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矛盾

    深夜，进会大学的地下铁路，一列地铁缓缓停靠在医药学院站。唐宇杭背着电脑包下车，边走边忍不住打哈欠。

    这天，进会市开通了地铁新线路——1号线，不过有一列车出了故障。1号线与进会大学内部地铁有联络线互通，因而开到这里检查列车，唐宇杭被派去跟进。故障终于排除，他便就近下车。

    “夜宵吃什么？”唐宇杭走上地面时感到有些饿了，正盘算着去哪家夜宵摊。

    突然一道白影在他眼前急速闪过，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重重摔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响声。

    唐宇杭几乎魂飞魄散，向上一望，医药学院大楼顶层有几个人将探出的头急急收了回去。他略微镇定下来，上前蹲下身，看看摔下来的人怎样了。

    “滕远海！！！”他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你怎么……”

    滕远海已七窍流血，嘴还被胶带封着，只剩最后一点细弱的气息。唐宇杭一把撕开胶带，滕远海做着口型，似乎想说什么。

    “车……卡……”他只大概分辨出这几个字，滕远海就失去了意识。

    很快，医护赶到现场，但还没进抢救室，滕远海就停止了呼吸，不多时，医生正式宣告滕远海死亡。

    唐宇杭脑袋嗡嗡的，“车……卡……”这两个字萦绕在他耳边。各路人马赶到，唐宇杭是目击者，于是配合做了笔录，直到天亮他才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连衣服也没脱，倒头就睡。

    “哎，起来啦！”

    唐宇杭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夏语晴正站在床边。

    “昨晚你人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邮箱也不上。而且你这一身汗味，怎么没洗澡就睡了？”夏语晴一边嫌弃着，一边将唐宇杭扶起来，“快换身衣服，你不是说今天还得去开地铁吗？”

    唐宇杭起床气未消，不耐烦地推开她道：“行了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提醒。”

    昨晚，夏语晴本来约了唐宇杭吃宵夜，结果等到夜宵摊下班了也没见到他。夏语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找了一夜可终于找到人了。

    虽然见惯了唐宇杭对自己敷衍——就像很多男孩敷衍自己女朋友那样，但她这回没忍住，怼道：“是是是，你的事就用不着我提醒，我跟你要一起做的事情你就永远要我提醒！”

    唐宇杭被这句话一激，直接不睡了，站起来拿起一杯水就咕咚咕咚地灌，喝完，他看着夏语晴说：

    “这几天我真的太多事情了，拍视频做调试交报告，下个月的评选我们组现在还遇到瓶颈，你看今天都几号了。”说到这他猛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都忘了给滕远海买生日礼……”

    空气似乎凝固了，唐宇杭怔住，而后像泄气皮球一样瘫坐到椅子上，喃喃道：“没事了，今年不用买了……今年……以后也不用了……”他一边说，一边把脸埋进手掌心抽咽着。

    看他这般模样，夏语晴消了气，昨晚在医药学院发生的事情她也听闻了，今早来时，经过医药学院，她看到地上仍有血迹残留。

    她坐到唐宇杭身边，轻轻把唐宇杭拥进怀中，待他哭累了，又扶他睡下。

    下午，天色正好，李骓浔他们四个来到操场。前两天校运会开始报名，这是进大隔年举办一次的盛事，他们决定报了4×400m接力赛，便趁着傍晚来练练。

    他们自己跑了两组，王大铿跟陈志豪就有些干不动了，李骓浔和黄柳杰也已经大汗淋漓。这时，旁边一个男生做完拉伸，过来问：“你们在练什么？”

    几兄弟一看，此人一身深绿色田径服，皮肤晒成小麦色，比黄柳杰还黑些，虽然身材不高，但肌肉很是丰满，特别是双腿，一看便知孔武有力。田径服上标着他的名字——武岳。

    “我知道你！”李骓浔眼睛一亮，言语中有些兴奋起来，“进大3000m、进会市5000m、全省10000m的最速记录！”

    武岳用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没错，其实全省5000m的记录也是我。看你们练的是4×400接力吧，你们几个热身还没做够就开跑，很容易受伤的……”

    没等四兄弟开口，武岳就为他们讲解起了跑步的知识，还带着他们跑了两组掐表计时的。斜阳将落，几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起了昨晚医药学院的事情。

    经过湖边时，武岳神神秘秘地说：“别信学校说的，告诉你们，从医药学院楼上摔下来那个，其实是被人扔下楼的。医药学院的人都知道……”

    “草菅人命！违背人伦！不能放过苏青！医药学院如此冷漠！我为滕远海发声！”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跑上湖边的演讲台，手上高举一张白纸，振臂高呼，顿时引起不少学生围观。

    保安闻声而动，抄起钢叉就往那名白大褂冲去，但他闪得很快，绕着演讲台与保安周旋。又有几个保安赶来，一边拦住围观的人，一边包抄那个白大褂。

    “我就是医药学院的学生！你们尽管查！我说的都是真的！”白大褂走投无路，直接转身跳进湖里，围观人群一阵惊呼。

    不过，他跳湖后并未沉底，而是在湖面上继续游着，任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上岸。直到大半小时后，体力逐渐不支，才被保安抓住机会，将他一把捞起。

    当晚，校园墙又炸了，学生们给那个白大褂起了个绰号“孤泳者”。唐宇杭正刷着校园墙，忽然收到封邮件，他点开不由一惊：滕远海的邮箱发出？！邮件写道：

唐宇杭：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说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现在去你车里，把听歌那张卡拔出来就知道了。

兄弟一场，此生缘分未尽，来生再见。

滕远海

    唐宇杭精神一振，立马跑去取回听歌卡，插上电脑一看，原来里面多了个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果然有不少医药学院近期实验的照片和视频，还有近几个月医药学院实验室的排班与实验记录，末了，是个单独的文本文档，里面写着：FM77.7，医药学院主楼后门。

    按提示，唐宇杭开车来到医药学院，在主楼后门，他停下车，把收音机频率调到了77.7MHz，没想到，收音机里传来的不是杂音，而是一个男人愤怒的喊叫：

    “要说这事还得怪你们几个！做事不带脑吗？！那个滕远海偷数据就偷了嘛！我有的是办法搞定他，你们倒好，直接把人扔下去了事，现在调查组重新回来，我这个当院长的还得给你们擦屁股！本来我还做了点打算，今天谢陆这小子这么一闹，全校都知道了！”

    只听其中一人辩解道：“我们本来没想害死他，不小心推得太大力了，他自己倒下去的！”

    “少说这些！我就问你们，人是不是因为你们死掉的？！”那男人吼得更大声了。

    听着收音机里的叫骂声，唐宇杭不由得攥紧拳头，他脑海里浮现出滕远海摔落在自己面前那晚的种种景象，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几乎催得他立即要上楼，让那几个人都尝尝被丢下楼的滋味！

    但他又强行压住情绪，滕远海既然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而今天又有谢陆“孤泳”，背后一定有更多隐情。

    自己是当晚的第一目击者，调查组很快就会找上门，先保全自身、保留证据，到时自然有办法叫这班人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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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

原来他当年“假死”背后有这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