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爱失眠 爱失眠 的推荐 aha48772.lofter.com
一碗西柚茶

【诺乐】兔子游戏

兔子游戏


01/浅尝辄止


最近市里出了几起大事,晚间新闻持续关注报道,“前日发生的陶瓷博物馆失火案仍在调查中,现场发现尸体身份已确定,为当夜值班保安。藏品损失尚未统计完毕,据了解,不久前入馆收藏的蓝釉兽首双耳尊也未能幸免…”


客厅里亮着灯,没人,钟辰乐在厨房一手拿着铁铲,一手握着锅把颠勺,红的黄的绿的升起又落下,大火呼呼冒。电视声音大,架不住他耳朵灵,听到门口有动静松开手退几步探头,李帝努拉上门伸手挂钥匙,今天倒是回来的早,钟辰乐举着锅铲眨眼,不是要开会吗,李帝努嗯一声,改到明天了。

上次剪头发还是三个月前,弯腰换鞋,刘海垂下来挡眼睛。“...

兔子游戏

 

01/浅尝辄止

 

最近市里出了几起大事,晚间新闻持续关注报道,“前日发生的陶瓷博物馆失火案仍在调查中,现场发现尸体身份已确定,为当夜值班保安。藏品损失尚未统计完毕,据了解,不久前入馆收藏的蓝釉兽首双耳尊也未能幸免…”

 

客厅里亮着灯,没人,钟辰乐在厨房一手拿着铁铲,一手握着锅把颠勺,红的黄的绿的升起又落下,大火呼呼冒。电视声音大,架不住他耳朵灵,听到门口有动静松开手退几步探头,李帝努拉上门伸手挂钥匙,今天倒是回来的早,钟辰乐举着锅铲眨眼,不是要开会吗,李帝努嗯一声,改到明天了。

上次剪头发还是三个月前,弯腰换鞋,刘海垂下来挡眼睛。“等等还一个汤,马上好,”说着麻利缩回去,李帝努笑了笑,我不着急,进来拧开手龙头打一泵洗手液,洗干净然后把袖口挽起来,拿起案板上的刀冲一冲刀背,“西红柿鸡蛋汤?”

鼻音有点重,刚刚嗯一声就听出来了,熬了几个大夜肯定累的慌。这不用你,快去把制服换了,说着按下西红柿推他出去,手掌沾了水裤边蹭两下,实际上想着再没替换的警服了,一套还在阳台上挂着没干,还一套嘛,咳…

一周前泼了红酒上去,几粒扣子也给扯坏了,皱皱巴巴跟块破布似的躺在地上一整夜,早上起来李帝努抖开看陷入沉默,钟辰乐在床上撑着脑袋直笑,从此立下一条规矩,禁止红的白的混着喝。说给自己听呢这是,也不知道是谁临门一脚红着眼睛,他倒一点香油撒上葱花,冒着热气汤端出来,李帝努盛好米饭递给他一双筷子,新闻这时候转向国际政治,“今日W国西部有一军火仓库被炸…”

“炒三丁,怎么样。”勺子给他舀一勺,拌着饭,保准香。

李帝努点点头嗯一声,钟辰乐厨艺好的很,比食堂自然是香多了,再说这几天也没怎么正经吃饭,话题自然就跑到工作上,“你那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不死人进不了重案组,又牵扯到贩卖毒品,难度一下就变大了。要不是今天会议延迟估计也回不了家,李帝努摇摇头,没有突破口,没法制造机会,现有线索不足,还在查。

都是些亡命徒,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手脚断的干净,你要多当心。不过李帝努什么脑子什么体格,胳膊看着细,肱二头肌鼓起来像个石头,八块腹肌跟搓衣板似的,好像也不用太担心,李帝努蹭了蹭下巴余光看到什么,放下筷子,旁边沙发放着个塑料袋,伸手够过来解开。

路上看到个新鲜玩意,买给你的。

什么,钟辰乐饶有兴致直起背,方方正正的盒子,写着英文funny bunny,画着胡萝卜,几只兔子,山路上有坑,益智游戏。几个学生蹲在店门口玩儿于是凑过去看了会儿,心里痒痒也买了一个,大概规则就是轮流翻动卡牌,出现几块石头就向前走几步,出现胡萝卜则转动中心控制器,空洞会随机更换到不同的坑位,兔子掉进去就得重来。先到中心胡萝卜就是胜利,钟辰乐拿过包装端详,嗯,适合三岁以上大童,李帝努托着下巴眼睛弯了弯,还挺有趣的,要不要玩玩看。

饭做晚了本来就是因为不饿,对面人摆出勉为其难的表情抬抬下巴。没有技术含量,其实就是看运气,连续三次掉进坑里李帝努斗志先上来了,不管怎么转人家的就是屹立不倒,钟辰乐笑眯眯心想还真挺玄,他运气一向不错,瞥一眼墙上的时钟,等到他了道具一推伸个懒腰,不玩了,下次再玩,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今天有晚班,你一人独守空房。拿起碗筷站起来,经过的时候胡噜一把那人的头发,也不怕被打,换身衣服出来李帝努靠着玄关鞋柜等他,就顶着那个凌乱的造型也不动,看不下去了,钟辰乐笑着上手随意捋吧几下,晚上早点休息。

手里塞进一个薄荷糖,李帝努顺势在他眉心亲一口,路上注意安全。

 

 

他在街南的酒吧工作,说是南街,已经接近城郊了,开摩托十多公里。地处偏僻人却不少,轻车熟路从后门进了员工通道,先去休息室换衣服,头发抹上发胶固定露出额头,今天派对的主题是摇滚风,琢磨琢磨,眼线画上,一点点烟熏眼影。其实化妆台还提供了黑白闪色亮片和非常朋克的纹身贴,他一个调酒师也不必如此花里胡哨,穿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舞池扭动的人群,和吧台即将下班的同事打招呼,桌子上还有没干的玻璃杯,他拿起毛巾仔细擦拭。

以前没想过入这行,可是朝九晚五的生活他不习惯,大概血液里带着野性,自由自在别具一格才好。酒好,他喜欢酒,读书他读不进去,跟酒有关的一学就会,记得还牢,更重要的是品味不错,盘靓条顺,乐队主唱迟到了还能顶上来两嗓子,全能员工谁不喜欢,时间待久了还调出心得了,这家酒吧的招牌鸡尾酒有他一份功劳。

不怕日夜颠倒,吵成这样一点不嫌烦,有人闹事也是心平气和的,不是脾气太好,就是有大能耐。钟辰乐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耐,通马桶掏下水道也是他的活儿,一份工作而已,给钱就行,有熟客发现他陆续过来点酒,他笑着一一应下,接连五杯过后才有了些喘息的时间,活动活动手腕打算继续凿冰球,有人坐过来,声音挺耳熟,一杯威士忌。

钟辰乐抬眼,看清来人眉梢轻轻抬了抬,嘴上说句您稍等,背过身一会儿给他拿来。然后垂下眼皮,继续该干嘛干嘛,对面人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真是锲而不舍。钟辰乐攥着杵子继续凿冰,没什么可考虑的,什么大买卖我也不干,这话我已经说过两次,既然听不懂我就再说第三次。

“这次绝不是以前那些货,新东西,卖出去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头,“天哥说只要你愿意帮这个忙,你来报价,他尽量满足。”

学古人三顾茅庐呢,到这个地步足见其诚意。但钟辰乐只觉得烦,手腕有点酸,他松下些力气,“如今是法治社会,”他像个安分守己的市井良民劝到,“我就是个酒保,你也找点其他事做,别老做这种违法的勾当。”

跟老僧入定了一样,横竖说不动,对面人咬咬牙,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少了,装什么装。

我装什么,钟辰乐撂下笑意,掀起眼皮看对面人,慢条斯理地说,之前还没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仿佛薄薄的刀片掠过皮肤,男人神经一紧,情不自禁攥起拳头,“…我听命行事。”

钟辰乐哼一声,猜也知道,是Bunny吧。真是只兔子,怎么哪都有他,说到这儿想到什么,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然后放下工具擦了擦手,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那人还是不动,钟辰乐懒得搭理他,显示屏标记有人按了呼唤铃,于是拎着拖把过去。喝的醉醺醺酒撒了一地,拖两下往吧台的方向看,那人侧着脸,按了按帽子起身离开了,几秒后视线方向有个人也站起来往出口走,等钟辰乐拖完地,走几步挠挠脸,一拐弯往另外的位置去,那是几个女孩订的台,他弯下腰温和地说,不好意思清理一下地板。

 

再回到吧台,放下拖把来到洗手间,进入独间闪身上锁。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正是他刚刚从客人桌子上悄无声息拿走的,酒吧提供的清口糖可不是这个包装,他将其中一个碾碎了,倒在指腹上嘴唇抹了点,抿了抿,马上将剩余的扔进马桶冲下去,出来接水洗了两把,抽出纸巾擦干,眼神有些阴沉。

若被客人无意吃下去,酒吧肯定得完蛋,这是在警告他。不择手段,软硬兼施,那人起码这点没说谎话,确实是新东西,原料未知的复合型D品。

 

 

02/势均力敌

 

市局开会,局长亲自坐镇,最近的大案要案都要汇报,罗渽民比李帝努到的早,他进门的时候已经落座,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什么。

罗渽民是博物馆失火案专案组的组长,舆论关注太紧,也是几天脚不沾地。陶瓷博物馆布局十分特殊,南北两侧分别是展厅楼和图书馆,中间是博物馆的电影厅,火灾现场烧毁面积极大,昨天才通过窗户烟熏痕迹和房架脱落状态确定起火范围,就是中间的电影厅。

保安的遗体也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两年前电影厅就租出去了,为方便员工住宿利用楼梯搭建了一排简易宿舍,同事在保安室里找到了一个烧焦的电炉子,看来是违规用电导致的。

可罗渽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起火点应该在保安身下的水泥地板上,局部形成液体流淌的痕迹,应该是某种助燃剂。有人恶意纵火,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液体早上取了样送检,如果真是如此,尸检报告也可以作为验证。

进展挺顺利的,李帝努这边进展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知道难度大局长没说什么,可心里压力摆在那,回了办公室吃不下去饭,继续翻贩毒案死者的关系网。

从头翻到尾,接下来是近日行踪,多亏发达的大数据,目光停在一行字上,八天前,傍晚21点36分进入嘉莱夜总会。

夜总会没什么稀奇的,正规经营有营业执照,本市里少说也有十几家。嘉莱,看着有点眼熟,笔尖点点本子,好像罗渽民做汇报的时候PPT 上一闪而过,电影厅的承租方就叫嘉莱夜总会。

给罗渽民打座机,企业代码是同一个。不仅如此,保安不是博物馆的保安,用人单位也是嘉莱,法定代表人是个叫王俊的,李帝努盯着屏幕上的图片,后背靠在椅背上,心想要不要访访看。

总觉得有点联系,但也只是他的第六感,没有证据。手机振动,钟辰乐给他发微信,卧室的灯坏了,镇流器放哪儿来着。李帝努回他已经扔了,我下班去店里买。

“还没睡呢?”

“马上就睡啦。”

 

 

撂下手机,一起去好了。然而六点钟在杂货店前没等到李帝努,打电话过去是罗渽民的声音,李帝努还在警局。挂了点彩,胳膊用纱布裹了几圈,李帝努一颗一颗系上衬衫扣子,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人,没有大碍。

蒙着脸拿着凶器,全都跑了一个没抓住。也就是他身手不错,两人并排走在接上,钟辰乐噘了噘嘴,侧头看他,有头绪吗。

摇摇头,这不是他第一次办理涉毒的恶性案件,谁知道是哪位仇家。警察不好当啊,钟辰乐叹口气,要不然你辞职吧,我养你。

“靠什么养,酒吧那份工资?”

钟辰乐煞有介事点点头,“还有存款。”

李帝努笑一声牵起他的手,不挣钱光花钱哪成。主要是闲不住,待在家里不得长毛了,钟辰乐开个玩笑而已,晚上想吃什么,做点好的给你补补。

“今天晚上不上班吗?”

“不上,这几天都不去了,老板放假。”无伤大雅的小谎,他待在家里可不无聊,李帝努知道他工作时候不固定,那就不客气了,我要吃红烧排骨,可乐鸡翅,煎牛排。

 

真敢说,你出钱,我来做。

不是老板放假,是钟辰乐自己请假,待在家睡睡懒觉,玩玩游戏,偶尔出去溜达溜达。李帝努还是派人去了夜总会,不打草惊蛇随便转一转,转了几次真有收获,有人在垃圾桶里捡到点儿有用的东西,经过检验含有极高的违禁成分。

有证据了,上级的意思是稳住他们,这次一定要一网打尽。派人去门口盯梢,又是几天不能回家,钟辰乐微信回他一个好字,扣下手机伸个懒腰,摸摸肚子,有点饿了,穿个外套拿钥匙出门。

李帝努不在,他也懒得做饭,晚上十点,天还是有点凉。一块三明治,一罐啤酒,走着走着不走了,呼出一口气,都出来吧。前前后后冒出五六个人来,套着黑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他对面,挺瘦,笑起来两颗兔牙,钟哥,好久不见。

“你长高了。”钟辰乐打量他。

“也是过20的人了,”Bunny语气轻快,倒是你没怎么变。

“你不该来找我。”

“那么大一块肉,当然要有福同享啦,”男孩真诚地看着他,以前哥那么帮我,我怎么能忘记呢。

帮我,还是害我,钟辰乐不信他那些鬼话,你干什么我管不着,我们选择不同,你也别来打扰我。

别说那么绝情嘛,男孩笑眯眯一摊手,帝努哥有那么好,比佣金白花花的钞票还好?不干了,也可以重新开始嘛,只要你点头,500万立马入账作为定金。

怎么最近总有人说钱钱钱的,钟辰乐不置可否盯着对面人,说到李帝努我正想问,是你的人?还是天哥的人?敢作就要敢当,装傻可装不过去,Bunny耸了耸肩,你不是也还击了吗,我们扯平了。

出门溜达溜达就到了嘉莱,丢了颗糖在里面作为回礼。因为自己让李帝努受伤,心里憋着火,钟辰乐可不是手不沾血的善男信女,他淡淡说,那就赶紧离开,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生气。

他的实力如何,打倒这一圈人还不在话下。走,我们这就走,男孩立马举双手示意,可月光下嘴角还是扬着,友情提示,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哥可没那么好说话。

 

 

03/掉进陷阱

 

罗渽民的猜测得到证实,死者生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在火灾初期保安就已经失去意识或死亡,以纵火为手段的故意杀人案。马上调查生前关系网,和夜总会的林经理平日里不对付,将人传唤过来抵不住压力坦白实情,日积月累的私人矛盾,夜总会唯一的可燃性液体汽油只有他知道存放地点。

出了这种事公司也得表态,记者采访到董事长讲两句,这么年轻的董事长,咧开嘴两颗兔牙,李帝努关掉网页,群里正常报备,连续几天盯梢没有异常。

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出其不意搜一搜。搜了,什么也没有,仿佛新型D品是大风刮进来的似的,李帝努掐了掐鼻梁,蹲了好几天了,岗哨都回来吧。

只剩一个人盯着王俊董事长,过了两天有消息,他买了机票明天离市。感觉又回到原点了,幕后到底是什么人,仰着头看手机里的照片,被钟辰乐一把夺过去,他在另一半沙发上坐下,陪我打游戏。

“打什么?”

“反恐精英啊。”

手臂卸了力垂下来,脑子一团浆糊,一动不动。钟辰乐看着他,又想工作呢,翻过手机瞅一眼,普普通通的清口糖包装照片。

天天看天天看,都快看出个洞了。

“这什么,证据?”

“嗯。”

“在哪儿弄到的,去查了吗?”

李帝努合了合眼,自然是去查了,什么也没查到,人也都收回来了。钟辰乐瘪瘪嘴,Bunny那个反应,不像是没货,至于为什么没搜到,他突然想起一个词,狡兔三窟。

“就这一个线索吗?不如再去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捉住旁边人的手指玩,李帝努的手很好看,白而有力,骨节分明,像玉段似的让人想啃一口,“之前那个缉毒报道,人家蹲了一个多月才有收获。”

李帝努说我跟他们不一样,就算真有什么,已经有了防范。钟辰乐捏捏这,摸摸那,那怕什么,防范不才说明贼人胆虚。

有点痒,麻酥酥的,盯着钟辰乐不说话,钟辰乐玩够了,抬头和他对视。看我干嘛,李帝努笑了一下,突然凑的很近,沉着嗓子说我们乐乐今晚营业吗。

 

呸,你不陪我打游戏,我今天就关张。

钟辰乐关张那是假话,可夜总会是真不营业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整齐的地砖下面别有洞天。调取监控,夜深露重蒙着车牌,王俊呢,所幸还在春城。

仅凭那么点量是没法定性的,谁知道哪个客人来这里嗑药,管不着,人家说我搬家歇业。春城离边境可就不远了,上级让李帝努带人亲自去一趟,立刻就走,回家拖出行李箱摊开,钟辰乐盘腿合上电脑,要去多久啊。

“不一定。”

春城,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去那里,挺好的旅游胜地。后脑靠在头枕上,椅子旋转很小的角度,就这样看着李帝努,李帝努把洗漱包放进去直起身,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在想什么。

“在想…我打算点麻辣烫来着,你吃不到了。”

我有那么贪吃吗,李帝努失笑,走过来拉开抽屉清点证件,捏了捏他的脖颈。手掌温暖干燥,力度刚好舒服,椅子上的人拉起嘴角,过会儿摸摸他的脸蛋,在一起这么久还读不懂他眼神里的内容。

“我会小心的。”

 

 

告别,门关上,重新打开电脑,李东赫给他回了邮件。断联几年又复联,说了挺多有的没的,明里暗里探究他,钟辰乐让他报价,他说不用,告诉我你要干嘛就行。

这比钱有意思多了。那就满足他,为了小警察,李东赫除了有点恶趣味没什么别的,嘴严的很,办事效率高,第二天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塞进牛奶箱里,钟辰乐拆开浏览一遍折吧折吧收起来,跨上摩托直奔市里唯一的教堂。

还是虔诚的基督徒,定期会找圣职人告罪。迈进大门,下午五点钟,金灿灿的光从花窗照进来,空无一人的礼拜堂,他转着车钥匙走到前排随便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忏悔室,门关着。

等了一会儿,说一句,罪太多说不完了吗。几秒后里面有人答,你还是来了。

藏头露尾的,钟辰乐眉梢一挑,这不是你希望的,找了我那么多次,把警察引到别处去。

“大费周章,究竟要干什么。”

“不这样你怎么会来。我要带着货离境,想请你把警察引开。”

钟辰乐一笑,就这事,Bunny帮不了你吗。还是说——计划都被打乱了,警察比你想的还要聪明。

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春城线人的一举一动早在当地警方监视之下。别说赚钱了,再把家底弄没了可就得不偿失,里面人也笑了,你原来也是干这个的,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他话题一转,“李警官刚去了那里,好不好奇他在做什么?你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圈子——制造机会,给他身上来几个枪眼,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他语气很轻松,特殊地段特殊案件,抓捕过程中死伤一两个警察,没什么稀奇的。

Bunny在那里呢,你觉得他向着谁?

向着这个词,很微妙,好像带着情感,钟辰乐没说话,就凭他找李帝努麻烦,自然是没安好心。很久没见了,已经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那人接着说,李警官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吗,其实我挺佩服他的。

他好像很知道怎么惹怒别人。钟辰乐淡淡道,威胁我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你不是冲动的人,不会没感觉到吧,有人正瞄着你的脑袋。”当然也有人盯着李帝努,你还有时间想,交易安排在两天后,我已经放出消息,你配合演好这场戏,李警官自然平平安安。

 

 

李东赫在邮件里笑他,你迟早有被掣肘的时候。到家接到李帝努的视频通话,不方便拿于是开了免提,嗯,吃了,煮面条,吃得太撑出去走走,刚回来。

换了居家的短袖举起手机整整刘海,李帝努屏幕那头还在走路,镜头随着步伐晃动,光线很暗,先提起打包的堂食给他看,又翻转屏幕,路过健身场地,几个人在路灯下打乒乓球。

真是太努力了,等我回去我们也来一场。

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钟辰乐把手机插在支架上,电脑开机,搜寻机票网站,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会无聊吗。”

“怎么不会。”

屏幕里的人突然笑一声,辰乐啊。

“干嘛。”

“没什么,那过几天见。”

购票,成功。

“好,过几天见。”

 


 

04/出其不意

 

两天后,临沧,夜半,废弃大楼。

云层把月亮遮个严严实实,光线太差了,钟辰乐后背靠墙,黑色短袖扎在裤腰里皮带勾出精瘦的腰,全身没在墙壁拐角的阴影里。

“来了,五辆车,二十人,西南方向。”李东赫懒洋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钟辰乐睁开眼,视野差不多适应黑暗。“嗯,他们呢。”

“放心,车还在树底下猫着呢。”

要他一个人与警方周旋争取时间,又怕他搞什么花样,跟来了尾巴留有后手。李东赫也是跟来的,日子太无趣想寻点刺激,他知道绝对有好戏上演——钟辰乐能老实听话?他不信。

别管是不是来看戏的,没李东赫也确实不方便。四支小队顺着两侧楼梯层层搜查,其他警力守在下面,如果只是躲避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可又不能让人太快走了,拿起脚边的蓝色罐子颠了颠,样子挺奇特,两边各有一个老鼠脑袋,里面装着东西呢。

“你说,是他老板真这么大方,还是他们偷来的。”

“大概没想让他们回去吧,”李东赫吸溜着泡面,“到时候人赃俱获,就算查出什么头头也已经跑了。”

抓起两颗糖扔在地上,身影快速消失在楼梯口。警方不是吃素的,十几分钟过后发现不对劲改变策略,藏身余地顿时变得局促。“等等,”李东赫一顿,“怎么少了一个人。院子正北方向有一块处于监控死角,你附近有没有窗户?”

眯着眼抬头看,三层。钟辰乐没接话,拐出楼梯间,一转头就是走廊尽头的推窗,贴着墙过去,摘下别在腰间的望远镜。

贴近外围铁栏,果然有个人影。楼层不高,又有倍镜,是个一身警服宽肩窄腰的男人,他背对着站立,腰板很直,腿很长,流露出坚定的稳定感。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男人正好侧身朝这边看过来。

赶紧放下望远镜往后退一步,竟然是李帝努。他也随队来了,是巧合还是计划之中,原来不止李东赫有恶趣味,钟辰乐心一沉刚要说什么,楼下突然发出几声枪响,还没回过味,感觉到不对身体一缩,还是晚了,一把捂住肩头。

幸好是擦伤,怕血流出来紧急处理,南侧楼梯有人。耳机那边一阵键盘声音,李东赫难得正经几分,按照推算西北角一分钟后会有十秒钟的空当,绕一下快从那里走。

李帝努在监控死角,发生什么我看不到。钟辰乐心里骂一声,抱着罐子闪身飞快下楼,你可别做傻事,李东赫冷冷警告他,却见显示器中的红点敏捷地往另外的方向去,那是…树底下。

身上追踪器扯下来塞进罐子里,在车一脚油门窜出去之前无声无息物归原主。“把定位发给警方,”从腰间拔出枪对准某个位置,砰砰就是两下,肩膀再动血要渗出来,冷静地收手,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隐藏入树木之中。

 

 

嗯,李东赫事后评价,这才是我认识的钟辰乐。

怎么不去看看小警察呢,钟辰乐说不是有你吗,你又不会一直看不到他。

况且,李帝努从来不是我的软肋,他自己就是铠甲。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威胁我的人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不过计划提前了一些,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掐了电话,李帝努拉着行李箱进来关上门,拉杆一推放在一边,换鞋,这是才起床?

是啊,昨天熬夜,一觉睡到下午。牵动肩膀,钟辰乐从沙发上咧嘴坐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确实不应该这么快,即便掌握定位,核心人物该跑还是跑了。李帝努去卧室换衣服,声音传过来,这次行动不止我一个李警官,当地的李敏亨警官对边境情况了解很详尽,调虎离山的事他们没少做,我们打配合。

哪能听风就是雨,早就在暗地里等着了,重案组都有丰富的办案经验。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在车里发现了于陶瓷博物馆收藏的蓝釉兽首双耳尊,都以为烧没了呢,估计罗渽民得高兴挺久,和嘉莱有关嘛,那位董事长…

李帝努擦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他跑了。不愧是兔子,钟辰乐一耸肩,紧接着嘶了一声,李帝努叹口气,坐在他旁边解开塑料袋,刚去药店买的药,“过来坐好。”

钟辰乐一愣,悄悄吐舌头,乖乖听话转过去坐直。

“怎么知道的。”

“这么提醒我,我察觉不到?”

也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你shangchuang。”

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我不能犯错误。钟辰乐一怼他,你才是坏人,李帝努沉着声音笑,上药的手法很轻,你不是坏人,你是乐乐。

“明天就上班?”

“工作日嘛,下一步就是抓王俊。”

一只兔子,慢慢抓。想到什么,往前蹭蹭探身拉开茶几抽屉,益智玩具拿出来,回头看他眼睛弯了弯。

“吃了晚饭还玩吗,上次我赢了,看看这次是谁运气更好。”

 

 

END.




花与爱丽丝

和18岁的罗渽民对视10秒

这是对于十七岁的钟辰乐来说一个普通又特殊的周五,

拿到医院的诊断书也无法理解上面的文字。

钟辰乐生了一场很奇怪的病,有关感情的记忆最长只有一个月的记忆,一个月过后所有记忆都会消失,那些有关开心的疼痛的记忆都会消失。钟辰乐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只是像往常一样和同学挥手告别然后再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会哭着从睡梦中醒来,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但总是感觉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连为什么流泪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的流泪,甚至连难过的理由都没有。钟辰乐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什么都想不......

 

 

 

这是对于十七岁的钟辰乐来说一个普通又特殊的周五,

拿到医院的诊断书也无法理解上面的文字。

钟辰乐生了一场很奇怪的病,有关感情的记忆最长只有一个月的记忆,一个月过后所有记忆都会消失,那些有关开心的疼痛的记忆都会消失。钟辰乐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只是像往常一样和同学挥手告别然后再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会哭着从睡梦中醒来,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但总是感觉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连为什么流泪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的流泪,甚至连难过的理由都没有。钟辰乐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感觉到眼泪滑出眼眶的温度。世界上会有不觉得悲伤却会流泪这件事吗?

 

 

 

生病后钟辰乐准备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用来记录自己,翻开第一面就是人际关系,爸爸和妈妈的名字,然后是好朋友的名字,之后是罗渽民这个名字没有写关系是怎么样的亲近程度,只写了帅!然后加了一颗爱心和兔子耳朵。钟辰乐不理解这是什么关系,是特别好的意思吗?钟辰乐合上日记吃完了早饭和父母告别后去上学了。

 

 

 

钟辰乐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猛扯了一下书包挂件,他回头看见一个嬉皮笑脸的卷发男生,好像是叫李东赫来着,虽然笔记本上写了他们关系很好是连小秘密都可以告诉的那种,但是钟辰乐还是板着脸说“李东赫你真的很幼稚。” 李东赫连忙凑过去揽着辰乐的肩膀,“不会吧辰乐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突然叫人家李东赫啊,辰乐乐别生气了,我不就拉了一下罗渽民送你的兔子嘛,又没坏,真的长得很像啊,我忍不住就想去扯它。”钟辰乐一脸茫然的问“我的挂件是罗渽民送的?”李东赫点头“对啊,我们不是一起去买的吗,他的是海豚,我的是小熊,马克哥是西瓜呀。”钟辰乐更迷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了?对了,我和罗渽民的关系很好吗?”东赫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失落,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什么啊,今天是一号了啊… 算了,快走吧,等一下要上课了,你们的关系还是让渽民自己和你说吧。”然后钟辰乐就被李东赫拉走去教室了。

 

 

 

 

钟辰乐在课堂上总是感觉到后面很低气压到无法忽视的眼神,回过头看又很正常,转回去后又是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人后脖子一凉。


课间的时候钟辰乐拉李东赫出来到外面讲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教室有鬼?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让我想睡都睡不着,太煎熬了。”李东赫咬着一根棒棒糖含糊的说“确实有鬼,有一只闹别扭的赌气鬼。坐在他周边我也很煎熬啊!我已经和渽民说过了,求你们快点和好吧!”“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哪里让他生气了啊,我之前做过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吗?”“嘛,也没有吧,渽民不会是因为那些事会生气的啊,更何况对象还是你,不应该啊。”钟辰乐忍不了了“我到底和罗渽民是什么关系啊!能不能告诉我啊,我感觉我和他的关系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我还给他画爱心了呢总不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辰乐啊,你们是交往的关系啊,你和罗渽民是正在交往的关系啊。”看李东赫这么严肃的说出这件事,钟辰乐打消了他在开玩笑的念头。“可是,我们关系很好吗?为什么我们交往了?谁先告的白?交往多久了?大家都知道吗…”李东赫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钟辰乐还是感觉很恍惚,他竟然和罗渽民是这样的关系。上课铃响后,他们从后门回去,一进门就能感觉到罗渽民怨念的目光时有时无的,经过他座位旁的时候过道很窄碰到了他的书包,果然有一只蓝色的海豚挂件,上面还有一只铃铛丁零当啷的在响,钟辰乐坐在位置上的时候还是能听到小海豚的铃声扰的他心神不宁。

 

 

 

 

罗渽民一点都不意外钟辰乐来找他这件事,所以只是乖乖的跟在他后面。看着辰乐圆滚滚的后脑勺上有一撮呆毛真的很可爱啊,罗渽民心情好了一点打算等一下就原谅辰乐了,毕竟这也不是他可以选择的,只要辰乐可以稍微哄他两句就好了,然后再带他去吃上次那个冰淇淋。罗渽民还在想着等一下要去做的事没想到辰乐已经停下来了转过身来看他,然后一头撞上了钟辰乐,罗渽民抱紧了钟辰乐才没有导致两个人摔下去。钟辰乐整个人呆住了,罗渽民低下头来和他对视,钟辰乐看到罗渽民的眼睛掩饰不住的笑意闪闪发光。


“辰乐是来和我道歉的吗?这样的话娜娜就原谅你咯,只是辰乐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忘记我疏远我了。”罗渽民把头埋进钟辰乐的颈窝里,鼻子不停的在后颈处游走,头发扫的钟辰乐很痒。钟辰乐反应过来之后把罗渽民推开了,满脸通红躲避着罗渽民的眼神,手不安的摸了摸脖子。


“渽民哥,如果你为我生气了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有件事想和你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了我的状态,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好同学,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好吗?”钟辰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罗渽民,抬头才发现罗渽民一直看着他,脸色黑的吓人。“你说什么? 是要分手的意思吗?辰乐是要和我分手吗?… 哇, 钟辰乐你真的是…” 罗渽民背过身猛踢了围栏一脚发出很大的响声,不耐烦的把垂下来的刘海撩上去,眼神犀利盯着钟辰乐“理由。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不然你想都不要想。”说完不等钟辰乐反应就直接走了,钟辰乐腿一软坐了下来,看到渽民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很落寞很难过。

 

 

 

 

 

 

 

“什么?!你竟然和渽民提分手了?你在做什么啊,我告诉你和他在交往,你直接去分手?”

“不是,东赫你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委婉的提出了这个建议,可是渽民哥不同意,他说要一个理由,不然让我想都不要想。”

“不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和渽民分手啊,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而且你有什么理由和他分手啊,渽民是真的喜欢你,告白也是你先提的,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原来是我先告白的啊…… 可是东赫你问我理由吗,你们都知道我生病了是吗,我记不住之前发生的事了,哪怕是你说的告白,我都没有印象了。你说我不喜欢他了是吗?其实我也不清楚,对现在的我来说,我是第一次见到渽民哥这样的人,长得帅待人好又有点固执,我喜欢他吗?要和他交往吗?确切的话我说不出口,只是觉得这样对渽民哥是错的。”


“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忘记了,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就算你下次再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还是会成为路上第一个和你打招呼的人,然后说早上好啊,辰乐,一起去上学吧。但是对于和渽民的关系我希望辰乐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

“嗯,谢谢你东赫,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李东赫抱着钟辰乐的肩膀又拍拍他的脑袋。

“没关系的辰乐呀,忘记也不全是坏事啊,这样你就不会想起来上个月我们吵架,我还弄坏了你的模型,你气的一个星期没有理我,哈哈哈哈。”

“啊,我就说为什么我的模型坏了!你真的是臭手啊李东赫!”

李东赫趁钟辰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撒腿跑了,钟辰乐又追着上去,罗渽民看着两个人打闹的背影跑出去很远之后才骑着自行车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钟辰乐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中还是会回想起罗渽民和他说的话,理由。分手的理由。他明明没有说出分手这个词但是听到罗渽民说的时候还是觉得被刺了一下的那种微弱的痛感。钟辰乐翻来覆去决定还是从日记本里找出答案,找到那个让他疼痛的答案。

 

 

3月2日 晴 

 

我对于病例诊断书还是没有实感,但是从父母的口中得知我好像真的有这种现象,听了妈妈的意见,我决定把这些事都记起来,我不想忘记那些经历过的事,不想忘记当时的心情,不想忘记和我一起的人。

 

 

3月8日 晴

 

今天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差点受伤了,渽民替我挡了那个要砸向我的篮球导致他受伤了,我和他去医务室处理完伤口,医生了会留疤,在眉毛旁边一道小疤痕,我真的自责的要死,可是渽民和我说没关系,“疤痕是男人的勋章,这是辰乐给我的小勋章,我还挺开心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我以后一定要对渽民更好才行。

 

 

 

3月15日 阴

 

今天我和渽民,东赫,马克哥一起去游乐园玩了,虽然很累但是真的超级开心,我一直想去很久了,我们一起坐了过山车,结果渽民和马克哥坐了一趟就晕了,然后我和东赫坐了两趟,真的很刺激,还一起玩了其他设施,最搞笑的马克哥不敢和我们一起,竟然一个人坐了五圈的旋转木马,东赫都嫌他胆小,我们还一起吃了棉花糖,买了小挂件,那个兔子挂件真的长得超级像渽民,我就买了,然后他买了一个带铃铛的海豚说摇起来和我的笑声一样。切~我什么时候笑起来像铃声了。东赫是小熊,马克哥是西瓜,后来我们还一起去了鬼屋,真的挺好玩的也很刺激,出来之后全部人都指控我的叫声比铃铛还刺耳,东赫说他在我旁边耳朵都要出血了,啊,看起来真的很严重呢。

 

 

 

3月20日 晴

 

今天和渽民表白了,他刚开始看起来很惊讶,然后又和我再三确认,喂!我也是第一次啊,这样一直问,我怎么好意思啊,我很害怕渽民会不答应然后因此疏远我,我正打算打哈哈的掩饰过去说这只是一个玩笑,渽民突然壁咚我说他同意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看我的眼神真挚又热忱,我在心里默数着,对视第十秒的时候,他抱住了我说“辰乐,你的心跳声太大了。” 我真的脸红的不像话,真的太犯规了罗渽民,那双眼睛仿佛就是为了困住我而生的,我轻轻的回抱他,双手搭在他背上我发现他的心跳也很快啊,这个大骗子。

 

 

 

3月25日 雨

 

 

今天第一次正式的和罗渽民出去约会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我们之间很尴尬一样的那种相处模式,我看见他一直在暗戳戳的扯衣角,我们一起去打了游戏,吃饭,散步,最后因为雨太大了,我们去了电影院看电影,进来的时候因为身上衣物湿了一些,空调一吹就有点冷,渽民看我在搓手臂直接抱住了我,我刚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的怀抱太温暖了 ,于是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这部电影又是慢节奏的,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快结束的时候渽民轻轻把我摇醒了,说要准备走咯,我当时赖着不愿意睁眼,嘟嘴哼哼唧唧的,然后我就听见他在笑,我刚睁眼想瞪他,就看到他低下头亲我,我瞬间清醒,嘴唇动了一下被他咬了一口。哇,我真的心脏爆炸,我们又开始对视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真的要陷进去了,“辰乐呀,再看我又要亲你了。”我连忙低下头靠在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萦绕在我耳边,已经分不清楚是我的还是渽民的了,不过我想应该是我的吧,谁让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呢。

 

 

3月31日 晴

 

今天我和渽民交往的事被东赫知道了,很奇怪明明我们都没有瞒着过他啊,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我和渽民之间不一样了呢?然后他今天生气了说不和我一起回家了要去找马克哥一起回家,切~真是搞不懂东赫这种生物啊。所以和我一起回家的就只有我的可爱男友罗渽民同学咯,他骑自行车带我,我坐在后座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背后,双腿随意的甩动着,他拉紧我在他腰间的手说“辰乐小朋友手要抓紧,脚不要乱动哦,不然要出事故的。” “知道了,罗老师,请正常骑行吧。”我以前真的不理解自行车后座带人的这种行为,我觉得特别矫情,现在我才发现这个的好处,不用关心路况,只要安心的坐在后座靠着罗渽民可靠的肩膀欣赏沿途风景就好了。到家的时候,我从后座上跳下来,飞快的亲了一口渽民的脸,看他呆呆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边走边朝他挥手,“明天见!” 我上楼的时候看见渽民骑着自行车慢慢消失在马路尽头,才分开十分钟,我已经在期待明天了。

 

 

 

 

4月1日 晴

 

今天好奇怪,是因为愚人节的原因吗?班上有个叫罗渽民的同学对我有点太好了,感觉那种亲密好像是过界了,可是他长得挺帅的,和这么帅的人亲近点也不是坏事吧,还有今天在上学路上有一个头发卷卷的男生和我打招呼,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同班同学啊,难怪名字这么耳熟叫东赫。我回来和妈妈说起这些事,妈妈好像有点难过。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让我把这些记起来,她又给了我一本日记本,我不懂这是值得记录的东西吗?但是妈妈这样说了我也就记了。

 

 

4月6日 晴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罗渽民要问我记不记得他呢?我当然记得他啊,我们是同班同学诶,这都不记得的话也太过分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起来很失落,为什么呢?在这之后他好像也没有之前对我这么热情了,我们之间的又回到了正常同学之间的相处距离,没有了越界的亲密,很好。但是说实话看到他和东赫一起开玩笑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4月15日 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罗渽民对我比之前更好了,我还挺开心的,他会和我和东赫一起吃饭,会教我做作业,偶尔还会送我回家,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我要是女生的话肯定会和他交往的。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还会关心同学,生活常识懂的又多,是可靠的人啊。今天下雨了,他还送我回家,自己也淋湿了。唉,渽民的魅力真的是不得了的大啊。

 

 

 

 

4月20日 晴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罗渽民竟然向我表白了!我现在写日记的手都还在抖,为什么呢?为什么渽民会喜欢我呢,之前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这个的话好像都有迹可循了。我刚开始真的完全震惊来着,可是抛开性别来说,渽民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有魅力的人,认真的来说,我也有因为渽民而心脏砰砰直跳的瞬间,所以,我答应了渽民的告白,然后他抱住了我,感觉他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虚弱,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手紧紧的抱着我身体却在发抖。很辛苦的吧喜欢一个人,以后我一定要对渽民更好才行。

 

 

 

 

 

4月25日 晴

 

 

我好像真的越来越喜欢渽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温柔细心,今天我们出去约会了一整天,我很开心,渽民好像能看见我的内心一样,我想做的事我们都去做了,明明就是普通的吃饭,散步,看电影,打游戏可是在这些和渽民对视的瞬间都让我觉得很快乐。

 

 

 

 

4月30日 晴

 

今天也是渽民送我回的家,今天的夕阳很好看,今天的渽民也很好看,被风扬起的发梢,深情又闪闪发光的眼睛,笑起来和兔子一样可爱,啊,和我包上的那个兔子很像呢,我仔细端详着我书包上的兔子挂件,突然听到罗渽民在叫我,我抬起头,他准确无误的吻在我的嘴唇上。他看我的眼神里有很多我分辨不清的东西,那就都认为是喜爱吧。我也喜欢你呀,罗渽民同学。

“辰乐,明天见。”

“渽民哥,明天见。”

 

 

 

 

后面的日记有被撕掉的痕迹,钟辰乐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在往下翻。

 

 

5月20日 晴

今天渽民向我表白了……

……

 

6月20日 阴

今天我被渽民表白了……

……

 

7月20日 晴

冲击……今天罗渽民说喜欢我……

 

……

……

 

每个月的第一天都是全新的开始,每个月的二十号罗渽民都会像第一次一样向钟辰乐告白,日记本里都每一件事好像都被重新赋予了生命一般在钟辰乐脑海中闪过,可是无论数千次的搜索都没有任何关于罗渽民的蛛丝马迹,那些一起经历过的时间日记本都给出了答案。

 

喜欢罗渽民。

钟辰乐喜欢罗渽民。

就算每个月都会全部忘记,也会再次重新喜欢上罗渽民。一切都并非偶然,而是罗渽民刻意制造的必然。

 

 

 

 

 

 

【今天辰乐很不正常,看起来非常低沉,眼角总是耷拉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但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还是很可爱,不过为什么一直在看我呢?】罗渽民表面上还是佯装冷淡面无表情内心的疑问都快炸开了。

【啊,渽民哥真的不理我啊,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冷漠孤独啊,真的对我失望了吗,呜呜呜…】钟辰乐把头转回来趴在桌子上继续消沉。李东赫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了

“呀!我真的受不了你们了,你们这是闹哪样啊,求你们赶紧和好行不行,明天能不能还给我一个活力满满的辰乐和阳光帅气的渽民。”

 

 

 

 

 

罗渽民又一次跟着钟辰乐来到天台,不过这一次他是被钟辰乐拉着来的,看到钟辰乐眼眶红红的还是想“欺负”他。

“辰乐想清楚分手的理由了吗。”刚说完辰乐就抱住了他,罗渽民没有想到辰乐会这样主动思绪还在缓冲中。

“哥,能不能不要分手?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哥在为我付出,在等我,在这些独自等待的日子中哥是多么的孤独啊,两个人的记忆只让哥一个人记住真的很残忍,如果连哥也忘记了,那么这些事就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原来辰乐都知道了吗。啊… 是挺辛苦的在那些时间里,可是一想到辰乐还在等我就没有办法不前进,每个再次遇见的瞬间我都会感觉到原来我对辰乐的喜欢是到这种了不起的程度啊。我怎么舍得和辰乐分手呢,辰乐以后要对我更好一点才行哦,不然娜娜会伤心的。”

钟辰乐早已经泪流满面了,把眼泪全部擦在罗渽民的衬衫上,罗渽民笑着吻在辰乐的额头上,紧紧的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

“渽民哥,要不然我去纹身吧,这样就不会再忘记了。”

“傻瓜,要珍惜好自己的身体啊,忘记也没关系,我会再让你想起来的。”

 

 

 

 

 

 

“东赫啊,我们明天一起出去玩吧,叫上辰乐和渽民。”李东赫从望向天台的方向收回眼神转身跳上李马克的后背,揉他的耳朵玩。“李马克你真的是西瓜脑袋是吧,明天只有我们两个去玩,要给年轻人多留一些独处的时间啊。”李马克还是不明白这和他们一起出去玩有什么关系,李东赫无奈扶额,“走啦走啦,回家咯。”

 

 

 

 

 

钟辰乐一大早就收拾好准备出门了,从窗户往下看罗渽民正在楼下等他,钟辰乐过滤掉妈妈叫他吃早饭的声音只留下一个匆忙背影和一句“我出门啦!”

钟辰乐下楼出来,尽管周围都是来往的行人,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罗渽民,他手里还拿着给他带的早饭,他就只是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已经让钟辰乐心动了,钟辰乐迎着清晨微风跑进阳光里,义无反顾的奔向名为罗渽民的岛屿。

 

 

吃完早饭,两个人坐上了去往海边的电车,钟辰乐坐在靠窗的位置,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感觉肩膀一沉,钟辰乐转过头看,是罗渽民靠在他的肩膀上,抓住他的乱动的手指十指相扣着,罗渽民没有说话,就这样靠着他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钟辰乐握紧了牵着的手,头的靠在罗渽民头上,轻声哼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歌曲。

 

 

 

钟辰乐看到海就兴奋的冲了出去,罗渽民笑着跟在后面,辰乐扑进海水里笑的更大声了。

“辰乐呀,知道吗,你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海豚。”钟辰乐一直招手让罗渽民也过来玩,但是他不过来说身上会弄湿只是在岸边看着他玩水。钟辰乐不接受,他从海里出来身上湿嗒嗒的就跳到罗渽民背上,脑袋一晃一晃的,罗渽民稳稳的接着他。

“啊,辰乐很严重啊,都被你弄湿了呢。”

“渽民哥是苹果吗?竟然把海豚引诱上岸了。”

“呀,海豚也吃苹果吗?那海豚是不是也吃烤蛤蜊啊。”

“对啊对啊,海豚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类,渽民哥可要小心看好海豚哦。”

两个人走在海岸边,在沙滩上留下了很长的一段脚印。

 

 

 

今天钟辰乐的计划是在海边玩一整天,吃饭,拍照,看日落。旁晚两个人坐上了通往山顶看落日的缆车,已经开始涨潮了,海边的人少了很多,太阳开始西沉,橙黄色的光洒在整片海面上熠熠生辉,连海边吹过来的风也显得格外柔和了很多。

 

山顶上反而没有很多人,山顶上有一片平地是为了用来看日出日落的,钟辰乐拉着罗渽民找了一个好位置坐下,看着太阳慢慢落在远处的海面之下。钟辰乐转过头去看罗渽民,海风吹开遮挡眉目的头发,眉尾不远处有一块小小的淡淡的疤痕,夕阳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温柔又悲伤。可是为什么会悲伤呢?是因为太阳总会落下,时间总在不停流逝前进。是因为时间不会停止,再灿烂的笑容也会有暗淡的时刻。是因为没有办法永远留在今天,因为无法预测的明天总会来到。

 

 

钟辰乐摇头,伸出双手把罗渽民的脸转过来。

“渽民哥,多看看我吧,哥和我对视吧,谁先移开目光就输了。”罗渽民笑了笑抬手覆在钟辰乐手上,看着对面像橙味奶糖一样的人。

“输了的话,有什么惩罚吗?辰乐有自信可以赢过我吗?”

钟辰乐看着罗渽民游刃有余又胜券在握的笑容,白色衣角随风飘动,这是18岁的罗渽民,所有有关他的一切都让钟辰乐着迷。

 

“惩罚就是完成对方一个愿望可以吧。”罗渽民笑着点点头。“那就开始咯。”

钟辰乐看着罗渽民深情的眼睛突然开始后悔,打算在心里默数十秒后就放弃。

 

一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钟辰乐刚想移开视线,罗渽民就用一只手按着他的下巴,然后就亲了上来。钟辰乐愣住了,罗渽民没有闭上眼睛,一边低头看他一边亲他。直到现在钟辰乐还是学不会换气,结束后靠在罗渽民的肩膀上喘气,他闭上眼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哥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和你对视吗?因为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两个人对视5到10秒之后很大概率就会爱上对方,下次我有信心能在10秒之内爱上哥。”

 

 

 

 

 

送钟辰乐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可是没有人开口说再见,又一起磨蹭了五分钟之后罗渽民先开口了,“上去吧辰乐,早点洗漱睡觉。”在钟辰乐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把人拉回来抱在怀里。

“辰乐请听好,我的愿望是 今日的辰乐与明日的我相见。” 钟辰乐差点又哭出来,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罗渽民。

“渽民哥,明天见。”

 

 

 

钟辰乐洗漱完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他有点恍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流逝,他找出了日记本,决定最后再写一篇日记。

 

 

 

 

10月31日 晴

 

 

钟辰乐贴了一张今天他们在海边拍的照片,虽然海风把两个人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的,但是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对着镜头比耶。他在底下写了两行字。

 

 

钟辰乐永远喜欢罗渽民。

辰乐永远不要忘记渽民。

 

 

 

 

 








 

 

 

 

 

 

 

 

 

 

小徐争做第一名

《哥哥,你可以做我妈妈吗》01

《哥哥,你可以做我妈妈吗》01

无人区玫瑰

夏天还有最后的一天。

/没头没脑,纯粹为满足无人区个人私心而强行本土化,OOC,很多Bug,还是请自觉注意避雷。

/知道的可以将文里所有对话都用本地方言过一遍。

/留评论,不迷路。

/BGM:请一定听着它阅读全文


永恒的夏天,永不倦怠的爱情,年年的热恋永不消逝。夏天,是热恋的换一种说法,毫无疑义。*


但金韩彬无法判断他与金知元在世人眼中已经迈入第三年的畸形关系还能不能算进热恋的范畴内,不过他俩每天都很热倒是真的。


C城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下的夏天漫长似总过不到尽头,似在往后无限拖延,永恒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接二连三的高温预警里发生。金韩...




/没头没脑,纯粹为满足无人区个人私心而强行本土化,OOC,很多Bug,还是请自觉注意避雷。

/知道的可以将文里所有对话都用本地方言过一遍。

/留评论,不迷路。

/BGM:请一定听着它阅读全文




 

永恒的夏天,永不倦怠的爱情,年年的热恋永不消逝。夏天,是热恋的换一种说法,毫无疑义。*

 

但金韩彬无法判断他与金知元在世人眼中已经迈入第三年的畸形关系还能不能算进热恋的范畴内,不过他俩每天都很热倒是真的。

 

C城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下的夏天漫长似总过不到尽头,似在往后无限拖延,永恒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接二连三的高温预警里发生。金韩彬喜欢夏天,夏天总是沸腾的,高涨的,它平日里的面目像个缠绵缱绻而不明距离即为美的新晋情人,处处留下体表熟悉的温存,但它更多时候又像个面目可憎的强|||奸犯,轻易化解他的负隅顽抗,烈日与暴雨一同落下来,将他浑身上下都弄的熟透了,也湿透了,就比方现在。

 

他上完课,忙完广播站的事,顺带硬着头皮顶下学妹不住投来的促狭目光,在今天节目收尾前第一次顺应了自己作祟的蠢蠢欲动的私心——插了首金知元唱的凄美地现场版,然后跟着他远远的质感模糊的嘶吼,哼出那句“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再一头扎进小型超市充足的冷气里,装模作样的挑了个听声响应该会很甜的几斤重的西瓜,结账时像日常补充似的又摸了盒计生用品,认为自己可谓是切实掌握了生活的真谛不就是饱暖思淫欲的心满意足的回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七点。

 

天还是亮的,这是个无风的傍晚,暑热被原封不动的凝固在潮湿空气中,几乎失去了白日里本有的流速。道两旁的灯早早亮了,老小区里就是树多,每棵树都龇着头发,在那“嘎嘎”地锉着响板,都想成为一只巨大的捕食性昆虫。像是一场盛大的集体自杀,发尾、下巴尖的汗液都迫不及待要纵身跳进他凹陷的锁骨里,那里已经积了不少,路灯从繁茂枝叶间分了点破碎的光下来,仿佛低洼地带里新生出的一片发亮的湖泊。

 

他慢腾腾上了楼,还剩几层台阶时抬眼就看见自家门没关,大抵是自己微信跟他说马上到楼下了,所以金知元就提前给他开了门。

 

金韩彬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拨开半闭的铁门,一大股凉意率先迎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浇了他一身,背后还是沸腾的高涨的夏天,冷热似乎造成了前后夹击之势,弄的他不由自主就是一激灵。

 

屋里没开灯,他借来窗外几束光线,看清楚金知元大爷似的将自己整个人烙饼一样的摊开在沙发上,五官都蛰伏在暗处,只有那道锋利的下颌线还在桃色落日里快要燃烧。他一只脚支在人字拖上,另一条就搭上面前的小桌,手里正玩着手机,不用想,肯定是在吃鸡,这不嘴里还叨叨的骂着他的傻逼队友呢吗。

 

他腿一勾,将门带上,再把鞋抖下来,脚边一只,远处一只,就算是回应了金知元在百忙之中抽空蹦出的那声回来了。金韩彬将翠绿色的瓜小心翼翼搁在地上,赤着一双脚就要踏进屋里——

 

“鞋——”

 

“金韩彬,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被点名批评的人就纳了闷了,明明金知元人都快钻游戏里去了,就连那对狭长眼尾也因为队友差点扔雷炸死他而收拢了不止一两分,所以,他哥到底又是怎么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缺乏自觉的。

 

不过金韩彬瞧他这副世界和平的模样,声线都是拖长的,慵懒的,就知道他一天没出过门,好不容易闲下来的周末都献给了游戏,但毕竟也是因为自身条件就不太允许,喏,瞧——

 

金知元搁桌面上那只肿的老高的右脚踝。

 

——这人前天乐队排练完,跟人边往外走边手舞足蹈地聊,眼睛也没想着要看路,就被地上铺满的乱七八糟的纵横交错的电线绊住,直直往前摔,旁边的朋友没捞住,最后虽然勉强自个儿站住了,但还是给崴了个狠的。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金韩彬还以为他翻墙成功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这上头翻了一次车,又或者是隔壁学校的乐队终于看不下去他老占江边那块他们用来排练的空地搞什么露天免费演出,就动了手。

 

金知元嘴里还在低声嘟囔着什么,可能在分析战况,又或许还在吐槽队友,但下秒却被突然的一个呵欠强制打回静音。夏日同样也会消沉,像爱意一样无法妥善掩盖,像感冒那般会在一定范围内快速传播,金韩彬在回身蹬上他那双人字拖的时候,便也跟着张开了困倦的嘴。

 

他们每天都昏昏欲睡也是真的。

 

昨晚两人熬了点夜,又看了一遍路边野餐,算是对于前天他缩在金知元怀里半闭着眼陪这人重温一遍禁闭岛的有来就有往的回馈式单方面陪同观影。毕竟金知元在投影上那个被广为称道的四十分钟的致幻长镜头里,又一次脑袋昏昏沉沉,宛如原地晕船,而他也又一次因不同维度的时空重叠融合,老陈与卫卫回到原点,而哽咽着遗憾他们去年盛夏就应该改变行程,穿过无数山峦,穿过无数隧道,去一趟凯里,去一趟大雾弥漫的湿漉漉的黔东南。

 

他们会幕天席地的做|||爱,头顶上是大片大片的铁灰色的积雨云。风声四起,一场暴雨就要被酝酿完毕,然后他们就死在那里,死在老陈渡船的那条江里该多好。

 

也不用麻烦爸妈受得了他们这个,更不用麻烦他二老人到中年还要纠结到底是掐死大儿子,还是掐死小儿子,还是大义灭亲,两个一块儿送去浸猪笼。

 

“但正因为没改变行程,所以我们俩之间又白赚了一年不是吗,哈宝。”

 

金知元叹着气扯来抽纸给他抹眼泪,无奈他每次都会在这个长镜头的最后十分钟开始哭。

 

雨水从眼眶里淅淅沥沥的滚出,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但又总会在彻底落下来打湿他自己之前,就被金知元一一吻过。

 

而这样折腾半宿的结果就是弄的今天上午,差点就睡过头。他赶着出门上课前,脑子里如同后遗症似的自动播放着小茉莉,在给卧室里那两尾橘色金鱼喂食时,金知元正睡眼惺忪的扒拉着窗帘,探头就要去瞧屋外的天气。

 

“今天天气还蛮好的,不适合殉情。”

 

金韩彬闻言就笑了,外头太阳早升起来,白昼正盛,金鱼尾一摆,摇曳出的斑驳水色糅进破开一室昏暗的日光里时,闪耀了一下,两张年轻脸庞也倏地罩上了一层墨绿色的夏天。

 

是不用也不想去擦玻璃就知道天很蓝的好天气。

 

他停下手里朝透明鱼缸扔食的动作,轻轻应了一声,是啊,不过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百分之百的概率会下雨。

 

金韩彬啪嗒啪嗒走近了才算看清那没用一天——他昨晚才收拾好的——就快被各类杂物占满的桌面,不仅如此,金知元还特意从中腾出块地儿给自己专门放脚,他站在桌前,瞅着每日都在努力将世界变成垃圾场或仓库的这人头顶的发旋儿,心中是又无语又觉得好笑。一桌狼藉里,他眼尖瞄到有包才拆了的煊赫门,金韩彬这下是真乐了,这烟吧,他每次看见,都要说他那句固定台词。

 

“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金知元笑着一巴掌招呼他背上,小屁孩,都跟哪学的。

 

这烟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金韩彬曾在无数掠过江风的荒唐岁月里尝过,也在金知元许多个日与夜的吻里尝过,是甜的,是他对自己亲哥哥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是他甘之如饴的蜜糖,家人之砒霜。

 

他现在嘴里又干又苦,正好缺点滋味,见状就想捞一根,但被金知元余光逮个正着,从厮杀正酣的游戏里分出一只手来,打掉了金韩彬蠢蠢欲动的不自觉。

 

金韩彬啧了一声,将手缩回来抓了抓头发,也没过多纠结,不行的话,就算了。

 

他转身钻进了厨房,从表面有些泛黄的白色冰箱里拿了罐可乐,老机器制冷效果一般,没太冻住,捞出来没一会儿,就从指缝里直往外渗水,淋淋沥沥的,跟他背上淌下来的汗似的,聚成一条冰盖融化了的春天的河流。他正要开了顿顿地灌自己一喉咙碳酸气体时,就被金知元拽去面前给结结实实亲了一口,但他一身暑气尚未完全脱落,就肉贴着肉的,河流凝成了某种富含潮意的胶质,黏黏糊糊不说,还实在有点热,金韩彬假意嫌他烦人,就漫不经心回吻了两下,然后亲过无情,朝他脑阔上一巴掌推过去,差不多得了,滚吧,甩开了人,就兀自跑到空调底下偷凉去了。

 

金知元还没来及说他两句,就被他掐着时间点似的一句我们待会儿吃什么给堵了回来。

 

金知元眼盯屏幕,头都不抬,“去门口嗦粉呗。”

 

“顺便可以去搞点臭干子回来,你回来的时候看见娭毑出摊了冒?”

 

“看见哒,娭毑还问我咧,说那天看到你走路腿一掰一掰的,是么子回事。”

 

“我说你追妹坨冒追到,一时想不开,从二楼跳下去哒,吓得娭毑臭干子都冒拿稳,都抖出去哒。”

 

“你看你这个鬼崽子作孽不,娭毑都果大年纪了,有你果么吓人滴不。”

 

倒全然没怪金韩彬在外面胡说八道。

 

金知元让金韩彬等他把这一盘游戏打完,然后一起下去。

 

他刚抢了辆车开,嘴里接着将今晚的活动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晚上再搞点虾,冰箱里有啤酒,就着世界杯就蛮好。”

 

金韩彬对此没意见,金韩彬将那件快粘身上的黄色格子衬衫脱下来,往沙发背上一搁,里头就剩件长款的灰色背心。

 

“都快决赛了,您还冒放弃您那三十块钱博一博,共享单车变摩托的伟大事业呢。”

 

年轻躯体上正静静蒸腾出热气,他左肩的虚无主义若隐若现,胸肌稍一用力压挤出的那道沟壑也若隐若现。他弯下身子来,领口一低,就自动露出了纹身周遭那几个人为红痕,他倒也浑不在意,将食物垃圾整了整——空了的零食袋,散落的外卖盒,同小半瓶没喝完的啤酒,气早逃散了去,剩下这点温热的就实在索然无味了,他便一并收了,打算待会儿一块带下去。

 

他也说不上有多勤快,但跟金知元放一块看,那真就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比赛比赛,重在参与嘛。”

 

“而且决赛,我们不是看不到了嘛。”

 

金韩彬没搭腔,他直起身来,回了条语音给金振焕,我俩今晚有安排了,没空,你们玩得开心呗,而且——

 

哥你难道没看见金知元朋友圈里发的他那肿的老高的猪脚吗。

 

金知元闻言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还给他看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猪脚怎么了,你昨天吃猪脚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别误会,他没那个癖好,是真的猪脚,锅里炖的绵软入味,再盖在粉上,怎一个开心了得。

 

好不容易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了,但金知元出门前名堂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多得很,一会儿忘了拿这个,一会儿又说要换上新买的那条粉裤子,还要去上趟厕所。

 

金韩彬就安静的陷在沙发里等他磕磕绊绊换裤子,然后顺手点开了微信里那条时长几秒的白条,却忘记他之前在外面为听清金知元发来的语音,而将声音调至了最大格。瞬时,金振焕调侃意味浓厚的带笑的声音席卷着人间红尘嚣嚣一块驱赶走了屋外仿佛永不知疲倦的蝉鸣,响彻他们俩表面为方便上学实则为逃离共同的那个家而租来的两室一厅里。

 

“那冒看到,我只看到金知元说你是他的小黄鸡咧。”

 

那条仅部分人可见的朋友圈附上的另外一张图是他穿了件黄色卫衣,脸上还贴着痘痘贴的坐在金知元对面,一脸人生已经无憾般的喝着奶茶。

 

金韩彬脸有些红,火烧上了云似的,这回他没敢发语音了,就噼里啪啦的打字,对,在家里,我们在家里就蛮好,行啦,赶紧滚吧,顺便祝您今晚踏平解放西。

 

也不管金振焕紧跟上来的正在输入,他就匆匆移开眼。汗水汇成的全身的河流已经慢慢干涸,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挣扎着套上那件衬衣,末了视线再一转,发现金知元换完裤子正要往卫生间里去,那一掰一掰的背影,实在怪可怜的,就主动开了口,问他哥要不要帮忙。

 

金知元转头冲他笑的意味深长,指了指裤拉链,这事你就算想帮,也帮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弟弟。

 

金韩彬连着翻了两个漂亮的白眼,理都懒得理他的就起身换鞋去了。

 

而金知元还在后面笑嘻嘻的喊,“不过你可以帮我扶着点。”

 

金韩彬话还没脱口,扭过脑袋一个眼刀就先过去了。

 

“诶——”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不是怕我待会儿站不稳,又摔了,加重伤情,明天跳不动怎么办。”

 

“所以要你扶着点我啵。”

 

金知元朝他不住的挤眉弄眼。

 

金韩彬拿他无可奈何,只得叹口长长的气,又掉头回去帮他。

 

等一番折腾后终于出了门,楼道狭窄,两人并行实在太勉强,金韩彬就自个儿冲在前头。眼见丢完了垃圾,在楼下左等右等,人还没下来,他又窜上楼去,跑到二楼抬头一看,金知元居然还在那儿扶着墙低着头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要下不下,他似乎及时感受到了金韩彬的目光,便迎上去,露出一副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可以的样子,嘴一咧,笑的特别真诚,特别可怜。

 

金韩彬:“……”

 

他在短短几分钟内叹了他的第二口气,又只得认命般的掉了头,原路返回,在金知元面前微微蹲下。

 

“上来吧。”

 

金知元这下开心了,他诶了一声,两眼一弯的就往弟弟身上蹭,男孩使使劲,也没费多大力就把人背了起来。

 

毕竟是个成年男性的分量,但金韩彬下楼一步一步都走的稳当,他趴在金韩彬背上,男孩脊背单薄,但覆着的那层皮肉里这时又像爆发出一股不明出处的力量,稳妥的将他接住,连同他受伤时从哪个平时被刻意掩盖的角落里冒出头的一两点脆弱,三四分焦虑,一起都被金韩彬好好接住了。

 

还挺有安全感的,他喜滋滋地想,弟弟好像长大了,暖暖的,很贴心。

 

金知元又想起前段日子金韩彬跟朋友去游戏厅玩,玩个游戏机都能把手给霍了道血口子出来,他皱着眉头给他涂药换创口贴的时候,满腹心疼将他辗转的措词在喉咙里捅了个对穿。万千关于家庭关于人生关于各种七七八八的愁绪一齐袭来,父母再次将刀架在脖子上以死相逼的画面也仿佛历历在目,他们就像早晨的蝉一样软弱,翅膀是湿的,叶片厚厚的。

 

但是他们不会用避重就轻来缓解僵局,来草草收场。

 

所以他没想像不负责任的大人那般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也不想来那一套哄孩子似的安抚,他只是突然就中二了一下。

 

“你小子,快点变强吧。”

 

结果还被金韩彬笑了老半天,平时少看点海贼王吧,金知元。

 

同样的,他们之间不存在着所谓的迷途需知返,就也不会向世间任何妥协,或觉得抱歉。


所以他们只需要珍惜夏天的最后一天。

 

看看现在,受伤的倒换成了他自己,但男孩意料之中又超乎想象的坚实可靠。

 

浪漫至死前,还能见证弟弟的又一次成长,金知元不由感叹了一句,“哥哥真是很欣慰了。”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掉了下去,楼层的灯好像也不巧的坏了,金韩彬只顾着瞧脚下昏暗得没有一丝光线的路,没听清楚他哥在背后正嘀咕些什么。

 

“?”

 

“没什么,就让我们向牛肉粉前进!”

 

金知元大臂一挥。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

 

金韩彬作势就要松开把住金知元大腿的手,金知元连忙搂紧弟弟的肩颈,脑袋挨着脑袋的安分下来。

 

“还有,我今天要恰辣椒炒肉滴。”

 

“要得要得,你想恰么子,哥都给你买。”

 

“还要么子不,一次性都说出来,哥今天满足你全部愿望。”

 

还有最后的一天,他们还是年轻,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不想知道,他们还是只知道,梦会飘,会把他们带进白天。

 

而暴雨将至,他们会在这个夏天里永恒是真的,永不倦怠的爱情也是真的。

 

 

 

 

THE END.

 

 

 

* 来自史铁生《务虚笔记》 

* 部分句子来自或改写自顾城《窗外的夏天》

 

 

 

其实这最初只是一篇没有什么主题也没有什么意义的沙雕日常罢辽,结果写着写着就彻底跑偏,达成骨科新成就(。)

 

最后真诚的推荐一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路边野餐,读一读毕赣的诗,听一听郭老师的凄美地,都是我珍藏的宝贝,包括BGM,它题目叫Þau hafa sloppið undan þunga myrkursins,翻译成中文,意思是——

 

“他们逃脱了黑暗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