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收拾好东西立刻飞奔去红莲水榭,死生之巅没有几个人去到过那里,而进去过的所有人,出来之后不是被打断了胳膊就是打断了腿。
所以楚晚宁的寝居,除了红莲地狱外还有个更接地气的外号:断腿水榭。
派中流传一段戏言:“水榭藏美人,美人诏天问。
入我断腿门,知我断腿苦。玉衡长老,助您自绝经脉的不二选择。”
曾经有不怕死的女弟子,色胆包天,居然敢垂涎玉衡长老的美色,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到南峰,扒在屋檐上,意欲窥伺长老沐浴更衣。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女勇士被天问打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百多天下不来。
且楚晚宁还放了狠话,若敢再犯,直接抠了人家眼睛。
门派中,本来有些天真无邪的傻妹子,仗着自己是女子,想着玉衡长老应该会怜香惜玉,总是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妄图引起长老的注意。
不过自从长老手刃女流氓之后,这就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玉衡长老,男女通抽,毫无君子气度,除了脸好看,哪儿哪儿都不行——这是派中弟子对楚晚宁的评价。
来传讯的小师弟颇为同情地看着墨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墨兄……”
“嗯?”
“……玉衡长老的脾气那么差,去了红莲水榭的人,没一个是能站着出来的,你看看,要不然,就说自己伤口还没愈合,求玉衡长老放你去刷盘子吧?”
墨燃拒绝了他。
求楚晚宁?算了吧,这是自己的错,这是自己该得到的。
再者,他可不想再被天问伺候一顿。
红莲水榭,红莲地狱,楚晚宁的居所,方圆百里见不到个活人。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住的地方,楚晚宁糟糕的品味和阴晴不定的性格,使得门派中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墨燃有些忐忑,,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南峰峰顶,穿过重重叠叠的修竹林后,大片大片锦绣红莲映入眼帘。此时正值清晨,旭日东升,映得天边织锦灿烂,火红的云霞与池中接天莲叶的红色芙蓉交相辉映,浩浩荡荡,波光明灭。
池上曲廊水榭娉婷静立,依山一帘水瀑喧豗,细碎晶莹的水珠叮叮咚咚敲击着石壁,水雾蒸腾,烟光凝绯,宁静中显出几分妖娆。
墨燃在门口,抱拳,“弟子墨燃,拜见师尊。”
“嗯,进来吧。”屋子里杂乱无章,冷血魔头楚晚宁一身白袍,衣襟交叠得高且紧,颇有些禁欲的气韵。
他今日束着高高的马尾,戴着黑色金属护手,坐在地上捣鼓着一堆机关零件,嘴里还咬着一支笔。
面无表情地看了墨燃一眼,他咬着笔杆子,含混不清的说:“过来。”墨燃过去了。
这实在是有些难度,因为这个屋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落脚的地方,到处撒落着图稿和金属断木。
即使尊师重道,墨燃还是忍不住眉头抽搐,上辈子他没有进过楚晚宁的房间,不知道这个衣冠楚楚的美男子,所住之处居然乱的如此……一言难尽。
“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夜游神。”
“啥?”墨燃没听清。
楚晚宁抬起头,放下笔,浅粉色的薄唇勾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燃儿,这是夜游神。”
墨燃听到燃儿这个称呼,不由得惊愕了一下。
燃儿,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称呼。
当儿时有一次摘花被打时,他最希望的就是他的师尊能这么称呼他,哄哄他。
如果师尊真的这么做了,可能自己也不会称帝吧。
晃了晃脑袋,坐在地上,着此时还只是一堆零件的“夜游神”,前尘往事忽悠悠地从心底溜过去,他忍不住拿起一只夜游神的手指关节,抓在手中细看。
“那个刚刚上了桐油,不可以碰。”声音沉沉的,像是溪水里浸泡的瓷器,有种古拙的端庄,不带仇恨去听的话,其实很出色。(原文句)
“哦……”墨燃把手指关节放下了,笑眯眯地问,“师尊召我过来,是打算让徒儿如何帮忙?”
想让你暖床,楚晚宁暗想。
“把屋子收拾了。”墨燃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这地震过后一般的房间:“………………”
楚晚宁是仙术上的天才,也是生活上的白痴。
在收拾到第五只打碎了没有及时扫掉的茶杯后,墨燃忍着想要抽搐的眼角,并努力告诫自己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但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尊,你这屋子多久没打理了?”
楚晚宁正在看图纸,闻言抬起头:“差不多一年。”
墨燃:“………………”
“你平时,睡哪儿?”
“当然是睡床。
”墨燃看了一眼那张床,上面堆满了已经完成大半的各种机甲。墨燃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忙活了大半天,地板上的木屑灰尘扫满了三只簸箕到了正午,也才整理了一半。
“师尊啊……”
“嗯?”
“你这堆衣服……”大概堆了三个月了吧。
楚晚宁总算把夜游神的一条胳膊接好了,他揉着酸疼的肩膀,抬眼看了看衣箱上垒成山的那些衣袍,冷淡道:“我自己洗。”
墨燃松了口气,随后有些好奇:“哎?师尊还会洗衣服?”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道:“这有何难?丢到水里,浸一下,捞起来,晒干即可。”
“…………”真不知道听到这句话,那些怀春思慕楚宗师的姑娘们会作何感想。
“师尊 师尊,你都不加香皂之类的?”墨燃深深觉得若是楚晚宁身上没有海棠香,不知道衣服都多臭了。
楚晚宁看着旁边叽叽喳喳的墨燃,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时辰不早了,你随我去饭堂吧,剩下的回来再理。”楚晚宁恋恋不舍地收回在墨燃身上的目光,对他说。
孟婆堂里人来人往,死生之巅的弟子们三五成群地都在吃饭,楚晚宁拿漆木托盘端了几个菜,默默地坐到了角落里。
以他为核心,周围二十尺内,渐渐空无一人。
没人敢和玉衡长老坐得太近,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甩出天问就是一顿狂抽。
楚晚宁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点,不过他不介意,冷冰冰的一个美人坐在那里,斯斯文文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墨燃是他带来的,自然得跟在他身边。
别人怕他,墨燃可不怕,他现在可喜欢他师尊了。
看着同门们,越看越顺眼,可不比那群诡计多端的糟老头子们单纯多了。
有些东西墨燃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这么暴躁?
为什么非要做暴君?
明明报复楚晚宁不需要屠杀整个修仙界啊。
墨燃自认为脑子不太好使,于是想不出来的事就不想了。
他在楚晚宁面前坐下来,嚼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嘎吱嘎吱地咬着,很快骨头吐成一座小山。
楚晚宁刚想发作,却想起了画屏里墨燃拿着刀子卖力地掰断它们,满手鲜血却只为换几枚铜钱来买吃的。
”墨燃,多吃点。“他拿着公筷又给墨燃加了一大坨肉。
墨燃瞬间呆住了,师尊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自从他重生回来以后,楚晚宁态度改变了不是一般的多。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不对不对,楚晚宁要是重生的话还不杀死自己。
”多谢师尊!“墨燃道过谢,不顾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又啃了起来。
见墨燃接受了,楚晚宁嘴角微勾,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吃着自己的青菜豆腐。
”墨燃,吃了过后接着打扫,我有事去做。“楚晚宁站起身。
有事去做?当然是把某个➗生好好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