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
*铠信
*ABO向
*短打3K
*文笔渣
*第N次补档别翻了🙏🙏
风起云涌的城墙伤痕累累,被风托起的眼眸一动,只是瞧了一眼那人周身淡蓝色的的光辉。
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于是气场相似甚至八字不合的铠和李信便是熟为人知的“冤家”。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后来众人看到他们在偌大的餐桌上抢肉,在尘土飞扬的训练场里约架,甚至是见面时刀剑相向,电光火石地放狠话都熟视无睹。
按照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
*铠信
*ABO向
*短打3K
*文笔渣
*第N次补档别翻了🙏🙏
风起云涌的城墙伤痕累累,被风托起的眼眸一动,只是瞧了一眼那人周身淡蓝色的的光辉。
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于是气场相似甚至八字不合的铠和李信便是熟为人知的“冤家”。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后来众人看到他们在偌大的餐桌上抢肉,在尘土飞扬的训练场里约架,甚至是见面时刀剑相向,电光火石地放狠话都熟视无睹。
按照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守卫军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就像两块磁铁,整天只知道相斥。
不过这两个人整天整天的上阵杀敌,争那战将第一,倒也让那许多人认为他们是两个Aplha。本只是讨论讨论,没曾想传的越来越开。如今都说长城守卫军中有两个极品Alpha,属实是是夸大了许多,毕竟当时的两人都没有分化。不过关于这个“谣言”大家都不言而喻,没人反驳。所以每每会有一些omega躲在城墙下抱着少女般的心思往上望着,像能开出朵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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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希望还在生长,光阴在不变的硝烟里溜走。转眼又是夕阳斜落,一同进餐的时间。
“给我。”铠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并且不容置疑地抢过李信手里的肉,这次力气大的惊人。李信倒是试着去抢,这才发现铠身上散发的与以往不同的气场。接着大家也感觉到了不对,平日铠做事从来都是留着余地,这样的强势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浑身都是危险的气息。有点干燥的信息素散发出来—————这位Aplha分化了。在坐的Omega在Aplah的帮助下也识趣地走开,很明显,再不走今天将很难收场。
很快,场上就只剩下铠和没分化的李信。李信闻到铠信息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很好闻,说不出来的好闻。说实话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他也没说假话,铠的信息素有种葡萄酒醇香的香气,一点点抓挠着李信的心。即使铠是平日厌恶的人,在这信息素的催化下神色也软下几分。
“起来。”李信扯了扯铠的袖子,打算扶这位气哄哄的Alpha回去。
“走开。”铠双手撑着桌子,沉重的呼吸在餐厅回响,席卷而来的信息素让李信有点难受。他看见铠因为情欲发红的双眼。
怎么说呢,这一刻铠有点像窘迫的小兽。
也许仗着自己没分化。李信戏谑又带着一点挑逗的意味开口:“干嘛要走开?大将军不是刚才还神气着嘛?再凶一个我看看,嗯?”
沉默了一会,铠抬起头,一双眼对着李信。李信有点不自在地撇开头,这样的眼神过于炽热,如图一只发狠的野兽要将他吞入腹中。
“过来。”
发情中的Alpha意识已经混乱了。李信心下一惊,发现情况不乐观后想要逃走,却被信息素牢牢压制住。没想到这极品Alpha的信息素还真是强势。铠一步步逼近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李信无处可逃。随即有一股重量压在了李信的颈窝上,温热的呼吸拍打着他。酥酥麻麻的触电感席卷全身,李信微微欠身,想摆脱那双手的禁锢。感觉到他的挣扎,铠那双游走不定的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那怀中人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乖孩子。”
一记深吻印在李信唇上,Alpha掠夺着他的城池,汲取他口中所有的气息。在被吻的意乱情迷之时李信才发现再不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能无法预料了。
结果那天的事情草草结束,不过也不排除一些人很狼狈。由于当天的事只有李信一个人知道,铠意识不清醒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日子就照常过着,李信还是那个只在吃饭时露面的人。不过现在饭厅上见到他的次数少得可怜,大多时候因为李信来也快走也快,几乎是只能瞥见他吃完饭走时扬起的衣角。
某天的餐桌上铠还是照常夺过李信的肉,超出意料,李信只是默不作声地换了一块肉。平时这个时候免不了一场争夺大戏,今天却是让大家都惊掉了下巴。发现俩人气氛不对后守约思量了很久,为了长城守卫军的和平相处,怎么也得让他们解开误会。身为和平使者的守约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最近头很疼,平常惹人烦的家伙最近晃都不在他面前晃过几次,抢他肉也没见反抗,像是他欺负人一样。不过他好像本来就是在欺负李信来着,铠突然想到。不过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大将军现在很不开心就是了。
“铠,今天你帮我替班。”在铠顶着一头蓝发沉思的时候,守约轻轻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嗯。”只觉得心烦的铠敷衍地应下这请求。
刚低下头,和守约走远的玄策突然跑回来,支支吾吾塞了一张纸条给他。他倒是对这种小朋友的把戏不感兴趣,随手塞进了兜里。
走进房间铠才发现今晚值班的是那个家伙。金色的头发散着光似的,引人注目。
两人就这么坐着,没人挑起话题,谁也不理谁。闲着也没事,铠想起兜里还有玄策塞的小纸条,便拿出看看这小孩耍什么把戏,结果可怜的纸条被铠狠狠揉成了一团然后撕碎,最后被丢掉。
“什么叫自己拱白菜?他哪有拱白菜的癖好?”铠在心里愤愤不平。正想着如何处置那小朋友,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的吵闹声。
“有人入侵。”李信开口。他也没去看铠,提起剑就往外走。
“坐下,我去就行。”一双手拦住了李信。李信从来都不是服气的主,把手推开就作势出门。结果脚底一空,他整个人就被铠捞起,然后丢在了床上。一脸怒气的李信瞪着铠,铠抬眼就是李信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可爱的打紧。铠心一动,他还是很少看见李信这样的表情,比起平时那副漠然的样子,他更想看见这样的李信。
“说了我去,别动。”他散发出信息素压制着李信,把他抵在床檐。力道不大,但极品Aplah的信息素足够有压迫感。他以为李信还会反抗,没想到李信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哟,这下乖了。”调侃几句后铠便大步走了出去,走之前看了一眼位置上莫名有点呆的李信。
“挺可爱的嘛。”他对着面颊微红李信说到。
李信相信那人的实力,解决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刚刚铠散发的信息素勾起了他刻意藏起的回忆————那个并不算温柔的吻。掺和铠刚刚靠近时的体温,那天的回忆如同漩涡一点点把他吞噬。
“还好,时间还没到。”李信看了一眼日历,发狠地闭上了眼。
大概隔了几个时辰,铠还没有回来。李信有点慌了,提起剑就打算出门。
“嘭。”
门被撞开了,一股强烈的信息素袭来。李信抬眼看清来人是铠。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被一群小贼中伤——这绝不是铠的实力。
铠散发的信息素中掺杂了Omega的气味。李信脸沉下来,背对着门口的铠。
忽然他被人捏住下巴,还没反应过来便是铺天盖地的吻。今天铠的信息素格外强烈,弥漫在整个房间。
“唔…咳咳…”
“接吻都不会?”铠揉揉李信的头,揉到头顶几缕头发发梢翘起,弯成月牙形状。
“呵,说说你自己怎么回事吧。出门前还说一个人搞得定。”李信藏起自己已经有些颤抖的声线。
“对面有发情的Omega,处理起来棘手的很。”
“怎么没把那Omega带回来呢?”
铠沉默了。李信别过头,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但他才不要和这家伙道歉。
“嘶…”铠发狠地咬住了这张嘴,铁锈味弥漫在两人口腔。
“你干什么!”
“不觉得你刚刚的话很酸吗?嗯?”
李信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感到对方突然暴涨的信息素。
“呜…”李信咬紧牙关,不让一声呻吟从口中泄露出来。
铠一愣,他闻见了Omega的信息素
李信是个Omega。并且是信息素甜腻地要溺死人的味道。铠抱起蜷缩成一团的李信,他才发现李信在颤抖————他在害怕
“走开。”
“我干嘛要听你的。”
铠撩起挡住李信脸颊的头发,盯着对方快要哭了的泛红的眼眶,然后轻轻的吻上他。轻轻品尝那甜甜的味道。怀里的人抖的更厉害了。
李信是害怕的。他是王子,不过是被抛下的孤独的王子。他总是扬起高傲的头去生活,被抛下的异乡人的脆弱只有深夜时会在心中隐隐发作。没被爱过的王子不愿去爱别人,他本能地逃离一切善意。“别人的善意是囚笼是荆棘。。”他总是这么提醒自己。
对他来说,铠是毒药。孤独的灵魂是会靠近的,但他并不喜欢这种被吸引的感觉。
“不过是个心灵的慰籍而已,没必要的。李信,没必要的。”但李信在关于铠的事情上大概没有说话算数过。明明是厌恶中偷偷滋生的情愫,但他偷偷的被吸引了好久好久。直到铠分化那天的那个吻,像点燃了导火索,这份感情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这很危险,李信是这么认为的。
再到后来他明明是极品Alpha的苗子,硬生生分化成了Omega。分化成Omega的那个晚上甜腻腻的味道溢满了李信的屋子。他满脑子都是铠那天掠夺性的亲吻,大概快疯了。
但现在他并不想让铠看见他此时的样子,他被铠的信息素撩拨到发情期提前了。
“李信,看着我。”不容置疑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眼前的人突然压住他,往腺体上咬。
“我要做你的Aplha。只是你的。”染上欲望的嗓音引诱着李信一步步沦陷。双手不安分地乱碰。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李信的内心叫嚣着,他环上铠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好的,只能是我的Aplha。”
孤独的灵魂是会互相吸引的,这句话对铠也受用。他习惯了抢那人的饭,习惯了处处都与那人作对,习惯了欺负那人。孤独的人有了挂念,他离不开他。铠是后知后觉而又爱的坦坦荡荡。
王子到了一个新的星球,找到了他独一无二的玫瑰。他们是这座孤独星球的全部。
其实那位不知名长城守卫军说错了,因为磁铁不仅相斥,还会紧密相吸。
故事的开头是两个人在长城边对上了视线,倔强的眼神谁也不肯服输。故事的结局是长城边多了一对无双守卫。
TO BE END
碎碎念:
1. 我心中的铠和李信都是外表强势但内心柔软的人。
2. 两个相似的人既是互相防备的人也是互相都想探寻的对象。
3. 他们自认为讨厌对方,却偏偏被一股引力拉扯一样走向彼此。
【黑花】折枝
烦死了,他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黑瞎子一直都知道,解雨臣生得好看。
解家人做事都很谨慎,走一步算三步,对自己对他人的认知都清晰明确的很,解雨臣自幼年时对自己性别认知出错之后大彻大悟,度过了他生不如死的青春期,就再也没看错过自己。
这样的他能在吴邪面前面不改色相当自然的说出,“解家人只是普遍长得好看。”这样的话,就代表他对自己的评估也是长得好看。
只不过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对黑瞎子有直观冲击力。
扮上戏装的解雨臣他还是第一次见,本就精致的眉眼现在只能赞声漂亮,从前花儿爷小花的叫着,可心底他还是解雨臣,解家小九爷,这解语花的名字配现在的他才算相衬。...
烦死了,他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黑瞎子一直都知道,解雨臣生得好看。
解家人做事都很谨慎,走一步算三步,对自己对他人的认知都清晰明确的很,解雨臣自幼年时对自己性别认知出错之后大彻大悟,度过了他生不如死的青春期,就再也没看错过自己。
这样的他能在吴邪面前面不改色相当自然的说出,“解家人只是普遍长得好看。”这样的话,就代表他对自己的评估也是长得好看。
只不过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对黑瞎子有直观冲击力。
扮上戏装的解雨臣他还是第一次见,本就精致的眉眼现在只能赞声漂亮,从前花儿爷小花的叫着,可心底他还是解雨臣,解家小九爷,这解语花的名字配现在的他才算相衬。
他看得呆了。
一曲唱罢,解雨臣也没去叫黑瞎子,径自去后院卸妆,他这一面轻易不在外人面前演,即使这是他记事起就开始学的引以为傲的东西,做了解当家这一切似乎都没那么重要。
扮装卸妆这些都要自己动手,麻烦的很。
黑瞎子没有跟来,他这个人就跟风似的,预测不出他下一步的行动,不过,解雨臣丝毫不必担心。
他无端的想起曾经的自己,他的三观是在二十几岁才算成型的,黑瞎子改变了他一些看法,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教会了他很重要的东西,教会他在承担身上重担的时候,学会愉悦的生活,和如何短暂的放纵自己。
“想要就去拿,你这样的地位,除了自由,已经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了。”
然后他问他,“花儿爷,你想要什么?”
猜到他大概是想要等他说出一样东西之后为他取来,于是解雨臣颇为叛逆的回答。“我想要你。”
黑瞎子没料到他这样回答,放肆的笑了出来。
当然了,那时候解雨臣的“想要你”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单纯的只有字面意思,他眼神不闪不避,干净澄澈。单纯只是看中黑瞎子的身手与本事,还有想弄清楚他身上的谜团。让他为自己做事。
黑瞎子笑够了,才郑重其事的回答他,“那要等你本事足够,再来问我。”
解雨臣回过神来,听到没有刻意遮掩的脚步声,他抬头望过去。
黑瞎子手里擎着一棵缀着花的花枝向他走来,随着他一步步走来轻轻颤动着。他正经起来不笑的时候看上去还挺可靠的,个子高腿长,解雨臣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高个子,在他身边硬生生被他衬的小鸟依人的。
他也十分值得依靠,有着一身值得骄傲的本领。托付交代给他的事情,解雨臣就从没担心过。
他走到他面前他就认出那是一枝海棠花。
解雨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黑瞎子将那一枝海棠塞进怀里,他下意识接住,低头去看,也不知道哪里的海棠生的这么好,初初绽放就被他辣手摧花,那枝海棠是娇嫩的粉红色,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水,从花瓣间滚落。
他妆还未完全卸掉,眼角都还是一抹薄红,眼波流转间勾人心魄,“你这是做什么?”
黑瞎子却不回答,只是倾身凑近,伸手揽住他的腰,将解雨臣连同海棠花一同抱在怀中,解雨臣冷静的与他……的墨镜对视,心里有些不服气,看不到他的眼睛,就没法知道他心中所想。
然后他连墨镜也不肯给他看了,他揽着他腰的指尖微微用力,去亲吻解雨臣的嘴角。两人身体也贴近,隔着花枝,解雨臣感到上面的露水蹭到他脖颈上,有些凉。
解雨臣这辈子遇见的他最没把握的人就是黑瞎子,可他最有把握的人也是黑瞎子。
这绝不是自相矛盾。
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友人兄弟的界限,说是恋爱又有些太过肤浅,把当年戏言的“想要你”变成了现实,解雨臣时常会想自己这一步是不是做错。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情感是过于奢侈的东西,他曾经想过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他只需要继承人,并不需要爱人。他并非没有感情的人,只不过很少,只够分给亲近的一部分人,被他圈进一个圈子里,剩余的其他人,便都是外人。
黑瞎子两者都不属于。他是解雨臣人生中最特殊的存在。很长一段时间解雨臣都没办法用简简单单一个词将他概括,兄弟,下属,人生导师,挚友,似乎都差了那么些意思。
直到他意识到,不知何时对他的感情超出了界限。
他是九门解当家,是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花儿爷,是霍秀秀值得依靠的小花哥哥,可这么多称呼头衔加起来,也不及黑瞎子一声解雨臣听得入耳。
若是这一步真的做错,他们之间可再也退不回之前……
想到这里,他忽觉下唇一痛,轻咬了一下,似乎是黑瞎子察觉到他走神,解雨臣回过神来,那吻又变得温柔。
学会短暂的放纵是黑瞎子教会解雨臣的,因此用在他面前刚刚好,他不再纠结对错,也不再去想明天要做的事情,落在唇间的吻如同花瓣一般柔软,令人想要沉迷其中。
烦死了,他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若是果真做错了,他又想,便由得他将错就错算了吧。
黑瞎子凑近解雨臣那不知是不是被夕阳染上红晕的耳尖,压低声音迟来的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在折枝。”
黑瞎子曾经说过自己只是没落,曾经也是能被称一声小少爷的存在,那时候的解雨臣只是不相信的笑,这一刻他却信了,他正经起来真有几分贵气,像是会吟诗作对的翩翩公子。
——折得一枝香在手,人间应未有。
这篇初衷就只是想写一个亲吻。
嗯,就是这样没错。
论小满哥把小哥养的小鸡崽偷吃了这件事。
“小哥,节哀。”
“族长,节哀。”
“闷油瓶,节哀。”
张起灵提着黑金古刀对着小满哥,迟迟没有动手。
它毕竟是吴邪的四叔。
只是从此,他和吴邪,就成了杀子仇人的关系了。
就算他们再相爱,可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横在他们中间,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花儿爷一巴掌拍醒黑瞎子,你正常一点。
胖子闻声赶过来道,都说了让你少看些残害智商的宫斗剧。
瞎子啧啧道,这次不是宫斗剧,是黄金档苦情剧!
张海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小哥舔狗道,“族长,杀亲之仇,不能忍。而且张家地方大得很,不如咱们今天就启程回去,我让下面的小张一人给你养一只鸡!”...
“小哥,节哀。”
“族长,节哀。”
“闷油瓶,节哀。”
张起灵提着黑金古刀对着小满哥,迟迟没有动手。
它毕竟是吴邪的四叔。
只是从此,他和吴邪,就成了杀子仇人的关系了。
就算他们再相爱,可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横在他们中间,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花儿爷一巴掌拍醒黑瞎子,你正常一点。
胖子闻声赶过来道,都说了让你少看些残害智商的宫斗剧。
瞎子啧啧道,这次不是宫斗剧,是黄金档苦情剧!
张海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小哥舔狗道,“族长,杀亲之仇,不能忍。而且张家地方大得很,不如咱们今天就启程回去,我让下面的小张一人给你养一只鸡!”
胖子畅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原倒斗大家,百岁老人聚集地,变成现大型养鸡场。
惨不忍睹。
估计老张家的祖坟都得冒黑烟。
啧啧,瞎子靠在小花身上,疑惑不已,“明明咱们花儿爷才是富豪,怎么这种狗血剧情没发生在咱们身上,反而发生在他们这些穷光蛋身上了?”
小花笑了笑,“可能是物极必反吧。”
“他吴邪穷而已,”张海客道,“可别拽上我们张家!”
穷光蛋吴邪正忙着劝架,他一手拉开小哥,一手拉开小满哥,站在他一人一狗中间,苦口婆心,“小哥,小满哥他不是故意的。”
“小满哥,快给小哥道歉!”
小满哥死不悔改,甚至舔了舔吴邪的手,冲小哥吠了几声,意图挑衅。
胖子被这厮的胆大精神震惊到了,“哟呵,我还是第一回瞧见有人,哦不对,有狗敢挑衅咱们小哥的,不愧是你们吴家养出来的狗啊!”
瞎子早就揽着小花在一边看戏去了,他趁其他人忙着劝架,顺手就拿了吴邪珍藏的老烧酒和小花对饮,美名其曰,好戏当场,不醉何得?
小花乐得占吴邪便宜,还不忘挑事儿道,“对了吴邪,小满哥吃了几只小鸡崽儿?”
吴邪叹了口气,“好像是,全吃了?”
小满哥又叫了几声,似乎是对自己的伟大行径表示骄傲。
胖子笑出声,“小满哥,胃口不小啊。”
“瞧瞧,都瞧瞧!”张海客扶额夸张道,“我们族长都过得什么非人的生活!都被一只狗欺负了,哪里有这种事!坚决不能忍!”
吴邪咬了咬牙,“你别顶着我的脸,光说不要脸的话!”
张海客又是叹气,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泪,掐声道,“也罢,他们吴家,惯是会欺负我们张家的。”
瞎子乐出声,“阿花你看,我就说这是出好戏。”
“你们张家人不入军奥斯卡真是可惜了,”小花笑了,又转过头对瞎子恶狠狠地道,“再叫我阿花,缝了你的嘴!”
生活不易,瞎子叹气。
胖子顺势加入瞎子二人,“我说,这老烧都快见底了,吴邪平时都藏的好好的。瞎子你怎么找到的?”
黑眼镜笑了,“再厉害的徒弟,能厉害的过师傅?”
吴邪脱不开身,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三人,“便宜师傅,过两天你且看着!”
瞎子挑眉,“便宜徒弟,拭目以待!”
吴邪看着默不作声的小哥,一时间有点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他应该不至于和小满哥计较,但是那毕竟是小哥天天养,夜夜喂的小鸡,这位百岁老人,恐怕就这么点上心的事情了。
再者,这事儿本来他俩私下也就解决了,偏偏被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闹大了。
小哥的面子在那儿摆着,小满哥虽然没有面子,可他是吴邪四叔的名号在那里挂着,一时间还真不太好收场。
吴邪想到一个主意,“不如这样,小哥,你们小张多少人,我就让王盟养多少只小鸡,然后我再养一只,都给你,行不行?”
并不在场的王盟,“……”
张海客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张多少个,王盟就要养多少只鸡?”
吴邪看了他一眼,“这样我永远比你们小张多一只。”
小哥,“……”
张海客,“!”
瞎子又闷了一口老烧,“不愧是我徒弟,成长了啊!”
小花似乎不太高兴,“所以是你教的他欠债不还?”
瞎子一下噤声不敢言语。
胖子笑了,“花儿爷,徒弟债,师傅还了得了!”
小花开口,“妄想。”
张海客刚刚从震惊里缓回神来,“吴邪,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怪不得把我们族长骗的一愣一愣的!”
被骗的一愣一愣的族长轻轻瞟了一眼张海客,黑金古刀似乎又出鞘了一分。
张海客连忙噤声。
吴邪开口,“好了,小哥,别生气了奥,你有这样不成器的家人我也很无奈,但是谁让他姓张呢?我们忍一忍。”
张海客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成器了。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本来是吴邪那个不成器的家人小满哥惹出来的,最后却是自己背锅。
隔了好久他才恍然大悟,妈的吴邪,你连绿茶这一套都学会了!
瞎子见状评论道,“不错,便宜徒弟能在甄嬛传里面活三集了。”
吴邪笑了笑,“小哥,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小哥略微有些不解,“小鸡,值钱?”
吴邪点头,“你养的当然值钱!”
小哥点了点头,不知作何考虑。
张海客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小哥走到他身边。
他乐开了花,“怎么样,族长,是不是要跟我走?”
小哥道,“一人一只小鸡。”
张海客以为他在谈条件,笑着就答应了,嘴都合不拢地对吴邪道,“看看!族长被你养的一点志向都没有!”
没有一点志向的族长又道,“三天,送到吴山居。”
“送到吴山居干什么?”张海客不太明白,“分手费?”
吴邪忍无可忍,让小满哥冲着张海客一个劲儿地咬,“去你他娘的分手费!”
吴邪长舒一口气看着小哥,“就因为这个,你要跟他走?!”
小哥皱眉,似乎是有些委屈,“我没有。”
张海客被小满哥追的满院子跑,此刻正站在墙头上,听见这话差点从墙上摔下来,“族长,你有!”
小哥看向他,“两天,送到吴山居。”
吴邪笑了,“那是什么意思?”
“值钱,”小哥面无表情地道,“给你,聘礼。”
“噗。”瞎子惊讶地一口吐出昂贵的老烧酒,“这还是我认识的哑巴张吗?”
他站起身冲小哥道,“说好的南瞎北哑,你怎么偷偷变了卦,还学会了撩人说话?”
胖子乐了,“三押,黑爷,skr!”
小花忍无可忍。
最终小鸡崽儿们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吴山居,王盟看着满地的小鸡无可奈何,“老板!”
吴邪接通电话,“怎么了?”
“老板,吴山居就算卖不出去多少货,可是好歹是个古董铺子,不需要养鸡赚钱吧,再说了,我一个人真的喂不过来!”
吴邪躺在小哥怀里,一口一个花生,滋润地很,“不然,让小哥去帮你养着?”
王盟一惊,“算了老板,我自己想办法。”
“诶等等,”吴邪又开口,“不然你送它们去给我二叔,告诉他那是小哥给我的聘礼,看他答不答应?”
王盟苦笑,“老板,我想活着。”
“或者,你去给小花,算是我还债了?”
王盟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吴邪气急,“小哥,他竟然挂我电话!”
小哥点头,“下次,我削他。”
吴邪得意地笑了。
胖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一切,天真不再天真,人间惨剧啊!
吴邪顺手拿起枕头抄过去,“让你和瞎子那厮一起喝我的酒,快去做饭!”
胖爷叹气,“果然,欠了钱就应该躲得远远的,花儿爷就应该时时刻刻盯着你!”
说起花儿爷,他可没那个空盯着吴邪。
瞎子也没空,因为吴邪让小满哥叫了十几只狗去解家大宅里常驻去了。
黑爷每每想对小花做些什么的时候,小满哥就会带着数十只狗直直对着他们,差点没给黑爷吓萎。
没办法,谁让吴家小三爷记仇呢?
[佣空情人节24h]Ash
*看上去像是悬疑小说实际上是一篇狗血爱情小说(确信)
*全文1w2字,阅读时间约为10~15分钟,请谨慎阅读
*没有一点悬疑成分,逻辑混乱,保证不死人,情人节都来吃糖🍬
我敢保证起初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测犯罪嫌疑人。
此时档案里记载着的罪大莫及的犯罪嫌疑人正坐在我的对面,背脊挺得很直,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盘在脑后,颜色就像是秋日成熟的栗子。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或者慌张,标准优雅的笑容就像是被雕刻在了她的脸上,从我表明来意到开始话题为止,她的表情都没有出现一丝变化。
“有所耳闻。”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美丽的眼睛始终凝视着我,变幻莫测如同神秘的土星光环。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捕...
*看上去像是悬疑小说实际上是一篇狗血爱情小说(确信)
*全文1w2字,阅读时间约为10~15分钟,请谨慎阅读
*没有一点悬疑成分,逻辑混乱,保证不死人,情人节都来吃糖🍬
我敢保证起初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测犯罪嫌疑人。
此时档案里记载着的罪大莫及的犯罪嫌疑人正坐在我的对面,背脊挺得很直,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盘在脑后,颜色就像是秋日成熟的栗子。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或者慌张,标准优雅的笑容就像是被雕刻在了她的脸上,从我表明来意到开始话题为止,她的表情都没有出现一丝变化。
“有所耳闻。”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美丽的眼睛始终凝视着我,变幻莫测如同神秘的土星光环。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捕捉那里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好在上面作文章。
此时我们正坐在她家华丽的主宅里,埃德蒙小姐遣散了这里所有其他的人,此时空旷的主宅里只有坐立不安的我和在我对面淡定自如的埃德蒙小姐。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新鲜的锡兰红茶,她细白的手指优雅的执着一柄精致的小勺,两块方糖在她的搅拌下融化进了红茶氤氲的香甜热气中,不紧不慢的动作和她似乎有看透一切能力的目光令我第一次感到如临大敌。
“需要来一点什么吗?”她幽深的眼睛望着我,唇边的微笑带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请不要介意,记者小姐,就把自己当作是这里的客人。”
“没关系,我喝茶就好。而且叫我文斯就好。”我婉拒了她的好意,然后又往面前的红茶里添加了一块方糖。埃德蒙小姐唇边的笑意开始加深,“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便问吧。”
我敢打保证她敢这么说是因为她背后的势力,埃德蒙这个姓氏在伦敦的影响力不亚于我们的女王。但我还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本子和笔,调整好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向她提出了我早已准备多久的问题。
“埃德蒙小姐,关于你被指认为奈布·萨贝达失踪案的嫌疑人之一,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她坐在我对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她抬起那双深邃的眸望着我,可是语气却随意的像只是在讨论早上的天气:“文斯小姐,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轻飘飘的语气令我有些生气,但是面对她我表面上还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看似笑得温婉,但是她背后滔天的权势确实令我忌惮的存在,如果不是苏格兰场对她的忌惮以及几乎还没进审讯室就已经被保释出来,她此时并不应该舒舒服服的坐在家里和我喝茶。
“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作为呈堂证供。”我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希望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废话。”
我变得有些尖锐的言辞并没有刺激到她,埃德蒙小姐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她淡定饮茶的样子令我有些恼怒,但是下一秒她就将茶杯放下,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文斯小姐,我也希望你不虚此行。我想关于奈布·萨贝达的失踪,我感到可惜。”
“为什么感到可惜?”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末尾的那个单词,故意加重了语气,“难道埃德蒙小姐和萨贝达有过交集吗?”
“我想,对于萨贝达的失踪,我虽然不是参与者,但却是个知情者。”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对于他,我并不想用一些肤浅的文字去描述他。但若你有兴趣的话,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
“是与萨贝达有关吗?”我的眼睛亮了亮,提起了一丝兴趣。
“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姓贝坦菲尔的女孩。”当她说出这句话后,我发现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深沉的暗色,就像是水面上的波纹转瞬即逝,我愣了愣,将这一幕捕捉入眼底。“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听这个故事,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微笑着说,我打开录音笔,在她即将开始故事的下一个段落前提了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在伦敦听到过贝坦菲尔这个姓氏。”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东西是你不知道的。”她顿了顿,“你还想继续听吗?”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琢磨着她话中的深意,然后点了点头,录音笔的红光一明一暗的闪烁着,埃德蒙小姐优雅清越的声音拉开了一个故事并不那么沉重的帷幕。
“有的时候你很可能会怀疑一些人用假名的目的,但我想贝坦菲尔取假名的用意并不是那么复杂,她只是想给自己换一个更好听的姓氏。当然对于她原本的姓氏,恕我不敢多言。就像是和许多其他住在伦敦西区的人一样,贝坦菲尔小姐从小就生活在极其优渥的环境里,也许对于她来说,每天思考的最多的事就是如何泡一杯59度的大吉岭红茶,加两勺奶和两块方糖才能让茶的味道甜腻的恰到好处。”
“我想,听你的描述,这位贝坦菲尔小姐似乎与你有诸多相似。”我微笑着注视她又往新红茶里添加了一勺奶,勺子与杯壁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埃德蒙小姐在听到我的发言后挑了挑眉,可是笑容里却融入了两分不易察觉的讥讽:“我想文斯小姐还不必急着对号入座,毕竟我并不觉得那位贝坦菲尔小姐能有我两分的精明,就连我也不知道该评价她是傻还是单纯。”
“你看上去对她很了解。”
“文斯小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觉得她脸上的隐忍已经出现了一丝破裂的迹象,“我说过,这只是个故事,故事是最不需要追求真实性的。”
“可是我是一个记者,一个记者可不能在报纸上刊登一些编造出来的玩意。”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但是转头来看埃德蒙小姐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只是她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却加重了:“文斯小姐,这个故事与萨贝达的失踪有关。”
听到萨贝达的声音才将我的理智拉回现实,我有些恼怒的抬起眼,但是埃德蒙小姐的脸却平白将我的怒火堵了回去,一时间竟无处释放。埃德蒙小姐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么我们继续吧——刚刚那段录音你可以删掉。”
我可不打算删掉。
埃德蒙小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浅浅的推测了一下她眼神中的深意,但是她只是兀自的继续讲了下去。她的声音依旧清澈,但是故事的走向却开始偏离我的预期。
贝坦菲尔小姐和其他的名媛小姐们一样都在巴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华丽的公寓,我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向往着巴黎。贝坦菲尔小姐即是如此,她在巴黎读书的期间,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打开窗户,眺望着家的方向。日复一日,她逃掉了很多课,厌倦了一场又一场上流社会的舞会与酒会。也许比起在这里,她更怀念在遥远雾都时的日子。
她每天都会站在窗户边向外眺望,粉红色的朝霞细细碎碎的洒在香槟色的街道上,秋天的风呼啦啦的一吹,金黄色的梧桐叶就落了一地,掠过了街角女孩鲜艳的风衣角。那是她最喜欢巴黎的季节,就像是那些被保存在高架上的雪莱和拜伦将秋天抖一抖,铺在了巴黎的街道上。她会认真的端详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的模样,尽管这在他人眼中看来无趣而且浪费时间,可她却乐在其中。
那也许是深秋的某一天,或者是临近冬天楼下的小姐都围起了米黄色围巾的时节。贝坦菲尔小姐在那一天推开了窗户,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屋中暖洋洋的空气,而她围起了一条色泽鲜艳的围巾,单手托腮坐在窗边向下眺望。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但是一个男孩却一直坐在路边,目光追随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因为她从未见过一个和她一样奇怪的人。男孩穿着一件老旧的风衣,围巾的款式已经过了时,而且起了一个一个的小球。他不断的哈着气,就着转瞬即逝的余温摩擦着他裸露在外被冻红的指头。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男孩过了好几分钟,可能是因为她的视线太过张扬,几分钟后男孩也抬起头看向了楼上的她。一瞬间她竟觉得这个女孩的样子有些好笑,因为她始终睁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有点像橱窗里洋娃娃的玻璃眼睛,又有点像金鱼的眼睛。他忍不住向贝坦菲尔小姐喂了一声,贝坦菲尔小姐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傻傻的对他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用法语给他回了一句:“你好啊。”
“小姐,你已经盯了我十分钟了。”他笑着说,但是他的笑容很温柔,蔚蓝的眼睛就像是流淌的塞纳河。他微微向她颔首,窗口的洋娃娃的眼睛动了动,开始变得灵动而俏皮,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长得真好看。”
街道上的男孩有一张来自异国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一弯浅蓝色的月亮。他脸上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却温润的如同珍珠的光芒,使他的五官的神情都漾出一抹别样的温柔来。贝坦菲尔小姐看的有些呆呆的,她只觉得这个男孩的眼睛漂亮极了,和她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投缘,两个人就像是失散多年的知己一般,她在楼上和在楼下的他一来一回的喊话。男孩的声音好听极了,他说话俏皮而令人愉快,往往逗得贝坦菲尔小姐发出一串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街道上的白鸽被她的笑声惊起纷纷扬扬。这个男孩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成熟一些,他好像去过很多地方,对每一个地方都有所了解。就像是他知道圣苏维尔大教堂的塔楼没有尖顶,而在西班牙有一种叫做Mahou的啤酒,而意大利有开心果味的冰淇淋上洒满了坚果的碎片。
“小先生,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呢?难道你也看过很多书吗?”她所认知的一切都来自于书本。
“因为我去过很多地方。”他说,“每当我去过了一个地方,我就想要记住一些东西,就像是一个纪念。”
“小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大声向着男孩喊道,她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眼睛却明亮的如同星辰,“我叫玛尔塔·贝坦菲尔,我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我还想听你说话!”
“贝坦菲尔小姐,我叫奈布·萨贝达。”奈布对她微微一笑,眼眸里仿佛坠入了一片星空,“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明天见,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找你的。”
之后的每一天,贝坦菲尔小姐都会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清晨推开卧室的窗户,期待的等待着那个来自异国的男孩。而每天奈布都会在贝坦菲尔小姐的窗户下停留一会,和那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女孩驻足聊天。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成为了这条街道上一道固定的风景线。奈布的幽默、风趣和见闻广博,都深深的吸引着她。不自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经沉溺于那片流动的湖泊。
“奈布,为什么你说圣地亚哥有天使?”
“因为在圣地亚哥的教堂玻璃窗上都有天使的画像。”他狡黠的冲她眨眨眼,“如果天使看见了令她动心的凡人,她就会从玻璃窗上飞下来亲吻他。”
“那奈布你见过天使吗?”
“很荣幸,现在我就看见了一位天使。”他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蓝色眼睛里荡漾着的水波令她仿佛产生了错觉,“如果她现在肯飞下来亲吻我,我愿意明天早上的面包不加一块黄油。”
贝坦菲尔小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爬上二楼窗台的边缘,大喊了一声跳下:“那你的天使来啦!”
此时香槟色的道路上泛着一块一块碎金般的阳光,而从天而降的贝坦菲尔小姐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裙,阳光为她的裙摆和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道路上的白鸽被她惊起一群呼啦啦的飞起,而玛尔塔恍若从天而降的天使扑入奈布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令两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奈布抬起撞的有些钝痛的头,天使在他的怀中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他看着这一幕,咧开嘴笑了。
“早安,我的天使。”(桥段仿自电影《美丽人生》)
天使低下头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从罗格路的那个早晨开始了,贝坦菲尔小姐平平无奇的留学生涯突然因为萨贝达的到来而变得鲜活起来。除了在巴黎大学的学业日常进行以外,她更喜欢逃课跟着萨贝达出去跑。奈布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她沿着塞纳河一路飞驰,路边的咖啡馆里坐满了一睹名人曾经的座位的游人,有人撒下一把金黄的玉米粒,引得广场上的白鸽呼啦啦的围过来哄抢。
而这一切对于常年养尊处优的、就连留学也有女佣相伴的贝坦菲尔小姐来说无疑是新奇的,就算自行车的后座硌人又狭窄,但是擦过脸颊边的风却是那样的凉爽舒适,而她紧紧怀抱着的温暖身躯传来的是令她无比安心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奈布偶尔会有些迷茫又有些愧疚,他曾经认真的询问过她这样的大小姐是否会嫌弃他的出身。虽然他从来没有和她谈到过这些,但是他身上穷酸的服饰和时常囊中羞涩的情况,无疑展示着无数次令他自卑的出身。但是贝坦菲尔小姐在这个时候总是会吻了吻他,然后拉起他的手坚定的说:“我很喜欢萨贝达给我的一切,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人是真的永远不变的吗?萨贝达想,就连眼前的幸福都是虚幻的吗?
玛尔塔不许他乱想,然后拉起他的手一起去迎着风奔跑。
有的时候是数着巴黎圣母院会在整点敲响几下钟声,关于街角的冰淇淋店今天撒的是杏仁片还是开心果碎,街角的餐馆里传来的是奶油蘑菇汤和烤苹果的香味,楼下烤的酥香金黄的火鸡似乎用了迷迭香作为辅料。她发出咯咯的清脆的笑声,萨贝达,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奈布·萨贝达是否是他真正的名字。她抱着巨大的欣喜走入他的世界,浑然不知自己身为一个过客的身份,就像是每一个在异国他乡结缘的女孩子会说的那样:“同我一起回去吧。”
她决定找一个时间告诉她的男孩。那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巴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空气中漂浮着触手可及的结成白雾的寒。很多人积聚到了香榭丽舍大街附近,她牵着萨贝达的手踏过落雪的街道,在薄薄的一层积雪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巧的脚印。她穿着一件雪白的冬裙,漂亮的栗色卷发披在肩头,漂亮灵动的就像是一只精灵。时间接近晚上九点,天色已经沉入深黑,但是大街上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多了。奈布牵着她走向一处人员不那么密集的地方,带着她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
“奈布。”她咬下一口冰淇淋问他,一大块奶油塞的她的脸颊好像一只进食的松鼠,声音被堵的含含糊糊的,却又有几分可爱,“你的国家在哪里?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奈布轻声说道,眼神有些怅然若失,似乎是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比从巴黎到伦敦的距离还要远吗?”
“还要更远,非常远,远到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以回去。”
其实贝坦菲尔一直知道萨贝达的家乡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但是他异域的面孔却更像是一种混血的存在。其实她很希望萨贝达可以和她多说说他自己,就算他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有意思的人和故事,但是她更感兴趣的是他自己啊。就算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也好,但是作为朋友不应该是坦诚相见吗?那么作为更为亲密的关系呢?
奈布模糊不清的回答令她感到有一点委屈,但是奈布温暖干燥的掌心敷在她的手背上,稍稍的缓和了她的心情。
两人就一直这么坐到了临近深夜十二点的时刻,塔楼上的巨钟在这个不眠之夜里显得格外耀眼。全处的人们聚集的越来越多,但两个人一直坐在人群的外围,似乎一切燃烧在这个夜晚的热情都与他们无关。奈布始终握着她的手,他们注视着那金色的指针一圈圈的滑过钟盘上的刻度,每一圈过去人群中的气氛似乎就要高涨一分。直至最后的倒计时之刻——
“十!”
不知道是谁带头高喊了一声,接着是排山倒海涌向他的回应声。
“九!”
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回声愈加响亮。
“八!”
连冰淇淋店的老板娘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了人群的方向。
“七!”
路人怔怔的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向那指针滑过之刻。
“六!”
居民楼里的孩子们纷纷从床上跳下,推开了窗户。
“五!”
咖啡馆里的老板娘关掉了正在播放黑白电影的电视。
“四!”
不知是谁将一瓶只喝了一半的可乐丢进了垃圾桶,发出哐当的响声。
“三!”
两人垂下了眼睫,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二!”
萨贝达紧紧的握住了身旁女孩的手。
“一!”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望向了彼此。
新年的钟声在此时响起,踏着沉闷而悠扬的脚步跨入了新世纪的大门。漫天炸开了绚丽的烟花,伴随着烟花的轰鸣声一同响起的是人群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他们积蓄已久的热情在这一刻被点燃,烧遍了巴黎的每一个角落。玛尔塔背对着整个世界的狂热,毅然决然地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吻上了奈布的嘴唇。
他的女孩在新年之夜对他说:“萨贝达,和我一起回伦敦吧。”
和我一起,去哪里都好,只要你陪着我。我们可以在伦敦结婚,我会告诉我的父母有关你的一切,你会和我相伴一生。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脏正在为你疯狂的跳动。
“我爱你,萨贝达。”
在新年第一天的夜晚她终于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并且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可现实的打击往往发生在巨大的欣喜之后,总有一些爱情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理想的结局,只能落得一个颠沛流离、凄惨无比的下场。
在新年的第一天早晨,贝坦菲尔小姐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峡对岸家父的来信,雪白的信纸上只写着寥寥几句话,夹带着一张今天下午从巴黎前往英国的船票。她握着信纸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艰难的抑制着自己不会让泪水落到信纸上打湿了字迹。
她的父亲告诉她,她要和另一个男人订婚了,只是因为那个男人与她是门当户对的存在。
但是那个男人不是萨贝达。
她听到窗外传来了奈布的声音,她爱的人正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走到窗边,安静而沉默的向下望去。那个有着蓝色眼睛的男孩正站在她的楼下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因为是一路跑过来的而脸颊通红,怀中正抱着一大束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她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女孩眼中那么沉默而深沉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她的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和他说什么,可最终她还是隐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沉沉的关上了窗户。
玛尔塔·贝坦菲尔做了逃兵,她在新年的第一天离开了她深爱的人,沿着圣诞节假的尾声回到了伦敦。她最终还是没有让奈布随他一同回去,在跨年夜晚立下的山盟海誓似乎在一瞬间坍塌成了粉末随风而去。在面对家父时,她最后一次建立起的勇敢与信念都不复存在。她想,她也许一直都逃不过这个劫,在那个家族里,那个有着她厌恶的姓氏的家族里,她始终是那个连喝一杯红茶都要计较着温度的、从未有过自由爱情的娇贵的大小姐。
奈布·萨贝达追着她一路来到了港口,在起了风的港口他的头发被吹得一片凌乱。他大声质问着贝坦菲尔小姐为什么要离开,那双眼睛里第一次起了雾,哀求的意味让她的心脏一寸寸变得疼痛的柔软。可是她害怕父亲不会接受他,在最后一刻她做了放弃,一个怯懦的选择。
“玛尔塔,你本来应该是一个很勇敢的孩子。”
离开巴黎的船扬起了雪白的帆,奈布站在港口看着船只一点点消失在了远方深蓝的海平线,眼中的那条线渐渐变得一片模糊。
“后来贝坦菲尔回到了伦敦,参加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订婚仪式。两人之间其实一直有书信交流,她夜一直等待着萨贝达也许会来伦敦找她,但是直到她和那个男人的婚礼已经提上日程,她也没能等到。”
一杯红茶见了底,埃德蒙小姐以淡漠的语气结束了故事的最后一个段落。我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这就结束了?一个潦草而含糊的悲剧结局,如果不是因为她前面絮叨的一大段是一个爱情故事,她也许早就已经关掉录音笔走人了。虽然这的确听起来像是萨贝达失踪的一个线索——
“埃德蒙小姐,你知道你被指控为嫌疑人的原因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因为在萨贝达最后一次出现的那个晚上,地点是在这条路段附近,而在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里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了那里。至于之后萨贝达去的那个地方没有摄像头,但是你和他先后走去了一个方向,对此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埃德蒙小姐缓缓的摇头,神情莫测。
“你没必要编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故事来骗我,我都不知道埃德蒙家的大小姐这么闲呢。”
“我不是大小姐。”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明显的浮起了厌恶的情绪,但是下一秒这些情绪就如同流星转瞬即逝。我竟被这明显的情绪惊了一下,不禁开始琢磨这句话之下是否还有所可以挖掘的东西。但是埃德蒙小姐的眼睛始终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那些也许翻涌着的或者如海浪一般澎湃的情绪就隔绝在那层浅色的墙后。我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对自己面部情感的流露做到完全的掌控,就算说其没有心也不足为奇。
“埃德蒙小姐,这个故事里在伦敦长大的贝坦菲尔小姐,真的存在吗?”
“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属实。”
“那你为何会知道她和萨贝达的关系?”
“因为我了解她,就像是了解我的心脏一样透彻。”埃德蒙小姐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片可怖的寂静中投下了一颗惊雷。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呼吸一滞,似乎有什么预感即将挣脱脑中的那层束缚飞出来一般。我在一瞬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那些鲜红的问号争相恐后的涌上我的舌尖,却被埃德蒙小姐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了回去:“文斯小姐,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
她的眼神令我感到可怖,温柔却没有一丝情感的杂余,令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人会拥有的眼神。她微笑着注视着打了一个寒战的我,“文斯小姐,你很冷吗?”她唤人过来,“去给壁炉添点木柴。”
一篮子的苹果木被投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中,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木柴中不断有外围的部分被炭化成灰散落在底部堆积成一层寂寥的余烬。我注视着那燃烧着的地方,明亮而炙热的火光不经意间刺得我的眼球微微刺痛。
就在此时,坐在我对面的埃德蒙小姐突然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很感谢今天文斯小姐你来听我的故事,但是恕时间限制,我无法和你透露更多,希望后会有期吧。”
我定定的看着她:“下次见面就是在法庭上了。”
“我的律师有足够的证据可以保释我无罪。”埃德蒙小姐面无表情的说,“何况是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文斯小姐你呢?“
我张开嘴想要反驳,但是埃德蒙小姐却用强硬的语气不容我反驳:”文斯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再不回去开夜路车并不是一个安全的选择。卡珊娜,送客。”
我在埃德蒙小姐的注视下与那位叫做卡珊娜的女管家浑浑噩噩地离开了主厅。我有些不甘的握着手中的录音笔,今天除了听了一个与萨贝达有关的故事,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我有些失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下一刊报纸的专题恐怕是得开天窗了。
不,也许并不是一无所获,她说的那句话……
“文斯小姐,小姐的房间里有一个壁炉,那里面燃烧的从来不是苹果木。”
在我离开埃德蒙家的豪宅时,卡珊娜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有些愣了一秒,作为记者的敏感思维在高速运转下捕捉到了这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我不禁望向了卡珊娜布满了岁月刻痕的脸颊,此时的她脸上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笑容下是风一般的遗憾和苍凉。
在采访完埃德蒙小姐后的第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的想着埃德蒙小姐讲的那个故事,开着暖气的房间令我感到后背有些粘腻的炎热。令人烦躁,我试图让自己入睡,但是只要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就是埃德蒙小姐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和她的故事。
辗转难眠的一夜带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班时脸上遮瑕膏也去不掉的浓厚黑眼圈。在路过星巴克的时候我就进去顺手买了一杯冰拿铁和两个糖豆甜甜圈,然后顶着我强行打起精神的脸去上班,还要被同事调侃一番是不是被采访任务给榨干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的。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准备如何跟上级汇报这件事。
日子很平淡的过了几天,虽然领了上头一顿批但好歹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埃德蒙小姐的事始终滋扰着我,一连过去了好几天,临走前卡珊娜告诉我的那句话我设想了无数个可能,但始终触摸不到真相的那层皮。贝坦菲尔小姐,我连这个人的存否都不清楚,又何从去探究她与萨贝达的关系。
“听说埃德蒙家的那个大小姐被保释了啊,根本都不用开庭了。”同事们的闲言碎语飘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被她的名字一惊抬起头来。
“听说那个人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啊,但是上头已经默认死亡了。”
“果然埃德蒙家族权势滔天,她的律师有足够证据可以证明她无罪。”
“本来失踪案这种事也挺悬的,而且那么大一个人。”一个同事叹息道,“怎么都难说啊。”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就没有认真听了。我有些愣愣的让笔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虽然早已知道她会被保释,但是……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再一次听到埃德蒙小姐的名字就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捆绑着她的名字一起出现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名字。而这个信息则出自我的上司之口,他希望我可以去再次采访一下埃德蒙小姐——因为她和另一个姓威廉姆斯的男人的婚礼即将举行在这个星期日。
“这一次可别像上次那样了,你的脾气还是不够温柔,记者最需要的就是这点。”上司叹了一口气对我说,“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有关巨鳄家族埃德蒙联姻的内部消息,而这一次单独采访是埃德蒙小姐点名指姓说要见你。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我很意外埃德蒙小姐的这番行为,毕竟我和她的上一次见面可称不上愉快,甚至有些火药味。但是比起埃德蒙小姐,我明显对她的那位未婚夫更感兴趣。
一个明显的古老姓氏,彰显着本人的高贵身份。我恍惚间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却令我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了起来。就像是一团杂乱的毛线团,在找到那个线头后,突然一切都恍然大悟。
也许这一趟,我非去不可了。
这一次我孤身一人前往了埃德蒙家族的大宅,甚至谢绝了前辈想要陪同的好意。我开车沿着郊野的路前行了几十公里到达了这里,埃德蒙小姐,她正站在二楼宽敞的的阳台上俯视着我,像是早已知道我会前来那般,对着我扬起了一个没有任何意味的微笑。
她的口型在说:“欢迎回来,文斯小姐。”
我的内心在无声的战栗。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与温柔截然相反的气质,一种只会属于埃德蒙家的大小姐的,如同俯视蝼蚁一般高傲而冰冷的眼神。那种感觉只是一晃而过,她也许温柔、又也许虚伪,但是在她身上未曾出现过任何属于贝坦菲尔小姐的气质。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我随着卡珊娜走进主宅。埃德蒙小姐依旧笑盈盈的坐在那同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早已泡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桌面上摆放着雪白的方糖和一壶奶油。
埃德蒙小姐柔柔的开口先声夺人:“文斯小姐,对于我上次给你讲的故事,你还满意吗?”
“百思不得其解。”我微微颔首,“不过这一次我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这一次是正儿八经的采访了。埃德蒙小姐,还请和我讲讲你和你的未婚夫的事情。”
“我的未婚夫……”埃德蒙小姐嘴唇忍俊不禁的微扬,甚至还带着两分戏谑的冰冷,“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允许你这么做。”
我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录音笔,认真的问出了准备好的第一个问题:“请问埃德蒙小姐这一次婚礼的时间与事宜为何选择在公众视野呢公布?那两人的订婚仪式为什么选择秘密进行?”
“关于此次婚礼的曝光,是埃德蒙老先生的选择,并非我个人意愿。”埃德蒙小姐回答道,“至于之前的订婚仪式,恕我无可奉告。”
“为什么不肯公布消息呢?难道是因为有什么难以告人的隐情吗?”
“之前的事情,准确来说是我个人的私愿。毕竟我们是埃德蒙家族,有些事情,并不是和过早公布在公众面前。我并不希望我和我的未婚夫的信息过早的公布在公众面前,这样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那么请问埃德蒙小姐可以透露一些关于你的未婚夫的信息吗?”
“如果你想见他,他现在就在这里。”埃德蒙小姐微微一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英俊、而且充满权势。但是这只是一种客观的评价,在主观的方面,我和他其实在订婚前都没有什么交流,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是在酒会上披着一层优雅的皮囊的他,至于在那层伪装下到底是什么,我认为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那你认为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可以了解一个人?”我斟酌了一下,提出了这个并不是提前准备的问题。
“很难,至少我觉得很难。”埃德蒙小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有的人你也许认为很了解他,其实到头来都是一场虚妄。毕竟人类,真的是擅长伪装的生物啊。”
接下来我都按照提前准备好的采访稿问了埃德蒙小姐好几个问题,都被埃德蒙小姐以一种官方的语气回答了。中规中矩的答案,过于官方和刻板。我试图找出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一连七八个问题下来都是同样的回答。之前坐在我面前的埃德蒙小姐似乎被抽走了一根弦,而那根弦才是存在的关键。
采访逐渐步入尾声,在笔记本上的最后一个问题也问完后,我终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同时也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埃德蒙小姐,你曾经说过你了解贝坦菲尔小姐如同自己的心脏那般透彻。但我并不相信某个人可以了解一个陌生人至此,甚至连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慢条斯理的说道,看着埃德蒙小姐从平静逐渐走向震惊的眼神,我心里居然有一种扳回一局的爽快感,“上一次听你讲她的故事就令我心生疑窦,但是在我的调查下,你没有妹妹姓贝坦菲尔,而且埃德蒙家族也没有姓贝坦菲尔的旁枝……我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最后才想起来,其实你也是一个狡猾的人——”我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早已明了的微笑,“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答案了。”
此时埃德蒙小姐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双手交叉搭在腿上,饶有兴致地期待着我的下文。
“一开始你就告诉我,贝坦菲尔给自己取的是假名。那么玛尔塔这个名字呢?我想一开始其实你并不想告诉我这个名字,但是无意中你还是说漏嘴了。一开始我来采访你,你就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只是让我称呼你埃德蒙小姐罢了。”那些细碎的线索逐渐明晰,一开始被我忽略的那些细节被一点点的串联了起来,“你告诉我贝坦菲尔小姐每天晚上都会给萨贝达写信,那么那些信最后都去了哪里?萨贝达真的一封都没有收到过吗?”
冗长的沉默。
“埃德蒙小姐,或者是说玛尔塔·埃德蒙小姐。”我深呼吸一口气后去面对埃德蒙小姐那双依旧深邃的不容探究的眼睛,“告诉我全部吧,萨贝达并没有死,对吗?”
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实着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因为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我无法判断贝坦菲尔和眼前的埃德蒙小姐就是一个人,更何况是与双重人格相关的推测。假如埃德蒙小姐是在贝坦菲尔回到英国后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那么原本的贝坦菲尔小姐去了哪?
一声风一样的叹息。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原先那双眼睛里虚假的伪装已经尽数散去,换上来的却是一双更偏向于故事里的贝坦菲尔小姐的眼睛,温柔、清澈、还带着些许天真。
“是这样吗?”她笑盈盈的说道,将一根手指头堵在嘴唇前,“嘘,我只是不喜欢埃德蒙这个姓氏而已。”
我想,那一天我见到的也许并不是贝坦菲尔小姐。
玛尔塔·贝坦菲尔,玛尔塔·埃德蒙的假名,一个被葬送在一段巴黎往事里的名字。我至今也不清楚她给自己换假名的目的,也许只有在萨贝达的面前,她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贝坦菲尔小姐。
萨贝达到底有没有失踪,或者是否已经死去,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玛尔塔告诉我她不喜欢这个姓氏只是因为这个姓氏来自一个她所厌恶的家族,在这个家族里她扮演着一个私生子的角色,这个私生子在家族里并不受待见,但是却意外的遭埃德蒙家主的喜欢。她从小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大小姐,双眼清澈而单纯。她从小走的人生路线都是她的父亲安排好的,从读书去哪所学校、去哪里留学再到未来的婚姻大事,都被她的父亲一手操控。
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安排人生的玛尔塔,对于父亲提出的要求她从来没有过一点反对。就像是一个乖巧好操纵的木偶娃娃,一举一动都按照着他人的路线走。其实她有过想要抗拒某些要求的想法,但是最后都会被她自己熄灭。因为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这种懦弱被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就算她成长蜕变的过程中也未曾改变过一丝一毫。
萨贝达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变数,是第一次让她体验到了挣脱束缚自己去放纵一把的感受。可是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最后却因为她一个懦弱的选择而被轻易放弃,她最终还是逃不开童年时就烙印下的那个魔咒,她最终还是不敢放弃那张船票和萨贝达一起逃跑。因为她最终还是不是那只自由的鸟,做不到放下一切,后来的她,甚至没有和父亲提及过萨贝达的存在。
玛尔塔的确每天晚上都会给萨贝达写信,但是第二天早上她都会把昨夜写完的信丢进壁炉里烧掉。那只壁炉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那里面跳动的火光依旧耀眼的让人想要落泪。她将深沉而无法言说的爱意烧掉,却不肯将它们寄出。
一个不存在的贝坦菲尔小姐,再回到伦敦后磨掉了身上属于贝坦菲尔的那部分,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甚至眼睛里都毫无爱意的埃德蒙小姐。她在放弃了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远走高飞的梦想后,将自己变成了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用假笑掩盖自己的情绪,用温柔掩饰自己的无心,爱意则化为灰烬随着泰晤士河的风飞过34km的海峡越往他遥远的东方故乡。
我最后一次见到玛尔塔是在她的婚礼上,那是一场权贵的聚会,而我则是被她走后台拉进来的——当然我也很难解释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那一天是一个很好的晴天,星期日的早晨天空是伦敦罕见的蓝。玛尔塔和她的未婚夫的婚礼举行在了西伦敦的一个教堂里,哥特式的建筑风格繁复而华丽,而玛尔塔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裙摆上绣满了交缠繁复的百合花。她站在教堂的逆光处,但依旧明眸皓齿,整个人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未婚夫也是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人,那个男人的确如她描述的那般英俊优雅,两个人站在一起时郎才女貌。玛尔塔对他笑的温柔无比,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一层薄雾——她并不爱眼前的男人。
伴随着管风琴悠扬的乐声,玛尔塔一步步的走向宣誓台,她的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稳重。她的未婚夫有些激动的站在那里,紧张的甚至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愿意娶你作为我的妻子。从今时到永远,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们交换了一个誓词,接着是一个吻。玛尔塔的新婚丈夫还想将这个吻继续加深下去,但是她却早早的结束了这个吻,牵着他的手一起面向台下。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庆祝着自己见证了一对新人的诞生。但唯独我伫立在全世界的喧嚣中静默,就像是曾经玛尔塔背过整个世界的疯狂去亲吻萨贝达那般,向着这对新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安静的离开了教堂。
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奇怪,礼帽压得很低,在脸上投下一大块的阴影。我盯着他有着棕色发尾的后脑勺,突然感到有几分熟悉,忍不住大喊道:“前面的先生!请等一等!”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他的身上竟然涌现出了一种落寞的情绪。我大步跑到他面前,下意识间话就问出了口:“请问先生你的名字?”
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真的太不礼貌了。但是男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他摘下礼帽对着我微微颔首,露出一双极为美丽的深蓝色眼眸来:“一个毫无意义的路过人而已。请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小姐。”
熟悉感伴随着玛尔塔的话一同排山倒海的向我涌来,我愣在了原地,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我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不是玛尔塔的……”
“故人。”他轻声应道,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前挂着的记者工作证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她让我永远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所以请不要告诉她,也不要把我的出现刊到报纸上,记者小姐。”
我的嘴唇动了动,一瞬间有千言万语争先恐后的想要从唇间涌出。可是那位先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远处,刺眼的阳光落在我的眼睛里,眼前的薄雾模糊了他远去的背影。
地上的一点火光吸引了我的视线,我看见地上居然燃烧着半张纸,我连忙将火踩灭捡起那张纸。“先生!您掉东西了!”我向着他的方向大喊,但是他的身影早已远去。焦黄的灼烧痕迹爬满了纸的边缘,轻轻一碰就落下一地的灰烬。
那张纸已经被燃烧的差不多了,只有顶部勉强辨认得出来几个字。
玛尔塔,见字如面。
我愣在了原地,视线再度模糊起来。燃烧后的灰烬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那些想要写给故往女孩的的情话终究只被他一人默敛。那些温柔的余烬里啊,潜藏着的却是无比深沉缱绻却又无法言说的爱意。
End
文中没有写到的细节:
1.警是奈布晚上订的那家酒店的老板报的。
2.奈布的失踪并不是真正失踪,只是隐去身份离开了而已。
3.最后这案子还是自己会破了。
4.可以猜得到两个人最后见过面
5.还有看不懂的细节就问我吧,其实都挺没逻辑的
6.奈布的出身的确不好,旅游的钱是他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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