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得俊】他来听我的演唱会
伪现背
出道后五年,uu首次世界巡演
破镜重圆
文笔渣,欢迎吐槽
点梗作品
1
林彦俊不喜欢一些无聊的采访,每次被令人尴尬的问题也只能报以微笑,用自己尬得不能再尬的冷笑话一带而过。为了保持曝光率,这些采访是不得以而为之,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持续的低气压。
思洁有些坐立难安,林彦俊不开心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汇报工作是不是该继续,低头看了几次之后的行程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彦俊哥……”
林彦俊戴着墨镜半躺在座位上,长腿在保姆车上难以安放。目光放在车窗外,街边的繁华走马观花似的略过。
“说吧。”连续几个小时的说话,林彦俊的嗓子有些哑。
思洁清了清嗓子,她这经纪人也当的憋屈,都...
伪现背
出道后五年,uu首次世界巡演
破镜重圆
文笔渣,欢迎吐槽
点梗作品
1
林彦俊不喜欢一些无聊的采访,每次被令人尴尬的问题也只能报以微笑,用自己尬得不能再尬的冷笑话一带而过。为了保持曝光率,这些采访是不得以而为之,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持续的低气压。
思洁有些坐立难安,林彦俊不开心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汇报工作是不是该继续,低头看了几次之后的行程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彦俊哥……”
林彦俊戴着墨镜半躺在座位上,长腿在保姆车上难以安放。目光放在车窗外,街边的繁华走马观花似的略过。
“说吧。”连续几个小时的说话,林彦俊的嗓子有些哑。
思洁清了清嗓子,她这经纪人也当的憋屈,都怪林彦俊气场太强大。
“八号也就是明天没有行程但是你要和梁pd见面,筹备专辑。九号上午要拍个杂志,下午活动站台。十号上海下午有活动,上午飞,第二天回。十一号大概是中午到北京,下午也有杂志拍摄和两个采访。十二号上午进棚录歌,下午去见个导演。这个星期剩下的行程大概就是这样。”
思洁瞟了眼林彦俊,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听。
林彦俊的思绪确实不在她身上,刚刚窗外一闪而过的应援让他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
他看见了,其实不用看见也知道,一月十一号是尤长靖的全球巡回演唱会第一场。
真奇怪啊,明明这么久没联系了,明明好像都从彼此生活消失了他还是能记得他的行程,知道他接了什么代言,知道他接了哪家采访,看过他参加的综艺,听过他发的歌,更记得他的第一场演唱会。
“哥……”
“十一号下午的采访推掉吧。”
林彦俊脸色不变,就和平时说话一样,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不喜欢采访,不想去采访而已,就这样。
思洁显然也是这样想,今天的采访记者大着胆子问了稿子上没有的问题。提了前组合倒没有什么,关键是还提了尤长靖,让林彦俊对即将开巡演的前队友送上一些祝福。
思洁刚想拦下来就听见林彦俊说话了。
“尤长靖,恭喜,祝好。”
前队友这么大的喜事祝福是应该的,蔡徐坤他们只怕也录了,很正常的。林彦俊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林彦俊面色如常,记者不了解他,只当这高冷男神对队友也是如此,思洁却看到了他攥紧的手。
关于尤长靖,林彦俊永远没有他所想象中的那么冷静。
2
是什么让两个相爱的人走到如此地步呢?
是现实吗?是的。
是不爱吗?不是的。
林彦俊偶尔也会想,为什么他们俩好不容易一起从无名之辈走到万人瞩目,却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但是他知道,他一直爱着尤长靖,从开始到现在,不过未来是怎样他也不敢想象。过去多好啊,他多想回到过去。
练习生时期的小胖子多可爱啊。
那个时候的尤长靖可比现在圆多了,被经纪人姐姐盯着吃减肥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正常吃饭还得加点肉增肥的人。
林超泽和陆定昊自动屏蔽掉他的目光,管着他的嘴,软乎乎的撒娇也没用。
可林彦俊舍不得,宁愿被罚也要帮他点外卖然后再陪他跑步。
林彦俊很坏,故意在寝室里放恐怖片,吓跑了同寝室的弟弟也不为所动,直到小可爱钻进他的被子,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林彦俊,我怕。”才关了电影和他同床共枕,好好睡觉。
尤长靖性格好,和谁都处得来,对谁都好。香蕉的人都觉得尤长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林彦俊也这么觉得,但尤长靖最好的朋友只有林彦俊一个人。
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在一起的呢?林彦俊自己都不太确定。
因为一句“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们一起走过低谷,比流言蜚语更先认识对方。
大厂时期的尤老师多可爱啊。
不仅是香蕉的人,各个公司的练习生都喜欢可爱的尤老师。尤老师可爱心善,今天不是被这个弟弟拉着教唱歌,就是被那个弟弟拉着去全时。
林彦俊不开心,却别别扭扭的不肯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可爱变成了大家的小可爱。
尤长靖哪会不知道林彦俊的小心思,在他心里呀林彦俊当然和别人不一样。受到惊吓,遇到开心的事情他总是会先找林彦俊。
“林彦俊是我的墙啊。”
林彦俊是尤长靖遮挡风雨的墙,是最坚固的屏障。只有林彦俊能看见他的脆弱,也只有林彦俊是支撑着他走在追梦的路上。
“林彦俊,我们一起出道吧。”
他们是幸运的,真的一起站在了金字塔上。起码在面对非议前,他们一直都在对方身边。
刚出道的尤长靖多可爱啊。
九个大男孩带着对梦想的热忱和对未来的憧憬踏入了圈子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去LA,一起去全国各地开见面会,一起接受粉丝的欢呼。有太多的“一起”,有太多的美好,以至于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可以创造奇迹。
感情的不断碰撞,不断的升温,年轻人的爱情总是热烈的。
尤长靖会眨着星星眼说林彦俊好帅,会在他开玩笑要走的时候拉住他,会不自觉的抓住他的手臂撒娇躲进他怀里。
林彦俊会对尤长靖讲各种土味情话,镜头前看似随意的玩笑都包裹着一颗真心。谁都知道林彦俊很敢,敢直勾勾的盯着尤长靖,敢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唱自己写的歌。
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老死不相往来呢?
林彦俊对现实不满,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本来就被现实所迫,不得不屈服。
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在两颗年轻的心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划痕。
在尤长靖提出分手的时候,林彦俊竟不觉得意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
从那之后,周围的人都说林彦俊变了。林彦俊自己不这样觉得,没有了尤长靖,日子也得过。就像他不喜欢阴天,太阳也不会为他驱散阴霾。
至于推掉行程,真的只是他累了,想休息而已。
3
“尤老师,您要留多少位置啊?”新来的小助理被安排了这个活,艺人朋友要来她要负责安排位置。
尤长靖和善的笑了笑,让她先不着急,然后拿起手机登了微信。
九个人的小群里有小朋友们闹着早就炸了锅,黄明昊和范丞丞还有小鬼疯狂@尤长靖,让他给自己留票,调侃尤老师太火了他们抢不着票。
尤长靖被弟弟们逗笑,在群里发语音:“哥哥们要来我肯定要留票啊,vvvip的可以吗?要是谁再像我上次生日会那样答应了不来,我就微博挂你们哦。”
xxj三人组连忙表明立场,表示自己一定会去。
朱正廷也冒了出来,说:“尤老师巡演第一场谁不去就让谁尝尝我的断掌。”
被黄明昊无情的拆塔,尤长靖生日会放了他鸽子的不就是朱正廷吗?
才下戏的陈立农直接晒了自己的通告单,慢慢地行程恰好十一号那天是空着的。
大忙人王子异说帮尤长靖订好了庆功宴,海底捞不见不散。
范丞丞立马接了句,子异都说会去,那老大肯定也会到场啦。
王子异又发了条语音,说话的却是蔡徐坤:坤哥当然会去,范丞丞,等着坤哥收拾你。
小助理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立马去一边和经纪人汇报,不能来的前辈或者其他大厂工友还得安排一下录个VCR之类的。
尤长靖继续和兄弟们谈天说地,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潜水的那个人。化妆间里很安静,小助理小声嘀咕的话不偏不倚的入了耳。
“这林彦俊怎么这样啊,八个前队友就他不来,跟他经纪人联系录VCR也被拒绝了。”
尤长靖苦笑,他不来才像林彦俊呢,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塑料兄弟情,不会为了并不存在的友情去故意凹人设。
害怕的是他,退缩的是他,提分手的也是他。他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要求林彦俊听他的演唱会,尽管他真的很想见见他。
“林彦俊十一号有工作,前一天还在上海。弟弟别多想,我们主唱大人要好好加油啊,不能丢我们ninepercent的脸哦。”
黄明昊年纪小,可比任何人都要细致。大家都知道他们闹得不愉快,也都知道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尤长靖回了个“baby我爱你”就关掉了手机。
黄明昊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关于林彦俊,尤长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那么冷静。
恋爱六年多,出道五年,分手两年,尤长靖放不下林彦俊。
两人在去年出席了同一个颁奖典礼,尤长靖是表演嘉宾,在知道林彦俊坐在台下的之后,他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上台发现林彦俊坐的离舞台远才稍微放松了点。
或许是多年的默契,唱到一半尤长靖突然就和林彦俊对上了眼神,没有出现过舞台失误的人破了音,立马上了热搜。
同样在台下的黄明昊发了个信息慰问他,收到了尤长靖的回信。
“我看见他了。”
聪明的小孩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想劝却不好开口,不在尤长靖面前提林彦俊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既然已经决定分开,不如相忘于江湖。
4
尤长靖的巡演第一站极有排面,合作过的前辈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不是送上了祝福视频就是送来了花篮。都是大忙人的ninepercent成员除了林彦俊全员到齐,大厂工友也来了一二十个,充分的展示了他的好人缘。
“姐,把有关林彦俊的营销号通告压下去。”尤长靖上台之前还在嘱咐经纪人。
经纪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咱自己的公关都不知道忙不忙的过来,哪还有时间操心他呀,再说了,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影响……”
尤长靖打断了她的话:“姐,今天我们已经出尽了风头,要收敛一点,没必要把他带上。”
他懂,营销号带的节奏无非就是林彦俊人品有问题,ninepercent塑料友谊。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影响,反而给演唱会添了热度,但他想为他做点什么。
坐在尤长靖安排的vvvip座位的小鬼环顾四周,和周围相识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才低声问蔡徐坤:“林彦俊咋回事啊,真不来啊?”
“我听思洁说他有工作。”黄明昊替林彦俊解释。
朱正廷哼了一声:“就他忙,我们都很闲。谁还没个工作了?不想来就不想来,我们家长靖也不一定想看见他。”
黄明昊噤了声,尤长靖想不想见到林彦俊,朱正廷怎么会不了解。
“彦俊把采访和代言推了。”王子异捏了捏蔡徐坤的后颈。
“子异,你觉得林彦俊会来吗?”蔡徐坤问王子异,弟弟们都看了过来。
林彦俊没有说过自己不来,有工作这个借口谁都不会信。
王子异笑了笑:“我相信彦俊,他会来的,其实你们都这样认为,不是吗?”
兄弟一场,他们都很了解彼此。林彦俊也没让他们失望。
林彦俊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平时都睡不够,今天下了飞机却格外精神。
思洁揣测不到老板的心思,问他应该去哪。
林彦俊在车内做了许久,自己和自己作斗争,最终还是妥协:“去北展吧。”
思洁在确认老板全副武装好了,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不是)以后十分贴心的送上了内场门票。是个离舞台很近但是很偏毫不起眼的位子。
林彦俊接过门票的时候就开始恍惚,原来都知道他一定会去听尤长靖的演唱会啊,他自以为完美的伪装都是自以为。
等他缓过神来人已经坐到了位置上,翻了翻尤长靖工作室准备的周边,别的都没注意,只盯着pb看了许久。瘦了,合起来也不愿再翻开。
他怕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没有他的日子尤长靖过的也不好。
5
尤长靖在台上酣畅淋漓的唱了几首歌,在粉丝们都嗨的不行的时候抱起了一把吉他。
“接下来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歌,你们都知道我不太会创作啦,不好听也得听哦。这首歌是关于青春的故事,和你们的故事。”
尤长靖扫着琴弦,脑子里闪现的全是与林彦俊相关的画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说的话是,这首歌是他和他的故事。
林彦俊看着台上的人淡定自如的弹着吉他,他懂了尤长靖说的话,他懂了他的音乐,他的青春是他啊。
林彦俊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任由泪水往下淌,黑色的口罩和墨镜遮住了他全部的脸,哭了又怎样?
时间其实很神奇,他们都不是曾经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尤长靖学会了弹吉他,学会了创作,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可能不变的是他尤哥的歌依然有点丧。他明明不是爱哭的人,听尤长靖唱歌总能流眼泪。
“感谢一直陪着我的你们,当然啦,还有我的好兄弟。”
镜头扫过台下的队友,黄明昊皮皮的喊了句“长靖,妈妈爱你!”,然后被朱正廷给按了回去。
“有一个礼物送给你们。”
尤长靖选了《我怀念的》《我永远记得+forever》《can't stop》,这是属于ninepercent和大厂工友的独家记忆。
林彦俊没有听完整场演唱会就往外走。
尤长靖唱到《我永远记得》的时候转身背对粉丝往后走,后来团粉都在感慨,uu多暖啊,他还记得ninepercent表演的时候的走位,给接下来唱Rap的子异让位置呢。
也只有尤长靖自己知道,这首歌之所以有特殊意义,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林彦俊在舞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牵手。
转身其实也不是因为走位,是因为要擦掉流下的泪。
是因为,他看见了林彦俊……
他伪装的很成功,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现场的灯光很暗,但尤长靖就是确定那个人一定是林彦俊。
他来听我的演唱会了……
6
ninepercent几个人早就偷偷溜到后台,等着尤长靖下台。
尤长靖从升降台上一下来,黄明昊就扑了上去,疯狂的摇他:“弟弟,弟弟,你太棒了!你太棒了!”
“范丞丞,你管管他!”尤长靖从他手中挣扎出来,看到兄弟们准备的蛋糕也笑了。
笑意,未及眼底。
“我的手机呢?”尤长靖从人群中把小助理拎出来找她要手机。
小助理把手机递了过去,尤长靖立马拿着发信息。
朱正廷撞了撞他的肩,颇为不满:“长靖,太过分了啊,把我们晾在这给别人发信息。”
小鬼恰好瞟到他点出的对话框上“林彦俊”三个字,惊呼:“你干啥啊!”
他给林彦俊发了个微信。
“我看见你了。”
“我看见他了。”尤长靖低着头盯着手机,等着那人回信息。
周遭安静了许多,蔡徐坤戳了戳王子异:“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
王子异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左右彦俊的决定。”
没有人怀疑尤长靖会不会认错了人,他们都相信尤长靖不可能会认错。
手机叮咚了一声,尤长靖看了终于露出最真心的笑容。
“我在门口等你,有些话我想亲口对你说。”
对话框里上一条信息也是林彦俊发的,时间正好是他离场的时候。
“尤长靖,不管你会不会拒绝我,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好像真的没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可不可以不要再推开我了……”
小番外
尤长靖带着林彦俊进到王子异订的海底捞包房的时候其他人一点也不奇怪。
范丞丞用筷子敲了敲杯子:“自己说吧,来晚了怎么办?”
“减两斤肉?”林彦俊挑了挑眉,范丞丞被噎的脸色难看。
黄明昊看到范丞丞吃瘪倒是笑的很开心。
“这好像是我们这两年来第一次聚齐吧。”王总端起了杯子,觉得这个时刻值得纪念一下。
“也不知道是谁这两年聚会都不来。”朱正廷暗戳戳的表达对林彦俊的不满,都怪尤长靖太不争气了!
“今天算我的。”林彦俊知道他们就等着这一句呢。
陈立农立马把菜单递给了朱正廷:“什么贵点什么,不用管好不好吃。总让王总付钱多没意思,有人送上门我们吃好的。”
林彦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和朱正廷一起加菜加的很欢的尤长靖,叹了口气。走是走不了了,他只能默默捂紧钱包。
“我觉得当偶像的要注意身材。”一句话梗在喉咙,不知道该不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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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后面有一点点心虚了都,要是写的不好一定要跟我讲,我就删掉……
(你们要装做没看见!)
忘记了是哪个小可爱点的梗,记得查收
下一次真的等我放假再见啦
不知道算不算福利的文……
思洁小朋友现在是林彦俊御用经纪人😬😬😬
最后,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谢谢
【异坤】贷款爱情(15)
※两只瓜和两朵花的烩面。
※LOFTER更新了一下更丑了,天天吞我tag的bug依然没有修复,更新经常没法在tag里显示。我去,无语。
之前王子异见蔡徐坤抱着个模型渲染到一半就死机的笔记本跳脚,第二天就给他买了台新的,又在书房给他安了一套崭新的工程师款顶配台式电脑,拥有豪华曲面双屏配置,使用体验感极佳。
蔡徐坤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边摇头边咂嘴,欣赏着金钱堆出来的极致运算速度和渲染精度,内心舒爽无比。
享受完甜蜜的元旦,蔡徐坤继续准备毕业设计的开题答辩,王子异则意气风发地回去上班了。
...
※两只瓜和两朵花的烩面。
※LOFTER更新了一下更丑了,天天吞我tag的bug依然没有修复,更新经常没法在tag里显示。我去,无语。
之前王子异见蔡徐坤抱着个模型渲染到一半就死机的笔记本跳脚,第二天就给他买了台新的,又在书房给他安了一套崭新的工程师款顶配台式电脑,拥有豪华曲面双屏配置,使用体验感极佳。
蔡徐坤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边摇头边咂嘴,欣赏着金钱堆出来的极致运算速度和渲染精度,内心舒爽无比。
享受完甜蜜的元旦,蔡徐坤继续准备毕业设计的开题答辩,王子异则意气风发地回去上班了。
“彦俊,你看这个表,它好看吗?”
林彦俊正在整理着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抬眼看了看他浮夸的老板——他把一块新表戴在衬衫外面故意露出来显摆,一副非常欣赏的模样。
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大众品牌的新款机械表,要价大概四五千。
“他送你的?”林彦俊无奈地笑着摇头。
不然这位有钱的总裁不至于放着一柜子的百万豪表不戴,戴一块几千块的表。
“你怎么知道?你也觉得他眼光很好对不对?”王子异喜得眉飞色舞,“你知道吗,我觉得这块表不仅好看,还是我所有的表里走得最准的,连秒钟声音都这么好听。”
“……”林彦俊嘴角抽了抽,他合理怀疑蔡徐坤要是送了他一条内裤,他甚至会把内裤也穿在外面显摆。
王子异看着表忍不住露出微笑,“真是个傻小孩,辛辛苦苦打工赚那么点钱,还想着给我买这么好的礼物。”
“……”林彦俊继续心想,不用怀疑了,他应该就会这么做。
年底公司的事情积了不少,公司晚上加班加点开年度财务报告会,王子异结束了自己长达半小时的发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林彦俊下意识看过去,上面写着“总司令”。
“不好意思,有个电话很急,我先出去接一下。你们先看一下手里的文件。”王子异瞬间紧张起来,抬头示意正在噼里啪啦打字记录的林彦俊跟他一起出去。
各位理事们看他的焦急的样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王子异大跨步走了出去,林彦俊跟在他身后也出去了。
“喂,宝宝,怎么打电话了?我在开会呢,接的有点晚。”王子异放轻声音。
林彦俊翻了个白眼。
他果然没猜错。
王子异安静地听对方说了一会,才开口,“哦……想吃芒果西米露对不对?那家店关门了?……嗯,没事,我晚上回来给你做。你在家乖乖等一会好不好?吃过饭了吧?……嗯,会早点回来的,乖。”
王子异挂了电话,嘴角还留着甜蜜的笑意,转头对林彦俊说,“彦俊,你赶紧去最近的超市买两斤大的台芒,一盒椰奶,再买一点西米。哦对了,他好像没说要大的还是小的西米,那就都买上。”王子异煞有介事地吩咐他,“我赶紧把会结束掉,你也争取快点。拜托你了。”
林彦俊抽了抽嘴角,“……?”
这位总裁您有事吗?
总裁特助是给你买芒果用的?
他笑着咬咬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王子异一声“好”,然后迅速转身,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出去买芒果了。
元旦假期过了没几天,蔡徐坤回学校做毕业设计的开题报告,顺便把尤长靖约出来买衣服。
尤长靖估计着一会他要拎着大包小包不方便,于是准备先请他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刚到电影院的柜台想买爆米花和饮料,就看到蔡徐坤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手上还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你什么毛病哦,出来看电影带个保温杯。你平时不都直接买电影院的可乐?”尤长靖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震惊。
“哎呀,他叫我多喝热水,然后送了我这个杯子。”蔡徐坤喜滋滋地低下头,脸颊红扑扑的,浑身洋溢着爱情的喜悦。
“……”尤长靖抽了抽嘴角,“坤坤,你真是傻吧。”
你可是校草唉,校草。
有哪一个校草会因为被人送了个保温杯高兴成这样吗?
“哪里傻了,要养生,养生懂不懂。”
看完电影,蔡徐坤勾着尤长靖的脖子,对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念着今天要买的东西,“我之后要去子异公司的年会,所以要先准备一套西装。然后过年也要买几身新衣服,给我妈也买两身。围巾也要买,鞋子也要换,还有给子异买件毛衣吧……哎,你有什么要买的吗长靖?顺便一起买了,反正卡里经费充足,嘿嘿。”
“……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出来哦?”尤长靖听他一口一个王子异,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他谈恋爱了一样,顿时觉得浑身发麻。
蔡徐坤翻了个白眼,“我跟他出来过了。他这个人,专挑最贵的奢侈品选,而且看到我穿什么都只会说好看,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我选完了以后让他过来接我就行。——你看这个裤子是不是短了点?我的卡通袜子都露出来了,不行。”
“可是你的确穿什么都好看啦,身材这么瘦,长得又漂亮,”尤长靖帮他整理着衣领,“什么衣服到你身上不好看哦。”
“嘿嘿。”蔡徐坤得意洋洋地说,“也没有啦,最近稍微长胖了一点,要减肥了。”
而且男朋友还专门亲自己有肉肉的地方,真是太讨厌了。
“你胖个鬼啦,瘦成这幅样子,腿比我一半还细。减什么肥,减减减。要那么瘦干什么?”尤长靖念叨着,双手轻掐他的腰,感叹道,“这——么细的腰,真受不了你。真的比女生的腰还要细。”
蔡徐坤笑着躲他,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咂咂嘴,又挑了一套去试衣间换。
尤长靖趁他离开的时间,看着镜子微微出神。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不算高也不算瘦的身材,又圆又肉的脸蛋,小腿还有点发肿。长相也只能算是可爱,五官说不上多么出众耀眼。
他想起林彦俊看向自己的深情眉眼,心里微微泛着甜蜜的苦涩。
……林彦俊到底喜欢自己哪里呢?这么英俊多金又优秀的男人,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主动追求他吧。
他又悄悄偷看一旁拥有恶魔小v脸的蔡徐坤。他身材又瘦又长,双腿笔直纤细,正对着镜子试一身漂亮的新衣服,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散发着魅力,像是舞台上的偶像明星。
真好看啊,好看得简直像一个漂亮的玩偶,尤长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有点羡慕蔡徐坤。
虽然他和蔡徐坤是一起长大的,但他好像没怎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也很少把自己跟他做比较。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学校里的一些男生,暗地里一提起蔡徐坤就浑身冒酸气了。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会发光的,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被无数人仰慕和追逐。
怪不得连比他大十岁的总裁男朋友,都能被他吃的死死的。
蔡徐坤发现他在发呆,眼神放空,走过去询问他,“怎么了长靖?”
“没有,坤坤你太好看了,比得我都有点自卑了。”尤长靖半开玩笑地说。
“又在胡说了。”蔡徐坤敏锐地从他的神情里察觉到他的变化,捏捏他柔软的脸,“你哪里都讨人喜欢,超级可爱,细心又温柔,特别成熟有想法,会帮别人考虑,唱歌还超级好听。我最喜欢你。”
“我哪有那么好啦,夸张诶。”尤长靖听他叭叭夸了这么一长串,心里软成一片,故作掩饰地打了一下蔡徐坤,“我就是在想,林彦俊他到底喜欢我哪里。我这两天照镜子,越看越觉得,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长靖,你在想什么啊!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你,我看是他配不上你才对。”蔡徐坤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话感到十分吃惊,“——我跟你说长靖,林彦俊要是敢对你不好,不宠着你,他就死定了。我让王子异把他给开了,让他喝西北风去。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你坤哥罩你一辈子,听到了没?”
“好啦,我真的真的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尤长靖踮起脚把他的帽子突然往下一扯,遮住蔡徐坤的眼睛,迅速仰头憋回去泪水,然后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
【洋灵】醋(10)
醋来了
————————————————
“不准去!”木子洋又一次严肃的命令灵超,这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柔活泼的哥哥,这更像是暴君。
灵超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木子洋的手,试图缓解气氛:“其实,我还挺想去酒吧的。”
灵超的意思是,其实灵超挺想在德国的酒吧里喝一杯酒的,无论是哪一家酒吧,这都无所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可以啦。
但是,灵超没有解释清楚,让木子洋误解了:“行啊,你去啊!走啊!!”木子洋破罐子破摔,他还以为灵超想去见兵哥哥,他以为灵超想和兵哥哥一起喝酒。
“没有...”灵超打了个磕巴,急于想解释清楚,但这嘴巴却不听话的打结了,“我不是......”灵超揪...
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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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去!”木子洋又一次严肃的命令灵超,这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柔活泼的哥哥,这更像是暴君。
灵超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木子洋的手,试图缓解气氛:“其实,我还挺想去酒吧的。”
灵超的意思是,其实灵超挺想在德国的酒吧里喝一杯酒的,无论是哪一家酒吧,这都无所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可以啦。
但是,灵超没有解释清楚,让木子洋误解了:“行啊,你去啊!走啊!!”木子洋破罐子破摔,他还以为灵超想去见兵哥哥,他以为灵超想和兵哥哥一起喝酒。
“没有...”灵超打了个磕巴,急于想解释清楚,但这嘴巴却不听话的打结了,“我不是......”灵超揪了揪木子洋的衣服。
“你走啊!!”木子洋甩开灵超的小爪子,起身走去了浴室。
木子洋在凶他,好凶好凶的......灵超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凶什么凶啊,我就是想去一次酒吧嘛,又不一定非要去兵哥哥说的那个酒吧呀,乱吃什么醋啊。我想给你解释的,但你不听,还要把我甩开,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呀......你之前...你之前就没这么凶过......
之前都是亲啊抱啊搂啊宠啊,若是灵超不听话,最多也就刮刮他的小鼻子,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吓唬他:“不可以这样哦~”但那是假装凶巴巴呀,哪像现在这样,真的这么凶啊......
他木子洋还让灵超走,走去哪儿呀......去找兵哥哥吗......他舍得让灵超找兵哥哥吗......
灵超拿起手机,礼貌的感谢了兵哥哥的推荐,又委婉的拒绝了他。
接着,乖乖的进了浴室。
木子洋倒像是没事人似的在洗澡。
灵超憋屈的坐在马桶上,虽然心里充满了不甘,但嘴上却本能的哄起了哥哥:“怎么生气了呀?”灵超乖乖的脱了衣服,“我这不是拒绝他了吗~”
木子洋不睬他,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不给一丁点反应。
“哥哥,我衣服都脱了,一起洗澡呗~”灵超赤着身子坐在马桶上,双脚踩来踩去。如果是之前,木子洋早就把灵超抱进浴室,一起洗澡了。
但现在......木子洋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木子洋在里面洗了多久,灵超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灵超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想了很久。
就在木子洋即将松口气,将灵超抱进去的时候,灵超开口了:
“我刚才,突然有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木子洋停住了拉开浴帘的动作,等待灵超的话。
“我想啊,如果我每天少爱你一点,每天少爱你一点,你可能就不凶了。”
木子洋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的小孩怎么说出了这种话......
木子洋拉开浴帘,自己潮湿的眼睛对上了灵超真挚的双眸。空气太潮湿了,所以眼睛才湿湿的。
灵超一言不发的进了浴缸,自顾自的洗起了澡。
木子洋看不清灵超的心,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孩,现在在想着什么。他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灵超洗完了澡,拉开浴帘,发现木子洋还站在那里,好像就没有动过。灵超没理睬他,拿起自己的毛巾擦拭身体,随后穿好睡衣,走出了浴室,留下木子洋一人,仍在回味刚才的那句话......
木子洋草草穿了衣服出来了:“那个...你等会想出门喝酒吗?”
“我都行呀。”我想喝啊,但我怕你发脾气啊。
“要不,你挑个酒吧,我们出门喝酒去,怎么样?”木子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心的问他。
“你挑吧,我都可以的。”灵超拿起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好。”木子洋心里有些凉凉的。
凉的不是灵超的随意,而是灵超竟然在自己擦头发。之前擦头发这种事情,灵超非要黏着木子洋让他擦,木子洋稍有怠慢,灵超就一头拱进木子洋胸口,像冲击钻一样疯狂,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给我吹头发啦~好不好啦~~呀啊~~~
“我给你擦吧。”木子洋站到灵超边上,摊开手要头上的毛巾。
灵超安静的递给他,又安静的坐着不动,等着木子洋给他擦。
灵超又安静的抹了身体乳,抹了润唇膏,太安静了,都不像是木子洋的灵超了......
要是回到之前,灵超连抹个身体乳,都要让木子洋给他抹,邀请哥哥过来的姿势可妖娆了,总是裤子脱一半,浅尝辄止,堪堪撅着个小屁股,用小屁屁对着木子洋:「哥哥,给我抹身体乳嘛~牛奶味的~」抹个润唇膏也总是搞得像自己不会抹一样,把润唇膏推到哥哥手里,然后撅着个小嘴,主动凑到哥哥面前,闭着双眼,等着哥哥给自己抹,如果哥哥稍有怠慢,小孩便会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观察哥哥的表现,再把眼睛合上,嘴巴继续凑的更近。
“我给你抹吧。”木子洋想拿过润唇膏,给他擦。
“不用了,我擦好了。”灵超盖好润唇膏盖子,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背上背包,穿鞋子去了。
以前......背包这种事,永远都是木子洋做的......
“包给我吧,我来背。”
“好啊。”不拒绝。
两人走在去酒吧的路上,木子洋牵着灵超的手,很庆幸的是,灵超没有拒绝。
但是......
在木子洋问他的时候:“宝宝,你会每天少爱我一点吗?”
灵超保持了沉默。
【长得俊】 佳酿
尤长靖此番前来人间,是为寻人。
他在天庭的清异宫当着位仙奴,虽说是奴,可他的主人却待他极好,他日饮琼浆玉露、食山珍海味,本是衣食无忧无欲无求的,不过他那主人平日里虽然极致温柔,却免不了神仙难过美男关,日日去寻那夙坤宫的主人喝酒下棋共剪西窗烛,好不闲情雅致。
小兔子就被每日留在空荡清冷的清异宫里打盹,美食倒是不缺,可无人与之畅聊,心中甚是乏味,久而久之这天上的美食他也吃得不是滋味了,便想着找个机会去人间玩玩。
碰巧有一日长靖看见主人坐在窗边冥想,左手无名指却有节奏似的轻轻抖动,他走近了用手指在空中一弹,发现主人无名指上绑着一根若有若无的银丝线,小兔子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本来也是...
尤长靖此番前来人间,是为寻人。
他在天庭的清异宫当着位仙奴,虽说是奴,可他的主人却待他极好,他日饮琼浆玉露、食山珍海味,本是衣食无忧无欲无求的,不过他那主人平日里虽然极致温柔,却免不了神仙难过美男关,日日去寻那夙坤宫的主人喝酒下棋共剪西窗烛,好不闲情雅致。
小兔子就被每日留在空荡清冷的清异宫里打盹,美食倒是不缺,可无人与之畅聊,心中甚是乏味,久而久之这天上的美食他也吃得不是滋味了,便想着找个机会去人间玩玩。
碰巧有一日长靖看见主人坐在窗边冥想,左手无名指却有节奏似的轻轻抖动,他走近了用手指在空中一弹,发现主人无名指上绑着一根若有若无的银丝线,小兔子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主人却倏的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小孩子不许知道这些。”小兔子突然就怒了,平日里积怨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大声直呼主人的名字:“王子异!你天天跑去别的宫里玩,把我孤零零一只兔子扔在这里,现如今连新鲜玩意儿都不肯与我分享了吗?”
温润如玉的主人哪禁得住他这一吼,急忙捂住小兔子的嘴在他耳边轻言:“这是月老赠予我和坤坤的红线,是姻缘,你还小,等你大了我也会替你求段姻缘的。”
小兔子撇撇嘴,心说我都已经一千六百岁了,早已是个能幻化为人形的成熟神仙了,我也要去找个人陪我解解闷,就不理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主人了。
也不知是那月老对他这只小兔子有偏见还是怎的,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小兔子软磨硬泡了许久,甚至拿出私藏的上好陈酿,月老方才答应给他一点关于有缘人的线索―― 酒贮三世为佳酿,情牵万年为至爱。
小兔子不是太懂那神仙的话,用他那毛茸茸的脑袋思索许久,终于意识到他的有缘人不在天庭,他可没听说哪位神仙万年独守空房,所以有缘人要么是下凡历劫去了,要么就是还未升仙的凡人。在人间也好,小兔子也想下凡品一品这凡间的美味。
趁着中秋节主人又跑去和心上人吟诗作对,小兔子于是偷跑来凡间赏赏这里的良辰美景。
――――――
不过虽说是寻人,可他倒不急,早晨的集市最是热闹,他虽是天上的小兔仙,却偏爱这人间烟火。
他一会儿在这家包子铺转转,一会儿又跑去点心铺买梅香圆子,正当他饶有兴趣地在路边摊研究起镶了孔雀羽的面罩时,离他不远处的酒家却传来争吵声,一位少年被酒家的几个壮丁推搡出来,少年力气不敌他们,气势却不减反增,一边反抗一边冲着里头大喊:“姓钱的,我累死累活你却克扣我三个月的工钱!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官府告你!”
“你去便是了,这可是王爷名下资产,我倒要看看官府把谁抓起来!”里头的声音不甘示弱,颇有几分戏谑讥讽。
“你们!”少年气愤而语结,攥紧拳头却没再反击,壮丁见状也不再纠缠,嫌弃地摇摇头转身回酒家。
平日在天庭过着自在悠闲日子的尤长靖没见过人脸红脖子粗地掐架,那天上的神仙平日无所事事又来去无踪,大多时辰与故友喝酒闲谈,哪怕出门遇见讨厌的神仙,也必回以虚情假意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生怕泄露情绪让人拿去做了笑柄,挚友或宿敌,笑里真真假假,尤长靖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兔仙也都早已司空见惯,却没曾想这人将爱恨情仇都写在脸上,看得他自己都不自觉握紧拳头替那少年愤愤不平。
卖面具的老头见尤长靖被那边的声音吸引去,小声在他耳边八卦道:“这闹剧都连续七天了,这娃娃也是有毅力,不过我看他的工钱怕是要不到了呀。”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酒家是王爷的资产,官府怎敢得罪王爷的人啊?最多给点儿碎银两把闹事者打发走罢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唉,这世道就是如此,你是不知道啊,我……”老板话还未尽,尤长靖就已快步走到那少年身后。
“哎,兄弟”,尤长靖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转过身来,脸上仍是委屈又愤怒的神情,一脸戒备地看着尤长靖。
尤长靖的笑容在脸上僵住片刻,他没想到这少年生得如此俊美,鬼斧神工般的五官,这容颜,就是在天上也难得有神仙与之媲美。
“你遇到麻烦了吗?我……或许可以帮你。”
“不必了,你帮不了我。”少年看着眼前人,生得眉清目秀,白衣飘飘衣袂胜雪,穿得华贵却又不像是有权势的人家,约莫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罢了,他只想要讨回公道,并不求人施舍,说罢便转身就走。
尤长靖见他要走,赶忙拉住少年的手臂,说来也怪,就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仿佛是天庭某个府邸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他来不及细看,手就被少年不动声色地甩开,那画面也霎时消失不见了。
“你踩着我的鞋了。”少年黑着脸,弯腰去拍鞋上落的尘土。
“对不起,对不起”,尤长靖正疑惑着他刚才所见的场景,见到少年面有愠色便愧疚地赶紧道歉,“不过我确有法子可以帮你,何不听听再做决定?”
“什么法子?”少年看着眼前人清澈如泉的双眼,忽然没来由地卸了防备。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嘛,我们总得先认识不是?”
“我……我叫林彦俊。”
“林,彦,俊,你这长相如此出众,倒也不负你这‘俊’字。我叫尤长靖,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算是认识啦!”
“好,不过你所言的法子?”
“咱们边走边说吧!我还未进早膳呢,彦俊你知道哪家的包子最好吃吗?我刚才看见个李氏包子铺好像不错……”
……
林彦俊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桌的小笼包、生煎包、蒸饺、酱饼和正往嘴里塞着肉包子大快朵颐的尤长靖,不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倒像个无所顾忌的孩童,心下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你从未吃过这些吗?”
“我在天……天水镇从未见过这些。”尤长靖被人间各式新奇又美味的食物冲昏了头脑,险些口误暴露自己的身份。
“天水镇?我倒是未曾听说过,想必是个很远的地方吧,可那你为何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呢?”
“我……我来寻人。”
“寻人啊……”
尤长靖看林彦俊若有所思的样子,怕他再问下去难免言多必失,赶忙拿起一个肉包就往林彦俊嘴里塞:“彦俊你尝尝这个吧,好吃极了!”
林彦俊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便不再多问,“那你所说的法子是?”
“你若去官府报案,那管事的人是谁?”
“应该是那位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吧。”
“好,我们就去找他。”
――――――
“那个钱掌柜没说错,知县大人是不敢轻易得罪王爷的,我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这世道如此黑暗,又有何公道可言呢。”从官府出来,林彦俊就低着头神色恹恹。
“无妨,明日辰时咱们在那酒家会面,到时我自有办法。”尤长靖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安慰地拍拍林彦俊的肩。
林彦俊的情绪从低落转为疑惑,他抬头,正好和尤长靖的笑眼四目相对,微凉的秋风吹动他额前几缕碎发,林彦俊一晃神,脑子里忽然没来由地涌入“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这句形容美人的诗,片刻又回神过来,应了句“好”。
“明日你还去找那钱掌柜算账,不过这次你得告诉他你已经报了官,知县大人会亲临酒家查清此事。”
“可是……”
“彦俊,不必多虑,我自有办法。”
――――――
尤长靖头顶乌纱帽身穿七品官服还粘着假胡须出现在酒家时,着实把林彦俊吓了一跳,转而他又反应过来他所言的计策,配合着尤长靖把自己领不着工钱又无家可归的戏码演了个十成十,那钱掌柜也没见过新来的知县,没曾想他竟会无视王爷府的门面,亲自办案,虽心有疑虑也还是拿出银两给了林彦俊。
“长靖你的乌纱帽和官服是从哪儿弄来的?把那钱掌柜吓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嘛,这是个秘密,既然他把工钱给你了,你快回家去把银子放好。”
“这倒不急,长靖,谢谢你如此仗义助人,我请你去香满楼吃顿午膳吧!你不是说最想吃那里的糖醋排骨么?”
“好啊,不过时辰尚早,咱们可以先……”
“就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两人身后的街道突然引发一阵躁动,紧接着六七个官兵冲上来把他们俩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个先开了口:“钱掌柜举报说你们俩假冒知县大人骗取了他店里的钱,给我搜!”
“那是我应得的工钱!”
林彦俊怀里的银子被粗暴地抢了过去,领头的把银子翻来覆去地看,指着银子底下刻的字说:“这是王爷的名,这银两是王爷府的资产,是不可能当作工钱发给你流传于市面的,现在人赃并获,给我带走!还有你,居然假冒知县大人,也一并带走!”
“喂你们也太无理了吧!”尤长靖的手被反押在身后,集市上又人多眼杂,便不敢贸然用仙力,只好一边记着大牢的路线一边想逃出去的方法。
――――――
“对不起啊长靖,是我拖累你了。”林彦俊颓然地说道。
“没有啦,是我的法子太傻了,没想到那钱掌柜竟然识破了,还倒打一耙故意给你那种银子,真是可恶。”尤长靖一边替林彦俊不平,一边四处观察着,看着狱卒腰间的钥匙,忽然心生一计。
“我有办法可以逃出去了”
“什么?”
“嘘……不过不是现在,得趁半夜三更那些狱卒昏昏欲睡时动手。”
“长靖……”
“嗯?”
“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曾想咱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却如此帮我,谢谢你啊长靖。”林彦俊说这话时半分愧疚半分感激地看着尤长靖,尤长靖被他眼中的深情盯得害羞,急忙挪开了眼。
“不必客气,等出去了你别忘了请我吃糖醋排骨便是了。”尤长靖想到昨日闯入脑海里的画面,他的确可窥探人的前世,不过那时,他并没有动用仙力,只怕自己与彦俊不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难不成他就是那位有缘人?可好歹自己也是个神仙啊,这月老给他安排个什么将相王侯不好,非牵线了个毛头小子,虽说生得一表人才,可那也不能当饭吃呀!此刻还被一同关押在大牢里,小兔子在天上一千六百年,也没受过这等委屈。
“彦俊,你为什么会到那里去跑腿啊?你这年纪风华正茂,应当在家读些诗书,日后考取功名才是。”
“我……母亲早早过世,父亲娶妾再生子后待我冷漠,我早已无书可读了。不过我却对酿酒天赋异禀,便想着赚些工钱自立门户,也好买些酥饼给妹妹吃。”林彦俊说着过往,寥寥几句道尽十几年的不如意,可他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往日的痛苦挣扎失落都不曾扎在他心上,成熟内敛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尤长靖听得心里隐隐生疼,他曾听说过世态炎凉、人间疾苦,以为是讲少部分饱受饥饿清贫、穷困潦倒之人,如今他才懂,疾苦和炎凉是精神上的恶魔,它藏在多数人心里,或达官贵族或市井小民,那个他以为只需考虑学业的少年,经历了亲人逝去、亲情淡泊,如今又被心术不正之人所骗,他竟一时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宽慰。
……
“你说你会酿酒?”
“我可会酿这方圆百里独一无二的桂花酒呢!当初那钱掌柜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留我的,如今他旁敲侧击窃取了我的秘方,也就把我打发走了。”
“桂花酒!你会酿桂花酒?我在天水镇最爱的就是桂花酒了!可惜会酿之人极少,我也只剩最后一坛陈酿了。”
牢房外的两个狱卒拿出一坛酒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尤长靖闻着酒香,想起了在天上他最爱的桂花酒,甜醇可口、沁人心脾,他常常独自抱着酒坛子在树下坐着,似等故人归,而他分明又忘了故人的模样,一千六百个年岁,也许从未有过什么故人也未可知,可他心中总是寂寥。
“他们的酒浊,入口涩,等咱们出了这里,我将家里的陈酿拿与你!我酿的桂花酒可是这镇上第一好喝!”说到桂花酒,林彦俊仿佛一下提起了精神,两眼放光,“今后我要酿自己的酒,做自己的酒坊,不要再靠什么钱掌柜了,他虽窃取我的秘方,但只是一知半解,我的桂花酒举世无双,让他后悔去吧!”
“好,一言为定!我相信你!”
那两个狱卒喝得烂醉,此刻正耍着酒疯划着拳,烛火舞动、声音嘈杂,尤长靖根本毫无睡意,他转头一看,却发现林彦俊已蜷在墙角睡着了。也是,他一介凡人,经历了一天的奔波疲乏,大抵身心俱疲吧。林彦俊虽平时冷着脸,可他睡颜却乖巧得很,刀剑般的眉,山峰般的鼻,嘴角不自觉向下撇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尤长靖不自觉看了许久,眼前这个英俊少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有缘人呢?他想起月老教他的法子,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勾住他的无名指,略施仙力,便能看见他们的前世。
――――――
他漫长的一生里,尤长靖见得最多的是一望无垠的荒漠,充斥着血腥与杀戮的战场。那位身披盔甲、手持宝剑,于刀光剑影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将军,回过头来满脸擦不净的血污,尤长靖只看见他满眼悲壮,心里发疼。
他未曾想到林彦俊的前世如此荒凉,是被误解后的放逐,是荒漠里的孤寂,是久征沙场的危险,是伤痕累累却无人问津。
他前世是位功成名就戎马一生的将军,却一生未娶妻生子,世人皆传言说林将军曾有深爱之人,可惜过早仙逝,将军便不愿婚娶,忠贞不渝。
林将军素爱桂花酒。纵使豪爽仗义如将军,也不肯将他自己所酿的桂花酒与人共享,常于帐中独饮,似是思念故人。
只是林将军一生跌宕起伏的光景里,没有尤长靖。
尤长靖存有的那点希望还未见到光明,又跌入谷底。
一千六百个年岁里,有一段绵长得可以刻进生命的日子,他不知为何全然遗忘了。他记不起那些日子是璀璨或孤独,记不起是否有人相伴,记不起他何时最爱成了桂花酒,甚至记不起那芬芳馥郁的桂花酒从何而来。还以为那些日子悄然藏在谁的前世里,他不问结果悄悄动了凡心,而希冀又被悉数碾碎。深夜总是寒冷,冷得他如坠冰窟。
尤长靖不死心,还想看林彦俊再上一世的人生,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月老的告诫:你切不可连续念动两次仙力窥探前世,伤人伤己。
林彦俊忽然坐起身,紧接着头却向他肩膀沉沉坠下来,吓得尤长靖立刻把手指松开,侧侧身让他靠得更舒适,然后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晃,没有应答,他轻声唤他名,还是没有应答。
还好,没醒。
尤长靖却思绪混乱,上一世他是位武功高强的大将军,忠心耿耿却被小人谗言陷害,皇帝怕他功高盖主便将他发配致边疆,一辈子与沙场和荒漠为伍,一世的寂寥;这一世他是位不受待见的少年,早先缺失母爱,又受家人排挤,赤诚之心被泼了冷水,今后的路也不知是否坎坷。
他竟不知他原先犯下了何等不能容忍的罪行,在人间历劫的命格如此不堪。
而他竟真的与自己无关吗?月老总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原以为姻缘是轻而易举又美好的两情相悦,接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从未有人告诉他,若恋慕上一个与他无缘的少年,该如何以解。
尤长靖侧头看他,心想不论你今后娶了谁家姑娘,请务必幸福美满长命百岁,今日,我定护你周全。
牢房外的狱卒此刻已喝得不省人事,尤长靖略施小计,他们便昏昏沉沉伏桌睡去,再用点仙法取走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
“彦俊,彦俊,醒一醒,我们走吧。”尤长靖晃晃他的肩膀,林彦俊抬手揉揉眼睛,算是醒了,不过面色不大好,此刻尤长靖也顾不得太多,将他扶起来悄悄打开门锁,拉起他便一路狂奔。
借着黑夜的庇护,尤长靖一路暗施仙法,逃出大牢易如反掌。两人逃到空无一人的街上,确认安全之后两人方卸了力气,双手撑着腿大口喘着气。
深夜里万籁俱寂,唯有打更人低沉的“小心烛火”在黑黢黢的夜里回荡。月光将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冥冥中的羁绊。尤长靖抬头,看见一轮满月好似笼着清纱悬在空中,夜里凉风习习吹得他一个激灵,方才想起来今日是中秋节,怪不得那狱卒要喝酒庆祝呢,而他们显然已经错过一场盛大的庆典了。
“彦俊,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家人可团聚。”林彦俊像是说着早膳的菜品一般随意,又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尤长靖,“长靖,陪我过中秋节吧,我拿桂花酒给你喝。”
“好。”尤长靖不知自己是被下了什么蛊,分明已从前世里看见虚妄,再待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却还是忍不住想陪着他久一些,最后是分离也好,至少回忆里还有这一夜的释怀畅饮,这一夜的月白风清。
林彦俊带尤长靖去了他自己的小木屋,他点燃桌上的油灯,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尤长靖这才看清这屋子的陈设,虽说简陋,只有一桌一床,余下的空间都用来摆放酒坛子,香气却教人安心。满屋子桂花酒的醇香,尤长靖恍惚间以为是自家主人打开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陈酿。
“长靖你随意参观,这桂花酒可坛坛都是我的宝贝。”
尤长靖也曾把那坛陈酿当做自己的宝贝,舍不得开封,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年份。只当它是天上独一无二的桂花酒,却不曾想这人间也有同样的美酒,并不稀有。
大抵人,也是如此。
或许他并不是唯一的佳酿。
林彦俊拿出一坛封口纸上落满灰尘的桂花酒,琥珀色的酒上飘着细碎花瓣,倒入一对浅口瓷碗,说:“长靖你可是第一位来我这儿的客人,我得拿出最好的陈酿来招待你,你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尤长靖抿了一口,他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坐在树下似是等待故人归的自己,因为怕喝尽最后一坛桂花酒,只有到思念至极时方才倒出一杯来,小口地抿。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只是他如何也记不起那故人的脸,只记得蓝襟白袖,清风徐来,满院的桂花香。
他不自觉红了眼,又喝了一大口,“当真是极好的桂花酒,直教我忆起故人。”
林彦俊却盯着碗里的酒若有所思,“桂花酒醇香清甜,又可舒筋活络、滋养肠胃,只是可惜少有人赏识。不过长靖,你是如何结识这桂花酒的呀?”
“是……大概是一位故人吧。”
“那位故人也会酿酒?”
“不……我也记不清了。我甚至记不清是否有这么一位故人,只是府邸留有一坛桂花酒,我一喝便觉心中烦闷。说来荒谬,酒中寄思念,我却不知徒留我思念的那位故人是谁。”
林彦俊手里的酒碗忽然不受控制地摔到地上碎成数块瓷片。
尤长靖被吓了一跳,方才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彦俊你没事吧?”
“无妨,许是有些醉了。没想到这酒看似清淡却浓烈得很呢。”
“那我扶你到床上歇息吧。”
“好。”
许是疲累,许是酒太过浓烈,林彦俊的身子软绵绵的,尤长靖废了一番力气才将他扶到床上,林彦俊腿刚碰到床沿,便不受控制地往床上倒,他胳膊揽着尤长靖的后颈,尤长靖还来不及松开,两人便一同倒了下去。脸快倒到林彦俊胸口时尤长靖急忙用手抵住床面,才勉强撑住自己不往下倒。此刻他与林彦俊的距离不过咫尺,尤长靖还未曾如此近地看林彦俊,他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月光透过轻纱柔柔地撒在他脸上,还是那般好看的眉眼,薄唇轻抿,失了戾气、少了决绝,纯洁得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尤长靖忍不住在他额前留下轻柔的一吻。他额前有些冰冷,尤长靖怕他夜里着凉,替他盖好被子又严严实实地掖好被角才放心。
“我此番来这儿原本是为寻人,可是有缘人没寻着,倒是遇见个让我放心不下的你,天命我无法更改,但能用我的仅有的仙力为你铺些前路。我已偷偷抹去那官兵们的记忆,他们不会再找来了。你且安心酿你的桂花酒,我尝过了,的确是人间第一美味。如今我也该回去了,你定要保重身体,勿念。”尤长靖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又留恋般地看了林彦俊几眼,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林彦俊的手忽然从被窝伸出来拉住尤长靖的手,嘴里还喃喃道:“明日我教你酿桂花酒吧,这两日桂花开得正盛,是酿桂花酒的好时节。”
尤长靖一怔,犹豫许久不敢答应,林彦俊的手又忽得失了力气软了下去,尤长靖无奈地摇摇头,只当他是酒后胡言乱语,把他的手又放回被褥里。泪花不知何时模糊了双眼,尤长靖只恨自己是只兔子太易感时落泪,不敢再回看,逃似的走出门去。
他逃得太快,未发现身后那少年也落下两行清泪。
――――――
尤长靖回到天境时,王子异正在宫里急得来回踱步,他自觉有愧,站在院子里轻声唤他:“子异,我回来了。”
王子异急切地跑过去搂住他肩膀,担忧地将他从上至下看了一遍,确认他只是衣服脏了并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半分责怪半分忧虑地问:“月老跟我说过你去找他的事了,可你怎么跑去人间了?你不知那人间多险恶吗?”
尤长靖红了眼说不出话。
王子异见他神色异常,没再问下去,便要拉他去沐浴更衣,可尤长靖仿佛定住了似的,他拉不动,便回头看他。
尤长靖带着些哭腔开了口:“子异,你可曾听说过一位会酿桂花酒的神仙?他或许名为……‘林彦俊’么?”
“你……你遇见他的转世了?我竟不知他……他如今过得还好么?”王子异一怔,院外的桂花香飘进院内来,原来又到桂花盛放的季节了。
千年以前,林彦俊还只是个替王母娘娘的寿辰做些糕点、酿些葡萄酒的小神仙。某次寿辰王母娘娘喝了他的陈酿,心情大好,便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说不求金银珠宝,只是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只小兔子做伴,王母娘娘应允了。后来他从一群干净雪白的兔子里选了一只还在啃着胡萝卜的胖兔子。
有人颇为不解,问他缘故,他说:“其他兔子都眼含秋波、巴巴地望着我,只有它不落世俗、眼里只有食物没有我,而且,你看它白白胖胖的,好养活。”
小兔子虽白白胖胖,可模样生的可爱,林彦俊每次去找王子异喝酒下棋,总要带上这小兔子,小兔子也爱粘着他,下棋时林彦俊爱一手抱着它一手抚顺它的毛发,眼里是王子异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
小兔子最爱吃林彦俊做的糕点,一日要吃上四五顿,林彦俊想管着他,却每每看见它眼里的委屈,又心软了,也就放任着它。久而久之小兔子病了,病的时候用爪子轻抚着肚子,还是疼得它一声声哀切地叫唤,林彦俊心疼又心急,煎了药给它吃,它却嫌苦不肯入口。
后来林彦俊打听到桂花酒有暖肠胃之功效,便学着做了桂花酒,香香甜甜的,小兔子果然爱喝。自那以后林彦俊就在桂花开放的时节酿好数坛桂花酒,每隔一日就喂给它喝,小兔子自那以后便爱上了桂花酒。
后来小兔子满了一千岁,是深夜里在林彦俊的床榻上幻化成人形的,次日林彦俊醒来发现身边的小兔子居然变成了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又惊又喜差点喊出声来,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小兔子就在这时醒了,眼前人满眼的爱意简直要将他融化,他开口,软软糯糯的奶音轻声唤他名字:“彦俊”。林彦俊听得心里酥酥麻麻,在他额前落下滚烫的一吻。
后来林彦俊总带着他去王子异宫里晃悠,说他博学多才希望能给小兔子起个好名字。可林彦俊把小兔子宠坏了,他什么都不会做,王子异说,不如就叫“尤长靖”吧,希望他以后能有所长进,能照顾好自己,不受他人欺负。
林彦俊本以为日子就会在与尤长靖相处的琐事中平平淡淡地过去,却哪知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那是玉帝的寿辰,瑶池座上瑞气腾腾、仙乐飘飘、一派祥和喜乐。众神仙们饮着美酒谈笑风生,就在某位神仙眉飞色舞地说着洋溢赞美之词之时,瑶池口竟出现一道黑影,再一瞬那黑影已移动到殿内。“是魔君!”不知谁喊了一句,众神仙们大惊失色,正要使出仙术抵御攻击,却发觉身体无力根本使不出任何法力,魔君趁人之危,瑶池殿内血流成河。后来玉帝跟那魔君打斗三百回合,迟来恭贺寿辰的各位小仙也前来助阵,魔君这才败下阵来灰头土脸地溜走。
天庭一役神仙们损失惨重,玉帝更是气得大怒,有神仙发觉杯中酒里有异常,再一查每壶酒都被人做了手脚。林彦俊身为酿酒备酒的小仙,自然难逃其咎,玉帝迁怒于他,众神仙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林彦俊自知清白却百口莫辩,只好领了责罚。
剥去仙骨,轮回三世。
林彦俊回到宫里的时候尤长靖眼巴巴地望着他,这小兔子必定以为自己又去领赏了吧,林彦俊对他笑笑,摊开手,说:“我可没领别的兔子回来哦。去拿坛桂花酒来吧,今日我陪你喝。”
小兔子欢天喜地拿来了桂花酒,和林彦俊并肩坐在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下,却隐隐觉得林彦俊怪怪的,喝酒时总说些譬如“今后嘴甜些,让王子异教你认字”,“每日少吃些糕点,别再生病了”,“学些本领以后少受人欺负”之类的话,小兔子不明所以,只觉得今日的酒教他愈喝愈倦,抱着酒坛子枕着林彦俊的腿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林彦俊想,纵有万分不舍,忘了也总比日复一日的思念好受得多,他轻抚着尤长靖的脸,念动仙力抹去了他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
这酒当真是太烈了,竟教人流出眼泪来。
王子异说那时林彦俊抱着小兔子交付与他,眼里的温柔换作了悲恸,看得他也心中万分悲切。
“他最爱桂花酒了,但你得管着他别让他多喝。”
“他想读书认字,今后还得你多教教他。”
“今后别在他面前提起我,酒醒之后,他就该忘了我吧。”
“我的尤长靖,今后就拜托你了。”
王子异说到此处,眼里也泛着泪花,说自己平日与他最大的争执,就是该不该忘记与不能再相见之人的往昔。自己总说不该忘,人虽不能见到了但至少还有过往可念及,回忆多么珍贵啊。可林彦俊总说,既然不能再相见,不如斩断情丝,思念之苦犹如断肠,若能遇见更好的人,起码还能痛痛快快爱一场。
尤长靖在桂花树下坐了许久。
他在清异宫住了多久,林彦俊就在人间踽踽独行了多久。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怪不得林将军一生未娶妻生子。
都怪那林彦俊,抹去记忆,委屈自己。
可那少年并无过错啊,尤长靖想着,便要去找月老求姻缘。
月老却犯了难,说人和仙是没有结果的,除非……
尤长靖明白他的意思。
但在那之前,他得找王子异告别。
他抱抱红着眼的王子异,心中千万句感激说不出口,只带着哭腔支支吾吾地说:“我竟不知我何德何能遇见林彦俊,遇见你,这一千六百个年岁竟从未吃过苦。”
王子异摸摸他的脑袋,说:“哪儿来什么何德何能,只是因为你就是你,是只白白胖胖惹人疼爱的小兔子啊。”
尤长靖忍着眼泪,说:“其实我在人间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学到一句话,叫‘承蒙照顾,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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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光景,再来到这镇上,早晨的集市还是一样热闹,不过尤长靖发现点心铺有了新糕点;包子铺生意越发红火,招了新伙计;而街角开了个新酒坊,黑底红字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林氏桂花酒。
尤长靖跨过门槛走进去,背对着他清点酒坛子的掌柜转过身来,尤长靖正对上他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那里似乎漾起一丝波澜。
林掌柜先开了口:“请问这位客官想买什么酒?”
“我要一坛最好的桂花酒。”
“好,客官请随我来。”
林彦俊带他进了间屋子,屋内的陈设和当初那个小木屋一模一样,林彦俊刚合上门,就急切地从背后抱住他。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林彦俊的气息吐在他耳后酥酥痒痒,尤长靖自知理亏,只好哄他:“是,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离开了。”转而又恨他做了凡人忘了那些过往,分明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像前世一样,做个孤苦伶仃的大将军呢。”
“什么?你……”
“那月老没告诉你,看人前世要确保那人睡熟吗?傻兔子,好歹我也曾是仙人之躯,如今可什么都记起来了。”
“什么?你都记起来了?”尤长靖挣开林彦俊的双臂,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那你倒是说说当初凭什么擅作主张把我的记忆都抹去了?我总梦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些莫名其妙的思念和悲痛你可曾体会过?”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林彦俊轻轻地抱住他,轻抚他的背脊,心疼地问道:“只是你竟然剥去仙骨,当初只是腹痛便要死要活,那剥仙骨的痛你怎能忍受得了啊?”
“无事,子异给我一颗仙丹说吃了以后能免去疼痛,果然那时疼痛减轻许多,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子异,他近来如何啊?我还未有机会感谢他对你的照顾呢。”
“他很好,不许我多喝桂花酒,教会我许多字,还日日去寻那心上人呢。”
“那便好,我也在日日寻我的心上人呢。”
尤长靖斜睨他一眼,道:“你寻什么心上人啊?”
林彦俊笑着搂他更紧:“这不是寻到了吗?”
林彦俊闭着眼偎在他肩上,许久都不曾松手。
“明日我教你酿桂花酒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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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别烫着手了。”
“错了错了,凉水先浇中间的米。”
“你看,先泡米,清水入缸,四时为宜;再蒸米,蒸至八成熟;凉透以后是拌苏,撒上曲面拌均匀……最后,酒中放入冰糖,撒上新鲜桂花,加热烧熟即可。”尤长靖听着林彦俊的话,认真地烧着柴火煮米,鼻子沾上炉灰而不自知。
林彦俊抬手抹去他鼻子上的灰,调笑道:“我的小兔子学乖了,当初让你学写自己的名字你也没那么认真。”
尤长靖斜睨他一眼,他却笑意更甚。
“尤长靖,这是你酿的第一坛酒,要么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我不会……你帮我起吧!”
“依我看,要不就叫‘佳酿’吧。”
“佳酿?是美酒的意思吗?”
“是不是美酒还未可知,不过于我而言,是家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