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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城
Nefelibata 2023-06-04

  入冬的大街上,蜷缩着手脚、把围巾高高的缠在鼻梁上、被耷拉着的棉帽子盖住耳朵的人随处可见,他们行色匆匆,像是在被这卷席而来的寒风一路推搡着往前走似的。太阳也要躲避这严寒,早早地西沉下去,结了冰的黑夜呼啸着袭来,人们逃进屋子里点上灯,再冷再黑的夜也敌不过这股子灯火通明的烟火气,敌不过灶房里柴火迸裂发出的噼啪响声。

  穿过狭长的隧道和偏僻的小径,这股子温暖已然消失殆尽,即使一息尚存,也在最终抵达一个不知名的村口时确切无疑地死去。这个闭塞的村庄容不下任何外来物,即使是阳光也要避讳地绕开某些阴冷的角落。几十年或是几百年来,住在这里的人从来没见过雪,如果有一天突然落了雪他们也许会以为那是天空碎裂之前落下的碎屑,是世界末日的前兆。他们的冬天只有铁一样又黑又冷又硬的泥土地,用力将锄子挥凿下去,甚至会把双手震出血丝,挥舞着农具的庄稼汉的头顶升腾起柱状的白雾,从远处看像是一排老旧的蒸汽机在进行无休止的劳作。于是这里的人都长着一双粗糙的大手,还有黝黑厚实的面皮,都是为了抵御恶寒而在千百年之间演化出的特有性状。至于文化宗教,自然科学或人文科学这类与生存本身并不相容的无用之物,在当地人身上没有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无论是周遭环境影响还是主观意识作祟,其结果就是他们拒绝认知除去生存以外其余所有事物的存在,也许这样的他们在外界看来是及其可悲的存在,是空洞的躯壳,是丧失思考能力的内脏的容器。但事实上,长久以来一种单调地幸福稠密地包裹着他们,不留一丝容许外来物侵扰的缝隙。生命不断消磨,意识却从未出生,更不谈觉醒或者成长,于是他们不会变得敏感,神经质,也不会陷入迷茫和毫无来由的绝望,只是单纯地像芦苇一样向上生长,这种混沌的幸福就这样以自己可悲的方式精妙地运转着。

  这是我曾经生长的地方,本该充斥着美好回忆的地方,却总是出现在最骇人的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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