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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我(整理)[苏皖] by羽翼
羽翼 2023-04-08

“苏哥,长大以后,咱俩可得一起工作,-起努力,增加GDP哦。


朦胧的身影,尚未成熟的稚嫩的话语从少年口中吐出,嘴角咧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梦中,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抚摸他柔顺的鬓发,阳光轻撒,两人的背影镀上了一层薄金


“嗯, 阿皖长大也好,不会天天粘着我。“苏满眼笑意,轻松的开着玩笑。几缕发丝打在他的脸颊,应着晚风。夕阳之下,两个不谙世俗的少年,狂放而又守着那份儿女情长。热血的年华,悄无声息的签下了一份惊人缔约

"哼! "皖没搭话,他当然知道苏在骗他,他一向喜爱玩笑,让那张绽放青春的脸溢着阳光。


多像独属自己的小太阳。


可眼前的人却突如飘渺的风雨,抚摸着眼角的手从指尖开始消散,如细沙,如浮尘。皖被眼前景象一惊,睫毛下意识护住眼睛,再睁眼,剩下的只有苏那定格而又转瞬即逝的笑容。


“哥,怎么了,你还好吗。"


皖睁眼,眼前的人不是梦中的模样,自己也不是无邪的少年,缓缓抬起上半身。

“阿合,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


“先生,我在外面唤您许久,您不语,我担心,刚刚进来,发现您在床上哭。“来者是皖的省会,合肥。多年的相处,让他们亲如兄弟,合肥刚踏进来,便听到院小声啜泣着,于是大抵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梦到什么了。


“麻烦你了。“皖听闻,举起手拭去眼角的残泪,皮肤的冰凉使他心头一颤,岁月在他的脸上不着痕迹。但他仍然留恋,留恋那年盛夏,留恋他指腹的温度


“先生,你先歇着。"合肥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的会议是4点,记得准时参加就行‘’


“嗯。"皖目中无神,只是盯着空白的墙,仿佛这就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虛.


合肥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会被听,干脆由他。 皖一直是迷于工作,偶尔放放松也是必然的。他早就摸清了皖的性格,便也知趣,默默的退了出去。


窗外, 炎炎寒冬。狂风呼啸,没有一丝温度,由于喜爱,皖的窗户是古时四瓣窗。现在便如有人在应门,皖起身,慢慢走向窗前,不禁想起些往事。


如果有人问,谁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人,皖一定会嘴角含笑,轻轻剥开- -颗大白兔奶糖,丢进嘴里,让甜味在舌尖绽开,然后轻轻的说出


“阿苏。



江苏一向是沉着冷静的,不苟言笑又不失风趣。成绩优异的他,一直是皖学习的榜样。两人小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皖留了小辫子,扎头发的丝绳总是一抹正红,使人眼前一亮。两个孩子都长的清秀,当哥哥的苏更是小小年纪就长的眉清目秀,五官立体。削挺的鼻尖,冬天总是红红的,带着皖上街时,总是引来不少人的吸引。


“哟, 小苏,带你妹妹来玩呢。"俊俏的两个孩子当然收到街坊大妈的格外疼爱。

"大娘,这是皖,我家隔壁的,是个男孩。‘’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苏的脸几乎是红的透血,后来听惯了,便也无言。皖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只是单单笑着。宛如堕落人间的仙子,纯洁,美好。


这样安定的日子持续了许久。冬去春来,寒来暑往.窗外,少年们无忧无虑的奔跑着,在众多意识体中,他们两个的友谊如闪闪的红心,将那无色的童年,染上象征忠诚的赤红.


“哥,慢些跑,我有些更不上!'院有些气喘吁吁.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苏微微皱眉,但总还是愿意停下来让皖缓缓.


“哥....”皖在房间呢喃,相比另一段记忆,这朝夕相处的时光他竟真....有些记不清了。


当然,那一段回忆,是他避之不及的。


"搜!都给我使劲搜!我告诉你们,搜不到那些犯我皖系者,斩! "


声音回荡在房间,皖冷眼看着眼前斯吼的段祺瑞,从心底升腾一丝邪火。不仅仅是因为毫不顾及颜面的段祺瑞,更多的,是因为背后笑的阴森的皖系


“亲爱的段先生,"皖系摘下眼镜,“辛苦了。”眼眸微抬:“您这是在做无谓的命令。”他笑得疯狂,虚伪展现的淋漓尽致。皖打心底的憎恶,甚至恶心自己为什么和他同姓。


"如果先生想快点统-全国,让全国都拜倒在您的龙袍下,不妨让我试试。”


他歪着头,“那么,先从皖先生开始吧。”皖系长得倒挺人模狗样,但在那层皮囊下,灵魂深处的肮脏是皖大大未想到的。


“哦~"皖嘲讽般的感叹道,“我还真...期待。”



“好了,段祺瑞先生,不要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得到现在这些实力的,啧,抱歉,不是得到,是偷来。‘’皖笑着看两人的变化,眯眼的同时又带来无限的威严: "我说错了么,不见得哎,毕竟先生可是像老鼠一样,一点一点把中央政府的资源...偷来了呢”



他又一瞥眼,“至于皖系先生,我话说明了,只要您敢来硬的,我,安徽,奉陪到底,要杀便杀,不必玩那些小娘子才玩的宫斗。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全部都是!”段祺瑞的语调突然提高,“凭什

么,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可是李鸿章最信任的,要不是八国联军,我,段祺瑞,已经坐上龙椅了!”


“哦,是吗,那他为什么交给了蒋介石?”皖倒不恼,用看狗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近乎疯魔的人,“噗,不还是因为实力?”


“我说,你未必也太嚣张了。"皖系皱皱眉,嘴角依然挂笑,令人作呕,“还有,我可没说来硬的"皖系耸了耸肩,“你想的未免太美好了。”


皖暗暗地骂了一句,起身佛去并不存在的灰:"那么,我很期待。还有,如果没有多余的要事,我就先回去了。”


皖心里并不是很轻松,他一直在和苏通信联络,他们在纸上如密友般交流着,丝毫不顾皖系和直系军阀简直是战悬一线,双方战争一触即发。皖缺不了心烦,一部分是因为战争,一部分是因为皖系将他禁足,盯着他吃完饭后给他灌输服从思想。


简单来说,就是洗脑。





越到后来,皖脑子越糊涂,他不知道怎么了,他甚至忘了许多。唯一让他还有点精神支撑的,就是苏的来信。



“阿皖 ,我和你一样,希望早日让祖国统一,请坚信你的想法,我们的想法吧。”


“嗯……整体没问题,但是,皖,现在战争爆发可是会给祖国沉重的一拳啊。”


“安徽?这不是你,醒醒啊,你不能上战场,你真的要为皖系那个鼠辈拼命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求你了,把皖还给我,这不是你,阿皖,不能开战啊,小心……鱼死网破。”



“下周,开战。安徽,祝你平安。”






几些日子了,皖觉察自己越发不受控制,当他再次收到信时,他看着发信人,沉默了。


他,是谁?


猛的看完整张信,在最后的最后,泛黄的牛皮纸上留下一行字:

你我再也不要来信了罢。






雨,下的朦胧。



现在是开战前夜。皖和皖系睡在一个营帐中,皖系睡的正香,鼾声如雷,困意如棚帐盖真皖,可他有人辗转难眠。他,如缭绕心头的青烟,吹不散,驱不尽。他仿佛忘记了好多,倒也不在意,但是想起这个人,心里竟不禁悲痛。这让皖近乎疯狂,他变得喜怒不定,却又不知所措 。


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头疼的爆炸。他甚至忘了此次来的动机,冰凉的指尖无节奏的敲打着脑袋。



估计又是一个无眠夜,皖不觉悲哀。起身走到外头,不知是哪个士兵息火的 活烛仍然忘我的燃烧着,火星迸溅。皖头脑发白,直直的向火走去。他的步伐轻松又坚定,他是要自焚来了结自己的一生吗?不,傻子才会这么做。皖拼命的回想以前,模糊的身影……



又是这样。



皖愤愤的锤自己的大腿,每次都是如此,那个身影,那唯一刻在心中的微笑。他简直是温柔的无可挑剔。嘴角咧开的弧度,弯弯的眉眼,皖简直要浸润眼眶。但是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他都无法记起那个人。迷迷糊糊的意识告诉自己,他是自己最亲的人,但是每当这时,另一道声音强硬的挤开皖对那未知人物的所有幻想。


你是皖系的手下,服从他,协助段祺瑞夺得中央大权。这是你的所有任务,为此,你甚至应该付出生命。





“皖,你在干什么?”长时间的相处,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来者何人。



“思考,”他顿了顿,“皖系先生。”



“您不去睡觉,来我这有何贵干?”



皖系眯了眯眼,显然是在思索这番话的真实性。他承认,他的确洗脑了皖,不仅仅是每人的思想灌输,更是将药物藏在茶饭之中。对此,看见皖逐渐失去记忆,他只能装作不知,可是心底里,却是不知所以的高兴与病态的兴奋。是的,为了皖系自己,他要夺取政权,要掌握整个中央大局。他从来不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他的野心,大到无法丈量,甚至可能自己都无法真正认清。对于皖,他想过和平交流,只要皖同意给他重要的敌后补给。可是他渐渐发现,皖从不吃硬,虽然吃软对他也无用。他永远不会降服于自己,宛如那抓不住的烟。永不收到局限……


直到后来,他发现了皖和苏的来信,第一次读阅时,他便如发现宝藏的恶龙,抓住了皖的软肋,他开始控制皖发出的信,有时甚至随意篡改信的内容,苏发来的信,聊的所谓儿女情长,全部石沉大海,留下来的,只有对皖思想的否定与质疑。这让皖很困惑,他心里对苏的情感挥之不去,这对皖系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坏在哪里呢……



大抵就是他对皖的精神方面的支柱了。




皖静静的看着皖系的所有表情变化,简直是不能再精彩。他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得意。他安静思考的样子宛如上帝的使节,但往日的所作所为却像涅槃上帝的撒旦。比起眼前这个应该被称呼为弟弟的晚辈,皖装君子的能力那是大大受挫。


恶心啊,那永远抹不去的笑。


皖就着浑浊的井水,将唯一的火光扑灭 。

今夜,注定不寻常。


“你干什么?"看见他的举动,皖系不禁疑问。



“哦,灭火,睡觉。”皖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只是回头,用极其轻蔑的眼神扫视了一眼他,“你不会想和我同床共枕吧?”皖戏谑的笑着。



“噗,你未免也太多情了。”皖系自然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有所缓和吧。他心里想着。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皖的语气没有一丝遮掩“原来,你也知道我嫌你晦气。”皖耸耸肩。他笑得没心没肺,像当年。



皖系面子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可是表面的和谐还是要装一下的,皖系勉强鞠了一个躬:“我的荣幸,哥哥。”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那是他的世仇。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皖头都没回,倒也不能怪他,身为意识体,他当然不能不怀疑自己的记忆消退与皖系


有关。但是在毫无外出机会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向皖系屈服,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只是脑内所有细胞,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




杀了皖系。



这股邪火是无名的,但是皖知道自己需要它,当战火吞并脑内的一切时,仇恨就会让他重获新生。眼前没有希望,只要轻微阖眼,铺天盖地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渗进自己的身体,闯入每一尺血管。翻滚着,咆哮着,没有节制,没有尽头。皖有时甚至考虑去死,但是,唯一的怒火又让他心有不甘。




不,他不能死。


复仇的想法在他心里茁壮成长。他甚至要被支配,像傀儡一样活着啊,讨厌。

这是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号声传来,战争打响了。

皖走上战场。长期服用药物且营养不足,使他面黄肌瘦。成为了真正的东亚病夫。兵装套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皖仿佛一根羽毛,随时可能被风吹走。不同于皖系的兴奋,他双手握拳,简直要篡出汗来,不为别的,只因为那群葬身战场的人里,有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入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皖觉得触目惊心,下意识别过头去。


“哦,天哪,我亲爱的好哥哥,”皖系看到皖躲避的样子,内心有说不出的愉悦,“你真的应该好好看看,这美丽的场景。”说罢,便将皖的头强硬的扭过去。



“看看,哥哥,我们的军队,你看,胜利在向我们挥手,我就说,我们会取得胜利的,一定!”皖系眼里满是嗜血的残暴,喊皖哥哥的时候,更是没有一丝的亲情。他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谈论着自己未来的大道,丝毫不顾皖瞪向他时的怨恨。



“你还有脸说?!!!!”皖再也忍不了了,泪水与情绪一同爆发,他直接挥舞拳头,向皖系砸去,“你凭什么这么做,战争是最好的办法吗?你看着那群孩子,为了你活活赴死,你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惭愧吗?”



皖系当然没有想到,自己那一向儒雅随和的哥哥,居然也撕下君子的面具,朝他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不错,皖,不错。



皖系干脆不再装,卸下一切文明的伪装。抛弃所有装饰后,灵魂深处的肮脏全部显现。

“嗯哼,我就是没有把他们当人,他们不过是工具,”他看到皖惨白的面庞后,又重新摆起他那恶心的笑容。“包括你哦”皖系压低声音,凑到皖旁边,强大的气压包围住两人,皖有些打哆嗦。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那也是你的子民,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一点感情波澜都没有吗!!!!!”皖已经无力与皖系展开搏斗,残余的力气全化为悲愤,响彻皖系的耳框。他挑了挑眉,眉宇之间的褶皱使他不怒自威。短短几年,他已经比他哥哥长得还要高大。他快步上前,揪起了皖的领子。



“虽然你是我最重要的部下,但你未免也太张狂了吧。”皖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皖十分惧怕,双手紧紧掐着皖系的腕部,眼里满是气愤以及......悲怆。



就像看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好眼神,皖。



皖系不由得敬佩起皖,长时间的施压本让他以为自己那倔强的哥哥终于愿意忠于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皖的一身硬骨头打散,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彼此不愿意放手,不愿意给彼此自由。他们知道,缺了对方,自己也不会好受。但又巴不得对方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皖找回了一些理智。




“杀了你哦。”皖系笑着看自己哥哥认真的样子。





“你需要我。”皖倒不在乎,但还是悄悄摸向了自己的配枪,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确定皖系会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只要他感给自己致命一击,他就和皖系杀个鱼死网破。





“先生,我们胜利了”情报员推门声打断了这在即的兄弟战争。




“死伤人数多少?”皖快步上前,握住情报员的双手,几乎眼含热泪的他语气似水,不同刚刚的凶狠。



“总共......”还没说得出口,皖系就给了他一个及其具有杀气的眼神。“抱歉,我不清楚。”他唯唯诺诺的声音使皖越发绝望。营口的门并未关上。皖的面颊只觉两行滚烫,而那转瞬即逝的温暖急速变成了一片冰凉。




他一直在忍耐,忍耐黑夜的死寂,忍耐皖系的一切暴行。一步步让出底线使他越发劳累。“守护好孩子”,这是他给自己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要求。



更是他的底线。





皖摔门而去,狂风裹夹着血腥味向他扑来。皖睁不开眼,他几乎是毫无意识的冲进了不远处的竹林,直到风如刀般割他的嗓子,才停了下来。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阿皖......是你吗,阿皖......”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江苏。



“你是谁?”皖 的神经紧绷,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人,但是他的声音,却在他心里掀起了一场巨波。熟悉涌上心头皖愣住了,有什么东西仿佛从记忆深处被拖拽出。皖勉强抬头,迎着刺眼的阳光,他看见了眼前眉目清秀的人。他的眼神也很犀利,但没有段祺瑞那样的霸权。他脸上也挂笑,不过不是皖系那样的令人作呕。他是那么的温柔,就像.....




给他写信的人一样。




“阿皖,你不记得我了?”苏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小时候那么粘他的小团子,转眼竟将自己忘却。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有些许蹊跷,通信的时候,皖关心他的话语全部被划掉,关于这次战争的关键想法及思路也被涂涂改改,虽然字体很像,但是完全没了皖自有的那种洒脱。他当然怀疑过,但由于疏忽及对皖的信任,便也未过问。但现在看着皖骨瘦如柴的样子以及眼神里透露的无知与迷茫。他越发肯定了。



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以前的皖了。




这是被毒害,被洗脑的皖。




苏心里不禁一股绞痛。




“阿皖,你怎么了?”苏表面还是小心试探,内心早已慌忙不已,“阿皖,求你了。回答我。不要让我担心,好吗……”苏的语调近乎祈求,他不停的晃动着皖,仿佛他不是被人洗脑,而是沉浸在一个荒诞的梦里。



“是不是皖系那个该死的对你做什么了?你看上去好瘦,你不需要治疗吗?”明明是问句,而听起来却像一个命令。



“对不起,先生,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皖低下头,“我忘了很多事情,或许您可以先告诉我您的姓名。”




“江苏。你可以叫我……阿苏。”他向前走着,仔细打量着皖的眼睛,全身从上到下,还是他那双眼睛最耀眼夺目。永远是那么炯炯有神,透过眼睛,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他。




“啊……啊……苏先生 ,这貌似不大合适?”皖脸一红。



“时间不早了,美丽的先生,我们还会再相见的。”苏退后几步,鞠躬做辑后便转身离开了。



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可能是因为他的关心,也可能是他亲切的称呼。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是那么温柔 ,那冷俐的脸上渗出柔情 。




为什么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呀?



我明明不认识的……



皖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苏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如看着自己的爱人。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但是珍藏在内心的,多年不见的情感涌上头来 ,皖的内心荡漾起小波 。缓过神来后,连忙用手揩了揩脸。




可恶啊,都是几千岁的人了。




夜朦胧,月光被竹叶撕破撒在地上,预示着黑夜的到来。皖起身回到营地。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着,刺痛着皖的内心。皖感觉自己有些走不动,双腿仿佛灌满了铅,干脆席地而坐,丝毫没有注意背后一个人的到来。




“今夜风可正好。”皖系慵懒的声音传来,“都能让哥哥这么大的一个人物出来派遣。”



“哦,吸引的可不止人。”皖回过神,快速的回敬到,“这么大一个老鼠,你难道看不见吗。”



看着皖系吃瘪的样子,皖心里没有一分一毫的愧疚,反而是快感与痛苦交织的疯狂。他仍不明白皖系做了什么,不过那都无所谓了。每日每夜爆炸似的头痛,还要忍着他们恶心的笑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以及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

都,无所谓了。



“随你怎么说。”皖系耸了耸肩,“我只是告诉你,战争情况并不可观,不久我们就会发动下一场战争。我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你,和你的……孩子们。”皖系嘴角咧开一个恶心的笑。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权。”皖无奈的闭上了眼,仿佛在听明天天气般的平静让皖系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也好,大战开始前得到充足的兵力,总归是好的。皖抱住双腿坐在地上,无声的看着天上的星。月光打在他的凄凉的面上,皖系不禁一同坐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安定时光。



“我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皖系开口发问。



“谁像你呀,没心没肺的。”皖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哟,没想到你个粗油条也有心上人啊。”



“杀了你哦。”皖笑嘻嘻的回答让皖系脸上的笑带了一点柔情。



“你啊,你啊。”皖系顿了顿,“你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活着,我嫌脏。”皖头都没抬



“我还是你分裂出来的呢,赣他们对我这般我就不说了,你也这样让我十分难堪啊。”




“嘿哟,你可太高看自己了。”皖无论什么时候,总不忘记贬他一下,偶尔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毕竟是必要的嘛。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皖系抹了抹下巴,“亲爱的,你为何不贡献你的孩子,打败他,让他来到我们这边呢……你懂我意思的,趁现在,超越他,让他降服于我……”皖系突然改了口,“于你。”



皖皱了皱眉,他不确定皖系是不是唬他,要是他真的知道自己与那个不知是谁的感情,恐怕对方早就被监视了……



“噗,可笑。”皖本来温柔的目光忽的变得冷俐,“让我去降服他?你他妈做梦!”



皖系显然是怔住了,没得逞的失败让他十分不悦。


“怎么?伤着你的小心脏了?这么护着他?真爱他就让他来我们这啊!”



“家国尚未统一,怎谈儿女情长?”皖站了起来。



“呵……”皖系猛地扑倒皖,双手紧紧掐住皖的颈脖,“行啊,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咳咳……”皖喘不过气,“松手,你这个鼠辈!”皖拼尽全力,掏出配枪顶在皖系的太阳穴上。



“我的好哥哥,你猜猜,我们俩,谁会死。”皖系歪头,漏出偏执的笑,他松开双手,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手枪抵在皖的脖子上。



皖闭上了眼。


“嘣。”


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的死寂,随之而来的,是如深渊般,无尽的黑夜。






“江苏。”一个男子站在营帐帘旁,正中间微弱的活烛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庞,“请问你可以告诉我,这次为什么失败吗。”


镇定的语气简直不像在问责,而是巡察明天的天气。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苏冷冷地回答,“您在我身上找切入点,还不如将您自己剖开,看看里面的结构。’


“呵,暂且不说这个。”对面的人起身,双手支撑在桌上,木质的桌子显然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响声,“你今.....与何人去欣赏了那片竹林啊


他的尾调上扬,忽略他眼底的愤怒,苏还真的以为他不过是干涉干涉自己这个“弟弟”的私生活。


“无他。”苏心跳加快,但面目仍无- -丝改变, “我过问一句,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去了竹林?”

“嚯,我还把你当了聪明人。”皖系依然笑着,“找人, 安排,跟踪,上报。这些程序你不比我清楚?”


“……”

一片沉默。


“我不想和你废话,与其追究你‘竹林偶遇’ ,我还不如让浙给奉系通通信,他那个狗日的,关键时刻比你们还靠谱。”


“嗯,先生您....开心就好。


“少贫嘴。”直系换了声音,失了假惺惺的做调使他如狂吠的恶犬,“开战前夕 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你的兵,我希望一个不少的在我面前站着。否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苏冷漠的看着他,心生厌烦。


“对了.....皖系他家里有个小子,我挺看中的....”.直系回身,点上了一支烟,外面狂风呼啸,眼圈吞吐,云雾缭绕。直系站在正中,半晌才回了下一句,“叫什么....皖吧?对,皖。皖系很器重他,没了他,皖系自然不堪- -击。”


熟悉的名称让苏一惊,好在直系正背对着他,否则...


他就能看见自己持枪的右手已经对上了直系的脑袋。


“你懂我意思,我希望,你能将皖活捉。”


“您高估我了。”苏暗下脸,“这还是请您亲自出马吧。”。


活捉?


怎么可能。


皖被逮了,皖系他是不在乎的,但是评直系的性格,。阿皖没死,都是好的了。


更何况他还那么虚弱。


苏悲哀的别过头去。他恨,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一个国家的支离破碎,他心疼着自己的孩子一一和皖一样。但是他能怎么办?自己对皖又怎么样?在责任面前,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一一在生命面前,他太弱小了。他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孩子们的,去换取自己所爱之人的,但是他做不到。

国家尚未统一,怎谈儿女情长?

“你很反常,甜心。”直系缓缓转身,“很反常。”

苏的后背冒了冷汗。

“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你在竹林里遇见的人是谁?”









“哈……哈”皖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个……懦夫!”


“杀了你?别傻了,你活着可比一句尸体的价值高。”


皖无力的挣扎着,皖系欺身而上,骑在皖的小腹上。



“你……不亏是我的好弟弟……”皖闭了眼,他不愿意面对现实一一他的弟弟,正压在他的身上,而自己竟做不了一丝反抗。



“懒得和你废话。”皖系起了身,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蹦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旧伤未愈,“马上还要开战,我希望你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直系最近越发神秘,


感觉这仗他压根没认真打,鬼知道他切开后芯子长什么样……”



他自言自语,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的手攥成拳,随即又卸了劲。随他去吧,自己屈服了,反正也有意识体会补上来,缺他一个,皖系不会吃亏的……



皖系看见他呆愣在一旁,皱了皱眉。转身向回走。皖不恼,不语。拂去肩部并不存在的灰,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月光交辉,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疯狂的大笑,声音足够让一个睡梦中的青年惊坐 。皖系惊得回头。




“你疯了?!”皖系赶忙上前捂住皖的嘴。



“是啊,我疯了。”皖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看着皖系,月光衬得他的眸子晶亮,看得皖系心头一震。



这种人,他会喜欢谁呢?



皖觉察到皖系的分神,他的手正拖着自己的腰,啧……晦气死了。



感觉眼前越来越迷幻,仿佛颠倒不停的星辰。最后时刻,他费尽全力推开了皖系,直直的跌落在地上,失了声响。



“皖!”皖系跪在地上,疯狂的摇晃着皖失去知觉的身躯,“讲话啊,快点。你怎么了?操,哑巴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倒不是对他哥哥的关心,而是没了皖,他手下的士兵,怎么才能听信自己的胡言乱语。



不,是“计谋”。



他变得狰狞,双手逐渐上移,掐住皖的脖子,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皖系这才放心了点。



他想了想,还是抱起了皖,他的哥哥比自己想象中的轻了不少,这可不是一个将士应该有的体质。想到这里,皖系不禁从鼻子里窜出一声冷哼。



活该,谁让他这么犟。



他低头看向了怀里的人,放做以前,他绝对会给自己来上几个巴掌,可现在不能了,皖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手无缚鸡之力。



皖系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的场景:


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在最虚弱的时候不顾一切,推开了自己,倔强的摔在地上,用尽全力书写着自己的不服与厌恶。



还真是低估你了啊,皖。



皖系咬牙切齿的说到。



皖系不知道,原本温顺听话的皖,自打他的出现,就再无原来的模样。他也不会想到,几年的时间,让原本狂放不羁的少年,有了顾虑,埋藏了自己的底线。

他又怎会想到,几年,甚至是几月的软禁,会让一个人性情彻底大变,从一个人变成了疯子……



还是一个自己不得不依赖的疯子。





“够了。”风在耳边呼啸,苏只觉得自己越发站不住脚,直系的怒吼在耳边回荡,对此他无比反感,可是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怎么搪塞他,掩盖自己去竹林的事实,“江苏,不要忘了这几年,你的狗命是我给的,知道吗?”



苏噤了声,默默的说出了一句让直系震惊良久的话,



“方才,我与您口中的皖在竹林偶遇了。”



“哦?那可否打探消息?”



“并无。”懒洋洋的腔调激起直系心中的疑惑



“我与他,只是在一起谋划如何杀掉皖系。”




这下,换作直系无言了。


他看着苏,想找到他的破绽,哪怕是额头微小的汗珠,亦或是嘴角一丝丝的抽搐,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帮你杀皖系?!”直系一脸不可置信,“别把我当傻子,皖系没了,对那小子有什么好处?”


“呵……您说呢。”


江苏如看傻子一般看面前的“疯狗”,他太了解自己的上司了,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真的以为省份都无条件保护自己所在军阀吗?


真是可笑。


最近内部传来了几点消息,说是皖系并不知道直系下一战会请来一名“特殊嘉宾”,虽然苏对此并不在意一一反正他们几个打打杀杀惯了,草菅人命也成了必然,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能干什么呢?直系死了,他又能获得什么呢?




大不了被另一个军阀继续掠夺,占领。


等待他的,只是空芜的战场。


上次的战争他并没有亲自前往现场。他看不下去,不仅仅是直系的败仗,更是那些厮打在一起的孩子。战袍都是血染成的朱色,脑浆飞溅。自家儿郎英勇战死,他当然感到骄傲,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热泪盈眶的时候,毕竟那些孩子们的死毫无意义,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为一天疯狗卖命啊。


前几日,苏在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泛黄起皱是必不可免的,经过长时间的摩挲,上面的人面目已经分辨不清,只是知道这是俩个女人,拘谨的样子让苏有些心疼,可是没办法,女性就应该规规矩矩,内敛沉稳的……否则,等待她的,只有孤独到老。


还有一辈子的流言蜚语。


苏心里一丝绞痛,这吃人的社会。


说的照片,苏就不得不想想它的由来了。


这是他从一名间谍那儿拿来的,当时他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哀求着苏,他的牙齿全部被拔去,只有那双未被污染的眼睛告诉着苏这是个人。他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扣,苏扫视周围,确认无其他碍事的之后才在衣扣内的口袋里翻找,随即出现的便是这张照片。苏举起,给眼前的男人看了一眼,在看到他脸上漏出笑容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枪,任由子弹在他的脑壳迸裂。


他的脸上还有着笑容。

苏下意识将他的嘴角拉平,一名俘虏的笑容,关系的可不止止他一人,他转身而去,随手将照片藏在自己衬衣的一个小荷包里。


那是皖给他的 。


他一直珍藏着,指望哪一天能派上用场,一想到自己亲爱的小弟弟嘴角洋溢的笑容,苏不禁愉悦了许多。


“我说?”直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说,你们都是不识好歹。江苏,你屏良心告诉我,这几年,我亏待你什么了?”


亏待了什么?


呵……真是心里没数。

“您亏待我们的……还少吗。”苏的话语极具威慑力,房间的气温一下子来到了冰点。


“那些孩子,他们的家人,中/国的自强。”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们的这些军阀……良心都不痛的吗!”


“比起我宏达的理想,你那点人头……不算什么。”直系摇摇手,丝毫不管苏杀红的双眼。


“是,我们不算什么。”苏气的牙痒痒,“一条人命你不珍惜,十条人命你也不会看中,好,很好,让我看看,没了一个省的人民,你怎么实现你的黄梁美梦!”



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狂风骤停。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几滴,正如擦去黑夜者作案的痕迹。

苏在夜中奔驰着,他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即便是他上战场陷于强敌之中。

他要去找皖。

他说的那些打败皖系的话语并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

可是,幻想,也有成功的一天呢。

苏向皖系的军营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敢如此自信,相信皖对皖系的恨,相信他对祖国统一的热切期盼,相信他对那些儿女的爱,也相信他即使被洗脑,仍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江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他面庞发热,背后却发了冷汗。

他这番相信是在赌,局, 是自己的命。


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理智让他渐渐放慢了脚步,他不能就这样去找皖。若是被发现,自己,皖都不会好受。


皖是直系看在眼里的一枚重要棋子,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是皖系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此举,使不得。


江苏放慢了脚步,任由夜晚的狂风席卷空地,任由两颊划过两行湿热。



























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皖系端着把军用椅坐在旁边,就是默默的,无声的,看着皖。

皖系感觉口干舌燥。他不耐烦的看着毫无生气的皖,两只手抚摸着皖的右臂。他的右手冰冷,简直感受不到生命的温度。意识体是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死的。想到这里,皖系干脆将哥哥的昏迷当做为数不多的旷工现象。



“要开战了啊……皖,不太平啊……”皖系见四周无人,放肆的任由颤抖的,不属于他的声音从嗓子里流露出,“哥,我好怕……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怕,我后悔……”

话语到这里就停顿了。


皖系真的一点悔恨之心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他没有的,是像皖一样的勇气与胆量。

终究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一个孩子独自面对这么多,面临他的,往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皖系已经支撑不住了,死伤人数他是知道的,之所以瞒着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怕是至死也不会真正的认识自己——



真是可怜呢。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皖站在江南旧宅里,望着眼前的景象,权把这里当成了从前的时光,眼前有一个孩子躲在拐角,皖不禁上前询问,“小孩子,你是谁家的啊。”


那孩子瑟缩着身子,不同他人,他的眼角是赤金异色,虽是夏,但夜晚仍是凉风习习,小崽子打了一个哆嗦,将自己的小手揣进衣兜。


“我……是共……”他刚刚说出口,便连忙捂住了嘴,“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是谁家的 孩子啊……

皖心如刀绞。

就这样睡在街头,他的妈妈看了……不心疼吗。



能不心疼吗。


“起来,小孩。”皖由于长时间和皖系对决,已经不知道怎么哄人,但他的语气,仍是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乖孩子,跟我,回家。”


“叔叔说过,不能和陌生人回家。”那孩子一点也不怕,反倒游刃有余打量着皖,“您是好人吗。”


皖沉默了。


“嗯……我说,我是好人,你信吗?”皖看着这个孩子,隐隐觉得他并不正常,“我不仅是和气,还是一名战士嘞。”


“那您怎么证明您是好人呢?您做了什么贡献吗?”他笑了,声音如银铃般脆耳。


到了皖这,孩童一句无意的话语使他哑然失色。


他干了什么?

他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上了战场

亲眼看着儿女为一个懦弱鼠辈拼命

看着皖系实施的暴行,他麻木不仁。



他怎么能恨皖系呢。


明明是自己,让一切都离自己而去。

可恨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叔叔,你说,那些死去人的妈妈,她们不心疼吗?”


……


沉默,恐怖如斯。





“她们当然心疼,疼的都想替他们死。”他轻轻说到,“可惜,他们不能。”


“看来,先生您是知道那种感受的。”小孩子摆摆手,“皖先生,我们还会相见的。”


说罢,皖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皖先生来了!皖先生来嘞!”

‘皖’穿着平日的装扮,来到军营部。

战争并未打响,纯朴的人们谈笑风生

“唉,我说,战争可真烦人。什么时候来个人统一全国啊,我老李也愿意当他裤带上的一个人头。”

“哈,瞧你这说的,想点好的,喂,愣头青,你笑什么啊,你想啥呢?”

“想啊,想着战争结束,回家娶老婆。”

愣头青呆呆的笑着,嘴角咧到耳边,蹙了两个窝窝,‘皖’在旁边默默看着,眼里的寒光逐渐退隐。直到听到有人喊他,才转过身去,循声搜寻喊他的人。

“那是皖先生?过好了嘛。”一个面目祥和的老人上前,“平日骨瘦如柴,上战场倒是有了精气神,你说说你,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啥?”说罢,便如往日一般想拂去‘皖’额边碎发。


‘皖’突然排开老人的手,如受惊般警戒起来。看到周边的人关怀的眼神,背后冷汗直出。

不好,要暴露了……


“小皖?”一位女炊事员走近,“你还好吗……”

“抱歉……”‘皖’垂眸,“我……刚刚有些愣神。”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战争嘛,人没点警戒之心怎能行?我看,你倒是成长喽。”老人如释重负,拍了拍皖的肩。


没被发现吗?

还真是傻。


‘皖’笑着答谢,以自己的经验,皖应该就是这样的,沉稳内敛,可冥冥之中,又总感觉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先生!”一个小身影扑到他身上,“你终于来了,阿爹他老说您教的是错的,您帮我说说理!”

‘皖’稳住身子,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里不禁意流出厌烦。

“先生……您今天是有事吗?”男孩显然被吓住,小声的询问到。


‘皖’反应过来,连忙换上了笑容,“怎么会呢,小乖乖说说,阿爹说我什么是错的?”

男孩的父亲正笑眯眯的看着一切,眼里全是对孩子的宠爱。


‘皖’并无多言,只是看了小男孩递来的识字书,一边惊叹皖平时哪怕繁忙还抽空教小孩子读书的同时,一边细细打量着书上的内容。


上面工工整整的躺着一个“仁”


“有什么问题吗?”他从未如此温柔,面对孩子,他僵硬的摸了摸他的头。小孩连自己的肩都没到,摸起来十分顺手,便不禁意多摸了几下。


“爸爸说,这个字的意思是做人的基本准则,可是您上课,明明说的是君王对百姓应有的态度。”

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皖’。


“你说得对,爸爸说的也对。”他微微俯身,随即甩出一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君对民,本身就应以仁德,护苍生,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愣住了。

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话说的……不就像一只没有自知之明的狗吗?

自己明明铁石心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抱歉,各位。”‘皖’起身做辑,“我近日感觉不大舒服,看到父老乡亲们如此安康,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愁,小子先回去了。”


他等来的不是对他的责怪,而是人们关怀的眼神,炊事员们往自己手里塞糖,这些拙劣的下等品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攥在他手里还是觉得,那么温暖人心。


“先生,燕子说了,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她想和您学学黄梅 。”刚刚那个男孩跑到自己身边,提起脚尖在他耳边说。


他愣住了,听名字,燕子估计是个小姑娘吧。自己的哥哥原来也教姑娘家吗?


“会的。”他微笑着回答。


“先生你拿着,”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跑出来,‘皖’大吃一惊,稚嫩的童声如银铃般清脆,惹人喜,“这是我织的手绢,花了上好个时辰,您留着,平安。”

女孩长的秀气灵巧,脸上虽然还留着小孩子家特有的稚气,但已经能看到出挑的容貌。她往自己的手里塞了一条手绢,便跑到男孩的背后了。

“你,就是燕子吧。”他从未如此轻柔,“小姑娘,过来点。”



可喜的,小姑娘乖乖跑到他跟前,睁着眼睛歪头看他,“先生,怎么了。”


‘皖’看着女孩光秃秃的小脚,心疼的蹲下身,抚摸燕子的脸。


[好软哎(乱入)]


他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钱,对着男孩说:“去给你妹妹买双鞋吧,小姑娘家,你们妈妈看见了,会心疼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待不下去了,看着那些淳朴的人们招手向他道别,他心里满是悲怆,他对不起他们,可是又能怎么办?他自己也自身难保。他难道不想安安静静过一生吗?谁会希望初生就背负骂名?可是能怎办,皖是他的棋子,但皖仍然做到了守住自我。他自己也是段祺瑞的棋子,可是这回,他连自己的命,都是段祺瑞给的。



瞧瞧,多么讽刺。


他回到棚帐,卸下身上的外衣,擦去了脸上画的妆,走到病榻上一位死寂沉沉,毫无生气的人面前,跪倒在病卧旁,虔诚的祈求着他赶紧好起来。


“哥……哥……你回来,好不好……你的孩子们正担心着你……小的们等你回去上课……”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双手捧起皖的右手臂,在下面垫上一块手绢,在“还有……燕子,她想你,她等着你回去,教她黄梅戏……”



外头的空气清醒,但灰调的天空压抑着这片森林,残云被树叶撕碎洒在地上,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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