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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口是心非

【承受委屈同样是消防工作的一部分。】

【五年前，在会议上与林陆骁争吵，被师父误解，我没有委屈。在国外的那五年，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知识，我没有委屈。我始终有唯一明确的目标，除了拼命进步，其他一切纷扰与我无关。】

【不被理解是常态，我不怕委屈。】

【但我怕就算承受极致的委屈，还是不能改变你。】

【2019年10月12日】

尽管林陆骁在发现澄清视频的第一时间，就指示一九删除视频，但在这个和平年代，关于花季少女跳楼自杀的新闻，已经算得上是具有爆炸性影响的社会新闻。

舆论迅速发酵，林陆骁为了平息孙梦父母的怒火，录制了一段视频公开道歉。前脚刚送走孙梦父母，孟支和楼明冶便紧随其后抵达了站里。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你们这个站长和指导员怎么当的？！”

“孟支，这件事情呢，我们确实也是刚刚才处理完，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楼明冶最近一直忙于消防救援技术改革的报告，直到孟支带他出来时，他还未曾仔细了解情况。一路上，孟支脸色都很不好看，楼明冶不敢询问孟支，只能通过手机抓紧时间补课。

当林陆骁和杨振刚站在孟支面前时，林陆骁尚未想出解决办法。眼看着孟支随着林陆骁的话越来越愤怒，他只能赶在孟支开口之前，抢了话头。

“什么叫没来得及，打个电话能用多少时间？”

“你在这……”

林陆骁刚刚被孙梦父母气得不轻，回复孟支时都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这时被楼明冶抢话，一冲动差点顶撞回去，被杨振刚一扒拉才清醒。

楼明冶看着林陆骁平静下来，松了口气。

可如果林陆骁能够老老实实地按照条例处罚那两个新人，楼明冶也就不会一直这么紧盯着他了。

果然，在一通护犊子发言被孟支驳回后，林陆骁又拿他那一套“一有问题就施压基层，基层无法顺利开展工作”的话术搪塞孟支。

“这事，他们录这个视频确实是不合适，我也说他们了，但这事它说破天去，也不是什么重大错误吧？而且孙梦父母也来闹过了，我们也道过歉了，他们提的要求，我们也满足了。这样，还要处理那两个孩子的话，我觉得不合适。这不能一有问题就往基层压呀，一有问题就处理基层，你说我们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楼明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孟支大发雷霆，他再没插话的余地。

临走前，楼明冶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林陆骁，就怕他听不进去，故意把话说得很重。

“林站长，邵一九这名同志，我建议你再观察观察，我觉得他不适合做消防工作。这件事情绝不能心软。否则就是害了他，也是害了你。”

反正林陆骁也不会听他的。

林陆骁和杨振刚上完思想教育课回到宿舍时，已经到了洗漱休息的时间。关于这次对两个孩子的禁闭处罚，林陆骁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软。

楼明冶这次是对的。很明显，一九对消防员的认知严重不足。

可楼明冶也太别扭了，林陆骁睡不着，CPU高速运转分析楼明冶这个人。

楼明冶现在是督查，如果他真的反对一九担任消防员，他完全可以直接将问题报告给孟支，这是他的权利和职责所在。楼明冶并不是一个会讲人情的人。

专门给自己递两句话，又是“不适合做消防”，又是“绝不能心软”的，而真正想表达的只有最后一句——“害了他，也害了你”。

无论是怕害了林站长，还是怕害了邵一九。都是口是心非。

别扭的楼督查，都不肯喊他名字了。

【2】默契

【人是有频率的。】

【我与林陆骁必定同频。然而，他的信号接收器显然是最顶尖的，而我发出的信号不过是众多波动中极不起眼的一道。我可以确信他成功接收到了我发送的每一条加密信息，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仔细地进行解读。】

【2019年9月27日】

老余带两个新人第一次单独出任务，以失败告终。

两个新人内疚中还带着点不服气，还好老余稳定发挥安抚了业主。

可楼督查还是如期而至。

“余副站长，事情的来龙去脉，不需要我再赘述了吧？你是这一次的带队干部，出了这种事应该由你负责，没有异议吧？”

没有客套寒暄，直接拿出调查报告，楼督查开门见山，两个反问句送给老余。余光都没有分给正对面的林陆骁一眼。

“楼督查，这次出任务，我们确实存在失误。但是我们做基层工作的，出任务难免会碰到各种困难和麻烦。你们作为督查者，在监督我们的同时，是不是要理解我们？如果每次下来，不是处分就是赔偿，以后我的队伍怎么带？来了就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在这听你上课的你知道吗？”

“林陆骁，注意你的态度，我来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

“楼督查，其实呢，我们也已经商量过了，一会儿就去登门道歉，把该赔偿的一定都落实到位。”

杨振刚在一旁听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实在坐立难安，赶紧缓和气氛。

“不用了，情况支队已经了解过了。这次的事情，也不光是我们的责任，那个醉汉也有问题。具体我们会和当事人还有物业协调。林站长，我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知道，该我们做的我们会做好。但你作为站长，合不合格，我不想评价。”

“我合不合格的问题，你可以跟上级汇报。你在我站里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站出了很大的问题，你身为站长，遇到问题别总是想着护犊子。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要加强管理，别再出问题。”

楼督查不再多说一句，起身就走，莫名有点狼狈。

林陆骁虽然语气不好、目光犀利，但从头到尾没表示出一丝惊讶与愤怒。他分明从一开始就听懂了，却非要激着楼明冶把所有话都说出来。

“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

林陆骁绷紧腮帮子，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老余还在一旁自责，他得顾及老余。

确实跟老余没关系。

大半个月前遇到楼督查之后，他几乎将两人的回忆翻了个遍。五年，楼明冶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以前就是傲娇嘴硬，现在更是不会好好说话了。但多绕几个弯，总能领会其中含义。

这对林陆骁再简单不过。

而引导楼明冶把真心话说出来并不难，因为林陆骁发现楼明冶几乎没有反抗。那么冷静一个人，随便激两句就交出了真心话，虽然依旧算不上好好说话。

不过老杨和老余都是明白人，能好好理解咱楼督查的意思。

有部分情节修改

有大刀，终章彩蛋我会努力圆回来，给个happy ending

【连名带姓】

再处心积虑 终究事不关己

哪来的勇气 我就是不灰心

要是我们又错过

就别再回头

【1】五年

【林陆骁】

【林陆骁】

【这五年，我偶尔才会想起这个名字，连同那些不常出现却从未缺席的梦魇。五年的时间并不算长，没能让我彻底遗忘。五年也不算短，以至于我险些忘记了林陆骁这三个字的正确发音。】

【林陆骁，不要犯错，我会拉住你的。】

【2019年9月8日】

“林陆骁，不要犯错，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目光遥遥交汇，林陆骁的眼神里没有不忿和困惑，更没有久别重逢的感慨，那目光平静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楼明冶却似乎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丝痛惜和无奈。

有什么可痛惜的呢，错觉吧。

楼明冶率先转身离开。

回到站里，杨振刚开始对林陆骁进行全方位的思想教育。从个人利益到集体荣誉，从站长评优到队员集体路边吃外卖的责任追究，他喋喋不休。林陆骁想说无所谓不在乎，他本就烦躁的心情，仿佛被点了引线，竭力压制也终是忍不住将杨振刚推开，快步离去。

见到楼明冶的冲击比想象中要大。尽管早就知道楼明冶回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直面楼明冶的冷漠，让林陆骁感到无措。他只能尽力伪装，表面上像对待不熟悉的同事一样平静，实际上听到对方毫无感情地连名带姓称呼自己，甚至感到有些委屈。

楼明冶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至多算是冷清，都称不上冷淡。他更像是一个沉迷于自己游戏的孩子，他会给予温和的回应，真的被打扰了，也只是皱眉拒绝。

林陆骁见到他第一眼，就有种冲动想要闯入他的世界，更想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后来，他像一辆没做过六熟悉的水罐消防车，在楼明冶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却恰好地抵达了干涸的中心。

再后来，带来水源的消防车驶离。林陆骁觉得，五年的时间，楼明冶那尚未郁郁葱葱的情感世界，再次枯萎、干裂。所以他感到痛惜、无措。

他从没有误解过楼明冶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五年前的梦魇，笼罩的不只是他。

“蓝朋友补给站”搞得红红火火，当这个消息传到楼明冶耳中时，他还在修改小督查提交的报告——和平路特勤站队员当街吃外卖事件调查以及林站长天台喝酒事件调查。他反复斟酌措辞，希望能让林陆骁重视起来，但又不至于受到过重的惩罚。

和平路特勤站有着林陆骁特有的风格，明明是消防站，却像火一样热烈。这并不好，楼督查心想，他们需要冷静下来，需要科学的决策，而不仅仅是无畏与热血。

楼明冶在修改报告的同时，脑海中掠过一条条针对和平路特勤站的改进方案，眼神却渐渐变得柔和。这真的不好，明知有错，他却无法抵抗。

林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