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之夭夭【壹】/尘远/通灵梗
前言
想了一个多月要开尘远,今天和茜哥哥脑洞大开终于开了,这文主要讲的是文世倾坠崖生亡化为鬼魂遇上安逸尘,安逸尘阴差阳错被当成文世倾成为文家少爷,而文宁两家之前有定亲,对象正是文世倾和宁致远……文世倾因为一些原因要安逸尘帮忙,代替文世倾在文府一段时间,期间只有安逸尘能看见文世倾并与之对话。
【壹】
暑气蒸人,日头因为时间有了一丝示弱的迹象,即便如此,热度还是令人难忍。
安逸尘穿着偏灰的西装,内衬颜色深些搭着白色衬衫,脖颈上的西式领带有些松松垮垮,背着皮质药箱,踩着路上厚重的尘埃往前走,皮鞋也就蒙了一层灰。
越往前走就越有一步一步迈入黑夜的感觉。安逸尘极目远眺,再绕过那座山...
前言
想了一个多月要开尘远,今天和茜哥哥脑洞大开终于开了,这文主要讲的是文世倾坠崖生亡化为鬼魂遇上安逸尘,安逸尘阴差阳错被当成文世倾成为文家少爷,而文宁两家之前有定亲,对象正是文世倾和宁致远……文世倾因为一些原因要安逸尘帮忙,代替文世倾在文府一段时间,期间只有安逸尘能看见文世倾并与之对话。
【壹】
暑气蒸人,日头因为时间有了一丝示弱的迹象,即便如此,热度还是令人难忍。
安逸尘穿着偏灰的西装,内衬颜色深些搭着白色衬衫,脖颈上的西式领带有些松松垮垮,背着皮质药箱,踩着路上厚重的尘埃往前走,皮鞋也就蒙了一层灰。
越往前走就越有一步一步迈入黑夜的感觉。安逸尘极目远眺,再绕过那座山就能走到魔王岭了,方才在前一个村子指路的老人这么说的。
还好,只有一座山的路程,否则,瞧这天色,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不料走到一个路口,那边被山石泥土堵得严严实实,无奈之下安逸尘只得绕路,往一旁的林子里穿过。
安逸尘自知方向感极好,借着还没全散的光亮摸索前行,沿着山路左拐右绕终于出了林子,渐渐听到水声,直到接近小溪,走近,蹲下取水洗去一脸的疲惫与灰尘,打量了四周,这会已经完全是夜里了,山里的虫鸣蛙声此起彼伏,依稀能借着些月光看出这是悬崖底下,安逸尘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照之前指路老人的说法,通过前面那个路口走一段,能瞥见林子上有个悬崖就约莫到了,现下走到悬崖底下,不久就能到魔王岭,杏花镇也就不远了。
撑着膝盖起身活络了下筋骨又动身赶路。有得必有失,方向感的得却失在眼神上。拐过一个路口,悬崖把月光也挡的无几了,视线里除了黑暗就是模糊,一不留神绊到一根粗壮的山藤,险些摔倒,暗咒一声继续走,步子却谨慎了不少,试探着往前,一脚踩下去地上很平坦,于是放心迈步子,没走几步,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被绊倒了,药箱先着地,整个人扑了上去,侧腰磕上药箱角,疼的直抽气。起身拍了拍灰尘揉揉腰,带着愤懑一脚揣上那根比先前那根粗了许多的“山藤”,脚下却察觉不对,这分明是个人啊!
大夫的职业习惯,安逸尘连忙俯下用手指探探气息,耳朵贴上胸口听心跳,但是所有的迹象指向的都是,这个人死了。安逸尘眉头紧皱,好在是留过学的,深知不存在那些个牛鬼蛇神,此刻没有惧意,只是想着要赶紧把人安葬了。
安逸尘把人扛到距离山路远一些的地方,土质由于前些天下了山雨而较疏松,离悬崖远了些,月色也能见着,拾掇了一根木棍就开始挖坑,挖了好些时候,汗水打湿了衬衫有些粘腻,安逸尘干脆脱了西装和内衬,只留一件衬衫,顺带着还解了几个扣子,抹了一把顺着下颌流下的汗水,把木棍往一旁随意扔去,就要去抬尸体过来,往那边一看,安逸尘怔住,吸了口气——
躺着的那人,具体说是尸体,穿着淡蓝色长袍,胸前绣着一只禽类,估摸着是只鹤,重要的是,他和安逸尘长得一模一样……
安逸尘揉了揉眼,晃了下脑袋,再看过去结果还是一样,他这次是真的怀疑自己眼神是真的不好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有事之身,不应逗留过久,于是不管不顾把人扛过去埋了起来,埋完还紧了紧土,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我把自己埋了。
转身提起药箱,把外衣捡起挂在手臂上离开。
又回到起初绊倒的地方,继续赶路,一路上一片阒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找不到原由,也止不住心下去想方才那具尸体,走了差不多两刻钟,仰头盯着圆月出神,不觉步子也停了,一道白光闪入脑中强迫着回了神才明白了哪里不对……
四周竟然没有虫鸣和蛙叫!
什么声音都没有!
想到这身后却突然有了声响,是一声轻一声重的呼吸声……
安逸尘是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大夫,秉着科学至上的心态还是咽了口口水缓缓的扭头,月光这时却显得太过苍白映在眼前那人脸上,他穿着淡蓝色长袍,胸前绣着禽类,这次看清楚了,真真是一只鹤,他长着和安逸尘一样的脸,对着安逸尘抿着嘴浅浅的笑……
是刚刚埋了的那具尸体!
安逸尘目光呆滞了两秒,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隐约知觉有了光亮,眼睛不适地动了动才睁开,一眼看到的却是顶上的床幔和雕花床梁,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才发现窗边趴着的白颂娴,当然,安逸尘不认识她。他的动静还是惊扰了一旁的的人,白颂娴抬头,安逸尘能看出眼角的泪痕和发红的眼眶,这是昨晚哭了一宿的迹象,这时眼泪又掉了下来,安逸尘蓦地有些心疼,搂着安逸尘哭出了声:“世倾啊……你终于醒了……我的儿啊……你吓死娘了……你知道他们说你掉悬崖下,那会刚下完一场山雨,山石塌陷,村里人不能进去找,今天才能进山里找你,找到了却是抬进来的,现在终于醒了,不然娘也不活了……”
安逸尘听白颂娴的话也听了个大半,昨晚那具尸体,就是“世倾”吧,掉下悬崖死了,正因为和安逸尘长得像,大概是把安逸尘当做死去的人了。
那么昨晚看见的活着的“世倾”,是做梦么?
安逸尘一阵腹诽,却忽略了搂着自己的白颂娴。
白颂娴泪眼婆娑,放开了些安逸尘,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世倾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娘讲,不要不吭声啊……”
安逸尘有一刻恍惚。
“娘”这个称呼是他记忆里所没有的。养父安秋生从将他从强盗手中救下却意外失了心智,对从前过往一无所知,就误当安秋生为亲生父亲。随后就同安秋生一道生活,也曾问过安秋生为什么自己没有娘只有爹,却被安秋生一顿好打,咒他是白眼狼,辛辛苦苦把人养大却只想着亲娘,此后安逸尘再未提过。
“娘……”印象中第一次喊,竟然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别人的娘亲,安逸尘此时想的,却是不想让白颂娴难过,能瞒一刻是一刻,这样奇怪的想法蹦入脑中连安逸尘自己都讶异,“我饿了……”
“瞧娘的记性,你都多久没吃饭了,我吩咐下人去准备……”白颂娴脸上满是笑意。
“世倾……想吃娘亲手做的。”念出这个名字还是有些生硬。
白颂娴摸摸安逸尘的发迹,笑意更深了,“好好好,娘给你亲手做你爱吃的杏仁酥。”
白颂娴离开,安逸尘打发了屋里所有下人,起身打量屋子,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方才一时脑热没有说穿,现下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安逸尘来魔王岭是来找亲生父母的。安秋生老来嗜酒,身体已然不善,心里放下了些东西,然而没告知安逸尘自己的身体状况,安逸尘从日本归来那天,告诉安逸尘他的亲生父母就在魔王岭杏花镇,让安逸尘自己去找,却不愿多说任何一句就离开了。
安逸尘千里迢迢找到魔王岭,就差到杏花镇打听了。
安逸尘思前想后,这般并不是解决良策,自己尽快脱身最好。起身就要离开,一阵异风刮过,大开的房门陡然关上,安逸尘上前拽,却怎么也拽不开,就听见身后有人出声,“如若我不施力,这门是断断不能开的。”
安逸尘大惊,这房里除了自己别无二人,猛然扭头也看不见人,“你是谁,出来!”
“我是恐你见了我又要晕倒。”声音又响起。
“你,你是昨夜那人?”转念一想,自己是留过学的人,怎能信人装神弄鬼?“休得胡乱开玩笑,出来!”
“那我便出来了。”语罢,和昨日一般打扮的人倏地站在安逸尘面前,惊得安逸尘往后一退,贴上房门。
这下连科学主义的安逸尘也不得不信了,这活脱脱就是鬼魂!
“你……是‘世倾’?”看着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鬼“,安逸尘终于是问出了声。
文世倾点点头,”这般模样,这位兄弟大概也知晓了大半。“
“你死了?”安逸尘觉得这样问出会有唐突,但这却是心下最想问出的。
“嗯,前日上魔王岭采摘药草不慎从山崖坠落。”即使是鬼魂,眼下还是明显的黯淡了些。
“很替你感到抱歉。”安逸尘叹了口气,“开门吧,你留着我也没用。”
“‘世倾’……尚有未了却的心事放不下……无法转世……”文世倾有些尴尬的说。
“那要如何?难不成要我替你完成?似乎我没有那个义务吧。”安逸尘有些不耐烦,作势推了推门,才逼迫自己接受了鬼魂这种说法,世界观价值观都在崩塌,现在只想离开。
“方才这位仁兄见在下娘亲不是尚有不忍之情吗?耽误不了仁兄过多时间,只要能暂且安抚好在下娘亲,解文府一时安危……”文世倾态度极其诚恳。
安逸尘不是个心软的人,而今天却像是鬼迷心窍莫名对白颂娴对这文世倾心软了。
当真是”鬼“迷心窍。
“不会耽搁很久?”本来自己就是要在杏花镇寻亲的,在文府,看这屋里装饰和文世倾的打扮应该是个大户人家,方便打听消息。
见安逸尘语气软了,文世倾很是欣喜,“是,不会很久,仁兄算是答应了?”
“好吧。”安逸尘长叹一口气,“别叫我仁兄,我看你和我一般年纪,我叫安逸尘,你叫我逸尘就好。”
文世倾点头就要道谢之际,安逸尘又出声了,“那我要干些什么?”
“……”文世倾就要回答,却被屋外如雷的敲门声打断。
“文世倾!你在里面吗?小爷我来看你了,快开门!”
安逸尘看了一眼文世倾,文世倾示意安逸尘开门,安逸尘由于先前门拽不开,这下手劲用的大了些,屋外的人没站稳,顺着突然打开的房门往里扑,安逸尘见势往一旁一侧身,那人就直接扑倒在地上。
来人穿着灰色马甲和长裤搭着深蓝色白点衬衫,安逸尘眼神上下扫过最后停在那张脸上,眼睛很大却不女气,五官算不上精致,摆在一起却有些移不开眼,特别是那张喋喋不休却又甚是好看的嘴。
“哎呦,痛死小爷我了,文世倾你居然躲开不接着我……亏我还来看你!”说着声音不服软却有些委屈。
安逸尘尴尬的扭头一看旁边吓一跳,他以为文世倾会隐身躲起来,居然没有,站在一旁眼里满是心疼冲过去就要扶起地上的人,嘴里还念叨着,“致远,你没事吧,是我不好……”
奈何地上被称为”致远“的人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起身捏捏腿又揉揉腰,就这么穿过文世倾的“身体”,来到安逸尘身边一手绕过安逸尘的脖子箍住,“文世倾,你是不是欠揍啊……”虽然动作不礼貌,力气却不像是要干什么的样子,安逸尘抓过箍住自己的手反手把人制住,被制住的人直喊疼。
文世倾连忙摆手,“逸尘,别伤了致远,他只是爱恶作剧,没有恶意。”
这句话当然只有安逸尘听得见,文世倾也只有他能看见。
安逸尘松了手,一向不会还手的“文世倾”突然还手让致远又气又恼,又要上前,安逸尘再次把人按住。
文世倾也没办法,由着安逸尘,然后解释,“他是宁府大少爷宁致远,也是……和我即将结亲的人。”
“结亲?”安逸尘疑惑的出声,被宁致远听入耳中,胡乱挣扎着无果后,吼着,“小爷我才不会和你结亲,文世倾你想多了!”
安逸尘也同样不理会宁致远,看着文世倾点了点头才说,“人家还不愿意呢。”说着看了宁致远一眼,对文世倾说。
文世倾苦笑,“我却是愿意,也不得不去这么做。文宁两家结亲是解救文家危机的唯一方法。这也是我需要你做的,维持住这门亲事,随你如何处理。”
听到安逸尘的话,宁致远火气上来了,“亏我还为了你们文家没有直接推掉婚事,文世倾,你不愿意,我这就去让我爹退亲!”力气用的大,趁着安逸尘和文世倾讲话的间隙挣开了安逸尘,往门外跑去。
安逸尘看着往外跑的宁致远,又看看文世倾,“我……要去追吗?”
文世倾却一脸焦急,“去啊!”
安逸尘心想,这文世倾果然是个有担当的人,这么看重家业……
于是就往宁致远跑的地方追去……
TBC
陈皮话李·卷一(二十)
苍天啊!!!!!!!!!大地啊!!!!!!!!!!
大家来看第二集啊!剧组的妹子们让霆峰和陵越道长铜矿了!!凯特和峰峰的互动萌的我快哭了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花絮也萌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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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次也连顺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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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如果有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那一定是从李易峰再见到陈伟霆那一刻开始。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个瞬间,但十七岁的心思敏...
苍天啊!!!!!!!!!大地啊!!!!!!!!!!
大家来看第二集啊!剧组的妹子们让霆峰和陵越道长铜矿了!!凯特和峰峰的互动萌的我快哭了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花絮也萌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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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次也连顺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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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如果有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那一定是从李易峰再见到陈伟霆那一刻开始。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个瞬间,但十七岁的心思敏感得难以捉摸,尽管他并非轻易会对别人产生好感的人,也不得不逐渐去察觉一些事情的变化。
在李易峰很小的时候,师兄给他讲过一个捞金鱼的故事。大意是有一条金鱼想去大海,游过许多险滩沟渠,经历了很多险阻困境,却在即将到达大海的前段被人捞走了。他听过一次,没往心里去,反而是长大后会时不时回想起。那是他刚对自身产生迷茫的阶段,他想鱼如此,人又能为自己改变多少呢?
运气无法预测也无从解释,往往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来了,于是事情便发生了。他的命运、他的遭遇、他经历的一切,都充满意外和无法预知的变数,有些令他苦涩却不得不强咽下,有些令他留恋却只能求不得。还有一些如影随形,像风一样包围着他,陪伴着他,那是他期许之外的美好,数不清第多少次以拯救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产生依赖以外的慌张错觉。
他不知道哪一段际遇会令他不同,会让一切有所改变。在哪一瞬间,他也会变成那条金鱼,突然被一样事物击中,从此难以逃离。
夜里很冷,风吹过来的时候陈伟霆就微微侧身搂紧他些,怕风吹到他脸。李易峰满心的话溢到喉咙,他抬起通红的眼睛刚想对陈伟霆说些什么,忽然耳朵“嗡”地一声,一阵剧痛从耳膜飞快穿过,他肩膀一抖,扶着陈伟霆手臂的手猛地抓紧,身体一歪朝一边摔去。
陈伟霆连忙用力抓住他:“峰峰?!”
李易峰脸色惨白,满脸汗泪混在一起,双目无焦点地任由他扶着。陈伟霆皱眉看着他的样子,猛然想起上次在补习班那次,他忽然摔倒在地失去神智,后来他告诉他,他当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下意识的一把捂住李易峰的耳朵。他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但让他这么痛苦,一定不是好的声音。李易峰瘫软地靠着他手臂半晌,目光终于聚焦,他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陈伟霆,像是不敢确认一般小声叫道:“威廉哥?”
“我在。”陈伟霆握着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低头靠近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易峰说着话,却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挣开陈伟霆的手臂想自己站起来,起身到一半脚下就一软,一头摔倒在地。
他大脑像被刺穿了,根本没有平衡感,哪怕走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摔倒就起不来了。陈伟霆被他吓一跳,连忙上前扶起他,这一扶不小心碰到他胸前锁骨下方的位置,李易峰顿时痛的一缩。陈伟霆敏锐察觉到,连忙松开手,看着他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你身上还有伤?”
李易峰反应很迟钝,陈伟霆问完两三秒,他才看着对方茫然的摇摇头。陈伟霆看着他的样子,十分心惊,抬手看看腕表,二话不说把昏昏沉沉的李易峰搭着手臂半抱起来,扶着他去路边拦车,准备带他去医院。
白天李易峰踏入过这个地方却又离去,想不到最终还是要回来。陈伟霆没想到他伤成这样,听到检查结果时眉头拧的几乎要夹死蚊子。李易峰状态十分糟糕,他新伤旧痛加在一起,晚上又大哭一场,再加上休息不够,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状态,陈伟霆一直扶着他不敢撒手,生怕一松手他就摔倒起不来。
做检查的时候,陈伟霆留了个心,特意询问了一下他的耳朵。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却没发现什么问题,内里也没有出血的状况。陈伟霆想大概因为李易峰听到的不是寻常声音,但这声音明显对他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虽然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却也不能忽视,有机会应该好好问问他。
一路折腾到深夜,总算处理好了他内外的伤,也安排好了住院。挂水的时候李易峰已经顶不住了,靠着陈伟霆昏昏欲睡,陈伟霆低声问他怎么样,他就强撑着抬起头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护士领他们去病房,两人走在后面,陈伟霆帮他推着吊瓶架。李易峰一直蔫蔫的,看着陈伟霆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心虚。
进了病房安置好,他的吊瓶还有一大半,陈伟霆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病房里加上他一共只有两个病人,另一个早就睡着了。两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门外的走廊灯一直投到陈伟霆的脚边。李易峰靠着床头盘腿坐着,一只手搅弄着手底下的床单,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不睡,却也不跟陈伟霆说话,始终低着头。
两人沉默了很久,陈伟霆忽然低声开口:“你爸妈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李易峰怔怔地抬头看向他。
陈伟霆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眼中的严厉和责备却怎样都无法掩饰,看的他心里一阵刺痛,这种感觉竟然比之前所有的失落和孤独都难受千万倍。
李易峰坐直身体,有些无措,过了一会才哑声开口,声音压得低:“我,我以为应该不会有大事。”
“我也不知道,我还什么事都没做……”
还什么事都没做成,却先一步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心里怨自己没用,又着急又上火,根本不想管别的,也找不到办法让心里能好受一些。
性格倔强的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往往令外人觉得难以理解,此时此刻他头脑得到了稍许冷静,伴随而来的还有心虚与愧疚。他忍不住也开始后怕,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威廉哥,那会怎么样呢?
明明心里想着不想要放弃,可他怎么就做出了这么多把自己推向死路的愚蠢举动呢?
他又陷入新一轮的懊恼,对自己的不知轻重产生极度的后悔。
陈伟霆凝视他半晌,伸手抬起他的脸。李易峰脸上的外伤已经得到了处理,鼻梁上贴了一块巨大的纱布,鼻尖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可怜。他脸上的表情变换都被陈伟霆看在眼里,心里不忍再责备他,摩挲了一下纱布边缘,声音缓和下去,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李易峰抬头看他,眼圈还是红的,对着他点头:“嗯。”
乖顺下来,他又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他尚没遭遇这么多打击和挫折,对于一切事情都还能抱着平稳积极的心态。可他毕竟太年轻,又没经历过风雨,一路遭遇让他无法再沉住气,开始变得急躁、愤懑。
陵越能够开解他的不理智,但并不是所有事情他都愿意对陵越说。这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他需要一点点摸索着成长,一些当下走的弯路遗留下伤疤却也遗留下沉淀,令他能够冷静下来多些思考,少些迷茫。而遇到陈伟霆则不同,在陈伟霆面前,他总是很轻易发现自己的失误和缺点,也总是能够徒增许多勇气和信心。
陈伟霆很在意他是怎么弄得这样一身伤,李易峰便老老实实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通。听到吹响骨哨的地方时,陈伟霆陷入疑惑,想了半天说:“你吹响骨哨,风就来了?”
“是的。”李易峰点点头,也陷入回想,补充道:“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骨哨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
陈伟霆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你离开之后我见到很多奇怪的东西。”
李易峰顿时变了脸色,陈伟霆忙安抚:“没有那么严重。它们虽然数量很多,有些也很可怕,但是并不能靠近我。而且除了那些阴魂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观察了很久,虽然不太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他们好像在靠近我的时候,都很失控。”
他看李易峰做出迷茫的表情,便解释道:“这个失控有两个意思。一是它们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行为,比如蜂拥聚集到我身边试图对我做出攻击,还有一个意思是,它们虽然来势汹汹却意外的很好解决,如果我想驱散它们,非常简单,很多时候只要挥挥手,它们就会忽然消失不见。”
李易峰很惊讶的看着他,他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你的意思是,你能控制它们?”
“不,这件事要结合你的变化来看待,”陈伟霆指指自己肩膀:“你忘了你在我肩膀上画了一道符了吗?”
“在你画了符之后,它们才出现在我身边。你走后没多久你师弟就找来了,他当时来打探你的消息,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你留下的东西。他后来跟我说,怀疑是因为你的印记引来了那些鬼,所以还留着一根红绳给我,叫我护身。”
陈伟霆掀起衣袖,露出那根红绳。李易峰下意识的低头,也掀起自己打着吊针的那只手的手腕,两个人互相看看,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几分惊讶与了然。
陈伟霆想起了有几次红绳发烫,再联系李易峰所说他离开后的经历,时间似乎恰好能对上。看来这红绳真的如马小八所说,可以让佩戴的人彼此之间有所感应。
那些曾经令人疑惑的现象,此刻竟有了不同的意味。
李易峰心里仔细琢磨着陈伟霆方才说的话,有一些猜想,却不敢肯定。如果结合陈伟霆的遭遇来看,他是不是可以推断出,自己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循着他的踪迹而来,却在遇到陈伟霆时都失去能力,为他所控?
那要按照这样来说的话,陵越和阿霆都是莫名其妙被他吸引而来,如果他们和陈伟霆产生冲突,会不会也出现同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李易峰又忽然被提醒到,连忙问陈伟霆:“威廉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距离他们之前待得地方不知道有多远,看陈伟霆的样子也并不像毫无防备前来,反倒像是遭遇了什么事,让他觉得很担心。
陈伟霆听他提起,眼里滑过几分疲劳,似乎是不愿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烦心事。他本来这么一折腾都要忘了,现下又觉得头疼起来。确实很多事要告诉李易峰,早晚都要跟他讲,但他看了看时间,又看看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却还在努力瞪大眼的李易峰,还是想让他先休息:“你先睡,明早睡好了再告诉你。”
“我不困。”李易峰怎么能安心睡着,他很坚决的摇头,做出精神的样子:“不听你说完,我睡不着。”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这一晚过的太快,总让他觉得不真实。他很怕自己睡过去再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
陈伟霆见他囧囧有神瞪着自己,心里想笑,一时之间心头的忧虑也被冲散不少,只好把椅子往前拉了拉,靠在他旁边,想了一会才开口:“你说你离开补习班那晚,被一个神秘人救下了,是吗?”
“是的。”李易峰连连点头。他补充道:“那个人好像还认识你。”
陈伟霆表情有些复杂,看着他说:“那个人是我……堂兄。”
“啊?”李易峰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下被惊讶的困意全无。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陈伟霆:“那,那你堂兄,那么厉害,他是谁啊?”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陈伟霆脸上露出苦笑,“如果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李易峰十分诧异:“可他不是你的堂兄吗?”
“他确实是我堂兄没错,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有可能他的名字都不止一个,”陈伟霆揉着额角,“我从小都以为他叫陈在天,可是你师弟告诉我,他在外面还有另一个身份,姓周。”
李易峰脑子里一个激灵:“姓周?”他几乎立刻想起一个名字:“难道他是周老三?”
陈伟霆愣愣地看着他。李易峰对他解释道:“我虽然一直不参与师门里这些事,但是偶尔也会听我师兄师弟说起一些。我师弟有个偶像,传说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厉害的一个,他能做到鬼都做不到的事情,很多人在背后叫他‘三阎王’。”
“我师弟特别崇拜他,有次还买了一本什么阎王语录,结果被我师兄打了一顿。如果真的是他,那事情好像就说得通了……”李易峰想起对方当时说的“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个他,指的一定是陈伟霆。
陈伟霆像听天方夜谭一样,觉得不太对,打断他:“阿峰,你有几个师弟?”
“一个啊。”李易峰正色回答。
陈伟霆忍不住抹了把脸。他想起那天把三哥打出鼻血的马小八,以及后续一系列坑爹行为,三哥如果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粉丝,恐怕会二话不说退出演艺……啊不捉鬼圈。
李易峰觉得好像每提起三哥和师弟,陈伟霆就一脸的不堪回首、十分心累的样子,不禁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
陈伟霆强打起精神:“没事没事,总之就是……我三哥把我骗了过来,还试图囚禁我。”他看李易峰一下瞪大了眼,连忙又道:“不过没有得逞,你师弟因为怀疑这件事和三哥有关系,几乎和我前后脚到了。”他脸上表情似乎是陷入回想,有些困惑:“三哥好像有很多关于我的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他和马小八周旋许久,最后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抛下我一起离开了。他们应该是要去找你,但是现在我很怀疑,三哥是不是有意把你师弟带走,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的话,他会不知道你就在这里吗?”
李易峰皱眉道:“但他为什么要阻止我师弟找我呢?”
他如果不希望自家堂弟和李易峰碰面,尚且能够被理解,可是马小八的目的是找到李易峰,然后把他带回去,这不应该正是三哥所希望的吗?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显然都对三哥的行为举止感到疑惑不解。李易峰越想越觉得不妥,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变得不太一样的。尤其是陈伟霆现在的状况,想着不由得就有些动摇,看向陈伟霆的目光便变了味道。陈伟霆本来在沉思,察觉到他的注视,很快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眉头一拧,语气强硬道:“你病好之前,什么都别想,也别想乱跑。我会看着你的。”
李易峰底气不足的辩解:“我打几天针就能好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打针的。我觉得威廉哥,你现在的情况才是很复杂,你应该先回家……”
陈伟霆打断他:“我家在香港,还是你想去香港治病?”
“诶?”李易峰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愣神了几秒。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发现陈伟霆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他的手,他脸腾一下红了,随即反应过来陈伟霆是在给他拔针头,方才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吊瓶里的药液已经输完了,他自己没注意,陈伟霆却是一直看着的。
陈伟霆拔掉了针头,又把吊瓶的软管卷好,却没放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背:“怎么肿了?”
李易峰都快把自己埋进地里去了,他庆幸自己几乎全身都坐在黑暗里,没有被发现刚才一瞬间的窘迫,小声说:“白天的时候在别的地方打过青霉素,当时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就肿了。”
大冬天的,手背肿起血管堵塞,再加上刚输完液,整只手到手腕都是冰凉的。也不知道刚才护士怎么想的,放着另一只好好的手不扎,非要扎这只。陈伟霆拉着他的手塞到被子里,说:“暖一暖。”又催促李易峰躺下:“不要冻感冒。”
李易峰被他按着躺下,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他只露着一双明亮眼睛看着陈伟霆,看了一会,忽然闷闷的问:“威廉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声音很含糊,陈伟霆“恩”了一声,凑近了些:“什么?”
李易峰手心里出了一层汗,连连摇头。他问出那句话的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心几乎要跳出喉咙,瞬间就后悔了。幸好陈伟霆没听到。他想。
陈伟霆表情有些古怪,他凑得很近的凝视着李易峰,目光沉黯分不清颜色,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李易峰没等他开口,猛地闭上了眼睛,用蚊子一样的音量说:“我困。”
陈伟霆一下哭笑不得,他推了他脑袋一下,对方眼睛闭得紧紧地装睡着了。这幅样子,忽然就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当时他也是这样躺在沙发上,不敢睁开眼睛,被他捉弄也不敢出声音,好笑又气人,看着乖巧却捣蛋的厉害。
那时候他被冻成那样还有精力活蹦乱跳。后来每次见他,他都一次比一次伤的更重,却每次都是一脸无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怕。这次大概真的是疼的厉害了,心里委屈,才会见到他的时候一下爆发,难得展现出脆弱的模样。刚才李易峰检查的时候,陈伟霆一直站在门外看着他。他的一颗心沉着,一直在想,如果这次李易峰再跑掉了,下一次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会不会就有某一次这些创伤达到他难以想象的程度,导致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想法像惊雷一般只在他的脑中滑过一秒,却使他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他郑重其事的对李易峰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后面的话被他咽进肚子里。
他鬼使神差的想,我不会再有机会让你像现在这样。
若一切都以好心定论,那他对李易峰的牵挂未免也太多太多。可是不是只有他要发问,陈伟霆也想说,你为什么要在走之前在我肩上画一道符呢?
如果那天没有下那场雪,如果陈伟霆没有在那个时刻出门,如果当时的风将雪雾吹成沙帐,也许他们根本不会相遇,更无从相知。可就算一切都如此发生了,他们之间的交集也称不上深刻,值不得讲述。为什么呢?发生了许多事,说起为什么,谁能有答案?
室内陷入突如其来的漫长安静。空气在微醺的黑暗里缓缓流动,温暖平静却躁动不已,隔绝了室外的风和寒冷,却好像把遥远地方的许多东西都一并带了过来,给这夜的疑惑平添许多试探与安抚。李易峰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却在不停的颤抖。陈伟霆伸手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他脸上的温度却逐渐变得滚烫。他犹豫要不要把手抽走,可是他刚一动,李易峰就睁开一只眼慌张寻找他,见陈伟霆笑着在看他,羞愤地一下拉起被子捂住头,任陈伟霆怎么说都死活不出来。
大概实在是太累,没过几分钟,李易峰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陈伟霆帮他把被子拉下来,又看了他一会,轻手轻脚起身出去核对了一下手续,租了一个空床位。他走出医院大门,前廊的灯已经熄了,只有门口一个十字发着红光。马路对面有低矮丛生的冬青,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他在路边踱步来来回回十几分钟,密集的叶丛微动,凯特从中蹿了出来。
陈伟霆松一口气,左右看看,大步跨过马路,蹲下去接住了凯特。凯特在他怀抱里不停地嗅,低声叫了几声,陈伟霆揉着他的头说:“阿峰没事,我会照顾他的。告诉陵越道长不要担心,如果现在待的地方不方便,那就去这个地方等我。”他附到凯特耳边说了个地址,凯特嗷呜一声,又亲昵的在他怀中蹭了几下,然后转头又钻入冬青丛中,于小路跑走。
陈伟霆目送凯特走远,低头看看抚摸过它头顶的手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熟悉感,连带着目光都变得柔软起来。
等他回到病房,李易峰已经睡得很熟了。他微掩上门出去洗漱,回来时实在累得全身都要散架,强撑着精神收拾了一下东西,收拾完关好门窗,又过去看一眼李易峰。他正要走开,李易峰却忽然惊醒了,猛地一动,差点把被子掀开。陈伟霆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李易峰瞪大双眼看了他一会,慢慢的又闭回去,好一会才传来沉稳安详的呼吸声。
陈伟霆望着黑暗里他熟睡的脸,掌心里抓着他的手腕摩挲几下,又摩挲几下,好半天都没放开。
他捞到了一条小金鱼,却不知要放他离开,还是留下圈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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