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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组]汉水之滨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时至正午，是河街安静闲暇的时刻。
没人会想在这灼热的阳光里吆喝喊卖，店主们也都知道此刻是不会有路人过往进门的。如此一来这静静的河街便如同没了生机一样，呈现着闲散的气氛。
现在的河街虽然依旧是沿路一片服装店，这些服装店朴实无华，没有牌匾，没有门面，有的只是把服装清一色地摆在外面给过路人看，好似批发市场。经营者的年龄多半在五十多岁，十几年前趁着河街销售爆棚的热潮的他们如今依旧坚守着阵地，想必是对此处有了情怀。
那年心华才不到十岁，穿着外婆进货的连衣裙，也便能四处跑跑。
邻家都说这是个可爱的女娃，听话懂事，将来必是要成栋梁之材。然而心华听不懂这些，她知道的无非是每天拿着外婆给的一块两块去方姥姥店里买点零食，或是看着制造陀螺的木工用着奇妙的机器，但最喜欢的，还是趁着午时闲暇，跑到外面去玩耍了。
外婆坐在门外摇着扇子......这扇子也不一定是手编的，路过的广告商会发一些塑胶扇。看着心华跑远了，便会喊一声“下午饭之前回来哦——”的话，接着享受自己的午时闲暇了。
心华去哪？必定是去找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星尘。她的家长确实是与心华的外婆熟络，所以这两人玩得开，大人自然也看得开心。
“星尘！星尘！”心华压低声音喊着，这软萌的声音十分动人。
“哎哟，这不是小心华吗？”邻家的阿姨们都调侃着，“又来找星尘呀？”
“是的！”心华大声回应。
“星尘！小心华来找你啦！”大人们也朝着楼上喊道。
“来啦来啦！”星尘应声小碎步地跑下了楼，这个梳着四马尾的少女也立马跟到了心华旁边。
头也不回地就跟着心华一起跑上河街了，当然，星尘没有忘记自己最爱的东西——滑板车。
这滑板车有些岁数了，上面的漆也脱落不少，奇怪的是它十分独特，市面上的二轮与四轮盛行之下竟然是一辆三轮的滑板车。在这石路地面平滑的河街里，星尘的滑板车蹬得再快也是安全的。
“等等我！星星——”心华快步跑着，但怎么也追不上星尘的滑板车。
“哈哈！华华快点呀！”星尘倒是欢脱地笑着。
毕竟两旁都是有着历史遗迹的楼房，因此颇有“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的既视感。本安静一片的中午经由这两个小孩子一渲染便也有了生气。
滑板车游戏结束了，也该走出河街，去江边看看了。
“我们去汉江边看看吧。”心华提议着。
“可是......外婆说了不让跑远的。”星尘有些犹豫。
“那，我要去，小星星去吗？”心华看着她问道。
“如果华华去的话，我......我也去！”
家长确实强调不要去江滩玩耍，这两个人便越是对江边好奇。也不顾日光灼人，趁着家长不注意，顺着小道就到了江滩上。
踩着脚下的白石块，两人从快步跑变成了手拉手慢步走，兴许是害怕摔倒吧，星尘还是把手抓得很紧，脸也红红的，是害羞还是愧疚呢？
这里很开阔，若不是刺眼的太阳光让两人不敢抬起头，这一片的景色真是只有在山水画里面才能看见了。
能在正午时候有闲暇心情来这里的也只有两人了。这时候的汉江河床还很平整，远远地还能望见对岸的街道与房屋，如果大吼一声，在对岸一定是可以听得到的。
“我以前和外婆坐船，去过那边。有好多好多车，还有好多卖东西的地方......比方奶奶的店要大好多呢！”心华说着。
“哇......好想去看看。”星尘一边听着，期待着对岸的样子。
“坐船的时候还可以朝窗外面望望，外婆说这个时候抛一个硬币，会有好运气哦。”心华继续说着，像是幼儿园老师一样娓娓道来。
手拉手的走着，看着清澈的汉水一路向东，心情自然也会随之舒畅。
这一江汉水见证了河街从古至今，从昔日的繁荣到今日的平静，而一如既往地东流。
心华小时候听过外婆讲自己的妈妈夏天喜欢到河里玩耍，一向被家长教育不能下水的她便对此也有了向往。
“华华......你......”星尘看着心华连裙子也不提就跑到水里。也不管鞋子袜子是不是湿透了。
“唔......凉快哦。”经历了一个中午的来回折腾，心华干脆尝试着蹲下，水流打湿了裙子，也让心华感到周身清爽无比。
“华华，外婆会生气的啦......”星尘刚刚想过去拉心华，却被心华突然袭击了。
“啊呀！”星尘赶忙用手遮挡，是心华朝自己泼了水，“华华！”
“来玩呀！星星不会怕了吧？”心华笑着说道。
“哼！才不会害怕呢！我可不会输给华华！”星尘说着也不犹豫，跑进了水里也朝着心华泼水。
嬉笑打闹声洋溢在四周，也给这汉水之滨平添了些活力。自从河街不再如昔日，汉水也许久没有被热闹渲染了。
两人并没有在水里待太久，十几分钟之后就乖乖回到岸上了。不顾岸上滚烫的石头，躺在江边沐浴着阳光，实在是一种享受。
躺着也不忘互相拉着手，这两人早就有了这种默契。就这样一起在喧闹之后享受宁静，也是不错的。
“小星星......”心华低声呼唤着。
“怎么了？”
“我喜欢这样自由自在。”心华说着，声音软软的。
“嗯......我也喜欢，但是又要上学。”星尘回答得不是那么自在。
“至少在学校还能和你玩。”心华说道。
“是呀......但是，以后会分班的。”星尘有些担忧。
“没关系的，以后就约好在汉江边见面吧。”心华侧脸说道。
星尘只是躺着看看天空，日光早已不再强烈了，估计离下午饭的时候也不久了。看着白云蓝天，似乎感到未来的日子就像这蓝天白云，会慢慢地流动，却是那样开阔，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嗯，好。”星尘肯定地回答道。
那时候的两人只是平静地生活着，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之中。
可是这两个小孩怎么知道，汉江只会一如既往地向东流去，可河街并不会永远陪伴着她们。未来将是如何，她们两人怎么决定得了呢？
......
小学提早放学让心华倍感舒心。
当然，不能算是上学，这一离开学校，是要告别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暑假没有作业，你打算干什么呀？”夏语遥问道。
“暑假？当然要和小星星一起过咯。”心华很是自然地说着。
“咦——有了老婆忘了闺蜜。”夏语遥耸肩。
县城街道窄，放学后的心华沿着街道走着，周围是已经看过千百遍的房屋了。
店铺都是挂着门牌的，有着服务员经营与干净明亮的室内环境，路过的便利店老板也很和善，总是会与学生们开着玩笑。心华自然也喜欢在这便利店买文具，只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买点什么送给她吗？”夏语遥说着。
“买了她喜欢吃的杨桃。”心华回答。
这杨桃是在路边的水果摊买的，那老板和自己熟络，这样一来杨桃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要去哪呀？”夏语遥问道。
“河街，星星说在那里等我。”心华笑道。
“你的外婆不是为了照顾你把河街的服装店撤了吗？”夏语遥摇摇头。
“但房子还是她的，听说河街要整修了呢，也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子。”心华还是笑着，尽管已经不那么自然了。
从县城里下河街的小路被称作“桥儿沟”，这小路石板铺成，小时心华常走此路，路旁都是些居民，如今在这里走的感觉又与曾经有些不同了。比起县城的繁华，心华更喜欢桥儿沟，有一种古朴苍老的宁静之感。
这里算是县里的一张名片，因为是小桥流水人家，所以许多人都会来此地一睹风景。
心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景色，不多留意，只是快步下了台阶，跑到了她久违的河街。
暗，实在是有些暗了，心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河街的小路向前走去，地面依然是那样平整，但星尘恐怕不会再骑着滑板车到处跑了。
卷闸门都纷纷拉下，表示这户主的关门，心华路过自己外婆那家的时候，依然怀念如初。
唉，想想也是好事，心华摇摇头，提着手里的杨桃继续向前走了。
依旧是曾经的小路，去了汉江边，梳着四马尾的女孩站在那里看着风景。
这汉水之滨，早已有了些异样之感。不像曾经有着山水画一般的美景，也不再能随意下河去玩水了。
夏语遥停了步，暗示心华向前走去，她知道心华和星尘的关系，当然不想打扰。
“星星！”心华远远地喊道。
那女孩回了头，是一幅等候已久的神情。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心华提起袋子说道。
“哇！”刚刚冷静的表情立刻就被打破了，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自然是先把心华抱着了，“华华好耶！”
不知是因为杨桃，还是因为心华，反正她见到心华带着杨桃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开心。
于是吃着杨桃时候便聊起天来，小学毕业啦，初中怎么办之类的，聊得甚是欢快。一旁的夏语遥只是在江边逛着，看着江面上的机械船发出响声，上面的传送带也不停地运行着，只是摇了摇头。唉，难怪不让下河游泳了，这好端端的汉江河床也被这挖沙船给糟蹋了。
“星星啊，记得你那时候哭着不肯上学吗？”心华问道。
“为什么要提这个呀，真是的，当然记得。”星尘羞红了脸，“最后还是你把我哄去学校了。”
“哈哈，谁让其他人都喊不动你呢？”心华说道
夜幕也悄悄降临了，江边没有了日光的照耀也便暗了下来。
“华华，对岸已经废弃了......”星尘这样说着，“没有人渡江过去看了，也没有人在那边住了。”
“怎么会......”心华十分意外。
“我外婆说那边风水不好，总是有闹鬼的东西......”星尘胆怯道。
“好啦，不用怕啦，我在的。”心华顺势把她揽入怀里。
这一个拥抱维持了许久，星尘都没有再说下一句话。
“华华......”许久，星尘才有了一声回应，“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哦，相信我。”心华这样说道。
“华华骗人。”星尘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知道华华要转学了，根本不和我说一声！”
那时候的心华确实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为什么......华华，你好狠心......呜呜呜。”怀里的人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我这也是不想让星星担心嘛。”心华只是一直安慰着。
“华华答应我，以后要约好在这里见面.....”星尘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毕业以后.....我在这里等你......”
“嗯，好，我答应你。”心华安慰道。
夜幕降临，汉水旁的两个人依旧紧紧相拥。
她们的未来将会如何？没有人会知晓。
......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灯火点亮了县城，除了家家红灯笼高高挂，有几个店铺不知第几次更新，这小县城一如既往，同十年前的平常时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心华从外地回来的第二天。
自从初中被家长送去外地读书，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对于家乡的一切，心华心里至今都是未知数。
城里道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窄，傍晚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嚣。路边的水果摊依然开着，还是那个让心华熟悉的慈祥老板。
“家乡这十年......感觉变化不大啊。”心华默默地说着。
“至少门面都变得像模像样了。”夏语遥在一旁说着。
当然，县城里的变化不大，但深深吸引着心华的依然是那片河街。
“你想去河街吗？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说起来，星尘呢？”心华关心地问道。
“你想她了？我们先走再说吧。”夏语遥笑笑。
当心华在此踏进桥儿沟的那一刻，真觉得自己已经穿越次元了。
陈旧的石板路被砌得平平整整，灯笼高挂欢祝安康，傍晚的与一路的彩灯编出了一支柔美的曲子，这曲子唱得不仅仅是曾经的古朴质感，更是县城发展过的有力证明。
只是，这美景自然不会躲藏自己，所以来桥儿沟闲逛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比起十年前，那股宁静的氛围便被扫干净了，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
这美景属于大家，是好事，心华如是想到。
不似曾经的焦急，心华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恨不得多看看几眼这里的风景。而夏语遥也只是等着她，不管是拍照还是怎么样，都耐心地在那里等候着。
十年没见面了，这位老友依旧如初，心华不禁感到自己真是幸运。
“桥儿沟如此，河街想必更加繁华了吧？”心华幻想着河街繁荣的景象，顿时有了满满的希望。
“哈哈.....走吧，我们去看吧。”夏语遥只是如是说着。
桥儿沟的路走尽了，周围的灯火也渐渐被夜幕取代，心华只感到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地方。
可等到心华真正的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楞在了那里。
只有一片荒芜，是被工地拆迁后抛弃的废墟。而废墟旁是一条公路，上面除了疾驰而过的汽车，再也不剩什么了。
地面是硬化后的土块，里面还夹杂有石块，走路都要小心谨慎，再用滑板车在这地方开，不摔倒才怪呢。
心华整个人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站在那里。
“河街拆了，没有重修。居民们拿到了补贴，也都没说什么。”夏语遥叹息道。
“可是......那是......唯一的保留了真实历史的建筑了......”心华的话已经连不起来了。
“到了如今，也该告诉你实情了。”夏语遥说道，“星尘在县里的高中读不下去，她学习本来那么好，却因为心理问题撑不住了......最后高考成绩，高不及低不就......那以后的星尘几乎是天天往汉江跑，说你会在这里等她，就这么守了你整整一年......”
心华只是听着，这每一句话都像是刀片割在她的心上。
“她家里人怎么肯让她等呢？天天给她安排这样那样的相亲......老实说，你看着县城是现代化了，实际上有些人的思想封建得很呢，我估计她爹妈恨不得她十六岁就出嫁......”夏语遥一边说着，一边叹息摇头。
“后来呢......”心华强忍着，尽量让自己不失声哭出来。
“星尘不肯，她最后守住了诺言。尽管......”夏语遥有些哽咽，“她失踪了，听说她跑到了江滩上，顺着汉江游了下去......她一个人，河床早就被挖得千疮百孔，怎么可能渡得了河？何况在对岸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影子......也没有在水里打捞出来尸体，到今天，我估计已经归于海洋了吧。”
心华无言以对。
“这是她给你留的......她说只有你能看，我留到现在也没拆封。”夏语遥递过她一封已经旧得发黄的信，这信封还是用心形的贴纸粘起来的。
“我要走了，我不忍心再看汉江了。但是，心华，她和我说，她不怪你。”夏语遥挤出一个微笑，眼角挂着泪水。
“嗯，谢谢你，语遥。”心华只是故作平静地说着。
“我尽力了......祝福你。”夏语遥抹了把眼泪，转身离开了。
心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熟悉的小道已经被拆除，她几经周折，绕过了这条公路，又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汉水之滨。
这汉水之滨上空荡荡的，夜幕几乎是吞噬了一切，若不是岸边的灯光照下来，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想理会挖沙船的喧闹声，心华把信拆开了。
华华，你一定会回来的吧！我依然守着你，我在汉江的岸边。
你不会骗我的！我在那里等着你！
是啊，我没有骗你，我回来了，可是你又在哪呢？
心华内心空荡荡的，她感到世界是一片迷茫。她看不见河街，看不见汉水，看不见那个与自己约好不分别的那个人，夜幕之中唯有黑暗占据了一切。
心华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让自己心爱的人等了自己十年，十年的结果却是让她在苦难中结束了这一生。她对不起星尘，她更对不起自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了汉江边，融进汉水中向东流去。
心华蹲下痛哭，哭泣声也被黑夜掩盖。周围的嘈杂声音渐渐地淡去。
不如自己就沉入汉江去陪她吧，没有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接纳的呢？
“华华————”
心华听到了这样的呼喊声，一定是自己太想她了，所以在大脑里有了她的声音了吧。
“华华————”
第二声呼唤，似乎就在耳畔，就在身旁。
“心华华！————”
真实，空灵，不会错，就是她。
心华抬头，擦干净眼泪水，默默地向着黑暗的汉江对岸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你回来了！——”
“星星？”心华默念着这个名字，可抬头，却又是一片黑暗。
“星星！——”
“华华！——”
“星尘！——”
“心华！——”
是她！不会错的！就是她！
“你在哪里！”
“我在汉江啊！”
“汉江？”心华疑惑了。
“不要怕，你过来！”星尘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心华相信了她的话，她朝着汉江水面踩了上去，竟然奇迹般地就站稳在了水面上，没有沉下去。尽管这水正快速流动着，但心华却站得稳稳当当。
她步跑了起来，踏着汉江水，就这样跑了过去。她打着自己的手电筒向前跑着，直到她感觉自己跑出了河街，跑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梳着四马尾的女孩就站在那里。她只是对着自己微笑着，熟悉地微笑着。
心华怎么可能止住脚步。
“星星！”几乎是用尽一切力气地跑了过去，直到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意分别。
就和她们在汉江边立下誓言一样。
“你回来了，华华。”星尘微笑着说道。
“嗯，回来了，不会走了......”心华回答道。
这温馨只在夜幕之中弥散，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终于又到来了。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心华问道。
“还记得对岸闹鬼的故事吗，那是时代过去的印记。”星尘说道，“汉江边已经面目全非了，历史文化全部被抹除，唯有对岸的这里保持着纯净，它守护着那些在汉江边长大而遭遇不幸的人们......大概就像是我这样的吧。”
“那......我带得走你吗？”心华问道。
“虽然不能，但至少，她能让一切改变，不至于是一个悲伤的结局。”星尘说道，“华华，以前跟了你那么久，这次你跟我走吧。”
“好。”
两人手牵手沿着汉江向下，再也见不到身影了。
......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又是一年夏日到，又是一日河街闲，又是一日平安度过。
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古朴的桥儿沟，平静的河街，以及那纯净而没有经过触及的汉江，全部都回来了。
星尘和心华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时代，尽管此时她两都已经是二十二岁了。
她两经营着河街的一家店，维持着生计，享受着平安幸福的生活。
心华当然也见到了那些熟悉的事物，零食小店，陀螺，扇子，......只是遗憾的是，星尘也不好意思骑那滑板车了。
当然，天气好的时候，她们总会默契十足地到汉江边去。不知是仪式还是什么，总之，两个人都只是站在那里，领略着久别的风景。
“你说，这样的日子，还会多久呢？”心华问道。
“你是指什么？”
“我是害怕，时代又会变，河街又会消失，我们又会......”心华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放心吧，华华。”星尘对着心华微笑道，“在这里，河街不会消失，我们也永远不会分别。”
“那，就说好了，谁都不许骗谁。”
“谁都不许骗谁。”
迎着傍晚夕阳，心华鼓起勇气，吻上星尘的双唇，回应的是对方的紧紧相拥。
河街回来了，离别后的两人永远地走到了一起，生活着，幸福着。
一江汉水向东流去，见证了历史，见证了岁月，见证了河街的繁荣与衰老，见证了生命的到来与消亡。它带来了一个时代，又带走了这个时代。不管怎么样，汉江只会向东流去，一如既往。
但它也见证了这两人永不分别的感情，它守护着那些遭遇不幸的人们，送给她们幸福安康的余生。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