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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龚俊之前，张哲瀚从来没有同性谈过恋爱。跟龚俊恋爱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龚俊和他一样，是个男人。

瞒是瞒不住的，何况他也不想瞒。男的怎么了，只要两个人真的好，怎么不行？都这个年纪了，还不能决定自己跟谁恋爱了？不就是恋爱么，有没有那么严重啊，还想那么多……在外界的怀疑到来之前，他一遍遍的在心里忐忑地打着腹稿。

但龚俊看起来不这样，他是真的没想这么多。他喜欢张老师，从一见面就喜欢，认识久了更喜欢。喜欢就要追，就要对人家好，就要表白，就要扑上去抱住，逮住机会亲亲，有时间就一起呆着，就这么简单。“张老师~~”，没人的时候，龚俊就用湿漉漉的眼神，配上黏答答的语调叫唤他，叫得他心里痒痒的，直叫“要命”。却又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想跟他走，去哪儿都行。

但他们无处可去。除了片场，就是片场。无数台摄影机在转，无数双眼睛盯着。下了戏还有花絮，花絮完还有剧照。化妆、摄影、灯光，导演、制片、其他演员……到处都是别人。就算到了对方的房车里，也不敢久待。张哲瀚无法回去面对小雨那犹疑的眼神，还有龚俊那几个助理小姑娘特意躲出去时的窃窃私语。回宾馆？太明显了，也太冒险了。张哲瀚根本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大胆，那么疯。他的疯是那种嘴里喊着“你们千万别拦着我”再往前冲的疯，因为知道一定会有人拦着。

龚俊虽然也不敢，但很想。所以有时低低的，有时躁躁的，有时候又像条狗，绕着他各种打圈转，转得他有点头晕。天实在太热了。

拍英雄大会那场群戏的时候，他们两个游离在外，终于可以放个假了。那天收工早，张哲瀚跟小雨说他要看电影，不用他跟着。“你以为我想跟着啊？”，小雨轻声的嘀咕了一声，看到张哲瀚嫌弃的眼神，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

张哲瀚装扮得严严实实的下到地库，同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跟班已经在车里等着了。就算戴着帽子和口罩，也挡不住那份眉眼间的英气勃勃和莫名兴奋。坐在副驾上的张哲瀚忍不住有点骄傲，嘴巴又不自觉地弯成桃子了。

“跟我出去玩，张老师这么高兴啊？”。龚俊刚把车挂D挡，右手就自然而然的伸过来，把张哲瀚左手握在掌心，一根根手指揉搓过去。这是他们在宽袍大袖的戏服遮挡下常做的游戏。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打篮球和高尔夫的手，拿话筒唱歌的手，还是周子舒的手，现在都是他的了。龚俊也有点骄傲。

“龚老师不高兴啊？”，张哲瀚逗他。不知道为啥，他总想逗他。

“怎么不高兴啊？虽然天天都见面，但每天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更让人难受。张老师，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龚俊声音又低又急促，手指也不自觉的开始使劲儿，几根手指都快被他揉秃噜了。等张哲瀚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左手已经被按在他两腿之间，把他吓一跳。

“你疯啦，开着车呢！”，张哲瀚低呼了一声，忍不住想要挣脱出来。

“我知道，我，我就是……”，龚俊不好意思的看着前方，尽力平息着自己的喘息 “就是，有点想你。我真的想你……”。

完了。那种心软得就要化开的感觉又来了，周子舒上身的感觉又来了。每次这种感觉来的时候，张哲瀚都有点想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回来自己的手，好像它已经被卖给龚俊了。这条傻小狗。离得太近了，他分明听见龚俊的喉结咕嘟了一声，发出一声克制又满意的声音，嗯。

“唉”，张哲瀚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去品尝他的味道，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他尝到了，今天的小狗是薄荷味的。

龚俊终于忍不住喘息了起来，还空着的右手胡乱的抚摸着张哲瀚的头发，把他揉得乱乱的。每到这种时候，龚俊总要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一遍遍的确认。就像剧里温客行要反复叫阿絮，阿絮，阿絮。好像不敢相信一切可以这么美好，却这么真实。龚俊尽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身体却一阵阵的战栗。

“龚俊，龚俊”，张哲瀚在他的火热里抬起头来，叫他的名字。

“嗯？”，龚俊匆忙间低下头，看到他的张老师脸上绯红的烟云，像烧着的火，像此刻车外天边的霞。

“停车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