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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希望
安郁 2022-08-30

我叫花少北,一个高中生。

 

我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我妈喜欢的那所,我买了一束洁白的花束看望她,我跪在她坟前……

 

我讨厌掉眼泪,我亲眼看见母亲被塞进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一滴眼泪没掉。姑姑抱着我痛哭,我一滴眼泪没掉。我狠狠地在手上划口子,一滴眼泪没掉。

 

我讨厌掉眼泪,是因为那个男人把我妈摁在地上打,我如果哭了,就不能保护妈妈。我决定再也不掉眼泪。但妈妈还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心脏病突发,塞进了骨灰盒里。

 

姑姑问我恨不恨那个男人,我说恨,但是我记不起他的样子,我脑海里只有一个他的背影,肮脏丑陋的背影。

 

我拼命学习,为了妈妈。

 

从进入高中校园起,我就一言不发,我不喜欢说话。我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不由得开起了小差。老师看着花名册,蹦出一句话:“还有一个花少北同学。”

 

“我叫花少北。”

 

我傻站着,说完这一句话在没有别的可以说,气氛降到了冰点。老师尴尬地让我坐下。我恨我自己是个不合群的怪物。

 

自我介绍浪费了一节课,下课铃想起,欢快的声音在我看来刺耳无比。一个男生注意到了我,他走过来拍拍我:“花少北同学?”我抬起头望向他,他生的好看,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滚烫星河,眼下的泪痣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我不想被注意,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温柔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我的心。我问他:“有事吗?”他说:“就是想认识一下花少北同学。”我脱口而出:“没什么可认识的,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废物。”

 

他有点惊讶,我也一样,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刺耳无比的话,可能是他太耀眼了,而我是个废物。

 

“你都成绩这么好了,别说自己是废物了。”他试探性的问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摇摇头。他叹口气,塞给我几颗荔枝味的糖,认真地告诉我。    

“我叫某幻。”

 

我看向他:“知道了。谢谢。”

 

放学,我依旧来到了母亲的坟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回家,姑姑给我盛好了饭,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最后,她小心翼翼问我:“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我对上她的眼睛,沉默良久,说:“姑姑,没有话题不用硬找。”她有些担忧的望着我,眼里充满怜悯。

 

  • 我来到学校,某幻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和你同桌吧。”我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他识趣的离开了。

    

我坐回角落,清晨的阳光透过了窗帘,光线与尘埃交接,成为了淡黄色的细密的光柱。在我面前飞舞。某幻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阳光照亮他的发尾,闪动着淡淡的阳光。

 

某幻又凑过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我可悲的脸。他问我:“我可以叫你北子哥吗?”我没说话,大概是小时候被孤立惯了,有人对我说话不适应。他说:“不可以这么叫吗?”我看向他,努力挤出一丝笑说:“可以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月考结束,我盯着榜单出神,我找到了我自己,但是我想找找某幻的名字。但是我没找到,我觉得是他成绩太差没上榜。他是个很阳光的人,和我这种阴暗的人比好过千万倍。现实总是会在毫无希望的人血肉模糊的了伤口上密密麻麻的撒盐,而人们只能默默忍受,说不出来一丝抱怨的话。

 

我讨厌和别人交朋友,我不想相信任何人,我认识别人,只会有罪恶感,但是某幻不会,我不由得认为他会是救赎我的希望。但是我又害怕他丢掉我。

 

又是一如既往的放学铃,我走在路上,左边化工厂黑色的浓烟飘起,混着寒冷和空气和街上人们呼出的热气飘向青白色的天空,天空逐渐浑浊,像一个什么罪恶。不知走了多久,下雨了。

 

青白色的天空一瞬间阴云密布,细密的雨滴一瞬间滴落。打湿了我的衣服。

 

某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担忧的神情仿佛要溢出来,他问我:“你一个人在这里淋什么雨啊?”我转过头说:“我没有伞,你不也没有吗?”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我认为他应该和我顺路。

 

我没有注意到,路人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我没有注意到,某幻明明没有打伞身上却干干净净一点雨水也没有。

 

我问他:“你和我顺路啊?”他看着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你愿意,我就和你顺路。”

我有点奇怪,但是我没有细想,笑着问:“你家有那么多房子吗?”他没有回答。

 

雨渐渐小了,但是风还在怒吼,风伴随着细长的雨点拍击在我脸上,就好像

希望死在我身上。我冷的发抖,某幻一把搂住了我,我望向他,对上他清澈的眸子,他搂着我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冷,这样会不会暖和点。”

 

 

我叫花少北,一个见不得光的废物,至少我自己是这么想的。我只有一个朋友----某幻,我好像喜欢上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今天这个下雨天。

 

也许是他给我希望的时候

 

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但是见到了某幻,我讨厌一个人呆着,我想和他在一起,永远。

 

我小声问某幻:“榜单上为什么没有你的名字啊?”他愣住了,然后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我把头埋了下去,也许他并不喜欢我。。。

 

我挣脱了他的手,飞奔在雨中,脸上布满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坐在一棵古老的梧桐下,梧桐金黄色的叶片飘落在我的身上,仿佛它们是绝望,要把我埋没在自己创造的深渊里。叶片又从我身上被吹起,飘向灰蒙蒙的天空,不见踪影。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掉眼泪了,我真没出息。

 

这么想着,某幻不知道又从哪里冲了过来,紧紧抱住我,嘴里一个劲的道歉,最后,他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和雨水,看着我。我认真的对他说

 

“某幻,我喜欢你。”

 

 某幻看着我笑了。

 

“我也喜欢你,北子哥。”

 

就这样,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我我的男朋友。我认为这是老天给我的希望。

 

从此以后,我去上学,他总是在我身边,我对此深信不疑,但是我始终没问他为什么榜单上永远没有他。老师提问为什么始终没有他,为什么明明他很阳光班里面始终没人和他说话,为什么他总会找到我。我始终认为这是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认为我已经重拾了希望的时候,我又来到母亲的坟前,捧着一大束花,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我告诉她,她的儿子过得很好,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就在那天,我没有见到某幻。我不知道,从此以后都是这样……

 

第二天我没有见到他,第三天也一样,我感觉他病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家住在哪,我想去看望他,于是鼓起勇气找到了班长,班长明显愣住了,是为我能找他说话而震惊吧。我问他:“那个,你知道某幻住在哪吗?”

 

他又是一愣,随机告诉我:“花少北同学,你说话是好事,但你不能乱说啊,班里没有叫某幻的。”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

 

我没有死心,我恨不得问完全校每一个同学,他们只有一句话:“我不认识某幻。”一个同学问我:“哪有人姓某啊。”我才意识到,我一直认为有人姓某……

 

我不知所措。

 

后来,我渐渐明白:某幻,只不过是我在绝望时刻臆想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而已,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是个假象。这个想法一瞬间断送了我所有的念想。

 

我不由嘲笑我自己多么的悲凉。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对我来说很奢侈的事,而我得到了,但是我注定爱而不得。

 

我呆呆地站在马路中央,泪水止不住的横流,我讨厌掉眼泪,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这个世界让我爱而不得,让我心惊胆战,让我失魂落魄……

 

某幻,你到底在哪里?

 

我可以去找你吗?

 

我又买了一束洁白的花,花开得正艳,安安静静摆在我母亲的坟前,安安静静,永远永远,可笑,悲凉,荒唐……

 

我什么也没说,给姑姑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话:“麻烦姑姑多看看我母亲……”

 

我离开了市区,走到嘈杂的火车铁路前,慢慢地躺在了冰凉的铁轨上。

 

火车的鸣笛,猩红的血液,微笑的少年,落魄的亲人……

这是我离开后的景象。

 

我讨厌这个世界,因为它让我

 

死于希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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