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静静地与玱玹对视着,面具上浮动着流光,仿佛衣不沾尘的谪仙,丝毫没有慌乱的表现。他抓过玟小六已经露出白骨的双手,淡淡开口:“人你也罚过了,该放了吧。”玱玹看了眼脸色惨白的玟小六,笑道:“当然。”他挥了挥手,钧亦上前拉过玟小六,把他扔到了院外,玟小六跌跌撞撞地往往回春堂走,他倒是不担心相柳,毕竟轩虽然是个神族,也不一定能敌得过相柳,但不知道轩的身份的他还是算错了。
见玟小六已经走远,相柳手中化出弯刀,准备同玱玹决一死战,玱玹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手下们立刻摆起封印阵法,相柳早识破了这招,先施法将几人控制住,准备逐一击破,玱玹却突然出手了,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相柳顿感浑身无力,手下趁机破了相柳的禁锢,完成了结印,相柳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却再无力反抗,错过了破阵的时机。
他心道不好,没了法术的支持,面具已经在缓缓消融,他试图冲破封印,却被反噬回去。这时一声长长的啸叫从上方传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毛球,它暴躁地拍打着翅膀,一次次撞击着那层屏障,可就是撞不出一点破绽,急的它团团转,相柳见到它,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来找玟小六之前,先让毛球回去请义父,看来义父已经到营地了,玱玹暂时打不了辰荣义军的主意。他站起来抹了把唇角,喊道:“毛球,回去吧,这术法你破不了。”毛球又叽叽喳喳地盘旋了几圈,终于飞走了。
此时面具已经化没了,众人见到相柳真容,面上皆是惊艳之色。玱玹也难免惊讶,站在原地,眼神晦暗,难怪相柳平日要戴着面具,若是就这样见人,怕是注意力全放在那张惊艳绝尘,清丽脱俗的脸上了,不愧是个蛇妖。不过,这张脸若是长在一个坤泽身上,恐怕会更合适些。见相柳眼神扫过来,他面上浮现微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相柳横了他一眼,红瞳闪现,寒意顿时遍及玱玹全身,他跟在相柳身后也进了屋子。
两人相对坐在窗边,相柳见他在桌案上摆上了几坛酒,一副想要喝酒谈天的架势,轻笑一声道:“你不杀我,但凡我能出去,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玱玹闻言也不甚在意,笑容反而更深了,他给两人满上杯,身体微微前探道:“素来听闻相柳大人是个奇才,我只有惜才之意,哪会说杀就杀。”“西炎王孙,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宁死不降。”
玱玹盯着那张写满冷漠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相柳大人,现在是你在我手里......”“那又如何,我既称九命,又有何惧你。”玱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依旧,他拿起杯子和桌上相柳那杯碰了碰,一口饮尽。相柳也不客气,喝完一杯,挑了挑眉道:“酒不错。”玱玹笑了笑,刚准备再倒一杯,坛子就被相柳拿走了。
玱玹眉心一跳,那酒虽然入口时不觉辛辣,但后劲十足,这一坛子下去,就是常年嗜酒也得醉。玱玹抬手刚要阻止,相柳已经把一坛子喝没了,他把坛子往桌子上一放,起身环顾四周,问:“我睡哪?”玱玹倒是被相柳那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惊到。他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把相柳领到旁边房间,相柳走到床旁边看了看,微微皱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侧躺下睡了,看都没看玱玹一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玱玹:......原来九头妖这么好应付?
酒精麻痹了神经,困意上涌,相柳很快沉沉睡去,翌日午间才悠悠转醒。他盘坐起来,习惯性地运功,才想起灵力已经被封印住了,再次尝试解除,这回反噬却更加严重,身体隐隐作痛。“别白费力气了。”玱玹的声音从身前传来。“这封印只有我能解,你若强行冲破,只会导致经脉受损,性命无虞,灵力却会消散殆尽,这可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相柳睁开眼,看见玱玹拎着个食盒进来放在几案上,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相柳哼了一声,待玱玹离开,下床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馒头咬了起来。
一个月的光景转瞬即逝,某一日玱玹走进相柳的房间时,闻到了一丝带着海水气息的小苍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