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衷 10
>>花方衍生拉郎,周亦安X陆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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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商场的一楼大厅里正在搞活动,还正好是“前世今生”的主题,搭建了一个小迷宫,说存在前世今生羁绊的人,会在迷宫里遇见对方。
这种事情大部分人肯定都不信的,也知道活动的举办方肯定设计了什么关窍,只要安排情侣一起进入,肯定能在里面相遇。但纵使知道,许多情侣还是会凑热闹参与一下,就跟去情侣胜地打卡一般,图个吉利。
陆昭西和周亦安进入商场就看到这个活动,两个人都停下脚步,然后对视一眼。陆昭西笑着问:“你是初恋,会不会想参加这个?”
周亦安反问他,“那你是第几次谈恋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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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商场的一楼大厅里正在搞活动,还正好是“前世今生”的主题,搭建了一个小迷宫,说存在前世今生羁绊的人,会在迷宫里遇见对方。
这种事情大部分人肯定都不信的,也知道活动的举办方肯定设计了什么关窍,只要安排情侣一起进入,肯定能在里面相遇。但纵使知道,许多情侣还是会凑热闹参与一下,就跟去情侣胜地打卡一般,图个吉利。
陆昭西和周亦安进入商场就看到这个活动,两个人都停下脚步,然后对视一眼。陆昭西笑着问:“你是初恋,会不会想参加这个?”
周亦安反问他,“那你是第几次谈恋爱就不感兴趣的?”
呵,陆昭西感觉被他将了一军,就主动牵起他的手,把他拉过去。活动方的工作人员是一男一女,男生见到他们过来还一愣,女生却是已经捂住嘴,神色兴奋起来,听见陆昭西当真说“我们想试试”后,激动地站起,不过也没忘记工作本分,示意他们扫码登记。
这种活动,当然都是收费的,除此之外,也是为了宣传活动方的一些产品。陆昭西交完钱后,询问他和周亦安应该各自进入哪个入口。
女生带着他,男生带着周亦安,分别进入了迷宫,看起来一切都非常合理,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等过几分钟,陆昭西就应该跟周亦安在中间的房子会合。
可时间,好似在此刻停顿了一下。
仿佛陷入了某种轮回。
商场里的人来来往往,往往来来,好似寻常,又似灵异。
他们来往的身影,是重叠且反复的。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就必然也有怪力乱神。
周亦安在迷宫里很快就遇到人,却并不是陆昭西,而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他本还想,这难道是陆昭西的少年时期?可很快意识到不对,先不说怎么会突然看到陆昭西少年时期,陆昭西少年时期也不应该是这种性格。
少年一见到他就直直地朝他撞过来,莽撞又跳脱,他背着一个书包,顶着一撮呆毛,撞到周亦安身上飞快地把他抓住,躲在他身后朝外面探看,对周亦安喊:“哥哥,哥哥,你快救救我,我遇到鬼打墙了,好可怕的。”
周亦安有些惊愕地看向他,只因他的模样和陆昭西相似,却更像是梦境里的小宝。
他一时间陷入恍惚,脑子里闪过许多荒诞的想法,有些茫然无措。
方远此刻不在他身旁,否则他一定会像师父求助,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处理的问题——
如果,他是说如果,在真的有前世今生这个前提下,他却搞错了。
陆昭西并不是小宝的转世,眼前这个少年才是,那他应该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难处理的事,也总是要处理。他拿出处理情感纠纷的经验,试图分析自己眼下的问题:
他一见钟情的是陆昭西。
他梦里的人叫小宝。
梦里他自己是谁?不知道。
小宝和梦里的自己是一对吗?是的。
可梦里的人,真的是他吗?
周亦安深吸一口气,问少年:“你叫什么?”
少年回答:“我叫时分,不是考十分的十分,是时间的时,分钟的分。”
周亦安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叫小宝。应该只是长得像,说不定是陆昭西的远房亲戚,等待会儿出去了问问。
时分很快又跑了,他只是误入灵异事件的路人。
事件的主人也很快跑到周亦安面前,他身穿衬衣皮马甲,手上拿着一把枪。周亦安的第一反应,“我是法官,放下你的枪。”
怎么商场里的活动还有人公然持枪?在拍警匪片?
持枪人打量他,竟然还认出来,“周亦安?”
“你认识我?”
“我是Madman。”殷天侠看出他的疑惑,自我介绍后解释道,“你是那家伙不知道多少次的转世。那家伙非说我是他老婆,我不承认,他想抢一个转世身份的老婆回去,我必须阻止他。”
小周法官很是茫然,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一个唯物主义者,和男朋友逛商场买菜才是他该过的生活。
好在殷天侠也很快就走了,由于他长得跟陆昭西也很像,周亦安之前担心自己遇见“错的人”的慌乱被抹平。
他可以确定,他喜欢的就是陆昭西。
管他前世是谁。
陆昭西那边,也遇到了奇怪的事。
他遇见了一个古人。
他刚开始还想,这个活动不会做得这么给力吧,还给周亦安做了个古人的造型,令前世今生这场戏更加逼真。
可他很快意识到,这人不是周亦安。
他看起来实在是,邪魅狷狂。
陆昭西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个词,以前他对这个描述还没什么概念,哪里会有这种人,霸道总裁也顶多强势霸道一些。
可眼下,他觉得这个人当真是:邪、魅、狷、狂。
“您好,您是活动里设定的NPC吗?”他和周亦安的入场费是999元,这么贵的价格,有个NPC丰富游戏感也很应当。
对方却道:“吾乃修罗王玄夜,做我的帝后吧。”
“谢谢,我有男朋友。”陆昭西朝他鞠了一躬,“麻烦让一下,感恩。”
“男朋友?”玄夜道,“他不过是我的转世,你既然能爱我的转世,自然也能爱上我,不如跟我天界,我还能让你当个神仙玩玩。这凡人有什么意思,活个几十年就死了。”
陆昭西觉得他还挺入戏,就配合地问:“天界有网络吗?我不想再待在手机没信号的地方。”
玄夜微眯起眼,施法变出一张天罗地网,就要将他罩住。
陆昭西察觉不妙,脱口而出:“周亦安!”
商场里的人来来往往,往往来来,这一次,他们的身影是正常的。
周亦安和陆昭西终于碰了面,碰面的那个房间有一扇对外开放的窗,也是为了让围观的顾客能见证“爱情的时刻”。
活动方的那位女生过来鼓掌,“恭喜两位顺利找到对方,证明你们前世就是一对哦。”
周亦安现在却听不得“前世”两个字,拉着陆昭西就要走。女生喊道:“礼物还未领取,两位先生。”
陆昭西过去收了礼物,用精美的盒子包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沉甸甸。他礼貌地道谢,拿着礼物和周亦安离开。
他发现周亦安一脸的心有余悸,好奇道:“你看到什么了?”
周亦安有些心虚,但还是坚定地告诉他:“就算你不是小宝的转世,我也还是喜欢你的,我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不是觉得你像梦里的人。”
陆昭西稍顿,他故意道:“可我梦里也开始出现人了,怎么办?”
小周法官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试图用法律知识来解决问题,“两个人离婚后,就不再影响下一段婚姻。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婚姻啊?”陆昭西做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你还打算跟我结婚?”
“国内的法律,我和你目前还无法结婚。”周亦安在这方面也做了一些功课,“但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有不少国家对同性婚姻也是认可且保障的。”
他说得还真像有这个打算,陆昭西顿时不好接话。他跟周亦安认识才一个多星期,就算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还没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周亦安见他不说话,“你不想结婚?”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忽又笑道,“没事,我就随口一说。”
小周法官不擅长掩盖情绪,他说了这话以后,表情就明显失落。即使他心里清楚,能追上陆昭西已经是一件幸事,陆昭西是在跟他谈恋爱,而不是一夜情,这已经很好了。是他过于着急。
其实他也不是急,就是他觉得,谈恋爱肯定是要结婚的。
难不成谈着玩玩吗?
陆昭西心中有些触动,周亦安竟然想跟他结婚。他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眼下周亦安明不高兴了,他也在纠结要不要去哄一哄。可怎么哄才好呢?他也不能冲动地跑过去说“那好,我们结婚”。
他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承诺,即使真的愿意和周亦安结婚,也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决定。
他正在思索时,手里的礼物盒突然动了。
它、动、了!
陆昭西直接将它丢了出去,人也飞快地跑到周亦安身后。
周亦安倒是十分镇定,他容易急躁,却不常受惊吓,不像陆昭西看似稳重,其实会怕小虫子。
“别怕。”周亦安安慰他,“可能是个玩具。”
陆昭西瞬间就想歪了,松一口气,“不会给我们送那种东西吧?”但想想,这是给情侣的礼物,也不是不可能。
周亦安过去将盒子捡起来,将它拆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四面锥一样的东西,华丽精致,还发着淡淡的光。
“这什么啊?”他将物体拿出来,物体到了他手上,竟然自动展开,里面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圆盘,像表盘,又像是八卦盘。
陆昭西也盯着物体瞧,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个NPC。
他刚一想,NPC竟然在他脑子里说话了:“这是我的法器,叫转息轮,先暂时放在你们这里,等我追回老婆再取回。”
陆昭西左右张望,周围并没有人。
幻觉?灵异事件?
他伸手想让周亦安把东西先收起来,可碰到的那一瞬间,空气静止。
陆昭西就感觉一个晃神,他们回到了刚才经过的位置。
礼物盒还在他手中拿着,周亦安正在挠头,对他道:“两个人离婚后,就不再影响下一段婚姻。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陆昭西:“……”
他明白这个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如果是真的——
他尝试着问:“婚姻?你还打算跟我结婚?”
周亦安果然道:“国内的法律,我和你目前还无法结婚。但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有不少国家对同性婚姻也是认可且保障的。”
陆昭西大喜,他这次迅速接口:“我也了解过相关的事情,但我觉得结婚这件事比较严肃,需要多一点时间考虑。”
周亦安听他这话,没有再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点头表示认同,“确实,这件事需要慎重。”
他很高兴陆昭西也有在认真地对待他们的关系,牵着陆昭西的手,带他走向旁边的男装店,“我送你一套衣服吧,就当做是交往的礼物,我还没送你东西呢。”
陆昭西冷静地点点头,跟着他进去。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神器?
情衷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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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方远说到做到,不仅让周亦安周五加班,周六也没让他休息。陆昭西在周五的中午、晚上、周六的中午给他发了三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也没有再发。
他倒是可以理解成年人的忙碌,医院里的医生加起班来,也是昏天暗地。他只是周六的中午把车开至法院外的路上,坐在车里朝法院门口望了一会儿,看周亦安急匆匆地跟着方远一起打了辆车,匆匆离去。
他便叹了口气,问林凯文在做什么。
林凯文:“在跟我的偶像,还有她闺蜜吃饭。”
陆昭西:“你偶像……姚佳佳跟叶时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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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方远说到做到,不仅让周亦安周五加班,周六也没让他休息。陆昭西在周五的中午、晚上、周六的中午给他发了三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也没有再发。
他倒是可以理解成年人的忙碌,医院里的医生加起班来,也是昏天暗地。他只是周六的中午把车开至法院外的路上,坐在车里朝法院门口望了一会儿,看周亦安急匆匆地跟着方远一起打了辆车,匆匆离去。
他便叹了口气,问林凯文在做什么。
林凯文:“在跟我的偶像,还有她闺蜜吃饭。”
陆昭西:“你偶像……姚佳佳跟叶时蓝啊?”
“对,你要来吗,我们打算吃完饭去打羽毛球,正好三缺一。”
陆昭西还跟叶时蓝谈恋爱那会儿,经常带叶时蓝一起打羽毛球,当时四个人会一块儿度过周末。
陆昭西也没什么别的安排,便答应下来。
到了羽毛球馆,四个人的分组却和之前不同,变成了叶时蓝跟姚佳佳一组,陆昭西和林凯文一组。陆昭西对林凯文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害得你的女朋友也没了。”
“我不介意的。”林凯文仿佛手拿剧本,“我在这个故事里的设定呢,就属于工具人,推动男男主角发展的那种。”
陆昭西笑道:“可你好像也没推动我和周亦安的关系吧?”
“那可不一定。”林凯文说话永远带着玄机,“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出现在这个羽毛球场,误会我和你的关系。”
陆昭西更觉好笑,举起手将球拍用力挥动,球被拍向对面叶时蓝的头顶,可叶时蓝竟也早有准备,后跑两步轻松接下,“他要误会,也是误会我跟叶时蓝的关系,毕竟我跟她是确实谈过恋爱的。”
叶时蓝在对面听到,“别带上我,我才不当工具人。”
一群人愉悦地打了一个小时的球,累得气喘吁吁,在一旁坐下休息。陆昭西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去买了几瓶水,要分给两个女孩子。
林凯文目光扫过体育馆的入口处,稍顿,对陆昭西道:“还是我来递给她们吧。”
“干嘛?”陆昭西凑近他耳语,“你不会还想打姚佳佳的主意吧?”他凑这么近,只是想说悄悄话,怕被姚佳佳和叶时蓝听见。
林凯文却感慨:工具人注定就会派上用场。
进体育馆的人自然是周亦安。方远拉着他加班,中午赶着没吃饭都要把事情办完,这会儿终于告一段落,也要犒劳犒劳他。正好叶芯说想要打羽毛球,他就带着大家来体育馆。
周亦安原本不想来,他忙得没空回陆昭西的微信,更别提煲个电话粥,或是直接见面吃顿饭。他跟方远说,要不我先回去?
方远把他拉到一旁,示意站在那儿的可是叶芯,“小叶老师想打羽毛球,咱得陪陪。况且你霏姐也在呢,你走了,我们三缺一怎么打?”
周亦安便只能跟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陆昭西。
陆昭西正贴着一个男人耳语,姿态好不亲密。
周亦安的第一个反应,其实是慌乱。他慌乱自己在这种出来玩的场合遇到了陆昭西,因为没回陆昭西微信,怕陆昭西会来质问他。
陆昭西如果非要追究起来,那他也的确不是一分钟的空闲时间都没有。回个微信,都要不了一分钟对吧?
可他忙起来会有些烦躁,本来他的工作就经常会遇到一些令人烦躁的事,小周法官在院里其实常常炸毛,脾气算不上有多好。而他在陆昭西面前的表现,却是偏向成熟的。虽然有些呆板,不太擅长谈恋爱的样子,但依旧是个稳重的成年人。
他不想被陆昭西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沉不住气很容易暴躁,被师父说不会办事的人。所以在被工作包围时,他不想回陆昭西的微信。
意外遇见陆昭西,他便有些慌乱心虚。可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另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替代。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爽什么,就直接走过去。
当然他没有去拉开陆昭西,虽然他心中有这种冲动,但行为上他还是可以克制住,他甚至扬起一个笑脸,问:“在打球啊?”
陆昭西点头,也朝他那边的人扫视一眼,笑容“客套”道:“你也打球啊?”
“我、我们刚办完事,师父他说犒劳我们一下,就带我们出来打球。”周亦安解释道,“我刚忙完。”
“哦。”陆昭西自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很温和地道,“那你去打吧,我们已经打完了,该走了。”
他看起来真的打算离开。周亦安想再说点什么,看到叶时蓝和姚佳佳在朝这边看,就随口问:“你朋友啊?”
陆昭西:“算是吧,前女友。”
周亦安顿了三秒钟,眼睛不自觉眯起,看向两名女生问:“两个都是?”
姚佳佳原本在喝水,听他这话把水喷了,连忙摆手道:“我不是。”
周亦安又看向叶时蓝,“那就是你了。”
叶时蓝很想从这诡异的修罗场中溜走,她紧张地握住姚佳佳的手,和她耳语道:“他不会想揍我吧?”
小周法官当然不会揍人,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民法官,也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他只是走到叶时蓝面前,朝她点头示意,对她很真诚地笑道:“谢谢你之前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叶时蓝:“……”她简直想对周亦安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她站起身来,故意调侃道:“那还真是照顾他了,我们陆院长啊,胆子小得很,连小虫子都怕。不就是一只虫子吗?只是落在他衣服的肩膀上,他居然整个人都弹起来,直接跳到椅子上。还有他酒量真的很差,才几杯就醉了,还得别人把他扛回去。”
陆昭西很想反驳,可在公众场合,对面又是周亦安的同事,他不得不装作大度稳重的样子,对叶时蓝皮笑肉不笑,“还有吗?”
“没有了。”叶时蓝笑道,“除了这些以外,我们陆院长还是个很不错的人的,连生孩子的痛都可以忍受。”她对陆昭西握拳,“院长你可要加油哦,体验过一次,你已经有经验了对吧?”
陆昭西:“……”不是,别说得好像他跟个男人谈恋爱就得生孩子一样,况且这不是得不得的问题,是能不能啊。
周亦安果然也很好奇,“生孩子?”
陆昭西赶紧摆手,“我要走了啊,你自己玩。”他们确实打累了,也没理由继续在这儿待着,总不可能干看着周亦安打吧?周亦安自然也不可能跟他走。
可周亦安拉住他,竟然要求道:“等我。”
陆昭西:“……等多久?”
周亦安跑回去问方远,我打一个小时可以吗?
方远看向叶芯和宋羽霏。宋羽霏:“行啊,打太久我也打不动。”
叶芯八卦了一句,“那是你男朋友啊?”
周亦安点头。
叶芯便笑道:“行。”
周亦安又跑回陆昭西跟前,“一个小时。”
“好吧。”陆昭西答应等他一个小时。林凯文他们自然不会跟着一起等,就先走了。陆昭西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头玩手机上的扫雷。
周亦安时不时朝他这边看,叶芯调侃:“你男朋友怎么不拍一拍你打球的英姿啊?”
方远笑道:“他哪有什么英姿?只有狼狈之态,你瞧瞧他这腰,还弯得下去吗你?”
周亦安在他们的调侃中爆发出极高的水平,将方远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同队的叶芯都大为惊叹,“你还挺厉害啊。”
“那是,我打羽毛球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他骄傲地道,一回头,发现陆昭西依旧在低头玩手机,骄傲的表情瞬间垮掉。
叶芯和方远在那儿笑个不停,周亦安跑到旁边看一眼手机,喊:“一个小时到了,我先撤了,周一再见啊。”就放下球拍拿上包,连汗都顾不上擦,朝陆昭西那边奔去。
“走吧。”
他的汗滴在了陆昭西的胳膊上,陆昭西手一抖,点错了,雷炸开,他抬头。
周亦安对他笑了笑。
陆昭西慢悠悠收起手机,拿起旁边的毛巾给他擦汗。周亦安顿时大喜,朝那边的方远三人露出得意的神情。
方远摇头,叶芯笑道:“他怎么谈起恋爱来,比平时工作还幼稚?”
方远表示:“体谅一下,这是初恋,初恋肯定会幼稚一点。”
已经谈过好几次恋爱的陆院长很镇定地站起来,收好毛巾,拿上包,还过去跟方远三人打了声招呼,才带着周亦安离去。
离去时还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谁是“老婆”。
陆昭西带着周亦安上了车,喊道:“老婆,玩尽兴了吗?”
周亦安愣住,很快反唇相讥:“孩子他妈,让你久等了。”
陆昭西气道:“谁是孩子他妈?”
周亦安:“你前女友说你生过孩子。”他还真的看向陆昭西的肚子。
陆昭西系好安全带,“她说的是我体验过生孩子的痛感,之前医院做无痛分娩的科普活动,我上去参与了。你别说,还真的挺痛的,这件事上,女性确实很受罪。”
“是啊。”周亦安开玩笑道,“所以我对你的前女友很客气,绝不会攻击她,行为和言语上都不会。”
陆昭西瞥他,笑道:“你直接说你不吃醋不就得了?你本来也还没有太爱我吧,不吃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谁说我不吃醋?”周亦安却质问他,“你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
“你说林凯文啊?他是我的特助,就像……你和你师父差不多吧,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算是比较亲近的那种。”
“我跟我师父?”周亦安却语气惊怪起来,“我和我师父可是搂搂抱抱勾肩搭背互相吃对方盘子里菜的关系。”
陆昭西:“……”
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朝着周亦安道:“你非要找事是吧?行,那我问你,你跟你师父是不是还睡在同一张床上?那天他帮你揉腰,你俩是不是经常这么亲密啊?”
“是啊。”周亦安毫不畏惧地道。
陆昭西盯着他,周亦安回望。
仿佛在比谁的眼睛比较大。
当然是陆昭西赢了。
周亦安最后泄气道:“我就是觉得,我一直不回你微信,你怎么也不质问我?”好像他如果真的不联系陆昭西,陆昭西也不会太在意,就这么再也不联系也无所谓。陆昭西最开始好像奔着一夜情来的,不会真的是已经睡到了,就不珍惜了吧?他难道当真没有让陆昭西满意?
陆昭西伸手捏他的脸,“怎么着,你还喜欢无理取闹追着你质问你你一分钟不回微信就跟你闹分手的那种男朋友啊?”
周亦安想象陆昭西那般无理取闹的样子,竟然也觉得……还不错。他很从心道:“也可以。”
陆昭西嘴角微抽,只能总结:“看来你的确是初恋。”
周亦安顺杆子往上爬,“对啊,我这么吃亏,我第一次谈恋爱,可你已经谈过三个女朋友。”
“那你想怎么样呢,小周法官?”陆昭西想到一个主意,“不如我跟你分手三次,这样再和好,我就也是第四次谈。”
周亦安:“……”可真是个馊主意,而且陆院长的数学是不是不太好,“那样是我第四次,你已经第七次了。”这不一样不公平吗?
陆昭西夸张地喊道:“那你不会要我答应,你先找三个别的人谈恋爱吧?”
周亦安自然也没有这么想,只是这个亏他还是要捞点补偿,“要不你给我生三个孩子吧?”
“好啊。”陆昭西从怀里摸出一支钢笔,“一个。”
又摸出一个燕尾夹,“两个。”
再摸出两枚袖扣,“三、四个了,还多送你一个,够了吗?”
周亦安忍俊不禁,他觉得陆昭西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握住陆昭西的手,一脸认真地道:“我觉得我真的,比昨天更爱你了。”
陆昭西重新系上安全带,接着开车上路。
他笑道:“我知道啦。”
情衷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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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觉得这个型号是有点买小了。”第二次使用的时候,周亦安说了一句。陆昭西正值兴头,就随口道:“那你别用啊。”
周亦安稍顿,还是认真道:“不穿衣服不好。”
陆昭西“噗”地一声笑出来,“其实不穿也没事吧?好像小说里写,只要事后清理,一般就没问题。”
“不行,我做过功课的。”周亦安严格遵守行为规范,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彻底清理干净。”
“随你吧。”陆昭西趴在浴缸边上懒洋洋地回应,脸上憋笑,反正被束缚着不舒服的又不是他。
末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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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型号是有点买小了。”第二次使用的时候,周亦安说了一句。陆昭西正值兴头,就随口道:“那你别用啊。”
周亦安稍顿,还是认真道:“不穿衣服不好。”
陆昭西“噗”地一声笑出来,“其实不穿也没事吧?好像小说里写,只要事后清理,一般就没问题。”
“不行,我做过功课的。”周亦安严格遵守行为规范,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彻底清理干净。”
“随你吧。”陆昭西趴在浴缸边上懒洋洋地回应,脸上憋笑,反正被束缚着不舒服的又不是他。
末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平复之后,周亦安问:“你真的不试试吗?”他倒不是有什么想被上的需求,就是觉得,这样更公平一点。
陆昭西想了想,坦诚道:“我还真不想。”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这样似乎是对的。况且周亦安是一个很擅长从经验中摸索进步的人,第二次的时候,他觉得比第一次更舒服。
既然舒服,就没必要换了。
周亦安眼神微妙地看向他,似乎在说:原来你是个纯0。纯0还交那么多女朋友,你这人作风有点问题啊……
陆昭西顿时瞪他,“你别乱想,我以前很直。”青春期的时候也有过对异性的冲动,当然不是对周围的女同学有什么猥琐想法,就是在男生宿舍里,有时候室友会偷摸地看点东西,“我跟着看时,脑子里幻想的绝对不是我室友。”
“那可能是你室友长得不够吸引你。”周亦安无情地戳穿他。
陆昭西眼睛瞪得更大,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在自恋吗?”
“不是,不是。”周亦安连忙谦虚道,“我长得也挺普通的。”
陆昭西便打量起他来,周亦安此刻也湿漉漉,他的头发平时没什么造型,就显得老实又质朴,这会儿打湿了凌乱地沾在额头,倒衬出了几分美感。陆昭西只觉他眼睛的线条实在好看,像两尾游曳的鱼,绝对算不上普通。鼻子也高挺,嘴巴偏小有些秀气。
他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巴,“其实不普通。”又戏谑一句,“但没我好看。”
周亦安伸手握住他后颈,留住他的唇亲吻,吻了一阵后,很轻、很轻地咬了他一口。
但他口中问:“我可以咬重一点吗?”
陆昭西:“多重?”
周亦安又咬了一口。
陆昭西觉得还行,可以接受,便放任他行动了。他加重了些力道,令亲吻变得不仅是缠绵,还有些激烈。
陆昭西隐隐约约觉得,小周法官并不是看起来这般克制。
有点危险。
但他不畏。
他反手搂住他脖子,眼睛里依旧带着笑。
周亦安稍愣,到底还是温柔起来。
又来了一次,陆昭西这次结束后终于有些疲乏,显出困意,周亦安就取了毛巾将他擦干净水,抱到床上去,用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陆昭西趴在枕头上,半睡半醒,恍惚间如同灵魂在不知道哪里梦游,竟呢喃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怎么不用内力给我烘干。”
一瞬间,周亦安呆在当场。
许多模糊的画面,在周亦安脑中清晰起来。
周亦安是湖南长沙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虽然他父亲的事也带来了一些坎坷,但整体来说,依旧是这芸芸大众中寻常的家庭。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没有太大的起伏,算得上优秀,但也不是什么众所周知的厉害人物。
可他常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剑神。
一个武林背景下的天下第一,就像是福布斯榜上的首富、娱乐圈里的顶流、高考时的状元,那叫一个举世闻名、万众瞩目。
周亦安有时候也纳闷,原来自己还有一颗当名人的心。也是,谁不想潇洒快意地闯荡江湖,成为大名鼎鼎的侠客呢?
他年少时期,只觉得这个梦有趣,毕业以后,又觉得好笑。生活越是平凡普通,做这样的梦自然就觉得好笑。
可又过几年,梦里却出现了一个人。
周亦安就是从那时起,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原来他喜欢男人。
他从最开始的荒诞,到逐渐接受,后来就跟家里头出了柜。刚出柜时,他妈妈也是十分抗拒,问他是不是和哪个男人谈恋爱了。
他表示,还没有遇到,但确实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他在梦里,娶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小宝。
但他不知道这个小宝是昵称还是真名,毕竟所有的心上人都是宝贝,都可以唤作小宝。
小宝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年,约摸也就十七八岁。
周亦安从未看清过他的脸,声音也记不真切,但他们接过吻。
小宝主动得要命,总是扑上来亲他。
可也只是亲亲,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梦里的他,似乎是觉得小宝年纪还太小,总之那种宠溺喜爱的心情,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只是醒来之后,这种心情也变得疏离,仿佛并不是他的事。
那自然不是他的事,周亦安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活泼可爱的少年。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陆昭西。
陆昭西并不是少年,他坐在车里的姿态,稳重且成熟。
小宝是一个咋咋呼呼,毫无心机的人。陆昭西却是波澜不惊,说话总爱藏着话。
周亦安觉得自己对陆昭西一见钟情,但陆昭西显然跟小宝没有任何关联,周亦安也绝非把他当一个梦境里人的替身。
他就是觉得,陆昭西实在是耀眼,在他这普通平凡的人生里,照出了一道璀璨不凡的光来。
周亦安想和陆昭西谈恋爱。
他用他的方式,追求陆昭西。七夕这天他定了餐厅,等了一晚上陆昭西都没来时,他并不着急。
他在想,陆昭西是不是没懂。但没懂也没关系,他不过是等一等。
他应该等一等他。
等多久都没关系。
周亦安甚至觉得,他可以等他一生。
他原本就应该等他一生。
仿佛,这是他欠他的。
可陆昭西没有让他等太久,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他好似要生气,但气又没生出来。他最后竟然把车开到了酒店。
周亦安当时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明明是我要追求你,你却主动要来跟我开房。好笨的院长。
还好他做了功课,知道要准备东西,否则这么笨的院长,肯定会吃很多亏。
周亦安就使了那么一点点的心眼,陆昭西就已经任他为所欲为。
他只能庆幸,还好我是一个有底线的法官。
小周法官打算温柔对待恋人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一句——
“你怎么不用内力给我烘干。”
陆昭西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但由于下雨,外头并不算明亮,没拉窗帘却也没日光惊扰他的睡梦。
他这一晚睡得实在是好,醒来后没有丝毫困意,精神抖擞。
他正要坐起来,被一只手直接拉了下去,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亲吻。
“唔?”陆昭西被吻了个措手不及,脑子都来不及开机。而且这个吻实在是来势汹汹,令他怀疑身边是换了个人。
他用力推开一点距离,“你是谁?”
周亦安盯着他,“周亦安。”
陆昭西:“你不是周亦安吧?”他脑子一转,“小周法官,难道你之前都是伪装,你其实是一个流氓?”
小周法官依旧一脸正气,“我没有耍流氓,我在追求你,昨晚我也表白过,你接受了,所以我们两个是恋爱关系。我亲我男朋友,不是耍流氓。”
陆昭西道:“可你这性格也变得太快了……你当男朋友是走强势霸道的路线吗?我可告诉你啊,我不喜欢这个路子的。”
他以为周亦安听了这话,肯定会问他,那你喜欢什么路子。
谁知周亦安道:“你喜欢。”
陆昭西:“……我不喜欢。”
“你喜欢。”
“你为什么认为我喜欢?”
“因为你爱我。”
好不要脸,原来法官谈起恋爱来,这么不要脸。
“你们法官办事情讲究证据的吧?那你拿出证据来。”陆昭西笃定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毕竟他的确还没有爱上周亦安,只是有些好感而已。他也不认为周亦安有多爱他。
周亦安却突然喊他:“小宝。”
“小宝是谁?”
“是你。”
“我不叫小宝,我小名是西西。”陆昭西倒不意外他喊别人的名字,周亦安之前说他接过吻,他的前三十年里,纵使没正儿八经地谈恋爱,但肯定也喜欢过人。这没什么,陆昭西自己谈过三个女朋友,在这方面也愿意给人公平。
成年人才不会动不动就吃醋。因此他只是耐心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小宝这个名字。”
“哦。”周亦安只是问,“你没有做过梦吗?梦里你叫小宝。”
陆昭西:“……”
他做过梦,可梦里并没有谁喊自己的名字。他的梦里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上空无一人。
都没有人,谁会喊他。
“你做过梦,梦见了我?”陆昭西听着怎么不太信呢。
周亦安果然道:“我梦里应该不是你。”
“那你跟我在这儿扯半天。”陆昭西把他推开,他要去洗漱,肚子饿了,想想待会儿吃什么。
周亦安又把他捞回去。
“我说我不喜欢——”陆昭西的嘴又被他堵住,这一次不是霸道强势的吻,而是细细密密,很温柔的亲亲。
周亦安:“你喜欢。”
陆昭西:“……”
小周法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
这么会的小周法官,他的确喜欢。
[花方/笛方]来日方长(31)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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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朝阳升起,方多病的意识终于从金鸳盟那边回来。
他起床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低头嗅了嗅,才在自己枕头旁边,发现一小枝桂花。
如今正值丹桂盛开,天机山庄里种的到处都是,这小小一株灿若晚霞,香味也十分浓郁。
可方多病十分奇怪,他睡前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那又是谁,在什么时候将这支花放在了他的床头?
他问了问守门的侍卫,甚至还有守夜的丫......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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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朝阳升起,方多病的意识终于从金鸳盟那边回来。
他起床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低头嗅了嗅,才在自己枕头旁边,发现一小枝桂花。
如今正值丹桂盛开,天机山庄里种的到处都是,这小小一株灿若晚霞,香味也十分浓郁。
可方多病十分奇怪,他睡前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那又是谁,在什么时候将这支花放在了他的床头?
他问了问守门的侍卫,甚至还有守夜的丫鬟,都说昨夜一切如常,未曾听到过有什么动静。
但是这花,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
放眼整个江湖,能在他们天机山庄内自由行走,且不会被发现的,只有两人,一个昨晚在他旁边睡了一夜,另外一个,刚好最近不在。
那只能是他了,李相夷,或者说,李莲花。
这家伙!一想到李莲花,方多病就不自觉地捂住了嘴,想到了上次被对方咬了嘴的实事。
趁人之危四个字,居然可以被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还好,就算李莲花再聪明,这天机山庄他想堂而皇之进来,也是不可能了,毕竟,他娘肯定不许。
可谁曾想到,吃过早饭之后没多久,何晓慧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乘人之危”的李莲花。
方多病傻了,他娘昨天不是还说四顾门门主形容放浪,最好别让他看到么?之前他问一次能不能找李相夷过来,别说他娘了,他小姨都要拒绝,怎么,现在就这么把人带过来了!
何庄主脸色似乎也并没有很好看,她领着李莲花进来,带到自己儿子住的小院,一进门就看到自己那病弱的小宝,正坐在轮椅里呆呆的看着他们。
那大眼睛在瓷白的小脸上,看着越发可爱了,想到江湖传闻,她不禁担忧了起来,心中有些后悔。赶紧先一步走过去,掰着方多病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小宝,你怎么在这里吹风,丫鬟们呢?看这脸,都冻白了。”她忍不住对着儿子软绵绵的小脸,揉捏了好一会儿。
而在此期间,李莲花都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方多病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娘,这是谁啊?”
何晓慧,“这是四顾门李门主,是你舅舅的师弟,他这次来给你送药的,等吃了药,我儿就不用日日扎针受苦了。”
难怪能忽悠住他娘,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原来是用药,也不知道李莲花这家伙,哪里搞来的什么药,要是没用的话,一定会被他娘赶出去。
何晓慧又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有点不放心,忐忑的看了眼李莲花,见这剑神只是百无聊赖的在看周围的风景,才稍稍放了心。
而且,四顾门门主不至于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吧,再说这里是他们天机山庄,再怎么样,料想他也不能做出多出格的事儿。
何庄主一番心理安慰后,终于安心离开去忙了。
李莲花待人走后,便凑了过来,“方小少爷,可认得我?”
李相夷憋了半天,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同方多病说,昨夜他们来时,这小家伙睡的特别沉,任凭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如今终于可以说说话了,却没想到,对方摇摇头,一句,“不认识”,就把他堵的不敢吭声了。
他怕自己也说话,会吓到眼前之人。
来以前,李莲花就说过,若是方多病不认识他们,他李相夷就得先闭嘴。
因为李莲花说,只有他,能让方多病想起来过去。
真没想到,居然又被他猜对了。可方多病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么?
李莲花蹲下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当年他只是匆匆一见,随手送的一把木剑,说的一句话,就被对方记了十年,如今这人却说不记得他了。
明知道这小混蛋在撒谎,他还是叹了口气,落下泪来。
“你!你怎么哭了?!”方多病惊呆了,他被人扒光衣服,亲来亲去,都没哭,这家伙怎么还在他面前哭上了?
李相夷也惊呆了,李莲花明明用他的脸在哭,可这心里,怎么平静异常,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方多病慌慌张张伸手去给这家伙擦泪,却没想到,李莲花哭的似乎越来越伤心,把他半个袖子都染湿了。
这人红着眼眶说道,“我只是想到,有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前段时间刚刚离我而去,这世上,唯有他识得我,记得我,若他真的离开了,我该如何独活下去。”
“你说什么胡话!”方多病一听他这话,就止不住生气,“笛飞声不是还记得你么?”
糟了!他赶紧捂住嘴,却已经晚了。
“小宝,你都不记得我了,却还记得笛盟主,真让人伤心。”
方多病气的想踹他,可惜脚不能动,只能伸手掐了对方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亲了你的事,所以你晚上沉沉不醒,是会到另外一具身体里对么?”
救命!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捂着耳朵不想继续听这他人尴尬的话。
李莲花却不放过他,“那你只知道我那次轻薄你,刺激你,可曾知道,白天我也许做过更过分的事呢?”
“还能更过分?李莲花!你良心到底有没有!我可是昏迷了啊!”
“哦,方小宝,你不装了?”
这哪里还能装的下去,他气的鼓起了脸。
李莲花却忽然伸手将他抱住,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还好,你真的没事,若你有事,或者真的忘了我,我宁可……”
宁可死在过去,没有这次重来的机会。
上一世,他唯有这一个遗憾,不能也无法弥补。还好,惴惴不安这么多日,现下终于可以安下心了,不然,他真的会疯的。
李莲花面上虽然平静,抱着方多病却十分用力,恨不得将其病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还好这人没有事,也还记得他。
若不是他现在还是个小孩,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还要趁人之危一次。
“你是什么人!无耻之徒!放开我家小宝!”
忽然一声娇斥在他们耳边炸开,方多病头还没抬起来,就听到“蹭”的一声,有人拔了剑这边刺了过来。
李莲花自然松了手,轻飘飘地躲开。
方多病这才看到,来人居然是他小姨何晓凤!
他小姨这会儿也看清了那个无耻之徒的脸,等等,长的还挺和她心意,气质好像也挺温柔的,不对!这家伙脸生的很,怎么混进来的?
“你是何人?”
李莲花想到这位何姑娘对自己曾经也是十分钟情,便第一次,主动对李相夷道,“换你来。”
李相夷受宠若惊,便想着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乃四顾门,李相夷。”
却没想到,这话一说完,那姑娘直接炸了,“好啊!居然是你!敢到我天机山庄偷人来了!你老婆死了就死了,我们小宝才多大?你居然都要对他下手?你良心何在?”
偷人?良心何在?等等,他刚才做了什么?就算是李莲花也就只是抱了一下方多病啊,怎么就上升到偷人了?
“姑娘,并非……”
“来人,列阵!”
李相夷话都没机会说完,何晓凤就拍手唤来一群天机堂的弟子,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机关锁,从中扯出来一道钢索,彼此牵拉,又踏着九宫方位,瞬间列出一个千索阵来。
他也不是破不了,可是,现在能强破么?怕不是得把天机山庄彻底得罪死。
方多病也开口阻拦,“小姨,你干嘛?他是娘请来给我治病的。”
何晓凤刚才看着那人还觉得十分温柔,有些心动,现在见这人面容冷傲,便一点不再客气,“就是你娘让我来的,她说让我盯着,若是有人对你不轨,直接列阵赶出去。治病一事,大不了再换个法子,反正不能让你再出事!”
“我并无不轨之心!”李相夷不懂方多病这小姨在想什么。
何晓凤却不信,“你刚才明明都抱上我们小宝了!还说没有不轨之心!”
“李莲花,出来解决你捅的篓子!别给我装死!”
“你来处理比较好。”他若出来,就怕何晓凤又看上他,纠缠不休。
李相夷无语至极,他一剑斩断了数根铁锁,却看到何晓凤脸色变黑,只能收了剑势,主动撞上那剩余几根铁锁,心甘情愿被抓。
他可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
何晓凤见他心甘情愿被捕,哼了一声,“李门主,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到,劝你最好下次不要再来我天机山庄。”
“我只是来单纯来看看方小少爷,为其治病,绝无其他企图。”李相夷回道。
他堂堂天下第一剑神,说话自有让人信服的气度,即便何晓凤心中认定此人图谋不轨,却还是会被他气度折服。
想想这天子骄子,一身傲骨也正常,痴心一片,也不是他的错,可,他不能拿他们天机山庄的少庄主当亡妻替身吧?
何晓凤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抖开居然是一副画像,画像上的少年,浓眉大眼,梳着高马尾,带着玉石发冠,垂着一条珍珠坠子,正是成年后的方多病,也是江湖上传言的“袁健康”!
她将那画像比在外甥脸上,“你看看,这眉眼,这神态,的确是十分相像。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算什么!李门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相夷心道,你想的,还挺对,他还真的就是那个心思,但是死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还不等何晓凤找人带他下去,便有一道笑声先至,“师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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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鼓励!我是说快到结局了,估计还得好几章吧,而且结局后还会有番外的,到时候,会问问大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番外。
有小伙伴觉得有点虐,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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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衷 05
>>花方衍生拉郎,周亦安X陆昭西
>>现代恋爱日常文
05
用品店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店员见两个男人进来,也不觉得稀奇,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周亦安表示,来买T和Y。
店员给了一些推荐,让他自行选择。
周亦安看向陆昭西。
他说了,看陆昭西的喜好,所以这东西谁来用,也需要看陆昭西的意思。
陆昭西走过去,看看他,再看看柜台上的东西。他忽地有些脸红,尴尬地道:“那个,我不知道需要……的……”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
他虽然了解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东西设计的标准。
周亦安有些诧异,“你不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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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恋爱日常文
05
用品店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店员见两个男人进来,也不觉得稀奇,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周亦安表示,来买T和Y。
店员给了一些推荐,让他自行选择。
周亦安看向陆昭西。
他说了,看陆昭西的喜好,所以这东西谁来用,也需要看陆昭西的意思。
陆昭西走过去,看看他,再看看柜台上的东西。他忽地有些脸红,尴尬地道:“那个,我不知道需要……的……”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
他虽然了解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东西设计的标准。
周亦安有些诧异,“你不是有过女朋友吗?”
陆昭西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因为实在不好意思让店员听见,他把周亦安拉到一边,有些认为他是明知故问的不满,“我不是说了吗,我跟我女朋友只是接过吻。”
“哦。”周亦安看起来反应并不大,瞧不出是惊喜还是意外,他只是回到店员跟前,直接选择了自己需要的。
买好东西回到车上,陆昭西提出质问:“你不是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为什么能确定自己需要的?”
“我没有买最大号的,这个适中,应该可以吧。”周亦安看样子也只是瞎买的。
陆昭西瞟一眼,乐道:“你是不是不太自信啊?”
周亦安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就不喜欢穿小号的衣服。”陆昭西道,“很难受。”
“那就我穿。”周亦安语气自然。
陆昭西反应过来,望了他好几眼。
周亦安:“开车,看路啊。”
陆昭西摸了一下鼻子,觉得实在好笑。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老实无趣,还是有一些小心机在的。
“我先说好啊,如果中途我觉得不舒服,我随时喊停啊,你不能坚持要继续。”
“好。”
到了酒店里,陆昭西问:“需不需要先洗个澡?”
“要的吧。”周亦安真的提前做过一些功课,“我看有一些直接在浴室里……”
“我不要。”陆昭西需要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才能开始办事,床还要干净、柔软。这酒店是他住过的,卫生方面做得还不错。还颇有格调,有露天阳台,阳台上还有个大浴缸。但淋浴间在里头,两个人还是先去洗了澡。
“要一起吗?”
“也行。”陆昭西有一个想法,“要不你给我搓个背?”
周亦安挑眉,“这个我没学过啊,你别怪我。”
“试试。”陆昭西只是想尝试一下。
于是便试着搓了个背,周亦安看着斯文瘦弱,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材竟完全不输给常年健身的陆昭西,甚至腹肌比他更明显。
陆昭西都没来得及戳两下,被他拿着毛巾在背上用力一搓。
这还只是毛巾,柔软的毛巾,不是专门用来搓背的磨砂搓澡巾。
陆昭西就痛得一个激灵,“你是大力水手吗?”
周亦安收回手,抱歉道:“我以为你们北方人搓背,讲究的就是力气越大越好,我看网上说搓背要搓得皮肤反光才叫搓好了。”
“我也不是北方人啊。”陆昭西是厦门本地人。周亦安是湖南人,被调任到厦门。
“那你让我搓背?”周亦安不知道南方人也有这种爱好,只能凑上去给他吹吹,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呈现出一种美感。
小周法官垂眸,反思自己怎会有如此爱好。
不行,得坚守底线。
他对陆昭西道:“你自己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说完他自己就出去了。
陆昭西:“?”
他当真是很迷惑,难道他刚才喊痛令周亦安很失望?可是真的挺疼的啊。
陆昭西虽没有太被娇惯,但依旧是个没吃多少苦的贵公子,难道疼了都不能喊吗?
他纠结,心中祈祷周亦安最好是个能学以致用的人,别一会儿实践起来,发现只会纸上谈兵。
陆昭西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虽然在工作上已经逐渐熟练,偶尔才会被陆总指责出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可他在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上,难免心中打鼓。
他虽然没交过男朋友,但之前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经常被提醒说要温柔对待,尤其是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一定要更加温柔。
比如说接吻,就要轻轻地触碰,不可以学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没有哪个女孩子真的会喜欢。
说实话,陆昭西对这一点很能理解,他自己也不会喜欢被咬。
接吻是恋爱中对彼此喜欢的表达方式,也是不由自主想要亲近对方的一种行为,自然也是想舒适地、甜蜜地、柔情地进行。
那么这件事,就应该更甚,一定要给彼此都带来欢愉才可以。
他胡思乱想地洗完澡,又出去等周亦安洗澡。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踱步到阳台。阳台朝着海的方向。
风吹过来,乱了人的思绪。
他常常做的那个梦,或许真的和他有什么牵扯。他从小就喜欢游泳,有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一条鱼,怎么会那么喜欢水。
可做了梦以后,又觉得自己很害怕海。
那海中,曾经令他失去过什么人。或许他失去以后,就化成一条鱼,在海中经历过几百上千年的寻找。
周亦安的出现,有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感觉。他说对自己是一见钟情,陆昭西又何尝不是有一种微妙的情愫。
他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
陆昭西有些意外,这种暧昧的惊喜可不像是周亦安会制造的。他想转过身,却发现周亦安已经细碎地吻了下来,从脸颊到耳侧,到脖子,再逐渐转移。
这一次,一切都进行得水到渠成。
陆昭西都有些没意识到,怎么就……
直到——
“……”
周亦安没听,将流程进行到底。
方远曾经教过他:“如果你碰到一件很难办,但你迟早会办的事,中途就不要犹豫不决。哪怕这个过程中,你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些许人的不满,我们也不能每次都令人满意的对吧?我们的目的是将工作完成,解决问题。实在不满的话,后续再做一些补偿,总之先把流程走完。”
周亦安走完流程,才开始进行补偿,“你是不是想咬我一口?来,随便咬。”
陆昭西眼眶发红,眼泪止都止不住,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把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丢进海里,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他真是脑子犯了什么抽,为什么要找个男人谈恋爱?
他不是gay吧?Gay的话,是不是会很享受?
可这感觉当真不怎么好。
难道说,是因为他是……所以就是必须得如此难受吗?
他难免又想到自他上大学以后,父母就教他对女孩子要温柔的话来。
原来,女生谈恋爱的时候,会遭遇这种事。难怪都说女孩子更吃亏。
陆昭西脑子里想着很多事,看起来就有些心不在蔫。
周亦安问他在想什么,他脱口而出:“想我以前那些女朋友。”
周亦安:“……”
陆昭西知道他肯定会不爽,却故意道:“就是想我女朋友,你想怎样?”
周亦安并未怎样,他只是尽量掌控住节奏,寻找能令陆昭西也能愉悦一些的方式。万事开头难,他心里清楚陆昭西肯定要埋怨他。
他需要思考的是,补偿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换你来吧。”他忽然开口。
陆昭西愣住。
这不是正在渐入佳境吗?周亦安的学习看来并不是纸上谈兵,磨合过后,也不是不能适应。他自己也需要调整,这不正在尝试……
怎么突然就要换了?
“不用了。”他催促。
周亦安询问一遍:“真的不用?”
“嗯。”
“好。”周亦安又想起师父的话——“补偿这种事,也要对方愿意接受,若实在不需要,那就算了。有时候我们想的补偿,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
周亦安和他一起去冲了个澡,又抱着他到外面的浴缸里。他看出来陆昭西应该挺喜欢这个浴缸,浴缸很大,两个大男人也能躺下去,躺在里面舒适惬意。
陆昭西的确很惬意,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虽然没有像他最初幻想的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但他和周亦安也不过才认识一周,这进展也属是突飞猛进了。
他将腿搭在周亦安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揪他腿毛。
跟男人谈恋爱,还是多了这一项乐趣的。
还能调侃意味更重地斗嘴,“小周法官,你的底线呢?”最开始不是一本正经地说,不接受这种关系吗?
小周法官认真问:“你打算今天就把我甩了?”
“不会的。”陆昭西回答,“我已经请了两天假,周五才会回去上班。”眼睛更如水洗过一般,在这夜色里显得透亮,他笑吟吟地道,“要甩你也是周五再甩。”
周亦安虚心请教:“怎么样可以不甩?”
陆昭西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可以表白?”
他俩虽然流程走完了,但关键的一步还没做,这合同都没盖章。他伸手在周亦安腿上戳戳,“你得先表白,我答应,甩或不甩才能成立。”
周亦安:“那我现在……”
陆昭西坐直一些,看起来非常期待。
周亦安:“现在再来一次吧。”
“……喂、喂你不是吧?这儿不行、这——”
“我爱你。”
“……”
“行吗?”
“行……但你说得也太容易了。”陆昭西不相信,“你最多就是喜欢我,看中了我的脸,怎么可能产生爱,这才认识几天啊。”
“这不是盖章定论。”周亦安亲一亲他的唇,细碎地、轻柔地、缠绵地吻,声音也温柔缠绵起来,“这是定下目标。”
“以后我们的项目,就以这个目标来进行开展,你觉得可以接受吗,陆院长?”
陆院长表示:“行。”
[花方/笛方]来日方长(30)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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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原来这边他真的没有死。
方多病经过两天观察,发现自己每天夜晚一睡着,意识就会回到另一具身体里,但是,只能听,不能动,更无法言语,与他之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所以,他自然也没办法告诉李莲花他们自己如今在天机山庄内,更没办法制止他们的无耻行径!
他本来以为吃喝拉撒被他娘或者丫鬟们伺候已经够窝囊的了,没想到更窝囊的出现了,他要听着李相夷他们如何照顾自己那个无知......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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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原来这边他真的没有死。
方多病经过两天观察,发现自己每天夜晚一睡着,意识就会回到另一具身体里,但是,只能听,不能动,更无法言语,与他之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所以,他自然也没办法告诉李莲花他们自己如今在天机山庄内,更没办法制止他们的无耻行径!
他本来以为吃喝拉撒被他娘或者丫鬟们伺候已经够窝囊的了,没想到更窝囊的出现了,他要听着李相夷他们如何照顾自己那个无知无觉的身体。
想想在自己昏睡的时间里,身体被他们扒光了看了无数遍,他就觉得头痛崩溃。
还好还好,他如今只是个小孩的外表,虽然,他记得自己那个身体好像还会变大……
若是变大后被他们这样摆弄……
那不更丢人了么!
方多病一时断了回去的念想,反正这他们如今看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先让自己这具真正七岁的身体站起来。
天机山庄内如今还有数名名医,都是之前何晓慧重金请来的。方多病便要求他娘让这些医师再给他看看体弱之症,无论是针灸吃药,亦或者药浴温泉,他都可以坚持,反正他不怕吃苦。
这些苦他也不是没吃过,而且其实也就一开始会痛苦难忍罢了,习惯后,身体日渐好转,这些痛便也不算什么了。
何晓慧看儿子态度坚决,原本是无所谓的,可是等看到方多病被金针刺骨,疼的嘴唇都咬出血时,又后悔了。
“小宝,娘为你找别的医师看看,这也太不靠谱了,你的病才刚好,身子弱也正常,怎能忍受这些苦楚。治病不一定就的一蹴而就,娘相信会有更好更温和的法子的。”何晓慧一脸的担忧和心痛,他实在不忍心看儿子受苦,尤其是这孩子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整个人瘦巴巴的,看着十分可怜。
方多病现在都没力气宽慰她,知道她是心软,可他这身体,是早产带出来的体弱,总要经历这些,或早或晚都一样。
他拉拉何晓慧的手,声音极小的说了声,“放心……”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安慰对方,却因为累极,昏睡了过去。
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应该是又回到了金鸳盟那边。
只是这次周围十分安静,没有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斗嘴,好像,这两个人,不对,三个人都不在。
挺好的!虽然这样无知无觉的躺着还挺无聊,但总比听这些人说些让他尴尬的话要好太多了。
可惜,还不等他松口气,他就忽然感觉到嘴上一湿,一阵窒息之感传来!
谁在害他!
然后有人咬了他嘴唇。
原来是在轻薄他……
可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啊!谁这么无耻!
“你变回来了,方小宝。”忽然有人开口,那声音饱含深情,压抑着让人恐惧的平静。
“可为何还不醒,方小宝,你如今这般,让我害怕。”
这是李相夷么……
方多病觉得不太像,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声音,李相夷与李莲花其实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可,李莲花为什么会吻他啊,还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也许,又是什么计谋呢……
李莲花向来如此,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会这般……
方多病忽然住脑了!因为他听到李莲花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
“小宝,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不,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也许,你只是无法回应我们,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么?”
李相夷,“李莲花,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药魔说他再躺下去,便越难醒来,明明身体已经变回来了。却迟迟不醒,也许……”
“也许什么,你也不能趁他昏迷对他做这种事吧,好歹我亲他也是光明正大!”
难怪江湖上传言李相夷疯了,瞧瞧这两人自言自语,若不是方多病对他们太过熟悉,真的也会觉得他在发疯。
李莲花却道,“也许过度的刺激,可以让他醒来呢。”
李相夷一听有些懵,“过度的刺激?你想干嘛?喂!这是在金鸳盟!你不会想看笛飞声发疯吧?”
发生了什么?方多病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然后,他感受到了自己中了药魔情蝎之毒时,被李莲花做手工的感觉!
可他现在并没有中毒,而且李莲花不仅手上不停,还一直亲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嘴被用了,李相夷那个自诩光明正大的家伙,也闭嘴了。
李莲花也疯了么?方多病现在只想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爆呵,“你在做什么!”
然后压在他身上的人终于离开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床棉被。
“我在趁人之危,笛盟主应该看到了。”
“李相夷,从我金鸳盟滚出去!”
李相夷十分委屈,“刚才是李莲花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笛飞声冷笑,“你们二人有什么区别。”
李莲花,“这可不行,若我们走了,笛盟主也像我一样趁人之危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你们么?会对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出手。”
“笛盟主果然光明磊落,我信你,那我三日后再来。”李莲花说完这话似乎就离开了。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许久,方多病才听到笛飞声走过来的声音,他心中还有些害怕,却没想到,阿飞这家伙过来,居然只是认认真真把他衣服穿好了。然后还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尤其是嘴上。
“还是话多的时候,更像你。”笛飞声忽然嘀咕了一句。
“李莲花不在的时候,你总是做蠢事,如今换你躺在这里,他又好像疯了。”
“连我,我也觉得很难过。”最后一句话,笛飞声的声音很小,却又因为此处实在安静,让方多病听的十分清楚。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又自嘲的笑了声,“我怎么也这么恶心。”
*
方多病一觉醒来,神不清气不爽。
他甚至有点抑郁。
他现在若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就好了。
可他不是,不仅不是,心里又似乎多了许多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还好,这里是天机山庄,他看不明白,却还有外援。
于是,他找了自己小姨何晓凤。
“小姨,如果,你有一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小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方多病忍了忍,“我是说,如果有个人,他有一个,不对,两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也许三个。”
“你到底想说几个?”
“三个吧,先当三个。”方多病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分开李相夷和李莲花,“这个人的三个朋友似乎都没把他当朋友看,怎么办?”
“这人真可怜,都出生入死了,三个朋友还都是假的啊。”
可怜人方多病继续说道,“这三个人也许,应该是想和这个人发展其他感情?”
“比如?”
“也许是夫妻之情……”
“天呐!方小宝,谁让你看这么下流的话本了!你娘知道了,一定要打你一顿!”何晓凤拧着方多病的耳朵差点把他耳朵拧掉。
方多病此时还躺在床上,只能求饶,“小姨,我没看什么话本子,我只是听到一段真人真事!”
何晓凤听到后,放了手,“哦,这么下流的事情居然是真的?你继续说,我听听。三个人都喜欢一个人,然后呢?这个人他自己喜欢谁?”
“没有喜欢谁……”
“看来这三个人他都不满意。”
“没有,没有!三个人都很厉害,很优秀,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剑客,是他自小仰慕的对象,一个是个身体有些差的医师,虽然谎话连篇总是骗他,却也是真心实意对他很好很好,他们是知己,是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个,以前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但是也救过他很多次,还教他功夫,照顾他三年……”
何晓凤越听越觉得奇怪,“名满天下的剑客?李相夷?杀人如麻的魔头?笛飞声?你听的这个故事,不会是那个什么袁健康的吧?也不对,多了一个谎话连篇又对他很好的医师。”
方多病真佩服他小姨,有些时候真的是敏锐的吓人,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么?
何晓凤自顾自的否定了自己最准确的猜测,又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又不知道,喜欢不喜欢都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方多病,你一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何晓凤自己也没喜欢过人,她看到英俊的男子都会多看一眼,有些特别和心意的,就主动上去攀谈,她被姐姐何晓慧养大,自小没受到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
但在她二姐难产去世后,大姐就让她只要赘婿,还有不要没有男的就要死要活,天下男的多的是,只要她喜欢,她大姐就努力帮她娶进门。
方多病这小子虽然病歪歪的,人也比她傻些,但是这脾气其实与她很像,喜欢的人,估计也差不多,“其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小姨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和小姨一定喜欢同一种人,不然等你长大了,小姨帮你找算了,也省得你被骗。”
方多病一听,瞪大了眼,他小姨最喜欢的可是李莲花啊,但是,但是,她最后却又嫁给了展云飞!中间还对一个两仪仙子念念不忘,若不是两仪仙子死了,她估计都能把人家也娶进门养着……
他是不是问错人了?
这种事情,到头来,还是得自己想。
方多病如今还是白天扎针,晚上睡着了,就到金鸳盟那边,不过这两天李相夷和李莲花不在,阿飞居然真的光明磊落的照顾着他。
除了偶尔会捏捏他的脸,自从经历了被人咬嘴之后,这种程度,在方多病眼中算得了什么!
笛盟主甚至躺在他身边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动作,最多有时候,莫名其妙坐起来说几句话。
什么,“你不说话的时候怎么更烦了。”
“方多病,我们再回到十三年后吧。”
“李莲花那个骗子,你明明在这里,我胸口怎么还是痛的。”
阿飞你是不是话有点多了,方多病又在想,自己这会儿醒过来是不是会好一些。
*
夜色如水,一个身着红衣的剑客,仿佛踩着夜风,身姿飘渺的穿梭在天机山庄内。
他避开往来巡逻的守卫,还有遍地的机关阵法,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卧室。他身法极快,门口的侍卫没有一个察觉的,待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孩子。
气色明显比上一次见到时好多了,看来人应该是醒过了。他又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脉搏,除了有些气血亏虚,其他倒是十分康健。
李莲花弯下腰,看着床上只有七岁的方多病,歪了歪头,一边昏迷不醒,一边却忽然醒来,这会是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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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双更后,看的人好像更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写崩了。
以后正常还是日更,一般是早上六七点左右。其实故事本身也快到结尾了,如果我哪天断更了,可能是在思考如何结局。
这个故事我还是写的很开心的,感谢一直追更点赞评论还有送小礼物的的小伙伴,给了我动力~ღ( ´・ᴗ・` )比心
写这篇文的时候,毕竟剧还在播,所以会有很多BUG,很多是基于原著或者我对剧的理解写出来的,OOC是肯定的,大家看的开心就好。
你们不要问我,结局是怎么样的,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呢,其实我每天剧情都是现编的……
写完这个故事,还有其他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感谢各位的点赞评论和各种支持!求更多点赞和评论!
[花方/笛方]来日方长(18)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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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山十分难寻,若非方多病的确方向感极好,这么多年也还记得路,他们三人能不能顺利寻到此处还是一回事。
只是这玉楼春虽无金满堂有钱但更为谨慎。比如这香山位置,已是十分难寻,那女宅与外界之间还隔着一道万丈深渊,中间有两半吊桥,需要两边通了气,才能一起放下,容人过去。
那吊桥也就那般宽窄,想要跟着人混过去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们此处,还有两个轻功顶尖的高手。想...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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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山十分难寻,若非方多病的确方向感极好,这么多年也还记得路,他们三人能不能顺利寻到此处还是一回事。
只是这玉楼春虽无金满堂有钱但更为谨慎。比如这香山位置,已是十分难寻,那女宅与外界之间还隔着一道万丈深渊,中间有两半吊桥,需要两边通了气,才能一起放下,容人过去。
那吊桥也就那般宽窄,想要跟着人混过去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们此处,还有两个轻功顶尖的高手。想要飞过去倒也不算难。
虽然中间多了一个婆娑步练的半吊子的累赘。
方多病看了眼那深渊,不过几丈后就被云雾遮挡,深不见底。
“这我好像过不去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左右胳膊忽然被人拉住,然后他便仿佛雨燕一般,从那断崖上边飞了过去。
待到对崖,李相夷和笛飞声倒是十分默契地一起放下方多病。
方大少看了眼山腰上云霞雾霭中的女宅,想着白天上去是不是太过惹眼,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吊桥,传来吱吱呀呀转动落下的声响。
方多病一惊,“现在还未到秋分,霜叶未红,根本就不是漫山红的开宴时间,怎么会有人来?难道是金满堂?”
毕竟这金满堂乃是玉楼春的至交好友,又是四大南胤后人之一,此时前来,倒也有些可能。
可是当方多病小心看过去时,却只见到一抹纤细婀娜的倩影,从那吊桥上走过。
那是一个披着红纱的绝美女子,即便他们离得甚远,即便方多病根本就看不到对方模样,可只是看着那女子朦胧的身影,就让人觉得那红纱之下必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那几个守桥的侍卫们,此刻都已面露痴迷的看向那正款款走来的女子,有几个甚至已经匍匐在地,丑态百出。
方多病微微蹙眉,此人,似乎,有些眼熟的陌生。
他还想再看几眼,好确定这女人到底是谁,却没想到身旁的“李莲花”忽然伸手挡住他的眼睛,而笛飞声则眉头紧锁,甚至也直接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再继续看下去。
“喂,你们……这是?”
“你不能看她。”李相夷忽然开口,他语气有些发酸,但想到自己在演李莲花,便又放柔了语气,解释到,“若是再看下去,容易被她的媚术迷惑。”
“媚术?”这世上还真的有人能练出来这种功法?
“角丽谯。”笛飞声此刻忽然开口,“她没有死。”
“看来角大美人并不好杀啊。”李相夷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方多病却有些惊讶,惊讶十年前角丽谯居然比十年后美上太多,难怪李莲花非要说角丽谯变老了许多,原来这家伙不是单纯的嘴贱,而是在说实话啊。
可是,“阿飞,你是亲眼看着她死了的么?”
笛飞声摇摇头。无颜说已经处理了,但是如今看来并没有,若不是无颜背叛,那就是这女人用了什么金蝉脱壳的方法,逃出生天了。
“可这个时间,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玉楼春居然和她认识?”方多病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相夷摇摇头,他连十年后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料到今日之事。
但是,“我听说,她有一套功法,名曰画皮,能让练功者越生越美,也越来越嗜杀狠毒。”李相夷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角丽谯时,这人屠杀了风陵剑派一百十三人,踩在满地血污之中,却依旧魅惑的与他同行的四顾门弟子差点倒戈,若不是笛飞声前来捣乱,他早就杀了这善于蛊惑人心的妖女了。
“但是这功法似乎要佐以迷香效用更大,所以,角丽谯每次出现,都是满身奇异的香气。这玉楼春,他又做的什么生意呢。”李相夷想到方多病跟他说的,关于关押玉楼春的建议,现在看起来刚好事出有因了。
“阿|芙|蓉!这角丽谯,也许正是玉楼春的大客户呢。”方多病看着角丽谯上山后渐渐消失的背影,实在有些佩服她了,能在笛飞声手下死里逃生,也的确厉害。
“我会亲手杀了她。”笛飞声敛着眉,他有些生气。毕竟这说明,金鸳盟内仍然有角丽谯留下的暗子,他至今还未抓到。
提前了十年,却依旧被这女人摆了一道,若不是他们今日恰好来到这香山,但凡再迟几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角丽谯仍然活着的事实。
若是再给她十年时间,她应该还能再弄出来一个鱼龙牛马帮来霍乱江湖。
这么看,有万圣道托底的单孤刀根本比不过这角美人啊。
原本夺得这枚罗摩天冰也并非难事,玉楼春手下虽多,却怎么也比不上方多病身边这两位。
可偏偏如今杀出来一个角丽谯。
他们三人便没急着上山,而是找了个山洞休息,准备等夜晚再动手。
天色渐渐昏暗,香山原本就常年云雾缭绕,唯有当满山红叶开遍时,这香山秀景才会有着最迷人的风韵。
如今,秋分未至,暮色四合,他们所在的山洞里只有顶上的一点点暮光。
方多病靠在“李莲花”身上睡着了。
李相夷也没有动,只是微微侧头一瞬不瞬的打量着方多病的那张脸。
从一开始不明白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小子,到现在对着方小少爷那张脸,他居然觉得这人唇色嫣红,睫羽卷翘,脸颊上还有十分可爱的软肉,有点想捏。
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方多病的嘴唇,他还记得,这家伙,挺甜的。
却是在手还未触及到对方时,被人忽然挡住。
李相夷抬头,就看到冷着一张脸的笛飞声。
“你在骗我。”笛飞声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估计也是不想吵醒方多病。
李相夷没明白笛盟主这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又不是李莲花。
便只能学着李莲花的语气,敷衍道,“笛盟主说笑了,我何时骗过你。”
“你说我与他不过日久生情,角丽谯与我也认识多年,还有无颜,三王,我可未曾对他们生过情。”
李莲花忽悠笛飞声的时候,李相夷自然也全都听到了,他当时都要佩服这家伙舌灿莲花的本事了,也替笛飞声这家伙可怜,还有点兔死狐悲的同情。
但是现在,同情没了。只剩下对笛盟主的无语。
都这么久了,这家伙居然还在纠结这几句话么?
且李相夷再如何装李莲花的语气动作,也实在没有这种信口开河,鬼话连篇的本事。
面对笛飞声的质问,他甚至无法反驳。
啊这,李莲花说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啊,怎么现在一听,笛飞声说的也不像有错啊。
“我又想起来一些旧事,他以前在我面前除了聒噪,还十分放肆,”比如把他打落莲池,嘲笑他天下第二,骂他功夫差,还多次抢他的床,这些事他每想起一件都觉得丢脸至极,可他却还是教了这个罪魁祸首功夫。“所以,我为何没有杀他?”
李相夷不想说什么,也不知说什么,若他不装李莲花,这会儿还应该嘴贱嘲笑几句,可李莲花不会这么说话,他只会,胡说八道!
“换我。”
听到李莲花这句话,李相夷全当没听到,他看着笛飞声,忍了半天,才道,“也许,有一天,笛盟主再遇到一个这样性格的人,也能忍呢。”
“没有,”至少同样是聒噪,他忍不了苏小慵,有很多次他都是直接点了苏小慵的穴道,让她闭嘴,还好她是女人,他也不杀女人,不然就不是点穴就可以的了。
笛飞声发现自己想起来的越多,对方多病的感觉就愈发奇怪,他无法形容,只觉得,心脉处除了酸涩之外,还有些绵软滞塞。
李相夷压下自己想让李莲花出来摆平笛飞声的躺平想法,毕竟想想这家伙出来后,说不定还要连带他也一起被摆平,还不如忍忍算了。
他正想再编几句,却是忽然闻到一股诡异的甜香,那香味顺着头顶的洞口溢下。
“迷香!”李相夷一惊,难道他们被发现了?
笛飞声也闻到了,他迅速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遮住口鼻,虽不一定有用,倒也聊胜于无。
李相夷也用同法,他又去推方多病,对方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方多病还未搞清状况,就被李相夷掰着脸系上一块布当面巾。
“这里有迷香,走,我们出去看看。”
方大少爷也立马清醒过来,点点头,同两人一起走出山洞,可出来后才发现,半个山头都笼罩着一层粉色的雾霭。
那雾气将夜色中的香山衬托的仿若幻境,美丽又可怖。
方多病看了看山顶的瞰云峰,那是香山的最高处,也是玉楼春的住处,上面的粉色雾气最为浓厚,看来他们今夜是上不去了。
“应该是角丽谯的迷香。”李相夷闻过这种气味,有些像,不过这次的似乎十分霸道,他现在也有几分头晕。
“先离开吧,至少等这些迷香都散了。”方多病道。
李相夷自然是没有异议,笛飞声看了眼山顶,也点头同意。
只是他们未曾走太远,笛飞声直接守在吊桥口,他决定这次一定要亲杀了角丽谯,以绝后患。
原本他以为提前十年,处理掉角丽谯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他却觉得,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才有一个红色身影带着一群护卫从山上袅娜而下。
当她看到守在吊桥旁的三人时,微微一愣。这三人,一个是她挚爱,却在不久前想要杀她,一个是她多年想要手刃的仇人,还有一个,她不认识。
焦丽谯直直的看着方多病,一个出现在尊上身边,她又不认识的人。
好生奇怪啊。
她满身的迷香一直未散,周围护着她的护卫都是玉楼春请来的好手,这些人现在目光浑浊,身上也是斑斑血痕,不知道昨夜到底杀了多少人。
李相夷看到她就满心厌恶,手中少师剑争鸣出鞘。笛飞声更是厌恶焦丽谯,他抽出刀来,准备手刃了这个叛徒。
而焦丽谯只是挥了挥手,那群护卫就不要命的冲杀了上去。
方多病自然也抽出自己的尔雅剑,上去帮忙。
只是他才打了几招,便忽然闻到一股浓香,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美人脸,不是别人,正是年轻的焦丽谯,她正微笑着看向方多病,有些好奇道,“没想到,你才是这里面最奇怪的,你居然会笛飞声的功夫,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呢,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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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焦丽谯加了几个书里设定,所以会更变态,原本是下章就下线了,突然就有点不想让她这么快下线 ,下不下线决定了两种不同走向,大家可以给个建议,觉得无所谓的,也没关系。毕竟角美人下不下线,都是一个助攻人。之前的确没想让她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毕竟也是一代BOSS。另外还想着,不然来点坠崖梗吧,但是又觉得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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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方/花方】入巷深深(上)
提醒:OOC严重,夷花方三角关系,李莲花是哥哥,李相夷是弟弟,方多病是嫂子,叔嫂文学,剧情有点多……
七夕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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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四顾门内张灯结彩,原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的兄长李莲花大婚,娶的乃是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
这兄弟二人,差了六岁,哥哥李莲花六年前与金鸳盟盟主一战,遭人暗算,留下沉疴难愈,自此便退隐江湖,大约是久病成医,李莲花如今成了名游医,游历天下,悬壶济世。弟弟李相夷今年不过二十,与其兄当年一般年少成名,四年前便接替了四顾门门主之位,...
提醒:OOC严重,夷花方三角关系,李莲花是哥哥,李相夷是弟弟,方多病是嫂子,叔嫂文学,剧情有点多……
七夕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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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四顾门内张灯结彩,原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的兄长李莲花大婚,娶的乃是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
这兄弟二人,差了六岁,哥哥李莲花六年前与金鸳盟盟主一战,遭人暗算,留下沉疴难愈,自此便退隐江湖,大约是久病成医,李莲花如今成了名游医,游历天下,悬壶济世。弟弟李相夷今年不过二十,与其兄当年一般年少成名,四年前便接替了四顾门门主之位,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剑神。
而半年前,李莲花途经灵山派时,无意中结识了天机山庄外出游玩的小公子方多病,两人误打误撞,互生情愫,并于今日喜结良缘。
拜堂之前,李相夷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嫂嫂。听说是的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少爷,嫁过来时,带了足足二十车的嫁妆。
因为两人都是男子,没盖盖头,众人都瞧见了那如珍珠宝石般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
李相夷盯着方多病那嫣红柔软的唇/瓣,又看了看他细白修长的手指,脖颈处露出来的柔嫩肌肤。
他眼睛也好看,内里清澈明媚,仿佛晨露。似乎也很爱笑,笑起来大眼睛会不自觉的微微眯起来,带着点纯真的诱//惑。
若是哭起来呢?
……
方多病看看锅里的乌鸡参汤,尝了尝味儿,还好还好,药味儿不算很重,味道算是鲜美。
李莲花身体不怎么好,他这个大少爷就亲自下厨给他做补品饭菜,第一次做的时候许多人都惊讶非常,估计是觉得他这么一个大少爷居然还会下厨。
笑话,他方多病可是琴棋书画,机关阵法,剑术厨艺都样样精通的好么。
李莲花真是幸运,能得到他这么好的妻子。
方多病一边得意,一边将鸡汤盛出,端着便朝屋内走去,谁知有过回廊转角的时候,砰的一下撞上一人,那鸡汤撒了大半。
方多病手都烫红了,却还是稳稳的端着手里的汤锅。抬头看向来人,才发现是和自己相公长的八分相象的小叔子——李相夷。
“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方多病涨红了脸,赶紧将手中的汤锅先放在一旁地上,转头看李相夷前襟,那里被热汤打湿了一片。
“我没事。”李相夷看到方多病急的红了眼眶,忽然就想到前两日他趴房顶看到的场景,胸前烫不烫他已经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心烫的厉害。
“你先去换件衣服吧,我去你哥哥那里给你拿点药。”方多病为自己的毛手毛脚羞愧不已,李相夷却注意到了他的手,有些发红,显然也是烫到了。
他抓过方多病的手,然后踏着婆娑步,将人拽到了院中的一片莲花池畔,然后按着对方把手快速泡进池中冷水里,嘴上道,“被烫到后,要尽快降温,否则会起水泡的。”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若是起了水泡多不好,哥哥为什么会让方多病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来做这些杂事。
他心中这般想,便也问了出来。
方多病笑了笑,“这些事又不麻烦,你哥哥可爱吃我做的饭了。”
李相夷看着眼前人笑的那般开心,突然有些酸涩和嫉妒,“我还可以尝尝嫂嫂做的饭么?”
这声嫂嫂,叫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方多病无意识的握了下手,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李相夷握着泡在水里。
沁凉的池水,却衬得对方手心温度更热。李莲花因为身有旧伤,手总是凉凉的,夜里在床上抚/摸他的时候,能让他发疯。
李相夷的手是热的,热到发烫,烫的方多病甚至忍不住收回手来,他把手上的水,随便往身上擦了擦,回到,“我没事了,我先给你哥哥把汤送过去。”
说完便红着脸跑了。
李相夷还是蹲在那里,也没起来。
他只是摸了摸方多病的手而已,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又起了反应……
好一会儿他等自己渐渐平息了心情后,才起来回房,胸前的热汤已经凉了,黏糊糊的带着股鸡汤的香气。
他得回去换件衣服。
只是没想到走到门口,就看到自己房门前放了什么东西。
走近看了,才发现那是一碗汤还有一瓶药膏。
*
“李莲花,你在做什么?”方多病看到李莲花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就满心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李莲花手里正拿着一个绿色瓷瓶。方多病一看到那瓶子,脸就烧红成一片,急忙伸手去夺。
李莲花却轻飘飘的躲开了他。
到底也是前任四顾门门主,即便功夫如今只剩下一成,也是江湖八成人士不能比的。
李莲花弓着身子坐下来,他面色发白,唇色微微发紫,看着似乎有些文弱,可方多病知道,这人tuo了衣服尚床可会折腾人了。
“方小宝,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想给我下药来着。”
他和方多病第一次是在灵山下的客栈相遇,那时候方多病给他递了杯茶水,水里有药,他一个医师自然是马上就察觉出来。
只是当时李莲花看他浓眉大眼,一脸单纯,他还以为是这小少爷被人算计,出手提醒他。
现在一看,保不准是本来就要算计他的。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他骗到现在。
方多病知道今天这茬过不去了,只好破罐子破摔,“是是是!哼!我就是想下药又如何?”
他说完又后悔了,怕李莲花生气,又怕对方因此不想再和他一起了。
眼睛便又红了,“我错了。”
他二人在一起后,方多病每次生气都又会自己贴上来,李莲花知他品性,问道,“你为何第一次见我,就要给我下药,喜欢我?还是别有所图?”
方多病想了想便坦白道,“四年前,我十三岁那年,有一个红衣剑客来到天机山庄,看我练剑一直不得其法,就指导了我一招。”
“游龙踏雪,难怪你会这招,可是,方多病,那个人应该是我弟弟吧,所以,你是把我错认成了他。”这似乎更让他不开心了。
方多病没办法,只能承认,“一开始是认错人了,谁让你练了扬州慢,看着也很年轻呢,我后来知道了,但是还是喜欢上你了啊,你不要生气了好么?”
李莲花摇摇头,原来这小子一开始把他当成他弟弟,还想给他下药,这事如何能轻易算了。
方多病见他摇头,以为这人真的不想要他了,难过的哭了出来。
李莲花却笑道,“此事,不应该我更难过么?你哭什么?”
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然后取了瓷瓶里的一粒药,放了进去。
入水即溶,无色无味,果然是好药。
“方小宝,你骗了我,该如何补偿我?”
方多病听到李莲花淡淡说道,想着难道是要让自己喝了这杯药?
他伸手欲拿,却没想到,被李莲花先一步端了起来,直接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方多病懵了,他看着李莲花喝完之后,脸色渐渐发红,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他这人因为身体差,很少会出汗脸红,这会儿看着居然莫名晴瑟。
李莲花眼神却还算清明,他看着方多病,提醒到,“惩罚要开始了,方小宝,你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
……
*
月色如水,今日是满月,李相夷坐在屋顶上,喝着美酒,赏着月色。
昨日,他说有人献了一株异种昙花给皇帝,宫中特意办了一场赏昙宴。
李相夷自持精妙绝伦的轻功,踏着月色去看了,的确十分惊艳,一株花上开了足足三十三朵,每一朵花盘都如碗大,雪蕊玉腮,幽香四溢,使观者无不赞叹。
李相夷喝着美酒,还在想着昨日见闻,却忽然瞧见月色中,似乎有一朵行走的昙花。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方多病。
这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正在院中练剑。
方多病的剑都是华丽贵重的,他剑柄上镶嵌了无数明珠美玉,在夜色中随着他的剑招泛着流光。
可那柄剑却一点都不显得俗气,反而和方多病这个人尤其相配,仿佛再多贵重的宝物装饰,也掩盖不住这剑是宝剑的事实。
他静静的看着,方多病正在练的是他的“醉如狂”三十六剑。只是他似乎不得要领,也不知从哪里学的,有几招总练不好。
李相夷随手放下酒坛,踏着月色,落到方多病身旁,还不等对方收招停手,就扶着他双手,顺着他刚才未完成的剑招继续走下去。
当初在扬州,“江山笑”青楼屋顶,他这套剑法可是引得万人空巷,那会儿他尚且年轻,不过十五岁,酒后以红绸束剑,自创此招,只是为博乔婉娩一笑。
可是如今,他才明白当初哪里是心动,真正的心动,怎会坐怀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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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剧情扯的太多了,而且我清心寡欲惯了,大家当剧情文看吧,全文彩蛋镜像,免费粮票即可获得。若是不行,移步围脖:轩辕霸甜。
下的话,应该会明天吧。哈哈哈哈,快的话今天,字好多……
故事
>>《莲花楼》李莲花x方多病
>>短、完。
方多病,十八岁,已经成亲。他跟他夫君夜夜睡在一起,睡觉前却不是翻云覆雨、洞房花烛,而是听故事。
他每天要听一个故事才能睡得着。
李莲花:“你怕不是八岁,而不是十八岁。”
方多病:“我八岁的话,你敢跟我睡在一处吗?”
那确实不敢。
李莲花只能倚在床头,懒洋洋地给他讲故事。他讲道:“今夜说一个萝卜的故事。从前有一颗萝卜,需要人给它浇水。有一个少年,每天给它浇水,只因他夫君很喜欢吃萝卜,他就想让萝卜快点长大。”
方多病插嘴,“这说的是不是李莲花?那少年肯定就是少...
>>《莲花楼》李莲花x方多病
>>短、完。
方多病,十八岁,已经成亲。他跟他夫君夜夜睡在一起,睡觉前却不是翻云覆雨、洞房花烛,而是听故事。
他每天要听一个故事才能睡得着。
李莲花:“你怕不是八岁,而不是十八岁。”
方多病:“我八岁的话,你敢跟我睡在一处吗?”
那确实不敢。
李莲花只能倚在床头,懒洋洋地给他讲故事。他讲道:“今夜说一个萝卜的故事。从前有一颗萝卜,需要人给它浇水。有一个少年,每天给它浇水,只因他夫君很喜欢吃萝卜,他就想让萝卜快点长大。”
方多病插嘴,“这说的是不是李莲花?那少年肯定就是少爷我。”
“你听我说完啊。”李莲花接着讲,“可他夫君其实已经去世,他种萝卜只是为了存个念想,等萝卜长大,夫君就回来了。”
方多病爬下床拿起自己的尔雅剑,“你敢刀我!”
李莲花又道:“他后来找啊找,终于找到了他其实没死但只是失忆的夫君。他就每天给夫君种萝卜,然后终于有一天,他夫君好了,想起来了关于他的一切。”
方多病难以置信,“刀完我又给我一颗糖?”
李莲花指使他,“去帮我把糖盒子拿过来。”
方多病拿过来糖盒子,却不给他吃,“今晚的故事不好,不能奖励你糖。”
李莲花并不着急,仍旧懒洋洋地躺着,好笑道:“可你拿过来了。”
方多病:“我拿过来给我自己吃。”他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自己嘴里,故意吃给李莲花看。
李莲花问:“甜吗?”
方多病用力点头,含糊地道:“当然甜。”
李莲花就道:“给我也尝尝。”
平日里他这么说,方多病就会乖乖凑过去给他亲。他在这件事上一向乖顺且主动,只因他自己也喜欢。尤其是沐浴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楼里放了许多冰块后,已经凉爽起来,两个人就算贴在一起也很舒服。
他们身上还有一些衣服上的熏香,大多是莲花香气。
方多病格外喜欢这个味道,经常凑近了李莲花的脖子嗅。李莲花故意引诱他,“你是不是很想咬我一口。”
方多病是很想咬,但又有些舍不得,最后总是亲一亲。
这时候,李莲花也会有些情动,紧搂着他翻身,将他按在身下亲吻。
偶尔他懒得动,就搂住方多病的腰,让他自己就着姿势和自己亲吻。方多病会觉得有点累,可他累得心甘情愿。
总之,他是十分主动的。并且正值少年热血,对这件事也颇为贪鲜。
李莲花说想亲一亲他,他肯定会凑过来。
不过这次,方多病坚持道:“你故事讲得不好,再讲一个好听的。”
李莲花便想了想,“讲一个话本里的故事吧。”他行医多年,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看过形形色色的话本。话本里大多是些夸张的爱情故事,为何说它夸张,它总要爱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而现实生活中,生离死别就够令人断肠。
话本里却要生生世世都经历一遭死别,轮回转世后,依旧如此。
李莲花讲道:“有一只金翅鸟,他原本是天帝的儿子,可为了渡一位战神,硬是和她经历了十世虐恋。小鸟有时也在想,他到底为何要如此。”
“为何?”方多病很配合地问。
李莲花也不知道为何,大抵是写故事人非要让他们相爱吧。
他问:“你说痴情的小鸟应当配什么人?”
方多病:“配本少爷。”
李莲花一敲他额头,“你有我还不够啊?”
方多病却是有理有据,“苦情之人定要配一个欢乐的,本少爷是这世上最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人,再苦情的小鸟也会被我治愈。”
李莲花换了个问法,“如果让你重新投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方多病幽幽道:“我想成为天下第一美人。”
李莲花:“……”
方多病又道:“我想成为天下第二高手。”
李莲花:“你难道不想成为一个身份贵重的王爷,可以把我娶回去当小妾?”
方多病惊呆了,“你想让李相夷做我大老婆?”
李莲花沉思片刻,“那还是让我为大吧。”
故事里的王爷最终娶了小鸟做小妾,小鸟是天上的小鸟,法力无边。王爷只是人间的王爷,虽能打架,却不会丝毫法术,自然赢不了仙鸟。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被睡。
李莲花看向方多病,“你也该老实一点。”
“行吧。”方多病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故事,从盒子里又掏出一颗糖,剥开后塞进李莲花嘴里。
李莲花问:“你要不要尝尝?”
那便尝尝,方多病丢开糖盒子,去亲他的嘴。
李莲花挥一下手,蜡烛熄灭。
黑暗中,方多病更放得开。
结束之后,他靠在李莲花身上玩他的头发,“小花,话本里的故事总是生生世世,你相信人死后真的有转世吗?”
李莲花打了个机锋,“信有则有,信无则无。”
方多病道:“那还是不要有了。”
李莲花有些意外,他还以为……
“你不想再和我纠缠下去?”
“也不是。”方多病手又摆到头顶,他睡觉还是喜欢乱动,李莲花只有烦躁的时候会压住他。他大多数时候,是不烦躁的,因此很包容地任由他动来动去。见他手摆过来,还轻轻揉捏他的手指。
方多病手掌一握,又将他的手指包住。
像这样手抓着手,也觉得很快乐。
可他还是有些不快乐的地方,“我就觉得,一直是我追着你跑。若有生生世世,我每一世都追着你跑,被你丢下无数次再接着追,岂不是要把我累死?”
他颇为埋怨,“若真有转世,本少爷不要再认识你了。”
“那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李莲花故作可怜状,挠了挠他手心。方多病顿时手一缩,他有些怕痒。
可他没有松开李莲花的手指,仍旧握着,两人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交缠。
“你哪里会孤独终老?”李相夷有天下第一美人陪伴,李莲花也有数不清的追求者,若不是方多病一直追着他死缠烂打,怕不是他也会和别人成亲。
会孤独终老的人,明明是他方多病。
李莲花却笑道:“我也不会每一世都是天下第一的厉害,那岂不是这世间的好事全让我给占了,佛系因果,下辈子我肯定是个寻常人,说不定比你还笨。”
方多病怒骂起来,“你才笨!”
李莲花不肯承认,“我可不笨。你可以说我如今是个招摇撞骗的假神医,说我内力只有过去的两三成如同废人。但你不可以说我笨。”
老狐狸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聪明绝顶。
方多病哼一声,“仗着聪明,天天戏弄我。”
“谁让你这般可爱。”聪明绝顶的老狐狸,自然也很会哄小狐狸。方多病被他一哄,很快就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道:“若真有下辈子,一定要你来追求我。本少爷对你不屑一顾,可你却对本少爷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也要同我在一起。”
“方小宝。”李莲花提出质疑,“你追人的法子是不是只有死缠烂打这一种?”
方多病:“那还能怎么办?”他还能强取豪夺不成?就算他当真是天下第二,也依旧打不过天下第一。
“下个药把你迷晕。”他突然想到。
李莲花:“那万一药不小心下给了你?”
方多病:“那就趁机让你负责。”
李莲花忍不住笑,“这还是死缠烂打。”
方多病便苦思冥想起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主动追他。他最后只能泄气,“但愿我下辈子生得十分貌美,你当真是一见钟情,然后见死缠烂打无用,就引诱我上钩。”
“怎么引诱呢?”李莲花另一只手摸上他脸颊,缓缓下移,手指在喉结上轻点。
方多病咽了下口水,喉结耸动。
他心想还好烛火熄灭,否则李莲花一定能看见他通红的脸。
他第一次的时候脸就十分红,比喝了一整坛女儿红还红。李莲花还故意问:“方小宝,你脸怎地这般红?”
方多病当时简直要钻进被窝里,但床上没有被子,只有李莲花。
他最后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假装不看便不闻。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脸也如那天那般红。
他总是经不起撩拨,只怪李莲花实在是很擅长引诱血气方刚的方小宝。
最终方多病只是低声催了一句,然后忍不住主动将脖子凑上去。
李莲花还要故意问:“我咬你一口如何?”
方多病已经憋不住,“你怎样都行。”
方多病,十八岁,已经成亲,喜欢听夫君讲故事。只要听完故事,夜夜都是翻云覆雨、洞房花烛。
情衷 03
>>花方衍生拉郎,周亦安X陆昭西
>>现代恋爱日常文
03
陆昭西下班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当然,他跟周亦安都没有互相交换微信,自然也是收不到消息的。
不过他把车开出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周亦安竟然等在了路边。
他依旧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模样。
陆昭西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窗问:“等我吗?”
周亦安望向他,摇头,“我就在附近散散步,好巧啊,遇见你。”
陆昭西嗤笑一声,“那行,你接着散步,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又要把车窗升上去。
周亦安赶紧拦住,“我散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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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陆昭西下班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当然,他跟周亦安都没有互相交换微信,自然也是收不到消息的。
不过他把车开出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周亦安竟然等在了路边。
他依旧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模样。
陆昭西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窗问:“等我吗?”
周亦安望向他,摇头,“我就在附近散散步,好巧啊,遇见你。”
陆昭西嗤笑一声,“那行,你接着散步,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又要把车窗升上去。
周亦安赶紧拦住,“我散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吃过了。”这是实话,陆昭西今晚还是加了会儿班,加班时,请员工一起吃了外卖。这会儿肯定是吃不下去东西。
“哦,那真是不巧。”周亦安听他这话必然像是推脱。他心中也有几分迟疑,如果陆昭西很明显对他不感兴趣,不愿意接受他的追求,那他的行为就会变成一种打扰。
可陆昭西昨晚,为什么会对他有那种暗示呢?
周亦安不是一个很擅长玩感情游戏的人,平日里也不爱上赶着对人死缠烂打,但陆昭西大概是长得太合他胃口,见到时就会产生一种难以克制的心动,他实在是不想放弃。
他问:“那你想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周亦安手扶上车窗,跟他对视,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意味。陆昭西琢磨着,他不会是觉得陪自己玩一夜情都可以的意思吧?那可是牺牲大了。
陆昭西的心情到底还是愉悦了起来,“上车吧,我们去海边逛逛。”
厦门近海,陆昭西常常一个人开车去海边露营。虽然那个梦令他对海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恐惧,但他喜欢水,也爱游泳,没事还是爱往海边跑。
他的爱好是在海边自己烤红薯。
周亦安还真买了两个烤红薯。他晚上没吃饭,自然是饿的,路上遇到卖烤红薯的就买了两个。陆昭西说他吃过晚饭,周亦安还是问了他一句:“吃吗?”
陆昭西问:“你介意分食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吃两口。”一整个他是肯定吃不下的。
周亦安不介意,他没有那么多讲究,平时吃食堂的时候,还很热衷于从方远的盘子里抢走鸡腿。听见陆昭西的话后,他就把其中一个红薯剥了皮,喂到陆昭西嘴边。
陆昭西吃了两口,“还不错,挺甜的。”然后直视前方看路,只用余光瞄向周亦安的动作。周亦安对着被他咬过的红薯,直接咬了上去。
陆昭西眼中浮起一抹笑意,后面的路都顺遂起来,一路绿灯,畅行无阻。
车停在路边,两个人走在沙滩上,海风吹来,凉爽又惬意。
周亦安低头看他脚上,“你不把鞋子脱了吗?这样沙子会进去。”陆昭西脚上的皮鞋看起来价格不菲。
“忘记带替换的拖鞋了。”陆昭西不想赤脚走。
周亦安环顾四周,岸上的便利店还开着,他就道:“我去给你买一双。”
很快,他就拿了两双拖鞋过来,自己也换上,然后告诉陆昭西,“我可以帮你把皮鞋拎着。”
陆昭西没有让他拎,他虽然出身富贵,但并不算娇生惯养。他爸爸从小就教育他凡事要亲力亲为,他妈妈虽然会为他做饭洗衣,但也会教他一起做。所以他自己会做饭、洗碗、收拾屋子。
周亦安还是拿了过去,他买拖鞋有便利袋,这会儿把鞋子装进去,提在手上没有多费事。
陆昭西侧头看他,“怎么对我这么好?”
很故意的一个问题。
周亦安回答:“因为在追你。”
“也是。”陆昭西又笑了笑,“对我一见钟情是吧?”
周亦安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你是不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我相信啊。”陆昭西开玩笑道,“毕竟我长得这么好,对吧?”听起来又像是在戏谑周亦安的肤浅。
周亦安觉得他说话总爱话里藏话,揣度人的心思他也不算擅长,只能以诚心应对,“我知道,是有点奇怪。我自己其实也挺意外的,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未对人一见钟情过,你是第一个。”
“真的假的?”陆昭西当真是意外,“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嗯。”周亦安反问他,“你呢?有过几个男朋友?”他其实更想问有过几次一夜情,告诉他好让他心里有些准备。他觉得陆昭西应该确实如方远所言,不可能被他追上,只可能是跟他玩玩。
怎么玩,玩多久,这是个新的问题。
周亦安只能守住心里的底线,不能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
陆昭西却道:“我没有过男朋友。”
周亦安愣住,继而心中大喜,正待说话,听他接着道,“以前交的都是女朋友,一共交过三个吧。”
周亦安:“……”
该庆幸三个还不算太多吗?
“你不是同时交的吧?”周亦安只能先确定这件事。
“不是,你放心,我不会乱搞的。”陆昭西笑道,他怎么会看不出周亦安的心思。这个人年龄比他长三岁,性子像个愣头青,“我跟她们,也只是交往过一段时间,没有更深入的亲密关系。”
周亦安看起来不太相信。
“真的,最亲密的也就是接过吻。”陆昭西故意问,“你连吻都没接过吗?三十岁的人了,不至于吧?”
周亦安镇定道:“我当然接过。”
“哦?”陆昭西脸上的笑意仍在,目光却冷淡下来,语气随意地问,“你不是没谈恋爱吗?那是跟谁接过吻?”
“这种事,现在还没必要告诉你吧?”周亦安反问道。
这句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
陆昭西半天都没再说一句话,只听得海风飕飕,吹得人身上发冷。
这海边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家健身。
周亦安又冒出来一句:“等我追到你了再告诉你。”
“谢谢,我并不想知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啊。”
周亦安看着他,“你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陆昭西只觉心累。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跟周亦安不过才认识一天,自然不可能生出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两个陌生人谈恋爱,会有一个逐渐熟悉彼此,循序渐进的过程,急是急不来的。
他也不应该这么着急。
但他就是觉得非常不爽。他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如果周亦安真的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那他俩一见面就应该天雷勾动地火,恨不得直接在床上滚三百回合。
小说里一般都这么写。
可现实生活中,哪会有这种爱情。
“我没有生气啊。”陆昭西恢复自若,他双手插兜,迈着悠闲却镇定的步子,“再走走,然后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等一下。”周亦安却喊住他,等他站定后问,“如果我突然亲你一下,你会不会觉得很冒犯,甚至甩我一巴掌?”
“应该……不会?”陆昭西之前被人偷亲过,毕竟是有过女朋友的人。对方亲他时,他只会觉得很惊喜。
只是周亦安这会儿还不是女朋友。他如果真亲过来,陆昭西也不太确定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他嘴里,应该还有烤红薯的味儿吧?
陆昭西正在心猿意马,看见周亦安转身往前走。
“你怎么走啦?”
“你说的,再走走,然后就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周亦安还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到家得十一点多了。”
陆昭西:“……那你刚才问那种问题干什么?”
“我就随口一问。”周亦安也学他双手插兜,他只是一名小法官,走不出霸道总裁的气势,但也不卑不亢,在这晚风中别有一番姿态。
陆昭西气得踢了一脚沙子。
周亦安回头,“你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没有啊,我就是发脾气。”陆昭西理直气壮,“成年人不能发脾气吗?”
周亦安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我觉得,你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像是品牌展示柜里的昂贵手表,很令人心动,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买不起。”
“现在不像了?”
“现在更像是——烤红薯。”
“……”这比喻令人匪夷所思,陆昭西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你很想吃掉?”
“不是。”周亦安又走回来,弯下腰看了一眼他的小腿,他刚才胡乱踢的时候,有东西溅到了他腿上,他担心是什么咬人的生物,仔细看过后,发现只是沙子,就重新直起身体。他跟陆昭西差不多高,两人目光直视,“就感觉很有意思,红薯有两种,一种里面是硬的,一种是软的。我本来以为你是硬的那种红薯,没想到我猜错了。有些意外的惊喜。”
“陆昭西,我知道你也觉得我跟你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或许没有令你满意,但你要不要再多看看呢?”
陆昭西的心情又愉悦起来。所以说谈恋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纵使还没开始建立关系,但只要遇到彼此,开始接触,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
他恢复轻松自如的语气,“但你很难让我满意吧?”
“我就算真的偷亲你一口,你也不会满意。”周亦安知道他刚才在生气什么,这种场合,这样的时机,其实很适合表白,确定关系。
但他却不想这么做,“不如你偷亲我一口,说不定你更满意。”
“那岂不是便宜你了。”陆昭西才不会干这种赔本买卖。
“要不待会儿我来开车吧?”周亦安突然又冒出来一句。他俩住在一栋楼里,陆昭西待会儿肯定要捎他回去。
“为什么?”
“就想证明一下我腰没问题。”周亦安说得很认真。
陆昭西又被他逗笑,笑声传进海风中,吹在两人心上。
“要不我还是偷亲你一下?”
“你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所以你觉得被偷亲是一种惊喜?”
“你少说点气人的话我比较惊喜。”
回去的路上还是陆昭西开车。周亦安的腰还是有点问题。
他坚持:“我可以。”
“别,还是留着该用的时候用吧。”陆昭西把车停在一家药店旁,进去给他买药。
周亦安看着他的背影,又觉得他像展示柜的漂亮蛋糕。
确实想吃了。
情衷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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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碗已经被陆昭西洗了,周亦安不需要再留下来洗碗。他只能对陆昭西挥挥手,表示自己要回家。
陆昭西笑着问:“真的不留下来吗?”
周亦安看他一眼,道:“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餐。”
“好。”陆昭西微笑应下。
他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周亦安余光扫见门被合上之前,他笑容消失时显露的沉稳。
周亦安发现自己还是未能知道他叫什么,又敲响了门。
“我叫周亦安,三十岁,单身。”这是他第三次介绍了,这次介绍完后,他补充一句,“你呢?”
陆昭西便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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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碗已经被陆昭西洗了,周亦安不需要再留下来洗碗。他只能对陆昭西挥挥手,表示自己要回家。
陆昭西笑着问:“真的不留下来吗?”
周亦安看他一眼,道:“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餐。”
“好。”陆昭西微笑应下。
他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周亦安余光扫见门被合上之前,他笑容消失时显露的沉稳。
周亦安发现自己还是未能知道他叫什么,又敲响了门。
“我叫周亦安,三十岁,单身。”这是他第三次介绍了,这次介绍完后,他补充一句,“你呢?”
陆昭西便打量他,像是终于发现他这个人还有救,告诉他,“我叫陆昭西。耳击陆,天地昭昭的昭,东西南北的西。”
周亦安表示记下了。
“二十七岁,和你一样,单身。”陆昭西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周亦安这次是真的道别,挥手后人上了楼。
陆昭西撇了下嘴,关上门,继续健身。但这次放上了音乐,音乐缓缓流淌,他认真复盘——
人很老实,不像是会乱搞的。
有点古板,想必没什么花样。
请吃早餐,分寸拿捏得可以。
不问其他,知道要保持距离。
总结:《尝试发展恋爱计划》可以向前推进。
周亦安回到屋子里,扶着腰。他刚才为了能在陆昭西面前站得笔直,其实挺艰难的,这会儿扶着腰缓缓坐到沙发上,给方远打电话,“师父,我有事请教。”
“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你小子今天下班跑那么快,也不知道留下来给我帮忙。”
周亦安赶紧道:“陆昭西您认识吗?我听这名字很耳熟,好像是之前在哪儿见到过。”
“哪个陆昭西啊?你说的不会是安星医院的那个陆昭西吧?”
“安星医院?”
“对,就那个私立医院,属于安星集团的那个,安星集团不是也请我们解决过矛盾纠纷吗?我还有他们老总陆总的微信,陆昭西就是陆总的儿子,在安星医院任院长。”方远很快把陆正善的微信找出来,名片推给周亦安,“干什么?陆昭西的医院里出现了纠纷?”
周亦安道:“师父,我想追他。”
方远:“……什么玩意儿?”
周亦安次日一早,当真守在陆昭西门前,等他一起去吃早饭。但他原本想的是在早餐铺子里吃豆腐脑油条,此刻改成去小区对面的麦当劳。
麦当劳虽然也有些嘈杂,但环境还算干净。
他没料到,陆昭西竟然自己做早餐。
陆昭西把门打开,招呼他进来后关上门,自己围着围裙又回到厨房里。他做的早餐并不是很复杂,但营养全面。
有肉、蔬菜、蛋的三明治,还有蒸玉米和红薯。
陆昭西扒拉开一个红薯,让他自便。
周亦安拿起玉米,边啃边问:“你还会做饭啊?”
“做饭是基本生活技能吧?”陆昭西反问他,“你不会吗?”
周亦安没有马上回答,他并不蠢,很显然说出自己不会,永远都是在单位食堂对付,肯定会扣除印象分。
他思量后道:“这个看起来不难做,我可以试试。”
他说的是三明治,玉米和红薯上锅蒸就好,肯定没什么难度。三明治看起来就是烤面包片包上几片叶子和煎熟的肉、荷包蛋。
周亦安不觉得自己会是厨房杀手,自信满满地道:“我明天就可以做。”
“好。”陆昭西表示他拭目以待。
吃完饭,周亦安这次很自觉地去洗碗,碗也不多,他觉得是很简单的事。但他发觉陆昭西望了一眼蒸锅。
哦,锅也要洗。他反应很快。
陆昭西换好了鞋。他也是一身西装革履,但瞧起来确实比周亦安贵气。周亦安在他出门时发现他鞋带系得有些松散,便叫住他,蹲下去帮他把鞋带系好。
陆昭西有些意外,见他神色如常,就问道:“你会不会怀疑我是故意的?”毕竟他刚才穿鞋的时候,就应该发现鞋带的问题。他明显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故意什么?”周亦安扶着腰,“故意折腾我,让我的腰更疼?”
“……抱歉。”陆昭西还真的忘了这件事,他关心道,“你还好吧?”
“没事。”周亦安发现自己理解错了,“那你刚才是说故意什么?”
陆昭西顿了两秒,神色有些懊悔和尴尬,但还是坦率道:“故意让你给我系鞋带。”
周亦安有点没理解他的脑回路,尝试分析道:“你是在说,你很做作?”
陆昭西:“……上车吧。”
看起来很像是直男的脑子,他真的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吗?难不成其实有个白月光女孩,跟自己长得有点像?
他旁敲侧击,“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周亦安觉得他明知故问,他看向陆昭西的脸,又四处张望,“你这车上没有镜子吗?你平时看不到自己的脸?”
陆昭西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是喜欢……”他回忆平时大家对他的外形评价,“眼睛很大,比较漂亮,皮肤白皙,这样的外形是吗?”
他特地用的“漂亮”这个词,真自我评价时他肯定会用帅气。但此刻他故意试探。
周亦安却是回他一句,“你还挺自恋的。”
《尝试发展恋爱计划》推进中断。
周亦安又冒出来一句,“但你确实挺漂亮的。”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漂亮,但又不纯粹是男人的帅气。周亦安之前只觉得他长得好看,倒是没想到漂亮这个词上,此刻听他自己说出来,虽觉得他很自恋,又认为形容得恰如其分。
漂亮,原来这种长相,是应该用漂亮来形容。
“谢谢。”陆昭西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没有再继续和他说话。
周亦安浑然不察,等他将自己送到法院门口,下车后挥挥手跟他说再见,还约晚上再一起吃饭。
陆昭西却道:“我晚上要加班,没时间。”
说罢又是扬长而去。
周亦安这次没有遇到王秀芳,而是方远在等着他。方远也看见了那辆离去的车,等周亦安走过来后,直接道:“我劝你放弃。”
“为什么?”周亦安觉得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小时,但十分融洽。陆昭西不仅给他做饭,还送他上班,可见是很有好感的。
“我昨夜了解了一下这个陆昭西。”师父对徒弟还是很关心的,方远打听道,“这陆昭西是出了名的狐狸院长,情商极高。他家里条件又好,什么人找不到?能看上你……只能因为你这张脸。但你也不好好修饰啊,一天天胡子拉碴的,你今天早上刮胡子了吗?”
周亦安戴着口罩,他没看出来。
周亦安把口罩摘下,表示:“我特意刮了的,还抹了老厚一层霜。”
“哦。”方远打量,“瞧着还像个人样。但我还是不建议你追他,他有过女朋友的事在安星医院不是秘密,应该跟你不一样,不是个只喜欢男人的。”
这话的潜台词,他认为陆昭西只是想玩玩。
周亦安不相信,“他形容自己用漂亮,直男会这么形容吗?”
方远便瞅着他,“你长得也挺漂亮的,你觉得我是直男吗?”
周亦安:“……”
陆昭西到了办公室后就开始生闷气,他觉得这男人果真没有女人可爱。他妈总说他把女朋友处成哥们,但他觉得,即使是变成哥们的女朋友,也比周亦安那个大男人可爱。
性向问题真是愁人,叶时蓝那个闺蜜是不是搞错了?
陆昭西在半年之前还认为自己喜欢女人,他跟在桃源村认识的叶时蓝谈起了恋爱。这不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以前谈过好几个,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是谈成了哥们。叶时蓝之前的一任女友乔瑜就问过他:“你确定你喜欢女人吗?”
陆昭西当时道:“我确定啊,我没有对着男人有心动的感觉。”
乔瑜不置可否,没多久后他们就分了。分手的原因是,他不再有心动的感觉。
好在乔瑜也说没有了,否则他就要成为一个渣男。
后来跟叶时蓝谈恋爱,那过程也是十分心动的。心动的起源是什么呢?叶时蓝当时把房间让给他,自己去睡输液室。
那三个晚上,他睡得踏实又安心。
可之后,叶时蓝也问他:“院长,我真的想问你,你确定你喜欢女人吗?”
陆昭西惊讶道:“你怎么也会想这些?”
“我本来是没有想过的,可我闺蜜她——”叶时蓝自己也被这件事开启了新大门,姚佳佳之前写言情小说,霸道总裁小娇妻,就总说她跟陆昭西之间有暧昧,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有。况且陆昭西本来就很优秀,在一起谈恋爱,也是非常愉悦的事。
可姚佳佳突然有一天,踏进了耽美的世界。她就变了。
她说:“我怀疑你们院长是个gay。”
“啊?”叶时蓝问她,“你没有搞错吧?”
姚佳佳的回答十分玄妙,“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是gay。你知道,宇宙中是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可能有的世界里,他是个直男,他和你叶时蓝谈恋爱了,还结婚了,还生了小孩。但这个世界里,他会遇到他的真命天子。”
“是谁?林特助吗?”
姚佳佳:“……呃。”她纠结了片刻后道,“要不小叶子,咱俩谈恋爱吧?”
叶时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对陆昭西好像也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就答应道:“好。”
陆昭西就这样失去了自己最后一个女朋友。
他妈妈为此和他专门花了一整天来谈论此事,最终的结论是:“要不你交个男朋友看看?”
陆昭西一脸怀疑,“真的要交男朋友吗?那样你们就没有孙子可以抱了。”
“我不介意啊。”妈妈很通情达理地道,“你爸也不会介意的。”她搂住陆昭西的肩膀,“我们就希望你开心就好,每个世界的西西都要开心。”
陆昭西就开始考虑和男人,尝试发展恋爱计划。
计划拟定的第三天,他就遇到了周亦安。
老实说,见到周亦安的那一刻,他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不是像之前那种心动,他之前每次心动,是对女孩子某一时刻的举动的欣赏。可这次周亦安并没有做出令他欣赏的举动,他只是站在路边。
陆昭西其实是先发现他的,等周亦安望过来时,他垂下眼眸。
他故作镇定地和林凯文打电话。那一箱健身器材,其实他并不急着搬到楼上,等下班后喊个搬运师傅也行。
可他还是走出去,在周亦安面前,去找保洁大爷帮忙。
陆昭西将相遇后的事情回忆一遍,总觉得有些憋闷。
林凯文走进来,惊讶地望着他。他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坐在他对面问:“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陆昭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能控制住情绪,但也不是从来没有心浮气躁过,“我就是很烦。”
“就因为你烦才奇怪。”林凯文分析道,“你的烦躁想必是因为昨天遇到的那个人,你们早上相处了吗?他令你烦躁?可你昨天还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是昨夜又梦到了什么吗?”
陆昭西说过,他有时候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醒来后,他就会变得极为难过,甚至会莫名其妙哭。
但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出现,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只狐狸。他很喜欢狐狸这个称呼,说自己要逐渐从小狐狸,成长为一只老狐狸。
林凯文觉得他已经做到。
“也没有什么新的内容。”陆昭西就是有时会梦见一片海,他站在海边,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昨夜的梦里,大概是由于认识了周亦安的缘故,海边就出现了周亦安。
为此他心情很好,早上还亲自做饭。
可路上周亦安的表现,又令他很不得劲。
他觉得周亦安不应该如此笨拙、迟钝,应该是游刃有余,可以和他交锋的。
陆昭西放下二郎腿,坐直身体,“算了,说不定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的真命天子会不会是你呢,林特助?”
林凯文离开了办公室。
【花方】参禅(一发完)
* 接结局,病弱小宝持续上线ing,换命梗预警,11k+,一发完结
之一
很多年前,普渡寺,何晓惠携子参拜听禅。
院内金黄的树叶旋转飘下,中秋桂花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方多病看着娘亲在佛前三跪九叩,青丝及地,祈求他来年身子能好一些,手中却拿着捡来的枯枝胡乱比划,想的是长大了定要成为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要去寻那李相夷,成为不亚于他的剑客,也要到这世上的高处去看一看。
很多年后,方多病与李莲花查案途径普渡寺。
年久失修的屋檐破得漏进了雨,李莲花与和尚坐在窗边手谈。他受了寒就容易咳嗽,唇边不多时有了血渍。方多病见了心里急得要命,一边骂一边去倒了茶来。
眼前人摆摆手示意无...
* 接结局,病弱小宝持续上线ing,换命梗预警,11k+,一发完结
之一
很多年前,普渡寺,何晓惠携子参拜听禅。
院内金黄的树叶旋转飘下,中秋桂花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方多病看着娘亲在佛前三跪九叩,青丝及地,祈求他来年身子能好一些,手中却拿着捡来的枯枝胡乱比划,想的是长大了定要成为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要去寻那李相夷,成为不亚于他的剑客,也要到这世上的高处去看一看。
很多年后,方多病与李莲花查案途径普渡寺。
年久失修的屋檐破得漏进了雨,李莲花与和尚坐在窗边手谈。他受了寒就容易咳嗽,唇边不多时有了血渍。方多病见了心里急得要命,一边骂一边去倒了茶来。
眼前人摆摆手示意无碍,仿佛早习惯了这残破随时会偃旗息鼓的身子。
大殿前佛宝象威严,低眉敛过世间生老病死,方多病端茶站着,忽地就觉得年少凌云壮志在这一刻模糊远去。他想,佛若真有灵该多好,若是能叫这李莲花身体好起来别再这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纵是叫他要去刀山火海里滚上一遭,他也是肯的。
之二
方多病烧得昏昏沉沉。
他仿佛仍身在雨帘中的普渡寺,李莲花与和尚谈着案情原由,他口袋里捏着前日集市上老板卖力吆喝比什么都甜的莲子糖,终究没好意思递出去。一会又是皇宫决战,他看着李莲花低眉顺眼让出了忘川花,垂着眼一脸活够了的模样。
他目眦欲裂,只想嘶声大喊: 李莲花,你让我怎么办?
醒来却是暮色沉沉的黄昏,床边汤药已凉,漆黑的药材竟有股腥味。他呆了一瞬,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把药倒进了边上的花盆。
药刚倒尽,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何晓惠擦着眼角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碗清粥。
方多病再知道自己的病无药可医,也不想扫了娘亲的兴,但就着手勉强吃了两口,胸中翻涌之气又起,他忍了又忍,才没在床边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竭力压下,问道:“娘,京师的回信还没来吗?”
抚着他脊背的手有一刹那的迟滞,何晓惠道:“回信......来了。朝廷的意思是,婚期不变,公主也同意了。”
方多病只觉通体一震,撑起身子的手突然失了力,口中血腥气更甚,视线也模糊起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又不是什么稀罕人才,现下更和一个废人无异,圣上怎么会坚持让亲闺女嫁给他这种人?
但天机山庄毕竟只是江湖门派,上下数百人的性命系于一体,违抗朝廷的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得起的。
明白其中利害,他只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原来圣上这么不嫌弃我。”顿了顿,他轻声安慰道:“娘,别担心了,既然公主都不介意,我自会好好待她。古人不是常说冲喜化煞,我这病,也许成了亲就好了。”
“小宝,你......”
这孩子自小洒脱,撒谎时从不敢看人眼睛,何晓惠又怎会不知?一念及好好的一个儿子出了门回来就成了这样子,何晓惠只觉眼睛湿润,又要落下泪来。
娘亲的抽噎声就如同流不完的梅雨季,直到夜幕降临才断断续续停了,察觉到门被虚掩上,方多病这才撑起身把一直压在喉间的血吐进了花盆。
他胸如刀割,身上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斜倒在床上,干脆把剩下半口血咽了下去。
他想到笛飞声曾问他: 方多病,你可后悔?
他眼里却只盯着他手上半株忘川花,只恨不得快抢过来能把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该死的李莲花救回来,哪还顾得上重新寻得的花只有半株,若要以他的半吊子扬州慢相辅,等于是要将一半的碧茶之毒引到自己身上。
他们盘腿相对,碧茶之毒酷烈霸道,入腑时内脏几如火烤,那时他也不知道,这对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尚奈何不了的毒,对他的折磨只是个开始。
后悔吗?
当然——他咬着牙,眼前一片昏黑一片白,早知这李莲花这么没良心还能真抛下他一走了之,当初替他解毒时怎么就没多踹两脚?
之三
方多病曾喜欢一百种李莲花,但讨厌的只有一种。
这个人的口头禅是: 现在也挺好的——他吐血时,会说从前好动惯了,现在静下歇歇也好。他毒发脸色惨白时,会说这不是还有力气做饭、喂狐狸精,有什么不好?昔日天下第一美人握着他手担心的直掉泪,这人竟还有闲心邀请她空了来看看他在莲花楼种的花。
他好像有永远不惧阴雨连绵的乐观,但偏偏又早看尽了这世间的云起云落,他有时会觉得李莲花就是一潭死水,风轻云淡的表皮下是无论多大的石子都已激不起一池波澜。
于是他逗他。
他会故意抢他从集市上买来的外食,换他一句“方小宝,你闹够了没?”
他绕着他叽叽喳喳,从李相夷问到笛飞声,有时看穿了案情还要追问几句,骗他多说几句话,这一脸不得不解释的无可奈何。
他想让他的生活多一点人气,他有时会忘了他们坐在屋顶上时他也曾邀请他去看看这江湖,晨起练剑时饭菜香袅袅升起,他曾觉得他的江湖就那么大。
有一座莲花楼,一只狐狸精,两个人。
他也记得,那天竹叶翻飞,窗口飘进的叶子还夹着青草的香气。血色终于又回到了李莲花的脸上,他有些迷蒙地睁开眼,像还困惑着自己为何没有死成,却在看到他惨白着脸跌跌撞撞跪倒在床前,手指连蜷缩的力气都没了却还要去抓他的袖子时脸色大变。
李莲花罕见着急地冲过来,几乎把他肩膀捏到生疼,声音中不见喜悦: 方小宝,是你替我解得毒?
方多病一时不知道该应还是该沉默。
忘川花世所罕见,即使只是半株也是笛飞声冒生死危险寻回来的,而从头到尾笛盟主所求,不过是公平一战。
但李莲花还是拒绝了。以他的本事,本可以三言两句把人给拖延过去,但他脸上罕见地没挂着笑容,从方多病的方向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见笛飞声也未恼,他冷冷的眼神扫过屋内,就拂袖而去了。
再后来,杭州城外那片空地还等着莲花楼。
马匹拉着莲花楼摇摇晃晃,方多病道:“李莲花,我们闯荡江湖去吧。”
头埋在书堆里的人应了一声,似天书一样的医书在他面前堆成了小山,他不见丝毫不耐,一目十行地一本本扫过。
方多病接着道:“要不,我们去集市上走一走,买点你喜欢的莲子糖?”
但他下楼时一下失力,李莲花搂住他带了一下,他一阵眩晕,抬起头来时血却从鼻腔喷涌而出,星星点点落在眼前人的白衫上。他想擦掉白衣上的血渍,血更汹涌地喷出来,方多病只觉一生一世也没见过那么多血,人也向后倒去。
李莲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迅速点了他几个止血穴将人打横抱上楼。
但方大少爷晕了半天,也不觉得安稳,这碧茶之毒一会如同虫蚁啃啮心脉周身震痛,一会如同迷药让他全身无力,他呆了呆,忽然就又不想闯荡江湖了。
他问李莲花:“我们多久没一起喝酒了?”
李莲花闹不过他,两人上了莲花楼楼顶,他干脆斜倚在李莲花身上,喝着不怎么醉人的梨花笑,但他一觉睡醒,这人却又在点灯熬油遍阅古籍。
医书里若有能解碧茶之毒的方法,无了和尚又怎么会不用在李莲花身上?这苦功是注定无果的。于是几日后,方多病又见李莲花捏着金针,在练他不甚熟练的辩穴引毒之术。
金针刺了半天方多病不见好转,身子反而更虚了,于是他又被扔进了药浴,这药材一股熏人的怪味,方多病趴在桶边干呕了半天,李莲花只能又把他捞起来。
这一番折腾方多病没见好,李莲花反而削瘦了些,方多病看着他几乎凹陷下去的眼眶,只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后来又有一天,李莲花提着药箱从集市上回来——家里养着个病人,几碗药就能把他的老婆本喝空了,李神医不得不延长了出诊的时间,常常是天未亮就出了门去。
天边太阳正晃悠悠地想爬起来,他洗了手准备和面做点蒸菱角当早点,抬眼见方多病苍白着脸靠在厨房边,正定定看着他。
这小子不知着了什么道,又像下了什么决心,忽然道:“李莲花,我喜欢你。”
他一怔,少年捧着他的脸吻上来,这吻毫无章法几乎是唇对唇的碰撞,他的眼睛泪光闪烁如同淌着星河,此时睫毛扑簌,星辰却又要纷纷落下来。
李莲花下意识想去接他的泪,方多病又道:“是我爹对我娘的喜欢,是想和你一生闯荡江湖,四海为家的喜欢。”
他沉默了一下,像在等他的回应,但莲花楼被笼罩在一片晨曦中,背着光他看不清李莲花的神情。扁了扁嘴,方少爷别过头去,他像是再多一秒就会后悔,道:“你,你......我,你送我回天机山庄吧。”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人应了一声,黄色的信烟从他袍袖中冉冉升起。
这是通知他小姨的信烟,他离家时只带了三枚,不知这人何时起的念头,竟早把信烟带在了身上。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的,但此刻看着这黄色的烟,方多病只觉心里比吃了李莲花做的菜还苦。
之四
天机山庄人来人往,方家本就是江湖有名的门派,如今方小公子还多了个准驸马的头衔,就是大内的御医也前后来了几批。
捻着胡须的老头都是老神叨叨地被请进来,又摇头叹气着离去。
笛飞声早就说过,若还能寻得剩下半株忘川花,即使不以他的扬州慢为引,也能尽数去除李莲花身上之毒。而届时,被引到他身上的毒也不足为虑。
但这天下神草,又岂会那么容易被寻得?方多病迷迷糊糊间听到小厮在门外议论着,一人道:“听说,夫人也遣了人去南疆寻那半株神草。”
一人接口道:“我也听说二小姐吵着闹着要和那谁去雪山寻。只是......你不见少爷这几日水米未进,若再拖下去,即使......”
那人马上打断他:“你不要命了!不知夫人虽然宽容,却最忌讳我们议论少爷的病情,若是被听到,准打得我们半月下不来床。”
两人顿时噤声,脚步声又迅速远去。
方多病其实并非不知道自己的状况。
一心想把生死不知的李莲花从床上拉起来的念头盖过了其他所有,让他忘了他也曾是缠绵病榻的孩子,还被罡气侵入过心脉,曾经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也不过在这毒下撑了十年,他又能撑多久?
昏昏沉沉又睡了几天,竟是连清粥也不想喝了。迷迷糊糊间觉得身子飘了起来,像过路人一样看过了这几年,从元宝山庄一路飘到了东海,飘呀飘,不知怎么又看到了那人孤身如扁舟跳入大海的画面,他心下舍不得就又飘了回来。
“李莲花......!”
他说着胡话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有什么人如同夜风吹开窗户,牵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入怀中。
这人像是从遥远的雪地来,周身都夹着冰雪香气,近日毒发频繁方多病有些看不清这人模样,只觉晕开的光圈似曾相识。
乍一瞬被拥入这么一个夹着冰雪香气的怀抱,凉意浸透了全身滚烫,方多病不由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
抱着他的人像知道他心意,换了个舒适的位子拥着他,右手虚抱住他往他手腕又输了一点内力,这人的内力似和他同根同源,气入经脉他汹涌的肺腑平复了一些,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胸中没再起作呕之意。
“方小宝,痛不痛?”
他翻了个白眼: “你当本少爷是那死莲花吗,痛也要忍着?本少爷痛死了,你是哪个院的下人,这功夫倒练得不错。是我娘亲喊你来的吗?”
他有些气鼓鼓,但本丰腴的脸颊如今却瘦可见骨,酒窝深陷,眉眼下一片乌青,不见可爱只见憔悴。
这人极心疼地抚过他的脸,方多病看不清,但只觉他脸上再挂不住云淡风轻,如同要碎裂开来。他被拥得更紧了一点,这人好像很不解,问了他一个李莲花清醒后不曾问过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
真是个好问题——这天下的所有人,包括娘,几乎都以为他是因为仰慕李相夷才甘愿以身过毒。
他曾仰慕李相夷吗?当然。可把他从墓室救出来的是李莲花,为他动用内力毒发折寿的也是李莲花,他在莲花楼里度过无数个日夜,是这人做着难吃的饭,还要把盘中最后一个鸡腿夹给他。
也是这个人,让他看够了他苍白着一张脸还要安慰他和笛飞声他挺好的模样。因为用不了内力了,所以种花钓鱼也挺好,因为无法再当天下第一了,所以当个普通的游医,为三文钱菜钱精打细算半天也挺好。他赶走他的客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招摇撞骗时,这人还是一脸无奈不曾生气的模样。
他无数次想问李莲花,这句“挺好”是他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呢?
他也曾是这样一个少年,在扬州城顶红绸一舞动天下,会为了心爱的姑娘挖一条地道偷偷去见她,在长夜里围着篝火欢笑时,也曾和他们一样盼着天明到来。
如今却只得少师封剑,一人一狗为伴,莲花楼是沉寂在杭州城外的一捧黄土,体内剧毒让他再无明日可盼。
他顿了一刻,慢慢回答:“或许......我也想要他可以选吧?”
李相夷可以选择成为李莲花,李莲花也可以再去那高处看看。他不要他接受将死之人的事实,他的“挺好”不再是无奈困顿于现实后的一句空话,少年一剑一马走江湖,少年也可以花间一壶酒,醉卧小院独酌老去。
到那时,他才可以说一句,从前那样不错,现在这样,也不错。
“因为,他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方多病不知眼前人是不是听清了他的话,只觉风雪之气侵寒入骨,这人抱着他的力气大到几乎捏痛他,他似乎连手指都在颤抖,想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又害怕他下一秒就化作空气消失在他怀里。
之五
“娘亲,昨夜可有人来看过我?”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方多病似有点失望,视线清明了一点,他只见阳光斜打进窗,窗棂上是两行淡淡的脚印。院内下人叽叽喳喳,他隐约听见“胜仗”“公主”几个字,却又听不真切。
方多病问:“娘,外面在吵什么呢?”
何晓惠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前些天派去清剿海寇的小将军打了胜仗,不过双十年华,竟能将三万海寇杀得片甲不留。圣上允他随意提一个要求,许是在传这个。”
天机山庄向来待下人宽容,离儿从前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方多病也从不罚她。又听了一会,他干脆差人把自己扶到院内的躺椅上。
清风松下歇,院外下人的谈笑声和青草香气一起弥漫开来,人间烟火气如是。或许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他也想从下人的三言两语中听到李莲花的消息。
但这八卦声来来去去,关于昔日天下第一剑神的却甚少。不是说这个剑神去了一次慕娩山庄,和乔姑娘在花下长谈许久,差点没把肖大侠气了个半死,就是说这李相夷不知为何跑去了极北雪山,一段时间踪迹全无。
方多病暗骂了数声,他这么个大少爷为他出生入死,这李莲花还偷偷跑去见人姑娘,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他总是这样的性子,就像从前他费尽力气打败了所有敌手为了一试少师剑,抬眼看到拿到剑的是李莲花,这不甘就像一溜烟一样消失无踪了。
他总是为他高兴。
之六
不知是不是体内多了份内力护住心脉的原因,方多病的烧退了一点,但碧茶之毒如此,任何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他的五感却逐渐衰退的更严重了。
他几乎尝不出茶的咸淡,看东西永远套着模模糊糊的光圈。那一日,侍女领着裁缝来给他做喜服,方少爷觉得颈间勒得慌,摸了半天才发现是喜服上的绣云凤纹卡住了衣领——他竟是连触觉都不太灵敏了。
他瘦骨嶙峋,红布不过用了丈余就裹住了人,裁缝一边量一边连连摇头。
夜里歇下时他会让娘亲给窗留一条缝,等他睡醒时窗已被吹了个半开,屋内冷冷清清,并无生人来过的痕迹。
他五感衰退得那么厉害,其实也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来看过他,但有时想着那个冰雪香气的怀抱,心下竟也觉得安慰。
又过了几日。
“咳咳,咳,娘,水......”
半夜气入肺腑,方大少爷惨白着脸咳醒,他周身无力,此时只觉和茶桌上的茶杯隔着一道天堑那样远,想要喊娘亲和离儿,出口却只有血沫子。
一道风把他扶了起来,口边是尚温的茶水,他连饮了数口,这人环着他轻抚他的脊背,温和的内力抚平了糟乱的内息,止住了咳嗽。
他好像刚从雪地里回来,又迫不及待去了刀山火海,身上不见冰雪之气反而多了好些伤口。方小宝努力瞪大了眼看他,只觉模糊的光圈中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轮廓。
再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有些迟疑地道:“你......来啦?”
他想起李莲花有段时间很喜欢做辣椒莲子汤,他吃得上吐下泻一看到辣椒就想逃,但李莲花还乐此不疲,有一天甚至给他做了黑糖汤圆当夜宵。
他尝了一口立马吐出来骂:“死莲花,你分不清酱油和黑糖吗,你成心整我是不是?”
他蹦蹦跳跳的下楼给自己重新煮了一份,气鼓鼓的一点也没给那个人留。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的眼睛其实早就不好了,他会弄混辣椒和红枣,黑糖和酱油。锅上煮着糖水时,他总要尝了又尝,才能分清糖和盐。
如今,他听见这个人在问:“方小宝,你看不见了吗?”
这人沙哑的声音有自己也没发现的颤抖,他想他不过就是这几日没来,这毒怎么就进展那么快呢?
他又想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再这么消减下去还能不能撑到他回来那天,一念至此,注入他体内的内力一下失了力,这人把他环得更紧了一点,又道:“方小宝,你怕不怕?”
怕不怕?
他背着李莲花雪山求医时,漫山遍野绵延的大雪没过了膝盖,他每走一步都会被枯枝绊倒。他左手托着背上的人,右手挥着刀硬生生地劈开一条路,从山脚到山顶,走不完的路漫长的像要跨过冥河黄泉。
那人在他背上睡得人事不知,醒来却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但慢慢地,李莲花的话越来越少,从马车中醒来时,他会问他还有多久到四顾门,恍惚竟是几人去参加茶会的时候。
有一天,李莲花忽然对他说:“方小宝,其实我早接受了我是个将死之人。”
方多病听到这话就生气,正想呵斥几句,却见李莲花眼神呆滞,竟是忘了要和他说的下半句是什么。
无了和尚很早就说过,碧茶之毒总是先入肺腑再走心脉,武功、五感慢慢都会没有了,等到毒入大脑,人便会形同痴傻,神智全失。
他眼睛发酸,却还是呵斥道:“你说什么傻话,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你......想忘了我不成?”
他难过地低下头,却见李莲花又恢复了清明,他慢悠悠道:“方小宝,你这么烦这么多话,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你呀。”
他赌气道:“你怎么证明?”
抬眼却又见这人正捡了根树枝慢悠悠地往掌心比划,粗粝的树枝磨破了他的手掌,方多病忙抢过来,才发现这人竟是刻了字——
左手写的是“方多病”,右手是“小宝,勿忘。”
“生气了?”那人还有闲心逗他:“不是你让我别忘的吗?”
前尘往事让方多病嘴角多了点笑意,于是他也摇摇头:“那我也不怕。”他又像想到什么,歪头道:“我只是......想记得他。”
这人又说了什么,但方多病没听清。他总是风尘仆仆来去匆匆,似只是为了来看他,马上又要奔赴更远的地方,不达目的不回头。
“你......要走了吗?”
那人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他执起他的手,一笔一划,细微的麻痒让方多病瑟缩了一下,却被拉过去握得更紧。
你写那么快我也感觉不到啊——方大少爷苦笑了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金色的光从窗前斜斜铺开,那人一见天快亮了,小心给他掖好被角后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之七
青翠的树叶不知何时从脉络开始泛黄,转眼入了秋,方多病却还是喜欢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吹吹微风。这些时日下人们也算摸清了少爷的脾气,有时会三三两两围在小院外议论些江湖庙宇上的是是非非。
方多病耳朵不好,好在下人们议论的很大声,方大少爷也能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比如凯旋的小将军其实年少时和京中某位贵女有过一段姻缘,后来贵女定了亲,小将军不得不投身沙场。如今竟轻易舍了圣上允得一个愿望,只为和贵女再续前缘。
圣上思索片刻,竟也成全了这天定的姻缘。这几日小将军荣归故里,听说城内四处张灯结彩,将军府前铺了十里红绸迎亲。
但听到成亲,方少爷好不容易弯起来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
他和公主的婚期本定在中秋过后,这几日嫁妆就如流水般送入了天机山庄,虽然细看之下这嫁妆多是些棉被、油盐酱醋一类,实属有些寒酸。但本该是他们下聘礼数周全才对,如今公主这样,竟有几分非他不嫁的意思。
方多病满心烦乱,头也昏沉起来,一会竟又在树下睡着了。
他小歇一会儿的功夫,院内就多了一个人。
他只看到一团黑影,好在悲风白杨的内劲还是很显眼,他一下就意识到金鸳盟内恐怕是太太平了,笛飞声竟有空看他来了。
“听说,你要成亲了?”
笛飞声上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方多病气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见笛飞声抛出个盒子扔到他怀里。
“贺礼。”
里面竟是半只烧鸡,赫然是他曾和笛飞声在莲花楼前争过几次的那家烧腊外食。方多病摸索着,只觉气不打一处来,这死阿飞是诚心提醒他现在五感尽失味同嚼蜡不成?要不是现在没力气,真恨不得上去再和他打个你死我活。
“死阿飞,你不要以为本少爷成亲了你就可以去找李莲花了。本少爷变成鬼也护着他,叫你就算打架也打不赢他。”
笛飞声挑了挑眉:“李相夷曾说,忘川花难寻,但若你因此丢了性命,他不会与我再一分胜负。”
方多病的听力时好时坏,这一会听着又有些模糊,笛飞声扫过他惨白的脸,见他一脸困惑还不甘心地想上来和他理论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你们两这快死了就希望对方安好,看到对方安好就想安心闭眼了的性子,还真不愧是师徒。”
晚风大了一些,他一把揪起方多病的衣领直接把人扔进了里屋:“你速速成亲。我也好与他一决胜负,当这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
怕方多病听不清,他直接把人扳正了在背上比划,他力道大了许多并不难看懂,但方多病却“啊”了一声,全然没心思听笛飞声要说什么——这熟悉的笔画让他想起那人离去前在他掌心写下的字。
他明白了,脸突然有些羞赧的潮红。
“别怕。”
那人一笔一划在他掌心描摹,后一句则是——
“相思勿忘。”
之八
过了中秋,就是十月婚嫁吉日。
天机山庄人来人往,道贺的人踏破了门槛,下人们如流水般抬着一箱箱嫁妆上了车,十二匹高头骏马牵着的迎亲车,方多病听着这风声,心却沉沉坠了下去。
碧茶之毒在他身上不知为何发作还比李莲花快些,不过月余,新做的喜服腰间竟松松垮垮还能塞下两个梨子。
何晓惠最后抱了抱他,不住安慰:“会好的,会好的......”
方多病还有些懵,勉强笑道:“我会好好待公主的。”
——虽然那不是他爱的人,后半句话未说出口,他只觉自己是这喧闹尘世中最寂寞的一个人,一件喜服就能将他本就削瘦的脊骨压得直不起来。
马车缓缓朝远方驶去。
窗外是他熟悉的小贩在叫卖点心,山脚梨花开了一树树,香气丝丝缕缕沁透肺腑,他半掀开帘子,见天机山庄正离他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四周不见驸马府的喧嚣,一片竹叶飘入车内,他们似在林中,绿意透过帘子将车内映得明堂堂。
“怎么了?”
车外无人回答,方多病又唤他的侍女:“离儿?”
城外静得连一片叶子落地上也能听清,他没听到回答,还待下车去看,车帘却似被微风吹开,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方多病一怔,唇上随即一痛,这人竟在咬他——有什么苦涩的绿汁顺着这个吻直接呛入了喉咙,他被呛得大咳起来,抱住他的人却慢慢加深了这个吻,熟悉的、浓烈的、绝望的,一滴泪如星坠夜,一起掉入了这个吻里。
方多病被震得全身发软,逐渐忘了挣扎。
他曾背着他走过千山万水,也曾刀剑相对要和他断笛诀别,纵使他剧毒未解,又怎会认不出抱着他的是谁?
这人黑了、瘦了,原本就大病初愈身体现在只剩了一把骨架子,李莲花不知为何也穿着喜服,颈口的连理花纹竟是和他成双成对的样式。
一笑之间,却还是当年客栈初遇倒在他桌前的模样,他道:“小宝。”
两人纵身而起。
城中夜色飞速从身边经过,方多病这才知道天下第一为何是天下第一,恢复武功的这人气息绵长,几个起落间马车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这点轻功,恐怕他还要再练十年。
两人不多时停在了城内的最高处,放眼望去护城河边上善男信女成群结队,正是圆月佳节,人们手持明灯,川流不息走过土地庙,又将一盏盏灯沉到河内。
银辉清浅,耳畔是温柔的风声,缠绵着要把夜色中翻滚暗涌的云拉到看不见的天尽头去。
方多病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道本少爷是当朝驸马吗,你这,这么可是会被诛九族的?”
“我怎么,是我抢亲吗?”
见潮红如飞一样爬上了方大少爷的脸,李莲花弹了下他的额头:“方小宝啊方小宝,你还百川院的刑探,你难道不知,公主上个月就成亲了吗?”
方多病“啊”了一声,想到府里下人的窃窃私语,马车上那些寒酸的嫁妆,心中如有一道闪雷劈开了所有困惑:“你你你,难道......”
李莲花慢悠悠地点点头:“将军回朝,求娶佳人,天定良缘,御赐鸿福。这数月前早就是城内一席佳话了。上个月将军府前红绸十里迎亲,怎么,你都没听说吗?”
“那,那你你你,你和我......”
“不错,是我向何堂主提亲。她允我若能在你成亲前解了你身上之毒,她就同意我们的婚事。”看了眼脸红的几乎滴下血来的某人,他咳了数声,道:“毕竟,谁不知道我们小宝小时候可是会为了我一句话就金针刺十二处大穴、多苦的药丸不要命一样往肚里吞。”他边比划着,边面不改色地揭方多病的老底:“何堂主虽然看我面目可恶,但也只能允了我了。”
“你......!好你个李莲花,你又瞒着我!”
不知为何突然又看得清了,方多病只觉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他意识到刚才喂他吃下的绿汁根茎与笛飞声曾寻来的忘川花药引十分相似,恐怕有什么玄机。又想到娘竟真同意了他和眼前人的婚事,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李莲花,忽地,他又想到了什么:“那乔姑娘呢?”
“阿娩?”
“天机山庄的下人说,你经常去寻那乔姑娘,还把肖小人气了个半死。”
李莲花无奈地看着方多病吃醋:“婉娩从前是四顾门的第一才女,门内古籍无她不曾读过的。我找她是为了忘川花的线索,再说,我哪有经常去寻她,我经常来寻你才对,我们还......”
方多病忙捂住他的嘴——他梦里的人果然是他。想到自己病中虚实不分,抱着这人胡言乱语说些痴男怨女的话,方多病只恨不得能回到过去一脚踹醒自己。
“还是不对,那,那你为何......”
“我为何丢下你,你一让我送你回家我就放了信烟是吗?”
旧事重提,方多病不由嘴角又耷拉下来,心道这人难道真的不喜欢他?
李莲花怎会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他捧起方多病的脸,轻叹道:“小宝,看着我。”
少年眼神澄澈,这人也曾饱受碧茶之毒折磨,从大有可为的年轻少侠又成了缠绵病榻的废人。如今剧毒初解,他眼中却不见一点历经世俗的风霜与受命运苦难折磨的悲戚,他看着他,一如初入江湖的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
他想到他曾给他下药,他把他扔在城郊的石头上,他编了那么离谱的“苏州快”,这人却还一本正经地要教笛飞声这“绝世功法”,好像只要他说,他就信。
方多病,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方多病,他如何不喜欢他?
他道:“碧茶之毒,你等不起。天下良方尝遍,怕还是只有那不知去处的半株忘川花可解。极北苦寒、大漠黄沙炽热,小宝,我只是舍不得你随我去。”
两人对视,方多病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李莲花眼尾纹路,想这数十载江湖路远,这人再精妙的功法也难逃岁月的痕迹。周围最高的塔顶被系上了红花,四下风景现下一览无余。河旁枫树低垂下温柔的枝叶,红叶片片流水去,灯尽时分,人群正三三两两散去。
少年昔日扬州城顶剑舞动天下,少年今日高堂远去,故友离散,良缘缔结,还有这天地明月为证。
他歪头想了想:“我可以和你成亲,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方多病道:“你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如今种种,是否又当真是令你觉得挺好、不想死的一种活法?”
这个问题很复杂,但如此问来,似乎又很简单。
李莲花笑了笑,他是李相夷时张狂肆意,细枝末节皆为余生因果。他是李莲花时方多病却不喜他披了张好好过日子的皮子,实则却如世间过客早看淡了一切,接受了“自己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但方多病又怎会知道?即使是要飘走的风筝也眷恋要放开线的那只手,他更像是他在这漫长的人世告别中绑住他的一念牵挂。他在生死混沌之地浑浑噩噩人事不省时,耳边仍是少年宁可抗旨逃婚一辈子不当刑探也要寻遍天下名医换他一条命,他挥手想让少年安静点,却有什么人握住他的手,一滴滴滚烫的从天而降——这泪雨浇在脸上竟如同在心底生了根,烫得他遍体生疼。
而此间种种,这个答案,又或许在很早以前就种下,是他一念兴起要收他为徒时,是他狠心赶走他回头却又见他做了一桌饭抱着狐狸精在莲花楼一起等他时。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略抬高了少年的下颚,以吻缄口,将所有答案吞进了吐息中。
方多病被亲得七荤八素。
回过神来自己竟不知何时和面前人拜完了天地,被抱在怀里迎风狂奔,这轻功快到风刮得他面颊生疼,他心下不知怎地有几分不安,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李莲花斜睨了他一眼,像是头回见到如此不经人事之辈,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方少侠问得好,这拜完了天地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洞房。”
之九
很久很久以前,普渡寺,内院。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因他咳血又气又急,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捏着口袋里新买的莲子糖期期艾艾不知道要不要扔出来的样子,耳边方丈劝他和乔姑娘重逢重掌四顾门的话语就如同隔了层纱雾,他忽地就觉得——就算去过这武林至高处又如何?这不是还没机会把少年揽入怀里尝遍,也未曾见过他情浓潮红、断断续续只能唤他一人名字时的模样。
一念之此,他便当真有几分不肯死了。
完
情话
>>《莲花楼》李莲花x方多病
>>短、完。
01
方多病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李莲花说情话,毕竟李莲花的确不是一个爱把情意挂在嘴边的人,甚至他都还不怎么喜欢承认,自己已经爱方多病爱到无法自拔。
方多病每次问他:“你是不是离不开我啦?”
李莲花总是道:“你可以离开试试。”
方多病如果当真离开,李莲花根本不会主动找他。
每次都是方多病自己别扭着回来。
有一次李莲花主动找他了,就是两人吵架那次,那次是方多病实在气得太狠,若是李莲花不去找,方多病可能真的再也不理他。
可方多病也不能经常这么生气不......
>>《莲花楼》李莲花x方多病
>>短、完。
01
方多病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李莲花说情话,毕竟李莲花的确不是一个爱把情意挂在嘴边的人,甚至他都还不怎么喜欢承认,自己已经爱方多病爱到无法自拔。
方多病每次问他:“你是不是离不开我啦?”
李莲花总是道:“你可以离开试试。”
方多病如果当真离开,李莲花根本不会主动找他。
每次都是方多病自己别扭着回来。
有一次李莲花主动找他了,就是两人吵架那次,那次是方多病实在气得太狠,若是李莲花不去找,方多病可能真的再也不理他。
可方多病也不能经常这么生气不是?万一最后把自己气死了,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方多病在这件事上,有十分清晰的自我认知,那就是他比李莲花先心动。这先动心的人总是输家嘛,他明白,没什么大不了。
他一个大好男儿,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对吧?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在意,李莲花是否对他说情话。
可李莲花这天突然就冒出来一句:“方小宝,你真可爱,我好喜欢你啊。”
方多病的第一反应:“你是不是发烧啦?”
李莲花还在道:“你真可爱。”
方多病觉得他不是发烧,他肯定是中毒了,中了天下至毒:情花(话)毒。
他摸摸李莲花的额头,又摸摸他身上,拉着他躺下去,“快快休息,明天这毒就解了。”
李莲花忍不住笑,把他也拉到床上来。
两个人在床上缠绵了一阵,方多病问:“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李莲花道:“倒也没受什么刺激,就是有些疯狂的想法。”
“什么想法?”方多病还很好奇。
李莲花劝他不要好奇,好奇心杀死猫,还能辛苦死人。他只是告诉方多病,在角丽谯的住处发生的一些事。
方多病一听:“哦,你跟笛飞声喝喜酒的事。”
02
李莲花和笛飞声喝了一场喜酒,在笛飞声的婚房里。这事方多病早已清楚,他还知道这两人都有了彼此的内力,还惺惺相惜,爱对方爱得不得了。
李莲花纠正道:“爱这个字可不能随便用。”
方多病:“哦,你们恨对方恨得不得了。”
李莲花:“那倒也不恨。”
方多病:“呵呵。”
他吃这个醋也不是一两回,方多病极爱吃醋,小孩子嘛,心眼也不大,看到苏小慵坐在莲花楼吃饭要吃醋,看到李莲花非要救笛飞声要吃醋,看到展云飞和李莲花是旧友也要吃醋。他吃醋都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明晃晃地告诉李莲花他吃醋了。
李莲花并不介意这种事,方多病擅长表露心意,他也乐于接受。
谁会不喜欢被人赤诚地示爱,听见对方认真诚恳地说着情话,比成为天下第一都要令人愉悦几分。
李莲花虽然很少说,但他也爱听。
所以他故意问:“你为什么总爱吃醋?”
方多病:“你说我为什么?”
李莲花假装道:“我不知道啊。”
方多病也故意问:“你不知道吗?”
李莲花:“我不知道。”
方多病这时就很坦率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李莲花眼中露出笑意,朝他勾勾手指,看他热情地扑过来,伸手将他抱住亲吻。亲吻的时候,方多病丝毫不会挣扎,还很乖地闭上眼睛。
他耳根会发红,但行为上还是大胆得很,会勾住李莲花的脖子。
方多病是一个好动之人,他睡觉也喜欢把两只手抬起来,李莲花有一次戏谑道:“你是不是方便我绑?”
方多病就愣愣地看他,“你想把我绑起来?”
“对呀,绑起来,方大少爷就无法反抗我这个柔弱的神医。”李莲花拿着发带,还真对着他的手在比划。
方多病却道:“你不绑我也不反抗啊。”
李莲花便无话可说。他心中总道:谁说我赢了,我分明是输家。
可方多病不知道这些,他总是直直地望着李莲花,等他吻上来,吻到眼角湿润,情到深处时,会不由自主地呢喃:“我真的喜欢你,李小花。”
“我知道。”李莲花安抚地再亲亲他眼角,“我全都知道。”
方多病便心满意足。他也知道,李莲花定会知道他的心意。李莲花是最聪明的狐狸,会知道方小宝的所有心思。
而他愿意接受方多病,和方多病一起游历江湖,就意味着他也愿意给予同样的爱。
他只是不喜欢说而已。可他每一次救方多病,方多病都记在心上。李莲花肯定是很在意他的,将他视做最最重要的人。
方多病是李莲花最重要的人。
这便够了。
情话,可以由方多病说出口。
可是这天,李莲花却一直说:“你真可爱,我好喜欢你啊。”
03
李莲花受的,是角丽谯的刺激。他说角丽谯实在是一个牛人,都牛到他了。他说:“小宝你知道吗?我当时听她说了一句话后,我再也不敢开口。”
方多病:“还有你无法还嘴的时候?”
李莲花叹气,“她居然说她要娶我,她不仅要娶笛飞声当皇后,还要把我也娶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那确实挺可怕的。”方多病听了也是一惊,然后问,“她为什么不娶我?难道她看不上我方大少爷的美貌?”
李莲花:“……”他伸手捏住了方多病的脸,又放开,摸着那红印子道,“我有时候真的有一些疯狂的想法,你不要总是刺激我。”
方多病觉得脸有点疼,所以他没有接着刺激,只是摆出乖巧的姿态,无辜地看向他。
李莲花接着讲道:“她把我锁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变态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挑断了笛飞声的手筋脚筋,把他关在水牢里,用刀子扎他的肉。”
方多病感觉自己的四肢有点疼。
李莲花望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我跟角丽谯,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
方多病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李莲花的真实身份是南胤的皇子,也大概知道角丽谯是南胤后人,但他还没有把二者联系到一块儿去。
他问:“你想说,你跟角丽谯一样变态?”他夸张地作出惊吓状,“你不会也想把我的手筋脚挑断,把我也关起来,每天用刀子扎我吧?”
李莲花道:“那我倒是舍不得,我顶多就是囚禁你。”
方多病很配合地问:“那我怎么做,你能正常一点?”
李莲花:“角丽谯那么狠,是因为笛飞声不肯说爱她,她只想听几句情话。”
方多病便情深意切地开口:“李莲花,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李莲花也实在太喜欢他,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宝贝,就在他怀中。他压着方多病吻下去,吻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我、我……你再这样我要挣扎了。”方多病实在想透口气。
李莲花按住他双手,“不许挣扎。”
方多病纠结半晌,又对他笑道:“我好喜欢你呀。”
这回轮到李莲花挣扎,挣扎于要接着把他吻死,还是让他爬出去透气。他想了半天后撑在方多病身上,目光极为温柔,声音格外真挚,“方小宝,你真可爱,我好喜欢你啊。”
方多病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后道:“来吧,我死而无憾。”
莲花身下死,做宝也风流。
他今天就算是被吻死,也不想离开他片刻。
李莲花笑道:“怎么说一句情话,你就这么受不了?”
“你受得了吗?”方多病反问他,“李莲花,李小花,我好爱你,我爱死你了。”
李莲花看起来还算镇定,“我受得了。”
方多病盯他几秒,忽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在……上……好厉害。”
李莲花目光一沉,这次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可他受不了的结果,是方多病受罪。他伸手撩动方多病的头发,告诫他不要轻易说这种话。
方多病悠悠道:“其实我说这种话,跟你今日说喜欢我的杀伤力应该差不多。我听见你说出来的那一刻,简直想被你……死。”
“当真。”李莲花便贴得更近,又说了一次,“方小宝,我好爱你。”
方多病用力抱住他,又忽地泄气,躺下去用手挡住眼睛。
李莲花往下瞄了一眼,“你确实反应挺大的。”
方多病没吭声,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但你可以多说几次,我不怕丢人。”
李莲花笑起来,他又说了一次。
“方小宝,你真可爱。”
“我好爱你。”
【莲花楼|花方】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师父
电视剧《莲花楼》李莲花×方多病,不涉及原著小说
时间线接正片完结,非彩蛋的三个月后,HE
OOC,有奇怪的脑洞,如有不适注意及时退出
李莲花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亡。
在每一种他能想象到的死亡情境中,他为自己选择的埋骨地都是师父漆木山坟冢的侧边。所以他驾车拉着莲花楼四处游荡的时候,总想着以后不能跑得离云隐山太远,以免最后毒发的时候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望江江畔下船的时候,即便眼睛和耳朵都已经不太中用了,他还是用所剩无几的银钱雇了辆牛车,请人将他捎带到云隐山的山脚下。
这次回家的路有些漫长。他坐在牛车的车板上,随着土路的颠簸在心里默默数日子,有点怕自...
电视剧《莲花楼》李莲花×方多病,不涉及原著小说
时间线接正片完结,非彩蛋的三个月后,HE
OOC,有奇怪的脑洞,如有不适注意及时退出
李莲花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亡。
在每一种他能想象到的死亡情境中,他为自己选择的埋骨地都是师父漆木山坟冢的侧边。所以他驾车拉着莲花楼四处游荡的时候,总想着以后不能跑得离云隐山太远,以免最后毒发的时候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望江江畔下船的时候,即便眼睛和耳朵都已经不太中用了,他还是用所剩无几的银钱雇了辆牛车,请人将他捎带到云隐山的山脚下。
这次回家的路有些漫长。他坐在牛车的车板上,随着土路的颠簸在心里默默数日子,有点怕自己会挨不到回家。
念头刚起,耳畔有熟悉的大呼小叫:“那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着!”
李莲花情不自禁弯起闭着的眼。
那双剑眉紧紧蹙着,黑白分明的圆眼睛里,佯装的愤怒下是盖不住的委屈,眉眼间有种让他心生怜爱的率真可爱。他想像往常那样拍拍身侧少年的肩,但落下的手摸了个空,于是在脑子里盘旋了好久的解释也就没出口。
但幻觉仍旧很逼真,那山雨欲来的红眼睛盯着他不肯放松。
“多少人前赴后继地想让你活着,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
他含笑看着臭小子发红的眼圈和被眼泪沾湿的睫毛,在心里回答他:“我并非不惜命……我可能只是运气不太好。”
虎头虎脑的臭小子梗着脖子瞪他,一看就是在用眼神骂他:“你个老狐狸,我信你才有鬼!”
“真的。”他想着方多病宝贝地捧着那只装了天机锁的匣子时开心的样子,“没骗你,我本来真的没想让你伤心。”
世上仅此一株的忘川花是难得的机缘,它身上更承载着方多病孤身深入万圣道窃药的心意和笛飞声放弃武功进阶换取他活命机会的苦心,他再怎么不识好歹也不会对那沉甸甸的厚爱视而不见。那一时一地,这世上至少还有这两个人正拼尽全力地想让他活下去。
可是天意弄人,又或者早就注定他命该如此——皇帝被下的毒也是碧茶之毒。方多病虽在平乱中贡献不菲,可身为祸首单孤刀亲子的身份和他窥见的那个致命皇室密辛是悬在他颈上的利刃,若无特殊原因,皇室几乎不可能放过他。若皇室决心斩草除根保证秘密不被泄露,方多病赔上一条命消除皇室的心病都是轻的,最差的结果很可能是方家与天机山庄在某天因莫须有的罪名或是更离谱的原因满门覆灭,更别提方多病和昭翎公主的亲事。
更何况……李家作为南胤皇族与当朝皇室之后的血脉,听着怎么也比完全被篡改成南胤后裔的当朝皇室来得更正统。李相夷也好李莲花也好,但凡他这个最后的李家人还活在世上,龙椅上的那位九五之尊又怎么安得下心。
他带着忘川花进宫面圣时还存着一丝侥幸,只把这东西当作谈判的底牌。但当他亲眼看见皇帝的时候,他那丝比蛛丝还细的侥幸毫无疑问地断了线。
“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绝起来真没路呢。”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红着眼眶忍眼泪,故作冷漠地板起脸,扭头不看李莲花,是要绝交的架势。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鼻子呢,多大点儿事儿。”李莲花无奈地摇摇头,“我等死都已经等了十年了,可给我个痛快吧。”
方多病似已气极,一下子不见了。
李莲花有些遗憾地摇摇脑袋:“完了,这下怕是怎么解释都哄不好咯。”
赶牛车的老汉疑惑地回头看了眼那合眼盘腿坐在稻草堆里的白衣公子:“这是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牛车在云隐山的山脚下把这位奇怪的客人放了下来。
李莲花自己在山里寻了根竹竿作杖。落叶归根——他秉持着这个信念,拄着竹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山路上,从云雾缭绕中寻着熟悉的归家路。当眼前的雾气浓到已经看不清路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因为山中似有若无的雾气,而是他自己逐渐衰退的视力。现下视物还是模糊,只怕再过不久就连光都看不见了。视力是最先失去的,然后呢?
“碧茶毒发,如虫噬骨,毒终会蚀透脏腑头髓。开始是短暂的失聪失明,而后渐渐五感尽去,发疯,丧命——”无了和尚苦口婆心的念叨还在耳边,十年前他自己破罐儿破摔的轻率话语又接踵而至:
“疯着死,什么都不知道,多好啊。”
他笑出了声,为自己那时幼稚的心灰意冷和轻浮的口无遮拦。他想他应是笑出了声的,但他又确实没听见,于是他知道自己的听力也弃他而去了。
他停驻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竹杖从拄着用改成探路用,继续向前。
他看不见,被山路上的一处顽石绊了一跤,拄着竹杖站稳时,忍不住遗憾:这次是没人背着他上山了。
可就算他坦荡荡地让方多病把他背到师父墓边等死,死了就地安葬,方多病怕也是不能答应的。更何况,以他自己的性子,他是既不愿让别人看见他濒死的狼狈模样,也不愿别人哀哀哭着挽留他的。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太不体面。
坑是早就备好的,就差个人填土。他就寄希望于方多病那臭小子有点良心,哪天能想起来上山拜祭一下师祖,顺便把他埋了。想必那时他早已只剩一把白骨,看了也不至于太惹人伤心……
不过说起来,祭拜扫墓是徒子徒孙才会做的事。而方多病至今也没正儿八经地叫过他一声“师父”,更别说三个响头和一杯拜师茶。可能等哪天豺狼虎豹把他墓坑里的烂骨头叼走了,那臭小子都未必能想起来来这儿扫墓这回事儿。
……这样也挺好的对吧?至少一天看不见他的尸首,那傻小子就多一天雷打不动地坚信他还活在世上。想当初李相夷将近十年音信全无,他还能信誓旦旦地跟李莲花猜那家伙还隐姓埋名活在世上某处。
本来,衰退的五感带走了他对时间的感知,他摸索着前进的过程中,比平时更容易感到疲累。但想到这儿,李莲花莫名开心了起来,甚至连他的步伐都跟着轻快起来。
“呵,你可真是脑子有问题,也不知道你落得这个下场到底是为了图个什么。”
“能在这儿见到你,我脑子肯定已经出问题了。”
披着红色嫁衣的金鸳盟圣女抱臂在雾气朦胧的前方抱臂斜睨着他:“离死不远了,嘴硬还有用吗?”
李莲花连脚都不带停,缓步从角丽谯身边走过:“我的幻觉里怎么会出现你呢,角大美女?我们本来无冤无仇,你盯着我喊打喊杀十年就算了,怎么死到临头还不肯放过我?”
“当然是来嘲笑你——”角丽谯冷笑,不是她活着时那种风情万种的娇媚笑容,“多可悲啊李相夷,正道魁首居然是你们中原人最看不起的蛮族后裔!同样身为南胤皇族的后裔,你碍我的事碍了一辈子,到头来为了保中原人的江山丢了命!你好笑不好笑啊?”
“首先,我从来没觉得南胤是蛮族。其次,我也没觉得我是南胤皇族或者当朝皇室的一份子。”李莲花用竹杖往角丽谯的方向挥了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即是李某人生平心中所愿。至于好笑,我觉得比起我,角美人十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的情史似乎更胜一筹。哎,脚往旁边撤撤,挡路了。”
红衣的身影挽着红绸轻盈地随风飘起,浮在李莲花身侧,嗤笑一声:“你清高,李剑神。你胸中有沟壑,海纳百川,断绝私情,只心系天下苍生;不像我一个小女子,满心满眼只容得下我家尊上——只是不知,李剑神,你赴死带着这累赘东西做什么?”
角丽谯纤长的红色指甲抚过李莲花的胸口:“藏得还挺严实……你是打算拿这两截断笛在下面吹奏一曲送自己一程吗?”
李莲花终于有些无奈了:“角丽谯啊角丽谯,你说你眼里只有笛飞声,你倒是缠着他去啊,何必对我纠缠不舍?难不成要亲自领着我下黄泉?”
“能看你笑话的机会不多,且看且珍惜。”角丽谯像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终于不再冷着脸气急败坏,又恢复了那张胜券在握的娇俏笑脸,“堂堂李相夷,活着时万人敬仰风光无限,死时却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心里挂着个谁,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真是好可怜呐~”
“见笑。李某家徒四壁,家当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带着这玉笛呢,也是希望将来哪位好心人看在这东西的份上能给我收敛一下尸骨,倒不是角美人想象的那般风雅之物。”
“连认都不敢认,懦夫。”角丽谯高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听说你素来喜欢为爱自苦,自以为是得很,如今看来倒也属实。看着你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可真是痛快啊!”
“角美人陷在情爱里无法自拔,见别人自然也是沉溺于情爱,这很正常。如果我承认我苦于相思此时正肝肠寸断能让角美人放过我的话,那我当然可以承认——如果可能的话不知道角美人能不能腾个位置出来给我那位相思的对象,让我跟他再说说话,以解相思之苦?”
山风吹过,红衣的窈窕身姿隐逸于雾中,像是终于看够了笑话,娇媚的笑声逐渐远去。
李莲花被这笑声刺得头疼,忍不住揉揉眉心。
“呵,我也是疯得厉害了……也不知在外人看来我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幸亏没让他们看见,否则我一世英名……”
李莲花话没说完就被什么人拽住了衣角,他不禁觉得头更疼了:“别真是方小宝吧我说笑的——”
他一低头,到他腰那么高的小孩圆圆的眼睛正瞪着他,熟悉的眉眼间是完全起不到震慑作用的怒气冲冲。他拽着李莲花的袖子,用最大的嗓门冲李莲花嚷嚷:“你不是说等我拜师的吗,李骗子!”
李莲花觉得很冤枉:“我让你拜师,你自己不肯的。”
“是你来迟了那么多年!我早就学会基础剑招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基础打牢再学我的内功才好啊。”李莲花摸摸鼻子,“不然就会像某些人,练剑二十年连入门剑法都练不明白。”
“我不管我不管!你说了让我拜你为师的,但是你每次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这是第几次了李莲花?!”
“嗐,这个事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了吗。方小宝,磨磨唧唧的哪像个男子汉?枉我才夸你长大了。”
“像你一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那样就像男子汉了吗?”
“读没读过书,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讷于言而敏于行’。”
“我只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李莲花,你被以前那些朋友伤到了,就再也不敢让别人接近你。可是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从来不会背叛朋友,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朋友,而你是我方多病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我敢这么说,你敢吗?”
李莲花一边拄着竹杖一边拉扯着十岁小朋友向前走,非常吃力,只觉得死也好难:“好幼稚啊方小宝,我们大人一般不这么说话。”
“你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你落魄的模样,我也不行吗?”小朋友眼看又要泪眼汪汪,“我对你来说跟他们一样吗?”
“……不一样。”李莲花放下竹杖,弯下腰摸摸那头开始委屈的小牛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天下第一好那么好。当然你要是愿意恭恭敬敬叫一声师父的话,那你就更不得了了——还是我唯一的徒弟。”
“那你不要死啊!”十岁的方多病抱住李莲花的腰,脑袋埋在他腰上啜泣,“我追了你十年,好不容易才追上你,你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奉茶拜师好不好?我每天都会给你准备各种各样的糖,和你一起喝酒比剑,陪你一起做饭……我再也不会嫌弃你做饭难吃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啊小宝,人生死有命,强求不来。”李莲花摸摸那颗小脑袋,自嘲地笑笑,“大概是命该如此吧,我们命里缘薄。”
“你是信命的人吗?”那小牛犊猛地松开李莲花,比之前更凶猛地拽住了他的腰带,“再难的绝境你都闯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撒手不管走得潇洒利落?你是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了无遗憾了是吗?!”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儿,掸了掸小孩抓住他腰带的小爪子,冷冷清清开口:“没错,我无憾了。手松开,方多病。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方小宝倔得和李相夷一脉相承,他不仅没松手,反而腾了一只手去掏李莲花的衣襟。病弱的李莲花被他一招黑虎掏心打得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感叹一句方小宝欺我老无力,就被从怀里掏出两截断掉的翠玉笛子。
“那你带着这个做什么!当陪葬品吗?!”
“你听我解释……”
“你要我在你尸体上找到这个笛子,认出你的尸骨,抱着你的骨头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后悔这一次为什么没能及时追上你——非要这样你才高兴吗?!”方小宝的眼泪稀里哗啦,“还是说每次你甩下我的时候都在等我追上去,看我追着你非你不可的样子很上瘾?!”
“我没有……”李莲花震惊,“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因为我先走掉的时候都在等你来找我!可是每次都是我掉头回去才能找到你!”方小宝哭得更委屈了,“你总是走得那么潇洒,你回头看看啊,看看走在你身后的人——你总是走得那么决绝!以前我总能找到你,可是这次我要到哪里去找你啊?你要是死了,那么从此以后,九州三十六郡,四河十二江,七岭二十一山,哪个角落都没有你了!你要我每年在你坟前边喝酒边哭你么?”
“你总会淡忘我的,小宝,时间会抹平一切。等很多很多年以后,你会有很多亲朋故旧,天下谁人不识君,你走到哪里都要忙着交际,那时候你自然就记不得我了——到那时,你记得逢年过节给我上柱香就算对得起我了。”
“十年,你找了单孤刀的尸骨十年,这也是时间能抹平得了的吗?你都做不到,凭什么觉得我做得到?”方小宝擦擦眼泪,指着李莲花大声质问,“我待你之心,你感觉不到吗?”
“指谁呢,不准没大没小。”李莲花伸手握住方多病的小手,感觉脸上的云淡风轻终于要散架了,为了不在方多病跟前失态,干脆一巴掌按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揉,揉得方多病抬不起脑袋,“我那时除了师父师娘,只有你爹一个亲人,你跟我能一样吗?”
“我也只有你一个师父!”方小宝两只小手捉住李莲花的大手,倔强地仰头看着他,“你刻在我心里,抠都抠不出来,要我忘掉你,除非从心上剜掉一块。”
李莲花本就虚浮的腿脚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尽说些孩子气的胡话,你还有一辈子——”
“我记挂你十年了,你要是不信我会记挂你一辈子,尽管试试。”
李莲花望着眼前的小不点,尽管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忍不住开始觉得心口闷得慌:“算我求你了。你就非得让我连死都死不安心吗?”
“对!李莲花,我就是要让你死都死不安生,我不准你死!我还没有拜入你门下,你和单孤刀都没有收徒,你要是死了,漆木山老前辈的传承就算断在你手里了李相夷!”
李莲花弯腰把这小屁孩往腋下一夹,开始揍他屁股:“没规矩!”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要说!你不收我,我不会去守山的!几十年以后云隐山就没有人知道了,漆木山前辈和芩婆前辈的绝学也没人知道了,都是因为你!”
李莲花没辙了,他把这嘴硬的小屁孩往地上一扔,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也许会很难过,但那是短暂的,只要时间慢慢过去,他总会向前看的……所以不要再想了,我头很疼……”
“谁让你收个徒弟非挑跟你一样倔的呢?”
李莲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漆木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把被他扔地上的方多病扶起来,让他站稳,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李相夷,你小时候我这么揍过你吗?”
“师父……”李莲花摇了摇脑袋,边疑惑幻觉为什么还是连续的,边虚弱地应了一声,“啊?”
“啊什么啊!”漆木山暴躁地捋着那把稀疏的白胡子,狠狠瞪了眼李莲花,“欠揍玩意儿!”
李莲花看着老爷子那副熟悉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你来接我吗?”
“接你个大头鬼!”漆木山气得吹胡子瞪眼,“再往前走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我本来就已经快死了,师父。”
“你一口气撑到现在,不像真心想死。”
李莲花看了眼安安静静缩在漆木山身边的方多病,提了提嘴角,不置可否。
“所以现在立刻回去,不论有多疼,都忍着往回走。”
“师父,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无论往哪里走,我都难逃一死。”
“蠢材!蠢材!”漆木山凑过来恶狠狠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师娘和你朋友煞费苦心找到了救你的方法,正在拼尽全力救治你,你却在这儿徘徊!你当真是想做游魂野鬼吗?”
“……师父,可你是我的幻觉啊。”李莲花看着漆木山笑,笑得眼眶发酸,“难不成你真的在下面等我一起喝酒?对了,我带了你的葫芦,我都给你修好了……”
“你师父我既不缺一起喝酒的人,也不缺你那一口酒。”漆木山恨铁不成钢地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说来着?你给我好好吃,好好喝,好好活着就行了。而且我未来徒孙说你不肯收徒来着?你是不是存心想断了你师父我的传承啊小混账?”
李莲花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安静到现在的方多病:“……师父,这个家伙颠倒黑白。我都把扬州慢传给他了,是我让他叫师父他不肯叫。”
漆木山低头:“嗯,小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多病立刻直起腰板,双眼炯炯有神地朝着李莲花望去,字正腔圆叫道:“师父!”
“……”李莲花伸手指了指他,点头,“你可以的,方小宝。”
方小宝灿烂一笑,又抬头拉漆木山的袖子:“师公!”
“……”
漆木山慈爱地摸了摸小东西的头,转向李莲花的时候又板起臭脸:“看见没!多乖的徒弟!”
“师父,我冤枉……”
漆木山伸手示意他打住:“总之,你既然也想活着,就好好活,爱惜着点儿自己。我在下面看着你呢,你要是再敢瞎折腾,看你下来我不收拾你!”
李莲花面向师父站直,抬手鞠躬,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谨记。只盼师父在此间保重自己,等徒儿有朝一日与你重聚,陪你一起再喝一杯。”
“……你过来。”
李莲花缓步走到漆木山跟前,只见漆木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长得这么高了,师父都够不到你的脑袋咯。”
李莲花眼睛一酸,微微低下头来,漆木山笑了一声,拍拍他的头顶:“混小子知道体恤人了么。”
李莲花还没来及说什么,漆木山忽然抬手打出一掌,把李莲花推得猛然向后。
“莫再逗留,回去吧。”
***
李莲花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浑身像被人拆了又重新拼起来一样。
“真的会疼啊……”
耳边有熟悉的冷冽男声,透露着一股不想管人死活的冷酷劲儿:“你说什么?”
“阿飞,你在跟谁说话,是李莲花醒了吗?”
“他刚刚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梦话。”
李莲花感觉到有人把他的手臂从温暖的被褥里拉出来按住了脉门。
“按理来说他不该现在还不醒。”那只手按着李莲花的肩膀摇了摇,“李莲花,你醒了吗?”
有人推开门快步走进来,一把拉住那只手:“你别晃他!他醒了自然会叫咱们!”
李莲花费力地睁开眼,就看见笛飞声和方多病差点又要打起来。
“他是病人,你能不能手脚轻点儿?”
“婆婆妈妈。”
“笛盟主,照料病人本来就是细致活儿,干不来可以不干,但不要瞎干。实在不行你出去劈柴去,顺便帮我看着火,我火上炖着白粥呢,别让它熬干了。”
“不去。”笛飞声瞥见李莲花微微张开的眼睛,伸手一指,“他醒了。”
方多病再顾不上笛飞声,立刻俯身查看。他坐在榻边,把李莲花被从被褥里拿出的手塞回去,殷殷看着李莲花:“你怎么样?看得见吗?听得清吗?认得出我是谁吗?”
李莲花的视线落在方多病身上。方多病刚才在外面劈柴,这会儿袖子还挽着。外面应该是落雪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些微寒气。
“劈完柴就把袖子放下,别着凉了。”
方多病一怔,笑意在眉梢眼角绽开,发自内心的喜悦让本就藏着星辰般熠熠生光的大眼睛更有神彩。
“别操心我了,你这病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饿了没?我炖了白粥,炖得软烂,你先吃一点再接着睡?”
“好啊。”李莲花微笑起来。于是方多病喜滋滋地大步走了出去,脚步听着比平常还要雀跃。
笛飞声抱臂倚在床边的柱子上,丝毫没有照顾病人的自觉,只知道跟病歪歪的李莲花大眼瞪小眼。
“我居然还活着。”
“你当然活着。你又不是傻子,既然有那么强的求生欲,自然不会去死。”
“我求生欲很强么?”
“你练了我的悲风白杨,虽然时日尚短,但已成气候。悲风白杨护主,又因你求生意志强烈,我们找到你时,你虽已毒发,但心脉还有一丝真气护着。这才让我们有机会合力救下你。”
“合力?你和方多病?”
“还有芩婆。”
李莲花抬手给自己把脉,果真感觉到悲风白杨和不属于自己的扬州慢内力:“谢谢。我师娘怎么样?”
“她只为你施针,并无大碍。”笛飞声注视着他,“她本想把毒引到自己身上来救你的,但被方多病拦住了。方多病说,你若是醒着,哪怕自戕,也断然是不肯的。”
“真难得啊老笛,我居然头一次听你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病成这样还有力气贫嘴,你以为这便安枕无忧了吗?”
李莲花笑笑,不说话。笛飞声打量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有些踌躇。
“直说吧,我受得了。”
“悲风白杨的路子是不破不立。你接着往下练才能解毒保命,运气好的话能恢复往日功力。”
“说话知道藏一半了,这么委婉啊。那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不仅悲风白杨练不成,连你原先的内功也会废掉。”
“这样啊。那还是要看命了,希望我也有笛盟主那样的好运气。”
笛飞声不解:“你这人真的信命?你既习悲风白杨,说明你还是想搏一线生机的,那你又为何隐匿行踪?若是再晚点找到你,你眼下已是一具尸体了。”
“看来我运气挺好的。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不知道,方多病找到的。”
这时,方多病端着粥进来了。他看见笛飞声抄着手什么都不干的样子,向他递了递手里的粥锅:“阿飞,不是我说你,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好歹帮我把李莲花扶起来啊,他这样躺着我怎么喂他吃?”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有点扎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嫌弃:“他没手吗,要你喂?”
“他是病人!”
笛飞声不想再听,掉头走了。
“这人!”方多病把粥放桌上,习惯性地用被烫到的指尖去焐耳朵,“等会儿啊李莲花,我先扶你起来。”
李莲花浑身疼得像是骨肉筋脉都被人拆了重新拼过,但仍一言不发,扶着方多病坚持自己坐起来。方多病用碗给他盛了粥,他想伸手接,被方多病躲过:“现在不行。你手都在颤了,碗端不稳粥撒了会烫到你的。等你吃饱睡足有力气了,我就不喂你了。”
李莲花拗不过方多病,只好接受这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周到的伺候。
“还挺会照顾人的嘛大少爷。”
方多病点点头,自豪道:“那是当然!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都是本少爷在照顾你的。”
“……哟,这么体贴?”
“那能怎么办?阿飞是不用指望了,芩婆前辈又年事已高,总不能让她操劳。山里只有我们几个,只能本少爷亲自操劳了。”
方多病㧟出一勺粥,轻轻晃着勺子等它凉,李莲花看着他,抿了抿嘴唇,还是开口道:“前辈……你怎么还这么叫?”
“那没办法,谁叫我名不正言不顺。前辈说她问过你,你说我不是。”方多病一勺粥递到李莲花嘴跟前,“啊——”
李莲花虚弱地回了他一个笑脸,还是张了嘴:“嗯,这个,好吧。但你不是也不愿意嘛。”
方小宝抬头瞥了他一眼:“谁说我不愿意。”
李莲花凑过去打量他:“生气了?不会吧。”
“哪儿敢呐。”但是脸拉得更长了。
“我以为我不告而别你会生气。”
“是生气。但是没时间留给我生气,因为我忙着满世界找你。一想到你可能倒在哪个角落里变成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我就怕得不敢再生气了。”
“……抱歉。”
“不用说抱歉,你有决定自己去哪里的权利。”方多病低着头搅碗里的粥,“没找到你的时候,我总是担心,如果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神志不清狼狈不堪,你会不会恨我不让你潇洒体面地消失。”
李莲花也沉默着低头。没一会儿,他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出来你估计不信。你刚消失不久,我第一次来云隐山找你,没找到,走了;第二次来,是所有人都找不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肯定是想要长眠在师门附近的,只能在云隐山里漫山遍野地找,也没找到。那时我无法可想,只好带上香烛纸钱祭品去漆木山前辈墓前向他祷告,求他在天之灵保佑你可以撑久一点。结果没过两天,我就梦见你倒在山路边的草窠里,梦里有位老者的声音,要我去接你。我夤夜纵马狂奔到云隐山,黎明时寻到你。你在上山没多久的地方昏迷不醒,和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所幸那里没什么猛兽出没,也不知你躺了多久。我想大概是师祖显灵,在护你无恙吧。”
“哎,方小宝,问你个事儿。”
方多病抬头,见李莲花眼中含笑望着他:“你果然不信……别问了别问了,我没发烧。”
“你是不是在我师父面前告我黑状了?”
“……啊?”
“你跟我师父说我不肯收你,是要断我师门传承。”
“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敢嗯?!”李莲花点点他,笑骂道,“好大一口黑锅啊。你害我在师父面前百口莫辩,差点被骂死好吗?”
李莲花以为方多病会反驳他活该,但方多病只是怔怔盯着他看,眼圈忽然就红了:“原来是真的……你是差点死了吗?”
李莲花抬手去抹他眼角,边擦边念叨:“打住,方小宝。我这不是还活着吗,你可别哭了。你都哭我一路了,哭得我头都疼。”
方多病捉住他的手,不像李莲花在幻觉里见的那样嚎啕大哭,眼泪只默默流:“那你是被你师父一脚踹回来的吗?”
李莲花顾左右而言他:“怎么还是不知道要改口?”
“他老人家把你赶回来,别说是让我改口叫师公,就是现在就去上香叩头都不为过。”方多病自己一把把眼泪抹干净,“不过我可想不到,你这么听师公的话啊。我百般挽留都留不住你,师公一开口,你就老老实实回来了。”
李莲花听出方多病话里的怨气,有点想笑,但嘴上还是要打岔:“那是,我比你可尊师重道多了,从来不跟师父顶嘴。”
方多病白他一眼,一勺粥递到嘴边:“喝粥吧!粥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李莲花依言含着粥乖乖闭嘴了。他想,行了,就这样吧,别再问了。但方多病不遂他的愿,在喂完最后一口粥之后把空碗放一边,却不肯走。
他摸摸自己衣襟,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李莲花:“给你看个东西。”
他伸手一摸,那两截被李莲花揣在怀里的断笛被从他怀里摸出来。
“我一直以为它就被丢在那里没人管了。你捡它做什么?”
李莲花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多好的东西啊,丢了可惜。”
“对不起。”方多病郑重其事地注视着李莲花,“虽然很迟,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个时候是我太不懂事,对不起。”
“有什么关系。”李莲花轻笑,眼里有时间的痕迹,“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你先前问我是不是生气,我告诉你我不敢生气。在找到你之前是不敢,找到你之后是舍不得。”方多病摩挲着手里的玉笛,话音里有极力克制的颤抖,“我找到你,带你回来,师娘为你诊脉,说你毒已入脑,再不医治,就是回天乏术。我听说,碧茶之毒到了最后阶段,会让中毒者失聪失明,失去五感,陷入幻觉,最后失去神智。我在你身上只找到一只酒葫芦、一个糖袋和这只笛子,连食水和盘缠都没有。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回云隐山,可能已经看不见听不见,神智昏沉,体力不支,但你还在心里担心我会生气会难过。我只是想一想,就难过得像心被挖开一样。”
李莲花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还没够到,方多病抬起头看他,嘴角紧紧抿着,再不是年轻气盛的无忧少年,会指着他怒斥他的隐瞒。
“我一看到这个笛子,想起那时自己的话,只觉得字字诛心。我坐在你床边等你醒来时,每一刻都比之前更后悔,想着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该怎么办。那样,你到死都以为我会埋怨你指责你,你会有多难过啊。”方多病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他短暂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你走前把所有人所有事都交代好了,跟所有人都做了告别,大家都以为你走得无牵无挂。可你身上除了生活必需之物,只带了师公的遗物、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和这根笛子,你到最后都记挂着我……你待我之心从来不逊于我待你之心分毫。我怎么还能用那些混账话去伤你的心?”
李莲花的手不自觉地往回收,他像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软肋而有些不知所措,不再看着方多病:“你想得太多了吧……虽然善解人意是好事,但也没必要用在我身上——”
方多病握住了他撤得不够快的手:“有必要!你费尽心思保了所有人周全,你甚至为云彼丘动用扬州慢,为肖紫衿断少师剑,可我们却什么都没法为你做!我知你已释然,可我却不能放任你就这么消失——你要走,我拦不住,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我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找你。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若给不了我日久路遥,我便自己求一个来日方长。我不会让你在付出一切之后一无所有——你有我,以后的日子里,你就算再也不付出什么,也会有我。”
李莲花的手被恰当好处地握着,既不会紧到让他疼痛,也不会让他轻易抽离。他试着向后抽手,方多病下意识紧紧握住,反应过来又立刻松了手。
“说什么呢,都多大的人了,肉麻不肉麻啊你?”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不自觉蜷了蜷手指,“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也不会向你要求什么,你只要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走,只不过是因为……”
他难得词穷,也许是刚醒不久脑子不灵光,他张着嘴半天,什么理由都找不出来。
“你不是无根浮萍,不是不系之舟,你于人世尚有牵挂。”方多病把那玉笛递到他面前,“你自知生机渺茫,却还是不肯认输,用尽手段与命相搏,求这一线生机。可是你怕你赌输,所以你宁愿消失在江河之间,这样就能给我留下希望。我多一天找不到你,就多一天相信你还活着,不会为你的死难过,直到我被红尘俗事牵绊,再也记不起你这个人。”
李莲花终于无话可说。方多病一直是懂他的,他再也无法反驳。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啊?”方多病红着眼看他,“你就不怕我花一辈子找你吗?”
“我信。我信你这个混小子会让我死都死不安生,所以我回来了。”李莲花注视着方多病的面容,在心中将他与幻觉中那个孩子细细对比。最后终于惊觉,这面容虽仍存稚气,却早已有坚毅之色。于是他笑起来:“是我小看你了。”
“你是为我回来的?”
“唉,臭小子,刚觉得你是长大了,怎么又这么幼稚?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可是我想听你说。”
“烦不烦呐方小宝,你是小丫头吗?”
“师父。”方多病便也笑起来,“我想听你说。”
李莲花被这声猝不及防的“师父”喊得一时心跳都要停止,他不自在地扭开头:“撒娇也没用,不说。”
“我准备了一件拜师礼,师父。”方多病起身离开,没一会儿就回来,怀里抱着只狭长的剑匣。方多病打开机关,曾断成几截的少师剑就安安静静躺在匣子里,即便在昏暗的室内仍旧光华流转。
“少师?”
“没有取名字,等你来取。是托施文绝用少师剑熔了重新铸造的,你可以把它当少师,也可以是一把新的剑,甚至不取任何名字,就像阿飞的刀那样。刀就是刀,剑就是剑……如同你就是你。”
“我认识你时,你是李莲花,后来我知道你就是李相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十分生气,气你瞒我骗我看我笑话。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以后也许还会有别的名字别的身份,但只要你还在这世上,我就只当你是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为我回到这世上的,这是足够令我一辈子感到荣幸的事。所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愿意用余生去验证这件事,直到你腻烦我,再也不愿我出现在你的眼前。”
“还是年轻……”李莲花笑着摇摇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世事无常,不该妄言长久。”
“你也不过长我十岁而已,我们第一次见时,你也就是我现在这么大。”方多病看着眼前的人,回想初遇时那张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容,“再给我十年,等我到你现在这个年纪,你大可以再用这句话来教训我。”
“我可不一定陪得了你十年。”
“你不需要给我任何承诺。我想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取。”方多病扣上剑匣,双手奉上,他凝视着李莲花的眼睛,在那双眼里能看到他自己的倒影,“你……收下吗?”
他像是在问剑,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
李莲花抬手抚上剑匣,按了一会儿,看了方多病一眼,把剑匣推了回去。然后他如愿看见方多病因为惊愕而睁大的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克制不住地涌现出失望的神色。在方多病从失魂落魄里回神之前,李莲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心意领了,东西拿回去。我现在这副模样,连剑都拿不动,你还连匣子一起给我?而且你能不能有点仪式感?我现在衣冠不整,你把这么贵重的拜师礼交给我,岂不显得我很不庄重?”
方多病也会心地微笑起来:“没关系,我十年都等了,不怕再等久一点。等你身体好了,我就把欠你的礼数都补上。”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改口?”
方多病起身,笑着看他,避而不答:“师娘给你开的药熬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李莲花挑眉看他,便也不再提:“药苦吗?”
“闻着是挺苦的。”方多病心领神会,“给你带糖。”
方多病出去了,李莲花拿起那两截断掉的玉笛,把它们收在了枕边。
片刻后,方多病端着药回来了。他端着药碗坐在床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送了一勺药到李莲花唇边。
“又不是残废,不用你喂。碗给我。”
方多病把碗给他,李莲花试了试温度,发现温度刚好。正一饮而尽被苦得拧起眉头时,一颗糖被递到他手边,糖果安安静静躺在糖纸上,被方多病托在手心。
“你常吃的糖,好像总是这一种。”
李莲花拈起糖块放进嘴里,声音因此有些含混:“怎么了?”
“我想给你买各种各样的糖,只要是我能找到的。不再是供在画像前,而是一颗一颗扒好糖纸给你。”
李莲花想起幻觉里方小宝的哭闹,笑意从眼底洇开,望着眼前这个方多病。
“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莲花摇摇头,伸手,手心摊着:“没什么。”
“还要?”
他这次点头:“一袋都给我。”
方多病从腰上解下李莲花的糖袋还给他。李莲花解开袋子,自己挑了颗糖出来,示意方多病伸手。方多病伸手,那颗糖被放在他的手心上。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分给你。糖纸就自己剥吧。”
方多病握住掌心的糖块,就像是接过多年前那把刻着名字的小木剑。
“吃了还有吗?”
“看情况吧,我们师门一贯赏罚分明。表现好了有奖励,表现不好要挨罚。”
“我表现这么好,多给两颗可以吗?”
“不行,一次就一颗。”
“这么小气啊。”方多病不太满意,有些发愁地皱了皱眉,“那我不吃了,留着吧。”
李莲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抬手又甩过去一颗,方多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眉眼弯弯地剥了糖纸塞进嘴里。
“下不为例啊。”
方多病眉飞色舞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李莲花看他这副样子,凝滞在心底的什么东西终于被打散了。他的心情一轻快起来,又忍不住想去逗方多病:“好,等为师能下地之后,好好研究几道新菜犒劳你。”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饭我来做就行了。”
“哦,不喜欢啊。没事,那留给阿飞吧,他喜欢。”
一听到笛飞声,方多病立刻原形毕露:“他才不会吃!他说你做饭难吃,我亲耳听见的!”
“那可不一定,我做的饭他哪次吃剩过?”
“你哪里来的自信啊李莲花?”方多病难以置信地看他,“他每次都只吃米饭好吗。”
“……无妨,说不定下次就吃了呢。”
方多病还要争辩什么,只听外面芩婆远远招呼了他一声。他扭头应一声“来了”,再回头的时候似乎已经忘了几秒前的争辩。他兴兴头头的模样很像是狐狸精吃到了垂涎已久的骨头,李莲花几乎错觉自己看见他身后也有一根毛茸茸的卷翘尾巴摇成了扇面:“师祖婆婆在叫我了,我先去帮忙,一会儿回来陪你聊天。”
“嗯,去吧。”
“我扶你躺下吧?”
“不用,躺太久了,想坐一会儿。”李莲花挥挥手,“去吧,别让师娘等太久。”
方多病走到了门口忽然站住,又不放心似的扭头望向李莲花。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就……”
李莲花望着他,已然明了他的言外之意:“别怕,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
“——你已经追上我了。”
【END】
P.S:这时候小宝以为花毒解了,所以没答应,要是花真没了小宝会多遗憾啊
玩法
>>《莲花楼》李莲花/李相夷x方多病
>>短、完。
01
方多病立志要睡到李相夷。
但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想要完成这个愿望,十分困难。
方多病的小姨给他出主意:“我认识一个江湖神医,你去找他弄点药,保证天下第一也能得手。”
方多病严肃道:“小姨,我们天机山庄是正经地方,你怎么能教我干这种事呢?”
然后问小姨,“那神医在哪里?”
02
方多病找到了李神医,问神医要催情的药物。
神医打量他几眼,“小孩子要这种东西干什么?这可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
方多病道......
>>《莲花楼》李莲花/李相夷x方多病
>>短、完。
01
方多病立志要睡到李相夷。
但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想要完成这个愿望,十分困难。
方多病的小姨给他出主意:“我认识一个江湖神医,你去找他弄点药,保证天下第一也能得手。”
方多病严肃道:“小姨,我们天机山庄是正经地方,你怎么能教我干这种事呢?”
然后问小姨,“那神医在哪里?”
02
方多病找到了李神医,问神医要催情的药物。
神医打量他几眼,“小孩子要这种东西干什么?这可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
方多病道:“我很喜欢一个人,实在想睡到他。可我实在办不到,要不你不给我药也行,教教我怎么才能把他搞定?”
神医问:“你想搞定谁?”
方多病:“李相夷。”
神医的茶水喷了一地。
03
李莲花擦干净嘴角,恢复镇定问:“你见过李相夷吗?李相夷今年已经三十岁,你才多大?怎么会想……睡一个比你大这么多的人?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方多病道:“我见过一次的,只见到了一个背影,但我知道他很喜欢吃糖,你说我买点糖能诱惑到他吗?”
“我为什么喜欢他嘛,因为他厉害啊。我方多病,方大少爷,刚刚成年,要感受人生新体验,所以我要选最厉害的人睡。”
方多病的表情十分神气,双手叉腰,得意到不行。
李莲花心中想笑到不行,哪里来的二愣子。
他说:“你睡不到李相夷,因为李相夷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方多病:“我知道,所以我要的是很厉害的催情药,能催人入梦生情,我可以梦到李相夷,然后和他睡一觉。”
“我自己也做过春梦,但梦里我打不过他,他不肯被我睡。”他看起来傻头傻脑,真的像个二愣子,二愣子愣愣地恳求,“你可以帮帮我吗?”
李莲花沉吟许久,答应了他。
04
笛飞声十分好奇,“你为何会答应?”
李莲花道:“你不觉得他很……”
“蠢?”笛飞声瞧他就很蠢,武功还差,是个蹩脚货。
李莲花却道:“很可爱吗?”
笛飞声:“很可笑。你此刻也很可笑,你莫不是发了春?”他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留下李莲花对院深思。
莫不是真的春天到了?
05
眼下的确是春天,春日里的花开得正好,也是萝卜播种的日子。李莲花将萝卜籽洒在菜地里,浇足底水。
然后他就看见方多病又背着小包袱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盒糖,对他道:“我瞧你也喜欢吃糖,顺便给你带的。”
李莲花接过。
方多病问:“你什么时候帮我入梦?”
“今晚。”
06
晚上,方多病在床上躺平。
李莲花喂他喝了一碗药,他真的梦见了李相夷。
李相夷这次没有跟他较量,而是把他撂倒在地。
然后打量他。
方多病觉得这打量的目光莫名有些眼熟。
但来不及深究。李相夷道:“真想和我睡一晚?”
方多病用力点头。
李相夷便问:“那你喜欢温柔一点的,还是强势一点的。”
方多病回答:“强势一点的吧。”那个李莲花看起来很温柔,如果李相夷也温柔,他会产生错觉——李神医不是帮他入梦,而是自己睡了他。
李相夷便强势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他的求饶停下来过,将方多病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整宿。
第二日方多病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疼。
好像真的被折腾了一宿。
他看向李莲花,“你——”
李莲花正把刚煮好的粥端过来,还有在早市买的鸡腿。方多病闻着香味,瞬间忘记刚才要质问什么,掀被起身。
“哎哟。”腿有点软。
李莲花诧异地看他,“你怎么好像真的被人睡了?”
方多病反问他:“我没有吗?”
“当然没有。”李莲花面不改色,“你只是做了一场梦。快点过来吃饭。”他已将碗筷摆好,鸡腿放在方多病面前。
方多病啃一口鸡腿,又抬头看他,突然对他傻笑。
李莲花稍顿,低头喝粥。
方多病还在看他。
李莲花终于受不了,“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当饭吃。”
方多病哼一声,埋头啃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话,“衲泥卓丸海妖窝燕霞区……”
李莲花:“你说什么?把东西咽下去再说。”
方多病不说了。
他不想再回忆一遍。
07
方多病在莲花楼住了下来,每夜都要入梦。
李莲花问他累不累,他说有点。
李莲花便说:“那今晚歇一歇。”
方多病:“不歇。”
李莲花有些无奈地望着他。
方多病睁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得很,他扯了扯李莲花的袖子道:“要不你让李相夷今晚开始之前,再问我一遍。”
问什么?
李莲花知晓。
于是这一晚入梦后,李相夷先问了方多病,“你喜欢温柔一点的,还是强势一点的。”
方多病回答:“可以试试温柔一点的。”
这一晚的李相夷便很温柔,温柔得像李莲花。
方多病没有等到次日,大半夜就醒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闭目养神。
方多病踢他,“别装了,你应该坐在椅子上才像。”
李莲花便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方多病又道:“可你都没穿好衣服。”
李莲花将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穿好。
方多病有些恼,“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样?”
“你都把我睡了,怎么还不想承认?”
李莲花叹气,“睡你的是李相夷,你自己说的,要催己入梦生情,和李相夷睡觉。”
他道,“我可不是李相夷。”
方多病:“你就是。”
08
方多病追着李莲花跑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李相夷。但他跟李莲花提起过李相夷,说自己很崇拜他,还不许李莲花说李相夷的坏话。
可李莲花总喜欢诋毁李相夷,仿佛十分看不惯。
方多病便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觉得我老提起李相夷,你不高兴?”
李莲花不承认,“我有什么可吃醋的,我又不喜欢你。”
“你喜欢我。”
“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跟我睡觉?”方多病那时候还会脸红。
“咦?”李莲花却故作惊讶道,“不是你自己赖在我床上不下去的吗?”
方多病就恼羞成怒,扑上去要咬他。可他哪里又是李莲花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弄得全身发软,任由他摆布。
他搂着李莲花的脖子道:“我只喜欢你,你不要吃醋啦,我不想跟李相夷睡觉的。”
“哦。”李莲花却似好像不太相信,只是道,“等你有一日见到李相夷再说。”
方多病后来见到了李相夷,原来他就是李莲花,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方多病震撼不已,和他大吵一架。
李莲花来天机山庄找他时,他也不理,还把人轰了出去。
李莲花道:“我可真走了,方小宝。”
方多病大喊:“快滚。”
李莲花就真的滚了,带着他的莲花楼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肯踏进天机山庄的门。
方多病在家里赌了半个月的气,就后悔了。可方大少爷也需要脸面,怎么能就这样去找李莲花求和好?
一定要想个主意才行。
小姨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去跟他说,你要睡李相夷。”
方多病:“这跟求他睡我有什么区别?”
小姨道:“那当然是有区别了,你这是给他戴绿帽子,他若肯,就是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以后什么事都会惯着你的。”
方多病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就这么办。
方多病来找神医李莲花,说他要睡李相夷。
李莲花茶水一喷——
这孩子,可真会玩。
那便玩吧。
09
李莲花还在椅子上坐着,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和方多病躺在一张床上睡了场动静很大的觉。
他打开糖盒子,捻了一颗糖放入嘴里。
方多病兴冲冲地问:“甜吗?”
李莲花道:“甜。”
方多病又问:“有方小宝甜吗?”
李莲花瞄他一眼,“方小宝好像越来越不要脸了,以前还会害羞。那个脸红的小宝去哪里了?”
方多病道:“跟李相夷私奔了。”他一指李莲花的头顶,“所以你有一顶绿帽子。”
李莲花假笑一声,反击道:“那我也给你戴一顶。”
方多病顿时紧张起来,“你想找谁去?笛飞声吗?苏小慵?关河梦?”
“方多病。”
“嗯?”
“多愁公子。”
“怎么啦?”
“没什么。”李莲花将糖盒子合上,起身去厨房。半夜三更,他竟然开始做起了饭。
方多病在床上等着,等他做了一份宵夜端过来,才美滋滋道:“饿死本少爷了。你没放什么奇怪的调料吧?”
李莲花端过来的是一碗正常的莲子羹,甜香扑鼻,方多病三两下吃干净。
“还要吗?”
“可以再来一……”他发现李莲花在解腰带。他望了望桌子上的碗,又看看李莲花,很想说要的不是这个。
但想了想,还是干脆躺平。
李莲花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方小宝,你真可爱。”
“那是,可爱死你了。”
“确是,确是。”李莲花承认道,“可爱死我了,可爱死李相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