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一个遥远的村落中流传着,在森林深处中,住着一位巫师,他法力高强,凶残至极,长相无比丑陋。踏入他领地的人,大多都是九死一生,即使回来了,在七天之内,必死无疑。村民们十分忌惮这位巫师,也不知道他对于“领地”的定义范围究竟是多大,因此,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森林一步。
“我们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整个世界都应由我们来掌控,我们怎么能惧怕一个巫师,任由他霸占我们的森林!”村长又在大肆宣扬着这错误的观点,这次,他更加大胆,决定去侵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巫师”先生。
.......
一天村长来到许亦真的家中,“真真呐...你是唯一一个从森林回来的人,你看这个冒险任务...”他对着许亦真笑着,眼睛里闪过狡黠,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意味。许亦真却只觉得恶心:“村长,‘巫师’只存在于村民的口中,谁也没有见过,您是怎么肯定‘巫师’就是存在于森林深处,而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呢?”
村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不过只过一会,他的脸上又浮起了那谄媚的笑容:“真真,你当时还小,看见了可能也记不得,但是村长记得啊......那巫师长得青面獠牙,丑如夜叉!真的不是村长我乱编排......”
好像大家都在说,巫师血腥、残暴,是很可怖的一个怪物,他偏不信,他好像从内心深处就不认可这样的说法,甚至有脑海中一直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那人怎么会是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地很信任巫师,想告诉那些村民:“他不是这样的人!”
许亦真出声打断了村长:“村长,您不是说看到那位巫师的人,都活不过七天吗?那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真真...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
又一次,许亦真打断了他:“好了村长,要是您那么特殊,也用不着我去了吧?您自己去不是更好吗?这个任务,恕我不接。”说完,便将门打开,做出了要送客的姿态。
走出许亦真的家门,村长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接这个任务,别以为你能逃过去,我们就走着瞧吧”
第二天,村长就在村里大肆宣扬,说许亦真不愿为民除害,说他被巫师蛊惑,是前来村庄祸害村子的。一时间,村里到处是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千夫所指,无病而死。许亦真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这些传言,也忍受不了整个村子的村民对他指指点点,最终他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出发的那天,村长还拍了拍许亦真的肩膀,对他说:“要是早点这样,不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不是吗?”
一股强烈的厌恶从心里涌起,他厌恶这一手遮天的村长,更加厌恶不明所以、盲目听信的村长的村民们。他也有点想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了。许亦真背上行囊,带上匕首,往森林深处出发。
(二)
“呼...”在爬了五十里山路后,许亦真体力不支的坐上了一块石头上。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汗珠从他泛红的脸颊滚落。他拿起水袋一口将里面剩余的水喝完,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他准备在这个地方稍作休整,他开始慢慢的放空自己,呆愣的看向远处的苹果树,还在想着上面有没有苹果。
“你来这儿干什么?”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位长相清秀的男生:他穿着传统的巫师服饰,带着巫师帽,手捧着一个苹果,正直勾勾的盯着许亦真。
被吓了一大跳的许亦真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才慢吞吞的问:“你…你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男生又对他说:“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不要再回来了,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呢。”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他之前认识?”一时间,许亦真心里冒出来很多问题,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这些问题。——面前这个男生,很有可能就是“巫师”,他们好像不仅认识,似乎还是离别了很久的旧友?
心里还有一个念头缓缓升起:什么长得奇丑无比,丑如夜叉,青面獠牙,满脸皱纹,都是什么屁话,他明明…明明那么好看!
那男生又顿了顿,似乎回想起来了什么:“对哦...我把你记忆清除了,你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陈子悠,今年81岁,生日11月4日。”
许亦真愣了愣,问他:“81岁的...老年人?”
陈子悠的嘴角抽了抽,瞬间绷不住了:“??老年人?巫师一族平均寿命是500岁!什么老年人啊,我已经算年轻的了!”
陈子悠不计前嫌地扶起他,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向更深处:“真真,你是被我从森林里捡回来的,那时候你就是个小小的奶团,渐渐的你慢慢长大,你成年(在巫师一族中成年是20岁)的那天,我让你回到村庄想让你过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对了,为了不让他们那群无知的村民察觉到什么,胡思乱想,我特意把你的记忆消除了。毕竟有记忆迟早会露馅儿嘛,理解理解嘛。”
“这次回来,你就不要走了吧。那群村民是不是叫你来把我处置了啊?因为只有你活着出来了对不对?呵,真是无知。进来的人自己喝了我的的药剂,不幸运的当场死亡,幸运的活着出去,但是绝对不过七天,药效就发作了。真真你没有乱喝森林里的东西吧?这那些都是有剧毒的。”
许亦真摇摇头,问他:“子悠?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点点头,表示可以。
许亦真又问:“为什么村民们都在传您长得奇丑无比?”
陈子悠明显愣了愣,对着许亦真笑,说:“真真呐,那是那个村长就是胡乱编排我的。”
“村长对着人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怪物,却不明白,他才是真的‘怪物’”
许亦真点点头,“也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会明白自己才是那只‘怪物’?”
这次,陈子悠停下了脚步,看向许亦真,认真的问他:“真真,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我清除了你的记忆,而你们一直忌惮着我,你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跑到森林里来。所以,你是不是被那个村长逼的?”陈子悠面色逐渐阴沉,他眼里泛着的红光,似乎在无声的宣告着他的愤怒。
许亦真安慰着道:“已经没关系了,其实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子悠你行行好可以收留我吗。”他不知不觉中开始对他亲昵起来,像是与生俱来,也像是多年的默契所致。
陈子悠双眸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他笑出了声:“真真,我永远都不会不会拒绝你的,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这儿本来就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一直给你留着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手拉着手回到了家中。
(三)
刚刚进门的一瞬间,许亦真就被震撼到了——这房间,整洁的不像话。
不过明明是一个人生活的陈子悠,却一直准备着两份用品,就像是知道他会回来一样。“子悠,既然我已经见到你了,我的记忆是不是可以恢复了?”
这时子悠才意识到要给他恢复记忆,挠了挠头说:“是哦...我忘记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罐不明液体,用小杯捞起一些,递给许亦真:“喝吧,喝完睡一觉,你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他乖乖喝下那不明液体,没有一丝犹豫,过了一会许亦真就躺在松软的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睡得香甜的许亦真,陈子悠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在他睡着时,许亦真想起了好多事情。比如说小时候被子悠当成小白鼠,喂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给自己,有时变成气球和天花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有时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小白鼠,反正这个房间里没有他没吃过的药剂。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死?
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所有事情,他感到无比震撼。震撼的从梦中醒来,震撼的发现已经到了夜晚,又双叒叕震撼的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子悠?子悠!!”他喊着陈子悠的名字,才又震撼的发现他就睡在自己旁边。
“唔...什么事?...真真,安静些...”床边的人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问吧。他这样想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黎明。
醒来时,床边已然没有了温度,他从床上起身,走下了楼梯,按照他原来的记忆看——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无论是药剂的摆放,还是家具的位置,一切都还是那样的熟悉。
“醒啦?来吃饭。”看到他下来,子悠笑着对他说。
顺势坐上了椅子,看着眼前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药剂,他眼前一黑,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陈子悠看着迟迟不动勺子的他,说:“快吃啊,我熬的药可好喝了,喝了一天都不会饿呢!”
许亦真才想起——他就是喝这个药到的20岁,长到了185cm的身高。他更加眼前一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红色的药剂——救命!怎么是辣的!!!
“水!水!好辣!”
看着满地找水的许亦真,陈子悠的笑意更加明显:“哈哈哈哈....真真,水在这儿,来。”
喝完了一整杯水后,口腔里的灼热渐渐消失,他才彻底活过来了。
“我还以为我要被辣死了...怎么那么辣?”许亦真问陈子悠。
子悠笑着回答:“你记忆都恢复了,不知道这个是要是所有药剂混在一起喝的吗?笨啊你哈哈哈哈......”
“......我是真的受伤了......真的很辣!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是正常的啊喂!”他恼羞成怒,将发红的脸偏向一边:“我不吃了!”
嘴上那么说,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坐在椅子上混着所有药剂喝完了。
“不是,你好歹留点给我,不是!真真我错了!留一点给我啊!!!”争抢无果的子悠独自坐在角落里暗自伤神,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四)
这样平常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在第8天,村长带着村民深入森林,嘴里嚷嚷着:“我们要为真真报仇!”
面对突然出现的村民,和莫须有的罪名,陈子悠不知该如何应对,毕竟自己除了许亦真,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了,就连自己的朋友都很久没有见过,更别提突然出现一群陌生人了。
当村民和村长真的见到“巫师”时,还是愣住了——青面獠牙?丑如夜叉?满脸皱纹?怎么会?明明他长得更像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坐井观天的村民们,第一次对村长提出质疑:“村长,这就是...嗜血成性的巫师?不是说他...长得很是丑陋吗?”
村长也愣住了,没想到父亲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
“我没有杀真真,真真是我一手我养大的,我疼他尚且不及,谈何杀害?”陈子悠皱了皱眉头,已经不想和他们做那些无谓的解释了,他们被村长蒙蔽,已经丧失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家人们!不要听信他的话!真真就是被他杀的!我们要替真真报仇!”村长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早上刚刚被子悠派去摘草药的真真还没有回来,如今的子悠也不知道处理这群固执己见的傻子们。
看着他们拿着匕首冲向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意念,所以匕首就飘了起来,浮在他身边,他的眼神逐渐冰冷,他重复着刚刚那句话:“我再说一次,真真就是我养成年然后放回村子里的,我不会杀他。”
可村民们还坚信村长的判断,觉得他就是杀了人,但是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才编出了这么离奇的故事的。
卖给他们这个药剂的巫女说,这能对巫师产生致命的伤害,只需要泼在他身上。不过愚昧的人们却忘记了——巫师一族对于所有抱有恶意的药剂免疫。
药剂一瓶一瓶的洒在巫师身上,药效却迟迟不上来。
“你们猜猜,是药效先到,还是你们的死期先到?”
巫师先生再也不想等黎明的到来了,只要把黑夜覆灭,黎明就会到来吧?
他正要结束他们的性命时,“勇者”回到家了。
(五)
许亦真看到了这一幕,慌忙地向巫师先生跑来:“子悠!你冷静些!”
陈子悠看到许亦真,理智逐渐回拢。“真真?”子悠歪着头,看向真真:“不是说真真被我杀害了吗?那这个真真是谁?”
村长万万没想到,许亦真没死,自己在村中威信在这个瞬间,已经不复存在。
各种质疑声纷纷传来,村民们开始议论起来,村长在这时才明白,自己和巫师先生,究竟谁才是那个“怪物”。
村民们逼近着他,他害怕的向后退,一步...两步...他退到悬崖,退无可退时,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跌下了属于他的神坛。
这个流言究竟是什么时候流传出来的?村长不知道,只是记得父亲的教诲:“你要这样说,村民们才会信服你啊!”
他总是想问父亲:“我这样,算是一个合格的村长了吗?”
村长已死,流言蜚语不攻自破,经历了长时间黑夜的巫师先生,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