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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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码预警。

本文始于一条大意为“ABO就是为开车而生，与女权无关”的微博。

ABO世界观基于社会阶级问题形成，性别问题是阶级问题的代表性议题，而Omega的所有设定恰恰在反映现实女性的不公遭遇，包括终身标记、隶属关系、生育机器、社会歧视等等。

ABO设定具备相当的现实意义，内核是悲剧，并非为开车而生。即使力量微薄，我也不希望互联网的记忆被随意篡改，故创作了本篇文章。文章始于作者私心，挑选乙棘是因为当时正好在写这对，与乙棘CP本身无关。

因为传统ABO与乙棘人设完全不适配，这篇作品是完全OOC的，基本可以定义为雷文，并且基于传统ABO的限制，我无力修改。无法接受的读者请自行移步原作向的《星期恋人》、架空向的《22:00》和同为ABO的《塞壬咒灵》，这三篇都是为了乙棘写的，不存在私心，没有OOC。

感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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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乙骨忧太说，他最讨厌Omega，不可能和狗卷棘结婚。

 

说明：原作背景AU / 传统ABO / 追妻火葬场

说明2：

 

1.本篇采用最初始的abo世界观，与当下的abo世界观设定差异较大；

（即：Alpha为万中挑一的精英，Beta为占比最多的普通阶层，Omega体弱瘦小，处于歧视链底层。全员可孕，道德上不跨阶层通婚，Omega需要依附Alpha才能生存。）

2.由于设定缘故，文章初期的人物个性相较原作有较大差异。

 

以上，感谢您的耐心阅读。

 

 

 

——

 

 

01.

 

五条悟盯着狗卷棘，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数下，还是叹了口气：

 

“棘，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狗卷棘缩缩肩，把自己埋进高领衫里。五条悟继续道：“不管到哪里，都免不了有歧视Omega的家伙在，高专也不例外。”

 

“……”

 

办公桌上铺了一件外套，白色校服被浸了墨汁，黑水沿着袖管湿哒哒地滴到地上。五条悟指了指校服：“我的确被嘱托要关照你，但你自己也不能忍气吞声。”

 

“……”

 

“如果不反抗，他们就会一直霸凌下去。”

 

“……”

 

五条悟又敲敲桌面：“回答呢？”

 

狗卷的发顶几不可闻地动了动。他的刘海盖住了上半张脸，下半脸又埋在高领衫里，像动画电影里的无脸咒灵：“……鱼。”

 

“什么？”

 

“……鲑鱼。”

 

声音小得像落叶飘过。五条悟向后靠去，挫败地揉起眉心：

 

“啊哈……罢了，你回去吧。”

 

-

 

狗卷棘离开教室办公室，立刻看到了欺凌他的同校生。

 

坏家伙们背靠走廊一字排开，夜蛾校长站在他们面前，正咬牙切齿地发表训诫。隐隐约约的视线向他投来，狗卷迅速偏过脸，拉起口罩，背对他们跑下楼梯。

 

他的外套被墨汁染坏，身上仅剩一件高领薄衫。狗卷抱着手臂，想要赶快回到宿舍，楼梯下方却传来喧闹声，他不敢立刻走下去，只得躲到阴影里，向声源望去。

 

他正身处教师办公室二层，从走廊处眺望，能远远看到高专大门。学生与监督层层叠叠地聚在门前，一个男学生站在人群中央，手捧各类礼品与鲜花，正游刃有余地与身边人谈笑。

 

被簇拥的男生背对他，狗卷看不清他的脸。那人显然是个Alpha，身着白衣、肩背咒具，在学生中高挑得鹤立鸡群，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高大的咒骸，狗卷知道，那是和他同级的熊猫同学。

 

和躲在阴影中的Omega不一样，不管身处哪里，Alpha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一个女孩挤过人群，给那人递了包装精美的礼物，Alpha笑着向送礼者道谢，而在他侧脸的刹那，狗卷呼吸一滞，刘海下的紫眸逐渐发亮。

 

Alpha离开校门，带着众人向校园里移动，狗卷冲到栏杆边，向那人所在的地方努力探去：

 

“忧、太……”

 

Alpha没有回头，一盘冰水却迎头浇下，砸中了狗卷探出的后背。狗卷被激得缩回栏杆后，蜷蹲在地上，双手护住脆弱的后脖颈。

 

“木鱼花……”

 

冰块冲掉了他的护颈，Omega信息素无法控制地散逸开来。狗卷冻得浑身发抖，他听到夜蛾暴怒的呵斥声，又听到霸凌者的嘲笑声，一件衣物从天而降，五条悟用外套裹住了他，用术式将他带离混乱现场。

 

乙骨忧太听到些动静，向楼上瞥了瞥。熊猫抱着一大堆礼品，摇晃着几乎看不清路：“怎么了？”

 

“有股奇怪的味道。”

 

熊猫抬手嗅了嗅：“我不臭啊？”

 

乙骨皱眉：“不是你。这气味……Omega信息素？”

 

Beta们闻不到信息素，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熊猫没来得及回答，知情者就接了话：“乙骨前辈刚回国，应该还不知道插班生的事。

 

“对对，高二来了个新学生，是个Omega。”

 

乙骨意外：“Omega？”

 

由于各种尴尬的生理因素，Omega一向不被主流接纳。另一人补充：“是五条老师破格录取的，进来就是一级术师。”

 

“但没人见过他使用术式耶。”

 

“难不成……走后门？”

 

“有可能，听说他的家族以前很有名……”

 

学生们七嘴八舌，言之凿凿地阐述道听途说的传言。乙骨默默听完，又向众人倾了倾身：

 

“感谢各位前来相迎。今天就送到这里吧，我需要向五条老师汇报任务。”

 

学生们发出遗憾的声音，乙骨安抚了几句，又和几个活跃的追随者交换了联络方式。人群慢慢散开，熊猫抱着小山般的礼物，侧头询问乙骨的意见：

 

“放到你的宿舍？”

 

乙骨回身，把新收的礼物扔到熊猫怀里：

 

“麻烦，直接处理掉。”

 

-

 

Omega的腺体比玻璃还脆弱，不过是一盘冰水，狗卷就被浇进了医务处。他的后颈肿胀发红，家入硝子伸头看了看，即刻得出结论：

 

“不会治，也没法治。”

 

五条悟不满：“起码给点建议。”

 

硝子歪头：“多喝热水？”

 

狗卷的脸和腺体一样红，在两个Alpha的包围下坐立难安。硝子翻找许久，终于找出一条新的护颈：“备用护颈用完了，这条的搭扣有点问题，你注意扣紧。”

 

五条不可置信：“用完了？”

 

“没办法，换得太快。”

 

银发教师说不出话。硝子找到热水袋，想帮Omega敷热腺体，却遭到了对方的躲闪抗拒。狗卷又想把自己缩在一起，硝子没办法，只得把热水袋塞到他的怀里：“记得处理，不然一定会生病。”

 

白衣少年抱着热水袋，看上去很乖。五条悟想，现在可看不出这是一个一意孤行、哭着闹着要来高专的任性少爷。

 

人不可貌相。

 

硝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多说了几句：

 

“别害怕，现在的风气已经宽容很多了。若放在十年前，Omega只是被看一下腺体，就要被指婚嫁人。”

 

这是五条的知识盲区：“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Omega？”

 

五条悟的确没有，咒术世家等级森严，Alpha绝不允许接触未被标记的Omega。硝子帮狗卷戴上新护颈，狗卷向她鞠躬道谢，又谢绝了五条送他回去的好意：

 

“鲣鱼干。”

 

五条没有坚持：“路上小心。”

 

医疗室的门被轻轻拉开，又被悄无声息地合上。硝子看向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

 

“为什么招他进来？”

 

五条实话实说：“因为棘很强。”

 

硝子叹气：“你考虑过后果吗？若不是你用带信息素的外套包住他，只用五分钟，他就能让整个高专的Alpha失去理智。”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该责备弄掉他护颈的那些混蛋。”

 

“我知道，悟，但这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五条悟摘下眼罩，难得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让我想想办法。”

 

那位最强很少露出这么困扰的表情。硝子偏头看他，决定换个话题：“乙骨同学回来了？”

 

“嗯。”

 

“不得了啊，高专TOP1少女收割机。”

 

五条悟摊手：“毕竟是我的远亲。”

 

硝子不想接话：“他出去那么久，需要跟你汇报任务吗？”

 

五条悟愣了半晌，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啊——！”

 

-

 

乙骨敲敲办公室的门，门后却一片寂静。有人从身后拍上他的肩，乙骨回过头，看到了熟悉的脸：

 

“秤前辈。”

 

秤金次摆手：“陪我上去抽根烟？”

 

“五条老师呢？”

 

“我看到他带着那个Omega走了。”

 

乙骨想起了某些传言，向前辈点点头：

 

“好吧，请你喝饮料。”

 

两人并肩趴在顶楼栏杆上，脚边放着几个易拉罐。秤掏出一盒烟，又给乙骨递过打火机：

 

“你早就回国了吧。怎么回晚了几天？”

 

“顺路回了趟家。”

 

“可真难得。令妹还好吗？”

 

乙骨打趣：“至少会给我开门。”

 

秤摇头：“你啊……”

 

一群监督路过两人脚下的长廊，乙骨向她们挥了挥手，立刻收获了迷妹们的尖叫。秤对此习以为常：“那个秘密任务怎么样了？”

 

“明面上没有进展。”

 

秤听出了弦外之音：“实际呢？”

 

“实际也需要点帮助，我需要这些人的联络方式。”

 

乙骨递来一个平板电脑，秤接过平板，一张张向下翻阅资料：“……喂，这不都是超人气Alpha？”

 

乙骨笑得无辜：“对啊。”

 

“我记得这个是京都校的校花——等等，你真的没在假公济私？”

 

乙骨凑头看了看：“就她吧。别人可以不要，她的联络方式必须有。”

 

秤一掌敲上他的后脑勺：“混蛋人气王，你知道你的前女友们给你起了个什么绰号吗？”

 

“什么？”

 

秤比画了一个斜线与三个圆圈：“‘千分号’，很恰当吧。”

 

乙骨毫不在意：“还行，起码不是千人斩。”

 

明明没差。秤扯了扯嘴角：“……帮你找人可以，我要等价交换。”

 

“换什么？”

 

乙骨问得轻松，秤却诡异地支吾起来：“你们同级那个，新来的插班生，和你一样是白色校服的……拿他的联络方式来换。”

 

空气寂静了数秒，秤侧过脸，发现乙骨正用无法言喻的眼神看他：“……有意见吗？”

 

乙骨吸了口烟：“自己去要。”

 

“他见人就躲，根本靠近不了。”

 

“那么怕生？”

 

“与其说怕生……该说是防备吧，那孩子被欺负得可惨哩。”

 

“他不是一级咒术师吗？”

 

秤点头，却又摇头：“不清楚。他被欺负了也不反抗，也没人见他使用术式。有人怀疑，一级术师是五条老师为了保护他故意放出的传言。”

 

流言纷扰，人们的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化作有型有体的刀。乙骨叼着快燃尽的烟尾，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无所谓。我拿到他的联络方式，你把京都校校花的联络方式给我。”

 

“成交。”

 

乙骨点头，却似是想起什么：

 

“转学生是Omega？”

 

“是。你介意？”

 

“……”

 

乙骨按熄烟头，吐出带有Alpha信息素的烟雾：

 

“没什么……怪不得那么臭。”

 

 

 

02.

 

狗卷还是发烧了。

 

Omega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再度回到训练场时，仍觉得自己的脚底在飘。阴影自他头顶降下，狗卷被击得后退几步，咒具震脱了手，人也摇晃着跌坐在地：

 

“金枪鱼……”

 

禅院真希把长刀扛到肩上，对他伸出一只手：“还好吧？”

 

狗卷摇摇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熊猫托腮围观，面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不行啊，棘你实在太瘦弱了，连咒具都很难挥动。”

 

狗卷还没喘匀气，真希帮他反驳：“他是Omega。”

 

“但咒灵不会因此放水。”

 

狗卷默默从地上捡起咒具，重新摆好备战姿态。真希讶异：“还要继续吗？”

 

Omega摇摇头，汗水浸湿了过长的刘海，露出一点藏在头发下的莹紫色眼睛。真希叹气，对他举起手中的刀具：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乙骨抵达训练场时，恰好看到了咒具被再次击飞的场景。长刀丁零当啷地滚动，Omega小跑着去捡，像一条被雨水淋湿的可怜金毛。

 

Alpha嗅了嗅，没有闻到昨天的信息素味。熊猫却发现了他，向乙骨远远招手：

 

“哟，忧太！”

 

狗卷惊觉般抬起脸。乙骨对熊猫点点头，走到训练场边，对帅气女Beta打招呼：

 

“真希同学，好久不见。”

 

“哟。”

 

狗卷的视线一直锁在来人身上。真希收起长刀，朝乙骨抬了抬下颚：

 

“那家伙叫乙骨忧太，同级生。这是狗卷棘，二年级新来的——”

 

没等真希介绍完，少年突然扔下咒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乙骨面前：

 

“忧、太！”

 

他叫得过于亲密，乙骨愣了愣：“嗯？”

 

少年的身高还不及他的肩，刘海几乎挡住眼睛，看上去老土又沉闷。狗卷挥舞双手不断比划，一会儿推搡半空，一会儿做出拥抱的姿势，乙骨一头雾水，熊猫倒是配合地笑了：

 

“在cos搞笑艺人吗？还挺像那回事。”

 

狗卷拼命摇头。乙骨皱眉，只觉自己的耐心正逐渐消失：“狗卷同学？”

 

Omega一下子抬起头，像一只被叫到名字的小狗。Alpha咳了咳，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狗卷同学听说过我？”

 

少年一下子定住了，他呆呆地盯着乙骨，像是突然丢了魂。乙骨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开始反思自己的露水情缘中会不会混入过一个Omega：

 

“直接叫名字未免太亲密了些，我们才刚见面，不是吗？”

 

熊猫警觉，连忙挪到Omega身边：“棘就是这样叫人的，他还叫过我胖达酱，是不是很可爱？”

 

真希纳闷：“什么时候……他不是根本不说话吗？”

 

熊猫露出“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贴”的表情。狗卷却沉默许久，又窸窸窣窣地翻找一阵，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样式奇怪的护身符，递到乙骨面前：

 

“忧……太。”

 

先前可以解释为开玩笑，这次就是明知故犯了。乙骨强忍不悦：“给我的？”

 

狗卷点点头，拿着护身符比划：“……你、你的。”

 

少年把护身符往他手上塞，乙骨终于理解了少年的意思：“这是礼物？”

 

狗卷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对方是会朝夕相处的同级生，乙骨只得接过狗卷递来的护身符：“……谢谢你的见面礼。我也从国外带了些土产，我们下午开个茶会吧。”

 

“什么什么？土产？”

 

真希被吓了一跳，转身向五条悟怒吼：“不要不打招呼就出现在别人身后！”

 

五条悟作耳边风状：“生气太多会变老喔。”

 

“——混蛋眼罩！！”

 

熊猫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抓狂的真希。眼罩混蛋迈着不着调的步伐，先拍了拍乙骨的肩，又很自然地摸了摸狗卷的头顶：“棘来之后，我们还没有举办过欢迎会，这次就一起办啦。”

 

银发Alpha的手在狗卷的头上薅了好几下，传说中“怕生”、“见人就躲”的Omega却一点都没有反抗。乙骨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那我正好赶上。”

 

“没错吧？”

 

真希隐约嗅到气氛不对，熊猫却仍在傻乐：“忧太走得太匆忙了，连执行的是什么任务都没说。”

 

乙骨轻描淡写：“不是什么紧要任务。五条老师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吗？”

 

五条比了个yes：“没错。”

 

乙骨点头，又看看身后的同级生：

 

“那诸位，茶会见。”

 

银发教师带着乙骨离开，狗卷盯着乙骨的手，见他有好好拿着那枚护身符，这才松出一口气。Alpha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又很快散去，真希观察着他的表情，把手放在Omega的头顶：

 

“我说你，豆芽菜。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家伙？”

 

狗卷点头。熊猫这才发现大事不妙：“等等……是身为Omega的那种在意？”

 

狗卷想了想，又点点头。同级生一起发出惨叫，真希捉着狗卷，狠狠按住他的眉心：“你知道他的外号吗？‘千分号’！是那个‘千分号’耶？！要是和他有过关系的女孩都变成咒灵，这个星球上就没有能供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熊猫小声：“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有！那个可恶的闪闪发光的Alpha！”

 

真希踹了一脚熊猫，继续苦口婆心地开导Omega：“Alpha虽然不多，但高专也不缺，除了眼罩混蛋外，这届的三个一年级都是家世清白的正经Alpha，何必一眼看中最渣的这个？”

 

狗卷仍旧摇头，像是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真希气结，熊猫却觉察了不对：

 

“莫非……你以前认识忧太？”

 

Omega终于抬起头，露出了刘海下的紫色眸子。

 

-

 

“……我认识他吗？”

 

五条悟交叠起两条长腿，模糊不清地回答：“谁知道呢，你能数清自己结下的孽缘吗？”

 

乙骨反问：“谁会在意自己吃过的面包？”

 

五条摆出经典手势：“砸瓦鲁多！”

 

护身符可怜兮兮地吊在他的手上，乙骨看了一眼，将它随意扔进衣袋：“说正事。关于您交代的任务，调查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找到那个‘诅咒师’了？”

 

“找到了。但是——”

 

乙骨顿了顿：“他签下了封口性质的‘契约’。在我逼问他的时候，契约发动，他被炸得肠穿肚烂。”

 

五条抓住重点：“还有更大的鱼。”

 

“对。那个印第安诅咒师使用的是正统诅咒术式，并非他所宣扬的‘族遗法术’。他曾在日本科考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一个普通的民族文化学者。”

 

五条补充：“但他回到美国后，却摇身变成了超能力雇佣兵。”

 

“对，他在日本一定发现了什么……或者说，‘被授予’了什么。”

 

但凡牵涉及正事，五条一向没有废话：“有线索吗？”

 

“我翻找了他的家，姑且找到些东西。但肢体爆炸的声音被邻居听到，警察来得太快，那地方很快就被封锁起来了。”

 

“有没有和当地的咒术协会交涉？”

 

“国外几乎没有咒灵，连咒术师都没几个，协会没有那么手眼通天，能出面和警方交涉。”

 

“也是。”

 

乙骨掏出平板：“但还是有线索。我查找了他的移动设备，果然摸到了那个诅咒师专用的暗网。”

 

“‘失乐园’？”

 

“对。在私信箱里，我找到了一段聊天记录。”

 

“失乐园”是诅咒师专用的暗网，乙骨的任务对象在这个网站拥有名为“India”的账号，而这个账号在半个月前，与一个名叫“SNAKE”的诅咒师聊天过。五条滑动记录，一点点分析对话透露的讯息：“‘今天怎么通过这里找我’……他们还有其他联络手段。”

 

“对，让我在意的是下面这句。”

 

乙骨指了指：“看。SNAKE说，‘因为在上课’。”

 

五条明了：“你在怀疑学生。”

 

“也可以是监督和老师。”

 

聊天记录很简短，但从他们的对话看，“SNAKE”正是传授“India”诅咒方式的家伙。五条拿平板扇风：“好家伙，钓上大鱼了。”

 

“嗯，我们需要找出这个‘SNAKE’是何方神圣。”

 

五条叹气：“居然有内鬼。好在我随手盖了个最高保密，不然现在麻烦大了。”

 

乙骨汗颜：“老师，下次请不要这样，最高保密级别的任务手续超级麻烦。”

 

“是，是，反正结果是好的。”

 

乙骨放弃说教：“……算了。还有谁知道这个任务的消息？”

 

“夜蛾，你，我。你有什么打算？”

 

“有一些线索还没理清，我要自己调查一段时间。”

 

五条了然：“如果需要外援，京都那边我可以帮你联络歌姬，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术师。”

 

“谢谢，不过暂时不用。”

 

“你确定？我马上也要出国了，去南非。”

 

乙骨愣住：“这么突然？”

 

“找到了稀有咒具的情报。还有，除了任务，还有一件事额外拜托给你。”

 

五条敲敲桌子，不知为何，乙骨觉得他的表情比刚才困扰：

 

“——在我出国期间，希望忧太能帮忙照顾棘。”

 

乙骨愣了：“照顾他？”

 

“对。”

 

“但他是个Omega……是不是交给真希同学或熊猫同学比较合适？”

 

“我晚些也会叮嘱他们，但你知道的，他的身边必须有一个Alpha。”

 

Omega向来被视为Alpha的附属品，若是“无主”的Omega，必定会遭受来自各方的冷眼与欺凌。五条顿了顿：“棘是咒言师，出口的言语天生带有咒力，平时不会轻易开口说话，和他沟通的时候耐心点。”

 

乙骨没听懂：“是术式吗？”

 

“比较难解释。他被指名了一个比较简单的任务，你明天以助手的名义跟着他去，看过就懂了。”

 

“他不是一级吗？”

 

五条却没有回答。他歪着头，将手肘支撑在桌面上：

 

“忧太，听到了不少传言呢。”

 

乙骨轻笑：“人言一旦说出，定会流入他人的耳朵。”

 

“也是。”

 

银发教师把平板还给乙骨，再次交叠起两条长腿：

 

“我后天出发。在那之后，棘就拜托你了。”

 

-

 

高专不会过问学生们的私事，但没有什么能瞒住五条悟。乙骨想，五条肯定知道了他家里的事，而且知道得不少。

 

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后，五条悟的所有决策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乙骨胡思乱想许久，想要刷一下社交网络，却看到了真希发送的茶会取消的讯息。

 

乙骨倒是无所谓。对他而言，让他和一个Omega维持表面友善，比揪出潜藏的诅咒师要困难得多。

 

取消就取消吧。

 

特级术师的宿舍大得像公寓，即使这样，琳琅满目的礼物仍占据了一大片墙角。熊猫没舍得扔掉昨天收到的礼物，但它们的命运不会有任何改变，等垃圾回收日一到，它们就会和送礼人的心意一起，被Alpha亲手送上不可回收车。

 

在待扔的日子里，那堆东西就是绊脚的累赘。乙骨路过礼物堆，似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护身符。

 

比起脚下那些精美的礼品，这个护身符灰扑扑的，连像样的包装都没有。乙骨把它扔向墙角，护身符在空气里划过一条抛物线，又碰撞着跌下礼物堆，不知掉进了哪个缝隙里。

 

 

03.

 

车辆停在商业街的大门前，伊地知一边翻找资料，一边用眼角偷瞟身着白衣的两名术师：

 

“‘幸福商业街’的商户已经全部疏散了。按照计划，这一带将会被拆除，改造成一所大型商业中心。”

 

狗卷点头，伊地知继续道：“开发商不希望这块地出现什么灵异传闻，所以找上了我们。里面的咒灵等级是……”

 

伊地知沉默半晌：“……二级？”

 

站在那里的可是特级术师乙骨忧太，仅次于五条悟的冉冉新星，用特级术师袚除二级咒灵，无异于用核弹击杀蚂蚁。乙骨觉察了他的迟疑，向他好脾气地摆手：“狗卷同学才是受委托的术师，我是他的助手。”

 

伊地知看狗卷的眼神顿时变了：“原来是这样，恕我失礼。”

 

黑色帐幕慢慢放下，将两人封在里面。商业街寂静一片，身旁的Omega也不言不语，乙骨看看狗卷的衣服，试图缓解尴尬气氛：

 

“狗卷同学也穿白色校服，是五条老师指定的吗？”

 

狗卷点头：“鲑鱼。”

 

乙骨没听懂：“什么？”

 

狗卷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拉开盖在嘴上的高领衫：

 

“没、错。”

 

他的声音很小，似是不太习惯用言语交流。乙骨第一次看到狗卷露出下半张脸，但对方很快就拉上拉链，耳根还有些发红。

 

拉开拉链的时候，乙骨隐隐看到了Omega脖子上的护颈。他把视线撇到一边，假装无事发生：“往里面走吧。”

 

“……”

 

Omega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回答的意思。

 

进入工作状态的狗卷比平日严肃得多，看上去倒有些一级术师的样子。两人向商业街里走了一会儿，乙骨嗅了嗅，总觉得有些怪异：

 

“根据资料，这里应该有很多聚群的咒灵，但我们走了那么久，却一只咒灵都没遇到。”

 

狗卷也觉得不太对劲。他感知了一下咒力，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那、里。”

 

乙骨扭过头，却突然瞪大双眼：“来了！”

 

陌生咒力破空袭来，乙骨推了狗卷一把，把他推离冲击波的辐射范围。Omega的体术很差，狗卷摇晃两下，跌到了柱子后面：

 

“金枪鱼……”

 

暗色咒力随之降下，一只长鼻盘腿的咒灵出现在商业街里，浑浊的眼不断转动，最后锁定在乙骨身上：

 

“宗巴。”

 

咒力自上方突来，乙骨侧身闪过，冲击波顿时将地面砸出一处深坑。那显然不是二级咒灵能做到的程度，特级术师退到狗卷身边，拔出咒具，脸色有点差：

 

“情况不对，在这里别动。”

 

咒灵仍在转动浑浊双目，阴影却自它身后出现，乙骨挥动咒具，武士刀爆发出漆黑咒力，咒灵不及反应，瞬间就被切成了两半。

 

特级术师是咒术界极其特殊的存在，即使这样，这场战斗也太一边倒了些。乙骨滑到一边，咒灵却没有并立刻消失，被砍断的身体旋转扭曲，化作了无数喧闹的小咒灵：

 

“哥哥的比我多——”

 

“妈妈偏心——”

 

“现在播报寻人启事——”

 

咒灵在半空汇聚成团，一齐向乙骨冲去。数量众多的咒灵并不好对付，乙骨正考虑使用术式，一道声音却从他的对面传来：

 

「爆炸吧！」

 

光芒自咒灵集合体的内部释出，爆炸扬起阵阵尘风，吹动了咒言师过长的刘海。狗卷再次拉开了高领衫，而在咒言师面前，无数咒灵簌簌跌落，坠在地面消失不见。

 

乙骨眯起眼，顿时理解了五条的意思：

 

“——你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咒灵残骸消失殆尽，狗卷爬出掩体，踩着混乱的现场，磕磕绊绊地向乙骨走来：

 

“忧、太？”

 

又在叫他的名字。乙骨皱皱眉，目光却被某处吸引：

 

“狗卷同学——小心！”

 

没等狗卷反应，乙骨就扑了过来，带着他避到了一旁。黑色咒力自半空袭来，又立刻兀自消散，乙骨瞥眼望去，发现被咒力砸到的地板凭空出现了一个纹样。

 

纹样不同于普通的咒力烧灼，它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同心圆，看上去像一个漩涡。乙骨盯着看了一会儿，怀中的Omega却挣扎起来，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护颈……”

 

乙骨又闻到了进入校门时闻到的气味。狗卷还没来得及拉上高领衫，乙骨回头时，恰好目击了从Omega脖子上掉下的护颈。

 

Omega信息素从极近的距离向他扑来。乙骨瞪大双眼，名为本能的东西被慢慢唤醒。

 

-

 

硝子推出针管中的空气，把抑制剂扎进乙骨的手臂。Alpha灰头土脸，声音仍有些嘶哑：“那边结束了？”

 

“早结束了。Omega可比你好对付得多，还记得吗，你打伤了三个助理监督。”

 

“……我会去道歉。”

 

硝子把抑制剂包装扔进垃圾桶：“也记得去给棘道歉，你可是差点咬了别人的脖子。”

 

乙骨低下头，挫败地闭起眼睛。

 

Alpha是神赐的完美生物。完美的外貌，完美的头脑，完美的家世，完美的举止，偏偏世间存在着Omega这样糟糕的存在，能让Alpha的完美毁于顷刻之间。

 

硝子已经出门了，乙骨抱着后脑，耳中响起前几天历经的争吵：

 

「……都是那个Omega……」

 

「明明是他勾引……」

 

「你要不要这个家……」

 

「低贱的家伙——」

 

医疗室的门被推了开来。狗卷出现在门边，身上披着一件临时借来的外套，看上去宽大而不协调：

 

“忧、忧太？”

 

他的声音仍磕磕绊绊，听上去柔弱又胆怯。但乙骨不会再上他的当，Alpha撑着额头，声音低哑：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对吧。”

 

狗卷震了震，似是被点破了心思。

 

“……”

 

果然。乙骨想，这就是Omega了，这就是这些看上去无辜、洁白，实际上心机满腹的生物。他们会缠上一个倒霉的Alpha，引诱Alpha标记他们、臣服他们，并借此毁掉这个Alpha的一生。

 

最可怕的是，即使到了最后，他们仍能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受害者姿态。

 

就像他面前这位一样。

 

狗卷很紧张，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他差点以为乙骨想起了什么，Alpha接着开了口，说出的内容他却听不懂：

 

“叫名字，送礼物，故意散播信息素，甚至弄掉护颈。你还有什么把戏？”

 

狗卷云里雾里：“什、么？”

 

“大部分Alpha的确没有接触过Omega，但很不巧，我知道Omega的护颈长什么样，也知道它没有那么容易掉。”

 

狗卷着急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比划半天，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乙骨莫名感到疲累，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和对方打哑谜：

 

“敞开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狗卷突然安静下来。Omega低着头，耳朵红红的，双手交叠着摩擦：

 

“结……婚。”

 

声音很小，乙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狗卷的心跳快要冲破胸膛，他压下满心的酸胀，颤抖着抬起头，紧紧盯着乙骨的脸：

 

“结、婚，要和忧太，结婚。”

 

这是他出生以来说过最长的话，也是他所能攒出的最大勇气了。不远处的Alpha却笑出声来，乙骨笑得放肆，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你和五条老师那么熟，他竟然没有和你说过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蚂蚁和蟑螂，我最讨厌的生物就是Omega。”

 

狗卷棘盯着他，却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乙骨笑完了，终于说了一个他能听懂的结论。

 

他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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