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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殷

[百日情书DAY54]【光电潇应】哑莲

1w+,冷漠总裁×小哑巴,伪包养真治病(bushi

下一封情书来自 @大学里随处可见那种甜心 (偷偷表白甜心老师嘻嘻)


他好像是天地间唯一一朵会说话的莲花。



头一次见翟潇闻的时候,他是焉栩嘉口中会所里新来的抢手男孩。


包厢里的空气旖旎又缱绻,闻起来像腐烂的淤泥。


男孩在一片尽态极妍中事不关己的站着,平静的隔绝着周围光怪陆离的空气,身旁仿佛只留下了格格不入的明月与清风。...


1w+,冷漠总裁×小哑巴,伪包养真治病(bushi

下一封情书来自 @大学里随处可见那种甜心 (偷偷表白甜心老师嘻嘻)


 

 

他好像是天地间唯一一朵会说话的莲花。

 

 

 

 

头一次见翟潇闻的时候,他是焉栩嘉口中会所里新来的抢手男孩。

 

 

包厢里的空气旖旎又缱绻,闻起来像腐烂的淤泥。

 

 

男孩在一片尽态极妍中事不关己的站着,平静的隔绝着周围光怪陆离的空气,身旁仿佛只留下了格格不入的明月与清风。

 

 

夏之光原本从不来这种地方。

 

 

清心寡欲如人间纪检员,风月场上名号比扫()黄警察都更容易清场,只要他在的地方,歌舞升平瞬间变成正经谈判,一丝迷离都捕捉不到。

 

 

焉栩嘉原本把他拉来是想借着请夏总的由头认识下夏之光旗下那个叫何洛洛的演员,谁知饭桌上一个满脸堆着肥肉,恨不得能挤出油的不知名老板突然提起这会所里新来的一个小哑巴,让夏之光百无聊赖敲着桌子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

 

 

“在哪?”他没什么感情地问。

 

 

一个场子的人都给整懵了,都在心里偷偷嘀咕这夏总什么时候还的俗。

 

 

小哑巴原本是个小有名气的小众歌手,不知道是因了什么才说不了话,天妒英才算不上,但也够令人唏嘘。

 

 

愿意玩这个的油腻老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包养明星的是喜欢明星那在外呼风唤雨自己跟前又被干的呜呜嘤嘤那个劲儿,包养这些“专职人员”图的是随叫随到不摆架子,也更现实些。再说明星一共就那几种,哪能有这些能挑的仔细。

 

 

这小哑巴用歌手的身份去过云端,现在摔进泥里,如今带着一些曾经的骄傲,卑微的伏下身子任人宰割,几乎就是上两种人的完美结合体。而哑,对于一些变态来说,甚至可能不算是个缺陷。

 

 

已经有人上去捉住他的手,暧昧的摩挲着,小哑巴缩了缩身子,看得出来有点想跑却又忍住了。夏之光三两下走过去搂着人往怀里带,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人归我了,钱我已经付给焉总了”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焉栩嘉听着他睁眼说瞎话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陪个笑脸,连连附和着。

 

 

翟潇闻被拉着离开了那个昏暗的屋子,心里终于生出一种作为商品被交易的实感,好像被人从阴暗仓库拿出来,再摆去明亮的橱窗里。

 

 

回别墅的车上,夏之光扔给翟潇闻纸和笔,问他:“叫什么名字?”

 

 

翟潇闻接过,开始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名字笔画复杂,翟潇闻写的也很慢。夏之光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默念:

 

 

翟,潇,闻。

 

 

其实夏之光知道他的名字。

 

 

他接过来装模作样地念了一遍:“翟潇闻。”

 

 

翟潇闻点点头,眉眼间温顺的不像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夏之光,夏之光了然,淡淡地说:“我叫夏之光。”

 

 

原来这就是夏之光,翟潇闻默默地想。

 

 

夏之光留意着他的神情,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人领进了自己的房子,两人却站在玄关相顾无言。翟潇闻蜷着手指,惶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心理建设做足以后终于抬手去碰那人的西装纽扣,却蓦得被人抓住了手。翟潇闻惊得抖了一下,抬头去看男人的脸。

 

 

夏之光竟也是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头一次包养别人,包养来应该干的事他想都不屑想,而实话不能说,是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最终只能说:“今天太晚了,先睡觉吧,我带你去房间。”

 

 

翟潇闻楞了一下,夏之光却已转身上楼。

 

 

房子很大,但夏之光却从不在别墅里安排任何人,只有固定的时间才会让人来清扫一番。翟潇闻看着夏之光亲身收拾客房的背影,实在是觉得违和,忍不住过去搭把手。夏之光看向他,温和地说:“这房子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你如果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翟潇闻又是点点头。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统统咽回肚子里。

 

 

疑惑太多,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也无法问出口。

 

 

夏之光离开房间前,只留下一句:“晚安。”

 

 

翟潇闻再一次点点头,像前几次那样。

 

 

 

 

翟潇闻醒得很早。

 

 

外面的天空刚刚有一点晨光覆盖,翟潇闻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想起以前住的破旧出租屋。

 

 

出租屋的天花板很斑驳,像他昨天以前的人生。

 

 

斑驳里有恶俗的桥段,比如从小在孤儿院生活,还是个被父母丢掉的那种孤儿,跌跌撞撞的长大;也有罕见的幸运,比如有过一段在街头卖唱的日子,竟然被路过的星探发现,阴错阳差的发了几首歌,也有了一些粉丝。

 

 

其实公司对他挺好的,因为大众好像很吃翟潇闻这一套,不峰峦叠起一般的飙高音,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独特风格,只是静静地哼着旋律,表情比春季的天空还要云淡风轻。

 

 

像是盘旋的飞鸟,淡淡的睥睨众生,千言万语都缠进云里。

 

 

原本马上就可以大火了的,有人却在他喝的水里下了药。

 

 

一句话说出来,就是他绝望的后半生。

 

 

医生说的一大堆专业名词他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好像有一句“但是……”来着,大概就是还能治,翟潇闻却觉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哪里还有什么钱,说不出话来了之后原来的经纪公司就对他避如蛇蝎,卷走了他的所有存款作违约金,一夜之间,他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原本光明的前程,不由分说的淹没在一片无声里。

 

 

人心险恶犹如百鬼夜行,可怕到让他觉得没什么能更可怕。

 

 

当歌手那几个月里,他有些怀念以前卖唱的样子,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声音化成实体浸在街头的空气里,甚至有时候还会自恋的觉得自己的声音真好听啊。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声音,甚至不记得之后到处打工的清苦日子,而那些卖唱的日子,却一直清晰地烙在心头

 

 

只是太遥远,像前世。

 

 

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起当歌手时某个饭局上一个老板摸着他手的触感,大概自己长得还行,于是没什么挣扎,就来到了与夏之光相遇的地方。

 

 

大概孤注一掷,才能得上天垂怜,原本以为混乱肮脏的日子刚刚开始,就被夏之光救下了。

 

 

夏之光的名号他是知道的,曾经是个舞者,却也是个眼光毒辣的制作人,白手起家开了娱乐公司,市场地位什么的翟潇闻不懂,只知道现在风头正盛的歌手演员,一半都是他旗下的。

 

 

也曾经幻想过能得到他的垂青,却怎么也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实现。

 

 

他以前怀疑做歌手的几个月是个梦,现在怀疑当下的生活才是梦,惶惶终日,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生活中的魔幻大概都不会独行,起床以后,翟潇闻下楼看见夏之光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听见动静探了个头出来,无比日常的说了一句:“起来啦?坐下等一会,马上做好了。”

 

 

翟潇闻乖乖坐下,于是两个人又无言的吃了一顿早饭。

 

 

收拾过后,夏之光突然说:“收拾收拾,跟我出门。”

 

 

夏之光带他去的地方是医院。

 

 

翟潇闻一路被他牵着,心里还不着调的想着,可能是来查有没有什么性()病吧,但是眼看着要往咽喉科走,他终于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翟潇闻在手机上打字。

 

 

“还能干什么,看你的嗓子。”夏之光没什么感情的丢下一句话,把他拽进了科室。

 

 

医生说的东西他还是没听懂,显然夏之光也一样,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洋洋洒洒说了五分钟,夏之光最后只是问了一句:“就是还能治是吧?”

 

 

医生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治。”

 

 

 

 

夏之光顶讨厌借着肉体上位,或者想靠这个上位的人,就算是人帅多金有资源,也没有小明星敢不怕死的往上粘。而他旗下的明星,自然也没有人敢碰。即使是好友焉栩嘉,也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过几次,后来搞明白了他与何洛洛是大学同学,中间闹了点别扭正在追妻火葬场,这才作罢。

 

 

夏之光知道翟潇闻,其实也是个偶然,他声音就像山间泉水划过石壁,能把一切尖锐打磨光滑,任谁听了都不会忘。

 

 

淤泥一般的娱乐圈,他就像是一朵清莲。

 

 

他甚至已经派人去谈,并且愿意支付所有违约金。只是对方公司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摇钱树,自然不愿意轻易放手。夏之光派去的人只是微笑着说,这怎么也得问一下翟先生意见,如果翟先生不愿意,这边当然不会勉强。

 

 

那边公司的人心知肚明,翟潇闻不是傻子,良禽择木而栖,何况是对方这种分量的公司,就算再怎么想报答知遇之恩也无法拒绝。于是挂着笑脸周旋,敷衍道回去一定问问翟潇闻意见。

 

 

这一问,就问到了翟潇闻销声匿迹。

 

 

他经纪公司一直对外宣称翟潇闻素人出身,这几个月来觉得娱乐圈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于是自愿退出娱乐圈。

 

 

这理由任谁听也觉得扯,夏之光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只是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曾经嗓音纯澈的男孩,现在竟是什么也唱不出来了。

 

 

夏之光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明白生活艰难到活不下去是什么感觉,在这个地方见到翟潇闻,只觉得他作践自己。却也惜才,这才毫无犹豫的把人带了回来。

 

 

他不懂与人温存,只想快快治好他,也不知道去医院的路上,是不是握疼了他。

 

 

回到夏之光的别墅,翟潇闻总算是缓过神来,埋着头拿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夏之光看:

 

 

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治病?

 

 

夏之光不能说实话,只好扯谎:“既然包养了你,给你治个病算什么,我能给你花的钱多着呢。”

 

 

翟潇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却也只能点点头,抿着嘴低下头不再看他。

 

 

那,其他的事呢。翟潇闻没有问。

 

 

夏之光让他在别墅和院子里四处转转,自己则独自去了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

 

 

“喵~”

 

 

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瞎转的翟潇闻突然听到一声猫叫,他四下张望,看见花丛中钻出一只雪白色的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过来。

 

 

翟潇闻试探的走过去,发现猫并不怕他,于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翟潇闻在心里问他。

 

 

翟潇闻做歌手的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叫小泥,白白小小的一只,杂着灰色的毛,他喜欢的不行,一向寡言的他连发了好几条微博来庆祝。

 

 

只是他被人下药后,从医院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就看到小泥倒在家门口,身上全是血,早就没了生息。

 

 

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很想大声尖叫,破碎的嗓子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眼泪流了满脸,就好像一出滑稽的默剧。

 

 

太可怕了,人间怎么会这么可怕。

 

 

被夏之光叫的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握着猫的手劲过于大了,漂亮的猫咪在他手掌中边挣扎边发出扭曲的叫声,他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它,雪白的小团子落地就跑没了影。

 

 

一转头,夏之光在旁边担心地看着他。

 

 

翟潇闻被自己刚刚无意识的行为吓得呼吸急促,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无助的看向身边的人。

 

 

夏之光看着他的样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他搂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好半天过去,翟潇闻才恢复了平稳呼吸。

 

 

怀里的人摸出手机来打字:“对不起,伤害了你的猫。”

 

 

夏之光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温和地回答:“没关系。”

 

 

看翟潇闻变轻缓和,夏之光接着问:“怎么了。”

 

 

夏之光问的简洁,翟潇闻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想赶快作答。

 

 

不只是因为往事太过于痛苦不堪,只是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的抱过他。只是他沉默了又沉默,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夏之光也不逼他,安抚地拍了他两下,道:“如果想说了,记得告诉我。”

 

 

翟潇闻在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衣角。

 

 

 

 

焉栩嘉忙完了自己的事马不停蹄叫夏之光出来八卦,他从夏之光带走翟潇闻那天就好奇的不行,终于逮到人好好问个够。

 

 

焉栩嘉嘻嘻哈哈,还以为翟潇闻给他下了蛊,什么水平能把夏之光勾成这样。

 

 

夏之光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你还没跟我说你准备圈着他多长时间呢,这几天都好几个人过来问他了。”焉栩嘉恢复商人本色。

 

 

夏之光终于舍得开口:“我说了,人归我了,按你们那走程序吧,我是不会让他再回你哪里了。”

 

 

焉栩嘉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夏之光嫌他问来问去的烦,索性直接告了他实话。

 

 

“原来他就是你之前想签的那个歌手,”焉栩嘉若有所思的说,“那你现在把他养在家里,就是为了给他治好嗓子?”

 

 

“不然呢?”

 

 

“你就没别的想法吗?”

 

 

夏之光愣了一下,冷淡开口:“没有。”

 

 

“欣赏他的气质而已,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焉栩嘉嗤笑一声:“你这救人于水火之中,还给他治病,你心如止水,人家可不一定。”拍了拍夏之光的肩膀,“很麻烦的。”

 

 

夏之光回到别墅的时候,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翟潇闻坐在餐桌前,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但是听见夏之光进门的声音就连忙站起来,走进厨房端了一碗东西走到他面前。

 

 

夏之光看了一眼,问:“醒酒汤?”

 

 

翟潇闻点点头。

 

 

其实夏之光没喝多少,脑子还很清明,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翟潇闻干脆的去洗碗,而身后的人看着他在洗手池前的背影,忍不住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余光看到他走过来,翟潇闻没由来的有些紧张的,只能假装无比专注于手里的碗。

 

 

“你以后不用这样等我,也不用做这些。”夏之光开口,还是平淡的语气。

 

 

翟潇闻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放好了碗,又默默的擦手。

 

 

“早点休息。”夏之光转过身。

 

 

忽的被人拉住了衣角。

 

 

刚一转过身,翟潇闻就已经凑上来,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两下他的嘴唇。

 

 

夏之光还没反应过来,翟潇闻又开始解他的扣子,直到他柔若无骨的手都都滑进了衣服里,夏之光才如梦初醒地推开他。

 

 

翟潇闻表情有点茫然,但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平静的在手机上打字:“我不该这样吗?”

 

 

不该。夏之光在心里说。

 

 

最后只是故作镇定的说:“我说了,你不用做这些。”

 

 

也不管是不是有点像落荒而逃了,他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翟潇闻站在原处,很久都没有动。

 

 

 

 

夏之光家里养了人的消息传的很快,竟然有人开始大着胆子给他身边塞人,纵然他从来不去一些没有必要的饭局,也架不住真心想往他床上爬的人各显神通。

 

 

他身上开始频繁染上不同的香水味,这天回来时,衣领上甚至有一个唇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翟潇闻像往常一样,煮醒酒汤,洗碗,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目光没什么波澜,偶尔只是撇过那个地方。

 

 

夏之光早就习惯了他的小莲花这样在家等他回来,原本两人也没什么话说,能说话时翟潇闻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现在除了必要,打字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今天也那么平静,低眉顺眼的走程序一般做完所有事情,就转身上了楼。

 

 

夏之光这时才意识到,小莲花好像有点生气了。

 

 

站在房间门口敲门:“潇闻?”

 

 

门被打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翟潇闻的手机就怼到了他眼前:“有什么事吗?”

 

 

夏之光罕见的大脑当机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没……没什么事,你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翟潇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回身关门。

 

 

只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决定了一件事情。

 

 

 

 

翟潇闻从别墅里跑了出去。

 

 

被夏之光带回来的日子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甘之如饴沉浸其中,明晃晃的唇印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温水里的青蛙。

 

 

夏之光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除了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大概不能再让遥远的记忆清晰起来,那就当它是前世吧。

 

 

与自己无关。

 

 

他回到和夏之光相遇的地方,恰好遇上那天抚摸他手的那个人,翟潇闻挽上那人的手臂,绽放出一个笑来。

 

 

他从未那样笑过,像栩栩如生的假花,外表生动,盖住浪潮一般的死意。

 

 

那男人立马就跟会所经理要了他。会所经理知道他与夏之光的事,满心纳闷却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办事,却也留了一个心眼,给焉栩嘉去了一个电话。

 

 

翟潇闻和油腻老板走进酒店时,几乎已经释然。

 

 

梦做了再久,也不能当做现实。该醒了,这才是他以后的生活。

 

 

接到电话的时候,夏之光正在办公室里摆弄一个精美的八音盒,他按了一下某个地方,八音盒里面的小人就缓缓转了起来,传出清澈的声音。

 

 

是翟潇闻的歌声。

 

 

用这个当做他的生日礼物,他一定会喜欢。

 

 

夏之光脸上泛起微笑,迫不及待想看到翟潇闻收到它的样子,大概也不会生自己的气了吧。

 

 

焉栩嘉的电话,却好像迎面泼了他一身的冷水。

 

 

见到翟潇闻时,他低头坐着,焉栩嘉正跟他说些什么,瞥见自己来了,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夏之光刚看到他眼睛红了一圈,下一秒却有点害怕的别开了目光。

 

 

从别墅偷跑出去的人竟然也会害怕吗,夏之光想。

 

 

焉栩嘉走过来抱歉道:“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不过好歹也是给我打了个电话,那人我已经打发走了,”他侧身凑近,放低了音量“放心,哪都没碰。”

 

 

夏之光没理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翟潇闻,就转身离开。

 

 

焉栩嘉回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小哑巴:“跟上啊。”

 

 

翟潇闻快步跑出去。

 

 

好像回到了见面第一天的车上,只是这次连名字都没得问了。

 

 

夏之光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翟潇闻缩在另一边,脑子里不断循环着焉栩嘉来找他时说过的话,一瞬间的震惊像是晴空霹雳,打的他反应不及。

 

 

“其实他以前就知道你。”

 

 

夏之光关门声音很大,惊的他抖了一下。

 

 

“也听过你的歌。”

 

 

夏之光转过头看着他,语气轻蔑的开口:“倒是很能耐。”

 

 

“他非常欣赏你。”

 

 

翟潇闻低着头,有些害怕,却还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朝他的方向挪。

 

 

“他这个人很惜才,并且已经派人去你的公司谈过了,只是看你这个反应,你的公司一定没告诉过你。”

 

 

夏之光突然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翟潇闻猛地抬头看他。

 

 

“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罢了,怎么,我把你拘在这里,你看不到实质的收益,所以想跑了?”

 

 

夏之光气得口不择言,他看着翟潇闻被自己恶毒的话语说的双眼通红,却还是固执的不停下来。

 

 

“还以为是莲花,原来还是淤泥。”

 

 

不,不是。

 

 

翟潇闻下意识的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已经像破碎的风箱,声带已经很久没有振动,他努力着,却还是只能徒然得摇头。

 

 

夏之光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那个八音盒,于是抬手云淡风轻地把它扔了出去,八音盒砸在地上,发出“怦”的一声,而下一秒却误打误撞的被打开,缓缓传出了一些声音。

 

 

翟潇闻的视线落在那上面,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自己以前的歌声。

 

 

夏之光已转身上楼,而他忍不住朝着狼狈的八音盒走过去。

 

 

仿若前世的歌声悠扬地穿进自己的耳朵,声音不大,却很熟悉,还带着经过处理的含沙感,突兀的出现在这个场景,还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同时回想起来的,还有焉栩嘉说的最后一句话:

 

 

“带你走是因为不愿意你呆在这种地方,他想治好你,让你可以继续唱歌,像以前一样。”

 

 

翟潇闻的眼泪终于迟迟地落了下来。

 

 

曾经觉得自己是没人注意的野草,随着风摆动,也被人踩着倒伏。可原来他也曾是别人眼里的景星凤凰,也曾被人记挂和欣赏,像这世界上万千普通人都能拥有,而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一样。

 

 

他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眼泪砸在地上,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而流。

 

 

是为了多舛的命运,还是本应得到的幸运,又或是为了斑驳的前半生,总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大概也是因为刚才就看到的,八音盒里掉出来的一张纸片,漂亮的字写着“生日快乐,潇闻。”

 

 

翟潇闻缓缓的站了起来,朝夏之光的房间走去。

 

 

人活于世,大概就是为了让生来卑微的人热烈勇敢一次。

 

 

 

 

夏之光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没有说的生日快乐,没有送的生日礼物,不经大脑说出口的伤人的话,把他的思维搞得一团糟。

 

 

他不明白翟潇闻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却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意翟潇闻要离开自己。

 

 

事情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多想一次就头疼一分。

 

 

房门在自己身后打开,他自然知道是谁,只是从来运筹帷幄的大脑现在预测不了故事发展,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翟潇闻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一双手自腰侧缓缓缠绕至胸前,用力的让夏之光有点喘不过气来,平整的衬衫在漂亮的手指下慢慢变皱,夏之光就好像一块浮木,翟潇闻就是那个溺水的人。

 

 

其实夏之光能感觉出来身后人的颤抖,还有脖颈处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你总是这样可怜的样子。”夏之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是因为看到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感动了?”即使那样用力,夏之光仍然毫不费力地掰开翟潇闻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他冷笑着:“那倒也不必,你既然能跑出去,想要的肯定不止一个八音盒吧?”

 

 

翟潇闻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摇头,然后开始急切的东张西望房间里有没有纸笔,找到后却提笔几次都写不下去,眼泪倒是越来越多,几乎打湿了半张纸。

 

 

好像很多话都争先恐后的从脑海里钻出来,却全都卡在一处,一个字也写不出。

 

 

我没有想离开你。

 

 

我没有那么的想要钱。

 

 

我特别喜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谢谢你以前那么欣赏我。

 

 

谢谢你愿意治好我的病。

 

 

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

 

 

千言万语,排不出轻重缓急。

 

 

最后颤着手落笔,一笔一顿地写下“我喜欢你”。

 

 

人生可笑,当我很努力的活着,世人害我弃我。直到自己都想放弃自己,才引得你的垂怜,让我不舍得你给的一切。

 

 

我喜欢你,也只有你了。

 

 

他捧着自己写的字,代替自己郑重其事说出来的语气,可是一张纸实在是太轻太轻,哪怕上面写了那么沉重的一句话。

 

 

“翟潇闻,”除了第一次叫他名字,夏之光从未喊过他的全名,“你不觉得这非常没有逻辑吗。”

 

 

翟潇闻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着急了,着急到喉咙锐痛,条件反射的张口想咳嗽,谁知竟是涌上一口血来,有几滴落在纸面上,仿佛在点缀着那句草率的告白。

 

 

大概是之前做过治疗的伤口裂开了吧,他竟还有心思想。

 

 

可夏之光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只觉得吓到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他下意识的上前抹去翟潇闻嘴角的血,忘记了他不会说话,只是反复地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翟潇闻却突然平静下来,被他抓着没法拿笔,只好放开了手中的纸,用手指在夏之光胸前写。

 

 

痛。他写。

 

 

怎么会这么痛。

 

 

 

 

 

翟潇闻不喜欢医院,大概是因为在这里被宣告了不能说话的命运。并且每次都是独身一人,体会不了在医院里最直白的嘘寒问暖,喜怒哀乐,像被永远隔绝在人间之外。

 

 

但自从夏之光经常亲自陪他来做治疗,让他感觉好像来医院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身旁的夏之光,甚至有点庆幸,他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

 

 

医生说只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加上说话欲望强烈而导致的伤口撕裂,处理之后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于是翟潇闻躺在病床上,终于平静下来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表达完了,包括从焉栩嘉那知道的秘密。

 

 

夏之光没什么反应,但是表情却缓和了不只一点半点。翟潇闻鼓起勇气来去碰他的手,打着“我喜欢你”的手机屏幕又举到他眼前。

 

 

夏之光大概是被他一来二去不合时宜的直球搞得有点害羞了,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为了掩饰尴尬,他终于舍得张口问翟潇闻:“还痛吗?”

 

 

翟潇闻点点头,无意识的撅起了嘴。

 

 

夏之光没由来的想念叨他,他是真的吓得不轻,明明心里知道翟潇闻不会是他口不择言时说的那种人,但知道他跑掉就是非常生气,可现在他又是告白又是咳血的,搞的他连气也没法生,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只好阴沉着脸,脸色比这病床上的病人还难看。

 

 

翟潇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夏之光的脸色,又看了看夏之光没有推开他的手,心下一横,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夏之光又被吓一跳,刚要张口,却看见翟潇闻也是一副脸红到耳朵根努力想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能说话,怎么比这小哑巴还能吃哑巴亏。

 

 

只能温温柔柔的说:“疼就别乱动,我陪着你。”然后拉住了小哑巴的手。

 

 

谁能不爱上漂亮的莲花。

 

 

 

 

小莲花终于要做手术了,虽然已经被告知成功率极高,但夏之光还是有些紧张,连带着翟潇闻也紧张。

 

 

原本一直努力想做到不在乎,却在听到了焉栩嘉的话之后开始强烈的想要恢复。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唱歌,但还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他。

 

 

像是花瓣上兜着的一滴最纯净的清露,风不能吹散,鸟儿无法衔走,小心翼翼的捧着,只为献给清晨,蒸腾在阳光下。

 

 

术后翟潇闻恢复的还不错,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但医生说还不能立刻说话,在夏之光不死心的追问时,只是老神在在的说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夏之光一想也对,翟潇闻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开过口了,就算硬件都修复完全了,也得练习练习这长时间不用的技能才能完全恢复。

 

 

翟潇闻看起来倒是不急了,每天悠闲得给夏之光做饭,偶尔收拾屋子,过得像个田螺姑娘,但就是绝口不提练习发声的事。

 

 

夏之光一开始猜自己的小莲花可能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每天回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翟潇闻走来走去,就盼着他能蹦出几个字来。结果半个月过去了,什么也没等来。

 

 

搞得夏之光觉得翟潇闻是没恢复好,总要拉着他想再回医院看看。只是这人太狡猾,每次一提这件事,就先是在手机上打字跟夏之光说自己哪都挺好的不用去医院,再一个劲的往人怀里蹭,连带着讨好的吻。

 

 

美色误国啊,夏之光边亲着怀里的人边在心里感叹。

 

 

这一点也不像小莲花了,倒像只小狐狸。

 

 

焉栩嘉有时候问起夏之光:“哎你和你家小哑巴怎么样了。”

 

 

夏之光就锤他:“叫谁小哑巴,叫谁小哑巴!潇闻马上就可以说话了!”

 

 

周围的人全都觉得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望天的望天,磨地的磨地,这也太不像夏总了,变得小孩一样。偶尔还会有人争论这个场面和亲眼看到夏之光带走翟潇闻的场面到底哪个更算活久见。

 

 

焉栩嘉有一次帮夏之光到家里拿文件,翟潇闻给他开了门,笑了笑:“你好啊,焉总。”

 

 

焉栩嘉:????????!!!!!!!!

 

 

“你们说话了啊??那怎么夏之光还天天念叨你还不能开口?”焉栩嘉极度震惊。

 

 

原来翟潇闻的声音是这样的,我竟然比夏之光先听到了!焉栩嘉在心里得意地想。

 

 

“只能,一点点。”翟潇闻尚有些费力的说。

 

 

其实翟潇闻一直在悄悄练习,不只是说话,还有唱歌,他想赶在夏之光的生日前给他一个惊喜。

 

 

焉栩嘉了然的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

 

 

复又补一句:“你倒是也活泼了许多。”

 

 

翟潇闻自然知道“也”指的是谁,心里高兴,面上也淡淡的笑了笑。

 

 

他这觉得生活不真实的毛病偶尔还是会犯,孤身一人了太久,大概从来不知安全感为何物,生怕哪天梦醒了,发现其实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靠在夏之光的怀里,碰着他的嘴唇,才觉得一直上下浮沉的自己踏到了岸,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安心包围。

 

 

而焉栩嘉的话告诉他,那人也同他一样那么欢喜。

 

 

最后翟潇闻的计划还是没有成功。因为某些……不那么好表达的原因。

 

 

其实是夏之光因为公司的事出差了几天,纵使有万般不愿意也因为顾及翟潇闻还没有恢复好不太好带上他而只能分开一段时间。于是工作狂夏总头一次感觉到归心似箭,还没熬到结束就打电话给助理把自己以后需要出差的行程全给改了,颇有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回来的那天自然是天雷勾地火,烧的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只想接吻,好像要舌尖扫过对方的上颚才算是真的归来。

 

 

夏之光回来半天竟然没在玄关移动半步,翟潇闻被他摁在门上吻的失神,只觉得这房子里平静的空气终于有了波澜,积攒的思念也在这波澜里荡开来,终于在夏之光转而去亲他脖子的时候忍不住呢喃:

 

 

“嗯……夏之光……”

 

 

身上的人猛地停住。

 

 

翟潇闻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夏之光抬头看他,目光急切到有些凶狠。

 

 

翟潇闻被他看的心虚,慢慢悠悠的开口:“嗯……我可以解释……”

 

 

谁知夏之光的表情突然转为狂喜,抬手捧着他的脸,兴高采烈的喊:“你好了?!!潇闻,你可以说话了!!”

 

 

全然没有意识到翟潇闻为什么突然就可以如此流利的开口说话。

 

 

而翟潇闻已经被他搂在怀里,忍不住被他的雀跃感染,也轻笑了两声。

 

 

于是夏之光就更高兴,直接把翟潇闻打横抱起,央着他再说多一点。怀里的人却偏不如他意,紧闭着嘴不再张口,得意洋洋的偏过头故意不看他。

 

 

只可惜翟潇闻没有得意多久。

 

 

夏总不愧是夏总,没过多久还是从欣喜中缓过劲来,结果翟潇闻就只能被他用各种方法逼着说他想听的话,最后是真的累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焉栩嘉来问过他,说好的生日惊喜呢,怎么冬天还没到这人就整天乐的二傻子一样。

 

 

翟潇闻支支吾吾地编着理由,毕竟被吻的意乱情迷不小心叫了名字这种原因说出来也太难为情了。

 

 

只是看着焉栩嘉戏谑的样子,不会是早就知道真相了吧。翟潇闻忿忿地想。

 

 

尾声

 

 

翟潇闻又成为了歌手。

 

 

只是不再做盘旋天空,睥睨众生的飞鸟,而是好像真的落地化成了莲,声音里是盛夏的水汽与晶莹的露珠。

 

 

他终于触到自己曾经期盼的人间烟火。

 

 

而夏之光在院子里种了一池莲花,对着翟潇闻说:“那就是我最开始听到你声音时脑海中想的。”

 

 

人间美好,不过是两个契合灵魂的相遇,即使再见时你不能开口,我也知道,你是天地间唯一一朵会说话的莲花。

 

 

-END-

 

 

都是假的,不要上升,大家都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希望看的愉快,笔芯


艳闻

词不达意Ⅰ

现实向346纪实文学 带团玩。 

三人修罗场预警 cp洁癖请止步。

我先走心了 大家看着办。


——“性格重要吗,你觉得两个人性格合适一定能在一起吗?”

翟潇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想,这个问题也是耗费了他好久的时间才明白的,而那个答案他自己知道就好。更何况,答案的意义在此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你现在是幸福的吗?”

——“我很满足。”


(一)2021年12月23日 雷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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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向346纪实文学 带团玩。 

三人修罗场预警 cp洁癖请止步。

我先走心了 大家看着办。





 

——“性格重要吗,你觉得两个人性格合适一定能在一起吗?”

翟潇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想,这个问题也是耗费了他好久的时间才明白的,而那个答案他自己知道就好。更何况,答案的意义在此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你现在是幸福的吗?”

——“我很满足。”




 


(一)2021年12月23日 雷阵雨


回答这场采访的两天前,翟潇闻刚跟以前的队友聚了一场迟到了很久的party。
至于迟到的原因嘛,是周震南坚持要去非洲耍一圈,张颜齐只能哭笑不得的陪他去了一趟,两个人在那待了两个周。

 

饭桌上,大家都开着玩笑,说他们跑去非洲一趟被晒的黑了不少。
翟潇闻支着头静静看着张颜齐说着那熟悉的重庆话,不停的吐槽着周震南。

 

“我都服他了,到了那以后他索他就四因为之前在团里头的时候,看到杂志上的一只东南非白尾獴蛮好看滴。”

周震南白了他一眼,捏着嗓子说:“啷个了嘛,之前四一直没时间,现在我们……反正有了空闲时间,去干点以前想干的事嘛。”

 

张颜齐虽然一直在跟周震南斗嘴吐槽他,但翟潇闻知道,可他就是那个可以不问原因,愿意陪周震南做任何事的人。那是令人羡慕的。

想到这,翟潇闻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紧接着,他放在桌下的手被身边的人紧紧握住,在给他传达什么力量一样。他抬头看去,是那张熟悉的脸,一直是。
想想直到现在,翟潇闻能感受到的最直白最热烈的爱,都是从这个人身上发散出来的,温暖的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最初所渴望的那一份归属感,尘埃落定于他身侧,让他可以踏实的坐在这里。

 


刘也站起身给大家倒酒,走到翟潇闻夏之光身边时,开玩笑的说:“你俩腻不腻歪呀,吃个饭手都要牵在一起。我记得以前在营里是,在团里也是,夏之光总是粘在你身边,你俩呀,总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翟潇闻心里一抽,也不全是的。他身边不是总有夏之光,他还差点跟他走丢了。

翟潇闻不自觉抬头瞥了眼他一直没有去看的方向,焉栩嘉正细心地为何洛洛剥虾皮,嘴角勾起的甜意都要溢出来,浓度高到能将人的眼睛灼烧,他似是被针刺到一样收回了目光。


翟潇闻耳边听到夏之光笑了一声,他将自己的手往胸前带了带,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说:“那哪能一样,正式在一起以后要更腻歪一点才对。”


刘也拿他的厚脸皮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往焉栩嘉何洛洛方向走去。

等到了跟前,焉栩嘉注意到刘也的动作,抬手将何洛洛护在怀里,给刘也让出足够空间倒酒。

“得,我刚去的那边是热恋,你俩这才在一起多久,都老夫老妻了似的。”

何洛洛微红的脸庞羞涩的笑了笑,焉栩嘉像是不经意间看去那边,他看到翟潇闻在给夏之光夹菜,他触上夏之光突然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复杂他读不懂,也或许,懂那么一点。


焉栩嘉只是扯出了一个好友般该有的温情笑容,回应他,接着恢复到他平常的样子,跟何洛洛偶尔咬耳朵说话,还跟他一起调侃旁边座位上的任豪,几个人有说有笑。

 


推杯交盏的热闹下,周震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陷入恋爱中的焉栩嘉,又看了一眼难得话少的翟潇闻,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周震南不知道是该为谁俩感到遗憾,还是为释怀了的人开心。他知道,在这场没有硝烟,长达两年多的感情纠葛里,翟潇闻他应该终于得到了那个他想要的答案。他此刻的沉默不是难过不是伤心,而是得到自由后的片刻喘息。





 

(二)2019年4月12日 多云


青岛的晚风从窗户外吹进房间,额头前的湿答答的头发都被吹了起来。


林亚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翟潇闻随意扔到桌子上的东西,难掩激动又克制着声音说:“这哪来的啊?有人成功偷偷跑出去了?”

本来只是几块放在外面并不稀奇的牛轧糖,但在规定严格的宿舍里,已经很久没能看到零食这种东西。


杜煜凑了过来,语气慢而温和,“我听张达源说,夏之光跟住在一起的那几个下午溜出去了。”


林亚冬张着嘴巴好像懂了,只是点着头将一颗糖放进嘴里,“他对你可真够好的。”


翟潇闻用力的拿毛巾搓着自己刚洗完的头发,不以为然的说:“没,我们一个公司的他都分了。”


林亚冬小声地抗议一般说,“只有你没跟他们在一块儿,他都还记着你呢。”


“他只给了别人一块,就给了你好几块。”杜煜补充道。


翟潇闻没说话,他甩了甩头发,走到桌子旁,看着眼前高高的积木,他伸出手轻轻一戳,积木哗啦啦的倒了下来。


看起来再特别,又怎么样呢。

夏之光,夏之光。

他的确乐于去做一道光。别人有了困难,他总是热心肠的第一个凑上去帮忙,看着别人有伤心事就想帮忙疏通,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去陪伴他的好朋友之一。是的,他有很多很多朋友。

他身边从不缺人,也不缺热闹。



夏之光,他是热烈的一团火。被一团火包围住,很危险,而这份危险只有翟潇闻懂,其他人都只是知道夏之光喜欢翟潇闻这件事,而已。






 

(三)2019年4月16日 晴


再次从心底复杂的情绪抽离出来后的翟潇闻,又跑去找夏之光。他突然很想打羽毛球,而他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夏之光。


翟潇闻刚走到阳光房门外,他就看到夏之光跟陆思恒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在对峙,直到看到夏之光的表情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闹着玩。他笑得很开心。


陆思恒看到翟潇闻后大喊道:“翟潇闻,快,帮我压住他!”


“哎?!不带耍赖帮忙的啊,而且小翟不会帮你的,要帮也是帮我,对吧?”


翟潇闻见状冷哼一声,直接上手抓了几下夏之光的胳肢窝,夏之光缩着身子一下子败下阵来,坐在地上看着陆思恒捧腹大笑,他又看向翟潇闻,委屈但不生气的说,“什么嘛,你怎么向着别人!”


翟潇闻嘴上也不肯输给他,“陆老师好歹也教过我舞蹈动作,怎么就别人了。”


夏之光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那你总不能是来找他的吧,找我干嘛呀。”


翟潇闻看陆思恒没有要离开他房间的意思,但还是继续说下去,“就是无聊,想打羽毛球。”


就在翟潇闻期待着他的回答时,夏之光脸上闪过为难的神情,翟潇闻心头的热情又一次被浇灭。


“现在吗?”

“你没空就算了。”

“嗯…我已经跟陆思恒约好了一会就去舞蹈室练舞,我下午再陪你玩吧。”

“不用啦,我去找林亚冬好了。”翟潇闻赌气的说。


夏之光没看出来翟潇闻有什么不对的情绪,还小力拉过翟潇闻,在他耳边得意的说,“其实我是跟他边练舞边battle,我们说好了,我要是赢了他就把藏了好久的牛角包还有香肠让给我,你明早就不用吃食堂了。”


翟潇闻仰起头娴熟的假笑了一下,让他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开心,“好啊,那我走了。”


夏之光只是笑意依旧的看着他目送他离开,他一如既往温暖的笑容让翟潇闻沉下来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又是这样。

夏之光到最后,也没有问翟潇闻是不是真的很想打羽毛球,而是为他选择了第二天的早餐。

他不知道,翟潇闻最讨厌吃面包了。

 



夏之光对翟潇闻好吗?

当然是好的,也可以说是最好。就像是之前他有十块糖,他把快一半的糖分给了翟潇闻,剩下的一人一块分给了不同的人。

他怂恿赵磊彭楚粤跟自己一起偷偷跑出去给买东西,也只是因为翟潇闻说了一句他很想吃甜的。但他没有问过他想吃什么味道的,最后挑来挑去买到了夹着翟潇闻最讨厌的花生的牛轧糖,还高调的分给了好多人。

他好像一直是莽撞的对翟潇闻好,这份好也可以给别人,只是给翟潇闻的更多一点而已。

 



失落感侵蚀着翟潇闻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拿着羽毛球拍漫无目的地走在宿舍三楼的走廊上,球拍一下一下的触碰着地面发出细小声响。

现在的这种失落感太熟悉了,之前他经常来阳光房这边找夏之光,他大部分时间是不在的,不是陪陆思恒练舞就是陪彭楚粤溜达去了,再就是经常活跃在各个练习室,他能自如的在人群里处好人际关系。

而夏之光找翟潇闻就简单多了,翟潇闻不是在宿舍床上就是在自己班的练习室,他每次都能毫不费力气的找到翟潇闻。

 


疲倦袭来,翟潇闻又在瞎想,自己也许尝试过去喜欢夏之光,但他好像已经一点点缩回来了。
他绝不能太依赖夏之光,他想。



不知不觉他撞上了一个身影,翟潇闻抬头看,是焉栩嘉。

焉栩嘉是从排练室那边走出来的,头上细微的汗还粘着额前的刘海。翟潇闻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突然抽风了,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陪我打球?”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想回宿舍休息,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到焉栩嘉带有磁性的声音说“好”。


翟潇闻有些惊讶,眨巴着眼睛看着焉栩嘉,他好像根本没有思考随口就答应了,而他们俩的交情也没那么好,虽然是一个公司被送来的,说过的话却数都能数过来。


不过他心里突然就明朗起来了,林亚冬杜煜他们都不在,刚才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找谁陪自己玩这个必须有两个人在场的项目。


于是他开心的跟在焉栩嘉身后进了电梯。两个人在电梯里等待着楼层一点一点下降,翟潇闻歪着头看着焉栩嘉,问道:“嘉嘉,你打羽毛球厉害吗?”


焉栩嘉始终保持着距离般的语气,“不好,接不住球的那种。”


翟潇闻呼了一口气,幸灾乐祸俏皮的说:“哈哈没事,会发球就行,我终于找到我能虐到的人了。”


听到后半句话,焉栩嘉正在拨头发的手不自觉一僵,随即缓慢的放了下来。狭窄的空间内安静了几秒钟,直到电梯叮的一声,焉栩嘉微微一笑抬手示意电梯到了。


 

那个下午,他们在烈日下打了好长时间的羽毛球。翟潇闻撒欢的享受着压倒性胜利者的快乐,兴致高昂地嘉嘉嘉嘉的叫着,他没有注意到焉栩嘉微蹙着眉头的些许不正常,焉栩嘉也没有叫停。






 

(四)2019年4月19日 阴


几天后,翟潇闻才听周震南顺嘴提到说,焉栩嘉感冒了。

翟潇闻训练完跟了过去,焉栩嘉不在房里,赵磊陪着去打点滴了。于是他坐上周震南的床,然后关切的问,嘉嘉怎么会生病了?


周震南边铺着床边说:“16号下午回来以后就躺着了,我就说得吃药吧,偏不听,这几天越来越重了。明天就要公演了,你说说他,唉急死人嘞。”


“16号?”翟潇闻脑子里突然想到前几天的事,“那天下午他是跟我打完羽毛球回来的。”


周震南停下动作,张着嘴巴眯着眼睛看翟潇闻,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生病难道是因为打羽毛球吗?”


“你说焉栩嘉陪你打羽毛球?我滴个妈呀,那怎么可能嘞,他从来不打羽毛球的,我们谁叫他他都不去的,后来他说他不能在阳光下暴晒太久。”


“啊?”错愕中翟潇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他十分慌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焉栩嘉愿意陪他做他本不能做的事,也没有看到周震南眼里逐渐明朗的审视。



 

傍晚,翟潇闻坐在焉栩嘉床边,轻声中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好些了吗?对不起啊,你说我拉着你打什么羽毛球呢。”


翟潇闻的声音总是软糯糯的,让人怪不起来,更何况那是他自个儿愿意的。

焉栩嘉表情上没太大起伏,他只是神情坚定的说:“不是你拉着我,我也挺想玩的。”


翟潇闻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有点想笑,就他那别扭的发球姿势,他根本不喜欢玩吧。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自己强人所难,焉栩嘉也没有怪自己,他心里反而更愧疚起来。

 

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聊了一会,直到在门口跟张颜齐分开后的周震南走了进来,翟潇闻想到自己也该回去跟自己队里那几个进行最后一次排练了,跟焉栩嘉说了句“那,明天加油。”然后跟周震南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翟潇闻没有看到身后周震南轻轻锤了焉栩嘉一下,也没有听到那句小声的调侃。

 

“你咋回事,原来你一直喜欢的人是翟潇闻啊。”





 

(五)2019年4月24日 晴转多云


在内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4》差点炸了这个不小的“百人”宿舍,天气逐渐闷热的季节让浮动的人心更难安静下来。


夏之光这几天在翟潇闻那里吃了瘪,尽管他不知道那个小机灵鬼怎么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永远热情的贴上去。

“闻闻,你想不想出去看复联?”

“我要是能弄到票咱俩去看呗。”

“你听到了没啊,你到底在看啥?”


夏之光顺着翟潇闻的视线看了过去,透过窗户看到几个选手在打羽毛球。夏之光嘟起嘴说:“你也想玩是吗,我陪你下去。”


翟潇闻支着头,轻轻摇着头,眼睛对上夏之光的脸,“我现在不想玩了。”


夏之光不理解翟潇闻说这句话时眼里那奇怪的认真,于是继续磨着说,“那你想不想去看复联嘛,陆思恒说能帮我搞到票,正好明天咱两个班都没有事情。”


翟潇闻再次放弃了心里那股认真劲,轻松的说:“我约了别人了,你跟陆思恒一起去看吧。”


夏之光听到翟潇闻说要跟别人出去看电影,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那很久都不知道痛感的心脏狠狠一抽。他虽看起来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惯了,但不是不知道难过的,只是很少有。

他愣在原地很长时间。

 

你什么时候,也有比跟我还要好的别人了。



 


焉栩嘉找过来的时候,林亚冬显然有点不明白他的来意,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直是高冷疏离的,偶尔笑起来才有那么一点亲民感。


“翟潇闻,他不在吗?”焉栩嘉简单明了的地点题。


“啊,他啊,不在,跟夏之光出去了。”


焉栩嘉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多远,就撞上了跟夏之光不欢而散的翟潇闻。就在走近他的那几秒钟时间里,焉栩嘉捕捉到了翟潇闻眼里的不开心,他自然而然的将原因归于那个男人,跟他在一个团里待过好几年的热情男人。


现在的翟潇闻,跟上次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被夏之光婉拒后独自拿着羽毛球拍的翟潇闻一样。


焉栩嘉眼眸中几丝心疼闪过,又阴了下去。

 

翟潇闻看到焉栩嘉的时候,他距离对方只有两米远,他停下脚步,“咦?嘉嘉你在这干嘛呢?”


焉栩嘉噎住了,他还没想好要说找他有什么事。他们不在一个班不在一个宿舍不在一个公演舞台秀里,他本来只是看正好赶上饭点,想跟他一起去吃饭。可是他却被翟潇闻刚才低落的情绪搞得心烦意乱,他淡淡的说:“路过。”


翟潇闻做了个哦的口型,擦着焉栩嘉的肩走了过去,然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扭过头提高音调说:“嘉嘉!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拿个东西给你,等着我啊,别动!”


焉栩嘉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说完跑了回去,他也竟真的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等他。

他此刻的确有点困惑,翟潇闻所有不开心的情绪,好像总是能轻易的烟消云散。

 


翟潇闻好说歹说,才把林亚冬那多出来的两张本打算“敲诈”别人的电影票骗到手。期间林亚冬翻了好几个白眼,“我记得明明夏之光那有电影票,你还来抢我的,翟潇闻你简直就是强盗!”


翟潇闻才不听他的絮叨呢,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出去。

焉栩嘉站在夕阳下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他背对着翟潇闻保持着对方离开前的样子。


 

“我,我这有复联的票,你想去看吗?”翟潇闻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发出他那独有的娇软的声音。


焉栩嘉没回答,手却先接了过来,他蓦然抬头,他眼睛里闪过的光亮并不明显,却被翟潇闻看了个完整。

焉栩嘉被翟潇闻盯得有些局促,有些慌乱,胡乱地将电影票塞进裤兜里,嘴上应着说:“好,明天我没事。”


翟潇闻欣喜的说:“嘉嘉你真的会同意跟我一起逃出去看复联诶,这真不像你能做出来的幼稚事。”


焉栩嘉没有顺着他继续往下说,“我也很想看故事后面会发生什么,那明天见。”




 

晚上,月亮在夜空中挂着,周围没有一颗星星。


隔壁房间的夏之光跑来焉栩嘉住的这间阳光房,一进来就冲向周震南,嚷嚷道:“南南,你快帮帮我。”


周震南疑惑的问:“你又啷了个嘛,被陆思恒打了?还是又被彭楚粤赶出来了?”


夏之光不重不轻的打了周震南胳膊一下,又拉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焉栩嘉,求救道:“你们知道明天小翟要跟谁出去看电影吗?”


周震南看了一眼焉栩嘉,他咽了咽口水说:“不是跟林亚冬就是杜煜他们吧,咋了?”


夏之光郑重的咳了咳嗓子说,“不不,绝对不是,他这些天突然就不对劲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他应该是为了气我,可能是因为我这几天一直跟陆思恒在一起,都没怎么陪他。”

 

周震南很想插嘴问一句你们又没在一起,谁也没义务陪谁,哪来的生气一说。但看焉栩嘉在,就没吱声。

却没想听到焉栩嘉语气平静且带有点质问的语气说:“知道冷落他了,那你为什么还总跟陆思恒在一块?”


夏之光想都没想的说:“他是我的朋友啊。”

 

没进营之前,焉栩嘉就能看出来陆思恒对夏之光的暧昧情愫,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换作是他,可不止是恼火了。

他本能的代入翟潇闻的视角,可抽身出来又深深地无力。

 

周震南对现在的局势最清楚,他以旁观者的身份没多说话。


焉栩嘉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电影票,放在夏之光腿上。夏之光没有反应过来,懵圈的说:“干嘛嘉哥,我不缺电影票。”


焉栩嘉扫了他一眼,语气缓和的说:“这是翟潇闻明天旁边的票,他说没人陪就给我了。”


夏之光还在恍惚之中,焉栩嘉已经枕着枕头翻了个身别过脸去。周震南也撅嘴示意焉栩嘉是要睡了,给夏之光一副“好好滚去陪人家小翟吧”的欠揍表情。


夏之光走出他们房间,捏着手里的电影票。他回过神来的糟糕心情不亚于白天。他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翟潇闻这几天的异常,只是他好像从焉栩嘉眼里的愤怒里明白了翟潇闻异常的原因所在。


焉栩嘉向来不多管别人的事,即使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也只是跟自己停留在普通朋友阶段,甚至有过那么一段不是很愉快的小片段。

万年看不懂情绪的冰山,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翟潇闻的感受的,他俩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关系亲近的,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六)2019年5月13日 小雨


自从上次焉栩嘉没有赴约,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复杂微妙情愫被拨得更乱。

翟潇闻在那之后刻意避开了两个人,没事就跟林亚冬他们窝在健身房,也不是为了锻炼,就是不想被轻易找到。


他逃避夏之光,是因为他不想变回以前那样没有安全感的状态。敏感情绪没得到过照顾,一次次别扭失落过后,他能想到的就是躲起来,将自己保护起来。

他逃避焉栩嘉,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本没见焉栩嘉对谁特别好过,对自己这种独特又唯一的好,他承认他是有点心悸的。

特别是那个下午,林亚冬明明告诉他焉栩嘉是来找他的,可遇到自己以后他却说路过,那笨拙的样子一点都不焉栩嘉。可是翟潇闻在还没有伸出手之前,就看到焉栩嘉退了一步,就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现在这些都只是让翟潇闻更苦恼。

 


林亚冬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也不忘怼翟潇闻,“你到底喜欢谁啊?”


翟潇闻鼓着嘴不接他的话,“啥啊。”


“就夏之光,还有,焉栩嘉。你最近不就因为焉栩嘉才躲着的吗,你喜欢他?”

“不知道。”

“喜欢谁这还能不知道吗翟潇闻,天啊那你在这丧个什么劲儿呢。”


翟潇闻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埋在臂弯里,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只是,自私的想要被一个人完全的爱着而已。”

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他喜欢谁呢?

这个问题他被周震南八卦地问过,被自己问过。但他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他没去想也不想去想。

他只是想要一份完整的爱,而那两个人都没给,他就不会先去选谁。他怕失望,怕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个人。

翟潇闻很聪明,他从来不做选择。翟潇闻很笨,笨到只知道等待,等待被坚定的选择。




 

(七)2019年5月21日 多云转晴


这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情人节,却是很多人选择用来表达爱意的日子。

521,我爱你,多么简洁又震撼的三个字。


翟潇闻自诩不是那种矫情浪漫的人,但也难免落入俗套,幻想着这三个字被坚定说出来的场景。

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因为他想到这里,脑子里想到的人竟然是焉栩嘉。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与夏之光心照不宣的相处成友达以上的状态,虽然他很多地方都没有戳到点子上,但他总是不吝啬表现出自己的喜欢,他能想到的陪伴一直都是那个人。

而那个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人,他从来没有直接的表现出来过。他大概就是在意你十分,却只表现出一分,还是若即若离的那种人。这些天翟潇闻避开他,他也没再主动跟翟潇闻说话,冷漠到让翟潇闻以为前几天的焉栩嘉是他的一场梦,让他感觉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偏偏人都是会被美好幻想无意识支配的。

 



这一天,学员们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训练,就连吃饭就是得抽空的,他连两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前一天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玛丽苏早被抛之脑后。

 

训练室里本舞步整齐,地板发出齐唰唰的踩踏声,却因翟潇闻一个突然蹲下而杂乱起来。

当老师得知翟潇闻肚子不舒服后就叫停了,整个训练室松懈起来,几个人围了过来,关心着翟潇闻。没想到老师只是让翟潇闻到一边休息,其余人继续,其他人只得又跑回自己的位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头埋在角落里的翟潇闻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再动。

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打开了,焉栩嘉探了个头进来问,“老师,副导问这边什么时候结束?”


“再加半小时吧,这边还差早了,喏,还有一个不舒服落下了呢。”


焉栩嘉注意到了缩在角落的翟潇闻,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走到翟潇闻面前停了下来。他看到翟潇闻闭着眼睛紧锁着眉毛,煞白的脸上透着一颗又一颗大大的汗珠,于是他不安的推了他一下。

翟潇闻没有反应,焉栩嘉有些慌了,掰过他的脸,小声叫道:“翟潇闻。”

“你怎么了…闻闻?”

 

“等等!翟潇闻好像不对劲!”




 

食物中毒,疼得昏过去了。

这个理由显然让醒来的翟潇闻很不能接受。

这也太傻了,他吐槽道。而且他竟然这么能忍吗,他不是最怕疼了吗。


李昀锐削着苹果皮,切了一块递到翟潇闻嘴边,那人却傲娇的仰着脑袋不吃。看李昀锐放回了自己嘴里,翟潇闻这才揉了揉肚子嘟着嘴巴说,“还不是很舒服,不想吃。”

 

“是焉栩嘉带你来医务室的。”

 

李昀锐这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翟潇闻心生一丝期待,“那他人呢?”


“走了。”


“哦。”翟潇闻夺过李昀锐手里的苹果,直接啃了上去。


“不是不想吃吗……”


“怎么了,我又突然想了不行吗。”


李昀锐瘪了瘪嘴,“一会拿点药就回去早点休息吧,你这个小可怜明天还要补训。”


翟潇闻仰天长啸,“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点赞王的嘛!”


 

翟潇闻昏过去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没敢跟夏之光说,不然本来已经没事了又要被他大惊小怪的搞个鸡犬不宁。


周震南来慰问翟潇闻时已经是很晚了,宿舍里已经熄灯,只有几点光亮。

 

“呦,从医务室回来还这么有活力呢。”

“南南你咋还不睡。”

“来看看你啊,我们小翟没那么娇气嘛。”

“就是吃坏东西了,不过痛是真的好痛!嗯...你这么晚跑出来,你舍友睡了?”


周震南看了眼他床边的手表,“我出来的时候嘉哥还没睡,我刚才去姚琛他们那边串了会门,现在这个点他应该睡了。”


翟潇闻也看了眼时间,23:54。确实不早了,他刚想把周震南推走让他赶紧回去睡觉,周震南身后突然窜出来个身影,把周震南跟翟潇闻都吓了个够呛。


周震南魂差点吓没了,一锤捶过去,“要死啊夏之光,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翟潇闻一脚蹬过去,“夏铁钢以后晚上你禁止到我床铺两米内!”


夏之光乐得不行,乐完不忘凑过来问:“南南你怎么也在这,你们在说啥呢。”


翟潇闻没回答却反问他:“你大半夜不睡来我这干嘛呢?”


夏之光丝毫没有避讳周震南还在这,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给你,饼干。”


周震南一脸粗线,拜托,我还在这呢,一个公司的也没说分我一口,真是的。


夏之光好像感受到了那股目光,周震南在鄙夷地盯着自己表达强烈的反对,他笑着挽了下周震南的胳膊小声安抚道:“今天这个就真的没你们的份了,以后,以后的。”


翟潇闻看着比自己还幼稚的两个人,腹部又隐隐作痛着,他无奈的统统一块将两个人推了出去,“您俩赶紧睡去吧!别打扰我小企鹅睡觉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渐渐远去,翟潇闻摸了摸肚子,轻轻打开了小盒子。但是打开以后发现里面不是他想的那样,没有排列整齐的饼干,而是只有稀疏的几块。


翟潇闻觉得有点奇怪,他拿起手机,顺着光线看过去。

盒子里面有三块饼干,是三块扭捏着参差不齐的像是数字模样的饼干。


拼起来刚好是,5,2,1。

此刻,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3:59。


 

翟潇闻在5月21日的最后一分钟,收到了这份不是很郑重还有些笨拙的隐晦告白,而且是只属于他的。

心里涩涩的,眼睛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湿湿的。



 

周震南进屋前叹了口气,焉栩嘉还在等着自己,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样都很残忍。

 

“他基本没什么事了,放心。”


焉栩嘉胸口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半倚着床看过去,“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周震南脱了鞋就钻进被窝里,躲开了他的目光。“聊了会天……不过,你为撒子不自己去看他呢。”


焉栩嘉身体一怔,他没想过。


周震南掖好被子,突然问:“你跟夏之光认识多久了。”


“三年。”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我听欢欢说,他以前很粘着你,也喜欢跟你玩。”


“他谁都喜欢。”还是没有情绪的语气。


周震南沉默了几秒钟,收敛起平时的嬉皮笑脸。“焉栩嘉,你是在让着他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焉栩嘉发出轻轻一笑的鼻音,“不是。”


“那为什么呢。”


焉栩嘉没有再说话。

不过他在心里想,也许因为我是个胆小鬼吧。

 

没有自信那个人是喜欢他的,他就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他不是个喜欢优先交出底牌的人。

能让他这样忍着,不是让着谁,只是他觉得翟潇闻喜欢的是那个经常让他苦着脸,让他抓不住的夏之光。

退让,只是为了输的不那么难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