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潇洒游大荒

防风邶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不在意映之下。防风小怪不怎么呆在积邑城，对防风邶更是少言寡语，但积邑城里对邶的那些谈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这日经过庭院，看见防风邶的箭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

“夜里，到我书房来一趟。”

“咳咳。”防风小怪不适的咳了咳。大抵是从未真正跟自己的儿子呆在一屋里。

“这十几年里，先是尽心照顾母亲。为父十分欣慰。再是认真学字练弓，不在沉迷。仿佛变了一人似的。”

“这是为何啊？”防风小怪拿起竹简顿了顿。

“母亲说，让我好好活下去。”邶有些期待父亲的反应。

小怪静默了一会。“你箭术渐涨，与各大世家弟子也能处得不错。往后，帮助家中做些事情。”

防风邶有些失望。拿出一个小竹筒和一袋银钱递给防风邶。”帮我送到轩辕城，子夜去到城东二巷胭脂铺。院子里自有人接应。这是银钱。去吧～”防风邶接过银钱。便召唤天马，启程前往轩辕城。轩辕城地处西北，深秋的冷风飕飕。街上的人群都穿起了鹤氅。轩辕城与积邑不同，城池拔地而起，四周陡峭，城楼方方正正。城墙上站着箭兵，城楼上旗帜飘然，十分严肃。邶拉着天马悠然而入。

“来都来了～好好逛逛～”

至那以后，防风邶时不时四处奔走为防风小怪做些送信带话之事。但也只是些打杂跑腿之事，防风邶倒也不在意，毕竟取得赏钱还能到处游历。春去秋来春去秋来。又过去了二十五年。

“泽州离戎狄千岁祝寿宴请。你去送份贺礼吧。顺道，帮我杀个人。这是他的模样和姓名。”防风小怪递过竹筒。

防风邶接过手，或许天底下的父亲都是这般模样，对儿子不苟言笑，不闻不问。防风邶早已习惯。防风邶在庭院里侧座着，看着桌案上的竹筒。掏出令牌看了看。想起母亲说得泽州离戎家。喝了口酒，便召唤天马。

次日，泽州。

离戎府门前好生热闹。防风邶递过请帖以后拜见了此次大寿的离戎狄以后便被引到院子里歇息。院子里人来人往，各个世家公子与防风邶眼神交接，举杯一饮。而女子们则三五成群，偷偷窥望防风邶这冷艳的脸，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捂嘴而笑。离戎昶也来了，与友人打过招呼后便坐在防风邶旁边饮酒。一名女子拽着另一名女子从防风邶身后来到跟前，颔首致意。

“给哥哥行礼，离戎小青，这是我姐姐离戎紫萱。防风公子有礼。“ 小青嘴上虽这么说，但只对防风邶点了点头。紫萱与邶四目相接时，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宛如天人。紫萱有些不知所措，定定眼神方才回过神来。

邶起身回礼。“在下防风邶。”

离戎紫萱收了收眼神。小青则是一副信吧，这个男子真的长得很好看的样子。

“从前听闻离戎家有两兄弟，哥哥留在积邑城里，弟弟则在泽州城里生活。这是你二叔家的妹妹们吧？”

离戎昶骄傲的点点头。

”看着不像啊，你爹离戎伯父高大威猛，你二叔这妹妹们长得水灵水灵的。你是这些年流连哪些不入流的场所，修得那些稀奇功法长歪了？”离戎昶气急败坏，离戎姐妹们被逗笑了。

”防风邶初来泽州，不知可否邀约离戎小姐们带我游玩几日？“

”好啊好啊~“说到游玩，离戎小青最为高兴，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

防风邶瞄了离戎昶一眼，昶立刻甩头摆手“不去不去！“

”那就有劳了。“防风邶好奇为什么离戎昶不与他们同行。

离戎家两位小姐带着防风邶穿街走巷数日好不快活。离戎小青拉着二人进了一家胭脂店。玲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看似差不多。可离戎小青却能一一区分，试了又擦擦了又试。防风邶有些看花了眼，在旁边坐下喝起茶来。旁边的离戎紫萱为防风邶续茶。轻轻一笑。防风邶这才明白离戎昶。

“女子就是这般，爱逛胭脂铺，香薰铺，衣料铺。选了又选流连半日。有时候不见得多喜欢，但非得买几件方肯兴致而归。”

防风邶又喝了一口茶。“看来这事离戎姑娘经常干。怎么一点没觉得你心情如我这般。”

“陪喜欢的人做她喜欢的事，是一种幸福。”

“姐姐，姐姐，我饿了～”

“防风公子，我去去就回，有劳你这边看管小妹。”离戎紫萱作揖一别。

“防风公子，这个丹霞好看吗？”

“好看。”

“你觉得姐姐用是不是还不错？”

“嗯。”

“那这款给我包起来，我再给我自己选一款。”

“姐姐除了陪我，平时并不怎么出门。姐姐与我并非同母，爹爹管教姐姐严厉，希望姐姐日后能留在离戎家帮忙打点一切。在我看来，这深宫大院的生活真是枯燥又无味。”

离戎紫萱带回了一些烧饼。轻轻撕开外面的硬皮将里层最嫩口的部份递给离戎小青。

“真香，姐姐待我最好啦！”

两年过去，邶再一次来到泽州。又与离戎家两位小姐游玩泽州。离戎小青每次都要流连各街各巷逛到饷午才愿离开。

“我们去吃烤肉吧，听说城西有家烤肉外焦内苏十分好吃。”小青兴奋的提议。

于是一行人又风风火火的赶往城西。太阳暖暖的照在大街上，这三个人一路肆意洒脱，俊男美女十分养眼。饱腹一顿以后，离戎小青直勾勾的看着防风邶。

“买单啊～”防风邶有些错愕。

“你和女孩子出来吃饭。难不成要女孩子买单啊？”防风邶赶忙摸摸掏出银袋。紫萱抿嘴笑笑。小青却在回家的路上计划着明日的行程。

第五章吃饭我买单

次日，只见离戎紫萱一人赴约。

“妹妹她昨日吃多了，今日留在家中歇息。”

防风邶看机会来了。带着紫萱走进了茶楼包房。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告诉她这事。

“母亲让我来找你。”邶拿出面具。

紫萱顿了一顿，挥手设下防音结界。起身双手叠抱胸前拱手行了一礼。

“这是我鬼方族面具，鬼方族人每人一张，每年盂兰节，鬼方族便于地下城举行族人集会。”

“时常在外听闻鬼方氏族爱带面具，神秘诡异，母亲也是仙逝前一天将面具交与我手。我无从了解鬼方族是个怎样的氏族，姐姐可否详细再多说一二。”

”我们鬼方族的确神秘，面具都是以一传一，绝不透露外人所知，我手上的面具便是母亲传授与我。鬼方族看似姓氏，其实更像人族，神族，妖族混居的一个部落群体。族长选定也非依靠血脉，而是借用天雷酷刑下天选之礼选定族中意志坚定力量强大之人担任。因为鬼方族深信，只有在大自然天雷酷刑中生存下来的天选之人才能带领各个族群共同对抗天地。鬼方族其中一条使命也是希望人族，神族，妖族混居互通有无，平等相处，天下太平。世人认为我们神秘诡秘，不敢以本真示人。但其实，面具之下，更易窥见人心，显现真我。正是这样，中原其他三大家族，各方氏族也敬佩我鬼方族几分。行事上也愿意给予方便。另一方面，中原各个氏族通婚维持中原的安稳以及维护自身家族的利益，鬼方族也因这一惯例聚集各路英雄豪杰，能人异士，非常容易渗透各大氏族收集信息，以稳定中原各方势力。”防风邶听完，十分震撼。

”母亲说当时已和鬼方族决裂......”

“母亲说姑姑早年间喜欢到处游历，敢爱敢恨，性情豪爽，义薄云天，却不巧遇到……遇到防风小怪。嫁与防风小怪以后便与鬼方家族断了联系。自姑姑嫁入防风家后便少与姑姑联系，这些年你远走不知去向，母亲才与我多次探访姑姑。”

“谢谢。”防风邶冷静的说。

“平日里我多在泽州城内。下一年的盂兰节，你可与我一同参与集会。”紫萱眼神坚定，防风邶将面具收好。两人静静地坐着看着茶楼外车水马龙。时间仿佛定在这里。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买单。”邶大声的喊叫着。紫萱抿嘴一笑。

紫萱在离戎府门前送走了防风邶，便去看望离戎小青。离戎慕缠着追问今天去哪里玩了。

“姐姐，总觉得跟防风邶一起玩时辰过得飞快。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什么人，什么事情都会忘记似的。姐姐，觉得防风邶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再来啊？”

“我.....我不知道。”紫萱心中认同妹妹所说，心里却感觉十分怪异说不清道不明。有些怀疑防风邶的身份，但不管如何，姑姑能将面具交予他手中，加上大荒甚赞邶至孝，可见此人也是赤诚纯真善良之人。至于他是谁，不太重要。

第六章恩义两齐全

时间忙忙碌碌，防风邶吃喝玩够了，便给防风家做做跑腿，跑腿跑累了遍骑马射箭，饮酒听歌，射箭竞技。离戎昶自从结识了涂山家儿公子以后甚少来往，好不容易约在酒楼一起饮酒。

“神农帝殒命，轩辕帝与涿鹿击败魔头赤辰了！”酒楼外有人喊到。邶依旧倚坐着与离昶碰杯。

“共工被重伤带着三万将领往东边逃去！”此人依旧大声喊叫。共工，当年那个将军。邶有些错愕。

“怎么？你认识共工。”离戎昶好奇的问。

“不认识。”

邶不回答伸个懒腰慢悠悠地走了。积邑城街道上刚才还沸沸扬扬，可只是一盏香的寂静。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战争似乎从来没有来开始过，又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邶走进了辰荣驴肉店……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防风邶闷了一口酒。

往后的日子，邶更加忙碌了。赏金榜上的任务越发少了。涂山家药铺里的药材也越发少了。最后连粮食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日防风小怪让邶去次轩辕东边海岛刺杀游历大荒的轩辕王孙。邶疲惫不堪准备乘舟而上。夜里的海静悄悄，根本看不清前方。

船只突然遇到大涡流，船家十分害怕，邶却似乎一点也不怕。邶双眼赤红，怒气十足。他知道怒气可以释放他更多的能量更多的灵气对抗。滔天巨浪中，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头海妖正在和整个大海搏斗。大海愤怒地咆哮，想要撕碎他们，九头海妖却夷然不惧，从容地迎接着大海的攻击。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砸向九头海妖的身躯，释放出强横至极的力量；浪峰犹如利剑，直冲云霄，想要把九头海妖的头撕下。这是最强者和天地的对抗，没有丝毫花招，没有丝毫技巧，有的只是力量和力量的碰撞，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几经挣扎，防风邶被炫得已经偏体鳞伤，任由大涡流呼啸而去，用尽全力的防风邶沉入深海随波追流。可大海仿佛是他的家，安静舒适。七彩五色鱼簇拥着的围着他。将他抱包裹在一张鱼群大床上。夜光水母一闪一闪在前面，鲛人将他放置在一个小海贝中让其养伤，赶到东海小岛上时轩辕王孙已经走了。防风小怪十分生气，如此重要的任务防风邶却失手，大发雷霆。防风邶心灰意冷，而大荒另一个人的名字正在崛起。他便是作恶多端，残暴不仁的神农残军妖族军师-九命相柳。

就这样过去了100年。防风邶遇到了生命中志趣相投的女人。而她还是大荒中无比尊贵的大王姬。起初他们只是一起射箭，一起骑马。后来一起逛胭脂水粉店，再后来竟然一起流连赌场斗妖场酒楼妓院。从西炎城到积邑城。十足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慕。随着灵力修为与日俱增。鬼方族长却仙陨而去。鬼方族族人相聚，应接天雷之选，选出新任鬼方族长。

而大王姬的到来，仿佛也改变了大荒时局。轩辕王孙在中原修葺宫殿，涂山族和赤水族联合中原实力拥护王孙。

“我鬼方族一直以来希望天下共主统一大荒，建立和平共处的平等世界。自是愿意支持大家齐心一力。然而时局动荡，希望三大族长允下一诺，待天下太平之后，为我鬼方族做一件事。我鬼方族自然责无旁贷，同大家共同进退。”鬼方使者离戎紫萱徐徐说道。

“只要不违背天道人伦，不伤害无辜黎民。皆可。”赤水族族长说到。其他族长也纷纷点头。

“族长的意思是，寻个合适的时机，关闭大荒内所有斗妖场，永生永世不得再以斗妖为乐。”众人为之一颤。纷纷抬起手了深深一鞠。

次年，王孙昭告天下不日将迎娶谭氏为侧妃。

“就是那个在梅林被打成筛子，差点殒命的王姬哥哥？”鬼方族长讥笑。

“正是。”使者回答道。

“届时送九株回魂草以作贺礼吧。”

时局变化莫测，稍微不慎，满盘皆输。轩辕帝南下中原祭祀，中原四大家族，六大氏族共同拜见轩辕帝支持立王孙为储君。轩辕王希翼大荒真正一统，退位禅让，长居神农五神山上，以享天年。至此，轩辕真正统一轩辕神农。旧日神农军队辰荣洪江复国更为艰难无望。大荒依旧马照跑舞照跳，只是时移势异；心可以等待，但时间似乎不予世人停下脚步。

多年后……

“紫萱不日将嫁入轩辕。不能再跟随族长左右。望族长......与心上人潇洒共度一生。”

“你若不愿，不嫁便是。”族长心中一痛。

离戎紫萱有些错愕，”我们都有自己的爱与责任，很多时候不能强求。紫萱将面具交予小青，紫萱告辞。”紫萱转身，眼泪在眼里打转，世人皆有这般那般理由推动她去做这做那。唯有族长赤诚本真，真心待她。她也相信，只要说出不愿二字，族长自有办法护她周全。

防风邶在离戎出嫁前又来泽州找离戎两姐妹一同吃一顿饭。

“母亲曾经说我像姑姑，热爱云游，性格刚烈，与家中说决裂就决裂。而姐姐像她，沉稳安静。可是我觉得姐姐其实也很爱这满街烟火，闲散生活。爹爹本来是要将我嫁给王孙殿下，我本想以死明志，这般无聊的宫苑生活与我真真与死无二。姐姐却说自己喜欢那王孙已久，劝说爹爹她嫁过去更是得体。那一天，我觉得姐姐特别像母亲。姐姐以后要是嫁人了，谁还陪着我呢？”小青喝着喝着快要晕了。防风邶盯着紫萱良久。

“其实外爷并非真要与姑姑决裂，只是外爷心中觉得，防风小怪并非，并非良配。外爷生气说要让母亲收回姑姑手中面具。母亲也确实担心姑姑往后生活，主动请求将她嫁予离戎家。氏族联姻本就寻常之事，爹爹也确实待母亲甚好。王孙性格沉稳大度，相信他待我也应该不错。只是小青，以后就有劳多为照顾。”

轩辕新帝似乎对离荣妃十分爱护。离荣妃喜静，宫中不争不抢不听不看守着那份爱，成为了宫中独善其身的一人，也许这样更加得到轩辕帝越发喜欢。离荣妃诞下王子之日，轩辕帝赦免天下百姓赋税减半。各地永生永世不再设立斗妖场斗乐。而后大王姬下嫁赤水族族长。防风邶不顾后果当众抢婚。大王姬为爱出走，两人双双归隐。成就大荒一段佳话。轩辕帝攻打攻打高辛。虽说攻打，实则并未对百姓动刀动枪。赤水族擅长堵截洪水，修葺水提。士兵在高辛境内生活，娶妻生子，落地生根。高辛帝以国为聘将二王姬嫁给轩辕帝。至此，轩辕兼并高辛。

清水镇上的神农残部成为轩辕帝最为头痛的心头大患。派使者多次前往劝降，联姻，甚至承诺划地为界，让神农军遗世独立都毫无结果。二来，妖族军师九命相柳足智多谋，武功盖世，一袭白衣就能以一敌百。轩辕将领赤水丰隆久攻不下，士气低落。轩辕帝探访军营，以喂军心。九命相柳深夜潜入刺杀不遂。赤水丰隆为君挡箭，毒发身亡。此举激发了将士们复仇之心。至此军心大振，蓐收临时受命，拼死追杀洪江。追至一处海岛。辰荣君只剩不足千人。可无人后退，视死如归。蓐收带兵十万，万箭齐发。洪江跪地之时瞬间地动山摇，身发白光突变出巨大的九头蛇妖，通体雪白对天长啸。随后如星光如烟火般坠落。士兵们目瞪口呆。然后星光坠落如同黑雨，所及之处土地焦黑，草木皆亡，数万士兵们毒发倒地。蓐收连忙收兵撤退。而后黑色毒血流淌，最终蔓延整个海岛。

“义父，至此。我们两清了。辰荣将士们，一路相伴。无怨无悔。小夭，我不能再守护你了。愿你一世安稳无忧。”

蓐收带兵退到船上，胜利并未带来欢呼。将领们纷纷脱下盔甲放下武器，郑重的向着黝黑恶臭的海岛鞠了一躬直至海岛消失在眼前。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