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章 来历不明的孩子
在上海有一所产科医院，最早是两位美国传教士在浦江之畔修建。医院的屋顶是特别显眼的红色。老上海人把这里称为红房子妇产科医院。
这一天，302号产房里，一对夫妇正在收拾东西。三天前他们产下一个孩子。医院要他们的孩子住院观察四五天，因为孩子有些黄疸。
夫妇认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老家都是这么处理的。其实两人是担心不菲的住院费。他们到上海务工，老板并没有给他们交医疗保险。
新晋父亲叫唐国柱，长得很结实。唐国柱在上海的一个工地做装修，他会泥水活。母亲叫牛爱芳，在工地上给工友做饭。
正当收拾妥当的时候，牛国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
“婆娘，你喂下娃儿嘛，娃儿都饿哭了。吃饱再走！”
“急什么，一下又饿不坏。咦，不是我们娃儿哭。你是那个？”牛爱芳噌地站了起来。
产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都没有看到他从门口进来。这个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皮大衣，高高大大，比唐国柱要高一个头。男人的脚边有一个手提袋，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哭声正是婴儿发出来的。
“大哥大姐，能不能帮个忙。”男人请求道。
“帮啥子，我们马上要出院了。”唐国柱又仔细看了看婴儿。婴儿哭得声音很大，而且很瘦，完全比不上自己家的，“你这孩子有些营养不良啊，多少斤？看上去只有三四斤吧，是早产？我们家生下来足足有九斤，我们家孩子就叫九斤！咦，这孩子额头怎么有个伤疤。是生下来头先着地了吗？嘿嘿嘿。”唐国柱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笑话，
“孩子饿了，能不能帮忙喂一下。”男人看向牛爱芳。
“喂一下？我？”牛爱芳轻轻拍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的亲妈呢？”
“孩子妈不在了。”男人的神色黯然。
“不在了？难产死了！”唐国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
“不是难产……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喂下孩子。你看，孩子饿坏了。”男人怀里的婴儿哇哇大哭。
“我自己有孩子要喂的啊。”牛爱芳说道，“你去买奶粉嘛，你们城里人不是喜欢喝奶粉吗？”
“买了奶粉，可孩子不吃。”
“哎哟还挑食，那我也没得办法，我自己的孩子也要吃奶的。”唐国柱干脆拦在了老婆跟男子的中间，“你去别的产房问问。”
“整个医院现在只有你们能喂。”婴儿的哭声更大了，男人有些手足无措。
“不可能喽，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能喂。你不是骗子吧，你莫拦到我们，我们要出院了。”唐国柱去推面前的男子，却发现对方好像一根柱子一样，根本推不动。
“护士！”牛爱芳喊道。
“莫喊，我给钱，我给钱。”男子这才有点慌了。
“给钱？多少钱嘛？”唐国柱问。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全是百元的大钞。
“全给我们？”牛爱芳眼睛发光，这些钱可不少，抵得上他们一月的工钱，就是买奶粉也能买上好几罐。
“全给你们！”男子把钱往唐国柱怀里一塞。
唐国柱看着老婆，“要不……”
“来，把孩子给我，我来喂，不是贪图你的钱，主要是看着孩子可怜，刚出生就没了娘，一口亲娘的奶都没吃上。”牛爱芳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床上，伸出手来。
男子赶紧把怀里的婴儿递上去。
牛爱芳把衣服解开，把婴儿往胸前凑，婴儿一下不哭了。
“你看吃得多好。吃母乳好。医生说，母乳里有抗什么，对，抗体。吃母乳的孩子不容易生病。哎呀，这孩子吃起来奶来真拼命。”牛爱芳边喂边说道。
男子如释重负。牛爱芳又换了一边喂了一会，婴儿终于吃饱了。
牛爱芳将孩子放在床上，跟自己的孩子放到一起。两个孩子看起来体格相差不少，“你们家娃取了名字没？”
“他叫汪守星，他妈妈起的名字。我叫汪宁海。”汪宁海又补充道，“我是他叔叔。”
叫星星的孩子心满意足躺在床上睡着了。汪宁海怜惜地看着孩子，突然抬起头，“老乡，这个孩子放到你家寄养，行不行？”
“什么？”唐国柱吓了一跳，牛爱芳更是目瞪口呆。
“我们有娃娃咧。”牛爱芳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她感觉这个男的不太正常。
“是咧，我们穷人家，养一个孩子都吃力，哪里还养得起两个。”唐国柱说道。
“你放心，钱我出。”汪宁海提起脚边的手提袋放到床上，拉开了拉链，“这些算是孩子的抚养费，十二年，十二年后我来接孩子。”
袋里是一捆捆百元的钞票，唐国柱只是在工地发工资时才看到过成捆的钱，但那也不过四五捆，而这里，粗粗一看，有百来捆。
唐国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些全给我们？”
“全给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十二年后，我来接孩子。”
“十二年，这么久？”唐国柱吃了一惊。
“不够吗？这些钱……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但应该足够把孩子抚养到十八岁吧。”
唐国柱又看了一眼钱，觉得这些钱就是把自己村的孩子全养到十八岁还有富余。
“够的够的，不过，你这么有钱，为啥子不自己带嘛。”唐国柱眼睛已经无法从口袋里挪来，牛爱芳更是在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丈夫赶紧答应下来。
“我一个男的带着孩子不方便。我还有点事，如果顺利，可能过一个月就来接孩子，如果不顺利，最迟十二年后来接孩子，你放心，就算一个月过后来接，这些钱也全部归你！”
唐国柱还要说什么，牛爱芳赶紧打断了，“要的，要的，我们照顾得来，我奶水多，你刚才看到的嘛，奶两个孩子完全没问题。带一个孩子是带，带两个也是带。”牛爱芳已经一把将汪守星也抱了起来。
“那就拜托两位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汪宁海伸手去摸了摸汪守星的额头，依依不舍。汪守星嘴角还带着奶渍，正呼呼地睡着。
“你说，我跟我老婆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我希望你把这个孩子当成你自己亲生的来对待，怎么样，做得到吗？不要着急回答，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亲生的……”唐国柱嘟囔着，牛爱芳赶紧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把他当成亲生的养，一点不差！”
“好，那我丑话说在前面。”汪宁海突然变了脸色，猛地抓住了夫妇的手，“如果你们对他不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夫妇感觉有一种类似电流的东西传导到身上来，吓得赶紧抽出手，保证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对这个孩子好的。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汪宁海挺直了身子，从上往下看着夫妇俩，“当然，我相信你们，我只是提醒你们，如果你对这个孩子不好，没有把他当成亲生的来养，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你放心好了。”牛爱芳突然想到什么，“你住哪里？有没有电话？”
“你不用知道我住哪里，也不用留电话，我能来一定来。”
“真是个怪人。”牛爱芳直接说道。
“那十二年以后，要是，我说万一，万一要是你没来接这个孩子怎么办？”唐国柱突然插话。
“我没来……”显然，汪宁海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十二年后我没有来，那这个孩子就是属于你们的。你们可以拥有这个孩子的处置权。不过，你最好还是希望我能来接他。”
说完，汪宁海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这让两夫妇感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候，两个孩子同时哭了起来。夫妇俩赶紧去哄孩子，尤其是牛爱芳，她轻轻拍着汪守星的后背，给孩子唱起了童谣，脸上完全是慈母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汪宁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夫妇俩把孩子哄好抬起头，汪宁海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像他从来没有进这个产房，只是牛爱芳的怀里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还有床上摆着来历不明的巨额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