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山原也]同乡
一篇毫无内涵的沙雕向校园AU,为沙雕而沙雕
有营弟们出场,戏份还不少
=========
“我早就说了吧,那家伙不合群!”
李鑫一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声调高穿透力强,这一嗓子吼出来整个教室都回荡着声波。四处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内心为下一个倒霉蛋默哀。
他转头看向那唯一坐着的男人:“朗哥,你说咋整?”
教室里只有两张课桌,被拼起来放在了讲台的位置,梳着大背头、在教室里还戴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坐在张不知从哪顺来的淘汰电脑转椅上,双臂抱胸腿高高翘起,一副不好惹的大佬模样。
“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一篇毫无内涵的沙雕向校园AU,为沙雕而沙雕
有营弟们出场,戏份还不少
=========
“我早就说了吧,那家伙不合群!”
李鑫一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声调高穿透力强,这一嗓子吼出来整个教室都回荡着声波。四处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内心为下一个倒霉蛋默哀。
他转头看向那唯一坐着的男人:“朗哥,你说咋整?”
教室里只有两张课桌,被拼起来放在了讲台的位置,梳着大背头、在教室里还戴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坐在张不知从哪顺来的淘汰电脑转椅上,双臂抱胸腿高高翘起,一副不好惹的大佬模样。
“我们的宗旨是什么?”大佬推了推墨镜,顺便拉了下快要掉下肩膀的黑西装,将教室里的人一个个扫视过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站直身体挺起胸膛,整齐响亮,尤其是李鑫一的声音尤为突出地回答道:“我们的宗旨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壮大东北势力而奋斗!”
“砰”一声巨响,大佬狠狠拍了下桌子,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势力什么势力,我们要可爱一点,温柔一点,叫东北互帮互助小组!鑫一你打个样儿,重新说一遍!”
“好的朗哥,没问题朗哥。”李鑫一乖乖应道,扬声又说了一遍:“我们的宗旨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壮大东北小组而奋斗!”
“这还差不多。”大佬满意地点点头,扶着外套站起身,“那个刺头交给我,你们继续物色其他可吸收成员,就这样散会。”
说罢,他潇洒地转身走出教室,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在阳光照射下闪瞎人眼。忠实小弟李鑫一跟随在他身后一同离开,留下教室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吴季峰:咱们来这儿是干嘛来了?
胡浩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杜煜:害,回去写作业吧。
赵让:嘿嘿嘿。
本就不热闹的教室在人离开后更显冷清,前头的黑板上有几个红色粉笔写的龙飞凤舞的大字:
——创大东北同乡会。
※
说起创营大学这个东北同乡会,所有人都谈之色变。本来是东三省分开独立的同乡会,和其他各省市的没有区别,存在多年一直相安无事,还时不时互相交流地域文化。
直到一个叫高嘉朗的新生入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最短的时间掌控了三个组织,并将其合并,改名“东北同乡会”。
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从会长位置上退下的三位师哥瞥了眼高嘉朗同学鼓胀的肱二头肌,咽了口口水连连摇头闭口不谈。
从此这成为了创大一个未解之谜。
高同学大部分时间都穿着一身黑,黑皮鞋黑西裤黑衬衫,黑西装则披在肩上,阵风吹过衣摆飞扬,他身上带着种让没进过社会的学生羡慕的潇洒。
私下总有传闻说高同学家里就是黑社会,老的早些年开帮立派,小的也不服输,现在同乡会里的人啊,没准都是以后新势力的骨干。
这让原本的三个同乡会成员人人自危,他们来学校是学习的可不是混帮派的,从第一个人小心翼翼申请退会发现没被为难开始,不过短短三天,这合并了的组织就只剩下会长高嘉朗一人。
当然,有想着逃的,也有因向往江湖而主动找上门来的。
李鑫一其人,乖巧的外表下有颗不羁的内心,从小的梦想不是自己做孩子头当老大,而是能跟个老大耀武扬威,只可惜家教甚严,他家人为他杜绝了一切认识小伙伴的可能。他本以为人生就此灰暗,没想高嘉朗这一道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于是他屁颠屁颠去给人做了小弟。
这两人或许是臭味相投,出乎意料得投缘,认识没几个小时就一致确立了东北同乡会的宗旨和方针,并狼狈为奸地开始在校园内忽悠人入会。
自从东三省同乡会被强行占领后,所有东北人都努力收敛起自己的东北特质,大碴子口音都不敢漏出一点,生怕被高同学看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全校除高嘉朗李鑫一外唯三大大咧咧说东北话的胡浩帆被逮住了。
李鑫一:同学,你很幸运被我们选中了。
胡浩帆:可我不是东北人啊?
高嘉朗:管你是不是东北人,能说东北话就是我们的人。
胡浩帆:啊?
幸运的胡同学反抗无效,成为了新同乡会的第三位成员。
这般三人阵容保持了三年,中间一个新成员都没有挖到,彼时他们都即将升上大四。因为成员过少,这个组织一直没能被学校官方承认,自然也没有活动经费,逢年过节都是会长掏钱,为大家张罗传统的东北菜。
大葱蘸酱,酱蘸大葱,和番茄炒蛋蛋炒番茄是两道菜一样没毛病。
便宜又实惠,完美。
会长有钱是一回事,可也不能乱花不是。
伪东北人胡浩帆在吃了三年大葱后再也受不了这口味,积极努力奋发向上,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忽悠到了两个大一新生。
吴季峰:胡师哥说这里能吃到正宗东北菜。
杜煜:据说这里能教我写作业。
大葱蘸酱和散打补习班欢迎你们。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对待新人高嘉朗可没有过去放走的“前朝旧臣”那么温柔,一手拽着一个让李鑫一赶紧把名字登记上,三年才凑满五个人,可算能正式申请了。
学校大概早就听说了这么个非官方组织,申请批得很快,东北同乡会终于拥有了一个像样的活动教室,虽然和其他社团组织比起来寒酸得很,但浇不灭东北人心中热情的火焰。
他们从音乐教室抢了十把椅子,两个自习室各顺了张桌子,进入贼窝乖乖认命的小弟弟吴季峰还很有灵性地摸走了一盒粉笔。
用这些东西拼拼凑凑装饰了下,东北同乡会正式开张营业。
……
据说父母都是东北人而被高中直系师哥李鑫一强行掳过来的广东人赵让小老弟嘿嘿笑着歪了歪头:疑惑,迷茫,我为什么在这里?
※
连李鑫一都搞不定的刺头姓刘名也,和高嘉朗同一级,却没有人这么高调全校闻名。一眼看上去,刘也身上找不出一丝东北人的感觉,个子一般,身材纤瘦,长相精致,说话还细声细气很温柔。
他更像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小公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的韵味。
“朗哥你瞧,就那个人。”李鑫一趴在墙上向高嘉朗示意目标人物。
高嘉朗趴在他背上眯眼望去:“不能吧,不像啊。”
两人以叠罗汉的姿势躲在墙角,虽然猥琐,但过路的人均目不斜视不敢投过去哪怕一丝余光,创大黑道头头和他的小弟,威慑力不是盖的。
“我也知道不像,要不是那回不小心瞅见了他的体检报告我都不知道他是东北人。”李鑫一和刘也都是创大舞蹈学院的,新学期体检一般按学院分配。“你说我俩这几年来也不熟,谁知道今年就那么凑巧他排我前面呢。”
高嘉朗摸摸下巴:“这人咋就那么能呢,完美避开所有东北特征,哪像哥,谁看不叫一声东北扛把子。”
李鑫一很真诚地附和:“可不是,朗哥朗哥,东北一哥。”
这马屁拍得舒坦,高嘉朗自信一笑:“鑫一你瞧好了吧,朗哥出马一个顶俩,这个刘什么也的,我让他明天就乖乖到咱总部报道!”
口号是喊得很响亮,可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这人细皮嫩肉小胳膊小细腿的,高嘉朗根本不敢用强。他干脆跟着刘也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走了一下午,跟保镖似的凶神恶煞一大块头杵在后面,成功吓跑了无数来找他有事相商的同学。
没小半天就开始有传言说刘也得罪了那位爷,还很可能是欠钱不还那种,没看人都顾不上捣鼓自己的校园黑帮本部就一直跟在刘也屁股后面,那眼神啊,啧啧,噌噌噌冒着火光呢。
两位当事人倒是没被流言影响,一个厚脸皮动用三寸不烂之舌锲而不舍地推销,另一个从头到尾没甩过一个眼神。
高嘉朗:帅哥,东北同乡会了解一下?
刘也:……
高嘉朗:好吃的好玩的啥都有。
刘也:……
高嘉朗:壮的瘦的高的矮的小狼狗小奶狗,款式齐全任你挑选。
刘也:……
刘也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终于回过头瞪了高嘉朗一眼。
“神经病,滚!”
高嘉朗:……
高嘉朗:好!
高嘉朗: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刘也的周围开始变得冷清,大家都怕和那人扯上关系,能避多远是多远。只有自称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实际是刘也到外地上高中时才认识的戴景耀不畏强权,依旧保持着以往的亲密。
“所以他找你到底什么事?”戴景耀夹起红烧鸡腿就往嘴里送,肥美的鸡腿肉让他满足地眯起眼,胡乱嚼了几下咽下一大口肉后又道:“其实这样也挺好,平时鸡腿多难抢啊。”
他们面对面坐在食堂一角,明明是中午人最多的时候,两人四周却诡异的空出了一大片桌子,就算是坐得离他们最近的,也是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扒饭。
这可是平素拥有好人缘的戴景耀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就是个神经病,想让我加入他那什么东北同乡会呢。”刘也面无表情地咬了口肉。
“啊?”戴景耀的小身板被吓得一震,“就那披皮黑社会?为啥看上你?”
“大概因为我是东北人吧。”刘也又面无表情咬了口肉,“之前那个二把手就找了我几次被我拒绝了,没想到就这么不死心,连他们老大都亲自出马了。”
戴景耀夹了筷青菜:“为什么这么执着?进去有什么好处?”
“说是有吃的玩的。”各款式公狗就算了。
戴景耀吃了块鸡丁:“那去啊,反正不吃亏。”
“我这不是还有舞蹈社的事儿吗。”比那个同乡会正经多了。
戴景耀吮了吮鸡骨头:“可看样子那边不会轻易放弃吧。”
刘也面无表情咬下最后一口鸡腿肉:“他再敢来我就……”
“Hello两位同学。”
刘也暗暗把后半句话和嘴里的肉一同咽下肚子,与戴景耀一同转头看往声音方向。
来人高嘉朗,一如既往的一身黑搭配骚包的大背头黑墨镜,身后两步远跟着小弟李鑫一。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都呈现出一种被抽成真空的寂静,大家统一停下手中的筷子,僵直脊背低下头,默默等待大魔王离开。稍远点的同学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端着饭盆离开食堂,这会儿就算是露天站着吃饭都比坐在食堂里舒服。
二人走到刘也他们桌边,不客气地紧贴着坐下。高嘉朗看了看他俩饭盆里的鸡骨头了然地“哦”了一声,挥挥手招呼李鑫一:“鑫一去打份红烧鸡腿,让阿姨多给几个。”
执行力顶级的听话小弟二话没说就往窗口跑:“好的朗哥,没问题朗哥。”
目送他远去,高嘉朗又转回头对两人笑笑:“我请你们吃肉。”
他自认为笑得很完美很绅士,但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没控制好嘴角的僵硬笑容让刘也和戴景耀一同陷入了沉默。
刘也:你看我说是神经病吧。
戴景耀:……同意。
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免费鸡腿一下肚戴景耀就场宣布高嘉朗才是他的衣食父母,并迅速和李鑫一勾上肩搭上背,用沧桑的老父亲口吻道:“唉我家小也啊从小就慢热,还傲娇,我老担心他交不到朋友。你们愿意找他玩我心甚慰,以后死也能瞑目了。”
刘也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表示戏过了。
哪知李鑫一同样是在戏精大学进修过的,情绪说来就来,握着他的手泪眼汪汪道:“您安心去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戴景耀:……
戴景耀:嘿这被人压过一头的感觉怎么这么不爽。
高嘉朗没理睬那两个莫名其妙battle演技的人,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刘也夹了只鸡腿:“你太瘦了,多吃点儿吧。”
后者并不领情,甚至有点警惕:“我说了我不会加入你们那个同乡会的。”
“哎不是,为啥呢。”高嘉朗就不理解了,“同乡会同乡会,顾名思义咱一帮东北人共同的家嘛,你干哈那么排斥。”
谁要跟你一黑帮头子一家。刘也内心腹诽着,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安静吃饭,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高嘉朗当即站起身郑重说道:“刘也,我要让你看看我高嘉朗的毅力和恒心!”
戏精PK中的戴景耀动动耳朵,脑中那盏第六感灯泡忽地亮起。
“只要我看上的人都别想逃走。”
戴景耀:……哇哦?
“我会一直等你!”
戴景耀:哇哦!
“等到你回心转意那一天!”
戴景耀:哇~哦~~
※
“我跟你说,那个人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追你!”从食堂出来,戴景耀就在刘也耳朵边信誓旦旦地发表观点。
后者把他头推远了点:“你少看点偶像剧,什么乱七八糟的。”
戴景耀不理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假装拭了把泪:“我家小也迟早也会嫁出去,老父亲好舍不得啊……”
“嫁个毛啊嫁,你先把自己终身大事解决了吧!”刘也朝他翻了个白眼,甩下他独自走向下午上课的教室。
被撇下的人无语地站在原地叉腰:“嘿你说这人……”
冷清的教室里同乡会成员们又聚集在一起开会,之前高嘉朗说让刘也第二天就乖乖报道的flag已经被打破,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怎么就能这么不合群呢,东北人不就喜欢热闹吗?”李鑫一对刘也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咱还会吃了他不成?”
被忽悠进来的两位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不言而喻。
胡浩帆弱弱举手道:“我们一定要把他拉进来吗?”
“那可不是必须的必嘛!”李鑫一昂起下巴一脸理所当然,“咱们东北人字典里可没放弃这个词!”
高嘉朗坐在唯一的转椅上敲着手指一言不发地听他们讨论,他仔细回想着刘也的样貌,却发现竟是有些记不清了,除了李鑫一带他指认时远远瞧了一眼,之后他就再也没仔细看过对方的正脸。
他烦躁地“啧”了声,又捋了把因喷了发胶而发硬的大背头:“我再去找刘也,你们上课去吧。”
早就想溜的吴季峰和杜煜马上拽着还在嘿嘿嘿傻笑不停的赵让离开了教室,胡浩帆看看熟悉的三人阵容,主动请缨道:“要不我们从他那个朋友入手?我去搭个讪?”
“你是个好同志。”李鑫一欣慰地拍拍他的肩:“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了,不破楼兰终不还,你不勾搭到人也别回来了。”
胡浩帆:哦……嗯?
到了他们准大四的时候,能修的课已经很少了,一天大半时间都是空闲的。高嘉朗虽然在学校里当个霸王,但专业课成绩相当不错,学分早已修够,只另外选了门篮球课做放松。
他慢慢踱步到操场附近,相比起学校其他地方这里人挺多,除了来运动的学生,还有带着孙子孙女来蹓跶的老人家。
操场的布局很简单,红色塑胶四百米跑道,中间是铺着草皮的足球场,跑道旁边是体育馆,体育馆外侧有露天的篮球场和网球场。今天没人打网球,倒是有人占着场地在打羽毛球。
高嘉朗随意往那扫了一眼,没想其中一人正是刘也。
他这次选择了不打草惊蛇,像个猎人般耐心蹲守,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至少也要在了解了刘也是个什么人后才能有专门的对策。
盯着盯着高嘉朗就发现,刘也的生活轨迹竟和他惊人得相似。他们都习惯在吃完午饭后稍稍运动一会儿,然后回宿舍午睡两个钟头,午睡结束后随便找间自习室看看书写写东西,最后在一天所有课程都结束后去社团集合活动。
食堂、操场、宿舍楼、自习室,两人有交集的地方有那么多,可昨天之前高嘉朗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和他做着一样的事,这人该是有多安静,存在感是有多薄弱?
莫名有一种责任感在他心里生长而起,他不能再让刘也这么被无视下去。
“拯救刘也自信心A计划”,启动!
※
如果再给刘也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和戴景耀绝交。
就这普通的一天,他穿着普通的鞋,拿着普通的拍,在普通的操场打一场普通的非官方非公开羽毛球赛,可不远处却传来了不普通的应援声。
“刘也加油嗷!你是最棒哒!”
“刘也刘也,宇宙最野!”
“把对面的犊子给我削干净了!”
“嘟嘟——”
……
东北同乡会除高嘉朗外的五人外加不知何时混进去的戴景耀,人手一副应援用气球棒,脖子上挂了个小喇叭,六个人生生喊出了六十人的气势。
刘也不想回头,生无可恋地看着对手表情复杂有如万千匹草泥马奔跑而过的脸,无力地甩了甩拍子:“要不……下次再比?”
对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辛苦了。”
刘也:……
他弯腰收拾好球拍和球,低下头几乎逃也似地离开了操场。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没结束。
他好好地在舞蹈房练舞,靠走廊的窗户边上就会趴一排脑袋,举着手写的横幅告诉他跳得真棒;他利用课间站在讲台上练习课堂发表,教室后排就会莫名溜进几个人装作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严肃鼓掌;就连他拿着衣服去水池边手洗时,都会有人神出鬼没夸他厉害,然后把没排上洗衣机队的脏衣服郑重交给他。
不帮人手搓内裤是刘也最后的底线。
若说高嘉朗的小弟们都是小打小闹的话,那他本人的举动便可称作石破天惊。
那家伙纯属钱多烧的,买了个商场开业用大型气球,下面挂着红色条幅,冲了氦气在校门口人流最多的地方拉了根绳子就往天上放。
于是当天附近方圆百米的人都看到了那红底白字的一句话。
——刘也,自信一点!
男同学们:刘也谁?
女同学们:哎呀好浪漫啊。
路人们:现在的学生真会玩。
托高嘉朗一干人等的福,刘也在创大出名了。
问:从小透明到校园名人需要经历什么?
答:只需得到一个叫高嘉朗的神经病的关注。
现在刘也走到哪都受人瞩目,他一开始不习惯,总是躲躲藏藏低着头避开大家视线,内心埋怨高嘉朗的多此一举。可随着东北同乡会的不间断鼓励,“拯救刘也自信心A计划”渐渐生效,他慢慢地适应了在别人目光下淡定自如。
虽然过程过犹不及,但还好最后结果不错。
接着创大学子就意外地发现:哎这刘也舞跳得真好!哎运动也不错!哎还拿过奖学金呢!
还有一点——
哎,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
那天刘也在练舞,高嘉朗坐在舞蹈房的角落里陪他。他俩彼此都还是没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但因后者在他身边出现次数实在太多,刘也便默认了他的存在。
一舞完毕,刘也用毛巾擦了擦汗,喝了口水补充水分,一直坐在后方的人突然走过来抓住他的下巴。
刘也一怔,被迫抬眼与之对视。
高嘉朗难得没戴墨镜,单眼皮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凌厉。
他蹙眉凝视着刘也,鬼使神差地说道:“刘也,你长得真好看。”
※
戴景耀怀疑他的老朋友自闭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谁叫都不醒。很巧,李鑫一也怀疑他的老大思春了,一张高冷脸要笑不笑有点恐怖。
那句无心之言两人之后都没再刻意提起过,但终归是在他们心中泛起了一层涟漪。明明连可捅破的窗户纸都没有,最多是还算眼熟的陌生人,那股奇怪的悸动两人都是不解,同时也将其埋于心底。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到了,创大传统要办活动,毕业生给自己的班主任和辅导员做谢师宴,其余年级则自行出节目,形式不限人数不限,礼拜五放假一天做准备,周六周日正式举行。
经过一学期发展,东北人同乡会有了第七位成员戴景耀,这位本是为了曲线救国才拉来的非东北老乡倒是对这个组织喜欢得紧,一有空就往活动教室跑,比任何一个老成员都积极。他自称内心有一副东北魂,过去二十多年一直压抑着,现在总算得到了释放。
他兴奋地拉着胡浩帆和三个弟弟商量同乡会要在这次校园活动中做些什么,从唱歌说到跳舞说到走模特步,可惜提一样被否一样,大家始终没法统一意见。
李鑫一听不下去了:“你看这真东北人和假东北人还是有区别的吧,我们的灵魂在哪,在吃的啊!”
胡浩帆脸色煞白:“大、大葱蘸酱?”
“肤浅。”李鑫一骄傲地抬起头,仿佛吃了三年大葱蘸酱的不是他,“俺们东北的美食简直数都数不完。”
“切,说了跟没说一样。”大家鄙视地嘘了一声,不再理他继续讨论。
李鑫一试图寻找友军:“朗哥你说呢?”
高嘉朗没回他,沉吟了一会儿叫了声戴景耀:“刘也喜欢吃什么?”
后者眼里闪过道精光,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他喜欢吃肥一点的。”
“东北烧烤如何?”
“那肯定合他胃口。”
一对一答间,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就东北烧烤了!”会长高嘉朗一锤定音。
有了正式登记的组织就像有了妈的孩子一样是块宝,申请到的活动经费让他们东北同乡会一下子脱贫致富奔小康,本来只吃得起大葱蘸酱的成员们对着超市里的生肉不矜持地流起了口水。
李鑫一:出息。
赵让:嘿嘿嘿嘿。
买好食材用具调料,他们把东西搬回了活动教室。学校里已经开始布置了,学生们通常以社团或班级为集体,想办法在别人之前抢占优势地理位置。主打艺能向的社团主攻大礼堂和露天舞台,摄影协会等早早占领了校园主干道的两侧,而做菜的班级团体则把帐篷搭在了主教学楼前,一进校门就能看到。
之前两年同乡会都没能参加,整整三天都只能啃着大葱在学校里晃悠看别人忙活。今年不同,不仅出场了还倍儿有面儿,帐篷区正中间的C位早就给他们留好了。
礼拜五一整天高嘉朗都安分地和成员一起串竹签搭帐篷,到晚上才状似不经意地小声问戴景耀刘也这回啥安排。
戴景耀“哦呵呵”地奸笑着问他:我给你提供情报有什么好处?
高嘉朗:一星期食堂鸡腿。
戴景耀:成交!
高老大何许人也,行动永远比思想快上一步。在得到可靠消息后他就去校门外花店定了全套应援装备,礼拜六一早店员们就浩浩荡荡地扛着东西在舞台周围安装,围观的同学们就眼睁睁看着这简陋的露天小舞台一点点变成了土豪追星现场。
各色应援花墙,应援花字,应援花篮,还附上了大海报易拉宝,通往舞台的路边另竖着十面注水旗,被风一吹旗帜哗哗作响。
刘也:……
刘也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更丢脸的了。
还有,那些照片都什么时候拍的?他为啥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务正业过来串门的戴景耀勾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早说了他要追你,看见没,准备多充分。”
刘也甩开手臂拒绝了这种不靠谱的安慰并冷笑道:“我送你要不要。”
下一秒戴景耀就被高嘉朗薅着衣领提溜回了同乡会的帐篷,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在恶势力手下就像小鸡仔般毫无反抗能力。
他因“散布谣言罪”被罚三个小时内都不能离开座位乖乖烤串,保证能让刘也时刻吃上热乎的。
胡浩帆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翻动手中的肉串,砸吧砸吧嘴总算觉出了点不对味:“朗哥,你是要泡那谁吗?”
杜煜:嗯?
吴季峰:泡?
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弟弟对这种话题尤其感兴趣,双眼都亮着光,“那朗哥泡到了吗?”
“这不显然没有吗,不然用得着这阵势。”李鑫一嘴快回了句,忽然满脸震惊地扭过头,“不是朗哥,不是只拉入会吗?咋你还把自己给搭上了呢?”
高嘉朗无语地亮出掌法,往这一个个看着不怎么聪明的大脑袋瓜子上拍,“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泡,什么叫把自己搭上,我这是关爱同学,别忘了我们的别名叫互帮互助小组。”他看着唯一闷头做事的赵让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就不能学学赵让,多听话多乖。”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让听到自己名字疑惑地抬头,下意识地咧开嘴角:“嘿嘿嘿?”
高嘉朗:……
得,没一个正常人。
他扶着墨镜离开帐篷,远远朝舞台的方向眺望,其实中间有建筑物和绿化树木的遮挡,他并不能看清什么,可眼前仿佛就是那个人跳完舞后喘着气的模样,精致的下巴上挂着即将要滴落的汗珠,然后整个人随着水滴下落躺倒在地,微微撇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有如明镜。
那人问:你在看什么?
他答:看你长得好看。
高嘉朗自认为不是肤浅的颜狗,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刘也的脸蛊惑了。他对刘也的好感程度倒也没像大家所想那般已经展开了追求攻势,正如他所说,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有意思,接着帮他建立自信,再然后就是无时无刻夸张的鼓励。
从心情和过程来讲,与那些小明星不要命的战狼妈粉没什么区别。
他突然悟了。
原来他是把刘也当儿子了。
※
有高大佬亲自坐镇东北同乡会帐篷,他们的东北烧烤不出意料没卖出多少,生意惨淡。高嘉朗觉得没所谓,说反正活动经费也是拨下来用在人身上的,没赚到就没赚到,咱别亏待自己,吃了就是。
最后他们准备的食材大半进了自己人的肚子。
一直在被拉拢却一直没妥协的编外人员刘也来光顾了几次,除普通烤串外硬是被亲爹粉投喂了一整只烤羊腿。
同乡会成员目瞪口呆,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高嘉朗:你多吃点,太瘦了。
李鑫一:我也瘦啊哥。
高嘉朗:瘦你妹滚犊子,割你那一身腱子肉自己吃。
李鑫一:哥!亲哥!我可是你亲弟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那吃力不讨好、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不受宠的庶子,刘也那种冷言冷语不给好脸色看的才是嫡长子,小眼神一甩小手指一勾就有人屁颠屁颠上去伺候。
都是同学,这差别待遇就说气人不气人,莫非高嘉朗是抖M不成。
李鑫一为自己点播了首凉凉,又合着伴奏唱起了小白菜。
高嘉朗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被编排得乱七八糟,他正沉浸在养儿子的成就感中,看着刘也小口啃肉的样子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瞧这小乖乖,哎哟真可爱。裤子短了一截,脚踝露出来了,可爱;跳舞出汗了,头发翘起了一簇,可爱;可能最近有压力,鼻头长了颗痘,不知道疼不疼,但还是可可爱爱。
他忍不住越凑越近,直至双方呼吸交缠,几乎脸贴着脸。
刘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只专注地啃羊腿,可气息却变得有些杂乱,眼神也开始闪躲,食物的温度似是从舌头传到了脸上,一不留神双颊就热得发了烫。
他哪能想到之前缠着自己的神经病能这么执着,虽说一直不知道让他入会和追求他哪个是目的哪个是借口,每一个举动也都不符合他低调的个性,奢华夸张至极,但这步步为营,就算是石头的人铁做的心也会被慢慢攻陷。
更何况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排斥。
对于高嘉朗他依旧没有多少了解,只道这人身份背景不明,疑似黑社会,有钱是真的,不过人没有传言中那么恐怖,他很护短,心思也细腻,待在他身边非常有安全感,这大概也是他身边总围绕着小弟的原因。
一时的陌生不算什么,刘也可以去尝试,假使未来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在一起了,那必将不能是单一方付出。
他定神屏息,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动制万动。
“刘也啊,哥的手艺怎么样?”
来了来了。
刘也装作没发现两人的距离处在快亲上的边缘,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还不错,挺正宗的。”
高嘉朗得意地挑眉:“那可不,哥从小没少做烧烤。”
“大少爷还要亲自动手烧烤?”
“啥少爷啊,什么事都得亲历亲为,爸妈没空管我,我十岁不到就会踩着小板凳做饭了。”
刘也“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你每天都在两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有一千多个女仆排队给你穿衣呢。”
高嘉朗揉揉他的头发:“传闻就别瞎信了。”
刘也:……
刘也:等会儿。
“所以你不是黑帮少主?”
“家里开饭店的,饭店名字也和帮派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当年入学时候用背景逼前辈退位?”
“只是学了十几年散打和他们比划了比划。”
“总是逃课老师不敢管?”
“那是因为我点名的课每次都去,一门课都没挂过,早就把学分修满了,老师就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在学校这打扮?”
“这个嘛纯属个人爱好,可你看学校里不还天天有穿汉服啊小裙子的人在蹓跶,不能因为我穿这样就把我当不良社会青年啊。”
“道理……也是没错。”
刘也干笑着点点头,艰难地把差点卡在喉咙里的一块肉咽下。
高嘉朗给他递了瓶水,两人相顾无言,最终默默扭头不再对视。方才差点亲上的暧昧旖旎不复存在,这不合时机的真相,该死的尴尬。
“好了你慢慢吃,没人和你抢,别呛着,要是冷了就让鑫一热一热。”
旁边帐篷里立马传来一声“好的朗哥没问题朗哥”。
他对小弟的回应充耳不闻,捏了捏刘也没几两肉的手臂,一脸感慨:“这么瘦可不成啊,风一刮就跑,爸……哥不放心。”
刘也:……
刘也没犹豫超过两秒,甩着羊腿骨就狠狠砸在了说漏嘴的人脸上。
我在考虑接受你追求,你却想当我爸爸?
呵呵,滚!
※
两人的关系又降至冰点,虽然刘也本就不怎么理睬高嘉朗。
“戴戴啊,你说可咋整啊。”即便戴着墨镜,大背头的发胶也依旧牢固,但莫名失去了点气场的高嘉朗坐在教室里唯一的转椅上,两脚交叉搁在桌上,保持着一副咸鱼躺的姿势。
戴景耀:我想说你活该可是我不敢。
“我觉得朗哥你可能搞错自己对小也的感情了。”戴景耀小心翼翼道,“亲情和爱情是不同的。”
“其实也没差。”李鑫一插嘴,“比如不管刘也是朗哥儿子还是媳妇儿,他都得管我叫小叔。”
戴景耀:……
戴景耀:就你话多厚!
“唉……”高嘉朗深深叹了口气,墨镜下的双眼涣散无神,“说实话我自己都搞不清,我就觉得这人有意思,想和他拉近关系。”
“这道题我会!”胡浩帆举手抢在李鑫一前开口,“最近不过枕边人,朗哥你可以的!”
戴景耀:什么鬼?
高嘉朗又叹了口气:“依你们看,我表现得很像要追求的样子吗?”
戴景耀:你误会自己了,哪是很像,一般追求可不会放气球摆花墙,你是追求者中的王者,公鸡中的战斗鸡啊。
李鑫一连连摇头:“朗哥,经小弟鉴定你已经没救了。”
“要不直接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吧。”胡浩帆提议,“没什么问题不是上一次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戴景耀:你们能成熟点吗?
未成年小弟弟们不懂大人的顾虑,左边杜煜问“朗哥你为什么要犹豫”,右边吴季峰接茬“喜欢就上不喜欢就别纠结”,中间吉祥物赵让“嘿嘿”傻笑不停,倒是生出一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高嘉朗猛地坐起身,摘下墨镜摔在桌上,皱着眉表情严肃,好像下一刻就要出手揍人般紧紧攥着拳头。
三个小孩害怕地噤声,默默躲到了墙角。
“其实我……”高嘉朗松了松拳头又捏紧,“我没谈过恋爱……”
“……”
东北人同乡会活动教室蓦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戴景耀恍然大悟地开口道:“那你可亏了,小也的初恋十四岁就没了呢。”
“……”
其余成员:湖南人闭嘴!
高嘉朗本来就黑的脸似乎又黑了一度,头顶仿佛有乌云盘旋,电闪雷鸣,就要下起暴雨来。他用力一拍桌子夺门而出:“不就是追个人谈个恋爱吗!谁怕谁!”
总与他形影不离的李鑫一连忙跟在他身后:“朗哥你等等我啊!你知道怎么追人吗!不是去打架啊!”
戴景耀鬼鬼祟祟地招呼其他几人赶紧跟上:“快快快,这热闹值得看。”
胡浩帆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可真是刘也他亲兄弟。”
“怎么了怎么了。”戴景耀理不直气也壮,“朗哥多好一人啊,又有钱又靠谱,看着就不是花心的人,小也跟了他能享福,还有谁比我更希望好兄弟幸福的?”
“厉害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胡浩帆不明觉厉,并鼓起了掌。
戴景耀毫不谦虚地点头接受:“过奖过奖,这主要还是看人生阅历。”
未成年人们:我呸。
那头高嘉朗热血上头跑得飞快,从社团活动楼到舞蹈学院教学楼需要经过大半个校区,他愣是十分钟就逼近了刘也上课的教室,也不轻举妄动,就默默在教室门口蹲着,时不时从窗户口往里望一眼确认对方的位置。
间或有几个没课的学生经过他,无一不紧贴对面的墙壁,紧张地大气不敢喘。
“朗哥你差点人设崩塌。”李鑫一陪他蹲着,手上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要让这些人知道你处男且痴汉的本质看谁还怕你。”
“不怕就不怕呗,我也没想别人怕我啊。”高嘉朗嘴上叨叨着,再次回头瞅向教室,忽然瞪大了眼睛。
李鑫一没发现他的异样:“这话就不对了,不是谁都能树立个人威信的,别人想要没有,你居然嗤之以鼻。”
“……”
“朗哥你说呢朗哥?”
“……”
“朗哥?”李鑫一等不到回答,只得暂时把游戏开启挂机,这才舍得抬头。不看还好,一看原本比高嘉朗还小的眼睛同样瞪得浑圆。
“处男?痴汉?”刘也在高嘉朗另一侧蹲下,手托腮好奇地看着李鑫一,“你要不详细说说?”
“不是,你咋出来的?”后者猛一转头看向教室,才发觉老师的讲课声不知何时停止了,窗户口密密麻麻贴着脑袋——都是教室里听课的学生——他们中好些人在对着高嘉朗指指点点,不乏看好戏的表情。
“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是怕别人听不见吗?”刘也瞪了眼他,“托你们的福,我们提前下课了。”
李鑫一没见过他直接怼人,不习惯地哆嗦了下:“我、我这嗓音天生就这么嘹亮我也没办法啊。”
“你可真行还自夸上了。”高嘉朗站起身一手拽一个,“走啊,还愣着干啥,搁这儿当动物展览呢?”
他生来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趴在窗户上围观的学生们瞬间退开安静了下来,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情。
※
东北同乡会的活动教室刘也是第一次来,即便这群人总是在他身边窜来窜去且扬言要把他绑走,却从来没真正强迫过他,反倒是听从他们高会长的指示,明目张胆地偏心。
他站在教室中间,慢慢扫视着这里的每一样摆设和装饰。
——比起其他社团真的是太简陋寒酸了。
除了讲台位置万年不变用两张课桌和一张淘汰电脑椅组成的高嘉朗专用座外,就只有十张小小的课桌靠背椅堆在角落里,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被使用的样子。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桌椅的数量甚至比人还多。
“如何?这里还不错吧,多安静。”高嘉朗站在窗边双手撑着窗台、上半身微微探出窗外,感受徐徐微风吹拂过脸,“这栋楼太老了,可能再过一两年就要拆了建新教学楼。”
这里原本是老教学楼,因使用年限快到了,在他们入学前学生们就都搬入了新楼,这栋楼放着暂时没拆,就给新申请的小社团做活动教室用。不过大部分新社团都觉得这楼不安全而另寻他处,目前只有东北同乡会选择在这里坚守。
刘也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头,望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
外面是早些年的老操场,用煤渣铺的跑道,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推着小推车用石灰画出不够笔直的线。现在的塑胶跑道和草皮足球场组成的新操场一转眼也投入使用超过十年了,这片老操场早就被人遗忘,杂草丛生,天气一热就飞满了各式各样的虫子。
高嘉朗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一只抻着腿的蚂蚱从天而降啪唧落到他的鼻尖上后被打破。
高嘉朗:……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鑫一!!”
刘也觉得他不该只夸奖李鑫一的嗓子,高嘉朗才是真绝色,突然一声吼震得他耳朵疼。
“来了朗哥!”被安排守在门外的李鑫一听到召唤,一秒没犹豫地冲进教室,面不改色地将那只勾在高嘉朗衣服上的蚂蚱抓住丢出窗外,对方面对虫子崩溃跳脚的形象崩塌现场也没让他的表情有多余波动。
天敌走了,高嘉朗松了口气,刚想抚胸口骂一声这该死的虫子,却猛然瞥见站在一边抱臂冷眼旁观的刘也。
他真实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灵魂出窍,汗毛瞬间竖起。
“……咳哼。”他清清嗓子,不自然地放下手,“这就叫原生态,证明这里环境好。”见刘也还是面无表情,他转而自暴自弃地抓抓头发:“对!哥就是怕虫子怎么了!那么大玩意儿突然跳脸上搁谁不怕啊!你要笑就笑别憋着了。”
刘也也不回话,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粗壮的上臂,又若有所思地绕着他看了一圈,直把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你干哈呀?”高嘉朗扭捏地避开他视线,用眼神示意围观好戏的李鑫一赶紧出去。
等李鑫一离开教室关上门,刘也总算挑着眉开口:“没啥,看你总算有了个人样儿,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能打倒你的,没想到缺的只是一只虫子。”
高嘉朗羞赧地挠挠脸:“我也是人当然有缺点,不仅怕虫我还怕我老妈的唠叨呢。”
刘也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后突然笑开:“高嘉朗,我们聊聊吧。”
扬言要追人而气势汹汹冲到刘也教室的高嘉朗此刻早没了热血上头的冲动,他走去角落拿了两把椅子,掸掸椅面上的灰,在窗边并排放下:“坐下慢慢聊吧。”
肩并肩腿靠腿,两人一同望着窗外荒芜的景色,尴尬的氛围在他们周身环绕。
“嗯是这样的刘也,我之前那些举动要是给你带去困扰了我道歉,我一直自以为是以为在帮你,也从来没问过你需不需要。”高嘉朗率先开口,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刚才他们给我分析了,说我是会错了意,但我压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别人时是啥感觉,也不知道追求人应该是啥过程,我只知道我想对你好,想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你。”
直白的语言把刘也又带回了吃羊腿那天,他感到脸上发烫,置于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缓缓捏成了拳。“困扰一开始会有,但不怪你,相反还要谢谢你,我现在有很多聊得来的朋友了。”他摸了摸烫红的耳尖,声音越来越轻,“至于谈恋爱的事……我觉得……”
“你在说啥?都听不清了。”高嘉朗稍稍向他倾斜,两人的手臂完全贴在一起,裸露的皮肤轻轻摩擦激起内心颤栗。
刘也的余光能看见对方的脸越靠越近,是自己一转头就能亲上的距离。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底的那片海闪动着粼粼波光,倒映出身边人的模样。他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慢慢转过头,只差一点就能达成他们认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
亲吧亲吧,把关系坐实了吧。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在对刘也说道。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对方的脸转瞬近在咫尺,刘也红着脸闭上眼睛,等待下一秒嘴唇与脸颊接触的瞬间。
秒针嘀嗒走过一格。
“你等会儿我突然想起来个问题!”高嘉朗陡然出声,“你现在有好多朋友了?那为啥对我还这么爱理不理啊?哎不是你咋凑这么近呢?”
刘也:……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三秒。
刘也迅速坐直身子收起羞意暴躁地跳起身一脚踢在高嘉朗的膝盖上,不顾对方抱膝哀嚎,冷着脸摔门离开。临走前不忘瞪了眼守在门口当门神的李鑫一:“就他那样不解风情的,这辈子都别想谈到对象!”
李鑫一:道理我都懂,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
嘴快一时爽,追人火葬场。
东北同乡会暂时被改名钢铁直男矫正中心,别名听李老师讲那过去的故事,又名戴老师手把手指导从零起步教你谈恋爱,学生有且仅有一个。
高嘉朗被按头听了几节课,各种撩人技巧和土味情话强行灌输进了他的大脑,他是否能及时消化不在他人的关心事项中,老师们的要求非常低,能顺利度过眼前难关就行。
学习了两个钟头各种场合除“多喝热水”该禁句以外的应对语,高同学无力地趴在桌上魂飞天外,回忆起之前的场景再看眼下的境地,怎一个惨字了得。“救命……我哪知道刘也那时候是要亲我啊……”
陪读胡同学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男孩子噘起嘴就是想要亲亲了。”说着,他朝着高嘉朗毫不吝啬地噘起大厚唇。
“你给我边儿去!”高嘉朗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继续沉浸在唉声叹气的悲伤中。“哎哟上天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多嘴,哎哟哟刘也啥时候能消气啊,哎哟哟哟我怎么就这么悲剧呐,哎哟哟哟哟……”
“朗哥你哎哟啥呢哎哟。”刚下课的李鑫一恰好走进教室,听到了还未来得及消散在空气中的最后一个尾音,“我去隔壁班找同学打听了下,今天刘也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估计没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哎哟……”这回高嘉朗真心实意地叹气了。
戴景耀和李鑫一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事到如今。”
“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胡浩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带我一个呗?
要搞就搞个大的,两位恋爱导师的意见达成了空前统一,与其不抱希望地把钢铁直男纠正过来,还不如一发入魂,盖了章再说。
还是校门外那家花店,他们承接各种业务,包括婚丧嫁娶开业毕业追星应援等等,自然制造惊喜这种主题不限只需客人提供思路的服务也不在话下。
长期大客户高嘉朗又一次领着花店的工作人员溜进校园做布置,彼时天色已暗,学生们大部分都出校门觅食或回寝室休息了,各教学楼里均只有几间通宵自习室亮着灯。
他们停在舞蹈学院教学楼下,趁着左右无人,用最快速度在柱子楼梯门把手等能看见的地方都粘上了粉玫瑰,同时用绿叶和小气球做点缀,再用彩带叠成的蝴蝶结遮住茎叶,像极了婚礼现场。
“高先生,这地上要怎么画?”花店的小哥举着装石灰的小漏斗有些为难。
“我来我来。”高嘉朗上手接过漏斗,比了个角度便开始写大字。这是他幼时上体育课时常见的场景,现在几乎已经消失了,水泥地是灰色的,白色石灰撒在上面痕迹清晰可见,只要半夜不下雨不刮大风,能稳妥地撑到明早。
“‘刘也,原谅我!’鑫一你看我写得咋样?”高嘉朗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帅气的五个字加俩标点,“你觉得要不要画两朵花做装饰?”
“挺好的。”李鑫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只希望明天院长不要发飙让我擦地就行。”
高嘉朗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颠颠儿的去给字补上了抽象派的花草边框。
第二天本没课的刘也被戴景耀半哄半骗地拉出了寝室,他问了几次对方都避而不谈,只能不明所以地跟着在校园里打转。他的情绪莫名有些焦躁,心率像是处在极度不安中一般不断加快,心脏剧烈地怦怦跳个不停。
这种异状一直持续到他收到第一朵玫瑰——从一个不认识的同学手上。
心跳是缓了,可人却怔住了。
刘也慌忙看向戴景耀,想从他眼睛里确认些东西,但对方的笑容无懈可击,看不出一丝端倪。他又看看手中的花,抿了抿嘴,蓦然快步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他所料没错,这条路上的学生都是给他送花的托,没有一个问过他意见,甫一见到人就强行往他手里塞,才不过走了半程就抱了满怀。他没去刻意数花的数量,想来必定是老套的九十九朵,前面给九十八,最后一朵由主人亲手送上。
戴景耀笑嘻嘻地问他:“如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
刘也忍住把花全部砸他头上的冲动,面对路人好奇的眼光面不改色:“别的不说,我现在很感谢某人之前老做些夸张的事,现在我的脸皮变厚了。”
“还有更夸张的呢。”戴景耀友情剧透。
“……”刘也深吸一口气,“我一点也不期待,真的。”
他半是忐忑半是无奈地抱着越来越多的花来到舞蹈学院的教学楼下,不出所料见到了一个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连各层的走廊上都探着密密麻麻的脑袋,朝下看着不知什么。
“刘也来了!”
楼上的同学拥有极佳视野,率先发现了从远走近的移动花束,并热心地进行通报。
刹那间,所有围观者同步回头看向刘也,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兴奋笑容,离他距离稍近的后退几步,给他空出一条通往包围圈中心的路。
饶是他心态被练得再怎么好,被那么多人同时注视仍是让他僵硬了片刻,他定了定神迎着众人的眼神往人群中走,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中心位置的高嘉朗。
对方的一身行头一如既往,只是安安分分地把西装穿上了,还打了条正式的领带,与平时流里流气的样子判若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魅力。
他像是有些拘谨,不适地扯扯领带道:“那个……你来啦。”
“你弄这么大阵仗我想不来都不行。”刘也说着便看了看高嘉朗的两只手,竟没有他预想的最后一枝玫瑰,“把我叫来干什么?”
“可不是有大事吗!”提起正事高嘉朗就来劲了,像个指挥似的两只手用力往两边一挥,“小的们,让道!”
山大王般的命令语气学生们没有一个不从,也算是长期以来的威严积累,只见所有人都训练有素地钻进教室,方才还站满人的走廊顿时清空,露出了昨晚花店精心布置的装饰。
刘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脱口而出道:“你他妈疯了吧?”
高嘉朗浑不在意:“哎你先上去看看嘛。”
拗不过犯了轴的男人,刘也郁闷地把数不清数量的玫瑰花塞进他怀里,三步并两步上了二楼,却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不是你叫我来看啥……”
他刚往下探头询问,蓦然眼神震动,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从高处视角看,那几个用石灰写就的大字尤为清晰,字的周围有一些画得弯弯绕绕的不明线条,比小学生画得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名字后面有一个被画得很大的图案,就在逗号上方,虽然线条粗糙,但还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朵玫瑰,是完成九十九朵花束的最后一朵。
而高嘉朗正站在花的顶端,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朝他招手。
※
“刘也,我总是缺根筋,让你生气了好几回,对不起!”
“还有我想追你!”
“你要不介意的话,咱俩试试吧!”
刘也趴在栏杆上,用手臂环住脸,只留出两只红到尖的耳朵。
“傻子。”
他喃喃道。
后续
李鑫一:你们别拦我!朗哥咋那么没眼力见儿啊,直接说句我喜欢你不就完了吗!
戴景耀:珍爱生命我劝你保持沉默。
李鑫一:你说我们给编排这出容易吗!为了帮他俩修成正果废了咱多少脑细胞!
戴景耀:别问,问就是心血。往好点想,至少朗哥都按照剧本走了没瞎自由发挥,你知道我刚多怕他来一句“同乡会欢迎你”吗。
李鑫一:……你说得对。
胡浩帆:艾玛现在咱是不得改口叫大嫂了?
吴季峰:大嫂!
杜煜:大嫂大嫂!
赵让:嘿嘿嘿嘿嘿嘿瞧这小两口。
舞蹈学院院长: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真好,就是耽误别的同学上课了,你们几个把现场打扫一下,然后李同学你这学期专业课的平时分扣二十分。
被扣分的李同学:……
李同学:不是,为啥受伤的只有我?!
【完】
【当场去世】我们没有说过话
*任世豪x任豪
*be必有
*私设必有
*ooc必有
(玛丽苏屑文)
视角:任豪
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入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除了一个实打实的“帅”字以外,他的气质似乎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你很难想象一个有着那样清冷面庞的帅哥会把一只哈士奇公仔夹在胳肢窝里。
正当我暗自比较着自己跟他的身高时,他突然撇过头来对上了我的视线。在我准备移开视线的前一秒,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总之那绝不是笑容——然后抿了抿嘴,把头又撇了回去。
他有点儿紧张。我这么想道。
我猜他第一次记住有“任豪”这个人,归功于那场铺天盖地的“cp...
*任世豪x任豪
*be必有
*私设必有
*ooc必有
(玛丽苏屑文)
视角:任豪
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入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除了一个实打实的“帅”字以外,他的气质似乎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你很难想象一个有着那样清冷面庞的帅哥会把一只哈士奇公仔夹在胳肢窝里。
正当我暗自比较着自己跟他的身高时,他突然撇过头来对上了我的视线。在我准备移开视线的前一秒,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总之那绝不是笑容——然后抿了抿嘴,把头又撇了回去。
他有点儿紧张。我这么想道。
我猜他第一次记住有“任豪”这个人,归功于那场铺天盖地的“cp名风波”。不知道谁又从哪个工作人员那儿弄到了手机,在搜刮完一切有关我们营资料与八卦后,终于也没能漏掉一堆花里胡哨的cp名,“当场去世”因此成为营里流芳百世的笑柄。从此,任世豪看我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也终于跟我讲了第一句话:"你是任豪吗……?"
两个大男人凑一对搞这啥玩意儿的,奇不奇怪啊?我半纳闷半好笑地暗自思忖,不知怎的就觉得因为一个cp名字而留意起彼此,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不过,当我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事情已经有点儿晚了。
我们俩既不在同一个班,也没上过同一堂课;床位离得很远,演出也没被选进一组。即使这样,我还是会努力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踪迹,每天绕远路去上另一头的厕所也成了家常便饭的事——只为路过他的床位,看看那儿今天又有多乱,看看床上铺的是哪件外套,看看哈士奇是被丢在床头还是床尾……呃,或许,运气好的话,顺便看看他。
有一次,我有了跟他迎面而行的机会,就在健身房外面的那条走道上。我很远就看到了他,和其他兄弟勾肩搭背地走来;一时间各种搅不清的情绪翻江倒海地涌上来,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大脑和耳鼓里嗡嗡嗡地炸裂,骨子里的每道血液都无法抑制地加速流动着。我把头偏过去,就像此刻健身房里有什么肌肉男锁定了我的视线——是什么都行,赶紧平复心情吧——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任世豪突然就大声地喊了句我的名字,我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搭在旁边的人肩上的那只手猛地弹起,然后用力地朝我挥着。我心里一紧。
我咬着下嘴唇准备朝他笑,又觉得不太好,就松开了牙齿换回正常的笑容;我又想着露出虎牙也不太好吧,就把笑容往回敛了几分,后来干脆抿起了嘴。他走近时一直看着我,那段仅仅几秒的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在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瞪大眼睛——似乎在用占了眼球大半面积的眼白告诉我他很激动——时,他已经走近了,并且朝我做了一个相当丑的鬼脸,然后——
本来到这儿应该结束了。做完鬼脸之后,他应该恢复正常的表情继续走远,或者在背对着我之后就笑嘻嘻地勾起旁边的兄弟的肩。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在他收起鬼脸、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的小眼睛忽然顺着我的脸,一直悠悠滑落到我下面的身段上,然后非常聪明地没做任何停留就撇开了。
他在打量我。
我回忆了很多遍。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但是那样聪明而有心眼的方法实在让我不能忽视……那样不老实的眼神实在让我不能不动心。
于是我告诉自己,有戏。
后来我们讲的话多了起来,暧昧的动作也多了起来。他开始把手往我肩上放,后来就成了不仅单纯地放着,还时不时不安分地动一下,例如摩挲一下我的肩膀——并且尽量用看起来很兄弟的方式。说我自作多情也罢,反正我觉得那样的动作可比“兄弟”这个层面高多了。
事实证明,我的多情果然没有错。在镜头扫不到的地方,他就变本加厉,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上我露在外面的皮肤,然后诱惑般地半挠半滑着到我的锁骨上停滞不前。他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明显有些试探,得到我丝毫不抗拒的反应之后就大胆多了,有时候还会往衣服里面去一点。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些。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或者还是不太熟的那种……算了,随他去吧,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们是怎样,我只在乎他想对我怎样。
在每一次他把手从我衣服里伸出来还一脸意犹未尽时,在他把下巴靠在我肩上并故意撇过头将自己温热的气息均匀铺开在我的下颌骨上时,在他搭着不同人的肩膀还朝我眉来眼去笑兮兮地调情时,我都很想问他,任世豪,你到底想对我怎样。
疲惫的练习后天台向来是我很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拍摄任务,没有镜头,也没有人,只是有天突然多了个任世豪。那天晚上天气还不错,风会呼呼作响地拍打人脸,还会把我被汗水黏在身上的衣服吹起来。我不知道任世豪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只听到背后传来一句:“你不冷吗?”
我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就冲上来把我抱住。我猜他应该忍耐很久了吧,这个拥抱的机会,刚练习完的我全身是汗,衣服还湿答答地黏着,但他还是抱我抱得特别紧,近乎渴求地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每一寸肌肤。
“任豪,你特别像我一个朋友。”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湮没在呼啸的风声里,但我还是把他的话、他说每一个字时的语气,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东西异常清晰而疯狂地搅动着,用穿透地心的力量在我的记忆里刻上痕迹,烙铁般发红发烫的存在还冒着不息的白烟提醒我:你不能忘。
但是他还没说完:“……身体也是。”
天台上很安静,没有令人紧张的巨大的打光灯,光线只在通向楼梯的口子聚集,然后延伸到不远的地面。我突然怀念起燥热的夏天,至少在这样黑沉沉的夜晚,蝉声能把一切不自在的寂静消除,并且让我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拥抱中稍微减速心跳。我想我或许是被太过美好的夜色迷乱了心绪,所以才没有挣脱,任了他吻住我的嘴不放。
我还是忍不住回忆,他没有辜负作为一个久经情场的高手的身份——真的很舒服。只是他眼泪掉到我嘴角上的时候,我不敢想象他居然在哭,边松开我时边说着“我真的也很想喜欢你”之类的胡言乱语。我没有回复他的任何话。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用大拇指一直擦着他不断落下的泪珠,等到擦完最后一颗后,我环上他瘦长的脖子,靠在他耳边。
“我像你妈的朋友。”
控制着哽咽、颤抖的声音,我这样恶狠狠地向他咒骂道。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他还是不停地换着勾肩搭背的人选,碰到我就作没心没肺样跟我打打招呼,痞里痞气的笑容像是完全没有受到那天的影响。只是他不再把手放到我肩上,不再向我抛来炽热的濡染着醉意的目光,只是我们都知道自己心里上了道锁,那样偷情般带着一丝紧张刺激与得意的日子已经回不来了。
想当然还是得想,怀念当然还是会怀念。但更多时候还是一道酸涩与失意的声音对我自己说:
“要是我们没有说过话就好了。”
[高山原也]重启
假设他们去参加了类似于hi室友的节目
=========
他们去了同一个综艺现场录制。
准确说,高嘉朗是固定班底,刘也则是作为新晋偶像来当一次飞行嘉宾刷刷脸,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几档选秀节目出来的小新人。
这年头组团上综艺的合约太难签了,一是真人秀都有固定嘉宾,飞行嘉宾名额数量有限,就算是室内综艺能上全员,也难免在镜头份量上不好分配,二是全员通告费太高,与其花天价打包一起签,各家导演宁愿只择其中几个人气高的,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于是除团综外十一人合体上过的节目就真的屈指可数了,高位出道的几人通告越来越多,国民度也越来越高,低位的几...
假设他们去参加了类似于hi室友的节目
=========
他们去了同一个综艺现场录制。
准确说,高嘉朗是固定班底,刘也则是作为新晋偶像来当一次飞行嘉宾刷刷脸,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几档选秀节目出来的小新人。
这年头组团上综艺的合约太难签了,一是真人秀都有固定嘉宾,飞行嘉宾名额数量有限,就算是室内综艺能上全员,也难免在镜头份量上不好分配,二是全员通告费太高,与其花天价打包一起签,各家导演宁愿只择其中几个人气高的,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于是除团综外十一人合体上过的节目就真的屈指可数了,高位出道的几人通告越来越多,国民度也越来越高,低位的几人则不温不火,有通告就去,没通告就在公司练习,团体解散后还得继续过,多抓一下业务再学几样新技能,技多不压身总是没错的。
这样的情况下,一档真人秀悄然无声地找到了刘也,不是高位买一赠一也不是低位特价打包,全团只有他接到了这份通告,给的通告费还不低。
平时练起舞来不管不顾,休息时最多打两把农药,刘也的娱乐项目非常单调,自然也很少看综艺,他去微博查了下节目官博主页,还没翻两条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环绕在他心头的疑惑顿时被解开。
为什么不找人气成员,为什么通告费可观,全因有高嘉朗刘也合体这一话题,他都可以想见节目组公开飞行嘉宾后粉丝们的激动了。
※
高嘉朗熟练地淘好米倒进电饭煲内胆,加了比米高一指节的水,然后调好模式按下开始键。
“现在啊烧饭可简单了,插上电按个按钮都得了,我当年小时候啊那还是在大铁锅里,就底下烧火那种,估计现在的小年轻们也没怎么见过。那饭啊可讲究火候了,不能太旺,要保持温度。等饭熟了贴锅那一层就变成了锅巴,沾点糖可好吃了。”
他絮絮叨叨地对着架在流理台上的摄像机说话,这节目主打明星回归素人的理念,为拍摄他们生活时真实的一幕,全程很少有导演和编剧干涉,除了几个固定地点有摄像老师隐藏蹲点,其他地方大都只有这样孤零零的摄像头。
高嘉朗以前除选秀外没参加过真人秀,但他综艺感好人也幽默,以年轻后辈的身份进来,才没两期就成了这节目的主咖,把节目组特意请来镇场的老前辈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节目组自然乐见其成,高嘉朗为这档不热门的综艺吸引了不少新观众,还靠民搜奇迹般地上了一次热搜,他的人气在涨,节目点播量也在涨,关键的是他和经纪团队都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要求涨通告费,还是一开始的新人价,节目组就更乐意多给他些福利镜头,简直就是标准如教科书般的双方共赢。
“早上呢我其实喜欢喝点稀的,暖胃。可咱这屋里大江南北的都有,还是整个大杂烩比较好。”
高嘉朗通常负责做早饭,嘉宾中就他有健身习惯,生活自律,每天五点半准时起床,六点出发跑步,等跑完三公里回来也还没一个人醒,他便自觉地接过了这个任务。
“打个豆浆,摊个饼,等饭煮好了取一点整个稀饭,剩下那些热一热中午再吃,齐活儿了。”他拿出豆浆机,把昨晚提前泡好的黄豆冲洗干净倒进去:“还可以再换点花样,我出门跑步时瞅见有卖包子的,等明儿个我去问问能不能用咱美妙的歌声换俩大肉包。”
他说着无奈地笑出声,节目组为了拍摄有趣还是做了些为难嘉宾的设定,比如克扣生活费,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一块钱掰两半花。
豆浆机开始运作了,他又取出一个大碗,倒了些面粉,打了个蛋,切了点葱花撒入,再加入少许盐少量清水搅拌均匀,开火热油倒面糊,提着手柄手腕用巧劲儿一转,面糊就在锅内流动形成了一个圆,他再猛一压手腕,铁锅顿时被抬起,圆圆薄薄的面饼飞起,在空中旋转一圈掉回锅中,夹生那面朝下,上边那面则被煎得金黄,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葱香。
“瞧瞧这手艺,哥不去开早餐店真亏了。”高嘉朗的嘴从来安静不下来,“实不相瞒,我还会拉油条,就是咱这条件不太够,最关键是费油,咱的钱可能买不起一桶新油了。”
用剩下的面糊又摊了俩面饼,豆浆机和电饭煲都还没结束,他闲着无聊又煮了几个鸡蛋。鸡蛋比起肉还算便宜蛋白质也高,他虽然在节目里为了工作放纵自己吃了不少大油大肉,但早饭还是尽量吃鸡蛋白,没鸡蛋的日子就给自己灌蛋白粉,总之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总不至于把人逼上绝路。
鸡蛋还搁锅里煮着,高嘉朗远远听见似是门铃响了,他手一扭把火关了,立刻冲到玄关,将锁打开后一把拉开大门。
或许是室外的光太强让他有一瞬间眼盲,又或许是被晃到了眼,他没像往期嘉宾来时那样咋咋呼呼地热情欢迎,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外拖着行李箱的人,眼睛一错不错,专注地与那人对视。
半晌,他才咧开嘴憨笑道:“哎,这不是我也哥吗?”
刘也亦微笑,柔声道:“朗哥,好久不见。”
※
他俩并没有像别人想象中那般在节目结束后就彻底断了关系,可也确实没了以往的亲密,基本保持一到两个月见一次面的频率,和另外几个要好的一同约着吃个饭,谈谈最近的工作生活什么的,是独属于大龄男人的私密时间。
不过在高嘉朗来这个节目后,他们倒是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节目组一直没透露过飞行嘉宾人选,网络上倒是有些消息,但他从不关注这类八卦,乍然间看到刘也出现在这,高嘉朗脸上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不顾刘也的阻拦强行接过行李箱,揽着人的肩往屋里走去,一边熟门熟路地给他做介绍。
“这里是咱客厅,厨房在里面呢,你来得还挺早其他人都还没起,我早饭也正在做着,待会你一起吃点儿吧。对了先带你去房间把东西放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瞅你这黑眼圈别是下了通告就过来的一晚没睡啊。”
“我睡了的……”刘也小声反驳,就只有眼珠子滴溜溜灵活地转动,好奇地扫视周围。光在视野范围内他就看到了五台摄像机,客厅角落里还蹲着一个摄影师,一开始没声响,忽然站起身把他吓了一跳。
斜视了身边的高嘉朗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完全将这些摄像头当作了空气,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大惊小怪,身体僵硬着,任凭对方带领他上了楼梯。
他乖巧地一路跟着进到房间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你们这……就到处都是摄像头啊?”
“当初在岛上不也这样吗?”高嘉朗在他面前蹲下,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咋下岛没到一年呢就不习惯了?别的不说,这房里还有两台呢,你至少在离开前得适应。”
刘也害羞时喜欢摸脖子——他下意识伸手蹭了蹭脖子并舔了下嘴角:“这不好久了吗。”
瞧见这熟悉的动作高嘉朗立马就乐了:“行了不逗我也哥了,你这回带了些啥来?我能开你箱子吗?”
刘也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点点头:“你开呗,又没啥见不得人的。”
高嘉朗二话没说就把他箱子放倒,快速解了密码锁,不客气地把箱子打开铺平。“你密码一直没换呐?哎这是啥?”他从排放整齐的行李中抽出一个鞋盒,盒面上印的商标logo看着很是眼熟。
“不是吧刘也……”他打开一看,果真是自己常穿那个牌子的皮鞋。
“嗯,给你带的。来之前看了播出的几期节目,发现你还是穿不了运动鞋,皮鞋也没带两双,就赶紧去给你买了双,你还要在这边待好久呢,鞋得换换。”刘也也蹲下身,给他指着其他几样东西,“也有给其他人带的,这边有一套厨具,还有瓶蜂蜜,你们应该都用得上……”
他轻声着一样样介绍过去,高嘉朗借着背对房间机位,出神地盯着他,双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
高嘉朗对刘也有过好感,不是朋友那种,是小鹿乱撞心怦怦跳的好感,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可以解释为——他喜欢过刘也。
这是毋庸置疑的,想必当时有很多人也看出来了,他不太会掩饰,盯着对方的眼神总是火热急切,就似一团熊熊燃烧的小火苗,就恨目光不是具象的导火线,无法引燃刘也,将他一同拖入爱情的火海。
那时的他们被彻底被隔离,每天见不到几个外人,一直被倒计时催促,在晋级和淘汰的恐慌中不安,在力不从心的拼命中挣扎。他们除了训练就是睡觉,吃饭时间都被压榨,即便是偶尔的生理小躁动,也顶多花一点点时间半夜偷偷摸摸地躲在被窝里解决,然后纸巾一擦闭眼就睡。
高嘉朗幸运些,他与刘也走得近,对方的长相身材还有傲娇的小脾气,都足以在高嘉朗的脑内展开想象,他可以一边自渎一边想着刘也的样子,然后快乐地攀上巅峰。
龌龊的成年人,浪得无边。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弯的,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那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间地点与一个同性产生了暧昧。
高嘉朗是真的将刘也当作恋人来呵护,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作情趣。他固执地认为刘也和自己抱有一样的感情,所以总是不分场合地动手动脚,拥有恋爱脑的成年男人也不过是个喜欢圈占领地宣示主权的幼稚孩童罢了。
直到那天,那条他们走了三个月的路出现了最后一个岔口,他看着刘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全然不顾自己还留在原地踌躇不前,没有不舍没有告别,他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的抗拒是真的,从来只有他在一厢情愿罢了。
当下那一刻他哀莫大于心死。
出营后就立刻冷静下来的高嘉朗将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归结于被封闭太久产生的错觉。他迅速收拾好了心情,没有刻意避嫌,见面照约电话照打,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觉得很适合他们两个,不论其他,至少他们交到了一个知心的同龄朋友。
※
“朗哥!朗哥!”刘也推推高嘉朗的肩把他的游走的思绪唤了回来,疑惑地盯着他,“叫你也不听,想什么呢?”
“哎不好意思,我发了会儿呆。”刘也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清澈,就像能反射人心底黑暗的一片镜子,往往只有与他对视,才能发现自己多么不堪。
不管如何下心理暗示,有些人就是不同的。
高嘉朗避开他的视线,站起身抖抖腿道:“饭应该快煮好了,我得去看看,你要不睡一会儿吧,还早呢,其他人估计得八九点起。”
“等等朗哥,我不困,我和你一块儿去。”刘也从行李箱底部翻出一只袋子,装着带来的各种厨房用品,亦步亦趋地跟随高嘉朗去了厨房。
下岛大半年,两人在灶台上的默契倒是依旧保留着,一个主厨一个打下手,只不过刘也慢热,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一时放不开,没有以往与高嘉朗吵吵闹闹拌嘴吐槽的生动模样。
可也正是这种紧绷感让他有了与平时队伍中老大哥形象不同的可爱,他就像高嘉朗的小跟屁虫一般,对方走到哪他跟到哪。高嘉朗为做早餐在厨房忙得团团转,他便也举着餐具拿着食材一起转,坚决不离开三步远。
以前刘也也爱跟着高嘉朗,他们会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散步一起去澡堂一起去找夕阳红组织谈心,别人永远能在高嘉朗附近三米内找到刘也的身影,但那都是镜头拍不到的时候,刘也总是很在意在别人眼中和镜头前的呈现。
他自卑又敏感,生怕给对方带去困扰,可真当分道扬镳失去了,才意识到原来镜头连一个亲密的片段都没记录下,有的尽是自己拒绝的场景,那果断决绝,生生给自己断了念想。
“都做好了,谢了啊刘也。”高嘉朗关上火,拿出一只大碗准备将稀饭盛出。刘也呆愣愣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来帮你吧。”
高嘉朗心下一颤,而后不着痕迹地挣开:“你当心烫。”
“哦……”刘也盯着自己的手失落地垂下头。
“你要不趁热先吃点然后回房吧,待会我再叫你出来认人。”打好稀饭,豆浆装壶,连着方才煎的饼都被送到了保温盒里。
“不是,你咋老赶我走啊。”刘也的倔脾气犯了,让他走他偏不走,眼睛一瞪揪住高嘉朗的衣角就杠上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让你歇着还不乐意啊。”高嘉朗偷偷看了眼镜头的方向,大概能猜出后期绝对不会剪掉这段,不由得感到头疼。刘也的心就好似海底针,以前总急着和他在镜头前保持距离,今天怎么又反过来了,不和他招呼下商量下,也不给个理由和说法,他到底要怎么配合得好?
“那朗哥你要去休息吗?”刘也忽然答非所问,攥着前者衣角的手用力往下扯向他示意。
高嘉朗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假装对着镜头方向扬起声打哈哈:“哦休息啊,我当然要休息,正准备去睡个回笼觉呢,刘也你要不困的话去我房间参观下不?”
刘也正等着这句话,不假思索点头道:“好啊好啊。”
※
高嘉朗用微博配合节目组多宣传两次的代价换来了自己房内摄影机一小时的关机时间。
刘也先进了房,先是环顾一周寻找属于高嘉朗的痕迹,然而这不过是个临时住所,到底少了些生活气息。他一声不吭地扑倒在房内唯一的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装死。
“你干嘛呢这是。”高嘉朗晚一步进来,反手把房门锁了,又拿了两条毛巾把墙上和桌上的摄影机盖住,确保万无一失。
他坐到床边叹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也的背。“我真的不懂你,以前总是明里暗里拒绝我,现在又主动来招惹我,我高嘉朗在你心里是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我没有。”刘也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被棉花阻隔后变得闷厚沉重。
“也是,应该和你没关系,是你现在的经纪公司要你来参加这个节目的?然后炒波话题叫‘高山原也再续前缘’?高嘉朗这名不见经传的被淘汰选手何德何能被他们惦记,真感到荣幸。”
“……”
高嘉朗这些话刘也无法反驳,节目组为了热度向他邀约,经纪公司也为了热度决定妥协,无论他内心有多么渴望,摊在眼前的却只有表面结果。
没同意公司多带两个人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
“你没有那么差。”刘也撑起身子跪坐在床上,直视着高嘉朗的双眼认真道:“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绝不是名不见经传。”
高嘉朗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噎了一下,无奈地拍拍他毛茸茸的头,“行了,既然是你公司叫你来营业的那哥就配合你吧,要完不成任务地回去是不是会挨骂?”
“那倒不会。”刘也摇摇头,随后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看着高嘉朗搁在床上的带着黑色手绳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高嘉朗举起手怼到他面前:“想看就大方看,咱俩以前不还研究过吗,不是同款。”
“我知道……”刘也嚅嗫着开口,像失了魂似地伸出双手捧住,又缓缓收拢手指握紧,用力到高嘉朗都有些吃痛。
后者试着缩手,却没能甩开,反倒是握着他手的人抬头向他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他便也没了脾气。“你今天到底咋了刘也,从进门开始就奇奇怪怪的,咱现在没镜头呢不用营业。”
刘也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营业了,以前是谁说的不是演的都是真情实感。”
“嘿你好意思提起这茬。”高嘉朗又好气又好笑,“那会儿你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哥对你多好你心里没数吗?非得盖章咱俩是营业,我解释了还给我拆台,最后倒好,咱俩就真成了节目限定了。我可跟你说啊刘也,我老对自己说咱俩就是普通朋友,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了,你就别再做这种会让我误会的小动作了。”
他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曾经怀有的心思,就像是最后守城的将军不顾手下阻拦要与城共生死时内心充满了悲怆与决然。
冷淡的语气让刘也心头一跳,眼眶登时染上了一层委屈的薄红。
“我没有!”他想要解释,但嘴笨不知该怎么说,急得面红耳赤,“营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就是不好意思,而且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起出道的,未来有两年那么长,营里才多久,又是时间紧张又要躲避镜头,我就觉得没必要。可我没想到最后……”
高嘉朗不可置信地挑起一边眉。
他和刘也从来没有谈过这个话题——下岛后他们就没有过单独的私下相处,再者这件事也着实尴尬,总不可能与另一位当事人当面对质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旁的友人也都是人精,懂得察言观色,更不会主动提起这茬。
于是大半年过去了,给自己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的高嘉朗才得知当时好像不是他的错觉。
他又要被气笑了:“刘也啊刘也,我高嘉朗迟早被你玩儿死。”
“谁玩儿你了。”刘也死死握着高嘉朗的手不放,又得寸进尺地凑过去贴紧他,“以前的事我真不是有意的,你看我这不一直在后悔么。”
“诶诶诶你注意点影响啊,坏你人设了。”说是这么说,高嘉朗到底没舍得推开他,语气也无奈地柔和下来:“你可是高冷六爷,不能这样式儿的撒娇粘人。”
“你就让我牵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刘也靠在高嘉朗身上晃晃两人的手,“下节目后我就老在想,我当时为啥要甩开呢,牵就牵呗,被人看到又不会少两块肉,要那个面子干哈。”他停顿了下,没等对方开口又叹气道:“幸好老天给了我个机会没让我一直后悔。”
他换了个姿势,假装不经意地抱住了高嘉朗的手臂,然后把玩着掰开高嘉朗的手指,把自己五根小细指插入指缝,严丝合缝地紧紧握住。
高嘉朗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拒绝没有反抗,刘也则羞得从耳尖红到了脖子根,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最大胆的动作了。
两人静静坐了半晌,刘也才听得高嘉朗一声叹息,随即眼前一暗,他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刘也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
过了九点,各个房间里的嘉宾们陆续起床,他们洗漱完走进餐厅,才发现这期的第一个飞行嘉宾竟早早到了。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这位……”影视圈的老大哥对偶像歌手实在不熟悉,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称呼。
“我是组合R1SE的刘也。”刘也向大家比了个R的手势,又看向高嘉朗,“也是朗哥的好朋友,你们叫我刘也就行。”
后者手撑下巴,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坐在一边安静地像个透明人,刘也没得到回应,却也不恼,只是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看朗哥开心得说不出话了都。”细心的女嘉宾发觉两人之间气氛古怪,便主动说了句俏皮话为他们解围。
刘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瞥向面无表情发呆的高嘉朗,心头的积郁仍是淡淡的挥之不去。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展现主动,可他的信用值大概降到历史最低了,终是获取不到信任。仔细想想,还不是自己活该。
这都什么糟心事啊。
他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地想要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前,狠狠打醒那个畏手畏脚的自己。
简单打过招呼后几位固定嘉宾就自顾自去保温盒里翻早餐了,高嘉朗忽然站起身道:“刘也第一次来这儿,我带他出去转转,待会儿要还有别的嘉宾来你们先招待着吧。”
影视圈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那可以再派人去买点食材,我就留守了。”
“成,中午我和刘也做饭。”高嘉朗应声道,“那我们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刘也同意就拽着他的手臂出了门,有摄影师想跟上,被他摆手婉拒。两人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高嘉朗借助地理优势带着刘也左绕右拐,很快就把贼心不死尾随在后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甩开了。
“把麦先关了。”高嘉朗熟练地拆麦关收音,一看就不是第一回做这事。
刘也手忙脚乱地学他关麦,然后呆愣愣地望着他:“我们就这么跑出来会不会不太好?刚才应该都被拍到了。”
“没事儿,答应些不平等条约就能揭过去。”高嘉朗满不在乎道。
节目拍摄用的别墅旁有个生态公园,方才两人跑着跑着就进了这里,大早上的游人没多少,就沿着湖水有稀稀拉拉几个锻炼身体的大妈大爷。
他们对慌里慌张跑来的两人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便不再关注,正好方便了高嘉朗。公园里除了有一片湖,还有人工堆起的小山坡,树木茂密,他扯着刘也踩着石板爬上坡,接着挤进树丛间将人一把按在树干上。
刘也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对方的脸突然凑近,下嘴唇一疼,是被叼住了。
他猛地瞪大眼。
鼻息径直扑在他脸上,热热的湿湿的,仿佛升腾起了一股雾气,让他看不清前方的光景。
他们靠得太近了,视线难以对焦,刘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逃避地闭上了眼睛。他能清晰感受到高嘉朗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唇,没刮干净的胡茬亦随着颤动一下下扎在他的脸上,刺挠刺挠的,痒到了心底。
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高嘉朗的唇,而后飞快地撤回,像只被吓到的兔子。
猎人没有放过猎物,灵活的舌头立马伸进刘也嘴里反客为主,蛮横地舔舐搅动,逼得他一退再退。人的口腔壁上处处都是敏感点,粗糙的舌苔每每刮过都会引起刘也一阵颤栗,他的腿有些发软,却不肯认输,努力用舌头纠缠抵挡着,可面对对方猛烈的攻势仍不过是螳臂当车。
最终他还是输在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角力中。
刘也喘着气靠在高嘉朗怀里,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水汽。
“高嘉朗,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垂下头,额头抵着后者的肩,“你不是拒绝了吗?现在又算怎么回事?你对朋友的定义都是可以舌吻的吗?”
高嘉朗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那是对你之前造成我大半年伤神的报复,你知道的,我向来吃不得亏……可我果然舍不得看你难过太久。”
他表情不变,轻柔地拭去对方眼角溢出的泪珠。
“刘也,或许我们可以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
两人再次回到别墅时采买小分队还没回来,倒是剩下两个飞行嘉宾也到了。大家都是选秀出道,多多少少在其他场合见过面,几人互相简单介绍了下便随影视圈大哥提议集体围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人不少,沙发再大也只是堪堪坐下,刘也挤在高嘉朗边上,半边身子几乎都靠在了他怀里。表面上是在认真听讲游戏规则,实际上一只手已经借着沙发背的遮掩悄悄地绕过重重障碍,艰难到达了目的地。
他轻点了下高嘉朗的手背,然后心满意足地勾住了对方的小指。
后者手突然一翻,将他的手牢牢握住。
【完】
【伪父子大纲文】任世豪×肖凯中 《独占》
肖凯中和任世豪就很适合那种伪父子人设。
肖凯中因为某些原因无奈收养了一个少年,因为两人年龄差不是很大,所以没法走正规的收养流程。
本来肖凯中没把任世豪当回事儿的,只是觉得自己家大业大,添张嘴吃饭而已,所以对这个便宜儿子不是很上心。
就算不上心,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家里佣人都是当小少爷一样敬着,倒也养大了,而且出落的一身贵气,完全看不出刚来时那种弱小来。
看着任世豪一天天长成挺拔少年,肖凯中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其实不是肖凯中的错觉,任世豪向家里老佣人打听了他能打听到的一切关于肖凯中的事情,不知不觉总是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自然让肖凯中觉得似曾相识。
肖...
肖凯中和任世豪就很适合那种伪父子人设。
肖凯中因为某些原因无奈收养了一个少年,因为两人年龄差不是很大,所以没法走正规的收养流程。
本来肖凯中没把任世豪当回事儿的,只是觉得自己家大业大,添张嘴吃饭而已,所以对这个便宜儿子不是很上心。
就算不上心,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家里佣人都是当小少爷一样敬着,倒也养大了,而且出落的一身贵气,完全看不出刚来时那种弱小来。
看着任世豪一天天长成挺拔少年,肖凯中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其实不是肖凯中的错觉,任世豪向家里老佣人打听了他能打听到的一切关于肖凯中的事情,不知不觉总是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自然让肖凯中觉得似曾相识。
肖凯中慢慢对这个便宜儿子有点兴趣了,不仅经常占任世豪口头便宜,哄着小孩叫爸爸,还经常在饭桌上跟他聊起青春期少男的烦恼,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当的特别好。
但是少年总是慕强,只不过任世豪的慕不是羡慕是爱慕。他对自己的“爸爸”存了旖旎的心思。
这种心思本来掩盖的挺好,起码肖凯中就没有发现。
但是当不小心碰到肖凯中带炮友回家的时候,任世豪有点忍不住了。
他开始有点无法面对肖凯中了,饭桌上也没了和谐的气氛,甚至开始躲着这个“爸爸”。
肖凯中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儿子的古怪反应,想想难道是自己带炮友回家冲击了青春期少男纯洁的恋爱观?不会吧?老子能养出这么纯情的儿子来?
肖凯中还向家里的老厨娘不耻下问了,觉得厨娘讲的似乎是对的,便宜儿子可能是怕爸爸有了女人就不在意他了。
害!没办正规收养手续就是让人没有安全感,肖凯中决定跟儿子聊一聊,不说带回家的只是炮友,就算是女朋友,你吃你妈什么醋,小孩子就是敏感。
任世豪听完他的安慰之后,一句话也不想说,老男人果然不懂自己的心思。
肖凯中见自己的安慰似乎没什么用,就想着顺其自然吧,等孩子长大了就懂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肖凯中再也没把炮友带回家过,不是从良了,是在外面开房了。
总是自己养了好几年的便宜儿子,青春期少男的敏感心思虽然有点好笑,但是表面功夫肖凯中还是愿意去做一做的。
任世豪本来以为自己的抗争取得了初步成功,便宜爸爸身边似乎没有人了,直到发现了爸爸口袋里不小心掉出来的某酒店贵宾卡,和裸着上身出来吃早饭时脖子上的吻痕。
任世豪本来一大早看见肖凯中裸上身的样子脸红心跳差点流鼻血的,小少爷虽然看过小电影,但还是受不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当他看见肖凯中耳后那个隐秘的吻痕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手里的面包似乎都成了几世的仇家,被小少爷捏扁了塞进嘴里。
“我吃好了”
肖凯中看着任世豪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问一旁的厨娘这又是怎么了?厨娘指了指肖凯中的耳后,忍不住笑了。
肖凯中这才想起来,昨天的女人似乎分外热情,身体合拍到不行的感觉让他很爽,爽到什么时候在这留了一个印记都没注意。
肖凯中今天特别忙,晚上还有个应酬酒局,本来想跟儿子解释一下的,也没来得及。后来想想,算了,惯的他!天天跟爸爸闹别扭,儿子叛逆期老不好,怎么办?冷办就完了,不管他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肖凯中还是挂念了一天青春期少男的心结。因为心事重重,有忙的没有提前垫一垫胃,饭局的时候被人劝了几杯还真有点醉了。
强撑着精神把酒局上的人安排走了,助理替他挡酒也喝了不少,也让他先回家休息了。身边还剩一个女伴,本来就是花瓶的存在,倒是只有她还清醒。
女伴想就在这家酒店楼上开个房,等酒醒了还能来一炮,毕竟肖总的活还是很好的。
但是肖凯中醉成那样了,还想着回家跟儿子解释呢,没办法,女伴叫了车送两人回了肖宅,毕竟哪不是一样干啊,又不是没去过他家。
坐了一路车,颠簸间酒劲上来,肖凯中醉的更厉害了。
女伴扶着肖凯中没办法找钥匙,只能按门铃,没想到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等了好久的任世豪。
任世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当初被自己撞见的肖凯中的那个炮友,这下小少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女伴跟任世豪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的想扶肖凯中去卧室。任世豪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妒火简直要烧红了眼睛。
他略带强硬的从女伴手里拉过了肖凯中,礼貌的表示自己可以照顾爸爸,就不麻烦她一个外人了,夜深了,家里都是男人,不方便留女客,你回去吧!
盯着女伴关上家门之后,任世豪扶着肖凯中去了二楼卧室,在楼梯上被醉懵了的肖凯中压着调戏:
哎呀,儿子你长这么大啦!
你刚来的时候跟个豆芽菜似的,就到我腰这么高吧?现在都快赶上我了!
任世豪随着肖凯中比划的手看向了他的腰,黑色衬衫扎在西装裤子里,腰臀曲线让任世豪的脑袋轰的一下。
任世豪把肖凯中扶到卧室床上,看着他一身酒气,觉得还是让他洗个澡再睡。
任世豪无数次默念着我是人不是畜生我是人不是畜生,把肖凯中扔到了浴缸里。在温水里稍微清醒一点的肖凯中看着脸红的便宜儿子笑着说醉话:行,儿子没白养,知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了。
本来低着头的任世豪,听着肖凯中气死语文老师的醉话,想抬头捂他的嘴。
没想到抬头看见的是一副让他血脉贲张的画面,他一直想要独占的男人,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泛出粉红的颜色,一丝不苟梳到后面的头发粘上了水珠,几根头发散到了额前。
还没尝过荤腥的少年哪见过这种场面,愣了半天直接吻了上去。
肖凯中醉眼朦胧的还以为是那个向来热情的炮友,此时脑子慢三拍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应该没了,我不会写肉,我哭了)
(早饭那个地方是个转折点,是有两个走向的,之后我想再舞一个年上版本,毕竟中世纪cp嘛,中在前面也很可以!等我酝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