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赴约(上)
高文X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在树下睁开眼睛,清晨森林间氤氲的水汽洇湿了他黑色长袍的边缘。被他拴在橡木树下的马冲它的主人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清晨的阳光从密林的罅隙里漏进来,和暖的金色照在他长剑的剑柄上,那上面的铭文在经年累月的磨砺下已经模糊,只留下几个依稀可辨的字符。
Lancelot。Gawain。
兰斯洛特知道,那出自梅林之手。梅林把预言刻在了剑柄上,虽然在这把剑辗转送到他手上时,上面的铭文已经磨损的连不成完整的句子,只有两个名字依稀可辨。他至今记得他拿到这把剑的时候,那个有着璀璨金发的太阳骑士看着剑柄上的铭文,笑着说出的话。“这也应该是我的剑,上面也带了我的名字,不过既然是你先拿到,...
高文X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在树下睁开眼睛,清晨森林间氤氲的水汽洇湿了他黑色长袍的边缘。被他拴在橡木树下的马冲它的主人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清晨的阳光从密林的罅隙里漏进来,和暖的金色照在他长剑的剑柄上,那上面的铭文在经年累月的磨砺下已经模糊,只留下几个依稀可辨的字符。
Lancelot。Gawain。
兰斯洛特知道,那出自梅林之手。梅林把预言刻在了剑柄上,虽然在这把剑辗转送到他手上时,上面的铭文已经磨损的连不成完整的句子,只有两个名字依稀可辨。他至今记得他拿到这把剑的时候,那个有着璀璨金发的太阳骑士看着剑柄上的铭文,笑着说出的话。“这也应该是我的剑,上面也带了我的名字,不过既然是你先拿到,那就算我让给你,兰斯洛特。”
记忆中年轻的骑士的笑容如同五月的日光,亮烈璀璨,像是要灼伤人的眼睛。
兰斯洛特在树下坐直了身体,探身拔起了那把剑,横放在膝上。他用手触碰着尚且沾着露水的剑柄,摩挲上上面那个冰凉的名字,高文。隔着一层衣料,黯淡的剑身上的寒意传递过来,沁入肌骨,他已经多年未在使用过这把长剑,经年的沉寂黯淡了圣剑的光泽,磨损了剑身的锋锐,积淀的杀伐和血腥气也逐渐淡去,最后留下的只有彻骨的寒意。
这并不是他最常用的一把剑,在他可以称之为辉煌的半生征战里,他用以披荆斩棘的是来自湖中仙女的馈赠,名叫阿隆戴特的圣剑。他用这把有湖中仙女祝福加持的圣剑斩杀过巨龙,击退过萨克逊人,取得了无数辉煌的战绩,有时是他孤身一人,有时是同他昔日的同伴们一起。吟游诗人们传唱的故事里将这把剑的名字同月色下的湖光联系在一起,称颂这柄剑的锋锐和战绩,光辉和传奇,那是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的佩剑,象征着辉煌的战绩,和骑士的荣光。
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拿起阿隆戴特的资格,他已经不是一个骑士,也再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而他手中的这把剑,上面只沾了一个人的血迹。
“兰斯洛特将要用这把剑去杀死他最亲爱的人。”
许多年后梅林告诉了他已被磨损了的剑柄上铭文的完整内容,在一个梦境里,梅林坐在阿瓦隆的高塔上,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无悲无喜。
“那就是高文。”
剑柄上的两个文字上下错开,若即若离。他曾以为那是一个美好的预言,兰斯洛特和高文会一直并肩作战,或许他们会死在刀折戟断的战场上,死在寻找圣杯的遍布荆棘的途中,但他们的剑永远不会朝向彼此,他们的后背永远可以放心交给对方。多年后他终于知道,那确实是预言,但现实远比设想要残酷冰冷,那两个名字之间的间隙并非是协同并肩的距离,而是剑锋和仇恨,鲜血和死亡。
他用灰色的剑袋将剑身慢慢裹住,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一整晚的枯坐而发麻的双腿。他将长剑背到了背上,如今他的身上已经没有铠甲,腰间也没有用于佩剑的钩带,他走向他的马,那是一匹白色的马,漂亮温顺,他在最后的一次旅途中失去了他的妖精马,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也没有了需要长途跋涉的理由。但这次的远行,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需要一匹温顺的坐骑,他从马市上看到这匹有着漂亮鬃毛的白马,并不算便宜的价格,但他还是买下了它。
他用手摸着白马被露水浸的有些许潮湿的鬃毛,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这匹马让他想起高文的妖精马,那也是一匹漂亮的白马,健硕优雅,洛特的小王子跨着白马在卡美洛城中疾驰而过的身姿俘获了不少年轻女郎的芳心,甚至被法兰西的宫廷诗人冠以“骑士之花”的美誉,那个年轻的金发骑士,确实担得起这样的称谓和赞誉。
他将一个不大的包裹放到马背上,然后牵着这匹白马慢慢的向前走去,穿过这片密林就能到达他此行的终点,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到了最后的一段路途,他反而放缓了速度。同一条路他在多年前也走过,那时候他跨着他的妖精马,夜以继日的奔驰过旷野和平原,密林和山涧,带着阿隆戴特,铠甲的夹层里揣着那封信件,不分昼夜的跋涉让他得以失去多余的精力思考,于是那时的他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快,一切都还尚且来得及。
现如今,他早已知道了终点等待他的是什么,一场结束在多年前的战事,一段终结在多年前的,存活在吟游诗人的竖琴声里的故事,和一块冰冷的,坚硬的墓碑。
因此他并不着急,结局在多年前就已经写好,故事在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他当年奔驰几个日夜却没有赶上的落幕,在时隔多年的今天,不需要再快马加鞭。
兰斯洛特牵着他的马走到湖水旁,在白马饮水的空当,他在湖边俯下身,用手掬了一捧水,清洗了自己脸上的浮尘。在被荡起的水波平静后,他在湖水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苍白的,瘦削的,毫无生气的一张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亮色,如同暗夜下死气沉沉的深色湖水,长发有几缕沾了水,贴着苍白的脸颊,另外的垂落在肩上,黑色的修士袍包裹着不再挺拔的身躯,上面还粘带着跟随他长途跋涉的灰尘和草叶。那是一个修士,苍白的、颓然的、落魄的、长途跋涉的修士。
他已经快忘记自己多年前的样子了,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的样子。但有一点他确定无疑,湖上骑士的模样同他现在的样子相去甚远。三年前贝狄威尔来同他做最后的告别,那个在最后那场战争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骑士的容貌一如当年,只是眉宇间落满了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悲伤,他记得贝狄威尔看到他时的惊讶,他方才醒悟到,自己同多年前的湖上骑士已相去甚远,昔日的同伴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他看着湖水里苍白落魄的修士,那个人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策马征战该有的模样,了无生气,没有丝毫骑士该有的锋芒,贝狄威尔差点认不出他也是理所应当。他早就不是那个湖上骑士了,从他的剑上染上了圆桌骑士的血的那一刻起,那就失去了湖上骑士的所有荣光。
他站直了身体,牵着饮完水的马,继续朝着密林的尽头走去,尽管他并不着急,但他的时间委实也不算充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曾经同他曾经同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后来又刀剑相向的故人大多已经长眠于这片土地,他这一生错过了不少人的落幕,总算要迎来自己的落幕了,在此之前,他有必须得完成的事情,因此他踏上了这次旅途。
包裹里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今只剩下扁平的一小块,松垮的绑在马背上。他已经归还了亚瑟王赠予的长剑,特里斯坦赠予的小竖琴,帕西瓦尔赠予的护腕,以及其他故人遗留在他这里的物件。湖中仙女最终也重新接纳了已经不再是骑士的修士,让他得以归还圣剑阿隆戴特。现在他前往的是这趟旅途的最后一站,同最后一位故人告别。
那位有着金色头发,翡翠色眼眸的,被太阳所祝福的年轻骑士,他最亲密的战友,最可靠的同伴,死于他背上的这把剑的,最亲爱的人。
高文。
在那个梦境里,梅林同他告别。你将会迎来你的终结,曾经的湖上骑士,在你了却最终的心愿后。
我从不奢望能了却心愿,这是我的罪孽。
白色长发的魔术师坐在高塔上微笑,你要相信梅林的预言。
梅林做出过很多预言,这些预言一一应验。魔术师在终章的序曲拉响前就离开了不列颠,他早已预知了结局,因此他提前离场,最后的终章里没有他的身影。
兰斯洛特不知道梅林是不是也在其他人的梦里向他们道过别,就像在他的梦里一样,半梦魔血统的魔术师有足够漫长的生命,看着他们一一迎来自己的终结。而自己,应该是昔年故人中的最后一个。
他选择相信梅林的预言,并非仅仅因为魔术师所做出过的预言全部应验,他希望梅林所说的是真的,他希望迎来自己的终结,结束自己充斥着不忠、不贞、不义,苟延残喘、了无生气的一生。因此在充足的准备后,他踏上了最终的旅途,归还故人的遗物,弥补自己的过错,减轻自己的罪孽。
兰斯洛特的佩剑阿隆戴特,也就是无毁的湖光是湖中女仙送给兰斯洛特的圣剑,文中提到的另一把圣剑是《亚瑟王之死》里骑士巴令得到的圣剑,巴令死后圣剑被梅林插进一块石头里(不是插石中剑的那块石头),然后做出了预言,说:这世界上除了最优秀的骑士,好比兰斯洛特,或者是他的儿子加拉哈德一流人物,其余的人都不配握着这把剑;不过兰斯洛特将要用这把剑去杀死他最亲爱的人,那就是高文。然后梅林把这个预言刻在了剑柄上。《亚瑟王之死》里高文和兰斯洛特真的很基了……
关于高文的妖精马,fgo里的高文羁绊礼装上的妖精马不是白色的并且还吐槽高文重的像猩猩(emmmmmm……)不过因为高文被称作白马王子的原型,因此文里就私设他的妖精马是白色的。
然后骑士之花,也还是用了骑士之花是高文的说法。其实用这个说法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fgo里高文的初始卡面铠甲上有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