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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7-第一天上班

今天是周三，是我来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在结束了1个月找工作的空档期后，我终于是有班可以上了。上班的第一天，总是欣喜、紧张、向往、茫然等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不过总的来说，是愉快的。

4月份可以说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了，冷的刚刚好、热的也刚刚好，天空很蓝，草木很绿，风很微许。HR告知我说：报道的时间是早上9点半，在公司总部大楼在五道口，报完道之后来海淀黄庄的办公楼上班。定好闹钟，背包里放着需要的入职材料，跟其他上班的人一起，就去挤地铁了。这要是上班久了再去挤地铁，我可不会像今天的心情这样。

下了地铁走路十分钟，就可以看着挂着公司名字的大楼了，这是一家教育公司。大楼方方正正的，颜色偏灰，谈不上有什么建筑感，但是单单一栋大楼，就足够气派了。这里有一栋，另外还有一栋，这公司应该规模还挺大的吧，我的心有底了一些。

走着走着，来到公司门口，大楼是被石墙包围着的，只留着前门一个口，供人进出。门口有个保安，会对进出人员进行询问登记。他问我是来干嘛的，我说：第一天入职，来报道的。‘好，那你登记下吧’。走进大楼，是个旋转梯，进门往右再往里走五步，就是通往楼上的电梯了。我看了下手机，9点20，还好，没有迟到。等在电梯门口的人已有7-8人了，但我无法判断出来他们是老员工，还是跟我一样第一天入职。但我猜他们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老员工吧，这种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报道的地点是在五层，从五层出电梯后，墙上就有着入职指示牌：入职报道，请先在走廊处排队。果然走廊处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排着队了，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姑娘，在说着：入职的同学请大家先排好队，拿出入职准备好的材料，一个个顺序教导我手里，然后领取公司入职礼包，进我左手边的小屋子，进行下一步的入职流程。只是让我不喜欢的是，排队，这个行为。

终于到我了，交完入职材料，拿着一个入职礼包，里面装着本子、公司介绍册，走进小屋子，20平米左右，里面摆了20个小椅子，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里面已经坐着了10来个人了，我找了个后面偏右的位置坐着。陆陆续续，这个屋子就满了。看了下手机，目前是9点40分了。下面是密密麻麻坐着的人，上面是另一个姑娘，我猜应该是刚刚门口收材料的姑娘的同事。我看到她们两，在门外和门内相互喊话：“外面的人都快好了”，“好，再过5分钟，我这边就进行下一步的流程了”。

整个入职的流程是我所无法料及的，又臭又长，我记得总共换了2个人在讲，讲公司的章程、福利，一些基本知识，填合同等等等等。然后呢，听完还得考试，考试合格才能走。我一开始以为这个只要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了，但是没想到，最后出来的时间，看下时间，是11点半了。真够久的，我希望公司能够优化一下流程，不要这么效率低下。而且，这个屋子人一多，时间一久，呼出的气就让屋里升了好几度，着实是热啊。

入职流程办理完毕，出了总部大楼，空气顺畅了不少。我赶忙打车前往我真正的办公地，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到我以后的同事们啊，我很迫不及待。坐地铁，是不可能的啦，太久，唯有打车，才能满足我。

车停，到了。我又看到了带有公司名字的大楼，真够厉害的，这栋大楼，也是我们的。不过这栋楼跟总部大楼有所不一样的是。海淀黄庄这个的一层，看着像是培训机构上课的地方，有个前台，从外往里望，是一间间的教室。对了，我的办公是在3层，坐了电梯，我就上来了。到了后，一直跟我联系的在我进来的HR到3层电梯口来接我，是个小姑娘。很客气地把我带到我的位置上。说实话，有点兴奋，终于要见到我的同事们了，这以后就是我战斗的地方了。从电梯口左转再直走10步，你的正前方就是一个自动门，不过这个门需要刷卡，HR帮我刷了，一进来，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太像是个教育机构了。密密麻麻的书铺满每个办公桌，还有地上。整个办公区一排接着一排，目测有10来排，三个10来排，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看电脑，有人在交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的人了。我的位置，就是在进门后第一排的左手边的第二个座位，而且第一排，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就是我的上司，召子。我面试的时候，就是他面的我。所以一进来的时候，不等HR介绍，我就认出背影认出他了。他还在认真看着电脑，HR拍了拍他，他回头，看到我后就站起来，很热情地说道：你终于来啦，可盼到你了。语言透露着热情、喜悦和不做作。这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年纪应该在35左右，是我所在部门的负责人。面试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他挺聊的来的，不仅是聊的内容，还有脾气，能感觉到是个脾气很好很好相处的人。虽然我也很喜悦，但是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回道：来了来了，脸上尽量露出笑容。我想我是有的，毕竟我确实还蛮开心的。他跟我说，以后你就坐我旁边了。对了，我的职位是，他的助理。虽然此刻我还不太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见我两聊了起来，HR就跟我两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先撤了，有啥事，随时找我。

“这是你的座位，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来，把你的东西都先放下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上司，好像是我平常嬉戏打闹的同事一般。我从他背后穿过，把包放在我的座位上，看了下手机，现在是中午12点了。“刚刚HR跟你说，我要跟你吃个中饭，跟你好好聊聊，不过我这忽然间有个会，实在是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吃午饭了。这样，你包先放着”，他往我对面的那个人，继续说道“航子，你中午带我们的新人去吃个饭，跟他简单介绍下”。“没问题，老大”，这个被叫做航子的男人说道。召子继续转回我：“实在不好意思，我得先去开会了，给你介绍下，航子，我们的教学主管，老员工，中午你们两一起吃饭吧”。我说好，并跟航子点了点头。航子看上去大二十几岁的样子，像是我的同龄人，穿着蓝衬衫，依稀可见小肚子，但是整个人其实道不胖，就是衬衫太小了，显胖。召子说毕，就赶忙提着电脑就撤了。我看看周围，一时不知道该做啥。不过航子很热情，跟我说道：走，咱们吃饭去。于是我随着他，下楼了。

他跟我说道附近吃的不多，不过要带你去这附近我们最常去的一个小馆子，你第一天入职，我请你。“哦，别别别，太客气了”。看的出来，这是个热情好客的小伙子。这个馆子其实就在大楼的斜对面，不过我们需要先往前走点，再穿过马路，再往回折，才能到。路上我们简单聊了两下，他说他是东北人，难怪了。一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了，他比我小一岁，那算算，在这家公司也得有个4、5年了。不过他问了我为啥要来这家公司，我说了一堆，什么这是一家在某某领域领先的公司，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的懂，这些都是我网上看来的。不过他抿着嘴，缓缓说道：emmm，不过你刚刚说的是公司的另一个部门，我们这里是北京校区的，直接给孩子上课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咋回，那就不回。确实，我没有做好公司的功课，好吧，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进了饭馆，里面已经快坐满了，恰好还剩一桌。也是，我观察来着，这附近有几栋巍然立着的办公楼，此外饭馆确实偏少，都是些小商铺，居民楼，这中午的饭店，可不得把这里挤满了。我是有点奇怪的，我以为海淀黄庄这个地方，海淀的心脏，好像繁华程度与之不匹配。我记得在往前走个几条街，就是中关村了，那里可是商场云集。

坐毕，点菜，是他点的，点的有点多，2个人，5个菜，我说别：吃不完，浪费。航子说：没事，今天你第一天来，必须安排上。我拗不过，只能这样了，有点浪费菜啊。

吃着吃着，航子开始给我介绍部门的情况了。不过他说着说着就老是在叹气，起初问我觉得公司咋样，我当然是说不错了，有点客套，但确实也觉得还不错。他让我慢慢了解，不着急。确实有点奇怪。

吃完饭，我们附近溜达了下，就回公司了。一整个下午，航子基本不在他的工位上。召子，也只回来了一次，跟我打了个照面。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我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看看公司材料，装转新电脑软件。虽然周围都是同事，但是这些面孔都很陌生，我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这样吧。

正常公司是6点下班的，但是到5点的时候，公司里的人就陆陆续续走了。问了下身边的人，他跟我说是大家都有代课，现在都要赶着去上课。有点神奇。

入职的第一天，总的来说，对这家公司印象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航子和召子。

2021.04.13-第一周熟悉

来公司快一周了，我开始重新习惯了上班的日子。早起，挤地铁，到公司，打卡。公司附近我也渐渐摸清楚了，附近教育公司比较多，牌子是一个接着一个，都在告诉你，只要来这里上课，孩子的成绩就能突飞猛进。偶尔上班下班的时候，在路上能遇到几个穿校服的学生，真是美好的青春。除了入职那天航子带我来的那家菜馆，他后续又带我打卡了几家新的馆子，比如麻辣烫、兰州牛肉拉面等等，反正不太好吃。反而，公司楼下左拐30米有个便利店，里面的食物是我的最爱。

这几天的时间，他们依旧都很忙。但是他们在工位的时候，我就抓住他们，让他们跟我讲讲业务的情况啥的。召子会很耐心地给我讲，只要他有空的话。召子不在的时候，我就抓着航子给我讲，虽然讲着讲着，老有人中途进来有更要紧的事情，打断了。我也明白了，我们部门有三个大的小组，教研组、运营组、教学组，虽然我都知道他们坐在哪，中间会跟他们说两句话，但整体来说是不熟的。其实我对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不特别清楚。召子似乎并不着急，他只是告诉我，这一周的时间，你就跟着我去开会就好，多听就好了。

每次跟他去开会，我都是静静地坐着，不同的会议室，不同的面孔，一个小时、2个小时，我努力地听着，试图在脑海里拼成一个完整的地图。

今天是周二，召子跟我说每周的周二是部门的周会。开会是在一个20平米的会议室里开的，有张长方形的桌子，放在会议室的正中间，它几乎占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桌子能坐大概10个人左右墙边放着零零散散的几把椅子。开会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挤满了人，大部分的人是站着的，有的人站在了门口处，人太多了，大概30来个人。航子坐我旁边，跟我说其实还有些人因为周末上课太多，今天调休没有过来。会议上，各个组的组长都会轮番来介绍他们组上周的工作进展。航子是教学组的，他连文档都没准备，会议开着开着就给睡着了，快到他发言的时候，还是我提醒他的。我最近跟他混的比较熟，知道他很忙，晚上12点钟还会在处理公司上面的事情。航子的发言特别简单，但是召子好像习惯了的样子。其他组发言，我只感觉，他们是在念稿子，整场会议下来，大家也不讨论，只是每个人在说话，然后就结束了。我隐隐感觉到，这是个问题。

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后面要做什么，有点焦虑的。会到办公位的时候，问了召子。他问我近一周来对公司了解的怎么样了。我把我的理解跟他说了一遍。他点了点头，说道：“时间这么短，理解的还行。我们后面会有两个新的项目，两个公司级别的项目，公司的大老板很关注，明天我会把各个主管召集起来，跟大家说下这个事情。到时候，你就协助我，推进这个项目，作为我和各个主管之间的桥梁。”我点了点头，好像是懂了，但又好像没全懂，但我能感觉到，明天会有大事发生。

2021.04.14-新改革启动

今天要开召子说的项目启动会，让我去预定个会议室，同时给各主管发邀请，同时也给他的领导发邀请，他也要参加。看来这个项目启动会很重要。

开会是在早上11点，开会的会议室，还是在我们开周会的那个会议室。不同的是，这次的人只有6个人，三个小组的组长、召子，我，还有召子的领导波子。本来想问召子，有什么提前需要准备的材料，他说没有，到时候现场讲就好。我以为会是他来讲，但是会上是波子来讲，波子很高，快一米九，精瘦精瘦的，发亮浓密，但是灰黑灰黑的，年龄应该跟召子差不多。我跟他打交道不多，只是在入职当天，我在工位的时候，他来找召子，然后召子给我介绍了下他，当时其实没太听清楚他是谁，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握了握手。原来，他是召子的领导。

会议上，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电脑放在了桌上。波子让我们都把电脑合上，听他讲。他站起来，走到桌子的正前方，开始说了这个会的主题，后面公司要进行两个新项目，但是在这之前他给我们讲了公司当前存在的问题。他一直在讲，我能感觉到这是个训练有素的业务能手。

核心逻辑就是说公司7年前刚成立的时候，数学学科在北京是非常有竞争力的，但是后面由于公司业务重点转移，导致数学在北京的业务被对手反超，而且差距很大，大概是对手的业务量是我们的十倍。但是呢，大老板认为，如果数学学科作为公司的发家学科做不好，地基不牢，公司的其他业务也是做不好的，因为其他业务和数学学科有很多的共同点。数学学科做好，可以为其他业务输送有效经验。但是呢，如果在原数学学科上修修补补，是没办法超过对手的，想要超过对手，就必须从底层解决问题。一个是用户需求的问题，一个是教学基础能力建设的问题，这两个问题是教育里面最重要的两个。我们注意到，当前在数学上用户的需求已经在过去几年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但是无论是我们还是对手，都没有发展出符合用户需求的新课程，所以新项目之一，是我们要开发一门新课程，已取代旧课程。二是教学基础能力建设，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教师的教学效果。但是大老板、我，还有很多公司高层看过我们当前老师们的课堂教学，水平可谓是差劲透了，很多人连一道题都讲不明白，所以我们要进行教学基础能力建设。这就是我们要开展的两个新项目，革新项目。这个项目，会有召子负责，我们会定期跟大老板汇报。所以，我也会花很多时间参与进来。--波子

波子说毕，我能感觉的到，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而我要在接下来推动这个事情，有点兴奋，我要做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了。我看了下其他人的反应。航子，其他两位主管，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迷茫。我不是很理解，难道他们都不期待麻。

波子说完，就离开会议室了，他有其他的会要参加，让召子继续接下来的安排。召子说他接下来会制定好计划，再跟大家说具体安排。会议散后，我跟召子一起走出去，召子跟我说道"这个项目接下来，你要帮我做很多事情了，我先捋一下，然后再跟你说。"“嗯，好”。回到工位后，快到午饭的时间点了。我叫了航子一起出去吃饭，问了下他的看法。他没有具体说他的看法，只是说：搞吧，搞吧。我细问，他也不说啥，只是叹气。问着问着，他也只是自己说自己的。“我们经不起折腾了”，他说。“为什么经不起折腾”，他也不回我了。但我能看到，他的黑眼圈很重，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暗沉和松弛，不知道是熬夜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

不管了，接下来有重要的工作在等着我哩。

2021.04.15-项目介绍

这次有两个项目，一个是关于新课程研发，一个是关于教师基础能力建设。召子写了个文档，下午临时决定组了个会，想把教研、教学、运营的主管都聚在一起。但因为是临时组的，教研的主管在外上课，我问了下召子，要不要把她叫回来参加，召子说没事，等她下课了，再去跟她同步下这件事情就好。

这个文档我其实并没有参与，昨天那个会议结束后，临下班的时候，我看着召子一个人在电脑前查着什么，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写着这些材料。我其实是很像帮忙的，作为一个助理，我应该在这个时候起到助理的作用，但是没有，有点懊恼。召子很认真，我看着他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就没有听过，字越来越多，然后又被删掉。希望自己能快点进入状态，有点愧疚。

我拿着这个新打印的材料，还是温热的，在会议开始前发给了几位主管。会议上，只有航子，运营组长周子，还有我和召子，教研主管不在。会上，召子问大家读了这份材料没有，有什么想法吗？现场很安静，能猜到其他两人并没有看。其实我是特意跟她们叮嘱过了，要提前看下。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几人目目相觑。好吧，召子大概也猜到了。他只是说道：那，给大家5分钟时间，先看下这份材料吧，里面是我写的关于之后的计划。说完后，空气又变得安静，大家都继续看着这份材料，不时能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召子问道：看完后有啥问题吗。两位主管一脸疑惑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他们是认真的看了。航子还是一幅很累的样子，周子跟召子说道：老板，要不你先给我们讲讲吧。召子于是给大家讲了下这次改革的后续计划。就是课程改革前，会进行一系列的用户访谈，这些用户访谈，几个主管都要参加，用户访谈的目的是通过一线最真实的声音，来知道用户的痛点是什么。而关于教学改革，召子给了个方向，他认为教学基础能力建设，最关键的是教师的服务能力，我们的竞争对手在这方面很强，但是我们的老师经常接到这方面的投诉，可谓是非常的差。召子给了这个方向，然后让航子后面先给写份计划。航子接到任务的时候，想要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召子看出来了，让他说。航子说道：现在我们的老师有很多的麻烦，我们组里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各个组员都很忙。召子看航子推辞，就说道：再难也要做，手头里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放。看着召子坚决的态度，航子也就没好意思说什么。并且，召子让他这两天给出一份改革计划。航子点点头。而关于用户调研，是在本周六，会委托一个外部调研机构，在外面开展用户访谈，到时候让我们都要去。要是换成以前的工作，我肯定是会抱怨的。哪有周六还让我们加班，但是现在的这份工作，我很喜欢，对周末这个概念，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欣喜，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2021.04.17-访谈进行中

访谈开始的时间是在早上10点，离我住的地方，一个小时的路程，看了下地图导航，是在北三环的一个写字楼。北京不管去哪，都是一个小时，不管你是多远，还是多近。进了地铁，再出了地铁，就是一个小时。

出地铁后，阳光很明媚但风也大，四周都没什么人，不想北京工作日的时候，如此安静。顺着地图导航，我就找到了写字楼。很新，方方正正，灰金颜色相间的墙体，目测有20-30层，透露着这里是个尊贵的写字楼。虽然还没进去，想着，这个机构应该还是蛮专业的吧。

上了电梯后，在18层停下后，已经有机构的工作人员在电梯口等着了。他胸前挂着个工牌，工牌上能看到，有英文名。我们走进机构的大门，是自动感应的。一进门，正对的是前台，左右两边，是一个个的房间，都紧闭着。他带着我穿过一个个的房间，先向左直走，再右拐，在左拐，走进一个小门。打开门，有道悬在门框上的幕布，我拨开幕布，看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波子、召子、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看了下手机，现在是9点40分。

房间的窗帘是关着的，地上铺着地毯。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透过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另一个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会议桌，围着会议桌，间距相等地摆放着，我数了下，一、二、三、四...八，八张椅子。桌上摆放着8份写着名字的名牌，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写的是召子的名字。

跟波子、召子，打好招呼，他们告诉我，过一会，我们就在玻璃这边观察现场的访谈。我说那他们会不会看见我们，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他们说不会。好吧，确实还挺神奇的。我们这边摆放了很多的椅子，看来今天会有很多人过来，我跟波子都找个位置坐下。召子说他待会要去玻璃那边了。

快到10点了，玻璃对面陆陆续续可以看到家长们都来到现场了，召子也已经在家长那边了。能够听见他们寒暄的声音，应该是家长那边有放个声音接受装置，我们这边有个声音播放器。我看了下我们这边，现场有八九个人了，但是却不见周子，航子。哎，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刚刚波子还问我了，怎么几个主管都还没有到，是没有告诉他们吗。我说，可能是路上事情耽误了吧。

待家长们都坐齐了后，访谈也开始了。中间，波子问了我一嘴，你怎么看这次的改革项目。说实话，我不是特别的懂。我并不清楚改革的意义，我只是回答说对手已经有答案了，我们只要照抄对手，补足差距也算是一条路。我说的时候，自己心里也算没有底的。玻璃的那边访谈进行的如火如荼，玻璃的这边很安静，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注意到周子、航子，踉踉跄跄，地溜进这个屋子，找了个座位坐下。我转过头，跟航子打了个招呼。

整个访谈持续了一小时，但令我意外的是，召子的谈吐、表现却非常的从容自若，谈笑风声，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开会时候的样子。我问波子，为啥会这样。他跟我说召子之前可是当了快10年的金牌教师了，在这块，当然是没有问题了。

访谈结束，送完家长后，召子打开门进来我们的屋，问我们今天表现怎么样。一片欢呼声，屋里的每个人都在鼓掌，召子今天的表现确实很棒。这会我们的屋子的窗帘还是合上的，应该是减少投光量，玻璃的那边就看不到我们这边。拉开窗帘，我们围着桌子进行复盘，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理解。其中有一个矮个子的男老师，说的时候，感觉经验特别丰富，见解特别深刻，但我不知道他是谁。还有一个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轮到他说的时候，能感觉到召子和波子很注重他的想法。他说的最久，从他在外面走访学校的经历，再到他自己以前上课的经历，再说了他对当前行业的判断。能听的出来，很深刻。

散场后，我问了波子，才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待其他人都离开的差不多，就剩下我们部门几个人的时候。波子把我跟召子拉到一边，说了下他看到的问题，接下来访谈改进的点。还有责问，为什么周子、航子来的这么晚，还有，教研部的主管雨子，为什么没有来。是啊，这次的访谈，看上去进行的很顺利，但实际问题重重。不是出在访谈本身，而是我们的人身上。波子说他待会就走了，让我们部门的几个人，留下来好好说说。

待波子走后，召子把我、周子、航子留下来，说了下各自的看法。这个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召子问了下航子，上次让他写的那个教师基础能力建设的改革计划，写的怎么样了。他支支吾吾的，说还没有写好。

之后我们就都散了，我跟航子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饭去。我问航子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配合的样子，航子跟我吐了很多苦水，什么这些事情，在你没来之前，就改革过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效果，反而在折腾我们的老师。现在再进行改革，我觉得跟之前也差不多。雷声大，雨点小。他希望我们不要折腾，多想想怎么为我们的老师干点实事吧。还有，现在教学组内，每个人任务都很繁杂，他也是在我来之前不久2个月刚到这个教学组。

这些事情，我是到今天才知道的。我一直以为航子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我平时看他跟每个人都很熟络的样子。是的，他确实是在这个公司待了4、5年了，不过之前都是在别的部门，是几个月前刚刚接手这个教学组的。他还告诉我，现在的这个部门，之前经历过一次大的人事动荡。·部门负责人，各个小组的组长都换过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人是后面新换来的。而且，运营组的组长不仅换过一次，就他知道的，周子之前的这个位置的人已经换过2次了。所以航子跟我说，他组内的人员其实并不是太听他的话。

2021.04.29-跟大老板开会

时间又过去两周了，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又没发生很多事情。

发生很多的事情是，这两周，在继第一次用户访谈之后，我们又进行了2次。我跟召子在这两次访谈后，做了很多访谈的总结、反思、改进，经常是讨论到很晚下班。但我觉得开心，有时候在回家的时候，脑子里还会在想白天的事情，以至于晚上太兴奋了，折腾到很晚才睡着。有的时候，想法会在特别安静的时候蹦出来，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这点，隔天的时候可能是记不起来了。后面，一有想法的时候，我就把这些想法记录在手机的备忘录里。现在，看下备忘录，已经密密麻麻的有几百字了。

没有发生很多事是，几个主管，很忙，没有怎么参与到改革项目里来。而且，航子还是没有写出自己的计划。

跟航子混的是越来越熟了，他的性格我是很喜欢的，大大咧咧的，像个大男孩。我经常中午跟他一起出去吃饭，有的时候，我是不忍心叫他出去吃饭的。他总是很困的样子，大中午的时候。白天，他来的很早，晚上，他走的很晚。睡眼惺忪、倦态百出，跟他吃饭，他总是会跟我诉说他是如何为我们的老师操心。他是个好人，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在来这个岗位之前，就是专业教师，而且是水平很高的那种。在这里待了太久了，他能看到我们的老师受的苦，他想改变，但却无力。他跟我说，召子当初来找他当教学主管的时候，就是看重他教学水平高，改革意愿强。其实对于航子来说，当个专业教师，反而更省事，钱赚的更多，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条难走的路。现在，这条路越走越难了。我为什么中午老是既想叫他吃饭，又不想，是既怕他饮食不规律，伤害了身体。又怕他，每天也没睡好觉，大中午的，或许可以好好补个午觉。不然其他时间，他是真没时间，被每个人拉着去开会。说道这点，有次我跟他说：你把你每天开的会给我看下。我听他说了一嘴。哎，好多都是没必要他参加的，我劝他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些无意义的会上，把精力集中在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上。他点点头，连续的点头，但我知道，他没有听进去。他老是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从我来这家公司到现在，每一天，都是这样，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太忙了，没时间换衣服。后面知道，他是买了很多件一样的衣服。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商城挑些不一样的。他说，哎，没时间啊，每天这么忙，周末又在上课，就这样吧。在我眼里，这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孩子。

还有召子，每天也是很忙，毕竟是部门的负责人。我看他每天，也是在开会，有些会，我经常跟着他一起参加。他完全不会发火，待人很客气，即使你作为下属的时候，工作不给力，他也不会。航子不是老没完成任务吗，召子就是这样的，也不太会生气，然后把活拿过去，就自己干了。我问过召子，那么多人，给他们布置的任务，都没完成，不严厉点吗。他说：没办法，现在部门的人水平就是这样，你逼他们，也没办法。

运营部主管，周子，我跟她不是很熟。雨子，教研部主管，接触的也比较少，经常一到下午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她课比较多，是我们这里的名师。

前两天，波子跟我们说今天晚上，要跟大老板汇报这几周的项目进展。所以，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在准备把之前的资料整理成报告文档的事情。鉴于这次的报告是给大老板看的，非常重要，召子自己操刀在写。这里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课程改革，主要是用户访谈。一个是教师基础能力建设。用户访谈，我这里是有记录的材料，召子还算可以写一些，我们也认为项目算是启动了。但是另一个项目，却是啥也没有。我比较忧愁，但召子跟我说，没事，晚上主要说第一个项目。另一个项目没开始，那就写一下我们的看法和未来的计划就好，我来，不用担心。

召子说他先写个大纲，让我看下给个意见，然后他再往里面填东西，再等他全部写完后，看我有啥补充的。我看了召子写的大纲，觉得问题不大。一整个下午，召子就在电脑前，吭哧吭哧地敲着键盘。到了下午5点钟左右的时候，一整个报告的文档就出来了。我再看了一下，觉得写的很不错。我看下召子，召子很轻松的样子，他说今晚一定能大获成功。嗯，我觉得也是。

开会时间是晚上8点，因为大老板只有那时候才有空。在5点半的时候，我跟召子开了个会，把各个主管聚在一起。我把晚上要开会的资料打印出来，给各个主管看，召子问他们，有什么修改意见。他们看了几分钟后，没什么反应。我说，那你们先看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碰。他们说好，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聚在一起，他们也没说出什么特别的意见。

到了晚上8点钟的时候，大老板来了，开会的地点还是在我们部门开周会的那个会议室。参会的人有大老板、波子，召子，我，三个主管也在。开会前，打印的资料都已经放到每个人的桌上。我们开会有个流程，就是开会前，大家会把电脑关掉。就是在会议现场，读10分钟的会议材料，然后由主讲人开始讲述，再有下面的人一起讨论。

读材料的过程，会议室很安静，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有人拿着笔在上面画着，有人嘴里小声嘀咕着，有人就是用眼睛看。10分钟过后，召子开始上台汇报这个文件。看的出来，胸有成竹的样子。波子、大老板，都没有说话，看着召子在讲。

“讲完了？”大老板问。“嗯，讲完了。”召子回答道。“这是什么鬼，这就是这几周你们的工作成果？”大老板忽然提高了音量。“没有逻辑，没有客观分析，没有事实基础，你们不是做了用户调研吗，怎么写出来这么个玩意。还有，教师基础能力建设，这写的啥啊，完全凭空捏造。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吗”。全场没有人敢说话，召子的神情很错愕，这出乎了他的意料。波子也不说话，好像被骂的人是他一样。大老板看着波子，说道，这个你看过吗。波子回答，他没看过，他问过召子，觉得怎么样，召子说没有问题，他就没有再追问了。然后就是大老板一通长达十分钟的大骂，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几周所做的就是个屁，这个会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你们几个，想办法解决，下次开会，不要再把这种垃圾拿上来。

虽然大老板是对着波子和召子在骂。但我的脸很烫，我感觉到，他是在骂我。因为这份材料，是经过我跟召子的手的。他每说他们一句，我就感觉心被扎了一刀，无地自容。时间每过一分钟，空气的重量就重一些呼吸，变得越来越短促，脸，也越来越红。我看了下每个人，都略低着头，没说话，面部表情，都有些僵硬。

大老板说完了，就走出会议室，让波子留下来，跟他们好好说下这个事情。看着大老板离开了，整个会议室才像被紧紧压着的弹簧一样，稍微松开了点。

波子看着在场的每个人，站起来说道：怎么，被骂一次就抬不起头了。现在屋里就我们自己人了，不要怕，我们来吧问题解决，召子，你先说。

召子说道：都是我的责任，我没做好。波子说道：当然是你的责任，你是项目的负责人。说具体问题在哪。这时，雨子忽然间哭出来了：刚才大老板这么骂我们，大家没有感觉被侮辱了吗，我感觉很莫名其妙。这个项目，我基本就没参加过，平时你们开会也没叫上我。今天就这样被拉来开会，为什么我要被骂，你们能不能考虑下我们的感受。能不能不要一开始，就说这个项目。先照顾下情绪好不好。

雨子哭的有点突然，它确实是被波及的那个，平时开会也没叫上她，确实能理解她委屈。召子跟她说：职场上，不说这个，就是项目没做好，我们不聊感情，就说事。两人就这样有一嘴每一嘴地说了起来。雨子跑出会议室，召子无奈，说他会解决的，让我们先说，也跑出去了。隔着玻璃，能看到他们两人，在说着话，应该是召子在安慰她吧，我猜。

你们都说说，这次问题出在哪，今晚，一定要把问题解决，不解决，都别回家了。现在召子也不在，你们放开了说。

其实就算召子在，我们也会放开了说的。召子脾气很好，他不是个见不得批评的人。我看了下手机，现在是晚上9点多了。

周子说这次项目不知道是干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拉到这个项目里来。航子说这个项目很有意义，但是太难了，到处都是困难。我说道：你别来提困难多，具体困难是啥，你说出来。

航子想了想，想说出什么，又止住了。波子大声对航子说道：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于是航子说道：就比如说这次要进行教师改革，但是咱们的教师蒙受了太多的不公。比如他们要排课，我们组里有个人，叫郭子，他只会把好时段的课优先排个跟他关系好的，或者给他送礼的。就因为这个，好多老师都离职了。所以我说，困难很多。

我说道：这是问题，这不就是你们部门存在的意义吗，解决这些问题啊，把这颗老鼠屎踢开啊。想啥呢。航子说道：我不敢动他啊，我怕动了，后面有更大的问题。我说道：啥问题啊。航子不说话了。我只是觉得，很多问题，只是在航子的脑袋里。

这会，召子跟雨子一起进来了，应该是召子把雨子安抚好了。波子把刚刚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说的话，跟他们两说了下，惊叹道：召子，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个部门这么乌烟瘴气的。给你个任务，明天就把郭子处理了，OK吗。召子说道：我怕这件事影响比较大，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吧。波子很强硬，就一天，明天不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处理你。召子只能答应。波子继续说道：我之前参与这个项目少，觉得你们能处理的好，现在看来，我得多投入进来了。这两天我思考下，再跟你们说下我的计划。还有今晚被大老板骂，你们也别放在心上，他单独跟我在一起时，骂我骂的更狠。

散会后，我觉得很多事情说开了，就好了。明天之后，事情会变好的。

2021.04.30-处理

昨晚大家回去的很晚，但今天，大家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人迟到。我到工位的时候，我旁边的召子的电脑是亮着的，但人不在。航子也在座位上，还是熟悉的衬衫、熟悉的睡眼惺忪。我问他召子去哪了。他向自己组里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了。

过了一个小时，我看郭子和召子一起回到了座位。郭子我之前跟他说过几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昨晚说的那个事情，让我非常吃惊。他现在正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到了下午的时候，他的桌面的水壶、个人物品都已经是没了。只有一台电脑、一台显示器和一包纸巾。这是我见过的最快速的裁员现场了，很平静，很迅速。

临到下班的时候，航子慌张地跑来找我跟召子，说道：你们现在快点看我们老师的群，快点看。我打开一看，是郭子发的一长串文字，大概就是控诉公司非法裁员，警告老师们这是家黑心企业，让老师们擦亮眼睛。

你们看吧，这就是我最担心的结果了，航子说道。怕什么，这不都是意料中的吗，我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慌张啥，有我在，召子对航子说道。

我说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这件事不能延后处理，只能今天处理了，而且必须是召子出面。召子点点头，我待会会在群里发个正式说明，没事的。

召子也编辑了一长串文字，分别通过公司邮箱和微信群，发布了这个说明，大概是说郭子违法公司廉洁规定，公司已掌握证据。另外，关于教师的诸多困难，公司已经知道了，五一之后就会进一步研究对策。

我看着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早上的时候郭子的一长串和下午召子的一长串文字。也是，这个时候，谁会说话呢。我问召子，这样就OK了吗。召子跟我说道：虽然群里没有人说话，但他们应该是都知道了，我们表明了态度，是最关键的。你放心，他们有疑问的话，会找航子的，航子跟他们解释就好。

再晚点的时候，我问航子咋样，他说很多老师都私信找他了，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忙着一个个安抚他们呢。我跟航子说道：既然问题解决了一个，后面教师的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可是教学组的负责人，你脑子里想了那么多的问题，这不，问题出来了，解决就好。航子说道：这才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很多呢。我没再说什么了。

今天波子也找我聊了聊，问我对这个项目后续的看法有啥。我告诉他，当前项目有很多困难，其中之一是人的问题。你看着我们部门的主管都在，但实际上开会的时候，你也能看到，他们的意愿并不强，对这些内容也不熟悉，需要有更强力的人来主持。

所以我来了啊，后面我会多花时间在这里面的，波子说道，还有，我现在已经在找人了，五一后会有更多的人进来，放心吧，到时候在人这方面不会有问题的。

明天就是五一了，可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了，不过也不重要，现在的我，很喜欢上班。

2021.05.06-新人助力

假期回来的第一天，我可太开心了，在放假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公司还有事情在等着我呢。今天公司倒是人比往常少了一点，因为老师们在假期的课都排的满满的，今天明天都是在调休。早上11点钟，波子把召子，我，几个主管聚在一块，说了下他接下来的安排，关于这个计划的。他给我们介绍了个人，我看着有点眼熟，这不就是那天出现在用户调研现场的那位老师吗，矮个子的，说话富有经验的那位。波子介绍他说，他是高思的老老师了，士子，已经待着有7年了，有丰富的教研经验，后面他会跟雨子一起搭档，做这个新课程的研发。再说到教师能力，他说我们之前都是空中楼阁，没有什么客观事实，所以他给在场的我们每个人布置了任务，每个人都需要看教师们上课的视频、进他们跟家长们在一起的群，看他们是怎么跟家长们沟通的，把这些记录下来，我们再来探讨老师们缺的是什么。

待其他人走后，我、波子、召子，单独再说了会。波子问召子，咋样，后面有啥问题吗。召子说，没有，没啥问题。但我却忧心忡忡。波子看着我，问我咋了，我表达了我的忧虑：虽然现在任务、计划都安排好了，但是后面的执行，也就是各个主管们的主观能动性，我是非常担心的，很有可能会出问题。但是召子依然很有信心：放心吧，我知道这些的。波子也跟召子说道：你这一有信心，我就有点担心，上次给老板汇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召子说道：诶，知道知道。

2021.05.27-怀疑

时间又过去了两周，这两周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们进行了3此的用户调研和1次的全体讨论，算是初步定下来了课程研发的方向在哪。雨子的参与也比之前多了起来，这是让我意外的地方，她看着比另外几个主管，更加主动，更有想法。再搭配上经验丰富的士子，我对这个新课程研发的推进，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这个课程研发，目前负责人不明确，你说是召子吗，当然了，他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也在很认真地推进这件事，但我总能感觉到，他有点回避这件事。很多时候，我得催着他，这件事才能往前走。他是我的领导，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另外就是，雨子、士子，两个人分工的问题，谁领导谁，谁负责哪部分，这是不明确的，会导致效率的降低。

但对比起教师能力建设，这些都不是问题。前两周波子不是给每个人留了课后作业吗，大家也去看了，然后在会议上，都谈了自己的看法。会议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当务之急应该终点提升教师们对家长的服务能力。这个结论我是比较认可的，因为他是能较快见效的。但是士子在会上，对这个提出了强烈的不一致的信息。他问道：对家长们来说，重要的是授课能力，还是服务能力？我知道，对于家长来说，授课能力是第一位的，但是授课能力这个提升的周期太长，我认为应该先从好解决的入手，再去解决根本的问题。但是士子的意见是，既然要解决，为什么不从根本上解决。我们两其实是争执不下的，最后是波子、召子说道，我们就先从服务入手看看吧。不过我其实心里也没有那么有底，可能是因为我知识还不够，第二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啊。

这两周，能明显感觉到项目的推进顺畅了很多，波子，士子的加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有人引领方向，有人出谋献策，事就好办了。但我依然有我的担心，怎么这几个主管，还是这么不争气，得靠别的部门的人来帮忙才行啊。如果我们部门的人都很主动的话，这个项目能推进的更快些吧。每次开会的时候，航子啊，周子啊，我总感觉，他们是游离在会议之外的，他们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我，他们是被逼的。哎。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对大老板进行了第二次的汇报，这次比第一次来的顺利了些，没有被那么的骂，他还说这次做的才像这么回事。

但是在会上的时候，我观察了召子，他好像很怕大老板，说话都有点哆哆嗦嗦的。可能是上次被骂的太狠了，有点心理阴影。会后，我跟召子说了下我对这个项目的一些判断，我观察到他每天都很忙，被无数的会挤满了时间，剩余的时间才能放到这个项目上面来。我跟他说，有些不必要的会，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召子也是点点头。说来也怪，这理当是领导跟下属说的，但是现在却变成我这个下属跟领导说的。不过这也是大家都喜欢召子的一点吧。不过召子问我：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个项目负责人。我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能回答。我告诉他，虽然现在在项目的实际推进中，你有些错误，但是你是这个项目的主心骨，有你在，才把每个人串联起来，至于你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会帮你的，波子也会帮你的。

这会，波子也走过来，我也跟他说了我跟召子在聊什么。他表示他知道了，也会想办法一起解决问题的。

2021.06.11-有人离开

这两周，项目还是在正常推进着。这两周，我老是跟航子出去吃饭，我总是想把他的想法扭转过来，让他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来。航子啊，你明明是想给老师们谋福利，怎么给我搞成这个鬼样子。他说他很累，他说他无数次想辞职。我跟他说，你走了，谁来顶你，还能有人比你更关心我们的老师吗。这样的对话，发生在无数次跟他中午吃饭的时候，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公司对面的那个餐馆，点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点的干锅小仔鸡。

这两周，我想着，我应该去找我们的老师们聊聊，既然都说是教师能力建设，那怎么能跳过老师们这个群体的直接反馈呢。这个我是让航子帮我联系的，他是教学管理部，也就是负责跟老师们的接触。

我们找了间教室，找了3个老师，再加上我，航子，五个人，聊了起来。教室就是普通的教室，放着学生们上课的课桌椅。我把中间的6张课桌椅拼在一起，变成一个长方形。这样，我们每个人就可以围着这个桌子坐着了，方便说话。一开始的时候，老师们还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局促。你要是突然被人叫过来聊天，还不知道聊什么的话，你也会这样的。我跟跟他们说明了来意：就是还记得那次开除郭子的事件吧，我们认识到我们的教师有很多的诉求没有得到满足，这次就是想听听教师们的意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航子也在旁补充道，大家可以放开说，不用担心什么别的，不相信别人，也可以相信我。

他们一边说着，我一边听着，一边记着。其中一个女老师先开口，她看着就很像是一个老师。她说她在昌平校区上课，给她的课很少，赚的也很少，少到她不敢相信在北京，一个当老师的，可以赚这么少的钱，没有尊严。她之前是在另一家教育公司，但不是做老师的，后来他们说她看着像老师，就让她来讲课了。她说她很喜欢上课，对钱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但是现在，钱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让人感受不到尊严。她说的很诚恳，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很喜欢教书，很喜欢跟学生们待在一起。

另一个是来公司教书才一年的新人教师，他现在是在核心校区教书，他说他工作很拼，也不怕吃苦。但是呢，变动太大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老师离职，然后他们带的班的学生就会归到自己的班上，这对于原来的学生，和我，都是一种伤害。很多原来别的班上的学生家长转来的时候就说，我们就是跟着原来那个老师的，现在他离职了，我们也要跟着走了。他说对这种，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家长是对的，但是我，又有什么错呢。

说着说着，另外几个老师都使劲地点了点头，连航子也一起点头表示赞同。老师们越说越多，一开始的不自然的劲也没了，这会另一个男教师也开口了。他说，我们有时候在想，我们很多时候有很多想法，想提给公司，想跟公司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但，没有人搭理我们，哎，确实不知道该咋办啊。

这才是教师们最真实的一面啊，我之前臆想了那么多，什么教学能力、服务能力，我真的是有多天真，多无知啊。我们总是在想着，我们能从别人身上获得什么，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些老师，是我们的战友，是公司宝贵的财富，但是他们的声音，却从来没有被听过，他们连尊重，都没有获得过。

以前航子跟我说，他是怎么关切我们的老师的，我们的老师的处境有多么艰难的时候，我是没什么感觉的。我一般就是告诉他，有问题，哪里都有问题，解决就好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老师们亲口说的话，但是航子，每天都在听老师们说这些话。

后面，我又找了几个老师聊了聊，把资料和结论整理了下，跟波子、召子，说了下我的判断：我说我们的教师能力建设的方向偏了，要改正。教师看不到希望，没有得到尊重，是最大的问题，要解决这个。他们说，他们接下来也会跟老师们聊一聊。

波子把我拉到了一个小屋子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跟我说什么。他问了下我，觉得航子、周子怎么样。他这么问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我说：周子我不知道，航子不适合现在这个岗位，但是航子的问题不在他，而在我们，没有把他放在一个对的地方。波子说，他知道我背后的意思。他跟我说，他已经决定要换掉周子了，至于航子，他想先从别的部门调人过来，航子先不动，动了的话，这么多老师又得经历一波震动了。

我们两从屋里出来后，召子又把几个主管都拉到会议室里说了下，他说他接下来家里有点事，没有办法兼顾项目和家里，得先退出这个项目。我大概猜到，这背后是为什么了。但还是有点震惊，毕竟，召子是个很好的人。他说等家里的事情忙完后，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回来再带这个项目。但我知道，这应该是不会的了。召子说，后面波子会直接来管这个项目。

2021.07.01-有人走，有人来

今天，波子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他新找来的人，今天入职了，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把他们从西安整过来的，非常有经验，之前是在别的教育公司。一个是运营部的主管，叫杨子，一个是教学管理部的主管，叫刚子。他让我中午的时候，招待他们一下。我说好的。

杨子坐在我的旁边，刚子坐在我的斜对面。他们是快中午的时候，来到工位的，就跟我刚入职那天是很像的。没想到，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我，见证了一波人员的变动。我只是跟他们礼貌地打了招呼，他们也是。我说，待会，带你们去吃个午饭，并给你们介绍下公司的基本情况。

我把他们带到公司对面那家老去的餐馆，还是点了干锅小仔鸡。上次，是航子带我来的，这次，是我带他们来的。他们跟我说之前他们在西安，不过那家公司倒闭了，然后波子跟他们聊的时候，觉得不错，很有前途，就来了。我没敢告诉他们，这里的水，很深，我只是，在鼓励他们。

午饭回来的时候，看到航子在位置上看着电脑，我想，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早上，波子还问我，该怎么跟航子说这个事情，我说，直接说就好，航子巴不得希望有人来顶替他的位置，他还落得一身清闲。波子说，中午的时候，他自己跟航子说下，现在，应该是已经说完了吧。

我跟航子使了个眼色，他也跟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下午的时候，办公室闷热，外边清风吹拂，航子说他想去外面买个雪糕，叫我一起。我们两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雪糕，绕着公司的大楼，转着弯。他说现在这个部门，他越来越陌生了，召子走了，新的人进来了，又是一批新的人了，不知道以后会咋样。我说，你别老杞人忧天的，一切不是都在往变好的方向吗。你看，这次改革的项目，现在进展的很顺利啊。最近咱们又跟老板汇报了，都明显比前面的都要好，项目进展顺利，又有厉害的人进来，老师们的问题，现在公司也在商量对策解决中，听说后面会发布薪酬改革制度，会给老师们营造公平、高效的环境。

航子说，但愿是这样吧。说到召子，我对航子说道，召子又不是离职了，他只是暂时家里有事，后面还会再回来的，你感伤啥。航子说，不会的，不会再回来了。

围着大楼，我们又绕了好几圈，才回去办公室。

2021.07.09-适应

这段时间跟航子出去吃饭的时间也少了，倒不是因为他那边发生变动了，只是近期的事情变动太大了，大家都没有心情。新来的人在适应，旧的人在惶恐。

杨子就坐在我旁边，他有不懂的地方，就会问我。从办公软件的安装，再到他们组里每个人的性格，再到公司的发展历程，都是我这边跟他说的。至于为什么是我跟他说的，召子是他的领导，但是召子现在离开了，是由波子来代替管理原部门。不过波子的岗位更高，只是代理，他也在寻找更合适的能顶替召子岗位的人，他当然是没空了。由于我这个部门变化太大了，波子不太放心，他把座位搬到了原来召子的这个地方，也就是我旁边。

杨子跟他们组里的每个人都聊了下，聊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我也很关注他们组现在的情况，前段时间原领导被换，新领导进来，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对于这样一个在风雨中飘摇的组，光是看着，就让人揪心。我总感觉，组里的人如惊弓之鸟，稍微一动，可能就散了。

运营部的同事都是坐在一起的，也就是离我最近。很多时候，为了了解业务详情，我都会跟他们聊聊天，一来二去的，还算比较熟吧。我问了下他们的一个组员，他们现在咋想的，他说，都这样了，还能想什么。能感受到，一种无奈。那你们对新来的领导是咋看的，他们说：不知道，我们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跟我们发生冲突就好。

我跟着杨子开过会，开过他跟组里的人员的周会，能看到出来，他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新来吧，得给他多点时间适应吧。波子有时候也会跟他说下事情，之前有个改革项目是教师改革，正在进行中，现在部门讨论开会后，后续会进行薪酬制度方面的改革，帮助我们的老师能够获得更多的课，更多的奖金。为了让杨子参与进来，也为了让他更快地了解公司，同时也给他们组里招人，波子让样子也去跟这些教师多聊聊。对于这一点，我是反对的，为什么？一个新来的主管，他的首要职责应该是快速了解公司内部业务，跟老师们聊行不行？可以，但不是最有效的方式。他可以跟我们部门里的人聊。也可以跟其他部门同岗位的人聊，可是他偏偏选择了老师这个群体，离他最远的群体。

我看着他每天很忙，忙着跟不同的老师聊天，我就很着急。这么下去，时间不就被浪费了。

2021.07.16-争吵

一周过去了，杨子跟我说到，他感觉他还是不懂公司的业务，组里的人也不搭理他。他很难受，以前他在别的公司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时候组里的人，都很团结，但现在不是。我跟他聊的多了，也就慢慢的熟悉了一点。他经常是一幅忧愁的表情，在下午的时候，就会拉我出去遛遛弯。我会带着他去楼下的小卖部，买根冰棍。他说他之前其实是投的别的岗位，是波子说他适合现在这个岗位，让他来试试。他说他来之前是很有信心的，想来大干一场，但现在好像处处都是阻碍。我问他，你对公司是怎么看的。他犹豫了一下，问我想听真话，还是谎话。当然了真话了。他小声地对我说道：跟一坨屎一样。从来没见过管理这么混乱的公司，业务还是持续下跌。

是啊，来之前是老板画的饼，来之后，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就跟男女朋友相处一样，在一起是因为不了解，分开了是因为太了解。但是杨子说，他还是像要继续干出一番事业的。我说，那你要继续加油了，我告诉他你的方向不要放在跟老师们的聊天上，要放在了解业务上。我还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跟部门里的哪些人聊能最快熟悉业务。不过，样子也没有回我什么。

回去后，他还是一整天都在跟教师们聊天，晚上，我们都还在公司，他、波子，都在工位上。我实在是有些着急了，跟他说：你不要跟老师们聊了，行不行，这样只会耽误你，把工作重点放在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些上。杨子忽然大声说道：不用你管，难道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我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大声，是因为近期压力太大了。我跟杨子一人一嘴吵了起来，旁边的波子，制止住了我们两。他跟杨子说道：我们这里的人就是这样，有话就直接说，风格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大家没有什么恶意。杨子说，他知道。

2021.08.02-负重前行

两周又过去了，杨子的运营组举办了几次活动，是他跟他组员一起整的。他们组看着，没有之前那么割裂了，交互多了，自然就熟了。有一次我问他，对他组里的人是怎么看的。他说，没怎么看的，就是一起干活的。但是，最近的几次干活，可都不太行，活动的效果都不理想。这让他继续很崩溃，他跟我说说道，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花了太多的精力在跟老师门聊天上，我现在发现，我还是不了解公司的业务。但是他虽然这么说了，也没按我说的建议继续去做啊。就这样吧，我对他也开始有点放弃了，有时候也会想到，他可能不能很好解决这些个问题吧。多事之秋，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回到刚子，他每天也很忙，我跟其实是不熟的。见面的时候，也只是打个招呼，我了解到的他的信息，都是杨子告诉我的。杨子跟我说，刚子很厉害，经验比他丰富多了，在原公司的职级比他还高。

虽然接触少，但能看出来刚子是个比较理性的人，有事说事。有次我们在这个新课程开发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说了他的见解，简短，但有理。他只问过我一次，他有点担心航子，毕竟航子是表面上没有变化，但实际上被降职了的，航子还是留在他的团队，他有点担心他的情绪。我跟刚子说道，你不用担心，他巴不得你来，把他从这个烂摊子里拉出来。刚子哈哈一笑，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在骂，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公司，咋都让我遇上了。我对刚子一点也不担心，我没见过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整个部门就像一辆负重前行的旧三轮车一样，虽然破，虽然喘，但还在走着。

这段时间，关于教师的薪酬制度发表了，看着，是比以前对老师么更有利了，更为老师们争取到权益。我问航子，这个制度怎么样，是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他说，先看看再说吧。

而关于新课程研发，也是如火如荼的，雨子，士子，配合的很好，再加上杨子，和刚子，都很不错，我们跟公司的大老板开过几次会，他也说能明显感受到我们的进步。

新课程研发，还新加入了一个人，其实也不算新，是旧人了。他就是召子，是的，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不过他不是以部门负重人的身份回来的。他说，他现在在公司别的业务线上，我问过他，要不要回来帮我们。为什么我会这么问：我知道召子虽然管理部门不太行，但他的教学水平的非常高的，我希望召子能够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召子说，可以啊，他也看好这个项目，他说，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说。召子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有些触动，我真是觉得这个公司虽然业务烂，但是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召子近期经常跑到我们这个部门的工位，虽然身份变了，但是人还是那个人。部门里的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很开心，我能看出来，是那种由衷的开心。

有时候波子会跟说，不要让召子回来，你不知道他的水平吗，他之前不是耽误了项目的进程吗。我跟波子说道，召子的能力你看着，他只是没有被放到合适的岗位上而已。

说道波子，他是召子的领导，现在是暂代负责我们部门。他其实是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我们这里。有次他跟我说，让我看下部门报销的事情，原因是每月部门有个报销审批，到他那里了。之前是召子在批，他也没多在意，现在他是负责人了，认真的瞅了一眼，这钱咋这么多呢，好多是无效的啊。他让我去了解一下这是什么情况，里面报销的钱，涉及到部门里各个组的，我看了下文件，有运营组、教研组、教学组，名单里出现了很多我知道的，还有我不知道的名字。

我想着，这种事情，里面水一定很深，只有老员才了解。我问了下航子，这是怎么回事。航子跟我说，之前是每个组每月自己提报，然后召子就都审批通过了。看了下名目，这里，有公司员工假立名目，有虚报金额，真的是乌烟瘴气的。我跟波子说，这得治治了。波子说，从本月开始所有报销金额全部暂停。波子就坐我旁边，他看着我们部门，总是跟我感叹，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波子要快点给这个部门找个负责人了，他说他有个满意的人选，一直在洽谈中，争取能够过来。这个人选说来也巧，是杨子推荐的，也就是杨子本来的领导。这个满意的人选，从一个月前，波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过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我猜测大概是没戏了。

今天我问波子，之前的那个负责人找的怎么样了，波子说人家不愿意来，但是，公司内部有个别的部门的人，会转岗过来。过几天就会来的。我有点期待，也有些害怕，新的人来总是伴随着波动，他能融入现在这个团体吗，他能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吗？

2021.08.06-新领导来了

这天，HR忽然发消息跟我说，公司今天会新来一个领导，要跟部门里的每个人聊一聊。我问这个领导是谁，什么情况。他跟我说，这个领导是波子的下属，但是是我们部门负责人的上级，他会承担一部分波子的职能，他不只是跟我们部门的人聊，还跟其他部门的人聊，为的就是想要最快熟悉公司的业务。

我问了下我们部门里的其他主管，他们说他们也被通知了。我跟HR约的时间是今天下午4点，在会议室里。快到4点的时候，我看那个会议室里有人出来了，HR发消息，让我进去。我打开们，这是个女性，短发，看着很干练的样子，HR就坐在她旁边敲字。她就问了我一些常规的问题，部门里的情况啥的，我答了，就出来了。我是有点紧张的，也有点不太高兴，这种坐在对面被讯问的感觉，不是很好，虽然我知道从对方的角度来说，是正常高效的。但我还是不喜欢。

聊完后，我回到座位。航子跟我说，你知道不，咱们部门的负责人来了，就坐在那，你看看。我说，什么负责人。航子说，就是代替召子的，听说跟今天那个女领导，原来是公司里同一个部门的，最近那个部门整体裁撤了，他们就过来了。我往航跟我说的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来者不善。

晚点的时候，波子回到座位，跟我说，他给我们部门找的新负责人来了。我说，我看到了。波子说，他之前没有足够的精力放到这个部门上面来，现在有新的人能够过来，他会跟他说明好部门的情况的。我没多说什么，只是有点担忧。波子说，明天，他就搬回原来的工位上去。

再晚点的时候，波子把我们部门的几个人集中到了另一个会议室，那个新负责人也在，波子介绍说他叫郭子。郭子很客气地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说他刚来，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我们也很客气地介绍了下自己。

2021.08.13-行业突变

郭子并没有坐在我们部门这边，而是跟他原来的那个女领导，跟波子，一起坐在了离我们部门比较远的工位上，得转个弯，才能看到他们。他有时候会路过我这里的工位区，我跟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他呢，跟刚子、杨子，倒是比较熟，可能是因为都是新来的吧。

这一周的时间里，郭子开了很多个会，各个主管都在，唯独没有叫上我，我能感觉到，我被孤立了。

近期我经常听到风声，网上说国家要限制教育行业的发展，要准备出台各种政策。一时之间各种流言飞起，政策大致就是要限制教育行业的无序发展，以后上课只能在周末了。那，这可是个大事，一旦政策成真，无疑对整个行业，对整个公司，都是一记重锤。

这样的流言一直在传，但是一直也没有成真。希望只是个谣传吧。

但是不幸的是，它成真了。这下糟糕了，对于公司，对于我们这个部门来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于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我们部门来说，太难了。

公司内部一下子显得浮躁起来，每个人都在聊天，聊的都是这个事情。从大家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担心，害怕。我们都知道，接下来，就是裁员了。整个行业不景气，又有谁能逃过一劫呢。

这段时间，公司里最多的就是各种会，郭子，波子，拉着各个部门里的人，在商量着对策。我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样子，很是落寞，被孤立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杨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他有空坐在工位的时候，我就会问他咋样了。他说，哎，现在每个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郭子正拉着我们做方案呢，这不，又领了一大推任务回来了。他继续说，你怎么都没有参加。我说，他们没叫我，我被孤立了。杨子没说什么，只是拍拍我的肩。

我问他，你对郭子的看法怎么样。他说，他不是特别了解他，但是感觉上不太好，只会说，不会做，会上的时候经常骂他。他说，他本来就像辞职，现在郭子以来，他就更想走了。他说要去找波子聊聊，当初是波子找他来的，如果要走的话，也得跟他说下。

我说我也准备跟波子说一些事情。

郭子来了之后，他就负责起这个新课程发开的项目，新课程上面，我是会在的，我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从头到尾全程参与的人。只是开会的时候，我总感觉，很不适。我跟郭子的眼神，没有交集。

航子最近也是忧心忡忡，他问我，以后该咋办啊，我说，我也不知道，随缘吧。

晚上的时候，我跟杨子都留下来了，我们都约了波子的时间，聊一聊，杨子先聊。我望着半透明的会议室的玻璃门，能凑到，杨子和波子，一直在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小时之后，杨子出来了，他没说话，但是是笑着的，我看他着松了一口气。我问他，咋样啊。他说，准备走了。我们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我进会议室了，我看着波子，波子看着我，我把门关上。我跟他说了我近期的事情，觉得目前我的这个岗位已经不需要了，没有什么价值。如果之后公司要裁员，那这个岗位肯定是第一个，我想让他帮我看下公司里有没有适合我的岗位。听完说完，波子还是有点震惊的，他说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个，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好，他说给他两天时间他再好好想想，给我个答复。

2021.08.17-我也要离开了

一早来公司，波子就把我交到会议室了，他很激动地跟我说道，有个适合我的岗位，不知道我感不感兴趣。我说，你说吧。波子说，现在新政策下来了，对公司的传统业务打击非常大，各家公司都在寻找新的出路，我们在朝阳的校区正在试验一些新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挑战很大，但也是一次很锻炼人的机会。我一方面是感兴趣的，另一方面，我也是没得选，在这里我已经被孤立了，只能去另外的地方了，所以我说我感兴趣。波子给我简单介绍了下情况，说下午的时候，朝阳的那边的负责人，会过来这边，到时候让我跟他聊聊。

走出会议室，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杨子还在，他过几天就走了，今天的他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的轻松，容光焕发。人真的是很奇怪，经常是工作的时候愁眉苦脸，没工作的时候意气焕发。杨子这次的选择应该是对的吧。

杨子也知道我的事情，他问我现在我的情况是怎么样了，我跟他如实说了。他说道，这样也好。是啊，当前做的决定都是最好的决定。

航子这时候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我问了问他最近情况如何，他还是老样子，说道，忙啊，跟以前差不多吧。我说，你现在不是有很多事情都移交出去了吗，还忙啥。航子说到，哎，移交了部分，有些事情还是得我处理啊，这操心的。我跟航子说到，我有可能会离开这里，去朝阳校区这边。航子很震惊，什么，你也要离开了吗，那我们部门真的是都走了。召子走了，你也要走了。我说，也不一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我看航子的脸有些落寞的样子，我也有些落寞。在这里的几个月，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如梦如幻。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最近大家都很累吧。

陆陆续续地，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依旧在忙着处理新政策的事情，我只是安静地坐着，等着下午朝阳区负责人的到来。波子早上跟我说道，他跟这个负责人提起过我，那个负责人说，他知道我，有碰过面。我脑子里有点没记起来，这是我见过的人？

大概是下午4点钟的时候，一个光头来到我的座位，拍了拍我的肩。我说，是你啊。我有点疑惑，有点惊喜。他说，对，是我，波子让我跟你聊聊，我们下楼去溜达两圈吧。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一次全体会议的时候，他也在，我当时坐在波子、召子、旁边，我记得他的发言特别的有水准，看的出是个有经验有思考的人。原来是他啊，那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我跟他就在公司周边溜达着，谈论着对行业未来的判断。他说了他的，也问了我的。有的时候，我同意他的，有的时候，我不同意他的看法。他说道，他跟大部分人聊天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反驳他的，他觉得这样是没有思考的，我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可以反驳他的人，且不说对不对，有自己的独立思考是最重要的。

对了，他叫玉子，他问我啥时候可以过去，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我说，很快，这一周吧。确实，我也想快点过去，这边世界，好像已经与我无关了。

2021.08.21-新征途

今天周一，是我来这边校区的第一天。

上周五，是我在海淀那个公司的最后一天。杨子是上周四走的，他走后，我原来的座位上，左右两边是空的。上周我基本没干什么事，来的早，走的也早。没事的时候，就下楼转转，吃吃雪糕，当然了，是跟航子，我跟他说了一些他的毛病。他点点头。但我知道，他不会改的。

来到新的校区，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开心和特别不开心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因为想挑战自己的吗。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想逃离原来那个地方。所以我想，这是为什么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的心情的缘故吧。

经过校区前台，我问了下，玉子的办公室在哪，我跟他预约好了。校区工作人员给我指了指路，我走过去，路上全是教室，这个朝阳校区，本身就是一个教学点，所以会有那么多教室。

我按校区工作人员的指引，找到了办公室，推门进去，是个由教室改造而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六张长长的办公桌，办公桌的长形侧边各放着2-4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电脑、各类教辅书籍，有些凌乱。靠墙有个铁柜，上边是透明可拉伸的玻璃，里面摆放着各类文学名著。我走进一看，还有关于校区获得的各类荣誉：2021年度最优秀校区等等。

可能是我来的有点早，这会办公室还没有人在。我看了下手机现在是9点10分。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坐下，又有人出去了。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直到玉子进来了。玉子跟我说，让我稍等一下，待会10点钟的时候，跟我详细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

我就是静静地坐着，玩玩手机，看看四周，看看人。这里的感觉，跟海淀公司的感觉确实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哪呢？就是这里会更像前线阵地，海淀公司那边更像是后方指挥室。我听着他们说道，有的人应该是老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待会要出去上课了。有的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在讨论着招生活动的细则。他们不时会看着我，不过，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谈。

到了10点钟的时候，玉子进来，跟我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有家长投诉我去出来了一下，现在我们去另外的会议室，聊一聊吧。我就跟着玉子走进另一个会议室。

玉子跟我说道，这里是校区会跟我在公司那边不太一样。我说我感受到了，第一天来你就在处理家长投诉。玉子说道：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碰到，这里要接触大量的学生和家长，维护好跟他们的关系非常重要。玉子给我详细介绍了下这边校区的情况、还有接下来我要参与的新项目的情况，说待会会带我给我每个人介绍一下。我问他，现在总公司那边形势如何。玉子说道，那边正在计划裁员，听说是20%，不过具体的还没定，他说现在我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可以避一避风头。朝阳这边就像是边陲重地，比不上总公司那边，但也有自己的权利。

我对新环境是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的，一切都很平静。可能是在那边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也有点疲乏的缘故。跟玉子聊完之后，我们会到办公室，跟其他的人，我们做了自我介绍，算是初步认识了一下吧。

下午的时候，我用手机给我航子发了条信息，问他那边咋样了。他说，炸锅了，刚刚得到消息，运营部、教学部等各个组，裁员计划是30%，已经有HR在跟各个人聊了，现在这边是人人自危啊。他问我这边咋样，我就说，还行，第一天来。航子说，那就好，希望你那边一切都好。我说，你也是。

总公司那边的纷纷扰扰，与我无关，这里很安静。

2021.09.23-结局

在这边的一个月，感觉是与世隔绝了的。我也在工作，但仅仅是在工作罢了。关于工作细节，我本想写出来，但无奈没有一点兴趣。无非是有几个项目，然后我是如何参与进去的，算不得什么特别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这里的生活，每天晚到早退，没有斗志，混混度日。我想着，这里也没有什么我可留恋的地方了，就让时间替我做出选择就好了。

有天，波子忽然跟我说，周末的时候，要找我聊聊。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要找我做什么。那天我们约在一个咖啡馆。我坐在那里等他，不过他过了好久才过来。中间他发消息跟我说，他那边有会，耽搁了，让我多等一会。等就等吧，也没什么，时间多的是。他来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行业最近的动荡，公司发生的事情。他大概讲了有1个多小时吧。我其实听的都有点烦了。直到最后说道，公司可能不需要我了。我心想，直说就好，铺垫那么多，何必浪费时间。

这不，时间真的替我做了选择，我也要走了。

后来，杨子有来找过我吃饭，那时候，我已经入职了一家新的公司。他很焦虑，因为行业的问题，他很久没有找到新工作了，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是啊，路很难走，我提供的建议只是徒劳，有人说，有人倾听，也就够了。他还跟我说道，原来公司里的很多人，都被开了，包括部门的负责人，郭子。

不过，重要吗，不重要了。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