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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新 | 挑灯看你。

/是重发(不知能不能再收获一次评论qwq)

/没能赶上520,就祝大家521快乐吧❤


/是去年贺文《怦然见你》的姊妹篇

/姊妹篇的意思是,发生在同样背景时间下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挑灯看你》


——可以让我们沉醉的酒,有千百种


上一次见到毛利兰露出这幅表情,还是在她得知世良君其实名为真纯,并且是个女孩子之后。


此刻的场景则有些异曲同工,比起因为误会而闹出了什么乌龙,她似乎更是为自己的判断错误而震...



/是重发(不知能不能再收获一次评论qwq)

/没能赶上520,就祝大家521快乐吧❤


/是去年贺文《怦然见你》的姊妹篇

/姊妹篇的意思是,发生在同样背景时间下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挑灯看你》


 

 

 

 

——可以让我们沉醉的酒,有千百种

 


 

 

 

上一次见到毛利兰露出这幅表情,还是在她得知世良君其实名为真纯,并且是个女孩子之后。

 

此刻的场景则有些异曲同工,比起因为误会而闹出了什么乌龙,她似乎更是为自己的判断错误而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来都生活在侦探与刑警的耳濡目染之下,更主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本该是足够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的。

 

于是她把果茶推到一边,撑着桌子,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认为只要有一瞬间的破绽她就一定会发现,继而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在和黑羽快斗交往吗?”

 

工藤新一坦荡地又点了一次头:“没有。”

 

毛利兰好像终于认定工藤新一并不是因为任何特殊原因而连自己都要隐瞒,但这个真相却令她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工藤新一其实才是最想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显然毛利兰从一开始约自己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但即使自己已经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他也仍无法理解疑问的源头是来自何处。

 

他是真心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在交往啊。”

 

毛利兰低头抿了一口果茶,露出一个惋惜的神情:“你们居然没有在交往才奇怪呢。”

 

这话跟没回答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毛利兰的表现就像是认定这是个真理,正在跳过假设疯狂求证的阶段。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性:“难不成是新一你拒绝了黑羽君吗。”

 

他还从来没和毛利兰有过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也许是物极必反,他反倒觉得有些新鲜,语气也带上几分好笑:“他什么也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拒绝。”

 

毛利兰就这样望着他,神情忽地变得有些复杂:“新一,你可不要把黑羽君对你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啊。”

 

“等等。”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触碰到了关键的冰山一角,“你觉得他对我,很好吗。”

 

毛利兰依然死死地盯着他,那一动不动的模样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好吧,这回不需要她开口解释了,她就差没把「渣男」两个字拍在工藤新一脸上了,下一秒就冲着他来一脚为民除害的回旋踢都不奇怪。

 

工藤新一怀揣着求生欲立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他顿了顿,这话现在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合时宜,但却又是最好的举例,“我对你也很好啊。”

 

毛利兰并没有误会,她反而为工藤新一的解释弯了眼角:“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总归是有一些特殊的地位的吧。”

 

“但是你和黑羽君之间,又是将彼此当成什么在对待呢。”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

 

对手,宿敌,隐秘的伙伴,殊途的同行。他有很多个答案,但一个都不能向毛利兰吐露。

 

毛利兰却只当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吗。”

 

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黑羽君对你,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

 

 

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工藤新一其实想说,毛利兰错了。自己之于黑羽快斗,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只是那些旧日里的时光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全,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命里的劫,经历是惊心动魄的,秘密是心照不宣的,哪怕让他来形容,他也会认为那是最特殊的一段人生,更遑论在其中遇上的那唯一与自己相似的人。

 

但是来自毛利兰的误会却第一次让他有些迷茫,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如今,摆脱掉所有假面与秘密,而以平凡的身份相处着的他们,在旁人的眼里又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许久没有这种为某件事而急躁难安的体验了,像是在看一本以自己为主角的推理连载小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寻出谜底。

 

然而回到宿舍的时候另一位当事人却难得地不见踪影,只有服部平次恹恹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听见他开门的动静瞥了一眼,没什么激情地翻了个身,惹得他满腔的积极性也一并被灭了大半。

 

偏偏服部平次就在这时随口一句:“真稀奇,黑羽居然没跟你在一起。”

 

工藤新一顿住脚步,那种缥缈的困惑又袭上心头。在服部平次的眼里,黑羽快斗是无时无刻不跟在自己身边的吗?

 

好长一段时间宿舍里没再响起一点声音,服部平次才像是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回过头就看见工藤新一站在宿舍中央的空地上一动不动,便是狐疑地坐起身来:“什么情况?”

 

没得到回答,但服部平次能感受到工藤新一正在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那视线里有什么,盯得他脊背有点发凉。

 

“服部。”不过好在工藤新一主动开口了,“我问你个问题。”

 

他其实原本想直接问,你觉得我和黑羽快斗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太过直接,思绪迂回婉转了好几圈,才有些吞吐道:“你跟黑羽关系怎么样?”

 

这回轮到服部平次盯着他看了,只是那副神情所表达的意义很明显,像是觉得他问了一个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

 

“不是吧,工藤。”服部平次露出一个很虚伪的受伤似的表情,“对我你也要吃醋吗。”

 

工藤新一眼皮轻跳,怎么连服部也开始说这种话了。

 

而服部平次还没说完:“都快一个学期了,那天居然才是我第一次和黑羽那家伙单独吃饭,还只是因为在食堂偶遇!”他像是在控诉着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且刻意加重了后一句话的语气,“谁叫你扎进案子里就废寝忘食,我还想跟他聊聊天,但黑羽全程都在考虑要给你打什么饭回去。”

 

虽然不知道「吃醋」和「吃饭」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服部平次的这番话确实让工藤新一想起,之前他在跟进一个案子的时候没怎么顾得上吃饭,有了饥饿感的时候食堂已经过了饭点,打算回宿舍找点压缩饼干或零食吃,却发现书桌上总会放着一个满满当当的保温盒。

 

而他知道那是黑羽快斗做的。他一直都知道。

 

“安心吧,我已经心有所属,和黑羽也只是非常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

 

然后他听见服部平次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而且估计只有你俩,才会对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感兴趣。”

 

本来还想反驳点什么的工藤新一,忽地就陷入了沉默。

 

 

-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白马探从图书馆回来,望着宿舍里本该是话题最多的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场景,不免觉得有些怪异。

 

他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得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不能是吵架了吧。”

 

服部平次撇了撇嘴,收拾好洗漱用具往卫生间走去,经过白马探身边的时候悄悄耳语了两句:“我怀疑工藤是跟黑羽闹矛盾了,他今天超级诡异的,你敢相信,他们已经超过五个小时没待在一起了。”

 

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工藤新一听了个全,顿时就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受。他们又不是上个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的女高中生,更何况彼此的专业课都不相同,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频繁地待在一起。

 

而面对着服部平次离开后白马探看过来的视线,他立刻否认:“没吵架。”他默了一会,又补充道,“跟谁都没有。”

 

白马探把带回来的书籍归整到书架上,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两个不可能有什么矛盾的。”

 

虽然白马探没有表明主语,但工藤新一就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和黑羽快斗。他皱了皱眉:“为什么。”

 

这可能是他主动问出这三个字最多的一天了。

 

“时间不对。”白马探抬手看了看腕表,“不论原因归咎于谁,黑羽快斗也不可能五个小时都不向你道歉,或者,是做出一些会让你选择主动与他和好的举动。”

 

“他不会让「矛盾」这样的现实发生在你们之间。”

 

终于,有一个会用能够理解的逻辑来向自己解释的人了,即使这个解释深究起来,也同样令人困惑不已。

 

工藤新一突然意识到,要论认识和相处的时间,白马探对于黑羽快斗的了解是要更甚于自己的,所以白马探才会以黑羽快斗的角度来看待事情。或许本就不该指望服部平次那个情感白痴的问题,能够从白马探这里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有些犹豫地问:“白马,你觉得,我和黑羽快斗是什么关系。”

 

白马探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被那赤裸裸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开始认同服部的话了。”白马探说,“工藤,你今天是有些诡异。”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白马探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关东名侦探工藤新一,怎么会问出这种答案人尽皆知的问题。

 

而他似乎又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不不不不不,工藤新一不想承认那是自己难得发挥一次作用的情商在作祟,他甚至莫名觉得白马探的情绪有些幽怨了,只是端着自己少爷的架子,才没有像那些狗血戏码里一样对他酸言酸语,哦,我知道你才是那个陪他走到了最后的人,所以就不要来我面前炫耀了。

 

关于这个话题,的确也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再也没提起过的,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破了例。

 

工藤新一轻咳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

 

他的话语没能问完,宿舍门突然被打开,被提及的另一位主角走了进来。

 

黑羽快斗像是从哪里匆匆忙忙地赶回来,身上还沾染着降温后夜晚的寒气,工藤新一顿时就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和白马探聊着什么,这会儿不自觉多看了黑羽快斗几眼,下意识就想去替他倒杯温水。

 

可或许是今天心境不一样了,转过身的瞬间他猛地意识到,这些竟是平日里自己不假思索的举动,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在想着什么。

 

但他仅仅就只是在原地愣了不到一秒,黑羽快斗就像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场顿时调换,黑羽快斗快速来到他的面前,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怎么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身后的白马探反倒是轻哼一声,然后端着水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路过的时候轻飘飘望了他一眼,像是在回应那个还未说出口的问题。

 

看,你要的答案一目了然。

 

 

-

 

 

工藤新一最终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攀上自己的床,黑羽快斗却是坐在了床边属于他的书桌座椅上,那应是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相隔最近的两个地方。

 

“虽然很开心很多人对魔术感兴趣啦,但都是初学者,一个个手把手教真的很麻烦。”黑羽快斗以社团为话题开始了闲聊,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工藤新一随意扔在书桌底下的伞,慢条斯理地收叠起来。

 

工藤新一本身就在上铺,黑羽快斗又低着头,他俯视着望下去,只能看见黑羽快斗的小半个侧脸,和一截露在后面的白皙脖颈。

 

但他却能很清楚地看见黑羽快斗灵巧修长的手指在伞骨间穿梭,一点一点将那褶皱的伞面顺得平滑又光洁,绕过一圈再束好绑带,和刚出厂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

 

他试图用一种打趣的语气说:“肯定大部分都是女生吧。”言外之意,肯定都是冲着你去的吧。

 

黑羽快斗倒也不否认,只是一边与他聊着天,一边手上始终没闲着,将整理好后就变得小巧便携的伞放进书桌旁的背包里,又把书桌上那只写完作业后忘记收拾的笔的笔帽盖回去。

 

其实黑羽快斗什么都没说,工藤新一却第一次意识到这些平日里看起来随手又不起眼的举动实际意味着什么,只不过如果往前推几个小时,他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忽略过去。

 

还是毛利兰在分别前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明天会下雨,然后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紧接着抱怨道,你这从来不记得要带伞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此时他盯着黑羽快斗头顶的一簇发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就人尽皆知了。

 

而黑羽快斗还在说,只是话题转变得天马行空:“你今天有送兰小姐回宿舍吗。”

 

虽然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但工藤新一还是不自觉地被黑羽快斗的思路带着走:“送到了宿舍区的路口。”

 

“下次请好好地送到楼下。”黑羽快斗居然还真能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大晚上的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宿舍呢。”

 

工藤新一有点想笑,毛利兰是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羽快斗应当比自己有更深刻的体验才是。

 

但他鬼使神差地,却忽然说:“但大晚上单独送女孩子回宿舍,会被误会是情侣的吧。”

 

回过神来时,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问出口了。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望着黑羽快斗,他还是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可是从对方平静的语气听来,黑羽快斗好像真的什么暗示也没听出来,又或者其实对方并不把这当成什么要紧事:“误会可以解释,礼仪却不能落下。”

 

的确,记忆里的白衣怪盗也总是在遵循着这种在旁人看来无关紧要的信条,只是那人自诩绅士,做事当然也要做好全套。

 

而关于送人的这件事,他本人其实也有切身的体验。他们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小学生,再加上有一堆高科技傍身,遇到什么事情谁是更危险的那个还说不定,但怪盗却从未给过他单独回家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街道的距离,怪盗也不浪费分秒能够把不敢反抗的自己抱在怀里的时间。他便也渐渐习惯了,从一开始的羞恼,到后来心安理得地环顾东京夜景,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即便黑羽快斗不解释,工藤新一也能理解一切其实都是出于「礼仪」。

 

无论是曾经他们共享着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还是如今在旁人看来他对自己非比寻常的关心。

 

黑羽快斗突然朝着他的方向抬起了头:“工藤。”

 

工藤新一顿时一个激灵,那双蓝得纯粹的眸子望过来的瞬间,他竟感受到了失重般的心悸。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没作声,只是有些犹疑,他又露出了什么破绽让黑羽快斗发现了不对劲。他总是读不懂黑羽快斗的心思,但后者却像是只一眼就能将他看穿,勾起一抹安抚似的弧度,轻声解释道:“你今天一直在看着我。”

 

工藤新一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怕是被点醒的此刻,他的目光也没有从黑羽快斗身上移开分毫。

 

他急忙收回视线,甚至躺回床上刻意翻了个身:“没事。”即使很像欲盖弥彰,他也还是压着嗓子说,“我以前也没少看你。”

 

黑羽快斗没有戳破他的狡辩,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发现根本遮挡不住自身后传来的那道炙热的视线。

 

为什么黑羽快斗会关注这种毫无意义的重点。

 

令工藤新一辗转难眠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

 

 

在服部平次第三次大声哀嚎「我不相信」之后,工藤新一开始后悔向这家伙倾诉的决定。

 

“我一直以为你们只是不想太高调。”服部平次的眼睛瞪得滚圆,“但你要说你没有和黑羽那家伙在交往,我不相信!”

 

工藤新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换一种他们都很熟悉的方式来继续这场岌岌可危的沟通。

 

“证据呢。”他环抱起双手,“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总要有证据吧。”

 

但看着服部平次居然开始掰起手指细数的动作,他眼皮疯狂地跳了几下,突然升起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预感。

 

“你看,你们天天都要一起吃饭,但你们甚至都不在一栋楼里上课!”服部平次愤然道,“你让和你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我情何以堪。”

 

“那不是因为你要跟和叶一起吃饭吗。”

 

“是啊,所以你们俩跟我和和叶不就是一样的吗。”

 

“……”

 

服部平次又开始讲述第二件:“上次黑羽犯胃病的时候,你居然把委托人都鸽掉了,一直陪着他,你还跑了五次食堂,就为了等他缓过来时能吃上一口热的。我妈照顾我都没这么细致。”他又想到了什么,惊声表示,“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还牵手了!”

 

“那只是因为他太难受了,我怕他弄伤自己。”工藤新一小声地解释了一句,“而且之前我发高烧那次,他也是照顾了我一晚上,觉都没睡。”

 

“是啊,所以你们俩这不就是两情相悦吗。”

 

“……”

 

然后服部平次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实,神情顿时变得很精彩:“更何况你俩都睡过了……”对上工藤新一一副「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说话」的冷漠表情,他立刻改口,“你俩都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还是抱着睡的。你再说你们没有交往,我就要告你始乱终弃了。”

 

对于这件事情工藤新一其实印象不是很深,但是经服部平次这么一提起,他还是能依稀想起一些当时的场景。

 

之所以没有什么印象,是因为那时他真的可以说是意识浅薄到接近昏迷,为了追查一个案子三天三夜没有阖眼,解决完后回到宿舍时也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他睡在上铺,可当时他脚步虚浮,手也没有力气,爬一阶十几厘米高的横梯都费劲,生怕爬到一半就摔下来。不太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总之第二天他在属于黑羽快斗的下铺醒来,而自己上铺的卧具没有一点被用过的痕迹。

 

而关于服部平次提到的「抱着睡」这个细节,他原本应该是真的忘记了,只是现在随着画面逐渐构建完全,一些浅层的记忆也浮现出来。

 

他没想到那时黑羽快斗还没睡,又或者是被自己控制不住手脚的动静吵醒了,在他几乎靠着爬梯就要睡过去的时候被拉进了一个柔软又温暖的地方,他恍惚地睁开眼,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他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波斯菊香,是黑羽快斗身上总是带着的味道。

 

宿舍的单人床本就不大,两个成年男生躺在一起几乎伸展不开,总归是不舒适的,他有个地方将就就行,但没必要牵连黑羽快斗。他当时应该是说了什么,因为在他试图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拽了回去,他的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前,以至于黑羽快斗的声音都显得空灵而悠远:“这样就不挤了。”

 

不仅不挤,还很享受。他被蛊惑一般地抬起双手,紧紧地回抱住对方的腰腹,耳边是铿锵作响的心跳声,并不吵闹,有节奏的律动反而像是摇篮曲般惹人安眠,他隐约感到黑羽快斗在轻抚着他的后背,如今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感受,但却记得那时一闪而过的念头:不愧是魔术师的手。

 

想来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这幅场景被服部平次看了去。他扶了扶额,试图做最后一丝挣扎:“那是因为我实在太累了,不想爬楼了。”

 

服部平次好像就在这里等着他:“我也在下铺,你怎么不来睡我的床呢。”

 

不等他再开口,服部平次又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而且我俩明明是一起去办的案子,一起熬了三天夜,又一起凌晨两点回的宿舍,如果再顺便一起倒头睡在一张床上,结局多么完满。”

 

“……”

 

工藤新一表示自己无话可说了。

 

“承认吧,工藤。”于是服部平次这般总结道,“明明就是因为那个人是黑羽快斗。”

 

“因为那个人只能是黑羽快斗。”

 

 

-

 

 

宫野志保给自己沏了一杯红茶,知道工藤新一不喜这个口味,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关照他,只低头吹去表面的一层热气,漫不经心似的开口:“我没觉得你们在交往。”

 

工藤新一闻言,终于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把服部平次的话语颠三倒四地思索许久,觉得让众人产生这种误解的原因可能是,如今的他们只是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

 

他们都已经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不再冠以追逐之名而进入对方的世界,也不用再带着面具互相试探隐瞒,没有月光的剪影为他们遮蔽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改变。

 

即使没了那身白衣,他还是会下意识把黑羽快斗放在自己焦点的中心。

 

而不再是江户川柯南的自己已然能够独立,黑羽快斗却似乎仍把他当成那个能轻易抱在怀里的小孩,距离变本加厉地一近再近。

 

所以他找上了宫野志保,这个唯独知晓当年江户川与怪盗的故事,也仅仅只知晓江户川与怪盗的故事的人。

 

比起因为生活的戏剧性而添油加醋脑补了一堆莫须有事实的大学同学们,显然还是自闭地搞着研究甚至没见过黑羽快斗本人的宫野志保的态度更加可信。

 

工藤新一这么想着,就听宫野志保喝下一口红茶,然后继续道:“毕竟是你的话,估计都分不清情侣和朋友间有什么区别吧,小偷先生还真是可怜啊。”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怎么连你也这么觉得。”

 

他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可他听见那句久违了的「小偷先生」,一种怀念却又陌生的心情像是顺着时光的河流,翻山越岭终于淌到如今,让他意识到,那些记忆其实从未远去,也绝不远去。

 

而这也许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并不是抱着寻找破绽用以反驳的心态,而仅仅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知道,他们究竟在时光的缝隙里镌刻下了怎样的影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黑羽快斗对待工藤新一格外的好。

 

好得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回报。

 

宫野志保望着他,良久后轻叹了口气:“工藤,你觉得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脆弱的模样展现给对方。”

 

工藤新一有些茫然,这个答案似乎很精密,又好似很宽广。他一时间找不到最优解,却是为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些画面。

 

一开始是在月下的天台,还是江户川柯南的他站在阴影里,风声里夹杂着蝉鸣,属于少年压抑的呻吟被撕裂得模糊不清。他觉得自己躲了足够久,能让对方做好心理准备,也是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可转身走入月光时他看到的仍是满眼晶莹,破碎的部分被不动声色地修补,或是藏匿,没有一丝供以窥探伤疤的缝隙可寻。

 

而下一秒画面一转,他的视线被成片的猩红侵占,来自大门台阶上一滩刺目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视觉上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他的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内心隐秘的期待得以实现,怪盗终于愿意放下芥蒂相信自己,他只是觉得很疼,被刺伤的双眼在疼,攥得太紧的双拳在疼,一颗流离失所的心脏也在疼。

 

他其实从来没有问过怪盗,那个时候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找自己。

 

如今宫野志保让他再次直面这个问题,他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却又差着那最后的一锥定音。

 

而宫野志保像是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抛出的问题既是蓄谋已久,又是直击靶心。

 

“或许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当年那次意外恢复身体的事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所谓当年那次意外恢复身体的事故,发生在一次宴会上,明明不在感冒的状态下,却因为误食了酒心的糕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变回了工藤新一。

 

本想将其作为突破口用来研制解药,却被灰原哀告知如果不了解比例和成分就无法复原,并且存在极大的偶然性,因此不了了之。那都是后话。

 

因为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当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时,彼时还是江户川柯南的他判断出,自己可能无法坚持到任何接应的人到来。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差到临界点了,蚀骨的疼痛剥夺着他为数不多的清醒,热意又烧得他脑袋混沌发晕,所以这种时候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已经与理智无关,完全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完全只是不假思索的信任。

 

该说天不绝他,他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不因别的,只因这是一场应邀怪盗基德挑战的宴会,宝石的主人执意要将藏品以这种高调的方式展览。而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知道怪盗肯定从一开始就在某处观察着自己,于是他把自己关进厕所隔间,在最后一丝支撑自己的力气消失时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情况说清楚,中途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然后被呼啸的风声唤醒。他勉强知道自己还是七岁男孩的体态,否则怪盗不会抱得这么容易,也没法以这种他从未经历过的高速在空中滑翔,所以他应当只是昏迷了一小会,不足以完成任何精妙绝伦的演出,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着什么,开口第一句问的竟然是:你不要宝石了吗。

 

怪盗被他气笑: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个?

 

他眼前又开始发晕泛黑,于是顺着怪盗的意思,就此没了任何该有或不该有的心思。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身体已经恢复成了工藤新一,因为没有清醒着经历那段折磨的过程,精神倒是好转了不少,能感觉到自己正穿着合身的衣服,也能判断出周遭的装潢并不属于工藤宅。

 

其实不难猜到这里是哪,只是心情为此有些复杂,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踏足这片私密的领地。也许是怕影响他的睡眠,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窗帘被缝隙里的风吹动,晃出明明灭灭的阴影。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他转过头,怪盗不出所料地坐在旁边,除了帽子一身装束都没有换下,见他醒了,弯腰凑过来,昏黄的台灯在单片眼镜上反出一道完整的弧光。他听见怪盗问:还疼吗。

 

而他久久久久没有说话。

 

怪盗没得到回应,看起来有些着急,解释说是因为他看起来坚持不下去了才就近来了这里,如果有需要可以马上送他去医院或者回工藤宅。他终于摇了摇头,说这里就很好,说已经不疼了。

 

说了谢谢,又说了抱歉。

 

在这一秒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阻止了一场犯罪而道歉。

 

那天晚上怪盗始终没睡,一直陪在他身边,也许是怕自己会窥探出这里的秘密,也许只是单纯地因为担心他的状况。

 

而这临时的药效很短暂,半夜他就又变回了江户川柯南,只不过这次他还能保持清醒,只是因为疲累不想睁开眼睛,借着装睡感受到怪盗温柔地替他擦拭掉满身汗水,又不知从哪找来一套童装给他穿上,回程许是怕他着凉没再选择用滑翔翼,而是打了一辆出租,他本有无数种方法记录下这段路线,最后却只是始终闭着眼安静地蜷在怪盗身边。

 

灰原哀焦急地问他,这一晚上都去哪了,定位器为什么始终没有信号。

 

他简单地解释是怪盗帮了他,却没有再说更多了,好像怕只要说出了口,这份现实就会变成一个薄如蝉翼的梦境。

 

以至于时过境迁的如今,他差一点就要忘记,真相在那么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触手可及。

 

他到过一个在黑暗中也溢满了光亮的房间。

 

里面住着一个太阳般的少年。

 

 

-

 

 

回校的路上如天气预报般下起了雨,工藤新一从背包里掏出雨伞,撑开只用了不到一秒,眼前却以慢镜头播放着那晚黑羽快斗慢条斯理将它叠起的动作。

 

与眼中的画面相反的是他脚步飞快地往前走去,被踏起的水花溅湿了裤脚,他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走着。

 

但他还是突然被拦住,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他差点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才发现一步之遥的前方就是一片极大的积水洼。他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想起要跟好心提醒自己的那人说声谢谢,转过头却发现巧了,竟还是个熟人,难怪就这么直接上手拉住他,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已经出声叫了很多遍,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更没礼貌的人其实是自己。

 

中森青子却仍是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反而还在好心提醒他:“工藤君,再着急也要看路呀。”

 

的确是他走得太急了,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那人已经不会再一声不响地失踪,可他还是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地见到他。

 

中森青子的出现却浇熄了这抔无处安放的躁动,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这里是某栋教学楼的门口,中森青子显然是被这场雨困在了这里。脑中飞快地闪过几段记忆,他将雨伞往中森青子的方向倾斜了一半:“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倒是没有客套地推诿,性格大方这一点上的确有着其青梅竹马的影子,她笑眯眯地钻进伞下:“谢谢,那就麻烦工藤君了。”

 

他们虽然相识,但不相熟,工藤新一本以为他们会一路无话,中森青子却主动找了话题。

 

“其实昨天快斗明明提醒过我会下雨的,可我还是忘了带伞。”她语气懊恼,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似的往身边瞥了几眼。工藤新一意识到,她是有意在把话题往某个方向引。

 

“工藤君……是在和快斗交往没错吧?”

 

工藤新一在心里叹了口气。连与自己交集最少的中森青子都这么想,也就难怪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那么以为。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否认,中森青子就理所当然地把他的无言当成了默认。

 

她为此笑起来,真神奇,工藤新一想,这一对青梅竹马好像都有这样的魔力,他们好像总能轻易地颠覆世界的法则,他们总能颠覆一切大雨。

 

而他甚至都不知道如果自己在和黑羽快斗交往,到底为什么会令中森青子如此开心。也许那日毛利兰约见自己的时候,如果自己不否认,他也能看见同样的笑意出现在毛利兰脸上,同作为青梅竹马的存在,想必答案也不会相差太多。

 

只是这个问题他不会对中森青子问出口,他只是依着黑羽快斗曾经的话语,好好地将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这个场景的确惹得路过的学生误会,但在一阵窃窃私语中,中森青子熟视无睹地对着他弯了眉眼。

 

“工藤君,你人真好。”

 

“快斗喜欢上的人是你,真好。”

 

 

-

 

 

工藤新一回到宿舍,发现居然只有黑羽快斗一个人,白马探肯定是在图书馆,而服部平次八成在上那门令他追悔莫及的选修课。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其实很少见,但并不是说他们独处的时间很少,相反的,他们总是在利用一切机会去到对方身边,没有是谁先主动的说法,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肩并了肩。好吧,他得承认服部平次说的是对的,除了彼此不同的专业课,他们的确无时无刻不待在一起,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一点当成了习以为常。

 

黑羽快斗向他走来:“怎么淋湿了,不是带了伞吗。”

 

工藤新一没有说出他在半路遇上了中森青子的事,也没有解释这是因为把大半的伞都向女孩那边倾斜的结果。他只说因为风太大,分不清来处和去向,他想挡,却挡不住,把一切都吹乱了。

 

黑羽快斗没有追问,自然地帮他脱下外套:“要去洗个澡吗。”

 

他摇了摇头。

 

“那我帮你擦擦吧。”

 

他安分地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黑羽快斗拿着一条干毛巾来到他身后,盖住他的大半个后脑勺,轻轻地擦拭起来。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感到有一道凝聚的水滴从发梢落在了锁骨上,然后他们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一如既往,一如日常。

 

一如习惯。

 

“后天有一部新的悬疑电影上映,要一起去看吗。”

 

“你后天不是有社团活动?。”

 

“上次教过的基本功够她们练一阵子。”

 

“好。但别告诉他们俩。”

 

他们像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经历,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对了,你线代作业的最后一题答案错了。”

 

“你改了吗。”

 

“字迹分毫不差。”

 

“别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得意啊。”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工藤新一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内,天空就被阴云遮蔽完全,虽然还是下午的时间,天色却已经变得昏暗朦胧。

 

天黑得太突然,宿舍之前没有开启顶灯,此时只有他书桌上那盏小台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视野时明时暗,却足够让他看清玻璃的倒影上,黑羽快斗正低着头,专注地替他擦拭头发的神情与模样。

 

 

那其实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很微不足道的瞬间。

 

可此时回想起来,他仍旧能记得比一切定理公式或者案例卷宗都要更加清晰完整。

 

也是像这样,整个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而那张脸为了凑近看他,反而更挡去了本就为数不多的光,他本想出声提醒,却对上了未戴单片眼镜的另外半边眼睛,距离太近了,所以哪怕没有光,他也能看见那眼白处布满着血丝,眼角泛着疲惫的青黑,眼底尽数是担忧的阴霾,可在这样的一只眼睛里,眸光中透出的蓝色却是那样纯粹干净,一望无际,有什么东西顺着洋流落进了自己的灵魂里。也许这就是那人崇尚的奇迹,他掩盖住光明,却又让自己成为了光明。

 

而他就这样看着那只眼睛,久久久久,没有动静。

 

像是想用一生的时间来记住这个画面,记住这个瞬间。

 

记住这个,喜欢上黑羽快斗的瞬间。

 

 

工藤新一在轰鸣的雷雨中,听见自己鼓动叫嚣的心跳。

 

“我们是在交往吗。”他问。

 

黑羽快斗动作一顿。

 

然后他放下手:“没有。”

 

工藤新一垂下眼眸。

 

视线却被极致的黑暗侵蚀,毛巾不知什么时候盖过了他的发顶,也一并把另一个人突然凑上来的脑袋笼罩其中,额头抵着额头,鼻息缠绕交融,这回没办法了,这个距离下,他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只能感觉到,有什么更加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一起。

 

然后听见黑羽快斗厮磨在他的唇角:

 

“现在是了。”

 

 

 

 

 

End.






我之于你平平凡凡

你之于我此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