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pja组】兄弟做人太累了我们轮流当猫吧
apja(琴蜡杰隐)四人cb向,本篇不含任何cp
内含一小段阿尔瓦和赫尔曼,阿尔瓦和安的互动,雷者自避
阿尔瓦·洛伦兹一直有个秘密。
是的,他偶尔会变成一只猫。
博学多才的洛伦兹教授偶尔会变成一只不会思考的,全凭猫咪本能行事的纯粹的动物,这听上去多少有点荒诞,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渡过最初的惊慌后,阿尔瓦开始翻阅大量文献。查询未果,但他依旧坚信这是一种疾病,只不过是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目前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罕见病。
第一次的变身很突然,他的挚友赫尔曼目睹了他由人转猫的全过程,吓得差点转信神学。之后的猫化就有了些许预兆,阿尔瓦会在猫化的前几天...
apja(琴蜡杰隐)四人cb向,本篇不含任何cp
内含一小段阿尔瓦和赫尔曼,阿尔瓦和安的互动,雷者自避
阿尔瓦·洛伦兹一直有个秘密。
是的,他偶尔会变成一只猫。
博学多才的洛伦兹教授偶尔会变成一只不会思考的,全凭猫咪本能行事的纯粹的动物,这听上去多少有点荒诞,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渡过最初的惊慌后,阿尔瓦开始翻阅大量文献。查询未果,但他依旧坚信这是一种疾病,只不过是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目前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罕见病。
第一次的变身很突然,他的挚友赫尔曼目睹了他由人转猫的全过程,吓得差点转信神学。之后的猫化就有了些许预兆,阿尔瓦会在猫化的前几天感到头顶和尾椎不时发痒,最后甚至会长出不属于人类的猫耳和猫尾。好在变猫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一般会在几天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除去脑袋微疼之外没有任何后遗症。他也会有一些在猫化时的零碎记忆,但那太模糊,以至于像一场幻梦,也无法给他的研究提供任何帮助。
赫尔曼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自然承担起了饲养洛伦兹猫咪的任务。他会在阿尔瓦猫化后像照顾普通猫咪那样为他添粮,倒水,梳理毛发。阿尔瓦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他平静地做着一个大学教授,只是偶尔生一个不同寻常的,需要请两三天假的小病,而他的挚友赫尔曼会一直照顾他,有时拍下他作为猫咪时的举动,然后被他勒令不许发出去。他曾以为会一直如此。
然而,赫尔曼·赛曼早早离世了。
阿尔瓦太过悲痛,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挚友离世后的几个月,巨大的痛苦让他仿佛丧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直到凯泽教授向他发来问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胡乱生活了多少天。阿尔瓦礼貌地推拒了老师请他重新赴任的邀约,决心辞职,说不好是为了避免猫化这件事暴露还是为了转换心情。
准备离开,阿尔瓦一一告别曾经的朋友,不曾想有了意外发现。安———他朋友的孩子,居然也患上了这样离奇的疾病,更为惊喜的是,安知道另一群同样会猫化的人,他们已经组建起了小团体,商议着同居,并互相照顾。
“洛伦兹叔叔,我无法照顾您。”安静静地看着他“但他们或许可以。他们都有工作,都是与您年纪相仿的成年男性。”
好吧,阿尔瓦没有选择的余地。三人同居的别墅离这里并不太远,阿尔瓦默默记下住址,几日后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拜访。有了安的引荐,进门这一关变得相当容易,阿尔瓦放下行李,正准备打声招呼,就发现他的新舍友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他感到汗毛倒竖。
“欢迎。”黑色卷发的青年面带微笑“您就是阿尔瓦·洛伦兹先生?”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青年脸上的笑容更盛:“真是太棒了———我叫杰克,这位是菲利普。”他身旁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点了点头,又一指沙发上的一大团黑色不明物:“那个是安东尼奥,现在还睡着,晚上应该会变回来。”
阿尔瓦这才发现沙发上的那不是坐垫。黑猫的毛太长,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哪端是头哪端是腚,更枉谈认出五官,但依稀能看出是在四仰八叉地仰躺着———他的注意点一直在安东尼奥浓密的肚皮毛上。看上去手感很好,阿尔瓦想,他其实鲜少有和小动物相处的经历,这突然升起的念头几乎吓了他一跳。
“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杰克取来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冒昧地问一句,你喜欢吃猫粮还是生骨肉?”
啊?阿尔瓦一时恍惚,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和伪人交流:“我不知道。大概是……猫粮?我的朋友一直喂我那种颗粒状的干粮。”
“太棒了,他和你一样好办,菲利普。”杰克刷刷记下几句“那冻干,罐头,猫条小零食?会有什么偏好吗?”
“……没吃过。”就算吃过也记不清了“我不是特别清楚……”
“没关系,你可以先尝尝我们的小零食。哦,还有猫薄荷和木天蓼,不知道你会更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要吧。阿尔瓦默默想着。他也了解过猫的习性,知道上头的猫会有多失态,如果因为猫薄荷而兴奋到满地打滚,那也太丢人了。
“听安说,你并没有养猫的经验?”杰克笑眯眯地说道“不必担心,我和菲利普都很好养的。我比较喜欢生骨肉,需要定期去超市采购食材。鸡鸭牛兔肉都可以,不用煮熟,直接切成细条,每餐最好是可以加一颗生蛋黄。”
“菲利普更为简单,每天饭点给他倒一碗猫粮,朝你撒娇就偶尔开个罐头……”菲利普显然瞪了他一眼,然而杰克似乎并未察觉“我们的食物都放在二楼的储物间,平常要记得锁好门,除非是安东尼奥值班……”
菲利普接上话:“他要是喝醉了不一定想得起来喂猫,还是自己去储物间觅食比较靠谱。”
“哦,对,安东尼奥,你得多注意安东尼奥。这家伙很特殊……”杰克仍然在平静地絮絮叨叨:“他是标准的玻璃胃,很脆弱的,吃的不好容易生一个三千块钱的小病。我们一般会用单一肉源打成肉糜,上锅蒸熟,再加点鱼油益生菌,跟其他东西一起摆摆盘做成猫饭,摆盘还一定要精致,不然安东尼奥不肯吃。说来奇怪,他好像每次都不太满意我的杰作……”
菲利普无情嘲讽:“质疑你的艺术审美。你就非得用猫饭创作你那后现代抽象作品吗?如果不是安东尼奥身体不好我想你一定会往猫饭里塞几团生内脏。”
杰克耸耸肩。阿尔瓦后续才知道杰克是画家,菲利普是蜡像师,不过现在主要是接些帮人建模的活计,而安东尼奥是小提琴家,目前的收入完全随机。艺术生大多有点疯癫,他们通常在天才和神经病之间反复横跳,可能上一秒还在正常交流下一秒就开始犯病。阿尔瓦暗道不妙。
就比如杰克———菲利普在给他介绍房间的时候提到了阁楼。那里一般作为几位艺术家的工作室,上锁的优先级甚至要高于存放食物的储物间,毕竟曾有坏猫闯进去撕毁画作推倒蜡像咬断琴弦,然后害的大家都喝西北风。面对如此惨案,杰克表示自己完全无辜。
“那不是我。”杰克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一直有第二人格”
杰克真有第二人格,而且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但他的症状在猫化后居然有所减轻,可谓是不做人之后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杰克猜想自己的第二人格可能更满意猫化时的躯体,于是不再烦扰人形态的他。那可太好了,猫能干出什么坏事呢,最多是不让剪指甲然后把人手挠花而已。
是的……大概吧。阿尔瓦想着。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排名,猫化状态下的话,危险程度应该是杰克大于菲利普大于安东尼奥,但是麻烦程度不好说,因为他真的很怕把安东尼奥养死了。
这说的不仅是猫………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阿尔瓦搬来别墅的几周后,屋内的人员早换了一批,阿尔瓦每天都能看见一只奶牛猫在客厅里闲庭信步,还有某绝世大坏咪不时跑过来意图绊他一跤。而安东尼奥……阿尔瓦想起来就头疼。放荡不羁的艺术家经常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例如夜不归宿然后让阿尔瓦大半夜去局子里捞人,亦或是饮酒过度昏睡不醒被他拨打120抬走。阿尔瓦每每看见他那张俊美但总在自我陶醉中放弃表情管理的脸,都会觉得音乐家的生活实在是太狂野了。
但抛却安东尼奥的出格行为不谈,阿尔瓦觉得他还是很好的,尤其是他的琴艺,绝对称得上是大师水准。有一场演出让阿尔瓦印象深刻:安东尼奥在客厅旋转,起舞,步伐轻盈,仿佛脚踩的不是拖鞋而是冰刀。优美的琴声从琴弓下流淌而出,那简直是蛊惑世界的魔音,能强制人停下手中的一切,专心欣赏这场演奏。直到最后一个琴音落地,阿尔瓦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正在上课的他显然走神了,不过屏幕另一头的学生们也没好到哪去———弹幕全在求刚才的BGM。
不过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毕竟大师本人身体不好,如此高强度的运动还是为难他了,他的学生还是更熟悉阿尔瓦老师和猫咪们的日常,例如猫咪捣乱,猫咪撒娇,猫咪抢镜代播什么的。
“老师老师看看猫。”
“嘻嘻,可爱捏,阿尔瓦老师铁猫奴。”
“老师你听,你家猫是不是又打架了。”
啊我的老天………阿尔瓦只得起身,然后戴好手套把正在互殴猫猫拳的杰克和菲利普扯开。他一度怀疑这两人真的没有私仇吗,甚至能够跳过哈气炸毛环节直接开打,简直是随时随地试图暗杀对方。然而当阿尔瓦问及两人,他们也只是回答“哦我不知道,这要问问我的第二人格……”以及“怎么会呢,我还是很欣赏他的。”阿尔瓦表示并不理解。
还有学生对安东尼奥锲而不舍,时常问那只长毛大黑猫去哪了,阿尔瓦只能胡诌,说是毛太多受不了在亲戚家寄养几天。他又问阿尔瓦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梳毛半小时,后者只能尬笑两声,天可怜见,他是真的不想给猫梳毛了,偏偏安东尼奥毛太长,自己舔得下颌都要脱臼了都捋不明白,还不能不管。 不过他想起自己也应该是只长毛猫,好吧,这下谁也别嫌弃谁。
“能给他剪剪猫毛吗?”阿尔瓦曾趁着安东尼奥熟睡小心翼翼地给他梳开打结的毛团,旁边梳子剪刀垃圾桶粘毛器摆了一溜“这工作量……”
“最好不要。”菲利普回答道“猫剃毛会抑郁,而且安东尼奥本来就抑郁,还是放过他吧。”
“……?”然而杰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剪我刘海的时候怎么就没担心我抑郁呢?”
菲利普:“………你这家伙,不剪毛能看得清路吗?”
现在开始怀念起两人斗嘴了,算了算时间,杰克和菲利普应该今天就能变回来,他勤勤恳恳地给猫做好最后一顿猫饭,又给自己和安东尼奥炒了俩菜,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一照镜子,头顶上果然多了两只雪白猫耳,裤子也鼓鼓的,他狼狈地把裤腰拉低,从后揪出来一段毛绒绒的尾巴。
啊,也要轮到自己变成猫了。
猫的习性也渐渐展现出来,他不想碰水,于是把洗碗的任务托付给安东尼奥。又坚持着把假请了,阿尔瓦再也无法战胜猫的本能,一头栽倒在舒服的床铺里。视角放低,思维渐渐迟钝了,听力却好起来,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亲爱的安东尼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嗯哼,没有意外的话暂时还死不掉。”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洛伦兹先生呢?”
他想回应,但只能从喉咙里咕噜出一阵猫叫。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不,不止一个,有三团黑影围在他身边,满脸好奇地望向新生的猫。
“喔……居然是白缅因,好大一只。”
“……不好,猫窝买小了。”
“嘿,我觉得这不是重点。我想我们首先得考虑的是———你们觉得他有没有打过疫苗?”
“自己吃过的苦非要别人再吃一次是吧。”
有人相当没礼貌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脑壳上,阿尔瓦抗议般“喵”了一声,他的记忆就此终止。
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这一次四人齐聚,安东尼奥还慷慨地拉了一曲以示庆祝,虽然不好说是不是在庆祝自己又有酒喝。或许是兴致高涨,几人也开始变得口无遮拦,开始清算起谁更容易把室友坑进医院,阿尔瓦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也生过病,原因是这三艺术家为了测试他的偏好给他一餐一个样的胡乱地喂,直接把人干成了肠胃炎拉去输液。
“来都来了,就顺便做了个全身体检。”安东尼奥说道“医生一直在说你年纪不小了,建议做个绝育,还好我们拼尽全力保下了你的蛋蛋。”
阿尔瓦:………
他很想发表意见。
应该声明一下,他虽然淡淡的,但目前还不考虑舍弃蛋蛋。
之后也不会考虑。
【杰蜡】百年之后
全文5K,万圣节快乐,现代背景。
—
你是西沉的太阳,
我是研究星辰的学者。
——
当接到律师的电话时,杰克有些不可置信。
菲利普去世了,死在家中的浴缸里,是自杀。他将遗书抓在手里,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的一切,增予杰克·里佩尔(All of me, to Jack ripert.)。
杰克不相信菲利普会自杀,在他的印象里,菲利普是那种偏执到可以说是残忍的人,菲利普不可能认输,更不可能对过往的仇恨释怀。但律师的邮件准...
全文5K,万圣节快乐,现代背景。
—
你是西沉的太阳,
我是研究星辰的学者。
——
当接到律师的电话时,杰克有些不可置信。
菲利普去世了,死在家中的浴缸里,是自杀。他将遗书抓在手里,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的一切,增予杰克·里佩尔(All of me, to Jack ripert.)。
杰克不相信菲利普会自杀,在他的印象里,菲利普是那种偏执到可以说是残忍的人,菲利普不可能认输,更不可能对过往的仇恨释怀。但律师的邮件准时发到了他的电脑上,看着那些照片,杰克还是不愿意相信菲利普已经死了。
“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我应该也没有资格继承菲利普的财产吧?我并不是他的亲属。”
电话里传来律师冷漠的声音:
“我们以遗嘱为先,并且菲利普先生没有其他亲属。”
杰克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张菲利普遗书的照片,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字迹,被血液浸透了大半的信纸。杰克陷入了回忆,在很久之前,菲利普抓住他的手腕,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下遗书的前半句:“All of me”。
“如果我不接受菲利普的遗产的话,他的房子会怎么办?”
“可能会被政府回收。”
“……好吧,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杰克合上电脑,躺倒在沙发上,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
“里佩尔先生,我们想知道你和菲利普先生的关系,你们是朋友关系吗?”
杰克轻蔑地笑了几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按摩自己的眉骨,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是他的前男友。”
——
菲利普的遗产只有那栋郊区里的蜡像馆,这栋老旧的,摇摇欲坠的,无人照料的蜡像馆。
在两年前的某一个平常的清晨里,菲利普和杰克躺在酒店的床上,两个疲倦的人拥抱在一起,皮肤似乎要被对方的体温烫伤。菲利普的呼吸声很轻,他伸出手,用指尖抚摸杰克的嘴唇。菲利普的眼神很温柔,但凌乱的黑色长发笼罩了他的大半张脸,杰克不确定菲利普是否在微笑,是否在为他们恋情的进展而高兴。
菲利普在那个清晨里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关于他母亲和妹妹的死亡,关于那栋他不敢再踏入的蜡像馆。杰克无端觉得菲利普的睫毛像是鸟类的羽毛,他看着菲利普的眼睛,开始幻想有只乌鸦用尖锐的鸟喙挖出菲利普的眼球。
那时,菲利普许下承诺,说他会在未来带着杰克去参观他长大的蜡像馆。
而当今天杰克真的站在蜡像馆门口时,他觉得菲利普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他的承诺。在他们分手后,在菲利普死后,菲利普用遗嘱将杰克带到了这栋蜡像馆前。
杰克有时候会很想念菲利普。他和菲利普很默契,他们肩并肩行走在夜晚的雾气里,一起将“猎物”拖入深不见底的小巷,内脏归杰克,骨肉归菲利普。杰克甚至会觉得他的梦想、他的艺术,都在因为菲利普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清晰明确。
杰克其实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爱着菲利普,菲利普对他很残忍。明明前一天晚上还主动和他亲吻,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封诀别信,上面写着“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掏出从律师那里得到的钥匙,杰克走进了蜡像馆。大厅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展品,但地板和墙壁很干净,似乎是有人认真打扫过。
杰克一步步向蜡像馆的深处走去,菲利普提过他童年时期在蜡像馆里学习制作蜡像和解剖学的事情,所以他对蜡像馆的构造很清楚。杰克诧异于自己居然清晰地记得菲利普说过的话,他居然是这样地依赖菲利普,哪怕是菲利普抛弃了他。
杰克不自觉地走进了菲利普的房间,在菲利普的房间里翻找线索。他答应继承菲利普遗产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和菲利普是共犯,他不想菲利普的“杀人犯”身份暴露,菲利普应该作为技艺精湛的蜡像师被人们记住。
直到一段敲门声打断了杰克的搜索,来者是一位年轻的牧师,前来寻求杰克的帮助。
“我们要为菲利普先生写一份追悼词。”
“然后呢?”
“我们需要知道菲利普的生平事迹。”
“所以呢?”
“呃……杰克先生,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菲利普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
杰克清楚自己没理由用这样刻薄的态度对待一位认真工作的牧师,他自己都为他此时此刻的失态而惊奇,但他没办法平复心情,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杰克将左腿放到了右膝上,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身体靠着沙发,仰起脑袋,叹着气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他。”
“就算您这样说,您也一定是世界上最了解菲利普先生的人。”
“为什么?就因为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
“因为菲利普先生的遗嘱只有一句话,这说明他死前,唯一挂念的人就是您啊。”
牧师的眼中闪过泪光,
“你们之间一定有段感人的爱情吧!”
杰克笑了一声,垂下脑袋,冲着牧师眯眼微笑,每个音节都念得很重:
“我们分手了,菲利普甩了我,在一年前。”
牧师陷入了沉默,有些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杰克依旧保持着微笑,等待着牧师说出下一个借口,但片刻后他收起了笑容,扭头看向墙壁上已经褪色的墙纸,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真的认为我有资格决定菲利普是个怎样的人吗?”
“是的……虽然可能有些误会,但菲利普先生肯定十分爱您,不然他为什么要立下那样的遗嘱呢?”
“他的爱忽明忽暗的。”
杰克垂下眼睛,他的视线也慢慢从墙壁转移到地板,又慢慢从地板转移到自己的皮鞋上。最终,杰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牧师,问道:
“百年之后,当我也死去的时候,又由谁来决定我是个怎样的人?”
——
菲利普和杰克是在一场小型聚会上认识的。聚会的举办者是一位富有的商人,大概有十几位参与者,他们都是商人邀请的艺术家。
在豪华的客厅里,所有人坐在地毯上,以一个小平台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形。富商邀请艺术家们站上平台,分享自己近期在艺术上的见解。
杰克因为随身携带着一本画册,被迫成为了第一位站上平台的演讲家。杰克只好在众人面前翻开画册,展示起他的速写画,以各式各样的女人们为模特。
有人开始起哄,说杰克是个披着绅士皮囊的豺狼,而杰克只是表情淡然地开始讲述画中女郎的故事。女人们的故事很有趣,有的女人们因为战争流落到异国他乡,不得不为了生活脱去衣物;有的女人们因为家庭暴力而离家出走,在大街上游荡,寻求帮助,但最终还是会回到那个伤害她的男人的身边;有的女人们身患残疾,却拒绝了和另一个残疾男人度过余生,执着地想要找个四肢健全的健康男人作为“真爱”……
杰克不停地说着女人们的故事。有些人开始因为同情而低头啜泣,有些人依旧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杰克的画。杰克站在平台上扫视着所有人,为这些人的反应而窃喜,直到他和菲利普对上了视线。菲利普的视线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他不关心杰克的画,也不在意那些女人们的故事。
不知为何,杰克为菲利普的视线而分神,他在菲利普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在那一刻,他开始理解亚当夏娃为何会吞下禁果。
杰克本打算用一首短诗作为结尾,但他看着菲利普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他匆忙地结束了发言,走下平台,坐在菲利普的旁边,偷偷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菲利普的手。
在第二个演讲者发言的时候,菲利普小声对杰克说道:
“你不该将那些女人们的苦难作为卖点,你那优越的画技不应该只用来描摹女人们的脆弱。”
杰克将脑袋放在菲利普的肩膀上,眨着眼睛看着菲利普,撒娇似的回应到:
“那你来教我,我应该做什么。”
——
杰克躺在菲利普房间的床上,回忆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他又一次开始想念菲利普了。
菲利普有时候很爱他,会躺在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细语地安慰道:“不开心吗?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菲利普有时候又很不爱他,会推开索要拥抱和亲吻的他,皱着眉头责怪道:“你太黏人了,你明明年纪比我大,不要装小孩。”
菲利普的爱像雾霾天里的月光,时而存在,时而消失。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一起度过了两年。
在最开始的那个春季,菲利普还不习惯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恋人;在第一年的夏季,他们开始尝试合作,可以说是完美组合;在第一年的秋季,他们一起去旅游,菲利普向杰克讲了一些自己过去周游世界的经历;在第一年的冬季,他们挤在一条毛毯里,菲利普在杰克的手心里写下“All of me”。
在第二年的春季,杰克为菲利普画了一副巨大的肖像画,并送了菲利普一枚戒指;在第二年的夏季,他们像是八月档期的金牌爱情电影,在炙热的气温中狂欢;而在疯狂过后,在第二年的秋天,菲利普抛弃了杰克。
但是物理距离上的分开并不代表感情世界上的分开。杰克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误以为自己和菲利普并没有分手,菲利普只是出门办事了。
可直到今天,躺在菲利普房间里的硬木板床上,闻着被褥上残留的气味,杰克才意识到菲利普死了,并且他们已经分开了一年。
杰克将被子盖过脑袋,几次深呼吸,试图保持冷静。可菲利普的气息使他再一次想起往事,他不得不回忆起,菲利普离开的前一晚里所发生的事情。
那在一晚,菲利普在他洗澡的时候,浑身赤裸地站在浴室门口,白皙皮肤上的水珠像是细碎的钻石。杰克无法抵抗菲利普的引诱,答应了菲利普有些荒唐的要求。菲利普躺在床上,将手机举到眼睛前方,通过手机摄像头和杰克对视,在用一个吻作为开场白后,菲利普按下了手机的拍摄按钮。
在视频录制完成后,杰克和菲利普依偎在一起,躺在床上,因为疲惫而喘气。菲利普开始欣赏他拍摄的第一视角视频,而杰克轻轻按摩菲利普因为举着手机而酸痛的手臂。其实在那时,杰克就有所预感,用牙齿啃咬菲利普的肩膀问道:
“需不需要买专业的拍摄工具?”
菲利普没有回答,用手捏了捏杰克的鼻梁,亲昵地告白道:
“我爱你。”
杰克从回忆中苏醒,他意识到他最后一次听到菲利普的声音,是菲利普说爱他。
杰克四肢僵硬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爱情让他的大脑有些混沌,他不想再去思考和菲利普有关的事情了。他相信菲利普真的爱他,但他也埋怨菲利普将他抛弃。
杰克走进浴室,试图在菲利普死去的房间里找到一些线索,找到那些被菲利普藏起来的犯罪证据。但浪费了一个小时,杰克依旧一无所获,最终他坐进浴缸,开始模仿菲利普死去时的姿势。
可当杰克抬起头,他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块黑色的污渍,形状像是小猫的爪子。杰克被这块污渍逗笑了,他立即开始猜想,菲利普在临死之际会不会也发现了这块污渍,会不会因为这块可爱的污渍而在死亡来临时感到片刻的轻松?
只是片刻后,杰克望着那块污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时候,他真的很念菲利普。
——
菲利普的葬礼如期举行,来参加的人只有杰克。
牧师开始念诵杰克写的追悼词,而杰克什么都听不见,他的注意力全在躺在棺材里的菲利普身上。杰克看着那张脸,恬静的、柔软的、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还是觉得菲利普凶巴巴的样子最好看。
杰克并不是不知道菲利普离开的原因。哪怕心中充斥着仇恨,哪怕杀害的都是一些极恶之徒,杀人都是件令人难以承受的事情。像杰克这样天生的疯子终究是世上罕见,菲利普的内心一直都在黑与白的分界线上挣扎。
菲利普是西沉的太阳,杰克是研究星辰的学者。他们的终点并不相同,杰克只是恰好见证了菲利普逐渐褪色的过程。可当杰克实现了理想,站在星空之下时,他的心里仍然有一个位置储存着菲利普的美丽。
杰克时常怀疑,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展露的疯狂让菲利普感到了恐惧,菲利普并不想变成他这种享受杀戮的疯子。
爱情是一种致幻剂。孤身一人走在伦敦的大雾里时,杰克会幻想一些未来的事情,他会幻想自己老去之后,是会作为一个普通的老人活着,还是会继续作为“开膛手”活着。结束这种幻想的人是菲利普,和菲利普在一起的时候,杰克会觉得世界不会衰老,他和菲利普会永远年轻,永远享受接吻的乐趣。爱情就是这样一种致幻剂,被爱的滋味像是将宇宙封存进一块水晶中,生命只在那一个瞬间跳动。
不知不觉间,牧师念完了祷告词,看着杰克,期待杰克进行下一个流程。
“按照菲利普的遗嘱,他的一切中是不是也包括他的尸体。”
牧师听懂了杰克话里的含义,行礼后快步离开了蜡像馆。最终,葬礼现场只剩下了杰克和菲利普。
杰克坐在棺材边,他想伸手抚摸菲利普的脸颊,却又在半路上收回,只是默默将一朵玫瑰花丢在了菲利普的身上。杰克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菲利普的尸体,要将菲利普埋葬吗?还是将菲利普带回去解剖。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太了解你,也不太了解爱情。”
杰克在菲利普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本画册,菲利普将杰克的所有表情,所有动作都画在了那本画册里。而画册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上帝都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杰克并不理解菲利普为什么会写下这样一句话,在他的记忆里,菲利普连亲吻都很少主动,他还以为菲利普爱他是因为太过孤单。
杰克不得不承认,他们双方对彼此都有误解。杰克现在才明白,菲利普有时候埋怨他太过夸张,并不是在埋怨他的言行举止,而是在埋怨他心中的爱意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多。
“我想你应该也我一样,你也不太了解我,也不太了解爱情。”
杰克站起身体,将手中玫瑰花全部丢进棺材里,任由花瓣散落在菲利普的尸体上。
“但我们是相爱的,这就够了。”
杰克附身亲吻菲利普的额头:
“要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堕落就好了。”
———————
“我愿意。”
菲利普抓住了杰克的衣领,将杰克扯了下来,强迫杰克和自己接吻。杰克不得不躺进棺材里,压在菲利普身上。两个人躺在狭小的棺材里,被娇嫩的鲜花包围,在一个吻里倾诉自己的心跳。
一个热切的吻结束后,杰克抱住了菲利普的腰,将脑袋埋进了菲利普的颈窝里:
“史上最糟糕的复合手段。”
“万圣节快乐。”
“亲爱的,万圣节不是愚人节。”
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杰克用了些力气,将菲利普紧紧抱进怀里。
“倘若你真的死了,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去的。”
“你才不会因为我而死去。”
“随你怎么说。”
杰克咬住菲利普的下唇,向菲利普索吻。菲利普微微低头,捧住了杰克的脸颊。那个吻很激烈,杰克甚至能感到菲利普的睫毛划过自己的眼角。
“我为你写了一份追悼词。”
“嗯哼?你希望我夸夸你吗?”
菲利普伸手揉搓了一下杰克的脑袋,但杰克抓住了菲利普的手腕,将菲利普的手放到唇边,亲吻菲利普的指尖。
“我希望,百年之后,由你来决定我是个怎样的人。”
【杰蜡】七年之痒
全文1W1,现代已婚设定。
—
你的妻子失忆了,
而你是杀人犯。
—
菲利普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病房里蓝色花纹的天花板,还没等视线完全清晰,他就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抱进了怀里,对方一边哭一边喊:
“你终于醒了,以后别这么吓我了。”
菲利普本能地想要推开男人,可肩膀上单薄的布料已经被男人的泪水打湿,温热的泪水让他犹豫了起来。最终,菲利普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放在男人手臂上准备推开男人的手也渐渐移到了男人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菲利普就任由男人抱着,开始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一...
全文1W1,现代已婚设定。
—
你的妻子失忆了,
而你是杀人犯。
—
菲利普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病房里蓝色花纹的天花板,还没等视线完全清晰,他就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抱进了怀里,对方一边哭一边喊:
“你终于醒了,以后别这么吓我了。”
菲利普本能地想要推开男人,可肩膀上单薄的布料已经被男人的泪水打湿,温热的泪水让他犹豫了起来。最终,菲利普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放在男人手臂上准备推开男人的手也渐渐移到了男人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菲利普就任由男人抱着,开始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一个整洁干净甚至配有沙发和书柜的豪华单人病房,病床旁桌子上还放着一块咬过的三明治,所以现在应该是午餐时间,而窝在自己怀里的男人刚刚应该是在用餐。很明显,他因某个原因住院了,而这个男人是陪护,大概是某个很亲近的人。病房里的家具上并没有太多生活过的痕迹,可以说明他住院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菲利普的印象里自己是没钱住单人病房的,除非自己患上了某个很有研究价值的罕见病。
菲利普后知后觉到自己鼻子上带着吸氧管,硅胶管插在鼻腔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菲利普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准备先把吸氧管拔掉。可身旁的男人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立马止住了哭泣,站在床边弯着腰摁住菲利普的手,语气里满是担忧:
“你还在输液呢,我来吧。”
于是男人利落地撕开菲利普下颌出的医用胶带,接着取下了挂在菲利普耳朵上的氧气管,动作温柔又迅速。把氧气管丢在床头柜上后,男人还贴心地牵起菲利普的手,拔掉了菲利普手背上的针管,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块小棉布替菲利普按压止血。
借着这个亲密接触的机会菲利普也好好端详了一下男人的脸。男人的长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有些凌乱的卷发更显得他有种神秘感,衣着也很讲究,从领结的系法到衣服上的每一个纽扣都能彰显出这位是个十分富有并且很有品位的人。
菲利普盯着男人的脸,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从哪认识过这样一位宛如古典小说男主角的家伙。而男人察觉到菲利普的视线,也微微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吗?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菲利普明明记得自己前一天还在筹划蜡像展览,可现在他竟然坐在一间病房里,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菲利普只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缓缓开口道:
“我没事……克里斯蒂娜在哪?”
男人抚摸菲利普手背的动作突然停下了,菲利普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可男人的脸上依旧挂在那个优雅得体的微笑。
“克里斯蒂娜不和我们住一起,是睡迷糊了吗?亲爱的。”
“……那‘我们’是在哪里?”
“看来你忘掉了很多东西啊,那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
男人用双手抓着菲利普的手腕,慢慢抬起菲利普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菲利普的手心里。菲利普想将手抽出来,可男人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他只能被迫接受男人的控制。而就在菲利普的大拇指指尖触碰到那双清澈的钴蓝色眼睛时,男人抬眼怜悯地望着他: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菲利普。”
——
“脑部CT的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但毕竟人脑是很复杂的,导致失忆的情况有很多。”
望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菲利普还是很难接受现实。据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所说,他经历了一场交通事故,有只浣熊从天而降掉在了高速公路上,前车紧急刹车导致后面接连五车同时追尾,他的车就是其中一辆,不过好在他驾驶的轿车安全性高,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他却因未知原因陷入了昏迷,并且在醒来后确诊了失忆。
菲利普觉得失忆和车祸他都能接受,因为他并不算是完全失忆,准确来说,他只是丢失了19到29岁之间10年的记忆。相比之下更糟糕的是,他突然有了个丈夫——杰克·里佩尔,并且这个家伙似乎很有钱,非常有钱。
“我不建议给菲利普先生使用药品,可以先观望一阵,说不定过段时间菲利普先生就恢复记忆了。”
“这样啊……”
杰克站在菲利普的身边,若有所思地翻看着报告单,而菲利普则紧紧盯着杰克的脸,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杰克结婚,究竟是喜欢他的钱,还是喜欢他的脸。
可面对菲利普的视线,杰克只是和坦然地牵起菲利普的手,眯眼笑道:
“你好像还有些不适应,要不要继续在医院住几天?我会陪着你的。”
菲利普有些惶恐地缩回了手:
“直接出院吧,我想去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回记忆。”
杰克有些委屈地皱着眉,刚想俯身靠近菲利普,可菲利普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往后退了几步。
“你很怕我吗?”
“抱歉,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菲利普还是想不明白,杰克是那种所有人都会喜欢的结婚对象,帅气又多金。反观自己,只是一个母亲早逝,和妹妹相依为命的蜡像师,最大的资产也只有继承下来的蜡像馆。换句话说,比起自己和杰克之间是真爱,菲利普更愿意相信杰克心怀鬼胎。
虽然并不信任,可最终菲利普还是上了杰克的车,一辆菲利普喊不出品牌名但看一眼就能知道价格不菲的豪车。菲利普有些不安地坐在车的后座上,摆弄起一款自己并不熟悉的手机,看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街景,科技的进步让菲利普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我能不能问你点问题?”
“嗯哼,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
因为坐在后座,菲利普并看不清杰克的表情,于是他只能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们结婚几年了?”
“7年。”
“那就是我22岁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结婚,你年纪比我还小吗?”
“嗯,实际上我要比你年长一些,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在修读博士学位。”
“呃……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方便问下你大概拥有多少财富吗?”
“亲爱的,在法律上那些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等回家后我会慢慢跟你说的。”
菲利普有些动摇了,听起来杰克确实是个忠心的爱人,如果杰克和他有一方感到不满意的话,他们的婚姻关系也不会持续七年之久。
“杰克,你应该不是那种谋杀妻子骗取保险费的人吧?”
菲利普听到了杰克深呼吸的声音,但杰克并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了一声,握紧了方向盘。
“亲爱的,首先,我很有钱,并不缺那点保险费,其次,我们购置的保险里并没有人身意外保险。”
“那你是因为某些原因和我协议结婚的吗?比如不想听从家族安排和一个不认识的未婚妻结婚。”
“……亲爱的,突然失忆让你感到很慌乱吧,保持警惕是好事,但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碰巧遇到一个红灯,于是杰克停下车回头看着菲利普,眼神里充满关切。菲利普沉默了几秒,抬头扫了眼正在倒计时的红灯,避开杰克的目光答到:
“因为你并不是我的理想型。”
杰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直到交警的口哨声响起,他才终于回过神重新发动了汽车。
“你以前明明说对我一见钟情的,难道是因为我老了吗?”
“……”
“你一定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吗?”
“抱歉。”
——
菲利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说,婚姻是跨越阶级的最快手段。
透过车窗看着伫立在郊区里的豪宅,菲利普几次张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很标准的古典英伦风格的庄园,菲利普不禁怀疑他曾经在某部电影里见过这个庄园。而房屋内部的装修也透着股奢侈的气息,现代化的家具明显就是特意定制的,和那些庄重古老的实木家具放在一起也毫不突兀,菲利普站在大厅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心中已经被震撼到毫无波澜。毫不夸张,他能在这栋房子里迷路。
“其实我们不常住在这边,只是偶尔休息的时候过来,你说很喜欢这边安静的氛围。”
杰克一边给菲利普介绍房子,一边给菲利普带上了条硅胶手环,带好后又展示起自己手腕上的同款手环,
“这是定位器,我已经设定好了,你可以在手机上查看地图,并且知道自己的位置。”
“那你应该也能知道我的位置吧?你为什么想要监控我的位置?”
“别担心,亲爱的。这只是保证我们能知道彼此的位置,毕竟你现在的情况容易迷路,而且我也带了一个,你也能看到我的位置,这很公平。”
菲利普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充满敌意,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取下这个手环,它像手铐一样被扣死了,如果想取下来的话需要特殊工具。菲利普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犯罪案例,人烟稀少的郊区,偌大的庄园,阶级不对等的婚姻,还有被剥夺的自由。
“你是在监视我吗?你想要软禁我?”
杰克面对菲利普充满威胁的眼神只是笑了笑:
“亲爱的,你还是这么的可爱。”
杰克试图揽住菲利普的肩膀,伸出去的手却被菲利普狠狠拍开。杰克看着红肿的手背,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示意菲利普跟上。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敏感?好像是因为你的成长环境,你很容易感到焦虑不安……”
杰克的脸和耳朵突然红了,还诡异地笑了起来,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菲利普跟在杰克的后面,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你在笑什么?”
“啊,抱歉,只是想起了一些美妙的回忆,嗯哼,可惜你已经忘记了。”
杰克轻咳两声,回头望着菲利普,笑着说道:
“亲爱的,你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像只兔子一样对任何事情都很戒备,所以我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并且拆掉了大部分监控摄像头。”
当杰克用他懒散的腔调慢悠悠地将话说完时,两人也终于达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杰克用指纹打开了密码锁,随后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一边开门一边朝菲利普弯腰行礼:
“这里是监控室,请进。”
菲利普依旧保持着怀疑,直到大门彻底敞开,他看到了堆积在房间角落里的废弃监控摄像头。菲利普站在房间门外,指着里面的摄像头问道:
“既然你如此有钱,你为什么不雇个回收公司将那些摄像头清理掉?”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是在你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亲自在你面前一个又一个拆下来的,我了解你,甜心,看到它们堆在那里你会安心不少,对吗?”
菲利普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杰克,眼神平静而冷漠。菲利普就那样审视着杰克,试图从那张俊俏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杰克毫无畏惧地与菲利普对视,再次询问道:
“要进去吗?”
“我会进去的,但你不能把门关上,同时你要站在门外。”
“好的。”
杰克顺从地松开门把手,再次对菲利普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菲利普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现在没有了记忆,只能被动的接受一切,于是他还是走了进去,坐在了监控室的椅子上。
监控室里墙壁上有两个大屏幕,上下排列,上面的处于关闭状态,而下面大屏幕上似乎是电梯里的监控。菲利普试着操作了一下面前的控制器,他开启上层的大屏幕只出现了“无连接”的字样,于是他尝试切换下层的屏幕频道。
前面的频道看起来像是电梯监控,后面就是房子外围的监控、车库的监控、大门的监控。看起来正如杰克所说的那样,庄园里只保留着最基本的监控设施,室内并不存在任何监控摄像头。就在菲利普为怀疑杰克而感到内疚的时候,他翻到了最后一个频道,那是监控室里的监控,屏幕画面里杰克正站在他的身后。
一时间,血液逆流,菲利普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可他反应慢了一步,杰克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另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推倒在控制台上。杰克的手并没有用力,菲利普察觉到杰克并没有想伤害自己的意思也渐渐停止了挣扎,皱着眉反问道:
“这难道是中年夫妻的情趣吗?”
“亲爱的,我认为以我们的年纪还不足以被称为中年夫妻,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承认了我们的夫妻关系。”
杰克温柔地笑着,松开了手,将菲利普拉了起来,还替菲利普整理起头发。而菲利普也没有反击,只是闭着眼睛坐在控制台上任由杰克拨弄他的头发。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监视’和‘强迫’。”
“所以呢?你是想证明你有能力当个恶人,却还是选择做个温柔的丈夫吗?”
菲利普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与怨恨,依旧是那种平静又冷漠的神情。杰克似乎对菲利普的反应很满意,他的手从菲利普的头发间抽出,微微弯腰,开始替菲利普整理衣领。
“不仅如此,亲爱的,我还是那种会无理由支持妻子一切行动的丈夫。”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带上定位器,还要带你来监控室?”
杰克抓住菲利普的衣领,用自己的额头抵住菲利普的额头,强迫菲利普和他对视。菲利普望着杰克那双蓝色的眼睛,不自觉地联想起清澈又深不见底的大海。
“你不是想在这栋房子里玩探险游戏吗?”
——
菲利普真的很好奇杰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下午的时候,杰克在监控室里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地走到他的身后掐住他的脖子,结果到了晚上杰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泪眼汪汪地表示就算失忆了也不能分房睡。
“我失忆了,你对我来说差不多是陌生人,我不可能和陌生人躺在一张床上。”
“我们结婚了!我是你丈夫!你失忆了又不代表我们的夫妻关系也破裂了。”
“我只是不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又不是要和你离婚。”
“你今晚能要求分房睡,明天你就能去法院申请离婚。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是这样循序渐进的,想要阻止一棵树长大,就要在它还是树苗时就将它连根拔起。”
“……你还挺有危机意识的。”
菲利普又和杰克辩论了几分钟,然后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杰克,于是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托着脑袋叹气。
“你下午还说会支持我的一切行动。”
“不利于夫妻关系的除外。”
“我需要点时间接受你,杰克,如果你像我一样失忆了,还突然多了个老婆,你会怎么办?”
“再举办一次婚礼。”
杰克突然脸红了,害羞地捧着脸,扭动起身体,
“我有信心会再一次爱上你,啊,光是想到还能再经历一次和你相爱的过程,我的心都开始砰砰直跳了。”
看着床上捂着脸傻笑,身体还左摇右摆,跟个蚯蚓一样的杰克,菲利普本能地皱起眉头,捂嘴嫌弃道:
“别说了,好恶心。”
“我都要怀疑你真的失忆了吗?你嫌弃我的表情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之前很嫌弃你吗?”
“是啊,你给我的爱称是‘喜欢恶作剧的灰老鼠’和‘吵个不停的臭苍蝇’。”
菲利普的表情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嘴角甚至微微扬起,开玩笑道:
“你确定这不是我们吵架时用的称呼吗?我平时就是这么叫你的吗?”
“你生气的时候会直接喊我‘杰克·里佩尔’,大部分时候会叫‘杰克’,心情好就叫我‘坏老鼠’或者‘臭苍蝇’。”
“那以前的我还挺会取名的,我还以为爱称会是‘小心眼渡鸦’之类的。”
这是菲利普在失忆后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要是我以前叫你‘小松饼’或者‘小布丁’,我说不定会疯掉。”
“你喜欢听以前的事吗?”
杰克看到菲利普笑也跟着笑了起来,顺着气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如果你今晚愿意跟‘小心眼渡鸦’一起睡的话,我明天可以带录像过来。”
“什么录像?”
“我们的婚礼录像,有13个机位,全程跟拍,总共有15个版本的婚礼视频,13个机位无剪辑的版本,和拍摄公司剪辑后的2个版本。”
“你为什么要拍这么多版本?”
“怕你像今天一样否认我们的婚姻关系。”
“……看起来我们并不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啊。”
菲利普估算了一下床的大小,觉得在床中间放一个抱枕隔开自己和杰克也是可以的。菲利普拿起了沙发上的长条抱枕,站在床边望着一脸期待的杰克,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再怎么无法接受也要学着习惯啊。”
——
菲利普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杰克正坐在床上看书,而中间的枕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睡得脑子有些迷糊的菲利普还对杰克说了句早安,然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床单里,直到15秒过后菲利普彻底清醒,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缩在床角:
“我刚刚是靠着你的腿吗?”
看着缩在角落里惊恐到身体发抖的菲利普,杰克只是微笑着合上书,歪着脑袋,满脸无辜:
“我可什么都没做。”
菲利普刚想辩驳,然后发现杰克确实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好像真的是自己凑过去的。菲利普先是震惊,随后尴尬地扶着额头,试图转移话题问道:
“现在几点了?”
“马上到午餐时间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你刚出院需要休息,但睡久了脑袋也会痛吧,需不需要给你准备些药品?”
“不,不用。”
“其实你之前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看来失忆把你的失眠症状带走了呢。”
杰克一边说一边下床,伸了个懒腰后站在床边脱掉睡衣,若无其事地打开衣橱挑选衣物。菲利普看着杰克裸露的后背,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要换衣服去上班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菲利普有些害羞的样子,杰克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我们是夫妻啊。”
“好了,你别再提醒我了。”
“要不要用一个热烈的吻加深记忆?”
“滚开。”
从卧室到餐桌,菲利普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杰克结婚。平心而论,他确实喜欢杰克的长相,但杰克的性格实在是太古怪了,菲利普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依靠长相挑选配偶的人,而且“菲利普·里佩尔”很绕口,还很难听。就在菲利普思考的时候,杰克把午饭端上了桌,菲利普下意识地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随即身体一僵,放下刀叉,望着餐桌对面的杰克:
“你,嗯,算了,平时是我做饭吗?”
杰克又摆出了那副青涩害羞的模样,捧着微微泛红的脸,欣喜地回复道:
“你还是这么嫌弃我的厨艺呢。”
“除了你的那张脸,你身上还有什么我不嫌弃的地方吗?”
“嘻嘻,我就是靠这张脸诱惑你的啊。”
“好了,你别说了。”
菲利普痛苦的地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午饭,随后趴在大理石餐桌上,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叹息,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看人只看脸的人。”
——
杰克去上班了,菲利普没想到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还会有工作,而且这种不着调的家伙竟然投身于教育事业,有家绘画教学培训公司,还兼职大学讲师。菲利普以为自己的工作还是蜡像师,可杰克却说他是著名策展人。菲利普半信半疑地用搜索引擎查找自己的名字,他甚至不情不愿地在搜索框里打上了“菲利普·里佩尔”,日期最近的查找结果是一些艺术杂志关于他的报道,大致内容是他策划的展览备受好评,再往下翻还有篇是杰克的采访,采访的最后杰克说婚后生活很幸福之类的,说了整整5分钟,听得菲利普耳朵发麻直接关上了电脑。
菲利普揉着自己的脑袋,目前出现了失忆后第二件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居然不再做蜡像了。菲利普下意识抚摸起自己手指上因常年抓握蜡刀而留下的厚茧,直觉告诉他,他还是有在坚持制作蜡像的,但不知为何没有向外界透露过这一点,这或许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杰克的要求。
未知和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一只浣熊导致的车祸,原因不明的失忆,性格古怪的丈夫,变更的职业,还有失联的克里斯蒂娜。菲利普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简单整理了一下线索后,便又开始查看起杰克留下的U盘,据杰克说那里面是的他们恋爱时期的录像、结婚录像、蜜月时期的录像和一些婚后的日常生活录像。菲利普发现杰克似乎是个很有计划的男人,因为U盘里的所有文件都按事件加日期的方式命名,并且按照年份进行了分类。菲利普选择从日期最近的视频看起,画面里是自己正在搬运一幅女人的画像,似乎是杰克在握着摄像头。视频的开头是杰克正在哼歌,但过了一会后又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我的妻子今天居然主动帮我整理这些收藏,我好感动。”
“你能不能别吵了,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把画室弄得那么乱,你知道清洗起来有多费劲吗?说到底那又不是我的画室。”
“唔,抱歉亲爱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兴奋起来就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行了,帮我扶着梯子,我把画挂到上去。”
画面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杰克将镜头缩放,并把摄像机放在了桌子上。在镜头画面缩放后,菲利普发现那个房间里挂满了油画,并且全是女性的画像,而仔细看看墙壁,似乎就是这个庄园里的某个房间。因为画面拉远,菲利普看到了视频中的自己在和杰克对话,但听不清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而在挂好画像后,两个人似乎还简单亲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然后就是两个人同时走向镜头。
“我要去洗澡,你把梯子收起来吧。”
“好的,亲爱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知道了,下次会按照你的喜好来选择目标的。”
画面又抖动了起来,杰克重新举起了摄像头,但这次镜头对着他的脸,他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
“真不明白你最近为什么又开始每天都进行录像。”
“大概是为了预防七年之痒吧,如果你突然对我很冷淡的话,我就可以用这些录像来威胁你了。”
“呵,就像你当初威胁我和你结婚那样。”
——
杰克回来的时候菲利普正躺在沙发上看婚礼视频,还拆了包薯片。
“你回来得比我想象的早。”
杰克坐在了菲利普的旁边,而菲利普也顺势将手里的零食递给了杰克,顺便还按住了暂停键,婚礼视频停在了他们宣誓的前一秒。
“很震惊吗?你应该在30分钟前就用定位器察觉到我在回家路上吧?”
“那你应该也用定位器观察到我几乎在房间里看了一个下午的录像吧?你是觉得现在回来的时机刚刚好吗?”
“嗯哼,你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解剖我一样。”
杰克伸手轻轻捏住菲利普的耳垂,他贴着菲利普的耳朵,用那种低沉又轻柔的声音说道:
“你得学会隐藏,亲爱的。”
耳朵上传来一阵刺痛,菲利普缩了下脖子,然后双手用力将杰克推开,捂着发烫的耳朵怒斥道:
“你做了什么!”
“冷静点,我只是把我们的结婚信物带回来了,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嫌弃钻戒太麻烦所以把它改成了耳钉。”
杰克被推倒在沙发上,似乎是很满意般地再一次发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声。杰克将耳钉夹得很牢,以至于菲利普想将钻石耳钉拔出来却被疼得忍不住抽气。
“你就带着它吧,算我求你了。”
杰克一边说,一边朝着菲利普眨眼睛,还伸手搂住了菲利普的腰,撒娇似地轻轻摇晃起菲利普的身体。
菲利普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从录像上看,他和杰克之间似乎真的有爱情。包括结婚录像上他看杰克的目光,就算两个人结婚是因为他被杰克威胁了,但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是真的爱着杰克的,而杰克应该也是很珍惜他的。
可杰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缺爱所以喜欢撒娇和恶作剧的小孩吗?还是一个心思缜密掌控着所有事情的自恋狂?
菲利普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杰克的双手也趁机环抱住了他的腰。菲利普也微微低头,用双手捧着杰克的下颚,抬起了他的脸。比起谎言本身,更重要的是说谎的原因。
“这种重量的钻石,平时应该会放在保险室里,你为什么要把大费周章地把它翻出来?”
“因为我们马上就会再一次举办婚礼了,只有我们俩个。”
杰克抓着菲利普的手腕,侧着脑袋,贪婪地吻住菲利普的手心。可菲利普只是双手用力,再一次将杰克的脑袋摆正。
“你不邀请克里斯蒂娜吗?”
菲利普的头又压低了一些,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有缺口的天空,将用一场洪灾清洗世界。
“克里斯蒂娜已经缺席了我们七年前的那场婚礼了,你还想让她再错过一次吗?”
——
中年夫妻的悲哀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晚上都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菲利普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还要被杰克抓着肩膀索取早安吻。
“怪不得我以前天天失眠做噩梦。”
“那个可真的和我无关,在我遇见你之前你就已经有严重的失眠了。”
菲利普愣了一下,咬着面包看向杰克,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的录像记录里最早好像就是九年前,差不多我20岁的时候,你是那个时候遇到我的吗?”
“嗯……差不多。”
“我现有的记忆也就比那个时间再早上半年,呵,这样看我的失忆不就相当于把你忘掉了嘛。”
“哇哦,我好惨哦。”
“早知道是这样,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应该报警,然后直接申请离婚。”
“你真残忍。”
杰克低垂着眼睛,用刮刀切下一小块黄油,
“可我们是同一种人,亲爱的,就算你试想过无数次离开,到最后你也会选择留下。”
杰克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自信从容,菲利普开始厌烦那个微笑了,昨天的录像加上杰克今天所说的话,无疑在暗示着他们俩个是共犯,是相互吸引的合作伙伴。
“如果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询问克里斯蒂娜了,你能告诉我你的画室在哪吗?”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但亲爱的,克里斯蒂娜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
“我相信你。”
杰克用纸巾擦拭手指,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菲利普,将手放在了菲利普的肩上,用力按压。
“你看看,你说谎了,你紧张的时候肩膀的肌肉就会变硬,你很怕我吗?”
菲利普没有挣扎,也没有去看杰克,只是淡然地放下了手中做工精致的刀叉,低着头,手掌贴着桌面:
“这难道不是你的目的吗?你想要看到我恐惧的样子,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像上次那样掐住我的脖子吗?”
“你变得冷静了,你平时不会这么快就平复下来的,嗯哼,是因为在担心克里斯蒂娜吗?”
“每次我提到克里斯蒂娜的时候,你的表情就会有一点微妙的变动,你软禁了克里斯蒂娜,并用她来威胁吗?”
“猜错了。”
杰克笑眯眯地松开菲利普的肩膀,而后安慰似地拍了拍菲利普的肩,弯下身体,用自己的脸颊贴住菲利普的脸颊,轻声说道:
“我本来以为你会积极地四处探险的,但似乎对我的恐惧让你的行为变得保守了……不过你小心谨慎的样子我也很喜欢,但一直这么小心翼翼是找不到真相的。”
菲利普依旧垂着眼睛盯着面包上的黄油,他偷偷抬起食指的指尖,轻轻触碰黄油刀的刀柄,但思考片刻后又缩回手指。杰克站在身后时的存在感比两人面对面时都强,菲利普能清晰地感受到杰克呼吸的频率,也能察觉到杰克的视线正在自己的脸上游离,如果他不能像杰克那样平稳地呼吸,就会被杰克看穿一切。
“所以呢?你总不能指望我会按照你所预想的那样行动吧?你明明很想和我再举办一次婚礼,却又不强制我,你应该是在等待一个我会心甘情愿任你摆布的机会吧?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只知道等待是不会得到好结果的。”
“你要和我比耐心吗?”
“为什么不呢?现在的我有的是时间,倒是你,你应该不希望事情变得无聊吧?”
杰克突然彻底靠在菲利普的后背上,用双手环抱住菲利普的脖子,整张脸埋进了菲利普的头发里,鼻梁紧贴在耳后。
“和我撒个娇,我就带你去画室。”
“你是不是有病?”
——
在去画室的路上,菲利普整理了一下昨天从那些录像里知道的信息。第一,杰克在他车祸发生的前两个月每天都有在录像,但交给他的文件夹里只有一部分。第二,所有录像里都没有出现过克里斯蒂娜的身影,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第三,他和杰克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但杰克在他失忆后并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而是等待他自己去探索。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杰克故意告诉他的。
“我的车祸是你做的吗?”
“不是。”
杰克回答得很迅速,并且脸上没有笑容。
“我若是想让你出车祸,我可以直接在你的车上动手脚,而且我也没能力操控一只浣熊跳到高速公路上,还要精准地导致五车追尾……说实话,你出车祸后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那为什么在那场车祸的前两个月里你每天都有拍录像,如果不是那场车祸的话,你是在提前谋划什么事情?”
“是啊,我也不清楚呢。”
杰克又恢复了那幅嬉皮笑脸的样子,甚至哼起了菲利普耳熟但说不上名字的小调。菲利普确定杰克在预谋什么,至少他的某些行为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菲利普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信息,突然菲利普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问道:
“在医院的时候,你替我拔针的手法很熟练……像你这种有钱人应该有家庭医生的吧?你为什么会知道如何拔针?”
“是不是你记错了呢?你真的确定吗?”
杰克把菲利普带到了画室里,一间很普通的画室,面朝着花园,采光充足,靠着墙有几个架子,上面摆满了画具。
杰克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角落的柜子前,取下几个颜料瓶,按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机关,随后颜料柜开始旋转,一个漆黑的通道出现在菲利普的面前。
“你要进去吗?还是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和我玩过家家?”
菲利普的脸色很阴沉,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通道,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菲利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冷静到他自己都想笑,要是说他之前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而在杰克面前虚张声势,那现在的淡定就是他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走上犯罪道路。菲利普感到一阵头疼,于是他一手扶着柜子,一手捂住晕乎的脑袋,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你想起什么了吗?”
“昏暗的房间,有个死去的女人躺在浴缸里,她的血蔓延至我脚边……我看不清她的脸,她是谁?”
菲利普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从杰克嘴里听到一句真话,但他还是渴求杰克给他一个回答,于是他反复询问道:
“她是谁?”
可面对菲利普的祈求,杰克选择保持沉默,再一次抬起手臂弯下腰对菲利普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像上次那样,我在门口等你。”
——
菲利普随手翻动起暗室里的储物柜,暗室里面很干净,没有生锈的刑具和四溅的血迹,不如说更像是个实验室,有实验桌,桌子上有很多医学器具,角落里还摆着一副骨架,柜子上全是笔记本。菲利普随手拿下一本,结果打开是自己的字迹,于是他立即合上放回原位。比起自己是犯罪分子,菲利普更不能接受自己会和杰克合作,菲利普只能自我安慰,说不准自己是被威胁的,犯罪也并非自己所愿。菲利普本来以为这个房间会是他模糊记忆里,那个被杀害在浴缸里的女人的房间,可菲利普还是没想起来她是谁。
菲利普不知道为什么,他离杰克越远,杰克的存在感就越强,好似他已经是被绑在架子的猎物了。从画室到达暗室需要经过一段楼梯,菲利普一边对自己说如果杰克突然进来的话,一定会发出脚步声,可他的手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抖,脑子也越来越乱。因为这个暗室里什么线索都没有,杰克是在假装坦白,把他骗进这个无法逃离的房间里。菲利普依次打开了实验桌的所有柜子,试图找一些能用的工具,可他不经意间却打翻了一个药剂瓶,菲利普慌忙接住了即将掉落的玻璃瓶,药剂撒在他的手背上,传来火焰灼烧般的痛。
疼痛让菲利普的大脑暂时恢复了清醒,他握着玻璃瓶,突然明白自己失忆的原因并不是车祸,只是两件事恰巧碰到了一起。菲利普深吸一口气,咳嗽了几声,掐住自己的锁骨,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但并不是恐惧的那种颤抖:
“杰克,我想起了一点事情。”
菲利普故意推倒了柜子和一些玻璃器皿,他知道杰克并不希望他受伤,或许可以来制造一个机会。
菲利普躲在门后,他在下楼梯时无意识地默数了楼梯数,仿佛他的本能中就有倾听杰克脚步声的习惯,仿佛他从上辈子就在等这个人的来到。杰克的脚步声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急促,没有一刻的停留,随着倒数的截止,菲利普用搜找出来的钢丝线缠住了杰克的脖子。可下一秒,伴随着钢丝断裂的声音,杰克袖子中的利刃冲着菲利普的眼睛刺去,菲利普再一次被杰克掐着脖子推到在桌上,那而把手术刀的刀锋里他的眉心只有不到五厘米。
“如果你真的想起来了,你就会知道我会在袖子里藏手术刀。”
杰克的脸上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绯红,明明被掐着脖子的是菲利普,杰克却开始喘气,
“如果你真的想起了,你就会应该冲出来抱着我哭嚎,因为你会意识到是害死你妹妹的人是你自己,并且你自甘堕落地投入了我的怀抱。”
菲利普顾不上自己眼前的手术刀,也放弃了寻找反抗机会,耳鸣伴着头疼袭来,记忆中女人的脸逐渐清晰,菲利普怔愣地抓住杰克的手臂:
“你说……是谁……杀害了我的克里斯蒂娜?”
“不止如此,你还害死了你自己,你赌输了,菲利普,现在你归我了。”
杰克突然松开桎梏菲利普的双手,而菲利普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子上,用手抓着脑袋喃喃自语。等杰克配置好药剂转身后,菲利普只是瞳孔涣散地坐在桌子上,双臂自然下垂。杰克看着这样的菲利普,笑得更开心了,住着菲利普的手臂,撩开单薄的衣物,抚摸起对方手肘内侧上几个因针孔注射而留下的细小疤痕。菲利普不自觉地抱住了杰克,额头靠住杰克的肩膀:
“我的头有点痛。”
“现在撒娇已经晚了。”
“我不会再反抗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还有什么需要回答的?是你自己说如果重来一次一定能从我身边逃离,现在你失败了,你赌输了,所以你彻底归我了,按照约定我可以洗掉你所有的记忆。”
菲利普颤抖着抓紧了杰克身上的衣服,自顾自地问道:
“……克里斯蒂娜,她死的时候,眼睛闭上了吗?”
“无聊的问题,你马上就要彻底忘记她了,你会忘记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忘记你追求理想的动因,按照我的安排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变成一个纯粹的罪犯。”
“你嫉妒她,你嫉妒我杀人是因为她,所以你作弊了,你所营造的环境并不是‘让我重来一次’,你只是想戏弄我罢了。”
“是啊,我嫉妒她。”
随着药物流入血管,菲利普的眼前开始发黑,骨头深处发出剧烈的疼痛,可身体却没有力气做出反应。菲利普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知道杰克依旧抱着他,在他的耳旁轻声念着咒语:
“可能会有点疼,但没关系,当你醒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无论你在哪,是什么样子,你都属于我。”
【杰蜡】别太荒谬
全文1W1+,有钱人杰克X咖啡店老板菲利普,现代设定。没什么好说的,我期末周写了三份财务分析主题的课程报告,现在就是很想死,有感而发写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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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财务报表都分析不好,
拿什么去分析一个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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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决定去找了一份工作,原因倒没什么特别的,说好听点就是体验生活充实眼界,说不好听点就是闲的没事干。
杰克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有什么工作是能增长阅历还比较辛苦的,并且最好是他能直接上岗的。于是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成为了一家基金公司的推销部的新员工。
按照惯例是在职三年以上的老员工们要轮流带领新人适应岗位,但原本给杰克安排的那位老员工离奇失踪了,所以管理杰克的任务被......
全文1W1+,有钱人杰克X咖啡店老板菲利普,现代设定。没什么好说的,我期末周写了三份财务分析主题的课程报告,现在就是很想死,有感而发写了这个。
—
你连财务报表都分析不好,
拿什么去分析一个男人的心?
—
杰克决定去找了一份工作,原因倒没什么特别的,说好听点就是体验生活充实眼界,说不好听点就是闲的没事干。
杰克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有什么工作是能增长阅历还比较辛苦的,并且最好是他能直接上岗的。于是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成为了一家基金公司的推销部的新员工。
按照惯例是在职三年以上的老员工们要轮流带领新人适应岗位,但原本给杰克安排的那位老员工离奇失踪了,所以管理杰克的任务被托付给了部门里阅历最老的约瑟夫,尽管约瑟夫的手底下还带着另一个叫“柯根”的大学实习生。
“呃,你就是杰克吗?”
“下午好,约瑟夫先生,还有柯根小姐。”
约瑟夫看过杰克的简历,但只是扫一眼简历上的3寸照片,都能推测出这个家伙是个轻浮高傲难管教的富家公子。约瑟夫仔细打量了一下杰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一个艺术学院毕业却跨行业来当基金推销员的人,无论哪个方面来看都很可疑。
而还是大三学生的柯根小姐则更关注另一件事情,她迈了一个大步,从约瑟夫的身后站到了杰克面前,直戳了当地朝杰克问道:
“实习生和正式员工的招募明明在上个月的月末就已经结束了,并且这家公司的员工是需要通过五轮面试,在80个人里选5个人的,请问你是如何做到不通过面试程序就直接成为这家公司的新员工的?”
“可能因为我是‘关系户’?这些都是我朋友安排的。”
“嘁,和我猜想的一样……”
柯根眼睛里的嫌恶都快溢出来了,她瞪着杰克,不满地咬了咬嘴唇。但柯根最后还是遵守了礼仪,与杰克进行简单的握手,然后开始用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掌。
“杰克先生,我的梦想是扫除世界上的所有不公不义的行为,今天和你的见面让我意识到我现在离我的梦想还是太遥远了。”
“啊,真是伟大的梦想呢,希望我的故事能成为你的动力。”
“杰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约瑟夫试图缓解一下办公室里的气氛,对着杰克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你选择我们公司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听说这附近经常有人失踪。”
杰克回答得很快速,表情也很坦荡。但约瑟夫对这个回答只感到震惊和困惑,于是他双手摊开,再次询问道:
“还有其他理由吗?”
“嗯……我有这家公司3.5%的股份,股东排名第7。”
杰克依旧笑得灿烂,但约瑟夫和柯根却笑不出来了,愣在原地看了看杰克,又看了看对方。
约瑟夫和柯根都没有宗教信仰,但在那一刻,他们同时在心底呼唤上帝,许愿杰克能在一个月内主动辞职。
—
约瑟夫很缺钱,他还有个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弟弟。而为了保住这份高薪工作,约瑟夫每时每刻都在心底劝告自己不要和杰克发生冲突,毕竟杰克是个有权利将自己拉入行业黑名单的人。但和杰克共事的第一个下午他就已经忍不下去了,杰克实在是太欠收拾了!
“你的工作就是一直盯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线吗?约瑟夫先生?话说你为什么要用纸笔计算数据呢?是因为对电脑不熟悉吗?”
“这是今天第五次了,杰克,我说过很多遍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熟悉软件和交易系统,而不是观察我在做什么。”
杰克的工位刚好在约瑟夫的对面,两人面对面坐着,而中间的隔板很矮,杰克又长得高,他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清约瑟夫在做什么。
“啊啦,因为我想要和您更亲近一点呢。话说您的眼镜是近视眼镜还是老花眼镜呢?我看您只在工作的时候才戴眼镜,应该是老花镜吧?度数高吗?需要我帮您调节电脑字体的大小吗?”
约瑟夫真的很想把手边的水杯砸到杰克的脑袋上,但工作多年锻炼出来的素养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摘下眼镜对杰克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然后拿起水杯,优雅地抿了口水。
“当然了,我知道你只是在关心前辈,但我希望你在关心他人之前先关心一下自己,毕竟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
“我已经能把那些财务指标和分析方法背下来了,约瑟夫先生,不过这些指标每小时就会变换一次,您让我背的东西或许明天就会变得毫无用处了。”
“但是在把产品卖给他人之前你要先了解自己的产品,我让你学习这些东西是希望你能对这个行业有个初步的了解……算了。”
约瑟夫用手抵额着头叹气,对着杰克挥了挥手,
“你去楼下咖啡店里找一找柯根,我等下带你们去见一个客户。”
“好的,先生。”
盯着杰克走远的背影,约瑟夫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如何快速跳槽”。
—
“你怎么也下来了?”
“约瑟夫先生叫我下来找你,他说等下要带我们去见客户。”
“约瑟夫先生明明可以和你一起下来,但他却让你先下来了,看来你被讨厌了呢,顺带一提,我也很讨厌你。”
“你的说话方式真刻薄呢,柯根小姐。”
杰克和柯根都没有与对方过多交流的意愿,柯根在低头撰写报告,而杰克则是欣赏起这家咖啡店的装潢。
这家咖啡店正好开在基金公司的旁边,站在外面看像是个被两座高楼夹住的小房子。装修风格很古典朴素,家具基本上都是木制的,没有什么特别大型的装饰物,而且每一块空间都被规划地很好,不难看出店老板是个性格冷淡,做事细心的人。唯一的特点就是店内的小摆件很多,杰克粗略清点了一下,发现每张桌子上都放置了5至6个摆件,总共有40多个,都个是半个手掌的大小,但造型各不相同。
杰克随手拿起了面前的小摆件,是一个抱着捧花的西装小人,头部和拇指头差不多大,但脸上的表情却栩栩如生。杰克本以为是陶瓷或者黏土,可拿起来后才发现是蜡制品。
杰克突然起了兴趣,他的目光在咖啡馆里来回扫荡,最后锁定在了站在工作台里的店员身上。这家咖啡店里只有一个男性店员,年龄看上去在27左右,皮肤很干净,绑了一个高马尾辫,有一些翘起来的发丝就随着他忙碌的身影晃来晃去。杰克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他看着那束有点松动的马尾辫,觉得对方不应该扎辫子,那头浓密微卷的黑色长发直接披着会更好看。或许是故意的,杰克的手指用了点力气,将自己指纹留在了蜡像小人怀中的捧花上,压扁了一片花瓣。
“下午好。”
“嗯,你好。”
在打发奶泡的男人侧头看了眼杰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用围裙擦了擦手,递了份菜单过去。
“要喝点什么?”
“我想要买的东西不在菜单上,先生,我想买下这个蜡像小人。”
杰克指着蜡像小人手上那朵扁了的花,略有歉意地说道:
“它似乎被我弄坏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把它卖给我,。”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但捧花是我妹妹后来加上的,你喜欢的话可以直接拿走,但你要找张纸给我妹妹写点感谢的话。”
男人递给了杰克一支笔,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制作咖啡去了。杰克轻笑了一声,从收银台上抽了张餐厅纸,一边在餐厅纸上书写一边问道:
“经营咖啡店是不是很辛苦。”
“没你们辛苦,你们这些买卖股票的一天24小时都在上班,每天都喝6杯咖啡。”
男人说话的时候正在往纸杯上贴标签,杰克用刘海遮挡视线,窥视着男人的双手。那双手无疑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上的肌肉也长得匀称,不厚不薄,美得像条准则。
“哈哈,那老板您每天上多少个小时的班呢?制作蜡像是兴趣吗?”
“做蜡像是主业,咖啡店是前几年开的,因为听说很赚钱。”
“这样啊,那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买一些您做的蜡像,可以吗?”
男人停了手上的动作,斜着眼睛和杰克对视。而后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用手指扶了下眼镜。
“我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那等你来我这里买10次咖啡再说吧。”
“那您能不能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就当是我先欠您三杯咖啡?”
“本店不允许赊账。”
“你已经不满足于打扰同事了吗?连咖啡店的老板你都要来骚扰一下。”
柯根提着电脑包,单手插腰地站在杰克身边。柯根比杰克矮一个头,但她从来不仰着头看杰克,只是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盯着杰克。
“这怎么就算骚扰了呢?”
“呵,我可不想和你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快点跟我走,烦人精。”
杰克被柯根拉住了手臂,三个大步就被拉出了门,甚至还来不及对男人说声再见。在玻璃门彻底合上的前一秒,杰克看到男人拿起了他留在收银台上的餐厅纸。
—
“老板,还记得我吗?”
“杰克,对吧?”
“哇,您还记得,我好感动哦。”
“是啊是啊,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呢。”
男人从收银台的柜子里拿出了那张餐厅纸,捏着两角摊开,
“毕竟你可是位能用圆珠笔在餐厅纸上作画的大画家,我的侧脸好画吗?”
“未经您的允许就画下来了真是抱歉,但我想世界上任何一位艺术爱好者只要见到您,都会忍不住为您作画的。”
男人把餐厅纸收了回去,靠着墙壁默不作声地盯着杰克,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带着些防备,但更多的是好奇。而杰克脱了帽子放在胸口,像是一个等待老师打分的好学生。
“真是有意思……你也是用这种手段讨好客户的?事先声明,我可不买股票。”
“我的客户可不值得我这样做,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先生,比起佣金我更在乎您对那幅画的评价,您喜欢吗?”
“你画得挺好的,比我本人好看多了,不过你的署名太大了,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叫杰克。”
“所以您的名字是什么呢?”
“你是在套我话吗?”
男人身后的咖啡机突然滴滴作响了起来,男人也顾不上杰克了,连忙用杯子接住从咖啡机里流出来的咖啡,一边查看订单一边翻找材料。而杰克也不急,就站在旁边看着男人工作。
“我的名字是菲利普。”
杰克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纠缠几个小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制作一杯咖啡的时间,菲利普就改变了心意愿意将名字告知他了。
“嗯哼,菲利普先生,那您是否愿意再让我为您画一幅画呢。”
“在画画之前不如先谈谈你欠我的3杯咖啡什么时候还,还有给我妹妹的字条。”
“您之前说不允许赊账,我还以为您是免费告诉我您的名字的呢。”
“为你开个特例……看在画的份上。”
—
柯根很缺钱,因为她的父亲不允许她学法律,和她断绝了联系,所以她需要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她本来可以去一家律所实习的,但耐不住证券公司给的多还有提成。不过柯根现在后悔了,要是她能提前知道自己的同事会是杰克,哪怕啃一年干面包她都不会来这家公司实习。
“要不要喝咖啡?柯根小姐,我请客。”
“笑得真恶心。”
柯根轻啧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敲打键盘。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腐败,昨天的客户竟然只是因为杰克的脸好看,被杰克怂恿了两句就迷迷糊糊地签了购买合同。抛开利益关系,柯根觉得昨天的客户真是肤浅,并且品味奇差。
“拿着吧,柯根。”
约瑟夫握着杯热拿铁缓缓开口,
“这是你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柯根想了一下,觉得约瑟夫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她从杰克手里接过咖啡,在仔细闻了闻气味确认杰克没有下毒后,轻轻尝了一口。
“这是不是楼下那家?”
“呵呵,是哦。”
杰克用手捂着嘴,半眯着眼睛,笑得妩媚可爱,但柯根只觉得恶心。
“那个店长的脾气真好,你昨天那样骚扰他,他还愿意卖咖啡给你。”
“你说的是那个绿眼睛店长吗?或许人家习惯了吧?这附近可都是卖股票的,他被推销的次数可不算少。”
杰克第一次收起了那些恶劣的小心思,有些诚恳地看向约瑟夫,礼貌地询问道:
“约瑟夫先生,您知道那家咖啡店开多久了?每天的客流量多吗?”
“嗯……有几年了吧,但原先好像是家蜡像馆?客流量我估计不少,每天卖个100杯应该不是问题。”
“有什么传闻吗?关于那位店长。”
“有啊,比如向他推销股票的家伙没一个成功的,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那家咖啡店也没个品牌名,就在店面门头上标了个‘cafe’,所以大家暗地里都叫那个老板‘绿眼睛’,那家咖啡店就叫‘绿眼睛咖啡’。”
正在阅读财经新闻的约瑟夫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杰克并不是一个执迷业绩到要去向咖啡店老板推销的人。约瑟夫从电脑后探出头看着杰克,挑着眉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你要做什么?”
杰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捧着脸,有些娇羞又有些俏皮地歪头,反问道: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约瑟夫倒吸了一口凉气,柯根差点把口里的咖啡吐出来,两人的表情由疑惑转变为震惊然后又转变为疑惑,望着杰克,欲言又止。
“你们不相信吗?”
约瑟夫张嘴酝酿了很久,但最后只是简单地笑了笑,移动了一下椅子,继续翻阅起新闻网站:
“杰克,你真是每一天都在为我们带来惊喜呢,真是辛苦你了。”
柯根最后瞟了眼杰克,瘪着嘴摇了摇头:
“我相信一见钟情,但我不相信你,我赌你追不到他。”
“为什么?”
“你连财务报表都分析不好,拿什么去分析一个男人的心?”
—
杰克把玩着一个新的蜡像小人,菲利普新做的,和他拿走的那个蜡像小人用的应该是一个模具,但少了怀里的捧花,多了顶帽子。
“这个可以卖给我吗?”
“那你现在又欠我5杯咖啡了,我是不是应该收点利息?”
“嗯,其实我不怎么爱喝咖啡,这些都是给我同事买的。”
“是嘛,那你爱喝什么?”
菲利普知道股票市场在上午和下午各有一个很重要的时间段去进行交易,因为这两个时间段里没有人会来买咖啡。但菲利普不知道为什么杰克可以在这两个时间段里自由行动,还能过来找他聊天。
“我比较喜欢喝茶。”
“这样啊……”
菲利普扫了杰克一眼,想着反正现在也没订单,店里也没客人,就脱了围裙走出工作台,对着杰克勾了勾手,把杰克带到了咖啡店后面的储藏室里。
“茶包行吗?”
“我不挑剔,毕竟是您亲手给我泡的茶。”
菲利普找到一盒茶包,他隐约记得这是这是他今年年初的时候,为了去除新买的杯子里的异味而特意跑去茶叶市场里买的,好像还挺贵的。菲利普确认好保质期后,便站起身子想带着杰克出去,结果一转身,发现杰克正站在角落里,托着下巴欣赏着那尊放在储物室里的蜡像。
“这个也是您的作品吗?但是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呢?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这不是我的作品,是由一家倒闭的博物馆转让给我的,我也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罪犯,罪行是盗窃和杀人。”
“啊啦,罪犯的蜡像吗?我倒是第一次见呢,我以前只见到过某些名人们的蜡像。”
杰克转身,面朝菲利普,半倾着身体,双手抓着两边的橱柜,像是在预防菲利普会逃跑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他的样貌是不是有些过于丑陋了?把这样一个丑陋又罪孽深重的人用蜡像保留下来是否有些‘残忍’?”
菲利普之前和杰克聊天时都隔着工作台,他第一次意识到杰克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或许是因为杰克低沉的笑声听上去有些阴森,菲利普感到有些烦人,伸手推开了杰克。
“在我心里这些罪犯的外貌信息比那些名人的外貌信息更重要。”
“看来您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呢。”
杰克原本就用头发挡住了上半张脸,再加上储藏室里没有光源,菲利普几乎看不清杰克的表情,但菲利普能感受到杰克正在用一种急切又诡异的目光望着自己。菲利普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可当他再一次把目光放在杰克的脸上时,他又只好安慰自己或许那些都是错觉。菲利普解开了自己的发辫,学着像杰克那样用头发遮掩住自己的表情,微微低头:
“先出去吧,我给你泡茶……这里太冷了。”
——
菲利普洗了洗原本用来煮咖啡的水壶,准备煮壶热水为杰克泡茶,可刚按下电磁炉上的加热按钮,菲利普就若有所思地转头朝杰克问道:
“我应该怎么给你算价钱?”
“您可以把我的钱包整个拿走!”
从菲利普放下头发的那刻起杰克就表现得有些兴奋。看着杰克坐在椅子上,又一脸期待的乖巧样子,菲利普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时觉得杰克是个心机深重的人,有时又觉得杰克是个想法简单且有些孩子气的家伙。
“如果你喜欢喝茶的话,我可以去订点茶叶来,刚好我也想开发点新产品,你喜欢什么种类的茶?红茶,绿茶,还是花茶?”
“我喜欢红茶!您要买红茶吗?好荣幸啊。”
“是,我会去买红茶茶叶的,但今天你要用茶包将就一下了。”
菲利普仔细阅读了一下茶包包装上的成分表,又看了一眼杰克,觉得杰克应该比较喜欢喝浓茶,于是往杯子里放了三包茶包。
“这个茶包好像是不含糖的,你要另外加糖加奶吗?”
“不用,我比较喜欢纯茶。”
菲利普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时间要到了,再过个五分钟就会有一大批结束工作的人涌入店里。于是在等茶包化开的间隙,菲利普又重新拿了两个空杯子,开始为杰克的同事们做咖啡。
“你竟然不喜欢喝甜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往茶里加很多糖的人……不过你有一个同事倒是很喜欢喝甜的。”
“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吧。”
菲利普听到杰克发出一种得意又讽刺的笑声,可当他回头的时候,杰克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还对他无辜地歪了歪头。
“……和同事关系不好?”
“怎么会呢,我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我还给他们带咖啡呢。”
“但你总是在工作时间翘班来我这里,不是吗?你的工作难道是给我他们带咖啡吗?”
“嗯……算是吧!他们鼓励我翘班的,他们总说不想在办公室里看到我。”
“那这不就是被讨厌了吗?”
“那菲利普你讨厌我吗?”
菲利普将打包好的咖啡和茶装入纸袋中,然后提着袋子递给了杰克。盯着杰克看了半晌后他移开视线,稍微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有一点。”
“诶?真的吗?”
杰克立马摘了帽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菲利普,
“可是您还为我泡茶诶。”
“一杯用茶包泡出的茶能卖你一杯咖啡的价格,这很赚。”
“好过分哦。”
“行了,你也别装了,快走吧,等下高峰期你别回不出去了。”
“你赶我走。”
“我赶你走是为你好。”
菲利普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洗杯子,但他察觉到杰克在收银台上逗留了一会。而当杰克走后,菲利普才抬头走向收银台,然后他就发现杰克往小费罐里放了一卷钞票,差不多有50张。
菲利普拿着那一叠钱,突然觉得这已经不是有好感的程度了,这是行贿。
—
菲利普并不算缺钱,但他很需要钱。一方面是克里斯蒂娜的学费贷款,另一方面是他想重新买个店面,继续开蜡像馆。
这家店面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一开始也是经营蜡像馆。但蜡像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再加上这附近突然搬来了家证券所,连带着周边的建筑也全部变成了证券公司,这下更没人来买蜡像了,还经常有人过来说想买店面。于是旁边健身房的老板建议他将蜡像馆改建成咖啡店,等赚到钱了再去找个合适的店面开蜡像馆。菲利普本来算了一下,他只要继续再卖三年咖啡,就能贷款买下一家大小适中的店面,但如果杰克每周都往小费罐里放5000英镑的话,他就只需要再开1年咖啡店。
看着那叠百元大钞,菲利普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杰克对自己有好感,也看出来了杰克是个有钱人,但他没想到杰克是个会给5000英镑小费的疯子,重点是谁出门会带5000英镑在钱包里啊?这明显就是早有预谋。菲利普不敢收下这笔钱,因为他觉得他要是收下了就好像欠了杰克一个人情,而他要是一分不收,又感觉自己亏了一大笔钱一样,而且按照杰克的性格,这笔钱是还不回去的。
菲利普切了块薄柠檬片,往柠檬片中心上放了勺把砂糖,然后用喷枪将白砂糖烤成了焦糖,最后往上面焦糖上面放了两颗咖啡豆。菲利普吃了一口自己的特制小甜品,随着温热的柠檬清香充斥满口腔,杰克也踩着时间点走进了店里。
“您在吃什么?柠檬片吗?”
“柠檬片加焦糖加咖啡豆。”
“这样好吃吗?听上去是个很奇怪的搭配。”
“有时候奇怪的组合反而是最好的。”
菲利普走出工作台,从杰克的身边走过,在杰克的注视下将挂在门口的营业牌子翻转成了休息。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菲利普再一次解下自己头上的马尾辫,扶了下眼镜,有些无奈地看着杰克,叹了口气:
“恭喜你,杰克,你买下了我的一天。”
杰克兴奋用双手捧着脸,慢慢张大嘴巴,钴蓝色的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连带着头发都颤抖了起来。
“你好爱我哦。”
“别用这么恶心的方式说话。”
杰克笑眯眯地向菲利普靠近,试图伸手揽住菲利普的腰,但菲利普用手挡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用力推开了杰克。
“不要动手动脚,我只是卖给你了我的一天。”
“对我好点嘛,就抱一下。”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杰克又想凑过来,然后菲利普再一次推开了他,
“你同事都把你赶出办公室了,我有把你赶出咖啡店吗?”
“我得想个让你无法拒绝我的办法。”
“行了,别想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
菲利普每天都会烤些面包和蛋糕当作早餐卖,但杰克从没在早上来过店里,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菲利普会做蛋糕。
“你不喜欢咖啡来着,那换成巧克力蛋糕怎么样?”
“你好爱我,你还记得我不喜欢喝咖啡。”
“这不是你昨天刚说的吗?我昨天还给你泡茶了,这有什么爱不爱你的?”
“我同事就记不住我前一天说了什么。”
“因为你被他们讨厌了啊。”
“菲利普你是这样想的吗?我觉得是因为他年纪大了。”
菲利普突然对杰克的同事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印象,年纪大,记性不好,还嗜甜。但菲利普实在不记得这附近有什么特别老的员工,他见过年纪最大的也才40多岁。菲利普回头看了眼杰克,他不禁怀疑杰克是在给什么神秘大佬做事情,毕竟电影里面记性不好又嗜甜的老人一般是幕后大反派。
菲利普将搅拌好的蛋糕液倒入了杯子蛋糕的模具里,敲打出气泡后放进了预热好的烤箱里。
“好了,再等25分钟就烤好了,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菲利普脱下围裙,将用过的碗具放入了水池里,然后打开保险柜清点店里剩下的材料。
“我这边还有可可和牛奶,你乳糖耐受吗?”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喝咖啡,只是不常喝而已。”
“好啊,那你要喝什么咖啡。”
杰克故意装作思考和犹豫的样子,然后抬头冲菲利普说道:
“有没有咖啡是那种,摸起来是冷的但喝进嘴里是热的?”
菲利普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盯着杰克,沉思片刻后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有,你把头伸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杰克听话地将头伸了过去,然后菲利普伸手摸了摸杰克的脸颊,然后手掌突然握拳对着杰克的脑袋用力捶了一下。杰克吃痛捂住脑袋,而菲利普晃了晃手腕,笑得清爽。
“打我让你这么高兴吗?”
“是啊,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真过分。”
“有你过分吗?”
“那我能点一杯燕麦咖啡吗?”
“好啊。”
菲利普转身就要去拿材料,结果杰克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要咖啡,不要燕麦。”
菲利普回头对着杰克的脑袋又是一锤。
—
当柯根和约瑟夫收到杰克的要求短信的时候,柯根是极其不愿意的,但约瑟夫安慰她说就当是去领免费的咖啡。可是到店的时候,柯根和约瑟夫却坐在杰克对角的位置上。
“杰克,你今天为什么要包店?”
“店长自愿的,他说今天一整天都要和我约会。”
“哎呀,真是个好消息啊,希望杰克没有给店长添太多麻烦。”
菲利普已经习惯杰克的说话方式了,他也懒得辩解了,只是略微地翻了个白眼。
但制作咖啡的时候,菲利普总是天天打量了约瑟夫,说实话他原本以为杰克口中那位年纪大的同时会有60多岁,但约瑟夫看上去挺年轻的?不会超过50岁。而约瑟夫也察觉到了菲利普的目光,朝着菲利普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
“我今年40岁,法国人,有近视也有远视,但度数都不高,偶尔带眼镜,能熟练使用电子产品,没有和社会脱节。”
菲利普只能回以沉默,抿着嘴眨了眨眼睛,端着奶缸和咖啡杯走到约瑟夫的面前,为约瑟夫的拿铁制作了一个漂亮的郁金香拉花。
“当杰克的同事真辛苦啊。”
“哈哈,大家都辛苦了。”
“好过分哦,你都从来没有为我做过拉花。”
杰克有摆出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站在菲利普身后,双手搭在菲利普的肩膀上。而菲利普伸手将杰克的手拍开,满脸嫌弃地反问道:
“你难道点过一杯正经咖啡吗?”
而一旁的柯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难道您喜欢杰克吗?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了吗?”
菲利普眼见杰克想要说些什么,然后一把揽住了杰克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杰克的嘴。制服好杰克后,菲利普笑着向柯根解释道:
“没有,我和这小子不是这种关系。”
“那您为什么要答应和杰克约会?”
“我没有和杰克约会。”
“那您今天为什么……”
“他昨天给了我5000英镑做小费。”
柯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垂头看着杰克,摇了摇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勤勉的人都缺钱,而杰克这个人却富有到像个传闻。
“我给你个建议吧,店长先生。”
柯根缓慢睁眼,眼神中带着股坚毅,整个人都像是发着光般:
“别被这个年轻的男人欺骗了,我能察觉到,他是个潜在罪犯。”
菲利普没有说什么,松开了桎梏杰克的手,他望着眼前年轻又有些天真的少女,没有像柯根的兄长那般嘲笑她对梦想的执拗,只是冷静又淡漠地回应道:
“……我知道了,小姐,感谢你提醒我。”
—
休息时间结束的时候,柯根突然说想带走那些杰克吃不完巧克力蛋糕,她说这些东西可以成为她明天的午餐和晚餐,然后她坦诚地告诉了菲利普自己现在的经济情况。或许柯根让菲利普想起了同样在外地求学的克里斯蒂娜,于是他找了一些临期的牛奶和食材附赠给了柯根,顺带写了一份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食物和如何保鲜食物的便签。
“感谢你的帮助,先生,我会在未来成为足以回报你的人的。”
“不用,你已经给予我回报了。”
菲利普沉默地替柯根打包好一切,他的态度在刚刚的柯根的建议中像是季节逆转般,从春季回到了冬季。而杰克靠着墙壁,依旧微笑着观察着菲利普的神色。菲利普微微侧头,和杰克对视,菲利普的脸上出现一种莫名的柔和,他看着杰克,脑子里却回荡起克里斯蒂娜在某一个清晨念诗的声音:
“晨雾在消散,夜雾也在消散,我们将看清彼此的面容,自此不再分离。”
在送走柯根和约瑟夫之后,店里只剩下杰克和菲利普。菲利普沉默了片刻,打开了水龙头,用流水的声响打乱思绪,同时也找借口让自诩为绅士的杰克不便开口说话。但菲利普依旧按照约瑟夫的点单为杰克做了杯一模一样的郁金香拿铁,像是哄小孩一般,为杰克切了一块薄柠檬片,与杰克分享了自己最爱的简易甜品。
但杰克也仅仅是安分了几分钟,在一口吞下那片卷着焦糖和咖啡豆的薄柠檬片后,杰克溜进了工作台,在菲利普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用双臂环抱住了菲利普:
“你对他们比我对好,这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你应该放开你的手,杰克。”
杰克伸手关掉了水龙头,再一次发出了那种让菲利普感到阴森的笑声。
“柯根小姐的梦想很耀眼,对吧?但她或许还不明白,实现梦想意味着天真不在,你说她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她按照她的梦想成为法官的话,她的家族,她的哥哥,她前途上的阻碍又会成为什么呢?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菲利普。”
“别人的家事与我无关,你也不应该像这样在他人背后议论。”
菲利普试着反抗,但他也仅仅是在杰克的怀中旋转了半圈,最后被杰克抓着双肩,两人面对面对视着。菲利普的眼睛能感受到杰克的鼻息,他随着杰克的呼吸眨眼,在朦胧间,他似乎透过了杰克白皙的皮肤,看到了在那具身体里奔涌的血液。
“那我们来谈论谈论你,菲利普,说说你的梦想,说说你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的决断。”
“……我没什么好和你分享的。”
“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蜡像放在储物室里呢?为什么那尊蜡像是我失踪的前同事呢?如果不是他失踪了,约瑟夫先生也不用代替他为我烦恼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
菲利普再一次发起了反抗,他伸手抓住了杰克的衣领,将杰克的头颅拉了下来,迎上杰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名字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会调查我,你有能力调查我,就像你调查柯根小姐那样。你会知道我所有的过往,甚至是知道我的未来,然后你还要看着我走进你的预言里。你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对吧?所以你故意将柯根小姐叫下来,让她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进而让我意识到你只是个潜在的罪犯,而我已经是一个罪犯了,而我未能被发现只是因为我和她一样,对‘正义’有着偏执的梦想!”
“那您不是也都知道吗?却还是选择容忍我。”
杰克抓着菲利普的手腕,将自己的脸庞贴近了菲利普的掌心,他的另一条手臂在菲利普的身体上游走,指尖从背部中央滑动至手臂。
“我长得很好看吧?菲利普,你对我一见钟情了,是不是?”
像是喉咙被堵住一般,菲利普发不出声音。他不像杰克那样能说会道,但他知道,哪怕他能想出一个精妙绝伦的借口,也只是在欲盖弥彰。
“母亲的死亡直到现在还让你难以接受吗?所以你把仇恨迁移到了那些人身上?你那么珍惜你的妹妹,而你却宁愿背上债务也要送她去异国他乡读书,你为什么要支走她?因为她不会支持你这样做的。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菲利普,你从未对你唯一的亲人敞开心扉,却要向我这个危险人物寻求慰藉。”
“……”
菲利普的声音有些嘶哑,连同他抓住杰克的手也渐渐没了力道。
“不如让我们将对梦想的情感变得更为纯粹,你需要我,菲利普,我也是为你而来的。”
“你凭什么……”
杰克用一个吻打断了菲利普。杰克的嘴唇柔软但冰冷,但唇齿间却残留着青涩的柠檬与温热甜腻的焦糖,明明这情欲让人沉沦,可菲利普却在某个瞬息恢复了清醒,推开了杰克。可杰克反手抓住了菲利普的手腕,低头亲吻菲利普的手心。
视线穿过指缝,菲利普望着杰克的双眸,再一次迷失了道路。菲利普别无他法,只能闭上眼睛,祈求杰克还未发现他的痴迷。
—
杰克把他要辞职的好消息告诉了约瑟夫和柯根。
“真好呢,半个月不到你已经实现你的目的了,效率真快呢。”
“是的,约瑟夫先生,你也不用再向其他公司投递简历了。”
“哈哈,我就说我怎么跳槽不成功呢,原来是你干的啊。”
约瑟夫笑眯眯地将放在桌子上的白手套仍在杰克的身上,像是朋友间开玩笑一般,语气轻盈地对着杰克辱骂道:
“你做事真周道呢,没品位的家伙。”
“这可多亏您的教导啊。”
柯根坐在一旁像往常那样看着杰克和约瑟夫相互嘲讽,直到菲利普在她的手侧放了杯咖啡,将她吓了一跳。
“啊,先生,您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帮杰克收拾东西。”
菲利普怂了怂肩,有些无奈地朝柯根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这是……该不会……”
杰克在柯根的惊呼声中走到了菲利普身边,同样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柯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翻了个白眼,扶了扶眼镜:
“我认识一个很优秀的离婚律师,需要她的名片吗?”
“在认识离婚律师前你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看在曾经是同事的份上,我会给你和约瑟夫先生留一个好位置的。”
“实际上,我和杰克还没有到谈论结婚的地步。”
“没有吗?我还以为你叫你妹妹买最快的一班机票回来是暗示我呢?”
“我只是觉得克里斯蒂娜有必要知道我再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恋爱。”
可在杰克展示完戒指后就又被约瑟夫叫走了,走之前他还亲吻了一下菲利普的脸颊。见此情形的柯根又瘪起了嘴,不停地翻白眼摇头。
“您选择他是因为钱财吗?”
“不是,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菲利普用手背擦了擦脸,然后低头问道:
“其实我过来是想咨询你一件事情。”
“您说。”
“如果一个人意外死亡或者失踪的话,在警察调查的时候,会如何认定那个人的伴侣的嫌疑?最大还是最小?”
“看具体情况,如果没有具体证据的话,伴侣会成为首要嫌疑人,但如果有证据证明这对夫妻很恩爱,没有作案动机的话,就不会被当作嫌疑人。”
菲利普的脸上露出和杰克如出一辙的从容微笑,望着杰克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杰蜡/颈间玛利亚
一点点杰哥不同人格对蜡师傅的杀欲和冲动,大部分都是杰哥在自说自话。在坏孩子眼中爱与杀没区别,他是恬淡且镇静的施虐者。好孩子则痛苦不堪,并逐渐生出一些无奈的被纵容感。
“请相信身体,
因而,
请试着通过身体存续,
且使万物存续。”
杰克是不打折扣的浪漫主义者,不管哪个都是。喜欢玫瑰与画笔的孩子烂漫而愚稚,他沉湎过去并受桎于盲目的爱情;而指尖沾血的人犯罪行罄竹难书,他偶尔被美神束住颈部,落入窒息的困境。
只要他想,那么在爱里,万物皆公正与必要。
一步......
一点点杰哥不同人格对蜡师傅的杀欲和冲动,大部分都是杰哥在自说自话。在坏孩子眼中爱与杀没区别,他是恬淡且镇静的施虐者。好孩子则痛苦不堪,并逐渐生出一些无奈的被纵容感。
“请相信身体,
因而,
请试着通过身体存续,
且使万物存续。”
杰克是不打折扣的浪漫主义者,不管哪个都是。喜欢玫瑰与画笔的孩子烂漫而愚稚,他沉湎过去并受桎于盲目的爱情;而指尖沾血的人犯罪行罄竹难书,他偶尔被美神束住颈部,落入窒息的困境。
只要他想,那么在爱里,万物皆公正与必要。
一步一步来,不急不缓且多些耐心。杰克向来擅长将自己积蓄的美感塑造成大作。这和血液流动同理,它们都需要时间与空间才能到达受害者的心房,混杂脉搏的共鸣声给予你我更深刻难忘的锐痛。
杰克抬起手来,于是便在那间昏暗又不开灯的心房内,在他自己的思维逃逸的路途中,为想象中的画布添加重彩的一笔。
我最最亲爱的犯罪大师,我的大艺术家,我为你写信。近来我已离开伦敦城,从12岁起便不听祷告。几日不见,我耳边既没有女人的惨叫环绕,花领白衬衣的袖口也不会溅到血……这位艺术家恍惚地胡乱思考,停下笔顿了顿,斟酌词汇。随后便露出十分安心的表情,又放肆地咧开嘴角一笑,喉咙里咕哝着发出低沉的赞许。
很完美!我的生活一向平稳犹如顺死水流下的独木舟。杰克边想边揉了揉耳侧凌乱的卷发。它们的弧度有趣,长度过长,尾部还有着被剪刀凌虐过的不规则的切口。
寂静和糜烂的色彩,一次性无伤大雅地加进来,它们即将起舞为我营造出最令人满意的氛围。信可以等下再写,这画我却要立即完成。杰克小声如是说着,放下墨水已经满溢出的旧钢笔,伸手握住画板。他蜷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观测油画布的癫狂样又深了一分。
杰克身子太高了,他消瘦且颀长,甚至有几分不能在冷风中站久的单薄。但面对他自己的艺术品时,杰克的身影会遮盖住整片画板。旁观者、如果真的有人乐于旁观的话,大概会觉得他像一只羽毛凌乱厚重的鸦科动物,敛起翅膀如同对付寒冬和北风般抵抗他自己那些害人的艺术品。
在杰克伪造的记忆中,菲利普有时候会提醒他。皱着眉开口,让他直起来身子,否则他将来某天也得戴眼镜。但杰克不在意,因为他只要稍微倾下身子就能看清那些乱中有序的笔触。作为画家,大局观是非常重要的,他从小被教育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让你的画作从远处看起来更棒。
可是、我有时候就是想凑近它,最好能触碰到它,或者与它接吻……杰克继续胡思乱想,脸都要贴近那副画了。
他想与画中人拥吻,他想贴着那人的面颊,嘴唇隔着薄薄的皮肤去亵渎对方翡翠般的虹膜,连带着深色的瞳孔一起。他的眼睛最漂亮,其中的纹路任凭自己怎么画都模仿不来。自然的造物有时就是这么完美无缺啊,只可惜说到底画家也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杰克伸手抚摸着人像面部的颜料,擦花的地方他可以再画,染上指腹的颜色可以拿水冲洗。但这一刻想要抚摸你,想要怜惜你的念头和愿景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一切都无谓了,一切都是下下策。菲利普,你最好被我完美地展现在画作上,你最好被我永远展现在画作上……
杰克低头念叨着。但他那副样子却很少被人称作病态。因为他连自己的梦呓都镇静严肃。他灌注了真情,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仿佛只要他画得好,他就能摸到蜡像师的面颊并去亲吻他了。
我画的是我的爱人,可他又不像我的爱人。杰克捂着嘴不禁笑了,他揉揉指尖的颜料,不客气地对自己的画发表看似有意义的评价。前开膛手把作品的不成熟全归结为自己技艺不精。就像他以前常从开头的驻足聆听,到逐渐对那些刺耳的惨叫感到不耐烦时,把一切都归给刀刃变钝了,是一样的道理。
对,刀磨钝了,颜料也不够好,它们怠慢了我的模特和我。杰克冷下脸,从椅子上离开并直起身子,他的梦也因此溅出涟漪,一切更加不真切。杰克伫立在画板面前,挥手用颜料刀干脆利落地划破那副画。
但他好像没洗干净自己的器具,上面有些许干涸的红漆,因为氧化呈现出一种近似血液的逼真感。只是很少一点的颜料,却在杰克划伤那块油画布的时候,给他白添了不少恼人的心绪。
从右上角到左下角,中间甚至有戏剧性的弧度,有的地方残缺不堪,有些角度却异常圆滑。这划痕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那抹溢出伤痕区域的不合群的深红色。杰克皱了皱眉,眼神从审视变为嫌恶。那红色真是不合适,就像布偶肚子上的伤疤一样。
但他随后便释怀地耸耸肩膀。别开玩笑啦,这下我又得重画。杰克哼着歌走上前去揭下那片画布,从底部折皱收好。
只是、杰克面露不耐烦。只是他不喜欢画布的触感,背面没粘着颜料,摸起来像是什么鲜活的玩意,讨厌倒是说不上,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而已…杰克一言不发,低下头认真把自己弄皱弄破的画布重新抹平并摊开来,对折再对折再对折,最后握在手中。
对了,我还得写信。杰克打了个哈欠,准备伸手去桌上拿信纸。
他视线刚一转,便感到了不可抗拒的晕眩,人格的转换就像电影的转场一样突兀。本该昏暗的光线顿时被工作室暖黄色的灯光所取代,他手中的信纸发生变化,他自己也发生了变化。真是奇怪,明明还没写完那封恼人的信,也没交代自己要附上如何如何的礼物为菲利普。可是,杰克低头注视着手中的信,可是这信的火漆已经脱落。这信似乎已被完成、打包、寄送,甚至被拆封、签收、阅毕。
真叫人不解和心寒,信角被折过,皱得就像我的失败作一样。收信人似乎不喜欢这封信。他皱眉,好像知道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了。
杰克随即又感到好奇,并面露疑色,心想信已经不是我的信了,那么画也应该——
但当他快速地转过头回来时,却发现手中的画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正把爱人死死抵在工作台上,居高临下的单手掐住他的脖颈。
杰克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毛,他在责怪自己的健忘。哦,当然了,当然是这样了。
“抱歉,亲爱的艺术大师,此时我们还不是爱人呢。”
但在我的想象中已经是了。杰克干笑几声,力度放轻好让菲利普喘息咳嗽,又不至让他从自己五指中溜走。对方被自己掐得喘不上气,那些红色的痕迹肯定会经时间沉淀转变为难以消解的淤青,呈现出不够美丽的,但却足够显眼的紫色。菲利普手指死死扣住施暴者的虎口,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抓伤了杰克的手臂,上面留有类似被炸毛的猫抓出的血痕。
“抱歉,我走神了,我向你道歉。但我刚刚已在脑海里演练无数遍把你画在我画布上的情景,菲利普。”
杰克无视身下男人的挣扎和盛怒,也无视他被缺氧逼出来的泪花,微笑着并得偿所愿地俯身在他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礼物你收到了吗?我很看重它,重画了很多遍。请告诉我你的感受。”
杰克歪着头耐心等待菲利普回话,但当他发现菲利普喘够了气就打算起身,并趁机逃开自己时,他又冷酷地舍弃了那份慷慨,重新扼住了菲利普的脖子。这次他满意地听到了蜡像师的抗拒和哽咽,他声音发抖,显而易见不想再受一次窒息的苦楚。
杰克却平静温和地垂下头,绅士般发问。并伸手把之前被自己扔开的蜡像师的眼镜捡回来,温柔地给眼前气喘吁吁正瞪着自己的男人架在鼻梁上。
“亲爱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脖颈上红色的痕迹,其实是我的误笔,但却跟你现在的样子很相配。”
【杰蜡】焰火,铃兰,和我的死因
全文1W1,颅相学研究者蜡 和 双重人格(坏孩子)主导的开膛手杰。
特殊设定:人的胸前会出现他的死因。
—
我好爱你,
你要记住这一刻。
—
知道自己会以何种方式死去但不知道死去的时间,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辩题的辩论现场总是最血雨腥风的,可哪怕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辩论队们辩驳上百年,也无法轻易为这件事定性。毕竟对于知晓自己的死因这件事,人类们只有接受的宿命。
当一个人出生时,他左侧胸部的皮肤上就会出现一行文字,简洁明了地挑明这个人的死因。如果你直接剜掉这块皮肤,这行文字就会出现在新长好的肉上,而如果你试图用纹......
全文1W1,颅相学研究者蜡 和 双重人格(坏孩子)主导的开膛手杰。
特殊设定:人的胸前会出现他的死因。
—
我好爱你,
你要记住这一刻。
—
知道自己会以何种方式死去但不知道死去的时间,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辩题的辩论现场总是最血雨腥风的,可哪怕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辩论队们辩驳上百年,也无法轻易为这件事定性。毕竟对于知晓自己的死因这件事,人类们只有接受的宿命。
当一个人出生时,他左侧胸部的皮肤上就会出现一行文字,简洁明了地挑明这个人的死因。如果你直接剜掉这块皮肤,这行文字就会出现在新长好的肉上,而如果你试图用纹身盖住这行文字,它又会变换颜色,醒目地盖住纹身图案。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这似乎是神明们的执念,一定要将死因牢牢镌刻在人类锁骨下方心脏上方的皮肤上。
有些人类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死法,有些人类则会惶恐度日哀叹命运不公,而还有一部分人类会对自己的死法感到好奇,比如杰克•里佩尔,他的胸前写着:“为菲利普而死”。
死因上出现人名是种极罕见的情况,哪怕是被残忍杀害的人的身上也并不会出现杀人犯的名字,只会出现杀人犯所使用的手段。而这个句式也很耐人寻味,为什么而死,像是要光荣地献出生命一样。
可惜杰克没时间去细思这行文字的含义,与身体里另一人格的争斗早已使他精疲力尽,比起思考句式和人名,他更愿意默默祈祷,祈求菲利普能早日出现结束他这可悲的一生。
“你之前说要夺走我的一切,其中也包括这个死因吗?”
“快点睡吧,失败者。”
“要是睡醒时能见到他就好了……”
“晚安,好孩子。”
—
坏孩子并不相信命运。他并不是神明的信徒,也并非是人类为延续文明而用心爱护的孩童,若是非要说他诞生自什么,大概是人类的恶。
如同英雄能感受到使命在召唤他一样,天生的坏种也能感受到世界上有一些事情自己必须去做,并且世间唯有自己能做到。
杰克用尾指沾上几滴鲜血,慢悠悠地涂抹上女人的惨白嘴唇。女人躺在手术台上,皮肤被利器划开,内脏裸露在空气中,可胸腔依旧伏动着。她还活着,并且意识清醒。
“为……什么……”
女人的眼球转动,看向身旁哼着玫瑰经的杰克。而杰克毫不在意女人可怖的眼神,笑着答道:
“当然是为了艺术啊。”
杰克把死去的女人扔到了伦敦东区白教堂一带的街头上,随即整个伦敦用恐惧给予了他回应。
重返现场的罪犯在旁边的咖啡厅里翻阅着报纸,惬意地用余光观察着那些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的居民们。伦敦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杰克在艺术道路上的协助者,他们的脆弱、恐慌和神经质同样是这件艺术品的一部分。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杰克轻轻唱着歌,逆着人流,站在警察拉起的隔离线旁。他很好奇,他的名字经过历史的酿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这群富有正义感的警官们是否会意识到,他们也将成为“开膛手”的助力,将这件艺术品变成时间也无法消磨其光彩的世界珍宝。
“菲利普先生!这边!”
一声呼喊打破了杰克的陶醉,杰克寻声望去,看见一名黑发男人在警察和记者的簇拥下穿过警戒线,站在了白色的痕迹固定线旁。
退至阴影处,杰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黑发男人。一身便捷的衣着,修长的四肢,抱着一本厚画册,低垂着眼睫,手臂晃动着,精确又快速地记录下现场的一切。
世界上有很多个叫“菲利普”的人,杰克列了一本名单,专门用来记录那些住在伦敦城里的“菲利普”们的资料,他会按照名单顺序,故意接近那些“菲利普”们,再暗中计算那人会是自己命定之人的概率。杰克远远地凝视着那名黑发男人,他的名单上没有这个人,应该是新搬来的。
菲利普在用画笔记录现场线索,而杰克在旁边的露天餐厅的阳台上斜瞥着菲利普,悄悄把对方的基本特征描摹进了脑海。
突然间,伦敦城的天色暗了下来,寒风带着潮水的气息刮动了树枝,在树叶与骤风的摩擦声中,杰克对上了那双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的金绿色眼睛。在那一个转瞬即逝的惊呼声中,杰克误以为他看见了一团正在燃烧的琉璃色火焰。
可惜菲利普只是望了他一眼后便匆匆收回了目光,比起对面街道上窥伺自己的少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得赶在大雨到来前记录好现场的一切。而杰克回过神来,拉低帽檐起身离去,他心情莫名地不错,于是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接着唱道: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My fair lady.”
—
好孩子会因为贵族身份而苦恼,但坏孩子不会,他很享受贵族背景带给他的便利。比如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菲利普的全部资料,再比如说他还能花费一大笔钱,将医学研究和艺术鉴赏作为理由向菲利普的工作室订购一批蜡像制品。有这样的生意往来为基础,菲利普必然不会拒绝他的来访申请。
“所以您特意来见我,只是因为对我个人比较感兴趣吗?”
“是的。”
杰克把自己打扮得很正式,白色内衬加深色马甲还配了件带暗纹的西服外套,连领结处都搭配上了一块幽绿色的宝石。相比之下菲利普的穿着就还是那副朴素的老样子,白衬衫配黑色牛仔裤,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私下场合里的菲利普更加随性,衬衫扣子只扣了最底下的两颗。大部分人都将胸前的文字视作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菲利普显然不这样想,敞开的白衬衫显得墨绿色字体更加刺眼,短短的一个单词昭示着最让人遗憾的死因——自杀。
其实在这个时候杰克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自杀者而死呢?杰克在心底默默哀叹自己的感觉竟然也会出错。在当时的那一眼对视中,他分明感受到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在心中翻腾,可实在是没料到这竟会是个误判,这位让他惊艳的“菲利普”也并非是他的命中注定。
“我对您提出的颅相学非常感兴趣,这种仅仅依靠外貌而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潜在罪犯的方法听上去很是神奇,不知道您否愿意带着我深入学习了解一番。”
不留痕迹地说谎对一个恶人而言易如反掌。杰克并不相信这种荒唐且迷信的理论,吐出的言辞不过是客套,今天过后他便不会再踏进这个工作室一步。
“你是为了‘开膛手’而来的吗?”
菲利普抬眸盯着杰克,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是不是见过你?在东区,你坐在一家店里,在犯罪现场旁边……”
杰克不得不承认,那双橄榄色的眼睛确实有着一种令人折服的魅力,从上次的对视之后他便会时不时想起这双眼睛。起初他以为是菲利普的瞳色太亮,才使得周围的颜色变得灰暗,可今天近距离感受了一次,才发现是因为这双眼睛会如宝石般将周围的光线吸入,因此世界上的一切颜色都会朝他涌去。
“是的……我们见过。”
菲利普起身带着杰克来到了一块黑板前,黑板的四周贴着案发现场的照片还有关于死去的女人们的信息,而黑板的中间画着不同角度的人体头部的草图。
“我还没有完成‘开膛手’的画像,我现在仅仅只是推断出了他的一些基本特征,他应该能从犯罪过程中获得成就感,为人理性冷静,性格傲慢,缺乏同理心,或许还有点自恋人格,他和我之前收集的样本有些不同,他应该是个富有个人魅力的罪犯……”
菲利普一边说着,一边给杰克递了几本封皮有些破旧的画册。
“这些是我在世界各地收集的罪犯画像,但‘开膛手’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特别的,记者们把他称作‘完美犯罪的创作者’,但我更愿意称他为‘纯粹的恶’,我实在是无法判断出像这样的人,会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杰克合上了手中的画册,指尖轻轻敲了敲书脊,随后他仰头看向菲利普,笑得纯真:
“菲利普先生,你眼中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呢?或者说,我的眼睛,它是什么样的?”
菲利普的手撑着桌子,他站在离杰克一米远的地方,身体从后仰变做前倾。他注视着杰克,认真地答道:
“像个孩子。”
杰克捂嘴轻笑了一声,随即双颊也带上点绯红,他的呼吸和语调都变得有些微妙:
“我突然,很想和先生变得更亲密一点。”
—
杰克是贵族小姐们公认的大众情人,他在人情场上能言善辩,会变着法子玩些能被轻易识破的小心机,营造出一种舒适愉悦的氛围,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收揽狂热的皈依者。
相比之下菲利普在感情上的行为处事就有些古板,他没理由把杰克拒之门外,也没办法从容面对杰克的撩拨。菲利普常说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他又确确实实被杰克牵着鼻子走,他只能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真奇怪啊,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菲利普总是下决心说下次一定要拒绝杰克的邀约,可每当那张脸凑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又只能支支吾吾地答应。真奇怪啊,他被杰克的突然造访打扰了那么多次,却连反感对方都做不到。
“我们为什么总是会‘偶遇’呢?你有头绪吗?杰克先生。”
“嘛,这个我也不清楚呢?”
杰克娴熟地把菲利普肩上的提袋放到了自己肩上,随后又故意礼貌地询问道:
“您会让我帮忙提的,对吗? ”
“……”
菲利普歪头叹了口气,
“你对我的日常出行是不是过于了解了?”
“我们不是偶遇吗?”
菲利普很快放弃了和杰克在这种细节上纠缠,就像如果不答应让他提包他就会缠你一路一样,杰克的执着心可以称得上可怕。
“我打算去买点食材后回家,你要一起吗?今天吃蔬菜炖鱼。”
“我的荣幸。”
菲利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杰克和自己的关系好到了能时常一起吃饭的地步,说来也是荒唐,家里甚至有个玻璃瓶子放杰克给的“餐费”。
“今天有收获吗?”
“微乎其微,这几天我也只是大致确定了居住在东伦敦区的人种占比,移民太多了,还有很多混血。”
“如果‘开膛手’不是住在东伦敦区的人呢?毕竟这边的小旅馆很多。”
“或许吧,但接连几次案件都是在这附近发生的,他住在这附近的可能性终归大些。”
“别担心,我相信您一定能早日完成‘开膛手’的画像的。”
杰克永远不会让气氛冷场,他总是能流畅又合理地切换话题,宛若知道世界上一切有趣事物的智者,又宛如活跃开朗且心思细腻的青春少年。哪怕是菲利普这样一个不会主动与他人交流的人,也会觉得和杰克说话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谈话中的时间总是流动得很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杰克在帮菲利普收拾完餐具后习惯性地往桌子上的玻璃瓶里放了几个硬币。
“炖鱼很美味,真是十分感谢,您又为我带来了美妙的一天。”
“这个瓶子都快满了。”
菲利普拿起瓶子后又轻轻放下,一罐硬币比他预料的要重很多。硬说起来,第一次共餐还是菲利普邀请的杰克,杰克当时受宠若惊地说受到如此好的招待却不做出些表示是折辱绅士名声的行为,但菲利普不愿意接受杰克赠予的昂贵礼物,于是作为约定,菲利普让杰克每次留几个硬币在这罐子里就好。
“不知不觉都积累这么多了……”
菲利普的手指转动着罐子,似乎是在清点罐子中硬币的数量。可还没等杰克想明白这句话是在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还是在感叹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菲利普就突然仰头,面容平静地问道: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想要和我变亲近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可爱呢,先生真的不知道吗?”
杰克微微歪头,眯着眼笑得纯善,
“我喜欢你啊。”
菲利普先是震惊又疑惑地挑起眉毛,缓了一会后又蹙眉坐了下来。而杰克也随着菲利普的动作坐了下来,脸上一直挂着那个用来蛊惑人心的微笑。
在短暂的思考后菲利普总算是抬头看向了杰克的眼睛,在对望几秒后菲利普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深呼吸,慢慢开口说道:
“你的行动力很强,在决策上也通常很果断,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对自己富有信心的人,但同时我也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些矛盾的地方。你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你的自信在一方面使得你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可另一方面,如果没有人认同你,你又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菲利普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杰克,而杰克的笑容也慢慢降了下去,他看着那双翠绿的眼睛,恍惚间听见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人的构成是很复杂的,我并不是说你的这种矛盾性是你需要进行改善的地方,在我看来,期望获得认同的那部分你很可爱,只不过有些孩子气。作为你喜欢我的回报,我会尽力满足那部分的你。”
看着杰克有些呆愣的脸,菲利普垂眉笑了起来,平淡但亲切:
“抱歉,好像说的太复杂了,我的意思是,我认可你,杰克。”
不是单方面的控制,也不是单方面的爱慕,而是平等地面对面坐在一起。杰克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严肃又真诚的告白,他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半捂着脸,指节处浮现出淡红。
—
胸口上写着的死因迫使人们在幼时就开始思索死亡的含义与生命的重量,它在制造浪漫的思想家的同时,也缔造了一批迷信者。如果死亡是早已被写好的,那么命运也是。
坏孩子是不信命运的,从他诞生起他就不信。他才不愿意为谁而死,他才不要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手脚,他要随心所欲地去追求那份只有他才能完成的艺术。在从好孩子手里夺过身体的主导权的时候,坏孩子就在计划,他要在命运转动前先下手杀了“菲利普”,以此来打破这个死因。
可现在,杰克开始搞不清因果了。他走在前去教堂礼拜的人流中,慢慢走向了菲利普的工作室。
杰克有预感,如果他一定会为了哪位“菲利普”而死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位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重要地位的菲利普。可他又不明白,如果菲利普的死因是自杀,那命运又是将他编织进了菲利普人生中的什么位置呢?
杰克的心里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杀了对方,或许他应该谨慎点尽快动手,但如果对方被杀死了又会觉得很可惜。
杰克无法对菲利普诉说他的犹豫与落寞,他只能像往日那般挂着优雅玩味的笑容,冲着菲利普分享道:
“我今天,捡到了一颗种子。”
“在哪捡的?”
“来见您的路上。”
那是一颗扁圆的棕色种子,小小一颗,只有半个拇指的指甲盖大,放在掌心里就显得更小了。
“你能发现它倒也算是不容易。”
“可能这也是命运吧。”
菲利普没说什么,迅速地翻找出了一个浅底宽口的瓶子,又翻出了一些工具,然后带着东西去了工作室的后院,五分钟后,他就带着装满了黑色土壤的瓶子返回了室内。非常理所应当的,菲利普在杰克的目光下种下了那粒种子。
“你觉得它会开花吗?”
“我不在乎它会不会开花,”
菲利普用手帕擦去手腕上的泥土,
“我这么做只是觉得你希望我能这么做,我想满足你罢了。”
杰克再一次愣到说不出话来。他回想起菲利普第一次说他像个“孩子”时他感到了股莫名的兴奋,当时他以为情绪的来源是他的破坏欲,他想看看揭穿真相时菲利普的表情,但现在仔细想想,当初的兴奋也有可能是被说中后的欣喜。
“那么作为你送我种子的回礼,这个送给你。”
菲利普拿出了那个熟悉的玻璃罐子,但里面的硬币被替换成了晶莹剔透的糖果。杰克认得这个牌子,这是一款备受欢迎但价格不菲的水果硬糖,老牌贵族们会作为奖励买给自己的孩子。
“你是真把我当孩子看啊?”
杰克有些无奈地笑着,接过了菲利普手上的糖罐。虽然面上有些嫌弃,但杰克还是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颗糖果。
家族中亲属的关系错综复杂,贵族间的斗争不见硝烟却直指命脉,再加上因不满政治联姻而各有私生子的父母,无论是他还是好孩子,都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
“你要尝尝吗?”
“不了,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糖。”
“试试嘛,我想给你尝尝。”
“好吧……”
刚回头的菲利普就被杰克扼住了下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撬开了牙关。在用一个简单粗暴的吻渡过那颗糖后,他们相望了一眼,而后像鸟羽轻拂般再次亲吻了起来。
他们在命运的准许下,从一个极端沉沦进了另一种疯狂。
—
坏孩子也会萌生爱意,心脏的跳动声使好孩子的梦境天翻地覆,他什么都没准备好,但他还是奋力挣扎着,重新苏醒了过来。
记忆和思想并不共享的,但身体感官是互通的。身体里残留的余温使好孩子的灵魂忍不住颤栗,几乎是一瞬间,好孩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什么都不清楚,也不像坏孩子那般有计划,甚至因为睡了太久他跑起来都是快要摔倒的样子,他唯一拥有的,就是他的本能,还有名为“死因”的希望。
好孩子冒着深夜的大雨跑到了菲利普的家门口,皮肤因雨水而冻得惨白,血液却在身体里沸腾,强烈的耳鸣近乎麻痹掉了他的五感。直到被开门的菲利普拉进室内,他才从天旋地转的世界中找回了一点真实。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菲利普理清杰克眼前湿漉漉的头发,他就被杰克用力抱进了怀里。不知轻重如钳子般的双臂,颤抖又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泣的声音,此时此刻仿佛连房间里也下着大雨。雨水很冰,但菲利普依旧回抱住了杰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妹妹死的时候,我好像也会这样……没关系了杰克,没关系了,会有办法的,我的好孩子。”
好孩子回想起来坏孩子最喜欢说他是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无可救药的失败者,现在想来也算是被他说中了。
杰克穿着菲利普的衣服,披着毛毯躺在沙发上,而菲利普在后面收拾着他换下来的脏衣物。
好孩子很清楚他现在最应该说的东西是什么,他应该告诉菲利普真相,让菲利普想办法结束他的罪孽。可当菲利普坐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脸的时候,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
“……好想睡觉。”
杰克被摸着下颌和耳廓,菲利普的手上有些茧子,抚摸过时会产生些并不刺激的痒,而杰克就缩着脖子,顺着菲利普温热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胸口上,耳朵贴着心脏。
“我好累,好想睡觉……”
“那你睡吧,我等你睡着。”
菲利普一手揉着杰克头顶的翘起来的头发,另一手拍着杰克的肩。
“但我舍不得,这一刻太美好了,我舍不得就这样睡去,我想多呆一会。”
“你不是累吗?”
菲利普被迷茫无措又带点讨好劲的杰克逗笑了,
“累了还不睡吗?”
“……”
杰克抬眸望着菲利普,他很想说他不能睡,因为他不想把身体让给那个坏种。他很想说今天是他俩第一见面,所以他想多呆一会。可是杰克看到了菲利普胸前的那个词,他突然又心疼上了菲利普,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应该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珍贵的,所以杰克又不想说了。
最终杰克把菲利普的手指摁在了自己的指甲上,对他说道:
“你知道手指能察觉到的最小长度是13纳米吗?”
“刚刚知道的。”
“手指的生长速度刚好是一纳米一秒,也就是说把手指放在指甲上13秒,手指就能察觉到指甲的生长。”
还没等菲利普说什么,杰克就仰头问道:
“但是你没感受到,对吗?”
“……嗯。”
“因为从手指察觉到大脑形成感官还需要通过神经,这段信息可能在传输路上被磨损掉了,所以你没感觉到。”
杰克放开了菲利普的手指,蹭了蹭对方的胸口,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能。”
菲利普有些迟疑地用指背抚摸着杰克的耳后,问道:
“他是谁?”
杰克没有回答,反而继续蹭着菲利普的胸膛,声音又颤抖又带着笑意:
“所以我听着你的心跳,就像是普通人听着鲸鸣……明明大家的心脏都是拳头的大小,可为什么你的听上去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是因为离得近吗?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贴着听别人的心跳。”
杰克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菲利普一句都没听明白,完全不知道回应些什么。菲利普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抚摸着趴在胸口上的脑袋,任由杰克说下去。
好孩子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流失,他知道,他现在不得不睡了,而下次再醒过来,也只会是短暂且间歇性的了。像这样长时间的苏醒,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
好孩子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他要告诉菲利普真相,那最好就是现在,如果他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就应该是在这里幸福地死去。他没有机会了,他应该现在将一切公开。
“我要和你说个秘密……”
可是当杰克撑起身体,对上那双金绿色眼睛的时候,他就忘了自己应该说的话了,反而脱口而出一句:
“我好爱你。”
杰克双手环住了菲利普的腰,把头埋进了菲利普的颈侧,声音因哭腔和困意含糊不清:
“你要记住这一刻。”
—
第二天醒来时,杰克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从容的样子。
“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问题已经解决了,谢谢你收留我一晚。”
菲利普说想留杰克吃个早饭再走,杰克思索一会后也没拒绝。杰克坐在餐桌前,手指叠在一起相互摩擦着,可脸上却笑眯眯地看向菲利普。
“你现在的表现和昨天的比起来,跟不是一个人似的……”
菲利普不相信一个人面对打击时的恢复能力能有这么快,但他又确实对贵族阶级所知甚少。菲利普观察着用手指优雅掰开可颂的杰克,心想或许贵族们会对这方面进行一些教育和培训。
“我其实酒量很差,而昨天又恰巧喝了点酒,可能发生了一些让你不解的事情,有为难到你吗?”
“……没有。”
菲利普不记得昨天有在杰克身上闻到酒味,但杰克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我昨天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
菲利普再次扫了一眼杰克的表情,他心里那种说不清楚的预感愈来愈强。于是他低下头,风轻云淡地回道:
“没有,只是说你很累什么之类的。”
“这样啊,还请您不要把我醉酒后说的话放在心上。”
杰克和菲利普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虽然菲利普有一些想问的东西,但他有种莫名的预感,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隐藏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那晚的事情似乎就这样由一顿尴尬的早饭收场了。杰克依旧会每天过来打扰菲利普,菲利普也摆了一个比之前的稍大一圈的新玻璃瓶放杰克的餐费,他们依旧过着平静反复的生活,偶尔也会有些温馨。然后,杰克送的种子发芽了。
“我问过了,说可能是铃兰花。”
“挺可爱的,你觉得呢?”
“不要拿手去碰它,有毒。”
菲利普一个下午都在想要怎么隔离这株绿芽。他原本的计划是先种在浅瓶子里,如果发芽了就移到后院去,可惜这是株铃兰,他要真种在外面,保不准会被不知道它危害的人采走。菲利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这株植物种在自己身边最合适,所以他换了一个大花盆,还在旁边贴满了标语。
但菲利普一直都放不下心。他开始往在绿芽上倒扣了个玻璃瓶,然后杰克说植物也需要呼吸;接着他又试着插了几根细棒,围着绿芽裹了一圈纱布,然后杰克说植物也需要阳光。
“不如放它去吧,你要是觉得麻烦,直接折了它也行。”
“……是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把纱布瓶子和标语都卸下来的菲利普扶着头叹气,转头又去拿水壶给铃兰浇水。杰克坐在一旁,放下茶杯撑头看着菲利普渐渐变得停滞的背影,好奇地起身凑过去问道:
“你在想什么?在犹豫?不喜欢有毒的植物?”
“嗯,不喜欢,也不是很讨厌。”
菲利普叹着气给铃兰芽松土,
“无论我多用心照顾它,它的毒素也不会消失,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将它隔离,它都有可能伤害到其他人……说实话,我既不能扔了它,又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它。”
“啊,关于这种情感我也是深有体会,我也有一个舍不得抛弃但又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的东西。”
杰克贴近了菲利普的耳朵,发出了些奇怪的笑声,
“我之前对待喜欢的东西的态度都是公之于众大肆宣扬,唯独在那个东西上,我想的都是把他偷偷藏起来,就像您决定把这株植物养在自己眼皮底下一样。所以,它虽然有毒,但您还是喜爱它的,对吗?”
“……”
话里有话是杰克一贯的作风,但这次的对话却让菲利普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最后菲利普还是直接把铃兰花盆摆在了窗台上,在嫩芽的旁边立了一个“请勿触碰”的标语。
“我不喜欢它,不扔掉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方面这是你给我的,另一方面是我希望能把它带来的危害降低到最小,哪怕是我来承担这个风险。”
菲利普看着杰克笑盈盈的脸,就知道对方没有听进去。沉默的时候菲利普越想越觉得生气,于是反问道:
“你很喜欢铃兰吗?”
“很美丽洁白的花,不是吗?我前几月去参加婚礼时,新娘的手捧花就是铃兰。”
“……明明是有毒的植物,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应该是因为开花的样子,像教堂里传达好消息的铃铛,而且花朵的颜色也是白的。”
杰克突然顿了一下,毫无预兆地转移话题道:
“您更喜欢玫瑰还是更喜欢铃兰?”
菲利普没跟上杰克的思维,疑惑地挑眉看着杰克,过了一会才回答道:
“玫瑰。”
听到回答的杰克突然又往前走了一步,微倾身子贴着菲利普的眼睛问道:
“为什么?玫瑰的刺和铃兰的毒并没有本质区别,不同样是导致人皮肤溃烂吗?为什么是玫瑰?”
“玫瑰的刺长在外边,这是可以用眼睛看出来的,而铃兰的毒素一定要触摸过后才能发觉。”
听到回答后的杰克往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呢喃到:
“所以您才会说讨厌铃兰啊,我理解到了……”
菲利普再次产生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的预感,他的右手臂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而他只好用左手抓住右手腕,刻意摆出平静的表情,朝杰克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您意识不到铃兰有毒,那您也会喜欢上它吧。”
杰克突然将双手举过头顶,歪头眯眼笑了起来,
“请不要太紧张,看来我今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既然这样我还是先离开比较好,抱歉给您增加负担了,还请忘记今天的不愉快吧,明天见。”
—
铃兰长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它已经开始吐叶子了。而菲利普坐在铃兰旁边,握着笔一字一句地写下他所能回忆起来的,在他和杰克之间所发生过的事情。
快速发展的亲密关系容易让人无法客观看待现实,菲利普有时会忽略掉一些细节,甚至还会在觉得不对劲的时候进行自我劝说。可菲利普每天又会主动让自己回想起那个晚上,因为当时的杰克让他不要忘记。于是在反复回忆中,那些不谐调的片段也暴露了出来。
菲利普来回翻看着自己的记录,他一下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一下又觉得是杰克隐瞒了太多事。反复整理时间线的他只觉得头疼。
在此之前菲利普写信给杰克说希望双方能暂停见面一段时间,他需要思考一些问题。可还没等菲利普把个人生活上的事情想明白,中午的时候他又收到了警方的通知,说‘开膛手’又给警厅寄预告信了,不久后的伦敦又将迎来一位受害人。
警厅再次请求菲利普协助他们办案,但菲利普觉得自己的现有数据无法支撑他去构建一个‘开膛手’的画像。菲利普对着黑板发呆, 打的草稿擦了又画,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包裹里放了一本书和一瓶蒙了灰看不清内容物的密封罐。
菲利普经常收到匿名包裹,他的仇家很多,对于恐怖来信和诅咒器具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抱着不污染的环境的心态,菲利普决定先好好处理一下那个密封瓶子,所以他打碎了瓶口,忍着恶臭倒出了里面的液体。那是一堆血水,里面的沉积物貌似是已经泡坏的棉絮,红得发黑,一碰就散,而在腥臭的沉积物中,是一截戴着戒指的断指,而且并不是简单地截断,是规整地切下了整根指骨。
这种手法让菲利普不自觉地联想起‘开膛手’。他突然想起‘开膛手’连环案的第一个受害人,那是个喜欢把全部身家戴在身上的风流女人,尸体被发现时也依旧戴着浑身的珠宝,但戴着戒指的几根手指都被‘开膛手’取走了。
不安、疑惑、好奇……菲利普知道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东西交给警察,他握着那本书,用力到指节发白。
在挣扎过后,菲利普望着书桌上的铃兰花,隐约之间,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寄件人的脸……
菲利普从没想过,自己在揭开真相上,也会有缺乏勇气的时候。
—
杰克受到了菲利普的来信,邀请他周五晚上来家里吃饭。而‘开膛手’给警厅寄的预告信上说周六会给伦敦城献上一份大礼。
日期上的冲突再加上之前三番五次的拒绝不得不让杰克猜测菲利普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好在还有一些时间,于是杰克重新修订了计划,他买了一捧新鲜的玫瑰花,剪掉所有的刺,最后在花瓣上动了一些手脚。
在做好所有准备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计划流程后,杰克带着那捧玫瑰出了门。一路上杰克都在想,他要用什么样的话术来打消菲利普的怀疑,他并不为谎言而忧心,他有信心期满菲利普,也有信心将他变成自己第一个活着的收藏品。
可迎接杰克的,是一栋正在燃烧的房屋。而四周的人都在叫喊,说这一片的电话线在昨天就被人剪短了,他们得跑着去通知消防队,可菲利普先生还被困在里面。
杰克丢下了玫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火。菲利普的工作场所基本都在一楼,而生活起居在二楼。杰克看着正在迅速吞噬一楼墙壁中木质结构的火焰,开始与向上攀爬的火舌竞速,没来得及多想就撞开了锁住的木门,然后被躲在门后的菲利普用喷枪重击在地。
“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觉得喷枪很趁手,一直都很想用它敲打某人的脑袋试试手感。”
菲利普目光涣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杰克,手中的喷枪口往下滴着血,精准地落在了杰克的衬衣上。
“我其实赌了一把,那个孩子说他能感受到指甲的生长,并且你也能,所以我猜测你并不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家伙……开膛手杰克,你在欺骗的时候有想过会对我动心吗?”
“……啊啊,我明白了,原来他寄了两个包裹啊,一个是寄给警厅,一个是寄给你的,是我疏忽了,只拦截下了警厅的那个。”
杰克任由后脑上的伤口往下冒血,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仰头望着菲利普,戏谑地笑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这具身体敏锐的感官也可以让我时时刻刻听见你的心跳吧?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动的心吗?你甚至愿意为我自杀。”
菲利普慢慢蹲了下来,用手掌撩起了杰克的刘海,用那双几近崩溃但依旧美丽的金绿眼睛凝视着杰克哪怕染上血污也依旧澄澈的眼睛,自嘲地呢喃道:
“原来孩子的恶才是世界上最纯粹的恶啊,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犯错。”
在说完之后菲利普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虚脱的他无力地倒在了杰克的怀里,而杰克也只是伸出左手勉强地抱住了他。
“你在火里待太久了,菲利普。”
“我……如果说,我的理论,只能看到玫瑰的刺,而看不到铃兰的毒的话,迄今为止,我又害了多少人呢?如果我有早点意识到的话,我的克里斯蒂娜……”
菲利普颤抖着解开了杰克身上的纽扣,
“我和你一样需要赎罪,孩子,无论地狱里面是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此时此刻你竟然还爱着我。”
杰克释怀地笑了,他任由菲利普去揭开他的衣物,探寻他的死因。而菲利普在看到那一行文字后也笑了,他彻底倒在了杰克的怀里:
“我就说为什么那个孩子要在日记里称我为救世主,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接近我的啊。”
“是啊,因为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火烧上屋顶了,我们都跑不了了。”
“嗯。”
菲利普用最后一点力气抚摸上杰克的脸庞,缓缓闭上了眼:
“为我而死吧。”
【菲利普冰雪为卿热12h,16:00】爱为何物
上一棒:@玛卡巴卡
下一棒:@笙衫居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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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W1+
是上一篇《社畜》的番外,设定依旧是现代pa的,空降上司A杰和助手社畜B蜡,是年下。
本篇无主要剧情,就是很多片段凑成的番外,有一个片段是杰克穿裙子,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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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呼 —
杰克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菲利普似乎是那种把生活时间和工作时间划分得很明确的人,因此在不同的时间他们间会使用不同的称呼。
倘若是在办公室里,菲利普会一直板着他的脸,而表情带来的严厉气质会显得他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老气。杰克也曾和他提过,希望他至少别一直皱着眉,但菲利普的回答...
上一棒:@玛卡巴卡
下一棒:@笙衫居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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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W1+
是上一篇《社畜》的番外,设定依旧是现代pa的,空降上司A杰和助手社畜B蜡,是年下。
本篇无主要剧情,就是很多片段凑成的番外,有一个片段是杰克穿裙子,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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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呼 —
杰克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菲利普似乎是那种把生活时间和工作时间划分得很明确的人,因此在不同的时间他们间会使用不同的称呼。
倘若是在办公室里,菲利普会一直板着他的脸,而表情带来的严厉气质会显得他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老气。杰克也曾和他提过,希望他至少别一直皱着眉,但菲利普的回答是没有人上班的时候是开心的。
在这种被刻意营造出的严肃氛围里,菲利普所能接受的称呼就只有“菲利普”。杰克曾经做过测试,他隔着两个办公桌喊菲利普,一开始喊“菲”、“darling”、“honey”之类的,后面就开始喊“舍友”、“学长”、“前辈”之类的。但菲利普全当做没听到,继续敲着他的键盘,甚至把放在桌底的文件夹搬到桌上,挡在了自己和杰克之间。而当杰克喊到“菲利普”时,菲利普才会把遮挡面部的头发撩到耳后,将那双翠绿眼睛从文件夹旁探出来。
而相比于工作场所,生活场所里菲利普能接受的称呼就稍多些,“学长”、“菲”以及“darling”都是可以的。当杰克这么叫时,菲利普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表情认真地望过来,有时也会挑着眉毛疑惑地问有什么事。
但“honey”和“sweetheart”之类的称呼,菲利普并不会给予明显的回应。上次杰克这么叫时,在厨房做饭的菲利普直接洗了洗手,掐着杰克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颗方糖,红着耳朵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家里没有蜂蜜,你拿这个凑合吧。”
但在某些特别的夜晚,菲利普会接受所有称呼,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会呜咽着微缩脖子,抱着杰克的脖子或手臂。而在两人身体间隙里翻滚的热浪中,在浓郁粘腻的玫瑰花香中,身体中还回荡着欢愉过后的余韵,杰克也会获得另一个称呼。菲利普会颤抖着手臂,一手抱着他的背,一手从后脑伸入发丝,像安抚般轻轻唤到:
“好孩子。”(good boy)
但有个称呼是杰克没敢尝试过的,那就是“哥哥”。
— 你不会想知道好刀工是怎么来的 —
家里的饭大多是由菲利普做的。
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杰克就能时常能看到菲利普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坐在画室旁边开满爬藤月季的木架走廊上共享午饭。后面熟悉了些,杰克也会假装路过然后自然地加入他们,从容又优雅地给他们讲解月季与玫瑰的区别。时间久了菲利普也会做杰克的那份,偶尔菲利普还会询问杰克明天想吃什么。
菲利普会做很多种菜,上到工序复杂的法餐,下到家庭作坊里常卖的苹果派,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地中海沿岸地区和德国地区的家常菜品。
现在住在一起了,杰克也就有机会近距离观看菲利普做饭,也算是实现了大学时的一个理想。杰克就站在旁边看着,菲利普也不去赶他,还会时不时调配一些不知名酱料,用小勺子沾上一点后喂到杰克嘴里。而作为饱读诗书的英伦绅士,杰克也会用一些罕见且古老的词句来完整地形容出味道。
后来杰克问菲利普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总是把出锅第一口食物给自己,结果菲利普面不改色地回答说在杰克来之前要么吃食堂要么买面包,他已经很久没做饭了,既然杰克站在那就干脆顺手拿人试菜了。
相对应的,洗碗的工作就落到了杰克头上,不过家里有洗碗机,所以也不算累活。杰克有时候还会帮菲利普切菜,厨房的刀具很少,但有一把细长的菜刀很符合杰克的喜好,他甚至能拿那把刀给胡萝卜雕花。
杰克第一次帮菲利普切菜的时候甚至把菲利普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做到的?”
菲利普用手指拨弄着盘子里如蜘蛛丝般的土豆丝和胡萝卜丝,有些疑惑又有些震惊地看着杰克,因为他记得家里没有刨丝工具,就算有,刨丝工具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用刀切的啊。”
杰克回答时笑得十分理所应当,还悠闲地用棉布擦拭那把细长尖锐的刀具。
“手没受伤吧?”
“为什么会受伤?”
“你刀工还挺好的,是不是在哪练过?”
“可能是天赋吧。”
最后菲利普把这事归咎于alpha天生优越的感知力和控制力。后面他也有觉得有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又觉得家里有个大型的高精度刨丝工具也不错,也就没再深想下去。
—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蹭我衣服了 —
杰克是菲利普的上级,但单看工作量的话是菲利普更多。而风投行业是瞬息万变的,整理相关资料时必须保证速度以免信息过期,所以经常会有休息日都过了一半而菲利普却被叫过去加班的情况。
“对不起,菲利普前辈,是我的错!”
公司在上个季度招来的新人是个刚毕业的omega,菲利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地低头盯着打印机。在体能和智力上omega与beta没有显著区别,但女性能穿上裤子也就60年前的事情,上一次大规模的omega和beta的联合罢工抗议也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事。菲利普当然很疲惫也很恼火,可同时他又深知一个出来工作的omega拥有什么样的觉悟,以及他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几经思索后菲利普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揉着眉头说道:
“你是第一次工作,很多事情不知道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要记住在工作里程序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谢谢您,真的谢谢你,前辈。”
谈话结束时打印机也将报告全部吐出,菲利普就坐在新人的工位上对数据进行最后的核对。而以示感谢,omega给菲利普煮了杯热茶,杯把上斜插了支包好的玫瑰。
从公司后辈手里受到的玫瑰算普通礼物吗?完全不是,这是炸弹。菲利普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他一直都是被动的那方,所以他总是被杰克牵着走,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的第一反应是怔忪地看着后辈,脑内一片空白到说不出话。
新人对上菲利普的视线后也愣了一下,缓了一拍后才恍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挥手连着后退了几步,解释到舌头打结: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前辈!真不是!”
“所以,这个是……什么?”
“我是闻到前辈身上的香水味!我以为前辈喜欢玫瑰,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菲利普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脑海中也突然浮现出一堆幻想出来的诡异画面。他是想克制的,但最终他还是在后辈面前毫无尊颜面地红了耳尖。
两个人在尴尬的气氛中僵持了许久,新人坐立难安只想快点回家。可当菲利普核对完最后一个数据,终于可以下班时,菲利普还是开口叫住了他,低声问道:
“我身上的玫瑰香气很浓吗?”
“……算浓吧,可能我鼻子灵,我在整个办公室里都能闻到,怎么了吗?前辈你不是天天喷吗?”
“……没事,谢谢你告诉我。”
“前辈你不走吗?”
“等下有人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走了,前辈再见。”
等听不见脚步声后菲利普就彻底藏不住了,挺直了一晚上的背部瞬间弯曲,趴在桌上,颤抖着拿起手机输入了一行字,检查拼写好几遍后却迟迟没有发出。
菲利普抿唇端着手机犹豫着,可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了一连串的新消息,是杰克说他快到了。而在手机的震动提醒中,那条消息也被菲利普误点了发送。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蹭我衣服了?”
……
“对哦,恭喜你发现了。”
“毕竟我是家里那个负责晾晒和整理衣物的那个人吧?”
“这是不被允许的吗?”
“能不能当没发现呢?或是继续容忍我,我还想继续这样做,我只是个可怜的alpha。”
“你是想让我带上你的信息素吗?”
“不是,我这么做只是想记住你的气味,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很想你所以释放了很多信息素。”
“因为我是个可怜的alpha。”
— 胃病是社畜的标配 —
菲利普有胃病是杰克后来才知道的事情,从那以后杰克再也没带菲利普去过酒会,家里也同样见不到任何酒精饮料。杰克还利用了点金钱和人脉,让菲利普以alpha家属的身份享受到了最优越的医疗,当然这些事情菲利普知道的信息是真假参半的。
可有时菲利普还是会犯病,胃疼到彻夜难眠。身体上的痛苦无法分担,杰克能做的也就只有备好药物与温水,以及抱着菲利普安抚他入睡。
杰克知道菲利普有胃病时只觉得奇怪,他记忆中的菲利普作息良好,还有一手好厨艺,作为父母早故的家里兄长,他本该是清楚什么对身体有害,毕竟他把克里斯蒂娜照顾的那般健康美丽。但看看现在的菲利普,缩在他的怀里,浑身发抖疼得抽气,头发因为虚汗贴在惨白的皮肤上,止不住颤抖的睫毛让人想起大雨中失去庇护的鸟类。杰克安抚着菲利普,想象不到在他来之前,菲利普的胃病是有多严重。
杰克出国后一年不到,他就听到了克里斯蒂娜的死讯。那时的杰克思考过要不要回去找菲利普,但当时的他却判断到那并非一个好时机,因为那时选择离家的菲利普风头正盛,事业也正处于初步成功后的庆祝阶段。杰克本以为金钱与权利会治愈菲利普的伤痛,这只是一时的低谷。
于是现在杰克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不懂“感情”是什么,才发现菲利普究竟是因何激起了他的占有欲。他应该早些回来的,因为菲利普是个没有他人就活不下去的人,菲利普永远把那些他爱的人放在自己前面。
“好想把你吃掉。”
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时候,这句话毫无预兆地从杰克嘴里漏了出来,淡绿色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短暂跳跃了一会,随后又回归于寂静。
第二天一早,菲利普就摸着杰克的脸把他叫醒了,社畜连病痛都得是限时的,这就是生活的艰辛。
“我等下去洗个澡,你要一起吗?”
“嗯,我再躺会。”
杰克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身边的菲利普捏着耳后的头发重新编织发辫,可编到一半,菲利普突然转头问道:
“你说要把我吃掉是哪方面的意思?”
“……”
杰克醒了,他突然意识到昨天晚上他真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刚睡醒正恍惚的时候,他也无法快速想出一个优美的句子来修饰自己的独占欲。
“所以,今晚要来吗?”
“如果我说,我的意思是希望能把菲放进我衬衫的口袋里,这样走到哪就能带到哪的话,你会接受我的想法吗?”
菲利普的表情很平静,这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杰克的头顶:
“你不已经这么做了吗?我现在又是你的贴身助理,又和你住在一起,难道我有表现的很抵触吗?”
—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
晕轮效应是一种认知偏差,指某一人的某个特征过于明显而影响了对其他特征的判断。比如说,杰克凭着那张脸就能让无数人排着队抢着和他过一辈子。再比如说,有些时候菲利普真的觉得杰克很烦,但扭头看着杰克的那张脸,上一秒还拧紧的眉毛下一秒就舒缓了下来。
访谈节目中某位知名男演员的妻子就曾透露,他和丈夫吵架的结果一般就是她认亏,因为在冷战过程中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看向丈夫的脸,然后莫名其妙说出一句: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对此菲利普真的深有体会,比如说上一次他和杰克在家里因为理财方案的不同进行争吵。他不认可杰克的某一决策,但杰克坚持,并且说如果股票真下降,在它下降到10%的时候就立即卖出大部分保留一个低仓储费就行。
“你没学过不要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吗?”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话,我后面会找出其他股票进行搭配的。”
“你找的其他股票难道会和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普通人类本能地厌恶风险,风投行业的老员工菲利普自然对风险系数更为敏感,再加上过往的那些“错误”,菲利普宁愿吃最低的利息也不愿意冒险。但显然杰克并不是普通人,杰克像个走钢丝爱好者,他更希望且更想要去冒点风险。
本来下班就晚,结果两个人就此问题从傍晚吵到深夜,甚至到了最激烈的地步,两个人神色紧绷地面对面站在一起,谁都不肯让步。可就在两个人都沉默着开始用眼神争吵的时候,杰克倏地亲了菲利普一下。
谁都不知道杰克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他忽然觉得生气的菲利普也很可爱,也可能是因为时间很晚了而他还想和菲利普睡一个被窝。反正亲完后杰克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而菲利普怔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后反应过来的菲利普脸色比之前更臭了,一把推开杰克,扭头就走:
“随便你了!反正那是你的钱!”
“我的钱难道已经被踢出婚后共同财产的范畴了吗?”
“我们还没结婚呢!”
菲利普前一脚刚进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关,后一秒就被杰克拦腰捞了出来。背部因紧贴着杰克的胸膛而导致行为不便,所以菲利普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后就不动了,任由杰克将他耳后的发辫撩至唇边进行亲吻。
“你好烦。”
菲利普侧头看着杰克的脸,他是想表现的严肃一些的,可他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点水吻,瞬间就没了气势,只能将头别向另一边不去看杰克。
“真想给你一拳。”
“可你舍不得,对吧?”
“别拿脸凑过来!”
“菲为什么不看我呢?如果不看等下可就打不准了。”
“别拿脸凑过来!!”
— 信息素不是唯一的气味 —
恋人间打发时间又增进感情的方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在不愿意出门的休息日里,杰克会把窗帘拉紧,铺开地毯,再往扔上几个枕头和几袋零食,然后用家庭投影仪翻三四部电影看。
菲利普对电影不挑,因为杰克来之前他没看电影这爱好,这也导致每次放电影时他是真的只看电影。杰克就恰恰相反,他有看电影的习惯,他有次偷偷挑了很多有隐晦情节的电影,心猿意马地等待菲利普的反应,结果菲利普只是疑惑地问:
“为什么都这种信仰破灭怀疑人生的时刻了,他们的脑子里还想着这个?”
后来杰克也就老老实实地挑些口碑好或者热门电影放了。
而今天的杰克突发奇想地连着挑了几部风评大致为“甜蜜”的爱情片,他本以为这样有助于他晚上的计划,可没播几部他就发现这是自讨苦吃。因为电影的高潮无非是赶走破坏者或是主角间完成标记。
杰克早该意识到的,影视作品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现实世界的映射,而ABO的世界是复杂且混乱的。譬如说小时候接受的教育说世界上只有六种性别,可现在这个数据却成了个不能被确定的数量。有的学者坚持认为只有男性与女性两种,而有的学者认为只有ABO三种性别,还有的学者认为只有A和“其他”两种性别……所以电影里主角搭配也是千奇百怪的,数量最多就是AO,然后是AA,悲情剧就大多是BO或着OO,BB虽然也常见,但大多出场是配角。简单来说,就是看不到AB。
杰克觉得这也是种变相歧视,仿佛在刻意提醒他,菲利普是无法被标记的,他们间的“永远”只停留在语言层面。杰克感到烦闷,可电影又演到标记画面了,于是他冲动地对着菲利普的后颈,模仿标记行为狠狠咬了下去。菲利普被这没有征兆的行为吓到身体一跳,可很快他又明白了杰克在做什么,菲利普决定配合杰克,于是他咬着下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并微微低头让身体后靠,可疼痛还是使得他握紧了杰克的手腕。
杰克的“标记”持续了快5分钟,结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菲利普并没有伸手去摸那个新鲜的牙印,而杰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委屈地抱着菲利普,把头埋在菲利普的肩上。电影依旧在播放着,但已没有了观众,菲利普伸手揉搓起杰克的头发,柔声问道:
“吃不吃肉桂苹果?”
关了投影仪,重新打开灯,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并肩站在厨房里。杰克有些消沉地切着苹果,菲利普时而低头用黑糖和肉桂粉熬制糖浆,时而侧目看着杰克。
“信息素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气味。”
当杰克把苹果片扔入锅中时,菲利普总算开了口。
“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但我也是能闻到其他只属于你的气味的,”
菲利普低头搅拌着糖浆,使每一片苹果都裹上一层琥珀色的糖衣,他的表情专注又自然,好像只是场普通的谈话,
“我能闻到的气味里蕴含着你去过的地方,你吃过的食物,还有你喜欢且一直在使用的物品。能闻到你信息素的人可能只会在意到你身上的玫瑰花香,知晓出你一时的情绪,可我却知道关于你的另一份答案,只有我知道。”
— 年上者的包袱 —
年上者是要面子的,尽管是下位。
菲利普并不抗拒亲密接触,除了上次在工作场合里杰克偷偷亲他那次他生气了外,他对杰克的一切行为都有极高的包容心。
像搂腰搂肩这种小动作菲利普并不会有太大反应,两个人散步时杰克就喜欢搂着他走,一开始菲利普还会觉得痒,后面也就习惯了。同样已经成为习惯的还有拥抱行为,菲利普还是很喜欢拥抱的,只要不把他抱起来,他还是很乐意和杰克打情骂俏一下的。而如果是要把他抱起来,菲利普的反应又会根据抱的姿势而有所不同,倘若是横抱和单手抱,菲利普的眉毛和嘴角都会往下耷拉,用有些幽怨地看着杰克。而如果是扛在肩上抱起来,菲利普就会不停挣扎,哪怕他知道没用。
虽然不会反抗亲密行为,但菲利普并不希望自己难堪或羞涩的那面被人看到。哪怕都已经关了灯,菲利普还是会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只要不是玩太过,菲利普甚至连事后清理都不让杰克参与。
其实alpha的精力对beta而言是有些难以承受的,但菲利普不会喊痛也不会喊累,对杰克提出的恶趣味需求也是尽力满足。比如说上次他就被杰克绑住了双手,任由杰克抚弄自己的身体。哪怕身体在自己眼前开始泛红,双腿和腰在不停抽搐打颤,嘴唇和胸口都变得鲜红,菲利普还是会咬牙用奇怪的语气说自己还好。菲利普在欲盖弥彰,而杰克也没揭穿,继续用指甲轻刮菲利普的肋骨,亲吻对方的耳后,他很好奇被一点点剥开的菲利普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是他俩连着请了三天假,理由是易感期。行政负责人还奇怪杰克易感期和菲利普有什么关系?看透一切的人事小姐只是笑了笑。
菲利普的表达方式相较于杰克来说也很内敛。如果杰克想要了,他会直接贴着菲利普问今晚来不来。而如果是菲利普想要了,他会在晚饭时旁敲侧击地说明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菲利普的表达总是很含蓄,比如说他们明明约定了安全词是杰克的全名,可菲利普一次也没喊过。菲利普提醒的方式是接吻,咬手指和咬耳尖,这是杰克在某次手指差点被咬断后才领悟到的。但被“啃咬”只会让杰克更兴奋,所以他和菲利普说希望对方能换种方式,实在受不了了可以直接说出来。于是当天晚上,菲利普的头埋在杰克的颈窝里,用颤抖的手抱住了杰克的肩,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我现在想要吻你。”
然后那次杰克也没有刹住车。
— 禁止代餐 —
菲利普有次加班回家时杰克没来接,因为杰克说要在家里准备一些东西,收到信息的菲利普只希望杰克不会搞什么怪事。
说真的,菲利普的预感很不好,上次有这种预感还是杰克网购了一大堆动物内脏。所以菲利普用钥匙旋开门锁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叹着气打开了一条门缝,简单的观望确定客厅是正常且空无一人的后,菲利普才警惕地进了门。办公包还拿在手上,外套也还没换,菲利普就先站在客厅的中央环视了一圈,确定杰克没有拆家也没有乱买东西后才缓慢地靠近卧室,敲了敲房间的门。
“杰克?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菲利普感觉更不妙了,一般杰克出门是会和他说的,而杰克作为年轻男alpha能打过他的人又是少之又少。所以现在的情况无非两种,要么是杰克的仇家蓄谋已久今天终于打过来了,要么是杰克在赶潮流准备在家装死看他反应。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排查过去后,只剩下了走廊尽头的书房,菲利普准备开门时还在犹豫要不要配合杰克的演出假哭一下。可等他酝酿好情绪打开门时,迎接他的不是杰克的“尸体”,而是一个背对着他坐在书桌旁的长发白裙的身影。
“呃……杰克?”
菲利普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幻视,那件长裙的款式是克里斯蒂娜生前最为喜欢的,但他又很快清醒过来,克里斯蒂娜已经死了,坐在那里的是特意装扮后的杰克。
“这是你的趣好,还是你认为我有这个趣好?”
菲利普坐在杰克的旁边,用手掌托起了杰克的脸。不得不说,杰克的化妆技术很好,假发挑选的也合适,刚好能遮住那些不相符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扮成这样?”
“你不喜欢吗?”
杰克乖巧地把下巴放在菲利普手上,笑得纯真浪漫,
“虽然你待我是含有私心,但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为了我们恋情的长久,我什么都能做,我能实现你全部的愿望。”
菲利普没听明白杰克的话,他只感到困惑。他知道杰克脑子不好使并且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实在是没想到杰克的脑子能疯成这样。
“我待你是含有什么私心了?”
菲利普寻思他也没威胁杰克给自己涨薪,房租也是对半分的,而且什么样的“私心”才会和克里斯蒂娜有关系啊?
杰克看菲利普实在不解,于是用更加无害的表情笑道:
“你喝醉的时候抱着我喊克里斯蒂娜。”
菲利普托着杰克脑袋的手一下抽了回来,心情由疑惑转震惊,本来微张的嘴也张得更大了。过了半分钟后菲利普颤动的眼瞳才慢慢重新转向杰克,半捂着脸问道:
“真的吗?”
“真的,你上次睡觉时也喊了,也是抱着我喊的。”
杰克回答得肯定,他用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菲利普,觉得此情此景还挺好玩的。
“……对不起,”
菲利普别过头不敢去看杰克,
“有时候看着你,我的确会想起克里斯蒂娜……但你和她是不一样的,我可以保证,我如果是把你当弟弟或者妹妹,就根本不会和你做那种事情……”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应该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杰克把头伸了过去,但菲利普握着他的肩把他推开了,深吸一口气后总算是看了过来,但只看了一眼又闪躲着移开了目光。
“我可能需要反思一下,因为我确实会因为你想起克里斯蒂娜,让你产生这种感觉我很抱歉,这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菲利普说着说着就慢慢起身,背对着杰克向门走去。但刚往外踏出第一步,菲利普又突然回头,有些没底气地问道:
“今晚能不能分开睡?我去次卧睡。”
“为什么?”
“一想到我跟个和克里斯蒂娜一样年纪的孩子做过,就突然有种罪恶感。”
—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
菲利普其实一直不是很懂年轻人之间的潮流,虽然他也没大几岁,但确实也会因为没什么时间与闲暇心思,而有一种和时尚脱轨的感觉。
比如说菲利普就很不理解,为什么突然间所有人都喜欢称呼恋人为“狗狗”。前一天菲利普还在心底发誓,自己是绝对不会把杰克称呼为“狗狗”,如果杰克要这么称呼自己的话,也会第一时间制止他的。结果第二天,他和杰克坐在一起看晚间新闻,杰克冷不丁地问出一句: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菲利普感到疑惑,一方面他疑惑这个称呼为什么还可以这样用,杰克明明是上位,一方面他疑惑为什么每次杰克都能出乎自己的意料。
“首先,我无论是工作时间,休息时间还是娱乐时间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我外面有没有其他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菲利普伸手拍了拍杰克的头顶,无奈道: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说自己是狗啊?”
菲利普有教育过,但效果不太行,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了,毕竟杰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句话开始变味是在后来的某个工作日。还有半小时下班,菲利普准备最后清理次邮箱就下班回家,结果办公室另一头的杰克再次冷不丁问道: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菲利普抬头看了眼时钟,皱着眉不耐烦地问道:
“你认真的?还有最后半小时诶?”
“所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菲利普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走向杰克,边走边解开领带,脱了外套就直接坐上了杰克的办公桌,脚尖还抵着杰克椅子的扶手: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直接点吧,我急着下班。”
尝到甜头的杰克也渐渐掌握了“狗狗”称呼的正确用法,总而言之就是,菲利普真的很吃装乖和装委屈这套。但在这句话即将彻底脱离原本含义的时候,菲利普做了一件事。
那天原本是个很普通的休息日,起因是菲利普拒绝了杰克的接吻申请,然后杰克就趴在桌上,目光湿润着望着菲利普: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菲利普听完后眯了一下眼睛,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杰克,然后利落地穿上外套,留下句马上回来后就迅速出了门。
杰克很疑惑菲利普这是去干嘛,还以为是自己玩得太频繁惹菲利普生气了。就在杰克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做时,菲利普抱着一只黑色的幼犬回来了,还带了一大箱宠物用品。
“这是我在外面的其他狗,你俩认识一下吧。”
杰克对宠物无感,对犬类动物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可菲利普直接把小黑犬放到了他腿上,他也只能被迫和这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你打算取什么名字啊?”
在厨房剁碎肉的菲利普头也没回一下,理所应当地答道:
“就叫小狗呗。”
杰克捏着小黑犬的前爪,不自禁地想起来大学时他和菲利普也会经常去喂学校里的胖猫,其他学生都会给那只猫取各式各样的昵称,而菲利普却直接管那只猫叫猫。
“好吧,那就叫你小狗吧。”
杰克思考了一小会,权衡利弊后觉得有只宠物是好事,于是他提溜着小狗,站到菲利普身后,捏着小狗爪子拍了拍菲利普的背:
“我俩要是离婚了它跟谁啊?”
“那叫分手!我们还没结婚呢!”
“能不能看在它的份上不离婚啊?小狗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我们还没结婚呢!!”
— 码头 —
因为小狗是菲利普领养的,所以平常也是菲利普在负责,杰克可能就买买狗粮。或许是因为菲利普在养东西上很有经验,没几周小狗就被他养得神采奕奕油光水亮的,和当初刚到家的焉巴小家伙完全不一样。小狗也很喜欢菲利普,时不时就在他脚边晃悠,还会用肉垫扒拉菲利普的腿,偶尔还会叼着玩具让菲利普陪他玩。有时候菲利普忙工作就挥手赶它走,它就会直接躺下把肚皮露出来给菲利普摸。
结果就是杰克不太高兴了,也不知道是真吃醋还是假吃醋,他时不时就抱着菲利普念叨,说什么这个家不止小狗需要关爱,还有什么不能只在乎家庭的稳定而忽视了二人世界。反正就是磨着菲利普,让菲利普亲口答应说,以后休息日都把狗留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去外面约会一整天。
但问题是小狗很聪明,他能分辨出菲利普和杰克是出门上班还是出门玩,如果是出门玩的话它就会哼哼唧唧地趴在菲利普的脚上,撒娇让菲利普带它一起去。
第一次骗小狗他们是去工作的时候,菲利普还有点于心不忍,总觉得让小狗难过不太好。然后就是杰克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指说:
“那让大狗难过就是可以的吗?”
菲利普很困惑,他究竟是养了两个小孩的家长,还是养了两只狗狗的饲养员。
负罪感还是有的,但菲利普每次回家都会给小狗带好吃的。时间久了他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甚至还和杰克养成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背着家里的小狗去给城市里的其他动物喂食。
杰克和菲利普从城市中心的公园喂到了城市边缘的码头。当带着一大袋薯条出了快餐店,菲利普和杰克一下成为了海鸥群的围攻对象,好不容易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下,身边的海鸥就迫不及待地扑腾翅膀,有几只大胆的甚至敢伸头啄两人手上的快餐袋子。
两大袋薯条很快就见底了,杰克潇洒地把剩下的薯条往远处的地上一扔,看着挤在一起争夺薯条的海鸥,杰克突然把头凑到菲利普耳边,打趣道:
“你知道吗?网络上会有很多人做那种两只海鸥对话的四格漫画,然后说人生的意义就是去码头整点薯条。”
“我好像有看过,有点印象。”
菲利普把最后一点薯条扔到了自己的脚边,低头看着跳来跳去啄食的海鸥,菲利普慢慢向后倾倒,靠着长椅遥望大海。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去码头整点薯条’是人生的目的,人生的意义是找到那个食物充足并且可以让你安心停靠的码头。”
菲利普说话的时候海浪正在不断拍打礁石,白色的泡沫层层叠叠,漂浮在海面上,最后又被漩涡吞入海底。海鸥的叫声太嘶哑,海浪的声音太吵闹,杰克情不自禁地又往菲利普那边靠了一点,此时此刻他连自己的眨眼声,都觉得吵闹。
“那如果没有找到那个码头呢?”
“再强壮的海鸟也是飞不过大海的,迷失方向的海鸟自然就只能死在路途上,最后成为海洋的一部分。”
即像青苹果又像琉璃的眼眸突然转动,眼中的倒影从凶险的大海变为了碧蓝色的湖泊。菲利普的话语中夹杂着笑声,慎重得像唯有上帝才知晓的祷告词,又亲切得像街头巷尾的每户人家都能歌唱的童谣:
“谢谢你成为我的码头,杰克。”
那是很壮烈又很宁静的一秒。那一秒里,杰克想起来他和菲利普手牵着手在超市里购物,那时的他像个突然中年的普通人;想起来他刚成年时用嘴唇夺走了菲利普手上那支被吸了一半的烟,那时的他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想起来菲利普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热气全部打在耳廓上,痒的却是心脏,那时的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年轻人。而在那一秒里,三个不同年龄的杰克同时问道:
“爱为何物?”
天生的感情缺失患者原以为此生都不会被此事困扰,毕竟从前对情歌最是轻蔑,也没想过至死不渝的含义。杰克突然觉得菲利普可悲,菲利普总是强调“杰克”与克里斯蒂娜是不同的人,可杰克其实不在乎,他不在乎正确的爱是什么样的,他也是故意表现的与克里斯蒂娜相像的,因为他只是想要得到菲利普的爱。
杰克好想抓着菲利普的双手,让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告诉对方,对疯子而言,爱可能就是制造出被你驯服的假象,再以此来驯服你。爱是没有真心的我,如你所愿地爱你。
可当杰克真的抓住了菲利普的手腕,他却把菲利普的手心引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温声询问道: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现在?”
“也可以等你有空的时候。”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现在求婚?”
“因为我的口袋里真的有一枚戒指。”
回家的路上菲利普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有点恍惚,他现在好像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又好像生活这么平淡地继续下去也行。明明双脚在一点点行走,可灵魂好似浮在半空,这日子魔幻得没有一点实感。
把菲利普灵魂重新拉回地面的是一群边走还边唱歌跳舞的意大利人。意大利人家庭观念重,这种场面一般就是某个意大利家族在集体庆祝某件事情。杰克和菲利普走在那群意大利人的后面,看着面前载歌载舞的人群,菲利普很好奇他们在庆祝什么,于是他扯了扯杰克的手臂,偷偷问道:
“你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吗?”
杰克弯眉笑了笑,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跟着前面意大利人的旋律哼了出来:
“Che confusione,”
“好混乱啊,”
“Sara perche ti amo,”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e un'emozione,”
“一种情感,”
“che cresce piano piano,”
“渐渐强烈,”
“stringimi forte e stammi piu vicino,”
“抱紧我 靠近我,”
“se ci sto bene,”
“如果觉得幸福,”
“Sara perche ti amo,”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