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荣勋/Hozi]不合格的爱情喜剧
→ 一些爱情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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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堂堂正正——他们之间。要说是友谊有些不够光明磊落,要称为爱情却也不到那个程度,定义进退两难、情意昭然若揭,用不着说太多想念因为在开始想念之前就会收到对方的来电。
这算什麽呢,李知勋自嘲地想,如果回到十年前怎麽样都无法想像的,不明不白的这种关係。然而每当权顺荣从棉被里探出一颗蒲公英那样乱澎澎的脑袋,说早安啊知勋尼,他每每又希望,这齣乱七八糟的戏永远没有杀青完结的那天。
「因为很喜欢吧?」权顺荣的笑亮晃晃。
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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⑴ 室内派与户外派
小狗很可爱,但...
→ 一些爱情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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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堂堂正正——他们之间。要说是友谊有些不够光明磊落,要称为爱情却也不到那个程度,定义进退两难、情意昭然若揭,用不着说太多想念因为在开始想念之前就会收到对方的来电。
这算什麽呢,李知勋自嘲地想,如果回到十年前怎麽样都无法想像的,不明不白的这种关係。然而每当权顺荣从棉被里探出一颗蒲公英那样乱澎澎的脑袋,说早安啊知勋尼,他每每又希望,这齣乱七八糟的戏永远没有杀青完结的那天。
「因为很喜欢吧?」权顺荣的笑亮晃晃。
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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⑴ 室内派与户外派
小狗很可爱,但陪小狗玩耍对于喜欢重训但不怎麽做有氧运动的人——也就是将近30岁的李知勋来说,实在太累了。
三点一线的行程硬是被权顺荣执意加进了一项「早上九点一起去遛拿铁」,李知勋坐在玄关边穿鞋子边嘀咕「要遛狗干嘛不自己去遛」,一旁是穿上揹绳上蹿下跳的狗,还有一脸好笑地看他的罪魁祸首。
「我们昨天说好的!」
「那你去找昨天的我吧。」
「不可以耍赖喔。」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偷懒不洗碗。李知勋懊恼、李知勋感叹、李知勋没好气,使劲压了一下权顺荣的帽簷,惹得小狗的哥哥咯咯笑,调侃他难道是什麽居家系神奇宝贝吗。
待在家有什麽不好的。李知勋挤眉弄眼,站起身来朗声呼唤猫咪说要出门了待会就回来喔,正躺在落地窗旁晒太阳的虎斑猫懒洋洋抬了抬头用一声喵呜充作回应。
「你看,」权顺荣很是得意,「这朋友也说知勋尼要出门走走。」
「最好是。」
「好啦好啦很快就回来了早餐我请客好不好?」
这才像话嘛。其实也并不是在意金钱的李知勋满意地点点头,加上一句「还要扫地跟洗衣服」,一把抱起拿铁熘出大门。
「欸李知勋怎麽这样啊!」
权顺荣大声抗议,连忙追上去。
「出门的代价。」李知勋朝那人眨眨眼。
⑵ 最后一块炸鸡
权顺荣跟经纪人哥哥拎着热腾腾的炸鸡回到保母车上的时候,李知勋正好睡醒,声音沙哑地抱怨「怎麽那麽久」。
「这间现炸的比较好吃,」权顺荣伸手捏了捏他翘起的一戳头发,徵询经纪人的同意,「对吧哥?」
而且是谁说要吃炸鸡的啊。那人放软语气,刻意黏糊糊地问。出主意的李知勋不好在人前反击,于是把髒话吞回去,翻了个白眼咬走权顺荣送上的炸鸡,再抢走挚友喝到一半的可乐灌下一口。
忙乱的回归行程像停不下来的雪球越滚越大,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时间都奢侈,只好抓着空档在车上大口吞嚥许久未吃的炸鸡。偶一为之也是无妨的毕竟补充热量也很重要——半小时前的李知勋在讲出「不然买炸鸡吃吧」时是如此言之凿凿说服权顺荣的,当然末了补充上的那句话是「但练习完要去运动」。权顺荣大概没有听进去吧,欢欢喜喜找了一间顺路的炸鸡店便要经纪人带他们去买。
真是,笑得都要看不见眼睛了这傢伙。李知勋看着权顺荣从方才就压不下的嘴角,拿卫生纸扔到那人脸上,要人擦一擦嘴角的酱汁。难怪每每有前辈哥哥要请吃饭,他没忍住心想,权顺荣吃东西实在看起来太满足,眼神湿润发亮,咀嚼的时候还会微微嘟起嘴唇。
备受喜爱的大明星发现李知勋的目光,叉起最后一块纸盒里的鸡肉,凑到他的面前。
「干嘛?」
「给知勋尼的。」
去到外头总是像个小尾巴处处得宠的他的大明星啊,在李知勋这里,却总是为他留下最后一口,弯着眼,彷彿那不只是食物,而是掉落在手心里,灿烂的星星。
⑶ 没有换过的密码
众所皆知李知勋是个懒惰的人。具体来说,能不改动的事情他一律维持原样,工作室的摆设是一项,电子产品的密码是另外一项。
「哥,导唱的音档可以传给我吗?」
甫讨论完新歌曲要再调整的部分,夫胜寛临走前说想拿档案回去多听几次,李知勋哦了一声在桌上找起手机,却没看见一点踪影。
「权顺荣,」他转头喊半躺在沙发上的人,「我的手机呢?」
「嗯?在这里。」
「别人的手机比较好玩吗?」
「你有酷澎折价券。」
「呀不准刷我的卡!」
「还没刷。」
什麽还没刷不是说了不可以吗,李知勋十分无奈,要手机小偷先别看网购了先把音档airdrop给夫胜寛。
好的好的知道了。权顺荣嘻皮笑脸,点开档案资料夹招招手要弟弟自己来看要哪个版本,熘到李知勋身旁端详萤幕上各种颜色的音轨,突然认真地提了几个想法。当然都是「咚咚咔咔啪」之类意义不明的语助词。
终于获得音档的夫胜寛看不下去,本想吐槽权Hoshi能不能说一点人话,听见李知勋回以「哦想法不错啊」,自顾自摇了摇头。
「那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
李知勋的手机再次回到了权顺荣手上,霸佔手机的后者重新打开应用程式问李知勋你觉得红色好还是黑色好,获得製作人坚定的回应。
「黑的。」
「那都买好了,黑色给你。」
「说得好像不是刷别人的卡。」
「知勋尼怎麽会是别人?」
真的是讲不过这个人。李知勋狠狠瞪权顺荣一眼,最终还是以权顺荣开开心心地用了他的帐号结帐作结。
「哥,也买给我吧?」临走前的夫胜寛往回探出一颗头,「连结待会传给哥。」
李知勋窝在电脑后头应好,过了几秒,在夫胜寛看不见的矮牆内传出权顺荣吃痛的嚷嚷声。
「不是啊又不是我说要买的——」
「闭嘴。」
⑷ 语音备忘录与相簿
李知勋很擅长写歌。他把灵感放进记事本里,然后把爱偷偷唱给手机听,语音备忘录如此见不得人,每每要重新编辑过才能放行传给他人,因为旋律的空拍里面有一点听不清楚的被子的摩擦声,跟藏得很好的亲吻。
说起来其实喜欢亲吻的是李知勋,不一定是唇对着唇,落在下巴上再偷啃一口皮肉,咂咂嘴评论权顺荣你鬍子是不是没有刮乾淨才是日常。
都多大了还爱咬人,权顺荣先吐槽再抓起手机在内镜头里仔细检查,咬完就跑的李知勋从卧室门口探头回来说,骗你的。
真是越活越像叛逆期啊,这个朋友。拿人没什麽办法的权顺荣摇头叹气,唰地翻身下床准备要去追捕作恶的犯人,结果被李知勋顺手关上的门板撞个正着。
李知勋我的脸!我是靠脸吃饭的!他气急败坏,捕捉到悄悄打开的门缝内李知勋担心的眼神,找到机会用膝盖顶开木门,却误踩到那人没穿拖鞋的脚丫子。
最终比赛结果是两败俱伤。
当然有点夸大,像在演他们最热爱的小短剧,有人假装生气威胁权顺荣待会就把刚刚录的verse删掉,还有明天大家都要吃公司的减脂便当,不准抱怨。
太惨了,有人装委屈,皱着脸像小尾巴跟在李知勋后头走来走去,思考三万种网路上看过电视剧中看过哄人的方法,最后乾巴巴挤出一句,可是知勋尼跟我一起唱的歌那麽好听。
我每天睡前都听!他强调,真的每天喔。
只有你才会这样做,呀疯子,李知勋宣告没辄,转过身来板起面孔问那要怎麽补偿?奇怪明明最一开始被攻击的人是我耶,权顺荣心想,没敢说出口,讨好地比了个二表示会贡献两箱零卡可乐。
那个我自己买不就好了?没想到李知勋嗤之以鼻,权顺荣面对Young and rich的製作人碰了一鼻子灰。
不然带知勋去看星星。绝妙的好主意灵光一闪,话说出口就要马上去做的行动派找到遥控器火速关上了客厅的灯,只馀窗外透进来一点点首尔的夕阳。
现在才几点哪来的星星——李知勋吐槽的话被打断,权顺荣拿了手机开好相机塞进那人掌心,在偌大的客厅跳一支即兴的慢舞,嘴上哼的是他们稍早赖在被窝里面一起即兴写的旋律。
喜欢吗?
权顺荣设定的动线终点是李知勋的正前方,离镜头太近了以至于无法对焦的距离。
要收版权费喔。李知勋移开手机,笑的时候露出一点银色的牙。
他在那个人鼻头上落下一枚吻,问,老师这样够吗?不够的话,也可以再追加的。
李知勋哼了一声接下那些吻,没多说什麽,只是把那段亮度不足又摇摇晃晃的影片按了爱心,放进叫做权顺荣的相簿。
他的私生活
- 57/2w/一发完 纯粹的喜剧
- 追星追到最后爱上同担的故事
- Disclaimer:全都是我编的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权顺荣下了班刚进家门,肚子饿得咕咕叫,翻箱倒柜地找出速食米饭撕了个角就丢进微波炉转,顺手掏了根棒棒糖出来塞嘴里,往沙发上一躺。
刚掏出手机就跳出来新消息,“李知小号又阴阳你了。不是跟你说别挑衅他了,他一句都不会输的。”
权顺荣啧了一声,把棒棒糖叼在嘴里双手光速回消息,“那我骂的难道不是事实?还不是他把签售价格卷得那么高,生怕谁不知道他是榜一似的。每次最上面都是他的名字,他家亲签拍立得都能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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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2w/一发完 纯粹的喜剧
- 追星追到最后爱上同担的故事
- Disclaimer:全都是我编的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权顺荣下了班刚进家门,肚子饿得咕咕叫,翻箱倒柜地找出速食米饭撕了个角就丢进微波炉转,顺手掏了根棒棒糖出来塞嘴里,往沙发上一躺。
刚掏出手机就跳出来新消息,“李知小号又阴阳你了。不是跟你说别挑衅他了,他一句都不会输的。”
权顺荣啧了一声,把棒棒糖叼在嘴里双手光速回消息,“那我骂的难道不是事实?还不是他把签售价格卷得那么高,生怕谁不知道他是榜一似的。每次最上面都是他的名字,他家亲签拍立得都能打牌了。”
他切到小号熟练地点进经常访问第一个黑色头像,最新发帖就一句话,
保持李知:又没让某些人跟我花一样多钱。
权顺荣一句话还没读完,手机顶上又跳下来一条新消息。
[超话最新发帖]李硕珉知识百科:库存 250218生日fm下班 感谢你的出生.
“草,李知怎么总是两幅面孔?”权顺荣走到厨房去把热好的饭拿出来,被塑料纸烫到手指,紧急捏住耳垂降温。手指还没好呢在手机上就开始打字,“你看他大号又甜甜蜜蜜了,骂同担时候怎么没见他嘴上少抹点毒药。”
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回了一句,“他除了骂你哪有骂过别人。李知人还是很好的...”
权顺荣气不打一处来,一袋子拌饭海苔手一抖一半倒在桌上,他只好赶紧拿纸巾一抹,结果有一半又掉到地上。
单手打字太慢他举起手机就发语音出去,“你到底是哪边的?!”
权顺荣算是李硕珉的接生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李硕珉还骨瘦如柴英语说不利索,成团还是solo都没确定,半夜开感性流泪直播的时候,他就已经陪在他身边了。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虽然他的站子知名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是比较罕见的男性站哥,而且每次都穿得花里胡哨地出现,个人宣言是“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我担面前”;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是李硕珉最早的站子,入坑指路贴推荐的第一条基本都是他主页的链接。
硕珉星_Hoshi: 五彩斑斓硕珉星球喜欢您来૮ ´• •` ა
在硕珉星安安稳稳开站的第二年,李硕珉知识百科横空出世。
权顺荣彼时已经开始上班,生活的担子应接不暇,挤时间追线下虽奢侈,但权顺荣仍然咬咬牙跟着跑。
这个不知来路的李知就不一样了——他全勤。
线上签售、线下演唱会音乐节甚至音乐剧下班路,他都全勤。
他是没有班要上吗?
在权顺荣偶然从他的一次回复里看出一次他是男生之后,每次线下活动他把眼睛瞪得像探照灯一样扫射,有时候站哥就他一个,李知却能稳定出图。
他真是累了。
他也是着了魔了,去李知小号的提问箱问他为什么线下从来没见过他。
李知回了一句话——“我不是关种”。
你这是什么意思?权顺荣在公司点开,蹭地一下就从工位上站起来,同事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他意识到大家的眼光才尴尬地坐下。
截图、切号、发给朋友一气呵成。“李知这就是在阴阳我。”
“哪句话提了说的是你....”
权顺荣上班上得双眼烧火脑袋发热,“这说的不是我是谁?”
可能是一潭平静的水被石头打破的不安,又或许是职场生活忙忙碌碌的不如意,朋友也没劝住,转眼之间权顺荣小号就多了一条,
ishoh:有的人线下见不到不会图都是买的吧?
叹气,鼓掌,效果显著,此话一出,无异于出柜。
本来提问箱的功能好就好在匿名性,权顺荣一脚踢开,哐地砸到李知面前:你骂我,我也要骂你。
李知倒也不负权顺荣对他无业游民的印象,他再一刷新就看见李知最新一条,
保持李知:有的人穿得花枝招展地去跑线下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权顺荣气得跺脚,朋友还要来添油加醋,“好骂啊,既反驳了你说他没跑线下的指控又往你身上扎了一刀。”
李知没说错,他上次去的时候染了头、还喷了发胶把头发梳上去,全身叮叮当当地挂了一堆配件,甚至因为当天眼睛肿了,干脆画了个全包烟熏眼线去的。
“你看他提问箱说的就是我!”
来来回回不知道互相阴阳了多少轮,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怄气,也不怕被人笑话。好在知道他俩小号的人除了少数朋友和几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站姐以外不为人知,要不然早被挂个千八百遍了。
权顺荣气急败坏,从此发誓与李知不共戴天。
经过权顺荣持久的观察,终于在一次活动线下抓到了包得严严实实的李知——黑帽子、黑口罩、一身黑衣服,坐在路演第一排的梯子上举着相机。权顺荣记住了视角比对了一晚上李知当天出的图,就是他。
权顺荣吃着饭,一边切小号打字,也没闲功夫斟酌半天。毕竟又一次被李知呛回来还怪丢人的。把餐具丢进碗槽的时候新帖子已经上传完毕。
李知几乎所有场合都在,除了机场。
人不出现在某个场合一定是有理由的——权顺荣心想。
ihsoh:我们硕珉只在机场收礼物,那么有钱又爱跟行程有的人接机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出现过?是不喜欢吗?
朋友发来三个大拇指,“简直是隔空喊话bot。”
权顺荣洗完澡出来发现李知破天荒地回了两条。他跳到床头,给手机充上电,边开开心心自言自语道,“破防了破防了戳到痛点了,让我来我看看你怎么反驳......”
保持李知:金浦我可是每次都到啊。不觉得仁川很远吗?哦,仁川看不见我是因为我在头等休息室,不好意思。
保持李知:我不在机场送礼物。但是他录音室那台电子琴是我送的,可能太大了吧。
权顺荣真的倚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流下了社畜的眼泪。
其实作为普通上班族他已经是高薪的类型了,李知不知道是哪里横空出世的富二代,两句话就能让他黯然神伤。
果然不要随意在互联网上和人斗嘴。
ihsoh:有的人是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啊?
原来破防的人是权顺荣。
李知:[图片:月收入结算] 有的人是不是只有自己的生活呀
权顺荣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地碎了。
他睡前切到另一个小号,发了新的帖子。
momo: 出李硕珉日巡东京贵妇票随行 带拼酒店 (是男生看清再问)
李知应该从来不用跟人拼房吧,权顺荣含泪给朋友发。我全世界最讨厌他。
你别虐恋他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
拼房比想象中顺利很多,虽然他也不知道李硕珉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男粉,但一下就找到了很果断的人,交易全程也没有二话。
权顺荣周五提前一小时翘班,飞一样地赶回家收东西拉箱子就往机场跑,冒冒失失地出了门又怕自己忘带护照,大字型卡在家门口,一脚堵着门,在包里翻了半天。
门唱着歌锁上了,他跑出去三步,又想起来灯忘了关,箱子丢在原地跑回去关灯。把自己累得不行,飞机上倒头就睡。
到了东京在酒店大堂和拼房的人碰头等check in,他到了的时候时间竟然不算晚,他给对方发消息,他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皮肤很白,感觉像那么一个小电灯泡儿一样插在沙发座上。
权顺荣眉头一皱,口罩下的脸一秒钟做了八百个表情——不是说是男生吗?
对方站起来,“你好。”
吓一大跳。声音倒是确实是男生,权顺荣看见他伸出来的手,赶紧伸手握住,被对方轻轻地躲开,“我意思是往那边走。去check in。”
这个人真是...眼睛笑得弯弯的,语气怎么这样冷。
就是尴尬得他差点闭上眼睛!“不好意思啊,我到晚了吧?”
“没有,我没等很久,没事。”
老板大气。老板漂亮而且大气...
掏出护照的时候,权顺荣看着对方护照上堂堂李知勋三个大字,吓了一跳。他腹诽,都怪李知给他整出了心理阴影,现在看到名字里有这两个字的人都要发怵。
李知勋总觉得权顺荣看着有点眼熟,但说不出是谁。
他看着旁边像男大学生一样刘海安安静静地贴着前脑门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套装背了个斜挎包站着,喊他一声名字的话脑袋就会呆呆地转过来,要他签名的时候手指像便利店里买一送一的芝士鳕鱼肠,压不住自己想笑的嘴角。
“李先生,因为今天商务套房已经满房了,给您升到塔景的大房您看没问题吗?早餐在您方便的时间用就可以。今天的welcome drink是柚子马天尼,您入住后会为您送到房间,还有什么其他需求的话请随时联系我们。”
权顺荣在旁边戳了戳李知勋的手,“我们不是标间吗。”
李知勋笑着转了转手上黑色的信用卡,“这个的力量。”
拉着行李到房间都一直看权顺荣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要说什么的样子,李知勋无奈地笑了笑,“不会让你加钱的,我还要感谢你出票给我呢。”
“我是想问你,你都有那个....黑色的卡了,为什么还要拼房啊。”
“没票。”李知勋耸了耸肩膀,“被跑票那天刚好刷到你的帖子。”
“谢谢你啊。”权顺荣挠了挠头。
“先别谢,我还得麻烦你个事儿。你明天前进吗?还是坐我们原来的位置?”
权顺荣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前进,应该在我们本来位置的看台第四排。”
李知勋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太好了!你靠过道。帮我个忙,”他从比自己人还大的包里掏出严严实实保护好的相机,朝权顺荣晃了晃,“明天,我要是被staff抓住,我就在你旁边故意被绊倒,把内存卡扔给你。你拿了马上藏起来,晚上回来再给我。”
权顺荣惊掉下巴。“你日本场都拍?”
李知勋点了点头,“我不拍没人拍了。上次日本场他染金发硬是一张高清都没有。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染一次金发...”
权顺荣印象深刻——惨痛的教训,李硕珉所有站哥站姐职业生涯的最大失败,全部源于当天突然变严的安检。他自己的相机都拆开塞在衣服里了,还是被硬拽出来了。
相机不是租的是他自己的,高价镜头在争夺中和水泥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光荣牺牲。
痛,太痛了,从此他日本场再也没试图拍过。
“我明天早上可能会先走和朋友碰头。帮她们摆摆手幅的摊,会吵到你吗?”
“不会,没事。”李知勋摇摇头,“我睡很沉的。”
门铃响了,两杯酒和一些夜宵在推车里送进来,权顺荣先举杯,“那合作愉快。”
走进演唱会场馆的时候权顺荣竟然有些出神。
这是李硕珉第一次开这么大的场馆,男solo要站上大舞台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
从最高一级台阶往下看,人潮在座位之间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地涌动,每个人都叽叽喳喳地、兴奋地、怀揣着一颗马上要见面的跳跃的心。
转眼也过去这么多年。
说不上要流泪,但只是放眼看去权顺荣就感到有点哽咽,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只能在livehouse里唱歌的屏幕朋友,已经慢慢走上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的这么这么大的舞台。
意义非凡。希望李知勋能顺利拍到照片,至于李知——如果他有来的话,也希望他能拍到好照片。
爱豆面前泯恩仇!
李知勋出门出得着急,帽子和口罩都忘在酒店,干脆也就算了。
他没比权顺荣迟太久进场,经过他的位置的时候还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小声问李知勋,“你相机带进来了?”
李知勋一脸胜券在握,“当然。今天没翻包。”
太好了,权顺荣一激动就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李知勋也没甩开,在耳朵举红旗之前说“我挡住后面的人路了我先走了”就往前跑。
李知勋的手怎么这么凉。权顺荣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要暖宝宝的话我这儿有。”
李知勋网络不太好,收到消息之后回复发不出去,只好转过头朝权顺荣摆了摆手,说我不冷。
好可爱....一群后脑勺里转过来的唯一一个脑袋。挥手的时候像朋友家养的猫讨零食的时候的爪子一样开花。
权顺荣刚有这个想法就迅速被他杀死在脑袋里——人家是老板,人家是老板。
看来是被资本主义折服得大脑已经自动开启傍大款系统。人类的本性啊——都不用教的。
倒是李知勋,在座位上琢磨了半天为什么权顺荣看着这么眼熟的这回事。昨天在酒店里没化妆,看着像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眼熟但是说不上是哪里来的熟悉感。刚才他打扮了来的样子,虽然看不清楚穿了什么衣服,但是梳背头的这张脸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李知勋还来不及细想就进入开场倒计时,鼓点一声一声变重,李知勋随着贝斯的节奏晃着腿,握着相机的手待机中,随时做好准备。
台上的火焰迫不及待地跳起舞,李硕珉的剪影一点点出现在舞台上。
李知勋看着绽放在天空里的烟花,努力用镜头捕捉站在舞台上的李硕珉,慢慢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他低头在帖子的编辑框里打下了“我为你骄傲”几个字。
好像没有比起这个更适合的话了。
最烦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一次在李知勋咔咔按个不停的时候头顶上传来脚步声,他像动物世界里的草食动物一样受惊并迅速把相机塞回包里。
本来还在盘算着要怎么狡辩,旁边的粉丝阿姨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没关系,转头就跟staff说,是我的保温杯。
李知勋两个眉毛忍不住撅得一高一低,这也行?
樱花阿姨太善良了。太感谢了。
第二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一抬头,staff在上面招手让他出来。
他一边点头一边手在下面掰内存卡。走到权顺荣旁边的时候他在台阶上绊倒,权顺荣关心地握住他的手,“没事吧?没事吧?没有摔到哪里吧?”
李知勋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演得太用力了....”
他赶紧用手撑在台阶上爬起来,被staff押着往上走。
权顺荣穿了一身丁零当啷响的衣服,被staff揪起来问他李知勋刚才有没有给他什么东西的时候,他装完全听不懂日语,摊手让对方检查。
你一件衣服有八十个口袋,能查出来才有鬼了!
只不过李知勋在刚才摔那一下的时候意识到权顺荣是谁了——除了他还能有谁。除了Hoshi,谁还会穿成这样出现在线下?
冤家路窄,也太窄了,这条路窄得只剩下两张床中间的过道了!
李知勋想,自己也太蠢了。他只是把妆卸了换了个头发的颜色怎么能认不出来...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要在线下见到Hoshi的时候往他脸上来一拳。
结果他们和和睦睦地互帮互助,拉拉小手,权顺荣还问他冷不冷。
看李知勋表情很痛苦脸皱成一团,staff以为他刚才真的摔痛了,问他要不要找医生。李知勋绝望地想,现在比起肉体的疼痛感觉现实打击要更大一点。
在演唱会结束之前李知勋都坐在小黑屋里发呆,思考权顺荣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吧,应该不知道。
他都没打我。
结束之后两个人疯狂冲刺回酒店,“内存卡内存卡内存卡给我!”李知勋着急得不行,“有一张我马上就要发。”
权顺荣把内存卡小心翼翼地保管在衬衣的里层口袋,掏出来插进拓展坞一气呵成,李知勋盯着电脑左手食指狂按鼠标,紧张得直抖脚,嘴里还碎碎念,“我拍到了吧...应该拍到了,肯定拍到了...”
权顺荣站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别急肯定拍到了,打开看看。”
“拍到了拍到了拍到了!!”李知勋屁股从椅子上跳起来,权顺荣和他双手抓在一起激动得晃着,“太好了!”
恢弘的舞台中央,李硕珉张开手臂拥抱天空,手里的话筒和眼睛一样闪闪发亮。黄昏的天空和升空的焰火一起做了幕布,灿烂的、盛大的,令人热泪盈眶的——李知勋文案已经编辑好了,这张图也没什么好修,他简单打开ps调了光线加了水印就发出去。
[超话最新发帖] 李硕珉知识百科:[图片]我为你骄傲.
权顺荣看到手机消息跳出来的时候擦了擦眼睛。
又擦了擦眼睛。
李知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出去的帖子,半天感觉背后沉默了太久不大对劲,转过头发现权顺荣像精神被抽走的宕机的猫一样石化在原地。
表情也凝固了。
“你是李知。”权顺荣的世界在崩塌。
“你怎么会是李知。”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星球。他内心在嘶吼,这不对啊啊啊啊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面前这个会爆金币的笑起来有小梨涡的一坨面包,怎么会是邪恶的富二代大魔王?
怪不得线下没看清过他...混在站姐里面找都找不出来。
揉眼睛、抱头,权顺荣还在原地转了一圈。“你知道我是谁?”
李知勋挤出一个笑容,“刚才在场馆的时候意识到的。”
“你不可能是李知。”权顺荣决定否认事实来逃避。
李知勋点了点头,“但我连护照上都写了李知,”他顿了一下,“勋。”
事实太过冲击此刻,李知勋相机里剩下那几百张李硕珉美照暂时失去了意义。
权顺荣努力尝试消化这件事。他深呼吸,又深呼吸,“让我们聊聊。”
李知勋点了点头,“该聊。”
“所以你第一次在提问箱说我不是关种的时候,有没有阴阳我的意思?”权顺荣问。天知道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万恶之源。
李知勋抬起眉毛,三秒之后慢吞吞的说,“...不能说没有。”
“我就知道!”权顺荣本来坐在床沿,一下跳起来。“我就知道不是我多想!”
李知勋拉着他的衣角让他淡定,“那我也没点你名字。”
“我只是对时尚有我自己的见解!什么叫关种!”权顺荣头顶上有三团火在闪。
“是我对不起。”
李知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但我不是因为你穿得比较夸张才那么说的。虽然你说我买图的时候我确实拿你穿得花枝招展说事儿了。”
“那是什么?”权顺荣像打了气的仓鼠一样整张脸鼓得像一个塞满瓜子的通红的气球。
“是你有个签售视频,说你和李硕珉有秘密,然后给‘所谓的’秘密消音了。”李知勋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追个星还要强调你和他的秘密,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秘密你就别往外发!”
权顺荣脸上五颜六色的,干脆拿起手机翻了视频出来,“是这个吧?”他把手机怼到李知勋面前,“唉。因为我问的他剃须刀和泡沫的牌子,这个...他大多数粉丝知道了也没用吧?都是女孩子!”
“那你也没必要消音吧。”李知勋说。
“因为这个嘴没把门的回答的是他自己代言产品的竞品!我要是不消音发出来他工作还要不要了!”
李知勋被这强烈的逻辑击中了,说服了。
怎么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你真的完全没有要吸引别人关注的意思吗?”
权顺荣抬起眉毛,三秒之后慢吞吞的说,“...不能说没有。”
好吧,扯平了。
李知勋摊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直接问太伤自尊,权顺荣想了很久,在睡前两个人都躺下关了灯之后,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可以问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小号骂你那么多次,也是我对不起。”权顺荣爪子糊了糊脸,“可能上班上得怨气太大了。”
“我是做音乐的。”李知勋说,“所以版权收入比较高。”
难怪。权顺荣更痛了,人家靠自己实力赚的钱,甚至不是继承的家产。trust fund baby他还能接着骂,自己挣钱的人实在是下不去嘴。
“追李硕珉这么久没想过跟他合作一次吗?”权顺荣问,“都是做音乐的,你接触到他比较容易吧?”
李知勋接话之前有好长一段安静的空气,长得权顺荣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我给他写过歌了。”
“一周年饭颂是我写的。”李知勋说,“你一定不能往外说。”
“啊?”
李知勋仿佛看见一个巨大的问号气球从隔壁床飘出来。
“李硕珉不知道,我之后也没再给他写过歌,也没打算再写了。一周年饭颂写的时候我还不是粉丝,让我做就做了。后来看到了他唱这首歌的直拍,原来有人能把我做的歌唱成这样。”李知勋说的时候,眼里都冒光。
“那为什么不接着给他写?”权顺荣侧过身来问。
“爱了就不客观了。写出来的东西带了我的太多偏爱的话,对他不好。”李知勋又补了一句,“而且他要是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没法追星了,那生活会变得很没意思的。”
真是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兴趣爱好和烦恼。权顺荣想。
“你呢?怎么就做他的接生粉了。”李知勋问。
“他还在做练习生的时候我刚来首尔,有一次吃饭吃完才发现钱包丢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帮我付的钱。我说要还给他,他说,他会出道当大明星,让我到时候记得支持他。”权顺荣说到以前的故事,脸上都带着笑,“明明是比我还小的孩子,那时候估计也没什么零花钱。这么善良的人我怕他吃亏,所以从公开的那一天就决定要一直在他身边了。”
李知勋简直要给他鼓掌。
“你跟他说过这个事吗签售的时候?”
“当然了。”权顺荣说,“毕竟我可是关种。”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说了对不起了嘛。”李知勋无语地在黑暗中咯咯咯笑了出来。
-
误会解开,东京回来之后他们俩小号甚至互相关注了。
权顺荣的朋友看到的时候大惊失色地给他发,“你是谁?你从Hoshi身上下来!需不需要给你找个驱魔的?”
权顺荣回他“其实李知人还蛮好的。”
“附身已经病入膏肓看起来是没救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主啊让Hoshi快快好起来...”
他们俩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不时互相丢点库存里的图。
“眼镜狗。”李知勋发。
权顺荣下了班在相册里掏掏掏,找到fm上面李硕珉砸坏道具的视频,“比格。”
搞得同事问权顺荣总是对着手机笑什么。
李硕珉日巡完休假去了,权顺荣以为和李知勋的下一次见面遥遥无期,大概要等到下一次回归。只是不知为何,发呆的时候李知勋小括弧一样的微笑总是不打招呼地闯进来。
结果在李灿的预录现场意外地遇见。
李灿是李硕珉的师弟,权顺荣去了李硕珉主持的出道showcase,爱屋及乌地偶尔也拍一拍他。错误预判了天气,他在电视台门口大半夜排着队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看见不远的地方站着从头到脚裹成黑色面包的李知勋,只露出上半张脸也白的发光。
权顺荣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放狠话。
“你出轨了。”一开口就没好话。
“你没出。”李知勋缩了缩脖子,“你在这是因为喜欢电视台。”
“少说两句。”权顺荣挤挤他,“你几号?”
李知勋从兜里掏出暖宝宝拍在他手上,“别抖了,抖筛子都没有这么高频率的。”
权顺荣还在缠着李知勋问他到底几号,李灿的经纪人从后门出来,走到李知勋旁边,小声说,“哥!进去吧。”
权顺荣先是疑惑地伸了伸脖子,想到李知勋做音乐又觉得合理,但是还是难以下咽李知勋竟然能直接进打歌节目后台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追李硕珉的这一问题。
“你还有这种人脉?”
李知勋看他心情都写在脸上,“你要一起进去吗?”
“要要要要要。”
权顺荣觉得自己已经随时做好下跪的准备。
“那你李硕珉出道那套限定的pin给我一套。”李知勋抱着胸。
“你这是威胁!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有两套?”
李知勋努了努嘴,指着他的包,“这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一套的话你不会挂包上的。跟不跟我进去?”
“跟跟跟跟跟。”权顺荣谄媚地笑,“一定安安静静的。”
李灿妆造先做完了在休息室做准备,李知勋一推开门进来就被他扑了个满怀,“哥!...您是哪位?”后半句当然是对权顺荣的发问。
“追李硕珉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来看你预录的。”
李灿听完露出官方笑容,像水獭营业一样伸出手握住了权顺荣的手,“你好你好。”
权顺荣都哽咽了,跟李硕珉签售那么多次,也和私底下见面不一样,他从来没离喜欢的爱豆这么近过,“你你你你好...”
“要签名还是合影?不过不能发出去哦。”李灿笑眯眯的样子怎么还有点李知勋的影子。
他可能也看出权顺荣在想什么,”我是知勋哥的表弟。嘘。”
“好好好的。没没没没问题。”权顺荣这么能言善辩的人也结巴了,“能能能都要吗?”
临近上台,李灿的vlog团队到休息室来记录他这次回归所感,权顺荣坐在沙发上欣慰地看着。李知勋和经纪人在后面太极推手一样让来让去——他坚持不要李硕珉的联系方式,经纪人一直尝试塞给他。
“WOOZI呀你就再给他写一首吧,好不好?他真的找你很久了。这次正规他很重视,一直想让你写。”这个经纪人是出道的时候带过李硕珉的,看着孩子长大一样想给他最好的,只有他知道一周年饭颂的作家是谁。
尽管如此,奈何三番五次试图联络李知勋都被拒绝。就算通过李灿也拒绝,还被李知勋威胁要是敢告诉李硕珉,以后他带的艺人曲子他一首都不做。
权顺荣坐在沙发上摇头。
只不过这时候他们还没想到这个场面过几天会大肆发酵。
李灿后台vlog发出来只打了一层薄码,李知勋被审判成私生的帖子迅速被转开,指控他不仅跟到后台,还纠缠经纪人。
更添油加醋的是认出他是李硕珉站哥的人。尽管早就知道除了权顺荣肯定还有很多因为嫉妒他所以诽谤他又没勇气当面对质的人,这回可算是给抓到了把柄。
只不过——没人指名道姓地骂,就像他和权顺荣总是一来一回的阴阳怪气一样。
既要蹬鼻子上脸地骂,又不想被李知勋告,来回转同一条“仅揣测”的帖子,恶意一团比一团浓。
李知勋因为作曲作息不太规律,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李灿塞爆了消息框,“哥怎么办?要不我直接说你是我哥吧!”
李知勋头还是晕的,头发炸开成一朵向日葵,去厕所洗了个脸。
慢慢恢复理智,他边刷牙边给李灿发,“不行,硕珉不知道我是你弟弟。被他看到的话我没法好好追星了。”
“现在这个重要吗?”李灿发来的语音像吼叫信,“哥现在在被骂啊!你怎么这么淡定?”
“我在李硕珉面前只能有李硕珉知识百科这一个身份。”李知勋单手打字也很快。
“哥是变色龙吗?你到底有几层皮?”
李知勋在厕所里数手指:李灿哥哥李知勋、李硕珉知识百科、WOOZI。
三层而已!哪有很复杂,别把事情搞复杂。
“你别哪天切错号就行。”李灿叹了口气,“真的不用我帮你澄清?”
李知勋想了想,“如果哪天他们打算去公司楼下开卡车让公司举报我的话,可能需要你帮忙。”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感觉李灿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了,李知勋赶紧把手机熄屏。
硕珉星_Hoshi: [图片]点开live看我骂李知 @李硕珉知识百科
ps:是经纪人有求于我们李知XD
李知勋看到消息跳出来的时候皱着眉头点开了。虽然他很清楚权顺荣应该不会突发恶疾背刺他,但他还是很好奇他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是想说什么。
他把live图点开,是那天在后台他和经纪人推来推去之间权顺荣拍的。
他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听,不小心把音量调得太大声,除了经纪人“你就拿着吧”的背景音,权顺荣的声音靠的比较近,潺潺流出:
“我*...李知这个大傻*...自担联系方式都不要...”
人在特别无语的时候会笑,李知勋扶住额头,这么新颖的澄清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有第三者在场,有照片为证,剩下的事,至于李知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进后台,就自由心证。
再说了也没露脸,不至于真的下次追线下的时候被扔臭鸡蛋。
李知勋探望个表弟被铺天盖地一张指责的网笼住,说不失落是假的,权顺荣跳出来帮他,让他很安心。
有人站在他这边的感觉真不错。
“你偷着骂我了?”他打开权顺荣的聊天窗。
“嗯呢。”权顺荣秒回。
李知勋给他拨了个电话。
“谢谢。”李知勋说,“请你吃饭。”
“我要吃贵的。”
不合时宜地,他想起权顺荣鼓起来的脸颊上的肉。
他就是这么气呼呼地发的帖吗?李知勋想着他的脸,不自觉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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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雅加达的时候,权顺荣从飞机的舷窗看出去就深感不妙。外面湿漉漉的空气已经准备好把人蒸透。刚从首尔的冬天里逃出来,一下就飞进热带雨林,权顺荣走出机场的时候就鼻塞了。
他吸了吸鼻子,给李知勋发消息,”不是比我早落地吗,人呢?”
“这儿呢。等你半天了。”
李知勋在后面拖着箱子慢吞吞地踱过来。
新一轮的亚巡正撞上权顺荣公司忙季,看完首尔他就潜心工作,印尼场是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能看的唯一一场海外。
刚一见面李知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拼了。”
看来是权顺荣憔悴得太明显。不过权顺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因为他正好很需要这句话。
李知勋很自然地伸手,把他不听话的一撮刘海拨到旁边去。“走吧。”
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俩已经很熟了。只是一阵风吹来,权顺荣心里吊桥的绳索突然激烈地晃了晃。
风是故意的吗?
虽然不用再拼房,两个人住在隔壁房间,同进同出还能一起发预览,也算有个照应。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没睡好,当天早上出发去场馆的时候权顺荣就有点蔫蔫的。
李知勋感觉不到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还有点不习惯,转头看着权顺荣拖着步子往前走,他停下来,“你不要这样走路,一会儿绊到会摔跤的。”
权顺荣显然是没听进去,因为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立马摔了。摔下去的时候还记得把相机举得高高的,镜头比命还重要。
李知勋叹了口气,让他在花坛旁边坐下。他从包里掏出创口贴,“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明知道李知勋和他同龄,却生出了一种被兄长照顾的感觉。
难道富裕会让人变得成熟吗,那我也要变这么成熟,给我点钱。他心里想。
李知勋跪在地上,把他的裤脚一点点往上卷,找到他摔破皮的地方。权顺荣从上往下看着他,又迅速把眼睛移开,又偷偷瞟他。李知勋的唠叨一直没停,权顺荣却不知为何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热带水果这么饱满,在他面前就有一颗剥开了皮的荔枝。是甜滋滋的吗?他的嘴唇。
权顺荣呆滞的时候嘴巴合不上,李知勋站起来,“看什么呢。”一边伸手把他的下巴往上一抬,“给你贴好了,走吧。”他就被李知勋拉着乖乖往前走。
没预料到的暴晒让内场所有人都脱了一层皮。有人因为中暑脱水被救护车拉走,李知勋权顺荣还算是体力比较好,虽然一手撑在栏杆上,好歹是没倒下。
彩排的时候虽然因为李硕珉像只积极的大狗满场跑,大家都很兴奋,但下午的大雨还是浇灭了大家的出片梦,别说相机,所有人自身难保。
他们俩浑身湿透了,权顺荣难堪地扯裤子,“连里面都湿了。”
李知勋在旁边哈哈大笑。明明自己头发全黏在额头上也没有好到哪去。
雨水混着汗水把衣服粘在身上,演唱会开场天一黑,风一吹,所有人冷得直打颤。
李知勋咔咔拍完开场,李硕珉进去换第一套衣服的时候,权顺荣在旁边嘴唇已经有点发白。
他伸手摸他额头,“你没事吧?”
权顺荣其实快晕倒了,咬紧牙关,但是手上的相机还没放下,“没事。他刚才朝我们这挥手你拍到没?”
李知勋低头看相机预览,往前按了几张,“拍到了拍到了。”
“那就好。”权顺荣听起来声音已经有点虚弱,“我刚手臂脱力了抖了一下,镜头差点打到你的头。”
“你别逞强了,机会还多得是。”
李知勋话音刚落灯光又亮起来,权顺荣的相机又像一杆旗帜一样缓缓升起,没有商量的余地。
回到酒店的时候权顺荣的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一进房间就像一团没有支架的衣服一样瘫到床上。
风吹日晒加上瓢泼大雨,权顺荣的身体众望所归地举了白旗。
再厚实的肌肉也比不上大自然的弹脑瓜崩,他的最后一丝力气让他把被子扯上,头一歪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没有感觉脸上油腻,大概是有人给他擦了脸,还在头顶敷着降温用的毛巾。
他烧得糊涂,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在床边上的李知勋。
李知勋看见他醒了,赶紧撑住他的后背,往他嘴里递水,“泰诺吃了再睡。”
他刚才睡得太快,李知勋急急忙忙叫的药到了的时候又不舍得把权顺荣摇醒过来。
李知勋的眉头锁得很紧,“赶紧,吃药。”
他吃了药,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之前,手被温暖地握住。大脑虽然只剩下凌乱的涂鸦线,却好像浮在温暖的水房子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光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把权顺荣叫醒。
他轻轻动一下,手还被牵着。
李知勋趴在床边睡着了,晨光温柔地揉搓他的头发,这么不舒服的姿势,他也平稳地呼吸着。
好像不是因为别的。
好像不是因为资本主义基因在作祟才心动的,权顺荣想。
他就是爱上李知勋了。
年轻人就是恢复得快,一个晚上大脑已经放清明。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知勋昨晚还帮他把挥手的几张照片用他的号发了。出片的执念是很有感染力的——而且李知勋模仿他的语气,用大舌头写文案发图,简直太好笑了。
[超话最新发帖]硕珉星_Hoshi: [图片] 哆珉小抖 挥爪!
好强的信念感。原来我在李知勋眼里是这种形象。
他开始想象李知勋昨天打下这句话的时候把自己恶心得打了一个冷战的样子。
权顺荣清了清嗓子,虽然鼻音还很重,但没有昨天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打算把李知勋抱起来放回他自己的床上。
怎么这么烫?
权顺荣把李知勋放下,看清了他脸颊和耳朵尖透出来的红色,心道不妙,手背一贴额头——烫得能直接煎蛋。他赶紧爬起来揉毛巾烧水,找李知勋昨晚给他买的药。
他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也病了。他昨天又何尝不是被风吹雨打,一整晚为了照顾我守在我旁边。
权顺荣心里被紧紧地揪起皱褶,他摸了摸李知勋的头发,心疼得不得了。李知勋没醒,但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脑袋贴着他的腿就睡着了。
权顺荣不敢动,只听见自己心好像脚滑踩下楼梯,突然扑通重重的一跳。
他们在雅加达多休息了几天才回首尔。一起回程,走在路上李知勋总是感觉有什么在他背后格外炙热,以为自己被当地蚊子咬了,回头一看,是权顺荣的小眼睛像喷枪一样热火呛呛地直勾勾盯着他。
“你干嘛?”
权顺荣的手假装不是故意地滑上李知勋的肩膀。“这两天谢谢你照顾我。”
“多大人了跟高中生一样,你还有脸说。”李知勋这回不是因为发烧,但耳朵也照样滴血。
在离开热带的时候带走了热带特产,黏糊糊地吸在身上的名叫权顺荣的甜蜜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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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年年办生咖把自己累得半死年年办。
唯一的区别是今年跟李知勋要了图,大功告成了一个完美的画廊。
李知勋说工作结束了去找他,物料分完了,权顺荣就躺在铺着李硕珉周边毯子的沙发上大剌剌地躺下休息,一边给他打电话。
“什么时候来?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卖惨中。
“比格马卡龙给我留了没?”李知勋听起来就是在移动的车上。只不过不是公共交通工具,太空旷了,可能是他的劳斯莱斯星空顶的回声。
“留了,你再不来我要自己吃掉了。我变成望夫石。”
“闭嘴。”
李知勋或多或少能感受到权顺荣把他架在火上烤的爱意表现。
只不过他只了解追星这种单方面输出爱的形式,在认识权顺荣之后,反而因为冥思苦想如何接受这种过激的情感表达而经常失眠。
更何况他不仅不讨厌,甚至常常想着怎么样才能回应。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日子接着过下去。
李知勋到了的时候权顺荣还在他的沙发上倒挂金钩。李知勋巡视了一圈,把墙上歪了的画框摆正,坐在权顺荣旁边腾出来的小位置啃了一个比格马卡龙。
权顺荣伸手要接他的饼干渣。
“谁吃马卡龙还会掉渣?”
李知勋把包装纸团吧团吧塞进垃圾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嘟比嘟比嘟我狗的生日大自拍呢?”权顺荣一边唱一边刷,一点刷新,准时更新了一张自拍。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权顺荣!!!金头发!!!金头发!!!”
李知勋砰地一下尖叫着站起来,“李硕珉金头发!!!!!!!!!!”
他迅速转发,在生咖里来回又跑又跳了好几圈,权顺荣第一次见他兴奋成这样,笑出声来,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就这么喜欢?”
“最喜欢了。最喜欢金头发。”
李知勋好不容易不跑酷了在沙发上坐下来,过了一会又蹭地一下站起来,“权顺荣。他不会要金头发跑音乐节吧?”
前段时间传了音乐节的lineup,但是暂时没有官宣,他们俩就一直在观望,还没买票。
权顺荣从沙发上弹起来,“现在立刻马上买票,快。”
“酒店机票?”李知勋说。
“定,定定定!”权顺荣看着李知勋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也咧开嘴笑起来。本来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李知勋感觉恨不得现在马上在地上翻个跟头。
权顺荣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李知勋兴奋得不行,看到以为权顺荣是要抱他,不带一丝犹豫地就像飞鼠一样往他身上一个俯冲,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权顺荣僵直了,一动不敢动。
李知勋放开手的时候,发现权顺荣连脖子都红了,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没...”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他站起来,无措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银行通胀里有飞出去的存款数字后面的0的人应该有的稳重感。
“音乐节跟我住一起吗?”权顺荣问。眼神闪烁,像漫画里瞳仁画了四角星的男主角。
明晃晃的暧昧,伸出邀请的触角。
李知勋把头低下来,“嗯。好啊。”
小音乐节还好不需要夜排就能扒杆。
李知勋一边调相机参数一边问权顺荣,“你这次身体能行吧?”
权顺荣哪受得了这种质疑,恨不得现场把衣服脱了给他看肌肉,“行得不得了。“
李知勋笑着看权顺荣一早起来要冰块给自己消肿了之后画的妆,他戴了浅绿色的美瞳,简直比李硕珉妆造做得还要全。
衣服也不像他随便穿了一套,从头到脚又是挂满了响叮当的饰品,两个人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是圣莫妮卡海滩附近的彩色房子和黑色房子梗图。
没表情的时候是凶巴巴的野兽,李知勋一喊他名字,他转过来,眼神完全是没长大的幼崽。
“没事。就叫叫你名字。”
权顺荣看李知勋一直在从头到脚打量他,“你又要说我花枝招展。就那么讨厌?”
“没有。”李知勋舔了舔嘴唇。
李硕珉像金毛一样飞上舞台的时候,他们后面已经挤满了人,天气很好,草坪上生机勃勃地充满了饱含爱意的尖叫声。
权顺荣和李知勋在下面举着相机一个劲干活。
几首歌的间隙,乐队在后面演奏,李硕珉在台前蹲下来喝水、认粉丝写的牌子,看到他俩打了个招呼,还用嘴型问,“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权顺荣非要在头顶上比心,李知勋拦都拦不住他的手,只好一只手兜着相机另一只手配合着权顺荣比了个心,还被音乐节大屏的摄像头实时转播。
李硕珉笑得花枝乱颤,在台上也比了个心回来。
李知勋狂拍权顺荣的手,“你快点拍这个没拍到我晚上回去就暗杀你!”
“很久没唱饭颂了,大家有没有想听?”李硕珉回到舞台中间,“虽然一般在fm上才会唱,但是这首歌音源不是很不错嘛。相信来看音乐节的不是我粉丝的朋友应该也听过吧?”
权顺荣看着旁边的制作人既不能掉皮,又不好意思得想把自己原地埋在草地里。
“相机给我。”权顺荣说。
“嗯?”李知勋不明白。
“你的歌。你的时间,你用眼睛看。我来拍直拍,你不要想了。”权顺荣说,“图总会有人拍的,你享受这三分钟就好。”
舞台的镁光灯又亮起来。李知勋看见,权顺荣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着因为他的幸福而变得幸福的光芒。
很久没听他唱。流淌出的音乐把李知勋包裹在一个温暖的茧里,慢慢旋转着带他回到爱过台上的人的每一个时刻。
李硕珉和乐队牵手谢幕的时候,权顺荣终于放下相机,也牵起来身边人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背,像是一种慰劳。
谢谢,李硕珉说,今天谢谢大家来。
我们也谢谢你。李知勋在心里说。谢谢你成为歌手,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权顺荣和李知勋挤出人群到后排的草地上铺开野餐垫躺下,一边导照片一边啃巧克力棒。
夕阳西下,天色是果汁河,洗刷公园里树枝上的叶片。
权顺荣躺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李知勋还在回味和庆幸难得的金色头发以及饭颂,虽然权顺荣一直拽着他一只手,他也没觉得奇怪,就用另一只手边哼着歌边导照片,不亦乐乎。
“李知勋。”
权顺荣很少喊他李知勋——他喊他李知,美其名曰脱敏练习,说这样显得比较亲切,李知勋也就任他喊。
“嗯?”李知勋问。
“你可以把给李硕珉的爱分10%给我吗。”权顺荣说,“我不贪心也不多要。”
他从垫子上坐起来。太阳快掉到地平线,天空变成粉红色。
“不行。”李知勋说。“这是告白吗?”
权顺荣感觉眼泪要流出来,把头转过去,手却没放开。“好吧,那我再想想办法。”
李知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不一样。”
“给你的,和给李硕珉的不一样。”
“什么?”权顺荣猛地把头转回来。
“给你的是单独的百分百,不是从李硕珉那里分出来的。”李知勋又红了。
这才是告白,李知勋心想。
下一秒,权顺荣已经把他整个人抱住,然后下巴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相机预览。
“老板,现在可没得后悔了。”贱兮兮的,和自己小号讲话如出一辙。
李知勋把他的脑袋推下去,“粉底蹭我领子上了。”
好吧,权顺荣讪讪地挪开,就知道李知勋还是不喜欢他所谓“关种”的样子。要不以后看线下我都素颜好了?
“直拍太大了,一会去我家用电脑导吧。”李知勋说。
权顺荣双手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刚交往,你想对我做什么?”
“那别去了?”
“不行!”声音大得差点吓到在他们前面好好看着音乐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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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也没想到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欣赏李知勋的江南豪宅,就被人急不可耐地拽着衣服要他把腰弯下来接吻。
李知勋自己是亲够了,刚想推开,又被权顺荣拉回来延长时间。
“嗯?”权顺荣放过他,歪着脑袋审判。“叫我回家就为了这个?”
李知勋已经整个人从头红到脚,气喘吁吁的,“不是。”
“看来你其实隐约很喜欢我这么打扮嘛。”权顺荣低下头,把脸凑得很近,“跟关种接吻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传染到一点?”
李知勋一路上只牵手不说话,原来心里在盘算这个。权顺荣想。
“你就这么记仇?”李知勋呛他。可是一抬头,权顺荣绿色的眼睛像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心动,李知勋想,踮起脚尖,无论权顺荣想说什么,全部被他吃掉。
“你这么没商没量的就亲可不行。”权顺荣搂住他的腰。“你家要着火的。”
李知勋没听懂,呆呆地看着他。
权顺荣笑出来,“饿了吧?做点吃的吧。”
李知勋自告奋勇,“我给你做饭。”
“那我把直拍导出来,你一会发。”
李知勋把热腾腾的汤和饭端上来的时候权顺荣也导完照片视频,走到厨房来。
“来一口?”李知勋给他舀了一勺鱼饼,
权顺荣往他嘴唇上毫不犹豫地就亲。
李知勋挣扎着把他推开,“我说你汤来一口!不是给煮汤的人来一口!”
“你赶紧趁热吃吧。”权顺荣喊在客厅发图的李知勋,“晚点发也没什么的。”
他家实在是太大了,声音从厨房传到客厅都要好久。
“马上就好。”李知勋紧急打字,这个直拍如此珍贵当然要赶紧发才是。
“你一会给我做room tour。”权顺荣给李知勋夹泡菜,“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也没有很大。因为我工作室也在楼上,所以看起来房间挺多的。”李知勋说。
“你还挺会做饭的。我以为能在你家见到米其林大厨站在岛台前面问我们今晚要吃什么,需不需要给切两片金枪鱼大腹呢。”权顺荣吭哧吭哧地把鱼饼汤泡饭往肚子里吞。
“你要真想要的话...预约...”李知勋停下筷子思考了片刻,给权顺荣吓得,“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你别真想啊!”
热乎乎的汤、有人味儿的家。吃饱了饭,托着腮,多情地盯着他看的男友。
“知勋以后不会再有孤独的时候了。追星、吃饭,都不会再一个人了。”
只是一顿饭就好像自己能把所有未来都看到一样决定付出所有爱。权顺荣在追星一路上屡屡受挫之后还能拥有这种百倍的信心来爱人,果然是天生就要来干站哥的。
“知勋身边有我真是太好了。”权顺荣说。
“哪有自己说这种话的?”李知勋呛了一口,汤差点从鼻子里飞出来。
一抬眼,权顺荣卸了妆的眼睛温温柔柔地像要把他融化一样看过来。“知勋也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怎么不叫李知了?”李知勋笑着问他。
“这个称呼我将大方让给李硕珉。反正现在他赢不了我了。”
两个人在厨房腻腻歪歪地热恋,他带权顺荣上楼逛了一圈,除了灯光昏暗的工作室和卧室之外,还有一间李硕珉痛屋——里面摆着送给李硕珉的那台电子琴的同款琴。除此之外还有他送过的麦克风的同款、衣服的同款。
权顺荣目瞪口呆。
“反正都买了,就买两件咯。”李知勋轻描淡写地说。
“有这样的人跟我在爱着同一个人,好幸福。”权顺荣双手捂住胸口,“真心的。”
“你的爱比我要久呢。”李知勋说,“我只是觉得很爱他的时候就花钱,没什么的。”
权顺荣好痛苦,“我不花那么多钱是因为我不想吗。”
“所以不想失去这个爱好。从爱里获得很多力量,真不让我追星,我就没事可做了。”李知勋摆了摆手。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不看也知道是李灿又在发吼叫信。”李知勋嗒嗒下楼接起电话。“怎么了?”
从未感觉李灿的声音如此有穿透力。
“哥!你疯了!我就说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你!切!错!号!了!”
李知勋脸色突变,赶紧切换软件。
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
WOOZI_UniverseFactory: [视频]Diamond Days音乐节直拍 Hakunamatata金发珉.
完了。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数据,万转了。
评论第一条就是李硕珉,“阿萨!终于抓到哥了。”
剩下的评论都在笑制作人掉皮了。还有人在恭喜李硕珉有大佬粉丝呢,粉丝已经开始扒李知勋以前给李硕珉写的饭颂,兴高采烈地摩拳擦掌说他们估计又要合作了。
李知每次发帖都带一个句点,最冷静的语气发最高清的物料,就算切错号,谁看也都知道这必然不可能是别人。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李知勋瘫坐在沙发上。
全完了。
全完了!
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一看手机,有人说可能是为了李硕珉回归预热演的。
李知勋此刻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是演的。
都怪谈上恋爱昏了头!李知勋看着企图走过来安慰他的权顺荣,伸出腿就踹了他一脚。“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要不是急着跟你呆在一起怎么会切错号!
李知勋无言凝视自己家十米的挑高。难道有什么爱守恒定律吗?得到一份失去一份。
权顺荣不敢说话,美人鱼一样卧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等他平静一下情绪。
李知勋微笑地看着他,“你男朋友追不了了难道你就能追吗?”
权顺荣此刻意识到什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沉默了一会,“亲属席上...不能举大炮,没有这个规矩吧?”
李知勋噎住了,“倒是没有。”
不是,卧槽,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脑回路也太清奇了!
“哦哦,那没事啊。坐哪不是拍?还没有staff抓呢。”
李知勋觉得人类如果没办法习得权顺荣这种逆境里抓到一块石头也能往上爬的心态还是不要随便做站哥了。
果然能做这么多年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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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勋掉皮之后郁郁寡欢,权顺荣担心得很,每天下班都往家里跑。
奇迹般地,李知勋恢复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
大概是因为追星不再是唯一一件他感到孤独的时候能做的事情,也不再是唯一无论他怎么做都会有正向反馈的事。他在家里只要坐直了吃饭,权顺荣都要夸他。
“我是小孩吗?”
“我眼里是呀。”权顺荣看着他长到眼睛的刘海。这世界上哪有比李知勋可爱的存在?
李硕珉那是...他是李硕珉的朋友粉。心态哪能共感,对朋友的爱又不会占有欲强到想把他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别人都不准看。
李知勋每每情绪翻上来要不高兴的时候,就靠在权顺荣身上听他说同事坏话。
公司茶水间总是有这么多闲话可以说,李知勋作为自由职业者,第一次听,什么都很新鲜。什么哪个领导爱上实习生啦,哪两个同事以为自己办公室恋情藏得很好啦,李知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没功夫想让他不高兴的事,心态也渐渐调整过来。
也许是因为和权顺荣的这份感情扎实又稳定,他的生活已经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等和李硕珉的公司签了制作合同,李硕珉亲自提着水果礼物找上门来访问工作室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
本来打算把站子rest掉,权顺荣用尽全力拦住他。“反正都掉皮了,就光明正大拍呗。”
一开门,李硕珉笑得非常灿烂,“李知哥!”
手上东西也没放就要扑上来抱李知勋,结果被人拦在前面先抱住了。
“哦?”李硕珉困惑了。
“哦?”本来要被拥抱的李知勋也困惑了。
“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闪现出来的权顺荣也困惑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吃男友的醋还是吃爱豆的醋,总之潜意识让他卡在两个人中间把他们分开。
“Hoshi怎么在哥家?”李硕珉问,“看来两个人真的很亲近。”
权顺荣还在想要怎么解释,李知勋露出一种真是没眼力见的表情,抓了抓他的袖口。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的下意识动作——李知勋不爱直说,他要亲的时候,就总是拽权顺荣袖口。把他那几件很贵的衬衫袖扣都拽掉了。
所以就在李硕珉面前接了个吻。“我俩谈着呢。”
李硕珉的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叫起来,他俩就算追了这么多年、看了他这么多综艺,在他面前还是捂住了耳朵。
“你们俩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当然是因为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李硕珉问完这话就把李知勋这儿当自己家了,大跨步往里走,“哇,怪不得李知哥在和我签售的时候会给我提音乐建议,原来是做音乐的人。”
“哥家比我家都大。哇...”
“哥吃葡萄吗?我带了阳光玫瑰。还有蓝莓、草莓,香蕉...”李硕珉像小学生春游一样翻包,“都有,都很甜的。”
李知勋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追星的要义是距离感这句话一个字都没错。
从李硕珉坐在他家沙发的第一秒开始、以及和权顺荣不知怎么的脑电波对上了就开始唱歌的那一秒开始,李知勋就知道,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直到李知勋试图在工作室里找以前想着李硕珉写的歌出来问他要不要,手在鼠标前点点点,后面两个人像两只土拨鼠一样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呜哇李知工作的时候真的好帅啊”“再帅也是我的”“说要跟你抢了吗”“好羡慕你啊知勋爱你那么久还给你写歌”“要不是他这次发错东西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李知勋深呼吸、深呼吸又深呼吸,终于受不了了,“你俩给我双手抱头滚出去蹲门口。”
“怎么让自己爱豆滚出去?”李硕珉泪眼婆娑。
“怎么让自己男人滚出去?”权顺荣心如绞痛。
李知勋说再不出去他就上脚了。
李硕珉蹲在门口,“Hoshi哥不容易。”
“他就嘴毒。”权顺荣嘿嘿笑,“很爱我的。”他也指了指李硕珉,“很爱我们的。”
李硕珉真挚地看着权顺荣——虽然两个人像被警察抓了一样蹲在墙根下面看起来并不是该真挚的时候。
而且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听李知勋的话让蹲下就蹲下。
“我很感谢。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的。”
李硕珉说,“做爱豆的怎么能不知道粉丝的辛苦?本来能成为粉丝我就很感谢了,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能不知道?拍了那么多图和视频就不说了,你不是每次签售的时候也叮嘱我,要造型上调整这里那里,大家会更喜欢?李知哥看起来冷冷的,每次签售一定是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吃饭了没有。音乐上唱法上怎么做才不会伤嗓子。”
权顺荣嘴巴抿成一条线,眼泪马上要掉出来。
“你们的账号我都有看的。”李硕珉说,“虽然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更新了。”他无奈地说,“毕竟我们俩现在蹲在这里。”
太好了。
李知勋怕自己话说重了,想出来看看他们,在里面摘下耳机,听见他们说话。
他收到了我的爱,真是太好了。
“但跟你商量个事儿啊。”李硕珉问权顺荣。
“你说。”
“我能不是狗吗?”李硕珉恳切地说,“或者退一步,我能不是比格吗?”
-
老天啊。
李知勋和权顺荣做梦也没想到,李硕珉演唱会,上热搜的词条是#李硕珉前站哥家属席拍图#。
从一开始看到他们俩在家属席上的粉丝讨论——不过因为李知勋惊天地泣鬼神的掉皮,大家也都只是笑看。
没想到营销号跑得一个快过一个,叠叠乐一样地冲上了热搜。
李知勋给李硕珉写的曲子每一首都深得他心,即使是他自喻“带了太多私心不适合发出来”的歌,最后也都被李硕珉删删改改地选进了专辑里。
“艺术作品不小心放进太多爱是没关系的。”李硕珉说。“因为说不定那些你觉得是偏爱的感情,也有很多很多和你一样心情的人能感受到。能唱哥给我写的歌,我真的很开心。”
结果就是这张专辑的成绩真的很好。
太好了,好得大街小巷都在放,李知勋每次走在街上听到,都要赶紧把整张脸捂起来逃跑。
权顺荣在旁边的话,更是要他把外套搭在他身上把他藏起来逃跑。
有种专属自己的隐秘的心情突然间被昭告天下的羞耻感。李知勋眼睛眯成一条线,权顺荣拍拍他的背,没事的,没事的。
“因为我入伍的时间也慢慢靠近了,“李硕珉ending ment的时候说,”这次能给大家留下这么多大家喜爱的歌曲我真的很开心。“
下面已经哭成一片。李知勋把相机放下抹了抹眼睛,权顺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再怎么知道明明私底下也能见面,作为粉丝的思考方式还是占首位。
爱得太习惯了,这几年来一直用李硕珉的能量给自己充满电,不知道他不在屏幕前频繁出现时候要怎么过活。
噢。我还有男朋友来着。
李知勋想到这,回握住权顺荣的手。
“也是想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感谢给我做这些歌曲的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李知勋默念,开场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你别说了!
“大概因为哥做了很久我的粉丝吧?所以大家也能从曲子里听出来,他真的很爱我。大家也是这样爱着我的对吗?我都很清楚的,不要担心。所有、所有的爱,我都好好收到了。”
“我也很想,感谢大家的出生。感谢大家来到这个世界,还毫不吝啬地把珍贵的爱分给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请不要太难过!”
两台相机安安静静地躺在腿上,李知勋靠着权顺荣的肩膀,泪一直流。
-
后记
李硕珉退伍之后第一次回归的第一场视频签售里迎来了意外的两个嘉宾。
他入伍之后没多久,权顺荣因为升职的关系管理的业务范围扩大了很多,这下是真的非本意地追不了线下了。再加上他唯二挂念的爱豆,一个是男友的表弟,另一个也差不多成为自己的兄弟,他也更能放下一切地投入工作去。
除了每天下班还是直奔李知勋家——或者现在应该叫自己家。不管不顾地就把他从房间里也好工作室里也好拽出来,先拥抱五分钟再接三分钟的吻。
“你们俩想我给我打电话不行吗?砸这么老些钱买签售干什么?”李硕珉都无语了。
权顺荣笑得歪嘴,“我们有话要说。”
李硕珉又开始尖叫。
“还没说呢...”李知勋招了招手,企图把李硕珉的灵魂叫回来。
“我看见了!手!你俩的手!”李硕珉才不停下来,“那个发光的东西!”
权顺荣明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呀,没什么的,我只是和知勋结婚了而已。”
“哥!!!!!!!!!!!!!!”
李知勋一边调小手机的音量,一边跟权顺荣说,“都跟你说了李硕珉肯定会叫得把屋顶都掀开的。”
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原来的轨道上运行,权顺荣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每天都很幸福。
只是都变成心形了而已,那些烦恼。
原来有爱的人眼里就能看到更多爱,权顺荣有那么多的爱,既能给李硕珉又能给李知勋。
知道权顺荣结婚之后原来的朋友也发来祝福的消息。
“也是给你傍上大款了。”算是祝福吧。
“我现在的可支配收入大概是,”权顺荣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账户,“每个月两千块吧。”
“你工资上交啊?”朋友问。
“没办法,我家教比较严。我家那位善于管理。”权顺荣说。
“你自己要交的吧?”朋友说,“感觉李知应该也不是特别稀罕你那点破工资。”
权顺荣恼羞成怒。“上交工资是我的兴趣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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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所有人读完都可以开开心心笑!(有笑要告诉我)
完全占有(终)
•双向暗恋
•5710大三角
⚠️结局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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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整一个月后,李知勋和权顺荣的状况早已恢复得差不多。
“这次任务难度不算大,正好把硕珉带过去熟悉一下。”崔胜澈把批下来的申请书交给李知勋。...
•双向暗恋
•5710大三角
⚠️结局57
——————————————
在休整一个月后,李知勋和权顺荣的状况早已恢复得差不多。
“这次任务难度不算大,正好把硕珉带过去熟悉一下。”崔胜澈把批下来的申请书交给李知勋。
“三个月就出任务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李知勋还是有点担心。
“我们也有这个考虑,但是硕珉的各项指标都符合,在模拟训练中的表现也很优异。综合考虑下来完全可以提前接触任务。”崔胜澈揉按太阳穴,“这次我会多派几个人一起去,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一行七个人穿越向城郊。
全圆佑骑着黑色摩托在前探路,金珉奎和李灿则跟在队伍末尾负责扫尾,李硕珉、李知勋、权顺荣和文俊辉四人则在中间观察路况。
几人已经简单了解过任务。任务不算难,是去城郊八十九区劫一批货物,货物走水路运输,大概率是毒品。收货人是个小组织,配的枪支器械都是老旧的型号,队内也没有多少哨兵向导,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这种任务七个哨兵向导一起上着实有些用力过猛。
但毕竟队伍里有个初次出任务的向导,谨慎些确实比较好。
李硕珉一整路话都很少,疯狂调整呼吸,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立即抬起头,整个人紧绷得不行。
李知勋看出他紧张的样子,伸出手轻拍李硕珉的手背,示意他别紧张。但李硕珉一点没放松,眼巴巴地转过头盯着他。
“别担心了,我会保护你的,嗯?”
李硕珉一下被感动到,拉长音调喊了一句“哥~”然后猛扑进李知勋怀里。
权顺荣又争又抢,嘴一吧唧委屈问道:“知勋我呢?”
“也保护,也保护。”
“!敷衍!”
“人情侣打情骂俏你掺和个什么劲。”文俊辉开着车呛了权顺荣一句,转眼看见权顺荣撅着个嘴,又哄道,“我保护你行了吧。”
权顺荣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窗外。但眼神还是不住往后座瞟,心里搁不住懊恼。是啊,知勋和李硕珉是要匹配的哨兵向导,他在这吃什么醋?可是……就是不爽。还不能说出来。更不爽了。
讨厌这种感觉。
也讨厌讨厌这种感觉的自己。
权顺荣感觉有什么情绪要从胸腔往外翻腾,它们像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在他的胸腔扩张,会在某一天要爆炸。
这种情绪蔓延到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作为总指挥,全圆佑布置好任务——文俊辉和李灿已经找好狙击点架好了枪,其他几个人则去放置爆炸物后再进行躲藏。
权顺荣默默安置好爆炸物缩在自己的隐藏点,结果一抬头看见李知勋缩在他对面。
“……知勋?”
他们小时候出任务的时候偶尔路上也会拌嘴,李知勋理亏的时候就会在安置好爆炸物后跑到他的隐藏点给他道歉。李知勋个子小,长得又白,缩成一团像一个雪媚娘一样。权顺荣看一眼气就消了一半。
但是长大以后很少有那样的时候了。
现在再看到这样的李知勋,权顺荣感觉心口软软的。
李知勋笑笑,把手心里的糖递给权顺荣:“你知道我会保护你的吧?吃了糖就别不高兴了。”
“我不高兴得很明显吗?”
“嘴上都能挂油壶了。”李知勋笑着戳了戳权顺荣的唇角,谁知权顺荣张开嘴就把李知勋的手咬嘴里,然后轻轻用牙齿咬了咬李知勋的食指。
“呀!你干嘛啊?”李知勋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指腹上留下牙印但很快又消掉了,但好像还能感觉到权顺荣温热的触感。李知勋觉得自己整个脸都热起来了,心在胸腔疯狂跳动,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权顺荣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呀!
“知勋下次不能再敷衍我了。”明明是自己咬了人,权顺荣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知勋绯红着脸不敢抬头,匆匆留下一句“知道了”就赶紧跑走。
权顺荣看着人跑走的背影,才长出一口气任由心快速跳动起来,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看着李知勋像小时候的雪团子一样缩在角落里对自己笑,又伸出漂亮的指尖戳自己,他的嘴比脑子先动,咬住李知勋手指的时候他自己也被搞得心跳狂动。
这都什么事啊,权顺荣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里。
*
任务开始得很顺利,船舶停靠后进行交易的瞬间爆炸物被引燃,紧接着就是两位狙击手和几位哨兵向导连续出动。半个小时内就控制了船舶和对方剩余人员,交接人员也很快到来,目标货物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转移,剩下的扫尾工作由最后赶来的组织处理。
七人很快依次撤退。
返程的车和出发的车只间隔了不到五个小时。
李硕珉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先前紧张的样子,开了车窗对着窗外的景色好奇得不得了。
这份轻松被全圆佑在公共频道的声音打断:“前方有异动,全员下车。”文俊辉急刹车把车丢在了废弃车道上,几人走进了旁边已经废弃的建筑物掩体群里。
先是确保了这几栋建筑物里没有人,然后各自进入不同楼层。
“全员进入隐藏状态。对方人数较多,含多名哨兵向导,怀疑是敌方后续支援部队,可能有后手。”全圆佑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子弹向筛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李知勋把李硕珉推进房间死角,一枪射穿了试图从窗户里翻进来的人的脑袋。对方听到不同型号的枪声,立马向这里集中。李知勋嘱咐李硕珉待在房间里别动后就往外走去。
“知勋哥……”李硕珉有点不放心李知勋一个人单独出去。
李知勋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松开后还是孤身一人朝门外走去。接着不远处传来枪响,离李硕珉的所在地有一些距离。李硕珉瞬间就反应过来李知勋是在调虎离山,但是……这太危险了。
“硕珉在B栋建筑物三楼房间尽头,带领他往外撤退。”李知勋的声音从公共频道传来,接着是文俊辉的声音:“收到。”
李知勋已经远离这一栋建筑物,他用枪声和随身带的小型爆炸弹药弄出的东京不下,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李硕珉周边已经安静下来了。
“硕珉?”文俊辉推开门看见他很安全后安下心,“我们先往外撤离,远离废弃建筑物群体撤离到安全距离。”
“可是知勋哥……”
“我们在这里帮不到什么忙,顺荣已经过去支援了。”文俊辉是个狙击位向导,在火拼里不占优势,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撤离到安全距离外找狙击点。
他不顾李硕珉的反驳,带着人往外撤离。撤离过程中也遇到不少搜查的人,李硕珉和文俊辉掏出枪来几下就解决了。依靠着李硕珉逐渐熟练的精神攻击,两人逃离的过程还算顺利。
“怀疑建筑群掩体是对方陷阱,珉奎在建筑群里发现了新兴爆炸物,不知道具体数量和拆解方式。所有人员尽快撤离建筑群!”全圆佑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明明有爆炸物为什么选择了人海战术的火拼?
“对方有高级向导。”李知勋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攻击型向导,有精神操控能力。他们的子弹杀伤力不算强,我觉得他们似乎是想活捉?”
活捉?
对面人数太多,还要分神对抗攻击型向导,李知勋稍微有些吃力。权顺荣这时候如鬼魅一般从旁边冒出来,身上还算整洁,还有力气调笑:“知勋要不要帮忙啊?”
“别贫嘴了,快过来。”
权顺荣也就不顶嘴了,笑眯眯凑过来,一边帮李知勋分担火力,一边还伸出精神触手抚慰李知勋。
不知是不是有权顺荣的加入让对面有些力不从心,对面枪林战雨停下一瞬。但权顺荣和李知勋对视一眼都不敢贸然行动。
接着,爆炸物声猛地响起。李知勋感觉脚边踩空一块,他被爆炸的冲击震了出去。小型爆炸物的威力没有完全对他造成损害,但还是一瞬间冲击他的精神屏障,他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充斥着嗡嗡声。
“知勋——”权顺荣的声音刺进他耳朵里,被嗡嗡声遮掩得有些模糊。
李知勋抬起头顺着权顺荣的目光向上看去,看到屋顶的吊灯被震得要往下掉。李知勋往侧边翻滚,堪堪躲过,但是肋骨狠狠装上了旁边的墙体碎片。
他直起身,发现腹部裂开一大条口子,鲜血呼啦呼啦往外冒,上面还沾染着碎玻璃碴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眩晕的感觉降下去一点,不到一分钟李知勋再次修筑好精神屏障,耳边的嗡嗡声终于消下去不少,他坐在一旁大喘气。
权顺荣守在另一个死角,两人跨越着窗户对视。李知勋打了个手势说他没事要权顺荣注意战况。
伤口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权顺荣咬牙,但眼下子弹还在不要钱似的往里送,他只能先示意李知勋躲进死角里别动。
两人装鹌鹑不动,对方就再次引爆小型炸弹逼迫两人露面。这次炸弹的放置地点离李知勋太近,即使他瞬间凭借五感感应到了炸弹的轻微抖动并且翻身向一旁滚去,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直直甩到了对面的墙上,暴露在了对方的射程内。
眼看子弹就要射进来,权顺荣扑过去挡在李知勋身前,子弹射在权顺荣的腰上,他闷哼一声。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立即带着李知勋一起翻滚进掩体里。用自己的肉体为李知勋做肉垫,李知勋听到权顺荣撞在坚硬墙体上的声音以及又一声闷哼。
“你怎么样了?”李知勋急忙和他拉开距离想要去看他后腰的伤势。
“奇怪。对方似乎开始准备撤离。”全圆佑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你们那里有什么异样吗?”
“知勋……”权顺荣敏感地发现这枚子弹不是普通子弹,应该放入了什么特殊药物。以子弹射中的地方为中心,有虫子啮咬的感觉向外扩散,“……这个子弹应该混合了特殊药物。”
“!”李知勋一下急了,迫切地要去看权顺荣的伤口,“权顺荣!”
就在这一刻,建筑物里的小型炸弹全部开始炸开。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爆炸物的震慑范围也有限并不足以危及整栋建筑物的安全,但是爆炸带来的火苗已经开始蔓延开来,呛人的烟味开始弥漫。
“知勋,顺荣,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全圆佑很焦急,“对方引燃爆炸物的目的好像不是发动攻击更像是要困住你们,现在对方已经全部撤离,你们还能撤退吗?”
有东西开始撕扯自己的精神屏障,让权顺荣的大脑开始恍惚。
作为雇佣兵,见过的禁药成千上万,权顺荣立即就诊断出了这个药物是什么。
他捧起李知勋写满了焦急的脸:“知勋,知勋你听我说……”
“我不听!权顺荣……我会带你出去的……现在火势不大,我们很快就会安全的,好不好?”李知勋讨厌权顺荣这种时候说“你听我说”这种话,这四个字的后文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回到组织……崔胜澈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解药的,你相信我们好不好……”
“知勋,”权顺荣捧着李知勋的脸,感觉到有眼泪砸在自己手上,“这个药物应该是新型致幻剂,会撕裂哨兵向导的精神屏障,到时候我会进入狂化状态发动精神攻击的……你知道致幻剂的威力的,我半路就会发作的……你跟随全圆佑他们先行撤离,去找胜澈带来抑制剂和后续救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不要!”李知勋狠狠喊出来,“你撑得到后续救援吗?!你不就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权顺荣身上很痛,理智也在消散,建筑物内的火焰很旺,烟又太呛。他感觉呼吸都困难,脑子里更难去琢磨其他的什么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里太危险了,建筑物太危险了,自己也太危险了,必须让李知勋离开。
有墙体往下掉,权顺荣眼疾手快带着李知勋离开,然后在漫天火光中,他掐住李知勋的腰把他从窗口往外甩。
李知勋来不及反应,被权顺荣往外甩后,又被引爆的炸弹的冲击力往外震,整个人贴着地面滚了十几米才堪堪停住。
全圆佑等人已经赶过来了,全都上前把他围住。李硕珉更是紧紧将他抱住,眼泪汪汪地喊着“知勋哥”。
他们已经从公共频道知道了权顺荣现在的状况,立即安抚李知勋:“我们已经安排金珉奎和李灿返回组织请求后续支援了。”
“看现在的样子,对方的目标不是今天上午的那批货,应该是要利用哨向实验新型致幻剂。”
……新型致幻剂?
李知勋几乎立刻就想起来赌场取到的还在临床阶段的实验药剂,他揪住全圆佑的衣领,张着嘴哆哆嗦嗦地问:“这个致幻剂是我们前段时间在赌场带回来的吗?”
致幻剂对于哨兵向导来说是最恐怖的药物,它会直接撕扯哨向的精神屏障,对哨向的精神图景造成巨大冲击。强效致幻剂可以短时间让哨向濒临崩溃、陷入狂化状态,最后精神力耗尽而死。
据说这个新型致幻剂更为厉害,它能短时间提升哨向的五感和精神力,激发其所有潜能。这时候的哨向就会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很有可能透支所有后引爆自身。
它被誉为哨向的坟墓。
“……应该是的。”
李知勋瘫坐在地上。
这盒致幻剂是自己带回来的。而且致幻剂临床试验一般都是拿哨兵当小白鼠,对方一早看中的应该是自己,所以自己才能那么轻易吸引所有火力,所以所有炸弹都是在自己身边炸开。其实本该陷入狂化状态的是他……
是他害了权顺荣。
全圆佑也早已想清楚其中的关窍,他害怕李知勋冲动行事,当即叫来文俊辉和李硕珉:“知勋伤势太重,你们两先带着他回组织治疗,我在这里接应支援。”
李硕珉点头,想带李知勋撤退。但怀里的李知勋却挣脱开来,他坚定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权顺荣。”
“李知勋!”全圆佑一把扯过他,“狂化的S级攻击型向导,你进去就是送死!致幻剂可能带来结合热和随机精神力攻击,他根本不会管你是谁!精神力使用到极限,他随时有可能爆炸!”
“你知道的吧,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我。”李知勋伤口还在冒血,但是话说得很坚定,“我不可能看着权顺荣为我去死。”
“哥,顺荣哥也不会想看着哥去冒险的。”李硕珉紧紧拽住他的手腕,“没有抑制剂,哥现在进去也没什么用。”
“他等不到抑制剂的……”众人心里很清楚,组织离这里山高水远,中间跨越一整个沙漠,信号都不连续只能依靠人力跑腿。在这往返期间,权顺荣可能就要爆体而亡了。
“我必须进去。”李知勋甩开李硕珉的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是泪水了。
“哥……”李硕珉再次紧紧拉住他,把他锁在自己的怀里,逼迫李知勋看他,“哥,顺荣哥也不会想要你上去的。顺荣哥现在没有任何理智,你现在上去只是去送死。”
“哥,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上去送死啊。”李硕珉的声音里隐隐带上哭腔,“哥,你别去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为了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但一直坚持着不停嘴,害怕自己一停顿,李知勋就会插话进来然后固执地要上去。
李硕珉的眼睛太亮。对上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李知勋总是不由自主地心软。他很害怕自己会心软。但是现在对上李硕珉那双因为泪光而更加亮闪的眼睛,他发现自己依旧坚定。
好像他的人生只有上去这一个选项。
李知勋扶正李硕珉的头,直直看向李硕珉:“硕珉,你知道我的,我的精神图景已经严重紊乱了,任何刺激都会让我直接崩溃。”
“我不上去、不去找权顺荣的话,我也会死的。”李知勋说,“对于我来说,他好像是唯一的答案。”
“我陪你一起进去。”全圆佑拗不过李知勋。
果不其然遭到李知勋反对:“上面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你放心我比你惜命多了,我会进去看着你不让你乱来的。”
文俊辉和李硕珉也立即表示要跟进去,但被全圆佑驳回:“向导会被权顺荣直接控制的,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接应支援。”
*
全圆佑一进建筑物内部就觉得头疼得要裂开了,逼到临界值的向导威压着实可怕,往上一层楼这种威压就越重、头就越发疼痛。旁边的李知勋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本身就受了重伤,整个人脸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知勋,不能再上去了。”火焰的速度蔓得太快,全圆佑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还是感觉呛,精神力又震得他四肢百骸剧痛。
再这样往上走真的是在找死。
李知勋点点头似乎被他说服了,指了指地表示两人先休息一下。全圆佑看到他终于放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道:“知勋,顺荣的精神威压太强,贸然上去只会受创,等胜澈哥他们带抑制剂赶来我们再一起上去。”
“好。”李知勋弯下腰,脸色越发白,额头上布满虚汗,“我的伤口有点疼,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全圆佑立即担心起来,探过头来看。两人距离拉进,全圆佑能清晰看清李知勋受伤的腹部,他的伤口没有处理,已经有发炎感染的预兆。
“车里有绷带和药水,我们先下楼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全圆佑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有一枚微型注射器插在自己的脖颈处,他抬起眼,看见刚才还很虚弱地李知勋正面无表情地把几毫升药水推进他颈间,脸上那副被伤口折磨的表情早就消失。
这个药水是哨兵专用,特点是发作迅速,但同样作用时间极短,而且对高级哨兵起不了作用。
全圆佑身为高级哨兵从来没在神经肌肉阻滞剂上吃过亏,但是现在另一个向导带给他的精神威压太强,竟然让阻滞剂开始运作了,全圆佑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提不起力。
“这是神经肌肉阻滞剂,一分钟后你就能正常行动了,对身体没有副作用。”李知勋拎起全圆佑的衣领向窗户旁拖,“这里火势太大,你和俊辉、硕珉他们一起在楼下等待就好了。”
全圆佑立即反应过来李知勋是要自己一个人上去找权顺荣,这和找死有什么不用?!
“李知勋!”全圆佑只能勉强说话,“你他妈是不是进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一个人上去!你是个疯子吗?上赶着一个人去送死!”全圆佑不爱说脏话,但是这两个亲故一个比一个倔,他现在不仅想说脏话,还想要给他们一人一下给他们敲醒了。
“对,我不喜欢拉着别人陪葬。”李知勋依旧面无表情,把全圆佑从窗口甩出去,底下负责接应的两个向导立马把他扶起来。
确保全圆佑安全以后,李知勋继续往上走。
精神力威压过于强大,李知勋觉得耳旁嗡嗡作响,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粘连在脸上,他伸手摸一把,是血。耳旁、鼻子下嘴角旁都是血,这就叫七窍流血?这个词还挺形象。李知勋在这种情景下竟然荒唐地想笑,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回到五楼,他很快就锁定了权顺荣的位置。
权顺荣已经失去理智了,精神力不断往外泄露,碰到李知勋的瞬间,精神触手就开始撕扯李知勋的精神屏障,不断往里钻,疯狂地想要将李知勋淹没其中。
没有理智的向导闻见血腥味的同时越发狂怒,整个人如同野兽一般扑过来。
“权顺荣!”李知勋紧紧摁住权顺荣扑过来的脑袋,他相信只要他一放手,权顺荣一定会毫不犹豫咬上他的喉管。
摁住权顺荣的时候,他也凝聚精神力试图进入权顺荣的精神图景。
但这一切都被当做是攻击,引来的只有向导更加猛烈的反抗。致幻剂加强了向导的五感,向导几乎本能的朝着李知勋的伤口发力。
妈的!
李知勋痛得厉害,一脚把发狂的向导给踹到远处。然后再次试图进攻对方的精神屏障。权顺荣却像没有痛觉一般,爬起来又扑上来疯狂撕咬,生生把李知勋脖颈处咬下一块肉来。
“你是狗吗?”李知勋又是一脚。
但权顺荣依旧锲而不舍爬起来往他身上扑,然后往他颈间凑。
是在要哨兵素。
哨兵确实也有信息素,能互相识别或者留下标记,但比起能安抚哨兵的向导素几乎没什么用处。
权顺荣这幅讨要哨兵素的样子应该是被致幻剂诱导的,哨兵素说不定能简单安抚他,等权顺荣放松警惕,李知勋更有可能进入权顺荣的精神图景。
但是现在释放哨兵素,很有可能致使权顺荣在致幻剂作用下释放向导素让自己产生结合热。
到时候就完蛋了。
可是现在情况也不好,李知勋身受重伤,又被狂化的权顺荣压制。再这样下去也是完蛋。
挣扎了半天,李知勋还是稍稍放出哨兵素安抚权顺荣。他苦笑,没想到有一天还得他这个哨兵来安抚权顺荣这个向导。
但是识别到哨兵素的权顺荣确实温顺了一些,他在李知勋脖颈间啃咬的动作轻柔下来,但还是在李知勋脖子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权顺荣,我是李知勋。”李知勋拍着权顺荣的背轻声安抚,一边试图攻破权顺荣的精神屏障,“你第一次看见我说我是女孩子,被我揍了一顿,回去抱着净汉哥哭,你记不记得?”
“分化之前,你还说要做最厉害的哨兵,到时候你要保护好多人,你列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名单,但是你忘记写胜澈哥了所以被他揍了一顿。”
“权顺荣,你第一次跟着小队出任务,用假蜘蛛吓珉奎,把他精神体都吓出来了。因为这个,你被他的精神体追了一周。”
“还有六年前我们出了一个最危险的任务,我和你一起掉下悬崖,精神图景崩溃。你背着我走了两天两夜,一路上一直叫我。你说知勋知勋,不要睡着了,说你一定会带我出去的,说你一定会救我的,不会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孤独地死掉。”
李知勋絮絮叨叨地说,精神力被权顺荣的精神触手缠住不让他进入精神图景。
他的话语似乎起到了作用,权顺荣从他的脖颈间抬起头,双眼依旧迷离,眼尾泛红。他抬头看着李知勋,无意识地叫着,“知勋……”
权顺荣用自己毛茸茸的头去蹭李知勋,鼻尖贴着李知勋的眉眼,嘴唇贴在李知勋脸上张张合合地叫着李知勋的名字,鼻息间喷出温热的气体打在李知勋脸上。
“顺荣,”李知勋放缓语调去哄他,“你相信我好不好,让我进你的精神图景好不好?”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了被致幻剂支配的向导,本来温顺下来的人又开始狂躁起来,精神力把旁边的玻璃震碎,李知勋的耳旁全是嗡嗡声,血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
但很快流下的血珠被权顺荣卷进嘴里,被鲜血刺激,权顺荣开始顺着他的脸亲他、啃咬他。
李知勋感觉到权顺荣身体的温度在升高,所有的一切都和哨兵产生结合热的症状相似。但是向导是不会有结合热的,这应该是致幻剂模拟出的效果。
致幻剂的主要针对对象是哨兵,会让哨兵所有感官涌到最高点,这其中就包括引发结合热使哨兵丧失理智。但没想到也会引诱向导产生相似症状模拟结合热。
权顺荣把他身上的衣服撕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顾忌地在他的伤口上乱蹭,嘴上没有任何收力地在他身上啃咬,精神攻击也不停歇,所有的精神触手全部一股脑伸进李知勋识海中乱七八糟地进行攻击。
头痛、伤口痛、身上也全是被咬出的伤口。
“权顺荣……”李知勋不停地叫权顺荣的名字,生理泪水一颗颗砸在权顺荣埋在他身上的脑袋上,“权顺荣……”
权顺荣被他的眼泪砸得晕乎乎的,抬起头又去看他。然后凑上前去舔他的泪水。
权顺荣都狂化了,这一招还这么好使?李知勋被舔得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努力去挤泪水装作委屈巴巴地和权顺荣讲话。
他一边摁住权顺荣试图扯他裤子的手努力抱住自己的清白,一边声泪俱下继续和权顺荣回忆往昔:“权顺荣,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说过给我愿望券,说你可以答应我任何愿望,你还记得吗?”
说着他开始描绘起他十八岁时收到愿望券的场景,描述地柔情似水。但他脑子里却一边回忆一边骂权顺荣,为什么给愿望券?明明就是忘记他生日了!
“知勋不哭了。”权顺荣在狂化中第一次开口说话,嗓子很哑,“知勋…什么愿望我都答应你…你别哭…”
怎么会在狂化阶段都想着要他不要哭,权顺荣往日傻里傻气往他身上凑的样子全都清晰地在眼前,李知勋这回是真落下泪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给愿望券就给愿望券吧。李知勋十八岁时赌气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用权顺荣给的敷衍礼物,但他现在却觉得这张愿望券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所以,权顺荣,可不可以不要死。
“权顺荣,我不要你死。”李知勋眼泪越来越凶,“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我永远不要离开你吗?我不离开你,所以你不要死好不好……你让我去你的精神图景里找你好不好。”
“精神图景…很危险。”权顺荣无措的劝他,“知勋不要去。”
“我不会有危险的。”李知勋脸上全是泪,凑过去贴住权顺荣的唇,牙齿碰撞牙齿,痛而清晰地唇齿紧贴。
“权顺荣我好像真的很爱很爱你。”
“所以我不要你死。”
*
权顺荣的精神图景已经完全崩溃了。
李知勋来过不少次,知道这里本来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林,风景唯美绿意盎然。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它向四面八方延伸,但这个精神图景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哪里都是黑夜。
但现在李知勋无暇去管权顺荣精神图景怎样了,他必须找到权顺荣。但是这里只有虚无,李知勋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也没有权顺荣的身影。
他着急起来,张开腿开始不管不顾跑起来。边跑边喊权顺荣的名字。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的黑暗永远是黑暗,好像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但他还是迈着腿不停地向前跑,嗓子都喊破了。
如果再找不到权顺荣,权顺荣很有可能爆体而亡,而他就会被永远困在这片黑色虚无里。如果全圆佑在,一定会告诉他,他应该退出权顺荣的精神图景的。但李知勋没有想过要退出,他只是在不停地奔跑。
如果这是世界末日,一直奔跑下去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里面好像平静下来了。
全圆佑不确定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
他想他应该为李知勋和权顺荣祈祷的。但他不信宗教,这时候都不知道该向谁祷告。文俊辉和他说这个时候应该向所有神祷告。李硕珉很听话,闭紧眼睛照做。
全圆佑觉得他也应该照做。
于是他闭起眼睛,向所有他听说过的神祈祷。祈祷奇迹出现。祈祷李知勋能顺利进入权顺荣的精神图景。祈祷李知勋能在精神图景里找到权顺荣。祈祷这两位亲故能活下来。
*
奇迹似乎真的出现了。
李知勋不知疲累地跑了很久,跑到他觉得四肢百骸发酸,铁锈味在喉间一阵一阵往外冒时,前面有亮光出现。
有亮光就有希望,他不敢停下脚步,朝着光源跑。
终于在前方看见光源下一个小黑点。
他继续向前跑,小黑点在他面前逐渐放大。是一个人影。是权顺荣。是权顺荣在向着精神图景边缘走,精神图景边缘在权顺荣前方不足一百米,他马上就要出去了。离开精神图景的哨向迎来的只有死亡。
“权顺荣!”
“权顺荣!!权顺荣!!!”
李知勋边跑边大声喊,他的声音响彻精神图景。但是前方的权顺荣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即将离开精神图景。
李知勋脚步没有停,一刻不停地喊着权顺荣,风灌进他喉咙里,疼得厉害。
“权顺荣!”
“你说过要帮我修复精神图景的,你不是说一定要帮我找到水源吗?我的精神图景里没有水是因为我喜欢你。虽然很抱歉,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到那片海了。”
“虽然我很自私,但是请你为了我不要死去好吗?”
他喊得很累,一遍一遍喊。喊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喊什么,所有的话语颠三倒四没有逻辑。但是权顺荣似乎听到了,李知勋前面的那个身影停下脚步,停顿下来。
看到黑影停住脚步,李知勋加快脚步朝着权顺荣跑。
“权顺荣!权顺荣!!”
权顺荣缓缓转过身,看着李知勋朝着他跑。
李知勋便越发快速地奔跑起来。在奔跑的过程中,他听见有鸟叫声在他上空响起,听见猎猎作响的风声,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
李知勋收不住力,最后撞进权顺荣怀里。
“知勋,你的精神图景的那片海真的很漂亮,哪天有空可以再带我去看看吗?我的精神图景里已经很久没有春天了,以前知勋来的时候明明总是出现呢。”
李知勋惊讶地抬头看权顺荣。身为哨兵他一下反应过来权顺荣话里的意思,以前那些完全占有的疯狂想法在这一刻好像落地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将他们两紧紧捆住。
“知勋,”他又听见权顺荣说,“春天好像来了。”
李知勋身体太累了,靠着权顺荣才勉强直起身。他转过头,看见权顺荣的精神图景里鸟语花开、生机勃勃。
春天真的来了。
*
奇迹真的出现了。
全圆佑、文俊辉和李硕珉三人在建筑物内精神威压消失后,一同进入建筑物内查看。最后在五楼找到了李知勋和权顺荣两人。
两人看起来不太乐观,身上到处是惨不忍睹的伤口,鲜血呼啦呼啦往外冒。但是两人鼻尖都还残留着微弱的呼吸,这让三人喜极而泣。
完全占有3
•双向暗恋
•5710大三角
⚠️结局57
——————————————
玉佩确实是李硕珉父母留给他的,在底下刻了DK两个字母。李硕珉拿着玉佩眼泪汪汪,眉毛向下一撇,一张嘴紧紧抿住,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然后猛地扑在李知勋身上,嘴里拉长语调:“知勋哥——”
大型犬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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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暗恋
•5710大三角
⚠️结局57
——————————————
玉佩确实是李硕珉父母留给他的,在底下刻了DK两个字母。李硕珉拿着玉佩眼泪汪汪,眉毛向下一撇,一张嘴紧紧抿住,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然后猛地扑在李知勋身上,嘴里拉长语调:“知勋哥——”
大型犬还挺可爱的。
*
接下来的任务交接给了95line的几个哥哥,李知勋则忙着办李硕珉的进入组织的手续。组织上下管理很严格,手续也是复杂百变,李知勋只能拿着各种文件往各个部门跑。
行政工作怎么会比出任务还难!
李知勋觉得烦躁。
等终于忙完了后,李知勋才有空来看李硕珉的射击练习。李硕珉毕竟加入组织了,射击等练习是必不可少的,这对于他一个前二十几年还活在一个限制用枪的文明社会的普通人来说非常新奇,于是每天晚上缠着他讲最近的训练。李知勋知道他兴奋,便也跟过来看看。
指导李硕珉训练的是小队的另一个神枪手徐明浩。徐明浩在一旁喝茶,给李知勋也倒了一杯示意他一起坐下来看。
“准星不错,很有天赋,最近甚至已经在摸索利用精神力辅助锁定目标了。”徐明浩评价完,又问李知勋,“哥确定要和硕珉匹配了吗?”
“说这个还太早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哥真的在和硕珉谈恋爱吗?”
李知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现在八卦都没有铺垫全是直球了吗?
“……算是?”
“哥确定自己的感情吗?”
“我不知道我们两到底什么感情,但我和硕珉待在一起很舒服,就像养了一个可爱的弟弟的感觉。”
虽然两个人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暧昧旖旎的氛围,但是两个人待在一起确实很舒服。李硕珉性格很开朗但也很敏感,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是一个很可爱的弟弟,也像一只可爱的大型犬。
“哥知道养弟弟和情侣是不一样的吧?”
“……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些?”
李硕珉已经放下枪了,人工智能提示音响起:“李硕珉选手,精神力辅助射击准确率为92%,准确率提升26%。”李硕珉转过身龇牙朝李知勋乐。
“哥,你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在别人强硬的攻势下总是半推半就接受。但哥有没有想过这并不是哥真正想要的,哥这样是真的幸福吗?”徐明浩把最后一口茶喝完,“但我也不知道哥想要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哥是不是真的幸福。”
李硕珉凑了个脑袋过来追问他们是在聊什么,脑袋又被徐明浩推回去说不告诉他。两个人开始拌嘴,李硕珉说不过徐明浩就转过身装生气,徐明浩立马转换状态开始哄人。
李硕珉不依,跑到李知勋这边想要寻求安慰,手伸出去没有被李知勋握住。李知勋反而在一旁出了个剪刀,示意他赢了李硕珉张着伸过来类似“布”的手,一下把李硕珉给逗开心了。
几个来回间,李知勋也在一旁笑开了花。
幸福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李知勋不知道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是什么,但看着两个弟弟玩闹,他现在好像也挺幸福的。
*
ode是个上下管理严格的雇佣兵组织,容纳近百名哨向,严格服从命令,向来以冷血无情和超强战斗能力闻名。
组织每季度会开展模拟赛,主要作用就是给组织成员定等级,等级的高低则严重影响成员的商业价值。一般而言,A级哨兵向导的出场费不会低于五位数。越往下,商业价值越低,出任务的分成也会相对降低。甚至于,某些人物也会有等级限制,因此模拟赛是组织内哨向极其看重的考核。而且鉴于ode组织多以分队模式展开任务,这场模拟赛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团体战。
模拟赛前每个哨向都会有初评级,根据初评级的不同,击败不同等级的哨向所拿到的得分也不一致。模拟赛结束后,根据分值高低赋予每一名哨向不同等级。
svt小队隶属于ode组织,是组织精心挑选从小培养的敢死队,实战经验丰富,几乎囊括了组织内所有的S级哨兵向导。小分队内12个人等级权限在组织内处于顶层,因此基本不会参与季度模拟赛。
但这次模拟赛对于新入队的李硕珉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考验。李硕珉初评级为A级,在几个月的训练中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但是缺乏实战经验,特别是身为向导在近战中不占优势。
崔胜澈考虑到这一点,这几天都在和95line另外两个队内哥哥商量李硕珉模拟赛参赛事宜。
“硕珉两个月就加入我们小队,其他分队队员很多都不服气。新手A级向导这个头衔既起到威慑,也有可能树大招风。向导在实战方面优势不如哨兵,肯定会有其他哨向以攻击A级向导为目标赚取得分。硕珉缺乏实战经验,更不了解其他小队的阴险狡诈,我建议在分队内选一到两名哨向随同前往。”
雇佣兵组织在实战中向来不计手段,这无可挑剔。但是李硕珉在较为文明的城区生活二十余年,自然无法想象雇佣兵组织的下限。派一到两名队员跟随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对李硕珉一次很好的训练。
但问题是,派谁呢?
毕竟参加模拟赛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svt小分队是组织有名的敢死队,名气大威慑就大,但同时也会带来一个致命的后果——对方可能会研究分队队内成员,而成员不熟悉对方的情况。而且有些小分队的脏是出了名的,也不见得多难对付,但是遇上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洪知秀是svt小队专职治愈系向导,平常主要在医疗所担任救治工作,必要时会跟随小队出外勤。在医疗所多年,洪知秀对于ode组织内部的哨向一清二楚。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另两位看。
尹净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手里的资料,大部分都是脸生的新人。直到翻到某一页,他的手突然顿住,紧接着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呀,让顺荣和知勋一起去怎么样?”
崔胜澈凑上来看见那页资料上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是权顺荣的那个前男友哨兵。A级。敏捷,擅长近身搏斗。虽然这名哨兵和权顺荣在一起后,天天往svt小队凑,但他对于这个哨兵的了解仅限于此。
除了新入队的队员要强制参加模拟赛,A级以上的哨兵向导很少参与。这次模拟赛,这名哨兵应该是劲敌。有对他较为了解的权顺荣陪同前往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崔胜澈还是有一点顾虑——
李知勋现在的状况适合参与这种玩脏手段的模拟赛吗?
“知勋最近情况稳定了很多,硕珉又是来给知勋当向导才进队的,而且顺荣也在,可以让知勋陪同。”尹净汉一开始在纠结犹豫是否要让李知勋去,李知勋虽然稳定了很多,半年内狂化次数骤降,但毕竟存在一定风险。但是如果有作为疏导李知勋精神图景主要负责人的权顺荣陪同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最主要的是,让权顺荣对上前男友这种戏码实在是很有意思。
洪知秀估计早有此意,笑眯眯地像只狐狸似的继续补充正当理由:“顺荣是向导,在近战实训中可以给硕珉传授很多经验。”
95line两位哥哥很有恶趣味。
当然,小分队队长和这两人是同流合污——崔胜澈笑起来,嘴巴像是三角饭团,很快同意了两位亲故的想法。
*
这次组织大出血,花了八百万将模拟赛定在了七十二城区的一个无人岛上。
参赛成员将分批次乘坐直升机到达无人岛,允许携带三件比赛章程中规定的随身武器,且必须报备在案。比赛将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开始,比赛时间为四小时。每一名哨向佩戴腕表显示其生命值,生命值为0时视为“死亡”,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也可以按腕表的按钮自动淘汰,由直升机接回。在这期间,十位评委将实时观看比赛全程录像参与打分。组织内其他成员也可在中心大厅内实时观看比赛进程。
权顺荣刚出任务回来,是第三批次前往无人岛的成员。李知勋和李硕珉两人是第一批次前往无人岛的哨向,因此没有队友陪伴的权顺荣只能孤单乘坐直升机。
他一上来就注意到了旁边一道热烈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来自他的前男友,那名A级哨兵。
哨兵的视线过于直白,想不注意都难。
权顺荣只觉得晦气。
运气太不好,偏偏和这家伙同批次前往。
权顺荣并不排斥复合,但是讨厌纠缠不清。在他明确说过不会复合、不可能再在一起后还是被单方面纠缠——他的这位前男友还在不停给他发消息、跑到svt小队来找他。这在权顺荣一众好聚好散的前男友中特立独行,不好的那种特立独行。
很烦。
这种烦躁持续到了直升机降落。
“顺荣,是李知勋和你说什么了吗?我们之间好像有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直升机降落后,那名哨兵立即追上走得飞快的权顺荣。
权顺荣脚步不停,哨兵只好快跑几步到权顺荣前方,把人拦截下来,还给出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借口:“而且你们分队只派了三个人,李知勋的情况不太稳定,另外一个又是新人向导,要不要和我们小队一起。”
权顺荣觉得人太容易看得起自己了。
ode组织内部被确认为高风险的任务默认派遣svt小队,小队内成员都是枪林弹雨里打拼出来的。队里的向导并不是菟丝花向导,虽说也有治愈系向导,但是在实战方面丝毫不逊色。
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要保护自己的。
小分队内成员说这话权顺荣会觉得肉麻,而眼前这位A级哨兵说这话他只觉得对方不自量力、还有点好笑。
属于攻击型向导的精神触手猛地出击,直捣面前哨兵的精神屏障,瞬间将对面哨兵的五感搅成一团。精神屏障瞬间被瓦解,哨兵耳边响起轰鸣声,大脑皮层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冲击,哨兵被攻击得直接瘫倒在地。
精神触手很快收回,哨兵抬头对上权顺荣面无表情的脸。
这种攻击都受不住,还说要保护自己。
真挺搞笑的。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权顺荣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看着失神的哨兵,“我们之间也没有误会。这件事和知勋没有关系。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直很清楚你的小心思,我不介意你拿我当进军svt的跳板,但没那个能力就消停一点。”
“李知勋这么和你说的吗?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是他一直挑拨我们的关系!”
哨兵试图爬起来,但脑中乱作一团,四肢也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他只好挪过去扒住权顺荣的裤腿,试图停住权顺荣的脚步。
“本身就在杀人见血的组织,有什么装单纯的必要吗?我们都是一类货色,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权顺荣停顿住,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看不惯知勋不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是因为svt小队没有空缺的哨兵名额,你妄图顶替知勋所以讨厌他。”
权顺荣不为所动看着哨兵拽着他裤腿,眼神冷酷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爬虫,是那种自上而下睥睨众生的冷漠。是独属于雇佣兵的骨子里的冷血傲慢。
“知勋精神图景紊乱这几年,总有像你一样的哨兵以为自己可以顶替他。我不讨厌你们的野心。也从没觉得任何人可以撼动知勋的位置。”
“我陪你玩两天游戏只是觉得有意思。但是现在做梦游戏已经结束了。”权顺荣说话声没有起伏,“攻击型向导脾气一向不好。我的耐心有限,不喜欢玩家耍赖。”
他举起手比枪的手势,对准哨兵的额头。
用手比枪看起来像是什么玩笑话,但是身为A级哨兵,他敏感地发现有精神力汇聚在权顺荣手抵住的地方。这股精神力非常强大,让他感觉有一股热源聚集在自己的额头上,像是有一把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手枪瞄准了自己的脑袋,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一有动作,这股精神力就会贯穿他的额头。
精神暗示?还是真的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哨兵不敢赌。
而且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他面前这个向导有深不可测的能力。
这是来自于S级向导的恐怖威慑力。
谈恋爱期间,权顺荣总是表现得傻乎乎的。相处久了便真觉得对方傻。直到此刻,哨兵才意识到面前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是雇佣兵组织的一员,甚至于在这个组织里待得比自己还要久,属于雇佣兵的自大和冷血无情早已注入他的血液里,构成一部分的他。他或许有为之心软、赴汤蹈火的朋友,但绝不会是自己。
确实如权顺荣所说,他对于李知勋的敌意来自于对于加入最高级小分队的渴望。但有这份野心也是因为他是现任组织内最杰出的A级哨兵,年初的检测报告显示,他现有的精神力与与S级哨兵不相上下。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威慑了。
而现在,哨兵觉得自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滞住了。
见起到了威慑作用,权顺荣就没有心思和哨兵浪费时间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李知勋和李硕珉,于是权顺荣踹开哨兵环抱自己腿的手,紧了紧自己的宝贝步枪,便瞬间消失了踪影。
权顺荣的身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哨兵才感觉自己能够再次呼吸,他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上。
*
权顺荣在进森林那一刻就确定有人在跟着自己。精神力变换诡谲,每过十五秒会变换传播频率和传播来源,因此无法探测到精神力具体来源。如果是一般人还会误以为这些精神力波动并非来自于同一人。但权顺荣却肯定这来自于同一人,而且这人他分外熟悉。
一路探测不到精神力的具体来源,只能根据精神力发送的信号往前探测。权顺荣能偶尔听见沙沙的响动声,但难以分辨这是那人行动发出的声响还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在权顺荣深入森林内部后,那人才显出身形,灵巧地从权顺荣后方茂密的树叶中钻出,翻身跃到权顺荣后方。整个过程极为短暂,下一秒,小型手枪已经抵住权顺荣的后脑勺。只要轻轻一扣扳机,枪下的人就会变成尸体。
是李知勋。
诡谲的精神力变换方式、精湛的精神力控制能力、能以察觉的潜行能力、区别于其他哨兵的敏捷度。权顺荣完全熟悉的作战方式。
“来得挺慢。”李知勋翻转手枪,流畅地把手枪又塞回腰间。
权顺荣委屈地转过头:“知勋竟然拿枪对着我!”
“这不是在给硕珉示范嘛。”说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李硕珉头顶着一堆草屑,笑得见牙不见眼,啪啪啪鼓掌说知勋哥好帅。
小白鼠权顺荣委屈。
“这不是看重你老虎的实力吗?我都不屑于用别人给硕珉做示范。”李知勋深谙顺虎毛的办法,两句话又把权顺荣哄得开开心心。
三人参加模拟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硕珉拿到尽可能高的评级以及带李硕珉进行实战演练。因此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李知勋和权顺荣潜行在周围环境中,一前一后利用精神力探测周围情况,但只有在李硕珉遇到困难时才会上手,给足了李硕珉锻炼的机会。
李硕珉在这一方面确实有天赋,这两个月就已经可以自如运用精神力寻找其他哨向,潜行方面也上手很快,不知不觉靠近后飞快解决掉三个低等级哨向和一个B级向导,分数在一众哨向里涨得飞快,让李知勋直夸李硕珉有做暗杀的天赋。
李硕珉害羞。李硕珉接受夸奖。
李知勋抬腕看表:“别放松了,接下来一个小时才是硬仗。”赛事已经进展到最后一个小时,组织已经开始缩圈,还没拿到分数的哨向也都开始焦躁起来。
而且,他看向比赛比分排行,权顺荣的前男友——那名A级哨兵——赛场上最有威胁的家伙至今比赛积分为0。
这很不对劲。
他的疑惑在五分钟后被揭开。强大的精神力很快让他确认有不下十名哨向朝他们这个方向靠近,而且是以包围姿态在向他们缩圈前进。很显然,是剩下的小队联合围剿他们三人。试图以量取胜。
权顺荣也察觉到了,两人对视,李知勋比手势让他找机会从后包抄,他和李硕珉在内圈和他打配合。权顺荣点头,很快消失不见。
人数多应付起来会很麻烦。李知勋不得不在用狙击枪射中某个哨向的防弹服将对方淘汰后立马换狙击点,这样来回穿梭着实有点繁琐。
在解决掉一半人后,对方突然停下了包围的动作,李知勋觉得这其中有猫腻,立即用精神力探测。
但是精神力在一百米外突然被弹回来。李知勋再次尝试,依旧被弹回来。触感不像是哨向的精神屏障,是比哨向精神屏障更为坚硬的屏障,更像是哨向精神力干扰器。
但是单个干扰器的干扰能力其实并不强大,B级哨向就能轻松贯穿这道防线。而且由于价格昂贵,在日常中很少用到。可是这次不像是几个干扰器这么简单,李知勋不管从哪个方向释放精神力都会被弹回,这更像是用干扰器组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墙,将他和李硕珉两人困在这座围城里。
保守估计,这里可能有上千个干扰器,按最近的市值算,价值一个亿。下了血本。
“知勋哥,我的精神力被弹回来了。”李硕珉也感受到不对劲,立刻向李知勋询问。李知勋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李硕珉一下慌乱起来:“这不是犯规吗?每个人仅限带三样物品,他们怎么可能带上千个干扰器?如果他们在干扰器后方移动,我们不就被困在包围圈里成了瓮中之鳖了吗?”
“还挺有文化,四字成语都使出来了。”李知勋笑着和他解释,“确实是犯规,但那群家伙什么时候听规则的了。”
“而且干扰器对他们一样起作用,我们探测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哪,还说不准这个包围墙对谁来说更不利呢。”
*
李知勋的隐藏技术非常好,狙击点换得很勤。而且甚至能用精神力控制子弹,这导致对方完全分辨不清李知勋和李硕珉的真正藏身处。
在再一次包围圈的哨向推着干扰器前行进入到李知勋狙击范围内,然后被露头就秒,但又完全不清楚李知勋两人的真正藏身处时,对面的包围圈停住了。双方陷入僵持。
李知勋不敢懈怠,很冷静地观察周遭的环境,并且不停用精神力往外探测,试图找到干扰器的某个缺口。对方不行动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因此他嘱咐李硕珉紧跟在他身边。
很快,他就发现了对方的阴谋——包围圈内部有气体蔓延。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确定这种气体的作用,但是敢肯定一旦吸入肯定没好事发生。
李知勋割下长袖的袖子,用森林里的露水沾湿后丢给李硕珉,让李硕珉捂住口鼻。自己也同理如此做。
但是这样简单的处理还是不能完全防止气体入侵鼻腔。李硕珉渐渐感觉呼吸不上来,大脑晕沉得难受,浑身也泄力。综合这些症状,这些气体应该是哨向专用迷药,可以阻断哨向的神经传达。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处置,但这对于精神力发达的哨向来说,很有可能导致强大的精神力堵塞神经对大脑造成伤害。
李知勋身为svt小队,从小在组织内生长,早已对此类药物形成了抗药性。但是李硕珉还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李硕珉精神力高,不及时疏通神经网络,这个药物对他来说有可能致命。
包围墙虽然没有再继续缩圈,但也没有松懈下来的迹象。李硕珉的情况并不好,权顺荣那边也无法传递过来消息。整体情况很糟糕。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包围圈外找气体源头。”李知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浸湿盖在李硕珉身上确保李硕珉能好受一点。
李硕珉拉住他,他气喘得很重,面色涨成红色:“哥,包围圈太危险了。我们直接淘汰就可以了。”
李知勋把李硕珉裹紧一点,用精神力尽可能给他梳理神经网络让李硕珉好受一点:“傻瓜,淘汰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们。他们本来就不服svt小队成员,每死一个就多一个位置。我们小队往年不参加模拟赛就是因为比赛最后总是会变成对我们小队的围剿,我们可以让互相看不顺眼的其他小队变成暂时的同盟。”
“他们会笑着看着我们死的。”
李硕珉更为担心:“那你一个人出去不是更危险,他们人那么多。”
“乖,别担心了。”李知勋同他说,“外面有权顺荣接应,我不会有危险的。”
*
李知勋很成功地突破了包围圈。森林面积太大,包围圈的人想要困住他们必须深入森林,但这也导致包围圈附近环境复杂,李知勋很快找到破绽,悄无声息地放倒东边防线的哨向潜入包围圈内部。
“李知勋,又见面了。”包围圈处的哨向为了防止气体入侵,都戴上了防毒面罩。眼前的人也戴着防毒面罩,但李知勋还是一眼分清眼前的人是谁。
权顺荣的前男友。
“东边防线薄弱,你如果想突破包围圈一定会攻击这里。我一早就在这等你了。”A级哨兵笑道,“只是没想到你来得那么晚。看起来毒气好像没有干扰你而且你那个小向导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两点都让我有些失望。”
说罢,他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但很快那份失望又消失了。
“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是出现在我面前了,所以我还是很高兴。虽然比起你我觉得你的小向导更好对付。但我毕竟是个哨兵,欺负小向导的话也太不仁道了。”
“废话真多。”李知勋转瞬间已经掐住对方的脖颈了。
“控制气体释放的按钮只有我知道放在哪里了。你现在这么冲动的话,你的小向导该怎么办?”
“我会把所有人都杀掉。把所有气体释放器都摧毁掉。不劳你费心。”李知勋很淡定地说。仿佛把包围圈所有哨向都击败,让李硕珉逃离包围圈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那就不好办了。”哨兵用手掰扯李知勋的手,似乎试图逃离李知勋的钳制。但下一刻,李知勋就感受到有针管扎在自己手臂上。绿色的药水被打进血管里。
“知道这是什么吗?”哨兵挑衅地笑起来,“哨兵狂化剂。你会控制不住你的精神力,你的精神图景会直接被摧毁。这可是好东西,黑市上最新的狂化剂,据说五分钟之内就能使完全正常的A级哨兵精神图景完全崩塌,花了我好大的价钱。”
“但是用在你身上不亏。”
李知勋不言语,抓着哨兵脖颈的手不松,掐着他脖子往墙里砸。哨兵反而大笑起来:“你要杀了我吗?你的精神图景本来就脆弱,以你现在的状况,这个狂化剂让你的精神图景完全崩塌要多久?三分钟?两分钟?你能杀得了我吗?”
“你现在好好求求我,我说不定还能大发慈悲放过你那个可怜的小向导。”哨兵笑得狰狞,完全掌握主动权让他心情大好。
李知勋确实感觉到体内的精神力开始发作。他对于黑市的狂化剂次货都有免疫力,看来确实如这个哨兵所说,是黑市的新品。估计挺贵的。
枪口抵在哨兵的额头上,李知勋觉得他废话太多了。两分钟杀一个人难道是什么难事吗?他直接扣动扳机,没有丝毫要和对方商量的打算。
商量有什么用?会给他解药吗?真的会救硕珉吗?李知勋向来不信画饼,要是相信了,他早就被组织给卖了,然后满身血窟窿地被埋在某个旮沓里了,而不是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svt里。
眼前的哨兵瞳孔睁大,拼命用精神力试图抵御子弹的攻击。但距离太近,而且李知勋一向对自己配备的手枪有极高的要求,是上乘货色。子弹贯穿对方时,李知勋没有一丝意外。
A级哨兵就这点脑子吗?
李知勋很快把没了呼吸的家伙丢到一边,决定快速解决掉附近的气体释放器,一边还用精神力通知李硕珉从东边防线冲出包围圈。
能感知到精神明显的涣散,瞳孔逐渐不能聚焦,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李知勋强撑了几分钟,快速清除掉几座释放器后,实在不能继续动弹。李硕珉给他传来安稳的精神力时,他就知道李硕珉已经安全了。他靠着树干,顺着树干慢慢下滑,大口喘着气,意识一点点消散。
*
再醒过来时,李知勋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他躺在干涸的河床上,大地发出恐怖的怪叫声。远处的工厂在一刻不停地运转,齿轮咬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成柱的灰色污染物向上喷涌,李知勋有点害怕这老旧的工厂会不会直接炸了。
估计会。
毕竟他明显地感受到身下的土地在慢慢开裂,那股怪叫声从开裂的缝隙中传来,声音越来越大。
李知勋觉得很累。身体很沉重。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他莫名感觉到安心。好像能在这里睡个好觉。
“知勋!知勋!!”有人在叫他,“李知勋——你清醒一点!!!”
是权顺荣的声音。
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面在喊他。
李知勋能想象到,此刻的自己应该完全被狂化剂控制,没有任何理智,精神图景会因为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而封闭起来会尽可能组织他人进入。权顺荣就算在他旁边也只能干着急。
他很想让权顺荣别白费力气了,但是他太累,没有力气说话。而且他一向很喜欢权顺荣的声音,现在隔着水面叫他,像是ASMR,就这样一直听着好像还不错。让人很有睡意。
权顺荣还在坚持不懈地喊他:“李知勋!李知勋!!”
权顺荣叫过很多次他的名字,平常叫“知勋”、撒娇的时候叫“勋尼”、出任务的时候叫他的代号“WOOZI”、焦急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叫他“李知勋”,而且眉头会皱在一起,一向软萌的脸会显出攻击性。
看来他惹权顺荣生气了。但是很困。等醒过来再去哄权顺荣吧。
迷迷糊糊中,权顺荣不知道叫了他多久。
“李知勋,你不要睡。”权顺荣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晰,好像突然抽掉了他和权顺荣隔着的那层水。
奇怪,真的很奇怪。
因为权顺荣应该在他的精神图景外叫他。
声音怎么会这么清楚呢?
权顺荣明明不可能进入到他的精神图景的。
如果进来的话,那得多痛啊。
有水滴在他脸上。啪嗒啪嗒的。
这也很奇怪。因为他的精神图景里已经很久没有水了。
“知勋,知勋,不要睡了。”有人抱住他,很温暖。但是那个人身体在颤抖,“知勋,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是权顺荣的声音。声线颤抖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很清晰,似乎权顺荣就在他的面前,他一睁眼就能看见对方。
可是眼皮很沉重。
但是又很想看一眼权顺荣。
因为权顺荣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可怜。
李知勋尝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完全混乱的精神图景,远处的工厂已经变成废墟,狂风乱刮,铁片和钢筋在天空中乱飞。大地裂成了一块一块,被铁片撞击成坑坑洼洼的样子。
这是李知勋精神图景里的末日。
在这末日之中,面前的权顺荣死死地抱住他,身上全是伤痕,没一块好肉。不用想都知道是经过了多激烈的战争才站到了李知勋面前。但权顺荣不顾及身上的伤口,一边紧紧扣住李知勋,一边用精神触手在重铸李知勋的精神图景,眼泪鼻涕糊了李知勋一脸。
李知勋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掉在他脸上的不是水,是权顺荣的泪水。
而权顺荣背后,精神触手飞快地抓住空中飞舞的铁片,将它们重新修筑成工厂。但是不一会儿,不坚固的铁片又被狂风吹上天。有序和无序在精神触手的手中乱番上演。
“权顺荣。干嘛要进来。”
“你醒了?!”权顺荣又惊又喜,把他扣得更紧,嘴里安抚他,“没事的知勋,你醒过来后就不会进入哨兵不可逆的狂化状态了。我帮你重筑精神图景,你会没事的。”
“你是笨蛋吗?”
“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对,是傻瓜。”
“所以不要离开我。”
“所以永远不要离开我。”
权顺荣哭得不能自已,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颤抖,因为泪水声音变得黏黏糊糊。因为哭得太久,他的脸涨成红色,嘴巴哭成了Type-C的形状。
“你知道这是情话吗?”李知勋觉得自己很傻,总是被这些情话动摇。又觉得自己暗恋权顺荣那么多年也有权顺荣的错。这家伙天天说的话很难让人不想歪啊。
“知道。”
“所以想要说给你听。”
李知勋僵住,他感受到权顺荣的泪水浸湿他的颈窝。他抬头看着末日,又低下头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权顺荣:“真是犯规啊,权顺荣。”
担心他死去而说的话,究竟应不应该当真呢?但是就算不是真的,也很难不心动啊。
李知勋觉得是自己活该。
【豪雨】缪斯
低迷期的艺人荣x小透明的制作人勋
一发完,全文1.8w,架空世界观,ooc预警
我将被吸引,靠近,爱恋上你,我的缪斯。
正文:
午夜三点,空无一人的房间只亮着昏黄的灯,空了的瓶瓶罐罐堆满垃圾桶,打开的外卖盒还有一半没吃完,菜汤早已凉透将米饭染上红油。手指按压键盘发出声响,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轨堆积,耳机连着音响,乐曲一同迸发出来瞬间填满房间,桌前的创作者似乎并不满意,将手边的可乐一饮而尽后烦躁地攥紧,用力一掷扔进垃圾桶里。
李知勋已经在桌前死磕了五个小时,他不明白以往都会顺利完成的曲目今天怎么总是差点味道。细细检查一遍曲谱,无论是乐器的运...
低迷期的艺人荣x小透明的制作人勋
一发完,全文1.8w,架空世界观,ooc预警
我将被吸引,靠近,爱恋上你,我的缪斯。
正文:
午夜三点,空无一人的房间只亮着昏黄的灯,空了的瓶瓶罐罐堆满垃圾桶,打开的外卖盒还有一半没吃完,菜汤早已凉透将米饭染上红油。手指按压键盘发出声响,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轨堆积,耳机连着音响,乐曲一同迸发出来瞬间填满房间,桌前的创作者似乎并不满意,将手边的可乐一饮而尽后烦躁地攥紧,用力一掷扔进垃圾桶里。
李知勋已经在桌前死磕了五个小时,他不明白以往都会顺利完成的曲目今天怎么总是差点味道。细细检查一遍曲谱,无论是乐器的运用还是人声的铺垫,按道理来说这已然是一首完整的乐曲,可就是差点,差点特殊的感觉。
感觉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微妙的概念,有时候李知勋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意的点在哪里。
桌面上黑屏的手机突然亮起,互联网准时推送来最新的热点讯息,李知勋偏头撇了一眼瞧见个名字——【权顺荣】。李知勋自诩是个互联网山顶洞人,明星艺人几乎一个不认识,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情,他抬手,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条推送。
是一则平平无奇的娱乐新闻,大概是歌手出身的权顺荣官宣了新一部的综艺节目,唯一不太寻常的大概是宣传底部粉丝的留言,前几条被骂声和失望占据,无一不在控诉他的忘本,点赞最多的一条赫然写着:【都多久没有发过新歌了,小哥哥别太爱钱了,一辈子死在综艺里吧糊咖。】
李知勋便以这种形式第一次认识权顺荣,新闻推文里的配图似乎是一张私服照,宽松的水洗牛仔裤搭配干净的灰色运动外套,白色短发干净利落,上挑的眼睛微眯着笑容灿烂。长得还挺可爱,不过看来才华一般。心里这样想着,李知勋再次滚动了一下鼠标的滚轮,高赞的挖苦后是终于赶来的维护,一张张舞台的官摄图被粉丝们放出来堆满了评论区,紧接着是跳转的视频链接。看到这一步论谁都会染上好奇,李知勋轻点鼠标,打开了最新的那条。
是一首名为【Hurricane】的歌,点击播放,一声称得上凶猛的人声闯入耳机,紧接着是强劲的鼓点搭配动感的乐曲,舞台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动作干净有力,一双细长的眼染上烟熏,充斥着野心的眸子锁定镜头,他抬手站定,舞台之中他便是绝对的中心位,汗水顺脸颊流下,他却只是勾唇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呐喊出属于他的Hurricane。
直到视频结束,耳机里再也传不出权顺荣的声音,李知勋才恍如大梦初醒。他眨巴着眼睛,望着屏幕上定格的人像愣了好久,灵感突然像野兽撕扯开囚网冲击他的大脑,李知勋的指尖开始颤抖,他知道,那种久违的兴奋感如洪水般翻涌着即将打破他的理智。手指飞速敲打键盘,连串的音轨一段段接入进来,李知勋竖起耳朵反复确认着每一小节的适听度。
他全然忘记了一切,更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遍试听通过,李知勋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整个人瘫倒下来靠着椅背,他的大脑发麻,像是兴奋过后的余震,眼皮却粘了磁铁般忍不住地往一起合拢,思绪一片空白,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权顺荣必须要唱这首歌。
再次睁眼更是不知当下是几点几分,李知勋舒展身体打了个哈欠,将保存好的样曲拷进U盘后匆匆出了门。第一站理所应当是直奔权顺荣的公司,当然合情合理的,李知勋也就这样穿着一身黑的运动套装,脚踩拖鞋被保安拦在公司楼外。
“大叔,我是来找权顺荣谈合作的。”“没有预约就算是来谈收购的也不让进。”保安大叔立在门前,浓密的眉毛不满地皱着,颇有点寸步不让的意思,“你说你找他谈合作,那你打电话让他下来。”李知勋吃了一瘪,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没他电话。”“那你就是骗子!走走走!”“我不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外,李知勋就已经被保安大叔严肃地赶了出去。
彼时正是黄昏,太阳西下落在李知勋脸上更显凄凉。他有些不甘心地站在公司的大楼庞,双手插兜盯着门顶上的logo,理智告诉他应该走了,内心的冲动却让其暴躁地想直接在楼下大喊权顺荣的名字。这歌不送出去他真是心有不甘,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李知勋干脆站在门口干等起来,随着太阳彻底落下,天空逐渐被黑色笼罩,本该下班回家的时间,公司门口围绕的人却越来越多。
起初李知勋并没有在意越来越多的人群,直到他们话语里开始频繁出现权顺荣的名字。偷偷听了有五分钟,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纠结了很久才凑上去问了一句:“权顺荣会来?”被问到的女生猛地转过来,上下打量他半天语气逐渐变得激动:“是男粉!没见过你哎,快快应援物,来来拿着,这个你也拿着。”“什......啊?”一堆东西铺天盖地地砸过来,大大小小的袋子瞬间塞满李知勋的掌心,他被这一顿操作砸的有点懵,正想着解释的对策那女生已然没有听他狡辩的准备:“顺荣哥哥也快到了,他会降下车窗和我们打招呼哦,你如果想给信或是手作礼物只要给之后过来的经纪人就好啦,他们人都超好的。”
“不是,我不是......”再一次的辩解被尖叫声打断,面前的道路已然驶来一辆黑色商务车,如女孩所言,那辆车果然在不远处停住,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权顺荣微笑的面庞。“权......”李知勋的眼睛一亮,正欲走上前去道路却被一拥而上的粉丝拦赌。权顺荣此刻还在积极营业,一会儿摆摆手打招呼一会儿比着虎爪饭撒,同粉丝互动的热切。李知勋仰着头伸长脖子,争取了半天也无法挤到人群最前面,眼见短暂的停顿随着车窗逐渐升起即将告一段落,没办法,他只能压下嗓子大吼一声:“权顺荣!”
突兀的男声引得全场目光,车里的权顺荣更是被吓了一激灵,条件反射性地看向他恭敬地回了句:“是。”突如其来地关注顿时让李知勋脸颊的温度攀升,只是酝酿开口的时间耳朵已变得通红:“我,我给你写了一首歌。”说着,他举起口袋里的U盘,顶着所有人炙热的目光走上去,将东西递到他面前:“我希望你唱他。”权顺荣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直到人群里有动容的惊呼声传出来他才稍稍缓神。
“谢谢你。”权顺荣眼角含笑,恭敬地接过U盘紧接着重复一句:“谢谢你可以喜欢我,支持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接着,一只手从车窗伸出来,权顺荣将口袋里的糖果放入李知勋掌心。
啊?李知勋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载着权顺荣的车已经在粉丝的告别声里走远了,独留李知勋一人站在原地对着糖果发呆。
不对,我的U盘你别拿走啊!
猛地转头只剩下一片汽车尾气,李知勋皱紧眉头喉咙像卡了东西半天说不出话。“呜呜呜好多人都说他江郎才尽了,没想到还有你记得他的音乐梦,天呐呜呜呜你一定很爱他吧。”一开始的女孩突然凑过来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看上去感动的要命了,“其实我......”其实我只认识他不到24小时。话在嘴边打滚却是怎样都没吐出来,望着女孩期待的眸子,李知勋只能心虚地点点头认下了所谓真爱粉的名头。
“这个糖给你吧,我不太爱吃甜的。”临别时李知勋还是把手里的糖送给了女孩,已经感动到眼泪汪汪的少女二话不说又将怀里的应援物塞了李知勋满手。
手中拎着印有权顺荣头像的袋子,怀里是硕大的应援手幅,脖颈甚至挂上有权顺荣属性的手工项链,李知勋站在原地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不是粉丝吗。
凌晨十二点,权顺荣打开了家门。褪去外衣踏入浴缸,感受着温水将自己的全身包裹,他终于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水底。
一整天的综艺录制几乎掏空了权顺荣全身的精力与情绪,摸索到浴缸边的手机,公司的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新专辑的进度再次被拖延了。切,一群狗东西。暗骂了一声,权顺荣闭上眼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每次都是如此,先哄骗他签下新的综艺,再无限期的推迟早就约好的专辑。
他早该知道,没人想再供他做不赚钱的音乐,这年头,做什么有收益他就会被推去哪里。
热搜依旧高悬着新综艺的推广,谩骂不曾停歇,即使粉丝再怎么压制终究于事无补。“要是真的能一辈子滚回家去不露面倒是恩赐了。”权顺荣漠然地念着,身上明明什么都没穿却是有千斤重,无力地垂下手,他偏头将脑袋靠在浴缸壁上,镜子被水雾醺的朦胧,权顺荣望着镜中的自己,扭曲,斑驳,五官模糊成一团更别说看清表情。
哗啦。起身走出浴缸,他抬手一把将水雾擦去。凝结的水一滴滴流淌下来,倒映在镜中,像是泪流了满面。
哈。无奈地自嘲一句,权顺荣抓过浴巾系在腰间,光着脚一步步走出浴室。一个人的家有些空荡,漆黑的屋子只有窗外反射来的霓虹,他缓慢地走着,拉开空荡的冰箱只拿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冷水入喉,似乎催促着权顺荣清醒,站在落地窗前,他平静地望着夜空,试图从那漆黑一片的漩涡里寻到什么星光。权顺荣的大脑逐渐陷入一片空白,他在幻想,如果有个人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他唱歌……
【我给你写了一首歌。】
【我希望你唱他。】
模糊的人声变得清晰,权顺荣的神经像被电击了一瞬,他机械地转过头,望向玄关里挂着的外套。
权顺荣不知道哪里来的希望,明明内心告诉自己没可能的,脚步却逐渐急促,他大踏步地走过去摸索到U盘,又马不停蹄地打开电脑插入,点击进入第一个名为【权顺荣】的文件。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首Demo。伴随房间响起鼠标敲击的声音,一段灵动的琴声跳跃着导入进来。
【拯救我。Somebody help,somebody help me。】
第一句,勾人的嗓音蔓延进来,明明该是清亮又甜润的,尾调里慵懒的性感却溢满而出,像猫儿挥爪抓挠他的心脏。
乐章一步步走进高潮,流畅的转音好比丝带蜿蜒,一圈又一圈缠绕住每一根神经。垫音里的喘息收紧又放出,仿佛真的有热气吹过面庞,燥热的,瘙痒的,宛如蜘蛛攀爬过血管在心脏深处织网搭巢。
曲子已然走进尾声,最后的音符落下,明明是缥缈的哼唱却如重锤砸在权顺荣的心口,时间暂停了一秒、两秒、三秒……待到他反应过来已然过去良久。权顺荣慌忙地寻找着自己的手机,快速拨通经纪人的电话:“哥!帮我找个人!”
“他叫……叫……”眼睛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上U盘的命名,权顺荣缓了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叫woozi,应该,应该是个制作人。”
此刻,那位名为woozi的制作人——李知勋先生,正满目愁容地窝在沙发里盯着权顺荣工作室的账号发呆,“请把U盘还给我,里面还有我重要的文件。”在对话框里打下这行字点击发送,他郁闷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听说有名的艺人每天收到的私信有成千上万条,看到的概率几乎是零吧。心里暗自吐槽着自己的冲动,李知勋叹了口气开始考虑其他办法,要不去给公司发邮件?还是再到楼下蹲一次?
算了,我又不是真的粉丝老去楼下等他干嘛。将自己的想法二次否决,李知勋盯着自家的天花板发呆。其实无论是样曲还是成品他都会在电脑里存档,需不需要找回来当下也没那么重要。可是丧失一份整理好的曲库真的很麻烦啊,而且那首新写的曲子还没存档,虽然确实也是专门写给权顺荣的吧。内心挣扎了好半天,李知勋终究还是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打开网购软件计划重新购入一个U盘。
叮!系统的提示音忽地响起,李知勋没太在意,找到曾经的购买链接复购了一个U盘,退出页面后又想起许久未签到的游戏,点进里面放松了一个小时,等到再次想起那条消息时指针已然到了凌晨两点。
李知勋翻找通知栏锁定了消息的来源,点进去发现竟然是自己很久没用过的社交软件。对面人的头像看上去像是只呲牙的老虎,他的语句简单,只有几个大字:“是制作人woozi先生吗?”李知勋看了看自己黑底上只有【woozi】大字的头像,又回忆了一下仅剩几首作品的主页,内心其实是很想怼回去的:那不是废话吗。但是出于礼貌,他依旧恭谨的回答:“是的先生。”
没想到对方秒读秒回,那头的文字稍显急促:“请将联系方式告知于我!我有很重要的合作希望得到您的回复!”原来是工作啊……眨了眨眼,李知勋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发送过去。
几乎是第二秒,陌生的来电突然响起。“这?”再次确定了此刻正是午夜两点,李知勋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犹豫地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头已经一嗓子冲出来了:“请问是woozi吗!哦莫woozi啊!我是权顺荣啊记得吗权顺荣!woozi啊求求你了和我合作吧!woozi啊!”
“那,那个,您好,您……”李知勋彼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背已经蜷缩起来,头也是越埋越低,“权顺荣先生,请,请您冷静一下。”“好,我冷静。”权顺荣的语气瞬间平稳了,寂静的夜里竟是显得有些尴尬。
我叫你冷静不是叫你闭嘴啊。李知勋的窘迫更甚了,深呼吸了两下重新张开嘴:“您好,权顺荣先生,我是woozi,关于您说的合作,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具体聊聊。”“那你答应了!”权顺荣的笑意更浓,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好好好,我把地址发给你,还有合同什么的我现在就去拟!”
“权先生,权先生你冷静一下,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要不要明天再聊?”李知勋已然汗流浃背。这也和他见到的不太一样啊……那头仿佛还在兴奋的状态,李知勋好不容易哄着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时耳朵已经染的通红。
老天爷,这真的是权顺荣吗,那个看上去谦逊低调彬彬有礼的温柔男明星?李知勋摇了摇,觉得这世界也是挺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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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地点出乎意料的不在公司,权顺荣将他约在了自己的工作室,李知勋特意穿了相对体面的衣服,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与整理成册的作品集背在身上。权顺荣一早就在工作室翘首以盼,一会儿拉开窗帘望望路口的行人,一会儿踱步到门口检查猫眼确认是否错过。直到正点十分,李知勋敲响了权顺荣工作室的房门。
有脑袋从门里探出来,今天的权顺荣没有做妆造,清爽的的头发顺着垂下来,眼睛笑眯着颧骨之上脸颊肉高高扬起:“woozi老师吧,请进请进。”他让出一条道,眼睛却一刻不曾从李知勋身上下来。“你随便坐,不要拘谨当自己家就行。”李知勋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进屋后的权顺荣更是没闲过,一会儿倒杯水一会儿切个果盘,围着李知勋又是期待又是小心翼翼。“那个……”手里握着杯子,李知勋将头偏了偏躲过那道炙热的视线:“权顺荣先生,初次见面,我叫李知勋,我看过你的资料我们应该是同龄人,你叫我大名就行。”“太好了知勋呐,那我们可以变得亲近些吧。”权顺荣接话接的极快,闻言直接坐到李知勋身旁的位置。
倒也不用这么亲近。李知勋的手一瞬间攥紧杯壁,轻嗑一声移远了点距离。“那,那我们就先聊聊你的曲子吧。”说到这权顺荣算是更激动了,蠕动着身子继续挤近,“是U盘那首吗?那首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知勋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太喜欢了怎么会这么厉害!”“谢谢您的肯定……但,但是……”身体已经完全被挤着贴紧沙发扶手,李知勋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什么决心,转头回盯权顺荣亮晶晶的眼。
“权先生,我们能离远点聊吗?我要成为你家沙发扶手的一部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自知失态的权顺荣赶忙退回原位,男人的耳廓瞬间被绯红覆盖,垂下头略带歉意地顺了顺后脑勺的发:“我,我太久没有听到这么棒的歌了,不好意思啊知勋,我太想早点回归舞台了。”
轻声应了一句,李知勋客气地回了句理解。拿出电脑开机,李知勋抬手向权顺荣满是期待的眼睛张开手掌,权顺荣见状愣了一秒随即自然地抬手放了上去。掌心的皮肤相贴传送着温热的体温,李知勋望着自己掌心上的手显然也顿住了,不解地抬眼对上那人闪着亮光的眸子缓缓开口:“权先生,或许,我的U盘?”
“啊啊啊真的很抱歉!我这就去拿!!”权顺荣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瞬间蹦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开,李知勋看着他的背影:那人耳朵烧的通红,因为起身太急还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踉跄,与网络上、视频里那个张扬骄傲也好,文质彬彬也罢的形象截然不同。
李知勋轻轻地笑了,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直到权顺荣举起U盘喘着气转过来,视线碰撞间,那抹温润的笑意闯进他的眼睛。
权顺荣只是看着,李知勋就坐在那,唇角勾起,眼睛微眯着散出淡淡慵懒,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那人又快速垂下头,白皙的皮肤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瞬间染上绯红。
气氛变得奇怪,权顺荣清了清嗓子缓步走上去:“U盘,拿来了。”“啊,好,谢谢。”李知勋没有抬头,只朝着他的方向伸手一抓,U盘与权顺荣发烫的指尖一同落入李知勋的掌心,沉默里,李知勋快速收回了手。
U盘插入电脑,曲调再次从听筒传出,李知勋稳住自己的情绪,率先进入工作状态:“权先生应该已经听过一遍了,这版是初版状态,旋律基本上敲定了,就是歌词内容还没有太细致的修正,如果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们还能再做更改。”“旋律没问题。”权顺荣兴奋地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歌词我想了好久,你看你看中间这里,这段我想这么唱。”几乎没有缓冲时间,权顺荣照着备忘录里已经写好的歌词唱了起来:
“你就如蜘蛛般将我捆绑”
“让我们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像蜘蛛般在这拼图里 我很享受”
“即便装作讨厌 baby”
“我依旧喜欢 baby”
权顺荣的声线变得张扬,眼角染上近乎狂热的笑意,只一句就攥住李知勋全部的注意,他猛地抬眼凝视面前人的脸。直到最后一个字符轻轻落地,权顺荣好似胜卷在握的将军,视线狠狠冲撞李知勋的眼眸。
李知勋作势要躲,权顺荣却先一步迈上去,将手机双手呈上视线炙热:“怎么样知勋!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最后那个baby的发音呢,要不要再轻一点?baby~”
“挺,挺好的。”移开视线直盯着屏幕里的文字,李知勋只觉得脑袋有点乱,权顺荣的身体热乎乎的,靠近一点就会被染上温度。“那我把这段的鼓点加重一些,到时候你放开唱就好。”“太好了!知勋万岁!”权顺荣兴奋地欢呼,张开双臂就打算要抱,李知勋连忙勾下腰,像只灵巧的猫儿钻出他的臂弯移到沙发的另一头。
他们对着手机琢磨了很久,权顺荣准备的远比备忘录上还要多,李知勋便顺着他的意思将歌词一句一句套进旋律里。两个人窝在一起商量,从词义到断句,李知勋原以为会是很难的过程,没想到他与权顺荣的合拍程度却是到了自己也惊叹的地步。
没人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至夕阳西下,霞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染红了一半桌面,李知勋手指轻击,敲下最后一个字符。
“权先生,歌词的部分算是顺利完成,介于你对歌曲也比较满意,不如我们约个时间来我的工作室详谈制作方案吧。”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李知勋从包里拿出名片——白底黑字没什么图案,是最为简约的那一种。权顺荣却是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张着嘴巴一个劲地点头:“没问题!就明天怎么样?啊不行明天有录制,那……那后天!哎呦后天也有节目要录……要不,要不我们周,周……”一连想了好几天,权顺荣可悲地发觉自己似乎短时间不再有休息日了。
久违的兴奋好似漏气的皮球忽得瘪塌下去,权顺荣没了笑容,垂下眸子突然散了光彩。明明只有一瞬间,李知勋却觉得那个活力满满都人突然盖上一层浅淡的灰色,于心不忍霎时占据高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他开口打破了低迷的局面:“或许我们可以现在出发,我的工作室二十四小时营业,就是不知道权先生愿不愿意熬个大夜了。”
面前的权顺荣再次恢复的光彩,重燃希冀的眼不停眨动,他兴奋地跳起来,一边答应一边慌慌张张地跑回卧室,“愿意愿意!只要你同意了我通宵都行!知勋呐你等我换身衣服,我要穿得帅一点!要把这首歌帅气的做出来!”
权顺荣跑得很快根本来不及阻止,李知勋望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制止的话。“哈。”嘴角勾起笑意,他干脆仰头整个人靠上权顺荣的沙发,“奇怪的音乐疯子。”
不过他喜欢。
权顺荣的出门方式显然有点超出李知勋的认知——厚重的外套,全覆盖的帽子,巨大的墨镜还要再加一只黑色口罩。“我们是去作歌,不是去抢银行。”双手抱胸站在门口,李知勋有些无奈。权顺荣却好似如临大敌,精确到袖口的袖口都要扣紧:“不好意思啊知勋,我不太想在私下里被人认出来。”
记忆中不友善的网络评论突然涌上心头,李知勋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返回自己的工作室。两人的工作室距离不算太远,就是步行过去耗时也会有的久,“要不坐车?我这里正好有。”权顺荣眨巴着眼睛十分自信,李知勋思考了一下两地的距离,默默点了头。
颇为意外的,权顺荣在李知勋的注视下从停车区推出一辆黑色电单车。“……所以,是这辆?”面对李知勋带着不信任的提问,权顺荣却显得颇为自信:“他续航超久,绝对可以!”李知勋此刻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左看看右看看,围着单车转了一周还是没忍住再次提问:“我坐哪?”权顺荣闻言抬手拍了拍上管的位置,语气倒是不多见的更自信了:“这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李知勋选择转头就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男的没事吧?!
“哎!知勋别走!别走我开玩笑的我还有一辆!勋啊!!”权顺荣赶忙放下车上去追,一边追一边不忘扬起钥匙验证自己话的真实性。
天空的冷色调持续逼近着将那抹日落的橙光向着地平线下压,最后的霞光轻抚发丝,两个人骑车顺着道路飞驰,衣摆被风吹起伴着他们疾行,权顺荣享受着此刻的自由,不由地长长呼出口气。
“知勋啊!”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惹得一旁的李知勋一个机灵,“权顺荣你突然鬼喊什么?”不解地抬眼瞥过去,李知勋的视线里正好映入权顺荣兴奋的眸子,他放肆地笑着,语气是计划得逞的爽朗:“哈哈哈哈知勋呐,就这样,叫我权顺荣就行,不要再叫什么权先生。”
“反正我就是叫权顺荣啊。”
他们在都市里穿行,路过繁杂的街区,喧闹的人群,只迎着晚风一路向前,不再去想遥远的明天。
到达李知勋的工作室时太阳已完全落下,锁好了车,权顺荣跟着李知勋进了大门。那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办公楼,四周没有什么繁华的场所,大多是居民区,小饭店什么的。
电梯一路上升至七楼,李知勋掏出钥匙打开了电梯门左手边第二个房间。入目是颇为简约的风格,纯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装饰画,一张大的沙发床靠在墙角,转过身去音响和各类设备占据了主要空间。“你先坐,我调试一下设备,好了叫你。”李知勋将包放下便拿着优盘启动电脑,权顺荣则是好奇地抬眼观察着四周。
沙发旁的小桌子正中摆放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物件,权顺荣好奇地抬手按下开关,那东西突然发出光来,点亮了头顶的白墙——那是一片投影的星空顶。
“哇塞,这个好漂亮啊知勋!”权顺荣兴奋地抬头欣赏着,李知勋闻言勾起唇角,发觉到自己有些得意的失态又连忙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我也挺喜欢的,像宇宙一样很广阔的样子。”“那太棒了!这里是什么宇宙空间站吗。”权顺荣坐在沙发床上仰着脑袋一刻也不停地感叹着,李知勋竖起耳朵反射偷偷聆听着他的话,指尖敲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似乎想要掩盖自己喜悦的心情。
“是宇宙工厂。”权顺荣听到李知勋这么说,“等攒的钱多一些就把房顶换成真的星空顶,再装些漂亮的灯条稍微装饰一下。”李知勋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权顺荣望向他,宽大的沙发椅上椅背将李知勋整个身体遮住,只看得到脑袋悠然地轻轻摇晃。
权顺荣默默地后靠身体,放松地躺在沙发床上对着那个背影发呆。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轨,线条多到他根本看不明白,李知勋却那么全神贯注,耐心地捋顺每一段曲子,像完成一幅华丽的拼图,不辞辛苦,不受束缚。李知勋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仿佛只要望向他就会移不开视线,权顺荣发觉自己已经心甘情愿地陷下去,落入这个美丽的“宇宙工厂”。
权顺荣想着:如果李知勋真是什么猎心的捕手,他估计已然心甘情愿踏入这场狩猎之中。
那晚,他们彻夜长谈,对音乐,对概念,对人生,权顺荣将心里的期盼一股脑吐露出来,有感性的,有无厘头的,甚至有悲观的,或是疯狂的。李知勋只靠着椅背安静地听,时不时敲击着键盘记录,他没有否定,没有打断,只是点着头,眸中闪动着欣赏。
窗外的星月缓慢地移动着,一点一点送走夜幕的深色,直到天边的亮光透出来,刺眼的金色唤醒了沉睡中的城市。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还在侃侃而谈的权顺荣,强行掐断这场酣畅淋漓的灵魂共振。
“不好意思啊知勋,我接个电话。”权顺荣歉意地站起身,李知勋摇了摇头示意他自便。电话接通的那刻,听筒一边压抑着急躁的训斥几乎冲出来回荡在两人所在的空间:“权顺荣你人呢?怎么不回信息!你知不知道还有两个小时节目就要开始录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对不起啊哥,我……”道歉的话卡在嘴边,那边的经纪人却也不想再听:“算了算了算快告诉我你在哪,我这就去接你。”一边道歉一边发送了定位,权顺荣有些窘迫地抬起眼,李知勋本就在看他,视线就这样一不小心交错在了一起。“啊……你有事先走吧,没事我自己整理整理到时候再打包发送给你。”移开眼,李知勋低头敲击着键盘,“抱歉知勋,下一次,有时间了我一定联系你。”权顺荣应下了他的话,穿好鞋告了别便匆匆的离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耳廓,李知勋深呼吸了一下,整个身体瘫进椅子。电脑屏幕上是敲击出的概念,密密麻麻满是权顺荣快要溢出的野心。
好畅快,李知勋不受控制地扬起嘴角,他似乎越来越期待,期待这个叫权顺荣的男人还能为他带来多少惊喜与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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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心在谁身上,对谁的念想就会无限增长,权顺荣最近总是频繁找李知勋闲聊,一开始是工作,慢慢开始变成生活上的琐事:今天的午餐,路边的猫咪,或者草丛里的野花。李知勋从一开始的客套慢慢转为接受,以至于开始习惯这样的分享。
【今天新剪了头发的这个发型我很喜欢!很帅对吧知勋尼~】
【这个节目组的饭盒不好吃……但是甜品很不错!这个布丁好嫩啊有机会也要带给知勋尼尝尝!】
【知勋呐~你看这只猫,好像你啊kkkkk】
李知勋的手机总是不定时的收到新消息,权顺荣像个随时在探索的“旅行者”,将源源不断的新风景传入他的生活。这种新奇的体验是李知勋未曾体会过的,他甚至开始在意手机震动的频率,开始期待屏幕的下一次亮起。
又是一个凌晨,时针指向一点的方向,李知勋解决最后一首曲目的制作,抬手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他为权顺荣的专辑准备了四首歌,除主打之外还有一首抒情,一首轻摇滚以及一首律动十足的舞曲。
望着屋顶的星空,李知勋呼出一口气。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点开权顺荣的聊天框,上一则消息是昨夜互道的晚安,他们居然一整天没有联系。怪不得觉得今天这么安静。这么想着,李知勋开始酝酿自己的措辞:【整个专辑的前期制作部分已经完成了,你要不要空出时间来录一版?】
手指按下发送,只过去不到十秒,那头突然弹来一通视频电话。这人怎么这么直接啊。李知勋一个头两个大,解决好一阵才硬着头皮的接通。
“知勋尼~”视频那边的权顺荣探出脑袋,视野里昏暗的灯光,逼仄的车厢内室,以及眼角残存的妆容都表明着他刚刚才结束工作。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李知勋不由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才结束?有吃饭吗?”画面里的权顺荣扬起嘴角嘿嘿地笑着,开口转移了话题:“还好啦,倒是知勋呐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忙着给我写歌。”“没,我本来睡的就晚。”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李知勋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接着话头继续说:“我这边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录音?”“录音啊……”权顺荣却少见地有些低落,也在一瞬间,他重新收拾好心情,对着镜头努了努嘴:“唔~等我录完这个节目!经纪人那边说这个节目结束就会给我安排假期,到时候我还要去宇宙工厂和知勋一起录。”
“好好好,忙碌的大明星。”李知勋笑着调侃,拿起手边的可乐喝了一口。“那你呢,知勋尼,你也是大忙人,除了专辑的事从来都不找我。”权顺荣的脸凑近了屏幕,嘴角向下撇着说不尽的委屈,“我,我还能找你说什么。”险些呛了一口可乐,李知勋遮掩着将手挡在脸上稍稍离远了些。
“可以找我聊天,找我说说你有什么有趣的事,找我分享你喜欢吃的东西,找我讨论麻烦问题。”权顺荣说的认真,甚至掰起手指一个一个算起来,李知勋越听越疑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这些干什么,零零碎碎的,我们又不是……”
话卡在喉咙,李知勋熄了声音。
又不是热恋期的情侣。
权顺荣的脸映在李知勋的眸底一点点放大,他的眼睛眨巴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安静的氛围:“什么?知勋我没听清。”耳垂已经散出热气,李知勋后仰着椅子里摄像头远了些,抬手拢拢发尾遮掩着不自然的绯红,“没什么,你,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有时间了告诉我,我们把歌录了。”
嘟的一声结束通话,李知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呼吸声充斥耳朵,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李知勋,你刚刚在想什么?
不可置信地绕着椅子转了三四圈,李知勋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默念着疯了一边又控制不住去想权顺荣,想他洋溢笑容的嘴角,想他熊熊燃烧的野心,还有那双满是希冀的眸子。
喜欢?喜欢他吗?
一屁股落回座椅,李知勋干脆抓起手边的衣服盖住自己的脸,任凭热气肆意蒸腾。
权顺荣吗?疯了吧。
另一头,挂断电话的权顺荣只一瞬便收起笑容,巨大的困意混合饥饿笼罩在他四周几乎将其淹没。他一整天都没能吃的了一口饭,两个活动因为公司的失误撞在一起,权顺荣根本来不及吃完一个完整的面包便坐车奔赴下一场,直到结束了高强度的游戏项目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分明是一动也不想再动,可望见手机传进李知勋的讯息,权顺荣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冲动,抬手播去了那个视频。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硬是要用什么形容,估计像长途跋涉的旅人,明明如此疲惫,却不想就此闭眼睡去从而错过天边那样绚丽夺目的云霞。
经纪人的消息一条条传进来将放空的神经拉过现实。他先叮嘱了权顺荣明天活动的注意事项,又为其订好了晚餐的外卖,一切都嘱咐的差不多了才踌躇着开口,说明了公司对于直播的安排:“顺荣啊,关于直播的事,哥这边估计推脱不了了,不好意思,哥也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拒绝了太多次社长那边估计有些不乐意了。”
权顺荣是不想直播的,不是因为不愿意和粉丝互动,而是不愿意说着公司准备的台词,明里暗里植入他根本不感兴趣的广告。谢过经纪人的关心,权顺荣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手指缓慢敲击着屏幕:“没事的哥,谢谢你,我听公司安排。”
好累。好像力气连同灵魂都被抽离的干净。
“叮咚。”手机传入提示音,刚刚挂断视频的李知勋发来新的消息,那是一条三分钟的音频。权顺荣安静地盯着那个名字,原本苦涩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点,撑着力气点开音频,一阵轻快的钢琴伴奏如泉水涓涓流淌,浸润他快要枯萎的神经。
权顺荣卸下了所有乏累,他闭上眼瘫软在座椅上,由着乐曲将其包裹,李知勋的声音顺着伴奏拥抱他的身体,好似柔软的羽毛被,只一瞬便全然深陷其中。他原本认为自己可以坚持,不曾想眼泪却先一步掉落。
不行啊,权顺荣,还不能倒下。
漆黑的夜愈来愈深,权顺荣缓出一口浊气,抑制住几近失控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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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要继续,权顺荣依旧忙忙碌碌,好在新综艺开播后反响不错,他讨喜的表现以及豁得出去的态度再次圈得一波路人的好评。权顺荣获得了几天难得的休息,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奔往李知勋的工作室,开始期待已久的录音。
李知勋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他本不是这么容易紧张的性格,今天却没由来的难掩激动。“首先是主打,按照你的想法与歌曲概念我这边先定名为【Spider】。”将打印好的歌词递到权顺荣面前,李知勋打开手机备忘录絮絮叨叨地念起来:“还有第一首抒情曲,我构思了两个名字:【Slip】或是【Again】。”“为什么是这两个?”拿过歌词翻阅,权顺荣仔细地阅读着内容。
“Slip确实更符合歌词大意,但是Again才是我想表达的核心。”打开一罐可乐,李知勋靠着椅子轻轻摇晃着腿:“无论是陷入什么困境,收到多大打击,最重要的还是从头再来的勇气吧,我更希望这首歌最后传达出的是这些。”
“从头再来吗……”权顺荣垂下头,眼里的光忽明忽暗,“让我,让我再想想吧。”李知勋没太在意这一丝奇怪的低气压,表示没有异议后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录音,歌名最后抉择也不晚。
两个人几乎一整天都窝在录音棚,他们的效率很高,权顺荣的专业能力也完全不需要李知勋的过多指导,太阳绕着天边转过一半,一整张专辑的录制便已然完成。
李知勋瘫坐在沙发床上叫了外卖,权顺荣顺势坐过去嚷嚷着想吃炸鸡。两个人脑袋凑着脑袋,李知勋把手机往权顺荣的脸庞伸了伸,后者便自然的将下巴凑上去放在他的肩头。
“还想加一份泡菜饼,这个芝士热狗棒看着也好吃。”权顺荣的嘴一张一合,柔软的发梢刮蹭着李知勋的脖颈,惹得皮肤泛起阵阵痒意。彼时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或许只是李知勋觉得奇怪,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转来转去,那日过火的想法突如雷击,轰下来将拧巴的情绪炸的粉碎。
【又不是热恋期的情侣。】
【还是,喜欢?】
李知勋突然很想逃开,刚动了一下权顺荣的胳膊便忽地揽上来圈住他的身体,年糕条一样的手指抬起在屏幕上轻轻点击加购了一份米饭。“知勋尼还喜欢吃米饭吧,那就再加一份米饭,要不要让外卖员带两罐可乐上来?”
权顺荣的头毫无预兆地抬起来,李知勋已然泛红的脸颊全部落入视线。“知勋……?”“权顺荣。”李知勋先一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撇下手机挣脱出那个怀抱,“你先点,我去一趟卫生间。”
李知勋几乎是落荒而逃,权顺荣呆坐在原地,脑袋似乎还在反应当下的情形。洗手池的龙头哗啦啦地流淌着冰凉的自来水,李知勋恨不得将脑袋整个埋进去让自己冷静冷静。“知,知勋呐,你还好吗?”反应过来的权顺荣彼时已经站在门外,卫生间的大门没有落锁,李知勋从前觉得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必要,现在却是一万个后悔。
“没事,外卖到了你就先吃,我这边会有点久。”嘴硬成了维持脸面的最后围墙,盯着镜中久久不能消散的红晕,李知勋只想着从窗户一跃而下算了。
“不可以跳窗逃跑哦知勋。”门外的人似乎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明明上一秒刚想过下一秒就被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这是七楼!谁会干那种蠢事啊笨蛋权顺荣!”李知勋算是恼火到了极点,就着凉水把脑袋冲了个透彻,双臂撑着水池逐渐有些自暴自弃,要不就这么耗着吧,或许他自己觉得无聊就走了。
“知勋尼。”门外的权顺荣又一次开口叫他,“我不会因为等的太久就说着不麻烦你的话然后早早离开的,所以还是拜托你开门吧,我们可以聊聊。”
他是会读心术吗?!李知勋咬着牙不甘心地狠狠跺了跺脚,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破罐破摔的心态也在胸腔里愈发放大。权顺荣,这是你自找的。一把拽开门,李知勋决心不再忍下去,拉过权顺荣的衣领凑近自己,鼻尖只剩半个手指的距离,李知勋的目光灼灼,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吐露:“我好像,喜欢你。”
空气彻底凝固在四周,权顺荣的瞳孔微微放大,无措的情绪只一瞬占据他的眼眸。李知勋自觉荒唐,松手便要退开,面前的人却猛地用力拉过他,冰凉的身体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别走,知勋呐,别走。”
李知勋吓了一跳,却忍着没有去躲,他们稀里糊涂地拥抱在一起,李知勋满头的水滴蹭在权顺荣脸上,混合着他眼角的热泪一路流下来,打湿了李知勋背后的衣料。
权顺荣的身体很重,或者说是完全放松下来压在李知勋身上,李知勋感受着那份重量,他发觉怀里的人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苦难,脆弱的宛如易碎的雪花,所以他只是依着权顺荣的意愿拥抱他,抬手轻轻抚摸权顺荣颤抖的背脊。
一切对于权顺荣而言仿佛奇幻的梦境,即使整个人已然落入李知勋的怀抱依旧不真实的宛如睡前的童话。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跟在月亮身后,安静地等待柔软的光降落心口,却不曾想月亮奔他而来,稳稳接住他七零八落的心绪。
这天的结局并没有李知勋设想里那般难堪:他们没有拥抱太久,权顺荣率先回过神来,拉过他的手臂为他吹干头发。外卖员如期敲响房门,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晚餐,他们像一对普通的伴侣那样度过了平淡的休息日,权顺荣将李知勋的手抓得很紧,靠着他的肩膀轻轻吐吸。
“如果我不是大明星权顺荣,不是善于调节气氛的权顺荣,不是开朗阳光的权顺荣,知勋也会喜欢我吗?”
李知勋只是捏了捏他的掌心,故作不在意地看向别处:“喜欢哪有那么多条件,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不追星。”
他们在夜晚分别,临走时权顺荣突然认真地看着李知勋,他似乎下定什么决心,垂在身侧的五指悄悄攥紧:“就用【Again】吧知勋,”
“我想要从头再来。”
权顺荣没有回家,只是一个人骑着车,慢悠悠地沿着江边走。他在一处无人的长椅停下,整个人躺在上面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今夜的月亮被薄云遮掩,只有微弱的光透出来,却如隔着玻璃般看不真切。
四周变得安静,权顺荣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反复的喘息。从前他孤身一人,好像以及习惯了那样活下去,可是现在,现在他有了知勋,有了抓住光亮的机会。
他想要做出改变,他应该做出改变。内心有声音放肆地喊叫着,权顺荣猛地坐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不好意思哥,这么晚打扰你。关于那个直播,我不想做。”深吸一口气,权顺荣压低嗓音继续说,似乎要将苦水吐露干净:“我知道公司近期根本没有给我筹划任何专辑相关的内容,我也知道他们不打算再花钱花精力去找适合我的音源。”
“但是我要做。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会自己去做,哥,我现在真的有一个太珍贵的机会了。”
“一旦错失他,我好像无法再成为一个歌手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权顺荣咬紧了后牙,面部肌肉因为不安紧绷起来。
“哎……”良久,电话那头终究还是泄了气,经纪人的语气松下去,重重的叹息溢满疲惫:“我知道的顺荣,我知道你的。”
“我从一开始就带你,我知道的,你喜欢唱歌跳舞,喜欢舞台。”音波被江风掩盖一二,传进权顺荣的耳朵里更显得无奈。“咔嚓”,是打火机按动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吸,一呼。“太难出头了,solo艺人要多有个性,要多有特色才能从残酷的市场杀出重围。”
“你很特别,顺荣,我坚信你是特别的,不然我不会选择你,但是公司,那些概念,那些迎合风向的策划,他们所能给你的才是埋没你的。”
“可我也无能为力。”
“我以为发掘你的综艺才能会让事态有转机,会让大家看到你,没想到那群家伙脑子里只有压榨价值……”
“可是哥,这么多年了,他们真的真的有认真对待过你的想法,对待过我们的野心吗。”权顺荣打断他,要说控诉,更多的却是心疼,“哥,离开吧,我们一起离开。”经纪人的声音顿住,喉头猛地紧绷,权顺荣垂下眼,发红的眼眶被风吹得发涩。
沉默是最无力的展现,权顺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软下气势说了他最常说的话:“哥,少抽点烟。”
经纪人轻轻地笑了,笑声混杂着丝缕沙哑,他按灭了烟头,语气平静却又多了些不可言说的坚定:“真的想好了吗,重新开始,再来一次。”权顺荣没有犹豫,重重说了声“是。”
“好,给我几天时间,周一早上十点,公司门口,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吧小子,说这不准是我们最后一次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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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一如想象中那样糟糕。权顺荣拒绝直播的要求被驳回。会议室里,主位上的主管社长表情有些难看:“顺荣,推脱答应好的工作,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有信用的人应该做的。”“社长,你知道这不单单是一场直播的问题。”权顺荣端坐在对面,语气没有丝毫退让:“我入公司时签的合同里明确说过,公司会保障我作为歌手的艺术发展,可这几年的工作里您已经以各种理由多次拖延我的专辑计划,以各类手段阻挠,我不认为这就是有信用的表现。”
社长的眉头皱地更紧,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商量演变的强硬:“合同里还说过公司有权安排艺人参加综艺和直播,权顺荣,你以为你现在的热度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公司的宣传哪里来的你的今天。”他的语气越发轻蔑,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在强调自己的威严:“还有,你当初签的合同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切由公司全权代理,黑纸白字,你的大名可是自己签的吧。”
权顺荣的眸里染上阴鸷,随即冷静下来反驳:“当初那份合同,在权力划分方面并不算清晰,如果真的追究下去究竟是不是权力剥削还是未知数吧社长。”“哈!”对面的人似乎早已想到这步,表情不加掩饰地陷入猖狂,社长放松肩膀后靠椅背,翘起的嘴角将丑恶尽显:“那你大可去查好了,那张合同你别想找到你点问题。”
“小伙子,年轻不能气盛啊,该冷静还是要冷静,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没有赚到钱吗?没有收获名气吗?”社长的二郎腿高高翘起,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腕上的手表:“人要知足常乐。”
“要是公司存在长期恶意打压艺人,隐瞒实际酬金并收入分配不公呢。”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经纪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看上去略有厚度的公文包。社长闻言猛地站起,他的眸里早已充斥滔天怒气,语调更是拔高了不知几个度:“轮得到你?!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谁在给你开工资!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给你开了!”
权顺荣却是先他们一步站起来挡在经纪人身前:“但据我所知,这件事总部那边应该不太了解吧,最终扣下的油水究竟进了谁的口袋,社长还是留着借口给调查员好好解释。”转身要走的瞬间,社长似乎还不死心,他怒目圆睁,冲着两人的背影放着狠话:“就算把我弄下去又如何?这些安排总部也都知晓,你现在的价值也只剩做个综艺咖,你还指望他们会给你好的音源?权顺荣,别做梦了。”
“那就解约。”权顺荣的回答干脆,甚至没有回头:“解约,打官司,实在不行就从头再来。”
“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不再理睬身后的恶言恶语,两人并肩走出大门,公司楼外,阳光倾泻而下打在身上,暖洋洋地映在心里。经纪人呼出一口气,很是畅快地将手中的公文包塞进权顺荣怀中:“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让我找了多久,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没白干,就这点蛛丝马迹都够他喝一壶的。快快,动起来,该起诉起诉该调查调查,我早看那家伙不爽了。”
攥紧手里的公文包,权顺荣的喉头滚动,眼睛闪烁着最终还是失落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哥……抱歉让你丢了工作,我……”“行了。”经纪人笑了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也不点燃只是叼在嘴上。“干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或许我可以考虑开个咖啡店,或者炸鸡店也不错?你哥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宽厚的掌心轻拍权顺荣的肩膀,经纪人淡然地笑了:“顺荣,哥很为你高兴,大胆去做吧。”
太阳洒落的街区闪烁着漂亮的金色,经纪人转过身朝着日出的方向大步迈去,他的脚步轻快,挥了挥手,在权顺荣的眸底留下洒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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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勋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丝懈怠,他将自己留在宇宙工厂,竭尽全力为权顺荣的专辑做最后的混音与润色。李知勋推掉了大部分工作专心致志地窝坐在电脑旁,耳机扣着耳廓几乎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几日时光,权顺荣的声音反复在音箱播放着他听了不下百遍,以至于每一个音调都被映入脑海,属于权顺荣的旋律被一遍遍打磨,直到变成李知勋心中最完美的模样。
他还偷偷为权顺荣定制了一只手麦。
李知勋不懂什么是浪漫,只知道对歌手而言合适的手麦意义非凡。他从自己的“星空顶资金库”里取出了一部分钱,没有思考太多便下了单。那是一只通镶嵌黑色钻石的手麦,麦杆正中的位置鲜艳的红宝石勾勒出蜘蛛的轮廓。李知勋很满意这个礼物,他没有拆封,甚至买了漂亮的礼物袋又套了一层。
原以为可以欢欢喜喜地送出礼物,没成想专辑彻底完成的那天,李知勋也终于在娱乐新闻的头条刷到了权顺荣起诉公司解约的新闻。
车子匆忙赶到法院时权顺荣正好结束了今天的诉讼,法院门外,等候的记者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李知勋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怎么努力却也看不到权顺荣的一根头发丝。
正在他思考要不要硬着头皮往里挤时,一只手突然拉过他的胳膊,圈住肩膀锁进自己怀里大步离开。
“你……!”李知勋正欲甩开,一抬眼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眸,权顺荣包裹得严实,冲着他眨眨眼抬起手指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相拥着走在街上,李知勋稍有远离的架势权顺荣就攥的更紧些,一边搂着一边还不忘小声提醒着别被记者发现,不然又少不了麻烦。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走到离了法院十万八千米了权顺荣还是同样的托词,揽着李知勋就是不放手。“你就得寸进尺吧权顺荣,这里哪里还有记者。”“知勋~狗仔无处不在,我现在解约了无依无靠的,知勋可要保护好我~”李知勋抬眼瞥他,权顺荣只当看不见,笑嘻嘻地环抱着他的胳膊。
他们穿越汹涌的人潮,宛如一对经历风暴的戎伴,街头还有讨论着权顺荣解约风波的年轻男女,走过他们时,李知勋默默抬手,拉过权顺荣的五指握在手里。
权顺荣又惊又喜,转眼看去李知勋正好也望向他:“这就是你的喜欢?这种事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不起。”意外的没有撒娇和辩解,权顺荣回握住他笑容晏晏,“我说过,我想从头再来。”
“我想让你看到全新的我。”
“也是最初的我。”
“你怎么敢肯定我不知道最初的你是什么样子。”李知勋盯着他的眸子轻轻扬起下巴,像一只傲气的猫儿上扬眼角:“吹起吧,Hurricane~”
精准捕捉到权顺荣眼里的惊讶,李知勋满意地回过头,狡黠在唇边一点点放大,逐渐变为清脆的笑声,他加快脚步,由着权顺荣在身后追逐着他,阳光投射出两人的影子,欢笑声随着风儿越飘越远。
结局:
经历过重大解约风波并成功胜诉的权顺荣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因此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但这勇敢的一步也使其收获了大量粉丝的支持。
借助着这轮热度,权顺荣创立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他召回了曾经的经纪人,以歌手的身份重新出道,并趁热打铁发布了第一张全新创作的专辑——【Spider】。这张专辑凭借绚丽的编曲,多变的风格以及权顺荣独特的嗓音魅力大获成功,热度水涨船高,权顺荣就此举办了首场小型的个人演唱会,结合旧曲与新专,向大众证明了自己作为歌手的实力。
演唱会结束后,一条名为【权顺荣的制作人】的帖子登上热搜,粉丝们对这位新的制作人赞不绝口,不只是作品质量上成,同权顺荣自己也好似量身定制。
热搜上榜五分钟,权顺荣突然在自己的账号更新了一张手麦的完整图片外加一张的合照: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合照,照片里,权顺荣露着半张脸,抬起手指指向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着,身前的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轨。
帖子的配文简短却意味十足:
【偷偷的给你们看,我们家这位不喜欢拍照啦,嘘~】
— END.—
[荣勋/Hozi]Between the Lyrics
Stay in the middle
Like you a little
———
其实谁也没把话说清楚,从来就。
李知勋想,那句歌词本就是最好的註解。
喜欢不可以越界,承诺必得包裹着职业、生涯、团队、梦想一块说出口,剥掉那些东西之后一切根本像极了恋爱。但他们绝口不提,于是也无人过问,只不过会在权顺荣冷着脸细修舞蹈动作时,像一群狐獴整齐转头往李知勋瞥去一眼,再整齐地转往各自的方向装没事。
又不是我。
李知勋无辜,权顺荣心情全写在脸上难道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天晓得这傢伙又在网...
Stay in the middle
Like you a little
———
其实谁也没把话说清楚,从来就。
李知勋想,那句歌词本就是最好的註解。
喜欢不可以越界,承诺必得包裹着职业、生涯、团队、梦想一块说出口,剥掉那些东西之后一切根本像极了恋爱。但他们绝口不提,于是也无人过问,只不过会在权顺荣冷着脸细修舞蹈动作时,像一群狐獴整齐转头往李知勋瞥去一眼,再整齐地转往各自的方向装没事。
又不是我。
李知勋无辜,权顺荣心情全写在脸上难道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天晓得这傢伙又在网路上滑到什麽东西或跟谁有争执。
总之不是自己,因为今天早上权顺荣可还坐在他家沙发,顶着一颗炸开的蒲公英头,叽叽喳喳地吃李知勋剥的水煮蛋呢。甚至一边抱怨不想出门,一边声称李知勋如果现在给他亲一口或抱一下,那一定就有勇气去上班了。
根本莫名其妙,李知勋原本没打算理这位朋友逐年低龄化的要求,路过客厅只扔下一句「你要迟到了」,却在听见权顺荣接起电话换了个语气应着「好的我现在下去」时,不知道为什麽有些心软。
「我走囉——晚点见。」
李知勋没有回应,权顺荣狐疑地喊他:「知勋尼有听到吗?我走囉。」
「过来一下。」
「干嘛?」
这麽做未免太黏腻了搞得像情侣一样,李知勋在心底吐槽自己,在乖巧跑过来靠在卧室门口的权顺荣颊上啄了一口。
那人喜出望外,一路走出大门都笑得很甜,Kakaotalk对话框的黄色气泡冒出数个欢欢喜喜的贴图。
真是够了,李知勋关掉手机甩甩头,向排练场偌大的镜子里的自己辩解——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
只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在休息时间凑在权顺荣旁边,拿也不是太有趣的Reels要那人看。
聪明如权顺荣当然心知肚明李知勋这是被派来试探的,向来对挚友没什麽脾气,即使吵架也像颗气球膨得极凶猛却很快就消气的人,拿膝盖撞了撞李知勋的膝盖,没说话。
「今天早上不是吃水煮蛋吗?」李知勋亏他,「还以为是炸弹。」
「我哪有——」
「好好好。」
「水分我喝。」
「自己去拿。」
权顺荣张大眼睛指控李知勋看别人心情不好怎麽就不能包容体谅一下,李知勋翻白眼,没好气地作势要拿宝特瓶揍权顺荣。
「所以怎麽了?」
「本来可以回家看拿铁但晚上又排了一个行程⋯⋯」
原来是这样。对行程没有多少决定权的李知勋此时此刻只好顺着权顺荣委屈的语气,柔声安抚兼加油打气,趁势被权顺荣敲诈了一顿寿司。
这些指望他解决权顺荣的老虎脾气的傢伙都应该跟他平分这顿Omakase!李知勋在休息结束,权顺荣蹦蹦跳跳走到最前方,而在场所有成员朝他投来感激目光的时候,忿忿地心想。
情绪来去甚快的表演队队长并没有察觉他的思绪吧,和慧琳老师说完了话,回身对李知勋招手。
「知勋啊,老师说换你走刚才那个走位可以吗?」
「哦。」
李知勋迎上前,落入权顺荣展开的臂膀里,被那人勾着肩膀晃来晃去,悄然勾起一点嘴角弧度。
所以,说到底怪得了谁呢?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知勋心甘情愿多付出一点还能支付的东西,努力维持他和权顺荣之间,用朋友解释太过头、用恋人说明太唐突的平衡。
例如联繫了权敏京,把自己包裹妥当坐着车要去接拿铁带给权顺荣看。
姊姊笑笑地将窝在推车内睡觉的小狗交到他手中,要李知勋提醒权顺荣,拿铁今天已经吃够罐头了不能再多,毫无多问两句的打算,转身便回了店里继续工作。
真的、真的,只有一点点喜欢而已,权顺荣接到他的讯息从保母车上飞奔下来,又惊又喜的表情。权顺荣向拿铁低语的样子。权顺荣眼角弯弯说谢谢知勋我请你吃宵夜吧的口吻。
「你先回去吧,」李知勋说,「待会就过去。」
「嗯。」
「姊姊说拿铁今天不能再吃罐头了。」
权顺荣正要回话,拿铁就从推车探出头来,轻轻地吠了一声。
「哦拿铁喜欢知勋哥哥吗?」
真是无法放弃小短剧吗权顺荣这人啊。李知勋摇头叹气,权顺荣咯咯笑,要他快点来喔已经想好要吃什麽了。
「知道了——」
他拉长声音回道,眼底是权顺荣跟拿铁一人一狗,填满所有。
喜欢这话他们没有资格说,然而不说的话,未必就无人能听懂。
【hozi】心动定律
.非典型ABO/职场/一发完1w+
.海洋Alpha部员荣 × Beta部长勋
.复健中
番外篇指路《周末约会日》
=
01.
权顺荣今天特地起了大早,简单吃了早餐后,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整理了无数次仪容仪表,直到发丝都梳成了完美的弧度,他才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海洋的清香稳重而又旷远。
权顺荣难得正经,收到了心动的公司的面试邀请,他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Alpha为最强者的世界观已经是过去时,随着新时代Beta与Omega的觉醒,Alpha除了在军队等...
.非典型ABO/职场/一发完1w+
.海洋Alpha部员荣 × Beta部长勋
.复健中
番外篇指路《周末约会日》
=
01.
权顺荣今天特地起了大早,简单吃了早餐后,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整理了无数次仪容仪表,直到发丝都梳成了完美的弧度,他才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海洋的清香稳重而又旷远。
权顺荣难得正经,收到了心动的公司的面试邀请,他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Alpha为最强者的世界观已经是过去时,随着新时代Beta与Omega的觉醒,Alpha除了在军队等特殊地方为最尊贵生物,其余社会上的“剩余Alpha”仍旧需要面临找工作等各种压力。
权顺荣分化成Alpha的当天简直后悔死了。
他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希望分化成Beta,不受信息素本能控制的人生何乐而不为。但人愿天违,作为一个Alpha,权顺荣拎着公文包,对着消防栓的镜面再次整理熨帖的西装,清了清嗓子,踏入刚刚好到达一楼的电梯中。
他来的早,电梯里没有他人,权顺荣松了一口气,抬手正了正领带结,目视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抱歉等一下。”
纤细嫩白的指节猛地扒住仅剩一条缝的电梯门,权顺荣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按了开门键。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刚睡醒。权顺荣目光下移,看到对方趿拉着的拖鞋时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来人没说话,由于身材娇小,他转过身微微抬头,对着权顺荣轻轻点了一下算是谢过。
一晃而过的侧脸里,权顺荣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是他羡慕一生的beta。权顺荣勾了嘴角礼貌微笑,但是对方早已转过身去看不见了。
那人进来后瞥了一眼亮起的楼层数便没按,想必目的地都是十七楼。
权顺荣向电梯里侧靠了靠,在角落站好。那人依旧站在中间,看起来还是没睡醒的小孩一般抬手胡乱向后捋了捋头发。于是本来还算蓬蓬的头发现在成了爆炸头,脑后浓密的发丝不听话地翘起,它们的主人却浑然不知。
权顺荣看见,心想这人慵懒又随意,但同一时间跟他站在电梯里,莫不是也是应聘者?按理来说权顺荣不该多管“竞争对手”的闲事,但他就是鬼使神差地、举起手、舒展指尖,轻轻地按下去了那缕头发。
对方警惕地回头看他,看清那清秀但又十分严肃的脸部线条时,权顺荣只心道可爱。
“啊......不好意思,您头发调皮了呢。”
权顺荣打着哈哈缓解尴尬,瞥到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十七时,赶忙低下头迈步就走。
低头是为了掩盖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导致他红红的耳朵,但是权顺荣不知道,李知勋向来眼尖嘴毒。
权顺荣来得早,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已经在会议室外排队等待。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的人转了个身,对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嗨嗨你好呀,我叫文俊辉,你嘞?”
“权顺荣,怎么了?“
文俊辉斜眯着眼:“哦吼~你也是来面试的吧?”
权顺荣心想这人真是没话找话,不然他为什么在这里排队呢。刚想客气地回复一句时,文俊辉自己接过话茬。
“嗐,你都在这排队了,总不能是面试官吧哈哈哈。哎你知道吗,我听说这次李部长亲自来面试了,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发小在这工作,跟我说他们李部长好凶的,别看人冷冷清清的,之前有好几个实习生都被他骂跑了......”
“——下一位,权顺荣。”
文俊辉终于停止唠叨,推了推权顺荣的胳膊:“哎哎兄弟,到你啦,加油!”
权顺荣揉揉耳朵笑着谢过,整了整衣领从容自信地踏进会议室。
“权顺荣是吧?”
李知勋轻飘飘吐出三个字,随手翻动着面前的简历。
权顺荣怔怔盯着李知勋愣在原地,甚至忘记要向前辈问好。
李知勋的头发看上去还是那么松软好rua,但是衣服已经换成了成套的西装。不过可惜的是会议桌下那一小截白皙的脚腕晃来晃去,晃得权顺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桌后的面试官们见权顺荣木头人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渐渐有了愠色,更是有一位面试官向李知勋请示直接pass掉权顺荣。
李知勋没回他,只是抬头看着权顺荣,疑惑的眼神中带了不可见的笑意,他向上单挑起一边眉毛:“权顺荣?”
某人被cue才回过神,登时满脸通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定,对上正前方一位美女面试官时更是低下头清清嗓子,但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位面试官见他这样,左顾右盼地对着美女面试官揶揄笑着,唯有李知勋,深深地皱着眉头。
权顺荣虽然在朋友面前都是一副“社恐——让社会恐惧”的模样,但要是真让他这么干站在一堆陌生人面前,哪怕他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满怀自信,可一看到那位李部长,他总是心猿意马。
大抵是太紧张了。权顺荣自己安慰自己,权顺荣小老虎最棒了,不就是部长吗,怕什么,拿出你Alpha的气势。
再次抬起头时,权顺荣逻辑清晰、语言流畅,问好加上对刚刚失礼行为的抱歉后,对面试难题对答得行云流水。
“谢谢您。”
权顺荣呼出一口气退出房间,但看见文俊辉的时候莫名腿软,脚一滑靠在他身上。文俊辉扶住他,“顺荣呀,你看着好紧张,手心里都是汗欸,怎么样?”
权顺荣对他摆了摆手。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在部长面前尴了个大尬,看几个面试官脸色的意思也完全猜不到自己的结果。权顺荣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下。
“部长好!””李部长好“......
李知勋推开门走出来,深皱着的眉头在看到远处坐着的权顺荣时慢慢展开。他微微低头回应着大家的问好,有意无意走到权顺荣身边时放缓了步伐。
“你信息素很好闻。”
轻飘飘的一句落在权顺荣耳朵里,干净纯欲的声音让他面红耳赤,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文俊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他才机械地跟着说了句“部长好”。
李知勋走远了,文俊辉才深呼吸一口:”我靠权顺荣你搞什么啊,李部长都站你面前了你还不问好,吓死我了......哎对了,他跟你说啥了?“
权顺荣这才细细回想——李知勋一身笔挺西装,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你信息素很好闻“。
这说明什么,李知勋明明是Beta啊,可却能闻到他信息素——
权顺荣猛地转身就跑,留下一句“文俊辉你加油我先走一步”就向李知勋的方向追去。
“部长,李部长!”
权顺荣喘着气,在李知勋身后停下来:“抱歉,我今天冒犯到您,真的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重视这次的机会,还希望您考虑考虑......”
李知勋就差一步就可以迈出公司大门去吃午饭了,所以当他被叫住时,他甚至想直接把这人开除,可回头一看,是权顺荣,那个Alpha毛头小子。李知勋难得停下来,耐心地回头听他说完。
“你在胡说什么?”李知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看在是你的份上原谅你这次耽误我吃饭的事,“李知勋拍了拍权顺荣的肩膀,”好了,别多想,明天准时来上班吧。“说完迈步接着走。
李知勋其实也觉得奇怪,明明他一个Beta,但是就是可以闻到权顺荣身上淡淡的海洋味信息素,他也是真心觉得好闻,这种很安静的味道,又可爱地与他主人的性格恰恰相反。
权顺荣花了几秒钟把李知勋的话在脑子里绕了八百圈,最后得出自己面试成功的结论。
“李...李部长!”权顺荣激动地喊他,想表达自己的感谢。
李知勋回头看他,轻轻一笑。
“要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面试当天跟部长共进午餐——打败99%的打工人。
一顿饭吃下来,得知李知勋跟自己是同代,权顺荣大为震惊。
“怎么,难不成我看着很老?”李知勋逗他。
“没...没,当然没。”权顺荣想说第一眼看还以为是初中生呢但是他没敢。
“我不是什么死板的人,私下叫我知勋就行,顺荣。”李知勋淡定地说。
权顺荣耳朵一烫:“好、好的,知勋......”
李知勋埋头吃了一口饭,抬眼看着他略局促的样子笑了笑。
“知勋呐,”全圆佑来到李知勋办公室送文件,揶揄地指了指门外办公区坐着的权顺荣,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权顺荣工作的认真模样。
“放那就行。”李知勋头也不抬,指了指办公桌就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了。
“不是我说啊,知勋,把权顺荣安排在这么近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呢。”全圆佑一副吃瓜表情。
李知勋闻此才这才抬起头:“怎么?你不还把你发小文俊辉安排进你办公室了吗?”
全圆佑冲他眨眨眼:“我那不是想追他吗。”
“那不就得了?“李知勋对他挥了挥手,”没事就忙去吧,挡着我视线了。“
全圆佑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李知勋肩膀,踮着脚走了。
外面权顺荣作为新进职员正被一群小姐姐拉着问东问西,话题扯来扯去,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李知勋。
“哎呦喂,咱部长挺高冷的,对工作要求特别严格。
“尤其是啊,千万不要在他准备去吃饭时打扰他,工作也不行。
“就咱们全经理,跟咱们李部长那么多年兄弟,有一次在午饭点问他一个合同的事,部长那个眼神感觉都要把他千刀万剐了......我当时就在旁边。”
权顺荣一愣,想起昨天自己跟李知勋一起吃午饭的事,小声开口替李知勋鸣不平:“没有吧?李部长看着挺温柔的啊......“
周围的姐姐们瞬间七嘴八舌地反驳:“你还是太年轻啊小荣......”
“权顺荣。”
李知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敲了敲权顺荣的桌子:“跟我出来一下。”
刚刚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哄而散,坐在权顺荣旁边的小姐姐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权顺荣一脸懵懂地跟在李知勋身后,直到走到空无一人的咖啡间,李知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权顺荣。权顺荣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低着头盯脚尖。
“顺荣。”
李知勋轻轻出声,权顺荣也抬起头,愣愣地喊了句“到”。李知勋噗嗤一声笑出来,偏过头对他摆了摆手:“你是小学生吗?”
权顺荣看着传说中不苟言笑的李部长笑得明明比他更像小学生,心脏只知道怦怦跳了。
“......部长,叫我来有什么......”权顺荣一句话没说完,对上李知勋微愠的眼神,立马改口,“知勋...怎么了吗?“
“没怎么,”李知勋又笑,“你回去吧......欸等等。”
李知勋亲自给权顺荣接了一杯咖啡塞在他手里:“好了,回去吧。”
权顺荣一头雾水,难不成叫自己出来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吗?权顺荣不明白,但是乖乖抱着咖啡回去了。
意料之中不可避免的,权顺荣再次被大家围了起来,在耳边嘈杂的疑问声中,权顺荣只是盯着那杯热咖啡,任由耳尖红红、脸颊发烫。
权顺荣自身实力超众,李知勋曾想过需不需要帮帮他,但是看权顺荣游刃有余的样子,李知勋反倒是骄傲自豪——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于是乎李大部长找了个合适机会,把权顺荣提升到秘书,安安心心地在自己身旁工作。
“喏,今天又买多了。”李知勋把一袋早餐扔到权顺荣桌上。
权顺荣拿过袋子,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知勋呐,你每天早上到底要买多少早餐才会剩下正好一人份的?然后可怜我这个打工人就扔给我?你下次少点点儿不就好了?”
李知勋被噎了一下:“我、我每样都想尝尝有什么问题吗?”
权顺荣无奈地对他笑:“没有,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知勋回到自己位置,偷偷看权顺荣全吃完才放心地开始工作。至于“买多早餐”这事,李知勋是从全圆佑那听文俊辉说权顺荣为了天天上班不迟到,基本上每天都吃不上早饭。李知勋不会追人,但总不能苦了他们员工对吧。
对于这事,全圆佑睨他——我早饭一口没吃饿得团团转的时候也没看你给我天天“买多早餐”。
其实李知勋对权顺荣不太一样得稍微有那么点明显,文俊辉甚至过来问权顺荣“部长是不是看上你了”,但是权顺荣也只是不说话,摇摇头装聋作哑。
权顺荣不傻,李知勋对他的态度有时都让他觉得害怕——带早餐、送咖啡、一起吃午饭,权顺荣一个alpha有时还被他撩得脸红心跳,再加上自己也不反感,权顺荣有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太暧昧了。
很快到了年终总结,公司业绩上升势头非常猛,李知勋大手一挥发奖金、开联欢,这下人人看李知勋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欣喜。
为了这个联欢会,李知勋特地精心打扮一番——他准备在活动结束后就对权顺荣表白。
部长气势收敛几分,李知勋套上卫衣,柔软的发丝自然下垂。李知勋看着镜中一身休闲的自己,心想大概权顺荣会喜欢的。李知勋不常打扮。上次是参加酒会,这次是见心动嘉宾。
李知勋有点紧张,一步步走向包间,他打算先给权顺荣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位小朋友,你家长呢?是不是走散了啊?你还记得包间号吗,姐姐带你去。”迎宾小姐姐看见李知勋靠近,心想这是谁家可爱初中生跑这来了。
李知勋本人站在距离包间外几步之遥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熟悉的笑,扭头一看,权顺荣一脸看戏的表情,慢慢向他走过来。
李知勋心里爆粗,靠,这种尴尬事怎么都能让他碰上。
“不麻烦您了,我是他家长。”权顺荣笑着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李知勋的手,“走吧,我们家小朋友。”
靠......心脏要骤停了。
李知勋任命埋下头,红着耳根跟着权顺荣走进包间。在进门之前两人松开手,谁也不知道这样暧昧的理由。
“部长好!”
“部长来晚啦,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全圆佑带头起哄。
李知勋笑笑,刚好想喝几口酒遮遮自己红红的脸颊。
李知勋不是会喝酒的类型,但是这次什么也没说就灌下三杯。全圆佑没想到李知勋真喝了,正诧异着,又见李知勋放下酒杯的视线在转到某人身上时顿了顿又冷了下来,心里了然。权顺荣正被一群女生围起来劝酒,但是他只是摇摇头,说着玩笑话将话题转移。
是了,以权顺荣这样一张脸和能玩得开的性格,放在哪都会发光发热。想必从小到大情书都能堆成山了吧。李知勋莫名觉得酸,干脆找个角落坐下,酒换成可乐,一杯接着一杯当酒喝。
权顺荣看上去真的不能喝,半推半就被之前那位美女面试官灌了半杯后脚步就有点飘忽不定了。李知勋就坐在那看着,担心、失落、酸楚,打翻了最不喜欢的调味料。
美女面试官还想再灌他,被权顺荣摆摆手推开,转头留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就跑了。但身后的姐妹团一副吃瓜表情,怂恿着美女面试官追上去,她便闹了个大红脸,含羞笑着,胸有成竹地跟上权顺荣的脚步。
李知勋心道不妙,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洗手间无人在意的墙角,漂亮又年轻的女Omega面试官正把高大的Alpha逼在墙角,奶甜香勾魂,眼神轻佻摄魄。权顺荣迷迷糊糊甩甩头试图清醒,眼前事物渐渐聚焦,可人的Omega已经凑到嘴边,咬下去就能尝到蛋糕的香甜。
李知勋躲在另一边偷偷观察,捏紧拳头正准备冲出去时,他闻到了浓烈又深厚的、独属于那个人的海洋清香。
李知勋收回脚步,眼眶红了。
再待下去,每一秒都将是煎熬——
李知勋逃了。
酒精的控制下,权顺荣身上的信息素也蠢蠢欲动,眼前女O的面容一片朦胧,李知勋带着笑意的脸慢慢浮现。权顺荣傻乎乎一笑,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正被暧昧地触碰,他赶忙定了定心神,闭上眼再猛地睁开,李知勋可爱的模样烟消云散,只有如烈火般艳丽的红唇悄然凑近。
“抱歉。”权顺荣别开头,努力收回不受控的信息素,但还是顾忌着女O的面子,缓缓推开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权顺荣回到包间时四下寻找着那个可爱身影。但他把屋子里的角落都找了个遍时,才发现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桌子边上一杯倒下的零度可乐,深棕色的液体一涌而出,摊开的水面上还跳跃着气泡。
某个小朋友怎么背着大人溜走了。
李知勋母胎solo这么久,作为一个Beta,从前眼中只有学习,后来眼中只有工作,现在眼中有了权顺荣。
李知勋说不上权顺荣到底哪里吸引他,但他就是像一个Omega一样,渴望靠近他一点、再近一点,甚至做出了把他叫出来只是因为自己想多看看他的这种无脑举动。但是权顺荣是Alpha。Alpha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权顺荣注定有一天要被自身最原始的本能所控制,沦陷于一个漂亮的Omega,他们的气味会融于一体,不像李知勋——他一个Beta,怎么抢走权顺荣的心。
李知勋知道,也许这段苦情诗的初恋注定没有结果,但是喜欢又怎么可能控制住呢。酸甜的味道,李知勋有时候苦笑,无厘头地责怪权顺荣,为什么偏偏他是Alpha,如果,他们都是Beta的话......
“部长?”
权顺荣伸出他的可爱小手在李知勋眼前晃了:“知勋?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李知勋还没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缓出来,抬头看见权顺荣差点鼻子一酸。
“咳...没、没事......”李知勋别开头,生怕权顺荣看见自己失态。
这份感情,藏起来,李知勋,权顺荣不会属于你,陷在温柔乡只会让你更痛苦——李知勋,离开他,如果你不想最后只有自己遍体鳞伤。
“昨天怎么走那么早啊知勋?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权顺荣皮了起来,一屁股坐上李知勋的办公桌耍无赖。
李知勋心空一下,没管,但想起自己昨天没说出口的喜欢只觉得庆幸:“突然有点工作上的事。”
“咦~我们知勋太忙啦~”权顺荣侧过身看着李知勋可爱的头顶,“周末出去玩呀?”
李知勋心头猛地疼了一下,差点逼出眼泪:“……忙。”
权顺荣皱起眉头,莫名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怎么了知勋,今天都不笑了呢。”权顺荣伸出手想去戳戳他的脸颊,但下一秒李知勋飞快抬手,“啪”得一声清脆,拍开了权顺荣。
“没事的话就回去工作。”李知勋淡淡开口,目送权顺荣失落地离开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自己那一下好像挺重。李知勋摸摸自己的指尖,觉得有点麻了。
权顺荣,别怪我,这样对我们都好……
没有笑容、没有眼神、没有语气词。权顺荣想,知勋是在生气吗,可是因为什么生气呢。权顺荣低头看了看被某人拍红的手背,心里一阵委屈。
可回到工位上,只见一个新来的Beta实习生正搬着满满当当一纸壳箱的个人办公用品放在他桌上,见权顺荣来了礼貌一笑:“麻烦您收拾一下东西好嘛?这是我的位置了。”
“你的位置?!”权顺荣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抬手转身指着李知勋办公室的门,“这是部长给我安排好的工位,你是不是走错了?”
“啊?”实习生皱皱眉头一脸不解,“可是部长昨天刚联系我说让我搬过来的啊……”
一时间怒气、委屈都涌入大脑,权顺荣板着脸又不好骂人,只想着把他推出自己的领地,但他自然是没控制好力道,却不想那人有意还是无意地没站稳,竟直直向后倒去。
“呀权顺荣!”李知勋这时走出来,顺手扶住实习生的腰帮他稳住身形,“工作期间你发什么疯?”
权顺荣看到是李知勋,不吱声了,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位置:“真是你让他换到这个位置的吗……”
李知勋一挑眉:“不然呢。”
权顺荣猛地抬起头看他,李知勋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也不知幻觉与否,他竟看到权顺荣红了眼眶。
权顺荣当真一言不发,点点头,利索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接下来的三个月,全公司所有人都一句废话不敢说——自打那天李知勋让权顺荣换了工位后,大家的工作氛围就越发奇怪。单看李知勋和权顺荣还好,但只要有两个人一起出席的场合,员工们都恨不得穿两层羽绒服,偏偏权顺荣还是李知勋的助理,一起共事的组员都恨不得离他俩十万八千里远。
全圆佑跟李知勋谈过话,明白他这是下了决心要与权顺荣划清界限,自己如何也劝不动一点,干脆交给缘分。权顺荣那边倒是主动找文俊辉喝了好几次酒——虽然文俊辉勒令他不准喝得超过半杯,但是权顺荣依旧像是醉了一样,眼眶红红,眼泪却一滴不掉,也不跟文俊辉说是因为什么,就这么小口小口喝,喝不够就拿零度可乐对付,喝完了还不解气地把空易拉罐扔在地上踩两脚。
“好了顺荣,少喝点吧......”文俊辉担心地看着权顺荣。他今天有了借酒消愁的气势,一杯接一杯地喝,文俊辉拦都拦不住。直到太晚了,全圆佑来接文俊辉回家,顺便把权顺荣扔回家。全圆佑一边把扒在他老婆身上的老虎爪子拿下来,一边面无表情地对权顺荣说:“你应该直接去找知勋的。”
权顺荣醉着,但听到“知勋”二字,本能地抬头,眼睛亮亮。
但全圆佑点到为止,留下权顺荣自己思考。
“知勋呐,”权顺荣一脸笑意地推开李知勋办公室的门,“我帮你带了早餐哦~”
李知勋刚换好西装,正整理着领带,见权顺荣进来了,忙装作严肃地板起脸:“我吃过了。”
权顺荣没回他,但是目光凝在李知勋歪了的领带上,于是也不问人,径直走过去,自然地伸出手抚上他的领带。
“你干什么?!”李知勋瞪他一眼,下意识想往后退。
权顺荣稍一用力,拽紧领带,李知勋被他带的向前趔趄,正对上权顺荣温柔又无法抗拒的眼神。
“别动。”
权顺荣凑近了帮他整理衣领,双手伸到他脖颈后,指尖温暖,不自觉地划过那一片脆弱地带。
李知勋敏感地一缩脖子,权顺荣就趁机坏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心满意足地看着李知勋原地变红。
“早安哦李部长,早饭记得吃。”权顺荣笑着,向后退一步,将两人之间拉开安全距离,官方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就走了。
李知勋原地愣了一会,突然抬起双手捧住自己发红发烫的脸颊。
“真是……要命了。”
李知勋坐下缓了一会,翻了翻那袋早餐——是自己之前买的那家,因为太火爆,所以他之前每次给权顺荣带饭的时候都要多起早一个小时……
李知勋下意识向那个熟悉的位置望去,却看见了实习生的身影。李知勋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是自己把权顺荣的位置换了的。实习生这时抬起头,对上李知勋的视线,脸一红,李知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忙错开视线。
果不其然,权顺荣在下一秒又冲进他办公室。李知勋被吓了一跳,看着他一句“还有什么事吗”还没问出口,就见权顺荣脸上的表情气愤伤心又难过,最后都被他压了下去,垂着头退出办公室。
李知勋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没法做到不爱权顺荣。
合作会上,免不了的觥筹交错。双方都很重视这次的合作,对方更是大张旗鼓地大操大办,甚至叫了媒体来。
权顺荣作为秘书跟在李知勋身边,明明自己酒量也不行的人还逞强替李知勋挡着酒。
“我说,你喝不了就别喝了。”李知勋看四下没什么人注意,赶忙小声对权顺荣说。
“可知勋不是不爱喝酒来着?”权顺荣笑着摆摆手说无所谓。
李知勋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恰巧实习生这时从旁边路过,李知勋头一热,快步走上去搭上实习生的肩膀带他走了。
权顺荣一个人举着酒杯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两人交叠的身影……
笑不出来。权顺荣的眼睛变成红色,世界变成黑色。他走到角落里默默蹲下,闭上眼睛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下。再睁开眼睛时,Alpha如老虎凶猛般的气势再也藏不住了。
权顺荣的视线紧紧粘在李知勋身上——他对实习生说了五句话,对他笑了三次,替他挡了一杯酒。
权顺荣的拳头越握越紧,手里纤细的高脚杯颈差点碎掉。伴随着他怒气氤氲开的,还有掀起狂风巨浪的海洋。
李知勋最先反应过来,整个会场渐渐弥漫起可怖的气息,大部分Beta都还没有察觉,但是其他Alpha和Omega部员都有了点反应。而这个气息,属于权顺荣。
各大媒体全程录制,要是权顺荣突然发什么疯,丢的可不止是他自己的脸。
李知勋有点紧张,心里念叨着“我只是怕影响公司形象而已”,但眼神已经急迫地寻找起权顺荣。
而Alpha本尊现在正在洗手间中拧开水龙头拼命地把水拍到自己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权顺荣的易感期可不是唬人的。
“……顺荣呀?”
“权顺荣?”
李知勋的声音由远及近,权顺荣好不容易恢复些清明的眼神又变得危险晦涩。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了大半,脸色微红但脸颊滚烫,眼神暗得好像要吃人。
可偏偏有只小猫往枪口上撞。
“呀权顺荣你在……呜!”
李知勋没防备,被权顺荣拽了一个趔趄,最后反应过来时,他正被权顺荣面对着镜子圈抱着锁在怀里。而作恶者本人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炽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处,老虎一样的视线正死死盯着镜子里的李知勋。
“呀权顺荣……”李知勋想动动身子,但权顺荣箍得更紧,把他包围的,还有那汹涌的信息素,“你把信息素收一收。”
权顺荣像是没听到,又盯着看了好一会的李知勋,最后偏头,微启红唇,一边虎牙正好衔住李知勋的耳垂。
“你不是喜欢吗?多闻闻吧~”
李知勋受不了他现在半醉又轻佻的样子,又何况一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大红脸,只能顺着哄他。
“可你这样别人也能闻到……我就不喜欢了。”
这句话落在权顺荣耳朵里就是李知勋吃醋的意思,心情好了几分,也终于有力气控制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你易感期吗?”李知勋歪头问他,眼神又不自觉看向镜子里权顺荣侧脸迷人的模样。
西八……帅死了,不愧是自己看上的。
“嗯…换了衣服,忘带抑制剂了。”
权顺荣低下头,凑近李知勋的后颈不由自主地轻咬。
“呀权顺荣!”李知勋突然微愠地挣扎,“我不是Omega!”
“……我知道,勋呐…我只是想咬你而已。”
“你!”李知勋被撩得红成草莓大福,抬手握住权顺荣胳膊的指尖也粉粉的可爱,他又挣了几下没挣开,“这里不行……外面还有媒体记者……”
权顺荣听到这话抬头了,看向李知勋侧脸的眼神疼惜又充满占有:“好啊,那去我家。”
李知勋顿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什、什么啊都……你先别闹!我要出去应付酒会了。”
“那去你家。”权顺荣努力对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用了多大意志力才克服Alpha的劣根性慢慢松开李知勋,整个人瞬间脱力,刚刚气势猛如虎的人现在蹲在墙角缩成一团,“我就在这等你……”
李知勋恢复自由身反倒是不敢行动了,看权顺荣这个样子,隐忍克制,难受得好像快哭了。李知勋知道他家Alpha急需安慰,但是外面还有合作商——不过全圆佑在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吧。李知勋当即把权顺荣从地上拽起,牵着他的手一路走到后门回到停车场,开了车门就要把人按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我先带你去买抑制剂。”
“不要~”权顺荣胳膊一伸,搂着李知勋的腰就把人按在怀里,嘴唇也不安分地凑到李知勋的后颈处,“勋呐,就现在吧,我真的好难受…要受不了了……”
李知勋扶着他的肩膀,没说话,但害羞的痕迹越发明显。
没说话就是默认。
权顺荣眼底露出疯狂又痴迷的神色,搂着李知勋的腰借力,直接把人抱起跨坐在自己身上,顺带关上车门,把李知勋毛茸茸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看着那白皙又脆弱的一节,他张口就咬。
“啊!呜…荣……”
李知勋不是怕疼的类型,但是这毫无防备的一口是真心的疼。他用力扒着权顺荣的肩膀,把整个人都托付给他。按理说Beta对Alpha的信息素不耐受,但是李知勋却能闻到权顺荣的信息素,不讲理的缘分,所以当权顺荣的信息素顺利进入李知勋几乎算是没有的腺体里时,李知勋依旧被激得逼出生理盐水,但是身体又异常得柔软舒适,感受着身上染上了权顺荣的味道,心底奇异地涌起满足感与幸福感。
李知勋一个Beta,现在被易感期的Alpha抱在怀里咬脖子,想一想觉得有点羞耻,可是对方是权顺荣啊,所以李知勋要更疯狂。
权顺荣一口咬完,慢慢松开李知勋,眼神看上去清醒的不少,甚至出现了愧疚的情绪。权顺荣拇指抚上李知勋脸颊,轻轻帮他拭去泪水:“抱歉啊知勋......我......唔!”
李知勋卯足力气,捧起权顺荣的脸,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牙齿相撞的一刻,李知勋觉得好尴尬,瞬间怂了,下意识想缩回来,但后脑覆上来的温度让他动弹不得,愣神片刻就有一片湿热柔软挤了进来,勾起他全身的火。
李知勋脑子里放起烟花。
权顺荣脑子里放起火花。
到嘴边的猫,权顺荣真要受不了了。吐出那么多伤人心的话的嘴唇,柔软得如此好亲;一身刺时时刻刻扎着权顺荣心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快化成一滩水,而权顺荣,现在就是在沙漠中行走三天三夜的饥渴旅人。
李知勋有可能是毒药,也有可能是解药。
感受到胸口一凉的时候,李知勋惊觉自己上衣怎么不见了,推搡着权顺荣却因为信息素强大的压制下使不上一点力气。李知勋这才觉得慌了。
“权、权顺荣,不要...这里是停车场......”李知勋努力直起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但无济于事。
“......你家我家,选一个。”权顺荣抬起头看着李知勋,额头相抵。
“我们、喝酒了......”李知勋红着脸,用剩余的一丝理智试图逃避回家后可能要发生的事。
权顺荣似乎是不给他一切躲开的机会:“我叫俊辉一会来开车,圆佑哥不会让俊哥喝酒的。”权顺荣点了点李知勋的鼻尖,“都到这份上了,就别像之前那样躲我了。”
“...不是,谁、谁躲你了!”李知勋心虚。
“嗯~是呢,不知道哪只小猫躲我呢。”权顺荣凑过去一下下亲他的嘴角,“既然知勋不承认的话,那明天记得让我搬回原来的位置哦。”
李知勋闭上眼睛享受,无声点头,搂着权顺荣脖子亲一口,而后一巴掌撑在权顺荣胸膛前,支撑着身体,迅速整理好衣服打开车门,下一秒就蹿到了后座。
文俊辉正好打开车门,疑惑的眼神一直在两人之间徘徊——好奇怪的氛围。
“啊啊啊权顺荣!”李知勋钻到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卷,只漏出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权顺荣从旁边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也许即将就要用上的东西,“你别过来啊呜呜,你要是敢碰我,我、我就扣你工资啊!”
权顺荣没戳破他。明明看着自己的腹肌都快流口水了,被他抓住不安分的眼神后还四下乱瞟,还说什么工资不工资,老板整个人都是他的。好好,喜欢玩欲擒故纵是吧?
权顺荣忍得难受,Alpha原始欲望催使下更是恨不得把李知勋一口吃了,但是为了看李知勋主动,权顺荣强忍不适,转身蹲到墙角里假装面壁思过。
李知勋见他真的没了动静又有些担心,仔细一看,权顺荣的浑身居然在微微颤抖。李知勋想起学生时代生理课上讲的,看着权顺荣蜷一团的身影更心疼了。于是李知勋牌被窝卷开始行动,他慢慢蹭到权顺荣身边,柔声细语:“荣呐,你要是太难受的话,其实我也没关系......”
权顺荣就等这句呢,转身直接扑倒李知勋,上下其手。
“呜哇你权顺荣你混蛋!”
第二天权顺荣红光满面地搬进了李知勋的办公室,跟坐姿奇怪并且一脸黑的李知勋打招呼。
“嗨老婆~”
“你滚!”
后来权顺荣问李知勋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心思的,李知勋窝在他怀里,思绪飘好远。
“可能是电梯里,
“你抬手抚我头发时,我就觉得你的信息素好闻了。”
.end
终于开始复健啦!
之前囤了好多灵感,现在打算逐一写出来!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求个红心蓝手评论呀><
96line|幻想现实主义
96line 豪雨+一点佑灰 高中生记录
李知勋暗恋文学+47猫猫友情记实录
提示:前半部分大篇幅47
ooc算我的,请别骂他们。
白切黑微变态权顺荣&温和钓系好宝宝李知勋
正直善良人全圆佑&超直感可爱猫宝文俊辉
00
冬天不能下雪,
春天不能开花。
——自沃
01
投影屏幕上是白天考试的答案,班级里的同学低头抬头对着答案,彩色的笔尖在薄薄的纸张上擦过,又在空白处记下扣分,偶尔有点邻座交流的响动,离远了也听不清什么,但少年朦胧的尾音都带着振奋的躁动,还没打铃的晚自习,就算被老师看见交流也不...
96line 豪雨+一点佑灰 高中生记录
李知勋暗恋文学+47猫猫友情记实录
提示:前半部分大篇幅47
ooc算我的,请别骂他们。
白切黑微变态权顺荣&温和钓系好宝宝李知勋
正直善良人全圆佑&超直感可爱猫宝文俊辉
00
冬天不能下雪,
春天不能开花。
——自沃
01
投影屏幕上是白天考试的答案,班级里的同学低头抬头对着答案,彩色的笔尖在薄薄的纸张上擦过,又在空白处记下扣分,偶尔有点邻座交流的响动,离远了也听不清什么,但少年朦胧的尾音都带着振奋的躁动,还没打铃的晚自习,就算被老师看见交流也不会多骂。
李知勋坐在中间排的位置,前面有三排同学,他的前座还没回来,住得近回家吃饭的同学通常都晚来些,在校吃晚饭的同学在晚自习铃响二十分钟前就能回教室,李知勋今天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了。
两周乱换一下的班级位置,他这次搬到了靠窗的位置。外头是一小片绿植,还有个垃圾桶,不是很大,大家通常只会把小卖部买的零食饮料包装扔里头。
再往外就是连接教学楼的走廊外的一片空地,只有吃饭、大课间和要去别的场地上课时候才会从这边走。
对完最后一篇英语阅读,李知勋开始抄范文,一边抄一边隐隐有点懊恼多错的那两道完形填空,虽说整体还算稳定发挥,但能多拿一分,他就可能排名更靠前一点。
耳侧的头发有点长,低头的时候老是垂下来盖着眼睛,他放下笔,从课桌肚里翻出两个亮面纯色发夹,一个红色一个蓝色,这还是文俊辉给他的,一边夹了一个,清爽多了,他抬头开始抄第二段。
“知勋,权顺荣诶。”文俊辉的声音从后面低低响起,李知勋抬起头,文俊辉继续说道,“窗外窗外,左边左边,走过去呢。”
李知勋转过头去看,秋天红红的枫叶垂在外头,隐隐能看到有藏青色的衣服上荧光色的条带在晃动,还有双安哥拉红色的运动鞋,再边上是双黑白色的鞋。
李知勋头跟着步子一点点挪,直到枫叶不再挡着,他看了个全貌。
权顺荣在笑。
软乎乎的顺毛因为穿堂风被吹得有些乱,手里拿着盒燕麦奶,蓝色的包装。李知勋也会带到学校喝,偶尔会发现妈妈在上面拿笔写东西:“delulu attention”。
02
delulu这个词来源于delusional,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知勋在以前的某篇阅读里学到了delusional,老师让他们记下牛津词典的解释:
having ideas or beliefs that are not based in reality
怀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英语老师随口延伸到了delulu,这个在tiktok上很火的梗,“同学们,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delulu,你会在未来遇到更好的人。”
那节英语课下课的课间,李知勋抬头看着窗外,1班上体育课,权顺荣揽着全圆佑下楼了,校服外套里是件黑色的T恤,宽松的银白色工装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
而这次是意外之喜,李知勋想。他攥着笔,面色平静。
走到走廊口,权顺荣突然回过头,又说了什么,然后回身跑,全圆佑就站那里看。
李知勋看着,权顺荣朝他这边跑过来,跑着跑着又停下,他一抬手,跳起来,投掷出喝完的饮料盒子。
李知勋暗暗想着,3分。
“啪嗒”,盒子打在垃圾桶边上跳了出来,权顺荣吐吐舌头,跑过来,弯下身子。
好近。李知勋降低呼吸,现在权顺荣在他视觉盲区,但他知道他们就只有一墙之隔了。
他继续盯着窗外,想再看权顺荣起身的背影一眼。
突然一个侧脸从窗外缓缓出现,枫叶在晃动,又起风了,权顺荣的刘海顺着风扬起,很漂亮的侧脸。清晰的轮廓,阳光打下来甚至能看到一圈发亮的描线。
他转过头,和李知勋对视上。
噗咚,噗咚,噗咚。像失败的打水漂,一击即沉。
李知勋看得有些痴,好近,好帅,他忘了回避眼神。
权顺荣微微歪头,笑了。
嘴角向上勾起,眼尾也是向上的,甚至眉毛都是柔和的弧度。是真的在笑。
哒,石头沉底。
权顺荣回身扔了盒子,跑回去又揽着等他的全圆佑,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人影不见了。李知勋缓缓回过神来,他继续抄作文,还有一半。
抄完剩下一半又花了五分钟,他翻回前面开始算总扣分,合上卷子抬头,窗外已经陷入昏沉的黑,不再有人走过。恰好铃声响起,18:15了。
他翻开数学作业,迈入深秋的教室在夜晚会有点寒意,他抬手揉了揉耳垂,烫得发红。
他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李知勋对权顺荣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03
“只是喜欢而已吧,谈不上幻想啊。再说谁说不切实际了,你这么好,喜欢你是件超正常的事。”文俊辉很纳闷,在第一个晚自习结束的课间戳着李知勋后背问。
文俊辉和李知勋一个初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成绩好的同学互相哪怕不知道脸,名字也是耳熟的。高一的时候依然不是一个班,但恰好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课,李知勋和文俊辉自由活动的时候经常一起玩飞盘。
高一下学期,五月就提前分科完成了,俩人都进了文科重点班,文俊辉黏黏糊糊地贴上李知勋,李知勋没推开,在文俊辉没看到的背后,李知勋攥住了文俊辉的校服。
其实发现李知勋暗恋这件事并不难,和李知勋多吃几次饭、多一起上几次体育课就能察觉。
在底楼的文科班会比楼上的理科班在吃饭这件事上占优,铃声响起,他们甚至不用跑,就能头批进食堂。但文俊辉喜欢抓着李知勋的手直直冲出教室,然后奔向食堂,如果食堂没人,文俊辉就会举起李知勋的手,“We are the champion!”
李知勋抿抿嘴,这可不是什么公平的比赛,甚至不是关于体育的。但没关系,李知勋也握住文俊辉的手,“嗯嗯,冠军猫猫,我今天想吃荷叶饭。”
“OK!冠军猫猫开动!”然后文俊辉就又拉着李知勋大步迈向荷叶饭的窗口。
荷叶饭分好几种,包鸡翅的、排骨的、大排的,像开盲盒一样。李知勋打开荷叶,是鸡翅的,他推推盘子摆到文俊辉面前,“俊尼,你吃这份,鸡翅的。”
文俊辉也打开了荷叶,他拿到了排骨的,“哦!谢谢知勋!我最喜欢鸡翅的了!”
李知勋笑着拿走了排骨的那份,然后看文俊辉拿还没吃过的勺子把鸡翅又分了一半给他,同时拿走了一半的排骨,“但我更喜欢和知勋分着吃。”
李知勋笑得眯了眼,像文俊辉住的小区里一只白白的小猫,撒着娇每天吃好几户人投喂的饭,然后翻出肚皮眯着眼给人摸一会儿作为谢礼,但只能摸一会儿。
吃了几口,文俊辉看李知勋停下了勺子,他抬头,顺着李知勋的目光看过去,是一班的人进来了,李知勋看的目标锁定在两个人中,文俊辉认得其中一个,叫全圆佑,他和他们俩也是一个初中,另一个男生他不认识,哪怕大概一起上过好几次体育课了,他也没什么大印象,和他没产生联系的人他都觉得没什么必要记住。
两个人进食堂扫视了一下,文俊辉看到全圆佑往这边看的时候顿了一下,下一秒权顺荣也看了过来。太明显地盯着人家并不礼貌,文俊辉赶紧低下了头。
李知勋看人的法子就高明很多,他不会直白地死盯着,只会摆头轻描淡写看一眼,好像无意中扫到一样,但实际上会高频率地根据目标位置变换扫视方向,且目标高度一致。
他不确定李知勋在看全圆佑还是另一个男生,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等李知勋看完转头开始继续吃饭,他也继续开动。
周三体育课,两个班的男生站一块儿,文俊辉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全圆佑站在他右边,李知勋在最前排的偏左侧,点名的时候,文俊辉第一次注意听一班同学的名字,那个男生站在倒数第二排的最右侧,在喊到“权顺荣”的时候他应了。
文俊辉盯着他圆圆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原来叫这个,他嘟嘟嘴。
宣布自由活动的瞬间,他挤到前排搂住李知勋,“知勋,今天还玩飞盘好不好?”李知勋当然笑眯眯甜津津地说好,他们走到器材室的时候,全圆佑在门口站着,里头能听见男生吵吵闹闹的声音。
备选人物之一出现,文俊辉偏过头观察李知勋的反应,他没什么表情变化,这确实不能作为评判依据,李知勋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年级前十领奖、作文和英语比赛获奖,也没什么表情变化的。
文俊辉和全圆佑挥了挥手,全圆佑没说话,好像有点意外,隔了一下才也抬起手和他们挥挥,文俊辉朝他笑了下就牵着李知勋进器材室了。
李知勋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甚至那种佯装无意实则刻意的目光也没展露出来。文俊辉觉得这也很理所当然。
一个男的,还不至于叫李知勋神色失常。
啊,知勋是面无表情的痴汉。一分钟后的文俊辉有了这一新发现。
权顺荣和几个男生在里头借器材,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每个人手里都揣着个装备。“老师我们借这些。”
文俊辉拉着李知勋绕过这几个人,“知勋今天拿什么颜色?”
隔了一秒,李知勋回答,“蓝色吧。”
文俊辉拿起蓝色的飞盘,“ok,我们等他们登记完。”
他转过身,看到李知勋虽然半面朝着他,但完全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是权顺荣,只有周一才强制要求穿校服,其他时候都是自由着装,权顺荣穿得很简单,要说特别的,文俊辉盯着,宝蓝色的外套,此刻他系在腰上。
“俊尼。”李知勋喊喊他,“是想打篮球吗?”
“啊,没呀。”文俊辉看向李知勋。
李知勋哦了声,“我看你在看那边男生手里的篮球,你要是想玩可以问问他们能不能一起,我在边上看你玩给你加油。”
李知勋,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主要是看我,但还想看权顺荣吧!文俊辉·阴暗版在心里碎碎念。
“同学,你们和我们一起登记吧。”那个叫权顺荣的男生朝他们这边喊,文俊辉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李知勋也转过头去。
权顺荣五指指向他们示意,“你们就借个飞盘对吧,那咱们一起呗,反正一个班的,老师可以吧?”
器材室的老师点点头,“写你名字就行了,下课一起还。”
权顺荣回身应了声好,低身写下名字,然后双手合十向老师轻轻一抬,“谢谢老师,辛苦您啦。”
然后又朝李知勋和文俊辉摆摆手,“走吧。”
文俊辉和李知勋对老师说了谢谢再见,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在门口的篮球场打上球了,全圆佑也加入了。文俊辉看了几眼,打得还不错。
“俊尼,你想玩真的可以去的,或者咱们再去借个球,我们俩玩。”李知勋抬头看着文俊辉,小猫爱玩球挺正常的。
“我不玩,我就想和知勋玩。”文俊辉搂住李知勋。
李知勋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文俊辉的后背,“嗯嗯,我也只想和俊尼玩。”
确定一个答案之后,很多线索都能拼在一起,文俊辉想起李知勋的一些小习惯:某个课间对窗外的关注、吃饭时喜欢坐面向门口的位置、周一的晨会总喜欢看左边、偶尔要去顶楼交材料时稍稍扬起的眼尾,还有他曾经问过李知勋最不喜欢哪一天的课。
“也没特别不喜欢的,都差不多。硬要说的话,没那么喜欢周四吧。”李知勋想了一下,给了文俊辉答案。
周四有艺术课,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是自习,说起来算是比较轻松的一天,比起一周开头的至暗周一和全是主课的周二来说。
不喜欢周四,因为没有一起上的体育课,因为一班那天全是主课不下楼,因为周四上午最后一节是艺术课,从艺术楼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李知勋不喜欢周四,因为李知勋喜欢权顺荣。
隔天吃完饭走回教室的路上,文俊辉小心翼翼询问这件事,但李知勋很坦然,“啊,是吧。俊尼真聪明。”
从食堂回到高二教学楼,高三和高二之间的连廊有一个展示区域,上面有个板块会放优秀学生的照片、学习心得和寄语。因为文俊辉自己也在上面,所以他不太愿意看这块板,但今天他仔细看了眼。
高二十班的李知勋常年在那里。寄语写的是:“为自己而行。Live long and prosper.”
高二总共有五个人在这个优秀学生展示上,高二一班的全圆佑、权顺荣,剩下些人文俊辉也或多或少认识。
照片是自己选了给老师的,意外的是感觉是笑面虎类型的权顺荣选了张证件照。
大约是假期拍的,头发长得有些长,用发蜡固定起来朝后梳,露出了额头,看着柔和的眼型因为眼线显得有些锐利。
仔细看看就意识到了,就算是证件照也不是乖乖的类型啊。
文俊辉又转头看了看全圆佑的,他选了张生活照,文俊辉记得这是高一运动会时候校宣传部给他拍的,还发在了推文里,那几天表白墙上一刷都是求联系方式的。
文俊辉看着李知勋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的李知勋穿着校服,就是在走廊上拍的,拍照的老师还挺认真的,给他找了采光最好的角,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叫他笑一下,漂亮的孩子要多笑笑,李知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地勾起嘴角。
文俊辉知道这么详细是因为那天他就在边上也等着拍照,只不过文俊辉不是要上优秀学生展区,他要上的是隔壁学生风采展区,李知勋很认可文俊辉能展现学生风采这件事,他甚至觉得文俊辉可以作为招生宣传大使被贴在学校网站的界面上。
还算不错的成绩、写的小说投稿成功被刊载、运动会和艺术节都能取得佳绩的好身段、长得漂亮的脸蛋,优秀学生展区有时会有人员更替,但风采区的文俊辉屹立不倒。
文俊辉侧头看了看李知勋,李知勋在看另一侧架子上的图书,白嫩细长的手指抬起,拉出本书,文俊辉凑上前,脑袋搭在李知勋脑袋上玩叠叠乐,“知勋在看什么高级书?”
李知勋泄气一笑,抬手拍拍楼上的小猫脑袋,给他看了,《流氓兔》。
“漫画书居然能放在教学楼书架上。”文俊辉手环住李知勋。
“休闲娱乐。很有必要。”
“这本被翻得页都要掉了,谁的啊。”文俊辉说着指挥李知勋翻到最后。
图书角的书很多是同学摆放的,为了方便在同学毕业的时候进行归还,书的最后都有张借阅卡,最上面会写好书的主人和班级。借阅的同学在下面的格子里填上自己的班级姓名。
其实填不填全凭自主,很多书经过很多同学的手也没留下几个名字,但这本书的借阅卡上却意外写了不少的名字。
“啊,倒也不意外。”全圆佑的书。
文俊辉点了点,十六个名字,不同的班级和姓名,看起来每一笔都写得很认真,忍不住笑了,“知勋,好可爱啊这些同学。”
李知勋点点头,但又因为顶着同伴的脑袋只能稍微晃动一下表示认同。
“不过”文俊辉嘀嘀咕咕,“还挺反差的,全圆佑看着不像是喜欢流氓兔的人。”
“说不定是卧室摆满了毛绒玩具的类型呢。”李知勋应和道。
“诶,那还蛮可爱的。”文俊辉赞同地点点头,“喜欢上这个样子的男生,感觉以后回忆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权顺荣没在这里放书吗?”文俊辉转头换了话题,他已经接受了朋友喜欢权顺荣的事实,开始忍不住调侃。
李知勋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像青春的心事一样纤细,“有的。”
“哪里哪里。”文俊辉搂住李知勋蹦了蹦。
“被借走了大概,没看到。”李知勋拍了拍抱住自己的手,“午自习要开始了,回去吧。”
“哦哦。他也是会被关注的类型。是什么书呀?”文俊辉一边走一边问。
李知勋嗯了一下,“用你的话说,大概就是也挺反差的书。”
“也是很可爱的书吗?”文俊辉想起那张背头的权顺荣证件照。
“啊,不是很酷的书吗?”李知勋疑惑了。
文俊辉撇撇嘴,“我感觉那家伙可爱是装的,本质肯定是个坏坏的家伙。”
李知勋笑了下,感觉猜到了什么,“俊尼,我最喜欢俊尼了。”
文俊辉愣了一秒,然后哇一声抱住李知勋脑袋蹭蹭,“呜呜呜知勋我也最喜欢你了。”
转角回教室的时候,文俊辉又转头看了下,因为反光看不清,但他知道权顺荣的照片挂在那里,恐怕很长时间依然会挂在那里,和李知勋一起。
不过,文俊辉小声哼着歌,蹦蹦跳跳进了教室。
知勋最喜欢的当然是我啦,手下败将,被完美知勋选中的幸运坏蛋。
04
在秋季学期迈入尾声的时候,文俊辉发现李知勋喜欢权顺荣的两个月后,文俊辉习惯了看见权顺荣就示意李知勋,有时候是勾勾手指,有时候是拍拍背,他也学会了貌似无意地观察。
但李知勋从不进一步动作,他和权顺荣没有任何交集,理科重点班的权顺荣在数学竞赛里屡屡得奖,文科重点班的李知勋在作文和英语比赛中斩获佳绩。
唯一的同平面时刻是期中的颁奖,理科前十、文科前五,权顺荣和李知勋各自在列。那天权顺荣恰好站在了理科的尾巴,虽然他排第二,李知勋文科第一就被推着站在了文科的第一个,其中不乏排第五的文俊辉的功劳。
不过文俊辉只是想让李知勋站第一个,因为李知勋是第一。
后来在当天的推文里看到那张照片,权顺荣依然是日常那副可爱无害的笑脸,李知勋照片里的表情永远是平静的。两个恰好站在一起的人,文俊辉把这张照片转给了李知勋。
李知勋秒回,“俊尼这张照片拍得很好。”
什么啊,我是想说你和权顺荣合照了。文俊辉哒哒哒敲字。
李知勋又回了,“嗯,但这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
这个问题又隔了一个月文俊辉才问,也是在那天晚自习前,他又喊着李知勋看窗外走过的权顺荣,第一节晚自习的课间,李知勋说自己也不算真的喜欢,只是delulu。
听课的文俊辉当然也记得delulu这个可爱的词,但他确实不理解为什么把自己的喜欢定义成不切实际的幻想。
十分钟的课间很短,文俊辉没得到答案。在第二个课间,李知勋邀请文俊辉一起去教室外头看月亮。李知勋好像措了很久的辞在今天终于吐了出来。
“我不了解他。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每周在固定时间里我的刻意蹲守,和不定期的意外之喜,他喝的饮料经常变,每节体育课玩的项目也不一样,我不清楚他感兴趣的学校和专业,哦对,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男生女生。”
“权顺荣在我这里是个绝对抽象的符号,他没有任何具体的差异,如果说他有什么优秀的特质,那大概也是我的幻想赋予给他的荣誉,和他本人并不相干。”
“而我还在识别和辨认,我为他到底赋予了多少美名,在我找齐的那一刻,这种喜欢的幻觉就会结束了。”
英语老师在讲不要delulu之后又补充道,“但幻想真的是坏事吗?不是吧,此刻的不切实际,也许某一刻就会成为现实,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走下去。”
老师下课前call back了一下,说tiktok上关于delulu有句很有名的话,
“May all your delulu come trululu, because being delulu is the solulu.”
愿你妄想成真,妄想乃是解决之法。
李知勋看着月亮和文俊辉说,他幻想中的权顺荣太好了,而现实中的权顺荣他一无所知,他就朝着幻想中的那个人前进,然后平视他或者超越他,接着这种建立于幻想的喜欢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不用打扰那个现实的权顺荣。
只是恰好,在过去的某一天,阴沉的天气、缺失的睡眠、许久没有的节假日、失望的比赛结果都在一起压着李知勋,而在李知勋踏入校门的时候,作为学生会执勤的权顺荣看着他微笑问好,眼睛眯得看不太出了,有几簇头发翘起。
于是这个可爱的家伙被李知勋选中了。
“delulu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现实主义,我在幻想中功利地寻找进化自己的方式。”李知勋咧嘴笑了起来,昂首挺胸满是骄傲和张扬地看着文俊辉。
这是李知勋发明的,幻想现实主义。
文俊辉没忍住也得意地笑了,看,这就是李知勋。
05
到此为止,文俊辉觉得自己和李知勋的高中生活一片坦途啊,倒不是担心李知勋早恋,他恋了肯定也不耽误学习。就是怕权顺荣不是个好东西。
这下子看来,他和知勋还剩下的一年半里,主线就是好好学习考大学,支线就是三不五时看看权顺荣,然后顺利毕业,如果知勋想的话,文俊辉愿意去帮知勋要权顺荣校服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peace and love,一切就是这么顺利和谐。文俊辉甚至看权顺荣那张证件照和李知勋的漂亮照片摆在一起都觉得顺眼了。
权顺荣你可得努力啊,你是我们知勋进步的阶梯。你要是退步了,知勋还得换个幻想对象,这多麻烦。
哦,这隔壁全圆佑好像也不错。
这种美好的愿景没维持多久,在期末考试分数出来开年级大会的时候就有了摇摇欲坠的预兆。
前面各式各样的成绩分析文俊辉左耳进右耳出,就盼着主任赶紧摁出来排名那页。
终于出来了,嗯嗯,文科第一还是我们家知勋。
文俊辉这次也考到了第三。
转头看看理科排名,权顺荣第一了,全圆佑第二,剩下的他不记得了。
上台的时候因为一班在大报告厅最左侧,十班在最右侧,他们从两边上台,这回权顺荣老老实实站在了第一个,中间和李知勋隔了九个人。
正常流程来说,拍完照就结束下去回班级位置了,但这回教务处老师突然说要拍点东西,领着理科前五和文科前三的同学到了报告厅外头。
一月份已经彻底迈入冬天,加上这个礼拜都天气不好,外面冷得文俊辉一激灵。
老师大概交待了一下,意思是拍个访谈形式的短片,主要围绕着大家的学习心得和假期安排。
权顺荣第一个录,算下来理科班录完还要一会儿,文俊辉拉着李知勋找了个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下咬耳朵。
“假期当然是要好好睡觉和玩啦,咱们去吃火锅吧知勋。”文俊辉穿着灰色的羽绒服贴着李知勋。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李知勋把手缩在口袋里,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脖子一缩能盖住半张脸,他点点头,因为嘴巴蒙在羽绒服里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好呀,俊尼最喜欢火锅。”
文俊辉猫咪点头,“火锅太棒了,咱们点个四宫格,我要辣锅和番茄的。”
李知勋也嘟哝着,“还要个酸汤。”
“OK OK,再来个什么呢,菌菇汤怎么样,清爽一点。”
“好啊,我还想吃上次那个脆脆的像银耳一样的菇。”李知勋晃晃身子,软软的头发蹭着文俊辉下巴。
“绣球菌是不是,好呀好呀,很好吃对不对,我推荐的准没错。”文俊辉是火锅的行家呢。
“李知勋同学,过来拍咯。”突然老师朝这边喊了一声。
李知勋拍拍文俊辉站了起来。
文俊辉看到拍完了的权顺荣站到一边,李知勋正好走过,经过的瞬间权顺荣低头看他,李知勋走过去,权顺荣依然盯着他。但也不过多看了两三秒,等李知勋转过头面对摄像机的时候,权顺荣已经回正头了。
文俊辉歪歪脑袋,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时全圆佑突然走到他边上,“俊辉同学。”
“啊,你好呀,圆佑同学。”文俊辉社交模式开启,“你拍完了吗?”
全圆佑点点头,“拍完了。”
文俊辉哦了声,也没想出什么话来接,“要坐会儿吗?”
全圆佑就顺势坐了下来,“我们一个初中的。”
“嗯嗯对呀,知勋也是。你是六班的对吧。”文俊辉对于全圆佑主动找了个话题还挺开心的。
“对,有时候路过四班能看到你。”
“嗷嗷,但现在隔得还挺远的。”文俊辉想着李知勋一个礼拜能看见权顺荣的次数不出十个指头。
“体育课一起上的时候能看到,我们班下楼上课,还有吃饭的时候也能看到。”全圆佑语速还挺快的,“有时候也会突然看到。”
文俊辉眨眨眼,“啊,是,毕竟一个年级的。咱们学生大会还一起合照呢。”
全圆佑笑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像是小说里那种让人暗恋三年的学长,文俊辉歪着头观察起来,银色细框眼镜很适合他,“嗯,但没单独和俊尼拍过照片。”
“啊,那有机会拍一个呗。”原来是喜欢拍照的类型啊,还以为全圆佑会不喜欢上镜。
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成绩很好、长得很帅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受人瞩目,恐怕从小就习惯了别人的目光吧,没有得到反而会不习惯。
全圆佑突然从兜里掏出个拍立得,“正好带了想给同学拍照的,可以和俊尼拍张吗?”
不是,这衣服口袋这么大吗?而且开会也要带着相机吗?
文俊辉张张嘴忍住了质问,圆圆的眼睛看向全圆佑,“好哦。”
全圆佑坐得又和文俊辉贴近了些,举起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突然环住文俊辉的肩膀,“这样就都能拍进去了,不介意吧?”
“嗯嗯没事,要摆什么pose吗?”全圆佑原来比自己高一点吗,文俊辉发现自己在用上目线看他。
“俊尼平时有什么喜欢的pose吗,摆你喜欢的就好。”
文俊辉想了下,一手抬起来摆了个猫咪耳朵,全圆佑又笑了,“3、2、1”
“OK!”
李知勋的部分拍完了,文俊辉没注意到另一个同学也拍好了。
“文俊辉同学过来吧。”文俊辉站起来跑过去,又回头,“圆佑等会儿给我看看照片哦!”
“好的俊尼。”全圆佑还是坐在那里,等文俊辉转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相片,全圆佑手温高,照片已经显出大半,文俊辉像只抿嘴笑的小猫咪,全圆佑揽着他,冬天都穿着羽绒服,文俊辉贴到了全圆佑帽子上,角度问题有点像靠在了全圆佑肩膀上。
全圆佑很满意,开始看文俊辉拍摄。
李知勋拍完扭头看到坐在一起的文俊辉和全圆佑,也看到了暗自窃喜的全圆佑。
他挑了下眉毛,啊,看来是喜欢俊尼的家伙。
正在回想在此之前这两人有没有什么接触,边上响起个声音,“知勋同学。”
声音好近,就在耳后的感觉。李知勋正分神想事情,因而被吓了一下,眼睛瞪圆转头。
是权顺荣。
“啊,你好,怎么了?”李知勋问道,权顺荣比他高点,此刻离他不过一节手臂的距离。
权顺荣歪歪头,“嗯?我叫权顺荣哦。我是想问你,那本书好看吗?”
李知勋有点尴尬,被误解没记住人家名字了,“啊啊,我知道权顺荣同学的,经常听到你被表扬。”
权顺荣笑了下,“知勋也是,经常在我们班听见你名字,你的作文老被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复印过来给我们班看。你还没告诉我呢知勋,书好看吗?”
“啊,请问是哪本书?”李知勋懵了。
权顺荣抬眉,“抱歉我没说清楚,就我放在书架上的那本书。”
李知勋反应过来,“哦哦那本,挺好看的,有次写作文还正好想起来用到了。”
权顺荣一直是笑眯眯的,听到这句笑得更开了些,“那就好,我还怕《在绝望之巅》这种名字有点负面,没同学看呢。”
李知勋摇摇头,“有无相生。在绝望的尽头或许就能窥见新的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笑眯眯的家伙边“哦”边点头,“不愧是知勋呢。”
“而且实话是,这种名字很符合中二病泛滥的高中生的品味。”李知勋坦诚。
权顺荣被逗乐了,“哈哈哈好像是这样,天黑来天黑走,是挺绝望的。知勋很能理解大家的感受,难怪擅长写作文。”
“没,没有。”李知勋又害羞了,“你理科比我好多了,我数学每次都和你差好些分。”
“那我是理科生呀,要靠这个拿分的。”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权顺荣一拍手,“知勋,寒假有空的话,方便一起自习嘛?我想和你请教下语文和英语。”
李知勋有点震惊,虽然通过观察也能看出来李知勋很善于交际,但这真的好热情,可可爱的家伙就杵在自己面前,李知勋脑子就没出现过不字,“好,有机会就一起吧。”
“嘿嘿,那等会儿你给我写个联系方式呗,我回去加你。”权顺荣一乐,贴上李知勋。
“知勋!”文俊辉拍完了,冲过来就抢过李知勋,“拍完了我们走吧,拜拜权顺荣同学。”
和李知勋贴贴的坏东西啊啊啊啊!!!
猫猫雷达启动,感觉不对赶紧带朋友远离。
“权顺荣和李知勋同学麻烦过来再稍等一下,你们还有点东西要拍,然后麻烦来两位拍好的同学帮我去理点东西。”教务处老师发话了。
“啊哦,叫我们了诶知勋。”权顺荣走过来,“俊辉同学要不等我们一下?”
文俊辉刚要应,全圆佑凑过来,“俊尼,方便和我一起去给老师帮忙吗?”真是热心善良的好同学。
“还有拍立得也好了。”全圆佑又加了句,“再拍一张咱们一人一张吧。”
文俊辉一看就全圆佑一个人,老师也在等着,他扭头看知勋,“知勋那我”
“嗯嗯,我等会儿自己回去,俊尼去帮忙吧,等会儿见。”李知勋抬手挥挥和文俊辉道别,“全圆佑同学也再见。”
全圆佑回了声,就带着文俊辉走了,文俊辉走一半回头,看到权顺荣也在和他挥手,笑得人畜无害。
可能感觉错了吧,看着也没什么坏样儿。他小声嘀咕。
“俊尼看。”全圆佑掏出照片。
文俊辉凑过来,“哇,拍得不错诶,好有感觉。”
远处的李知勋看着凑在一起两个脑袋,在想要不要告诉文俊辉自己的猜测。
“知勋呐,你和俊辉关系真好呢。”权顺荣感慨,走这么远了还在目送。
李知勋没觉得什么,点点头,“俊尼是最好的朋友。”他转过头,“你和全圆佑同学也关系很好。”
权顺荣嗯了声,“难兄难弟。”第四声的。
李知勋笑了,“不该是第二声吗,第一第二。”
权顺荣思索一下,“都是。”
教务处老师喊他们过去,说给他们俩单独拍两张合照,一起分享到推文里。
“但咱们得露一下校服,要脱一下羽绒服,很快就好的,辛苦忍一下哦。”
俩人点点头,把羽绒服脱了,权顺荣放在了花坛边的石凳上,“知勋,你衣服垫我上面吧,我这黑的没关系。”
李知勋没有拒绝,软乎乎地道谢。
“好的,那我们开始。两位同学笑一下,嗯嗯对,再来一张。”
李知勋和权顺荣之间隔了一拳的距离,李知勋脑海突然冒出一个词。
hallucination,无外界刺激下对不存在的事物产生的视听幻觉。现在也用来描述人工智能出现的某种问题,比如不基于事实的胡言乱语。
譬如说,
冬天不会下雪,
春天不会开花。
前一刻的李知勋会再加上一句,权顺荣和李知勋不会相交,这是李知勋人脑做出的决定。
现在这也可以被判定为hallucination。
因为他们相交了。
拍完照李知勋拿起两件羽绒服,想着现实的权顺荣和delulu的权顺荣,好像幻想中的那位也变得更具体了一些。
“知勋,给。”权顺荣接过羽绒服,又拿起他的手塞了个东西,暖融融的。
李知勋回神,低头一下,手里放了个暖宝宝。
权顺荣嘿嘿一笑,“我塞口袋里的,可暖和了,你手好冷,握着暖和些。晚自习更冷,我等会儿回教室再给你拿新的,你写作业也暖和。”
李知勋牙齿咬了下唇,谢了声,也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焦糖太妃糖,文俊辉很喜欢的糖果,他总是备着方便俊尼随时想吃。
“吃糖吗?”李知勋问了声,虽然已经放在权顺荣摊开的手里了。
权顺荣撕开一颗放嘴里,“唔,好甜啊。好吃的,谢谢知勋。”
李知勋也吃了颗,想着俊尼的口粮减三,抱歉俊尼,回家给俊尼下单新的小零食。
“知勋啊,快看!”权顺荣突然喊起来,“抬头抬头。”
李知勋抬头,一点一点零星的白色小点在眼前闪烁,“知勋,下雪了诶。”
“嗯。”李知勋吞咽了一下,叹出口气,升腾的白色小雾很快消失,白色微粒穿过它点在李知勋眉心,“冬天就是会下雪的。”
权顺荣就站在他身边,李知勋感谢冬天穿着厚厚羽绒服的自己,不然大概就会被听见的。
李知勋的心跳声。
还有他有些无奈却又无法抗拒的事实,李知勋喜欢权顺荣。
也许早在他知道delulu以前,在权顺荣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在权顺荣跑步碎发飞起的时候,在发现权顺荣喝东西喜欢咬吸管的时候,在抬头看权顺荣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
幻想即为现实,他以为是自己构建出了一个美好的权顺荣,却一直逃避这本就来自真实的权顺荣。
手里握着的暖宝宝有些发烫,口中的太妃糖开始变得粘牙,李知勋想笑。
呼——
算了。
有些绷紧的背松下来,李知勋闭上眼,感受到雪珠子敲在脸上。
又不是喜欢一天两天了。况且,喜欢上一个可爱的家伙,也不奇怪吧。
06
“冬天不会下雪,春天不会开花。”文俊辉念出声,“这是谁写的啊?”
李知勋抬起头,“啊,我编的。”
文俊辉有些新奇,“挺少看见知勋写这种东西了。”文俊辉爱把自己各种各样的脑洞随手记下来,看书也更爱看小说。李知勋爱看什么呢,文俊辉记得之前他桌上摆着本蓝色的小书,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他当时还问知勋好看吗,李知勋拿笔敲敲下巴,“还不错?挺不一样的吧,和本来以为的。”
那本书大概是诗集吧,文俊辉说出了猜测。
不是哦,李知勋否认,而且我也更喜欢看小说些呢俊尼。
那是什么,文俊辉实在想不出书的名字。
“叫《在绝望之巅》”李知勋想了下,“至于写的是什么,呐喊吧。”
“知勋也有需要呐喊的东西吗?”文俊辉觉得谁都有这样的时刻,但李知勋一直都很平和,他想象不出李知勋呐喊的样子。
李知勋笑着摇摇头,决定坦白真相,“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本书在不在。”
那本书很好找,很显眼的蓝色,难怪上次李知勋扫了一下就说书不在。李知勋抽出来,很薄的一本书,递给文俊辉。
文俊辉翻开看扉页,突然有人喊李知勋名字,“知勋呐!”
他们抬头往教室那边看,权顺荣和全圆佑站在走廊拐角处,权顺荣挥挥手,“知勋呐,我来给你暖宝宝。”
文俊辉觉得有点好笑,拍拍李知勋的肩,“快去快去,知勋宝宝。”
李知勋嗔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往权顺荣那边走。
文俊辉合上书,准备借走看看,突然想到什么,又打开,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借阅卡似乎还挺新的,看来借的人不多,文俊辉抽出来,意外又不意外。
图书所有人是一班的权顺荣。
借阅名单的第一个名字,是十班的李知勋。
“俊尼,在看什么?”全圆佑走过来。
文俊辉忙把借阅卡塞回去,“啊,没什么,感觉这本书借的人不多。”
全圆佑瞄了眼,“哦,权顺荣的书。不受欢迎是正常的。”
“……?”,文俊辉指了指书架,“圆佑的书很受欢迎。”
“毕竟是漫画书。”
“你们的书和本人还挺有反差的。”文俊辉说道,“看着可爱的权顺荣选了本严肃的书,看着严肃的圆佑选了本可爱的书。”
因为那家伙一点也不可爱。全圆佑推推眼镜,“俊尼表里如一的可爱。”
文俊辉点点脑袋,“我知道。”
这时权顺荣叫了声全圆佑的名字,晚自习课间要结束了,他们得上楼。
“那拜拜了俊尼。”
文俊辉说了声拜拜,看李知勋也在挥手,然后朝他看过来,说他们也该进去了。
文俊辉小跑过去,李知勋看了眼他手上的书,《流氓兔》,“俊尼果然喜欢可爱的事物。”
“但可能要避免被语文老师看到。”李知勋提醒了声。
“嗯嗯,回家再看。”
文俊辉坐回位置,又开始写作业,《流氓兔》被放在书包里。他抬头看前面的李知勋,李知勋坐得很端正,背挺得直直的,大概正在写阅读什么的,时不时圈圈画画。
窗外一片漆黑,傍晚的雪了无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知勋放下笔,把手揣进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手握着拳,文俊辉想大概是暖宝宝。
再下场雪吧,文俊辉期待着。
07
还是别下雪了。文俊辉不期待了。
期末考结束还有一周的课,最后一天的时候重点班的同学被抓到报告厅听大课,说是请了有出卷经历的老师来讲课,抱着提前布置下来的作业,等李知勋和文俊辉进报告厅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
“知勋,俊辉”权顺荣朝他们招招手,“我们边上正好有位置。”
权顺荣和全圆佑坐在一起,两个人边上都空了个位置,周围一圈倒是基本坐满了。
李知勋看看文俊辉,“去吗?”
文俊辉点点头,很不错的位置,列数居中、角度不偏、不靠近音响,“挺好的呀,坐呗。”
走过去的同时权顺荣和全圆佑站起身,坐到了原来位置的边上一个,把中间两个连座留给了他们,“你们坐一起呗。”权顺荣走到过道上,方便他们进去。
文俊辉谢了声就进去坐在了全圆佑边上,李知勋挨着他坐下,文俊辉抽出小桌板,闲聊道,“你们来好早啊。”
“正好是班会课,班主任说这个老师很厉害,提前几分钟结束让我们赶紧来抢位置。”全圆佑解释。
“你们上节什么课啊?”权顺荣问了声。
李知勋理好了作业,“心理课。”
“啊,是不是让同组同学写优点?”权顺荣看李知勋点头了,“我们昨天刚上过,还挺好玩的。知勋收到什么夸奖了?”
李知勋从兜里掏出几张小纸条,“还挺意外的。”
权顺荣得到允许后拿在手里,“可爱。这个确实,一眼就是。”“温柔善良。知勋像软乎乎的云一样。”“很尊重别人,是超棒的聆听者,每次聊完天都得到治愈。哦,那我要多和知勋聊天。”
文俊辉看着半个头埋进羽绒服的李知勋,已经红透了知勋。
看了眼念得津津有味的权顺荣,文俊辉抬头看着报告厅敞亮的灯光。
“俊尼在想什么?”全圆佑问道。
“祈祷别下雪。”文俊辉咬牙。
全圆佑点头认可,“下雪还挺麻烦的。”
“……”很善良的接茬儿,但接不下去可以不接的。
“很会照顾人,是很细腻敏锐的知勋尼,喜欢你。爱心。”权顺荣面不改色念完,还加了句,“这个爱心还特地换成粉色的笔画的诶。”
他把纸条翻过来,“啊,还有呢,‘是真的喜欢哦’。”
文俊辉一把揽住李知勋肩,“我也是真的喜欢知勋呀。”
李知勋闭眼笑,拍拍肩上的手,“嗯嗯,我也喜欢俊尼。”
没礼貌的声音插入,“我也喜欢知勋。”文俊辉扭头,权顺荣又是笑眯眯的样子,笑什么啊!我们一样吗!我是知勋最喜欢的俊尼诶!
笑眯眯又来了句,“圆佑不喜欢知勋吗?”
文俊辉扭头,全圆佑有点不可置信地瞪着权顺荣,“?”
然后看到文俊辉漂亮的大眼睛,“那个,我也喜欢李知勋同学。”全圆佑咬牙。
文俊辉心头扬起的不对劲又缓缓落下,权顺荣这人还真是热络,全圆佑也是个热心肠,他们人还挺好,“嗯嗯,我们都喜欢知勋。”说完拿脸蛋蹭蹭知勋,柔软的头发和小猫的毛是一样的。
李知勋红着脸,小声嘟哝着谢谢大家。
权顺荣把纸条还给李知勋,小声问了句,“那个表白要怎么办呢?”
李知勋按着原来的折痕折好,没放回口袋,而是夹在了笔记本里,“和她说了谢谢,当时看着她的眼睛,就有点猜到了。”
“那如果又说呢?”
李知勋摇摇头,“她是很好的人,能被喜欢是我的荣幸,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老师进来了,权顺荣看着前面,话却没停,“喜欢知勋是很正常的事吧,你那么优秀。”
李知勋忍不住辩驳,“任何人被喜欢都是正常的。”
“可喜欢知勋就是喜欢你的优秀吧?”
李知勋又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个人觉得喜欢和优秀没有关系的,确认喜欢只需要一瞬间就好了。”
“但优秀的人就是更容易被喜欢或被爱吧?”
李知勋贴了下嘴唇,“也许是因为在目前这个阶段,优秀的同学更容易被看到,比如你,周一讲话、年级表彰、运动会、艺术节,你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让别人看到你,看得多了也许就会在某瞬间被某个特质吸引。”
“而整个环境好像都将能获得更高的分数的同学认证为优秀,并赋予更多的目光。我们似乎被驯化成,认为成绩高低、才能多少、瞩目程度与个人是否优秀紧急勾连,仰望成绩再变得仰慕拥有成绩的人。但校园的本质是成绩吗,我个人觉得也许更重要的,是抛却分数以外的东西吧。”
“比如朋友是能互相依靠的。”
李知勋看到笔记本封面上文俊辉画的猫猫头。
“比如勇敢面对自己的人生。”
李知勋的每一个同学都在为梦想而努力。
“比如笑着爬起来继续呐喊。”
李知勋想起高一比赛一无所获的自己。
“喜欢是件很伟大的事情,那意味着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到另一个个体身上,而这件事并不表示我看见了你的优秀。”
李知勋顿了一下,权顺荣扭头看过来,李知勋低着头没发现他的目光,“我觉得那就是种呐喊,被喜欢的一方一回头就能听到,只要看到就能听到,有人笑着朝你呐喊”
“我因为你而在某一个瞬间感到幸福。”
李知勋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弯弯的,眉眼也弯下来。
权顺荣看着小小的弧度,收回了眼,转向了前面,“这样嘛。”
“我是这么认为的。”讲完话的李知勋好像有点瘪掉了,声音都低了些。
权顺荣把手伸进口袋里,之前李知勋给的糖还没吃完,他捏了两下又把手伸了出来。
“同学们,我们准备开始上课了。”
大家都放下东西开始鼓掌,李知勋脱了外套,里面的毛衣袖子有点长,盖住了一半的手,鼓掌的时候像个毛绒玩偶。
权顺荣勾起嘴角,也鼓起了掌。
手表发出了预警,心率异常。
权顺荣转动手腕,把表盘转到了李知勋看不到的角度。
李知勋正盯着前面的ppt,感觉到目光转过头来,做了个嘴型,“怎么了?”
权顺荣摇摇头,指指前面,示意他继续看。
李知勋点点头,拿起笔,屁股往前挪了点,坐得更端正了些。
权顺荣靠在座位上,侧着头看李知勋写写记记,他数学的确很好,这老师讲的东西对他并没多大用处,也没老师来提醒权顺荣此刻的懒散。
他没管手表的持续预警,根本不需要电子产品的测算,他垂下手,偷偷攥住李知勋羽绒服的一角,好软和。
权顺荣半眯着眼睛,像是有些困倦的样子,嘴角还是往常一样的弧度,但又因为眼睛的朦胧而生出种异样感,李知勋如果在此刻回头,就会看到一个真实而不同的权顺荣,疲惫且倦怠。
在彻底闭眼前,权顺荣看见李知勋用牙齿咬了两下笔,像只磨牙的小猫,但不卫生,他想阻止,却没张得开嘴。
李知勋的皮肤很白,唇很红,头发很软,李知勋可爱、温柔、善良、尊重他人。
李知勋,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一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权顺荣睡了大半,等他迷迷糊糊听到掌声醒来的时候,这一学期宣告结束了。
揉着眼睛打呵欠,李知勋转过头来,“醒了?”
权顺荣点点头,意识慢慢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卷子上有些不属于自己的笔迹。他拿起卷子,是他很熟悉的字迹,但很少看到这个字迹写数学公式。
李知勋看他发现了,赶紧解释,“我看你睡得很舒服也就没叫你,错的题目帮你订正了,几道大题稍微帮你做了点笔记,更详细的我记在笔记本上了,你要的话借你,不过你的解题思路都是老师说的难度高的最优解法,感觉你可能也没必要看别的解法。”
李知勋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真的好厉害,根本没错几题。我后面几道题目都不太会。”
权顺荣把卷子折好,看李知勋嘴巴开合,昏昏欲睡的时刻里得出的结论依然成立。
“那我教知勋啊,不用最优解,就找最适合知勋思路的解法就好。”
权顺荣喜欢李知勋。
08
“所以为什么,他俩也来了?”文俊辉鼓起腮帮子指了指自己最好的朋友身后的两个家伙。
寒假虽然每天都有功课,但整体还是比上学轻松很多,文俊辉和李知勋终于能完成之前约好的火锅了。
但是,为什么多了两个人?
全圆佑喊着俊尼,权顺荣揽着李知勋,“诶呀,那不是昨天晚上问知勋题目,还想约他今天去图书馆的,他说要和你吃火锅。我就也叫圆佑出来玩,顺便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全圆佑瞥了权顺荣一眼,旁敲侧击打听到文俊辉和李知勋家的大概位置,分析两个人的朋友圈,再加上自己上次听到的两个人想吃的火锅口味,翻了不知道几家火锅店终于决定选择这家店赌一把,这些事倒是一点不说。
“那你们运气还蛮好的”,文俊辉目光从权顺荣移到全圆佑。
全圆佑看着文俊辉,“嗯,真巧。”
文俊辉摆摆手,“那就一起吃咯,还能多点几个菜。走吧走吧。”
权顺荣笑得傻不拉几的,搂着李知勋往前走,嘴里叨叨说知勋自己要吃肉补补。全圆佑看到他手背过来朝自己比了个V。
全圆佑看了眼又继续看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文俊辉,他也挺认可那个V的。
小猫耳朵也是V型的。
小猫确实有点能吃,全圆佑看着文俊辉细细的腰,也不知道能塞多少,而此刻小猫在贪婪点单。两个人共用一个pad,李知勋当然被拉着和权顺荣一起,他就负责给文俊辉当支架。
“肉肉肉。”文俊辉戳戳,全圆佑支持。
“虾滑虾滑虾滑。”戳戳,支持。
“酥肉酥肉酥肉。”支持。
另一边,权顺荣一手搂着李知勋,一手托着pad,“知勋想吃什么?”
李知勋想托着pad,权顺荣说没事不重,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点菜。
搂李知勋这件事也是循序渐进的。
那天数学课结束权顺荣为表感谢之情重重拥抱了李知勋一会儿,之后借了李知勋的笔记本说还想再看看,于是要到了李知勋的地址,还笔记本又拜访了他家,李知勋做饭真好吃,开着地暖很舒服,两个人就坐在地毯上胳膊贴着胳膊看电影。
之后又说感谢上次的照顾,邀请李知勋到家里来玩,第一次被拒绝了,但念叨了几次,再装可怜委屈一下,李知勋就来了。这次一开门就抱住了,然后直接揽过来带着参观房间。趁着李知勋没反应过来,大功告成。
也是通过这件事,权顺荣确认,李知勋虽然容易傲娇害羞,但只要关系达到一定的亲密度,就可以增大接触面。
后来和李知勋本人求证这件事的时候,李知勋表示认可,但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喜欢你啦,所以你稍微装一下可爱就没办法了。”
他才不是装的可爱呢,权顺荣凑到他跟前,叼起李知勋的耳朵,又吮了两口后颈,哼哼唧唧控诉,识破了你也要继续爱我哦。
嗯嗯,装的也可爱。
“知勋我想吃这个。”权顺荣放下pad指了指,是个白色猫猫形状的布丁。
李知勋接过pad,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没在意,手指点点,“好了,还想吃什么。”
“要不要喝奶茶?”权顺荣问。
“喝喝喝!”最快回应的是文俊辉,“楼下那家xxx贼好喝,我找找他家小程序。”
权顺荣说,“没事,那我直接去店里拍呗,然后拉个群,群里说要什么,我一起点了拿上来。”
很好的办法,文俊辉认可,热心的全圆佑的朋友也是个热心人。
权顺荣点点头,站起身把羽绒服脱了准备去,突然又抓起羽绒服拿出两个发卡,“知勋,别头发的。”
李知勋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权顺荣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容,“上次看你写字的时候会把两边头发别起来,刚才逛的时候看到就买了。吃饭方便些。”
李知勋瞳孔放大,耳朵一下子泛红起来,“唔,谢谢。”
权顺荣连说没事,然后抄起手机走了。
是星星样子的发卡,李知勋停了一会儿,把发卡别在了头发上。
文俊辉看了会儿,点点头,“挺好看的,适合知勋。”
完成下单。文俊辉去拿蘸料碟,留全圆佑和李知勋两个人。
李知勋和全圆佑好像没太说过什么,可不说话他又觉得会尴尬,“你和俊尼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一的时候就知道俊尼了。”
“之后没有什么交集吗?”
说话真直白。全圆佑转过头看他,“如果不刻意而为,本来就很难有交集吧。一个初中过来的同学多的是,大部分连名字都报不出。”
“两个月前的我不会想到我们能坐在一起吃火锅。”全圆佑继续说,“本来以为会作为点头之交一直到毕业的。”
“在这之前我和他最近的距离,是出现在同一个公告板上。”
李知勋没想到全圆佑就这么坦诚地说出了这些,“你不担心我告诉俊尼吗?”
文俊辉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拿着碗在走回来,全圆佑带着笑意地看他,声音轻轻地回复着李知勋,“麻烦暂时替我保密一下,之后我想自己告诉俊尼。”
“诶嘿,我回来咯。拿了凉拌海带,你们尝尝。刚才在聊什么?奶茶还有多久哇?”全圆佑起身让文俊辉进去。
“在聊我们是一个初中的,权顺荣说上来了。”全圆佑坐下,回应着文俊辉。
“哦吼,我回来啦!”权顺荣提着袋子回来,分好了奶茶。文俊辉的奶茶,全圆佑的奶茶,知勋的去冰微糖去奶霜的大马椰丸奶茶。
坐回李知勋身边,“吃什么我来涮啊知勋。”权顺荣拿起公筷问。
李知勋拍拍他的胳膊,想站起身够牛肉,“没事自己来,你挑你想吃的。”
权顺荣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抬手涮下半盘牛肉,又放了些丸子,筷子上下翻转几个来回,几片进了李知勋碗里,“当心烫。”
对另外两位说着想吃自己捞,自己也夹了几片。
李知勋嚼着牛肉,看权顺荣埋头吃肉,长长的刘海快飘进酱料碗里了,想着就抬手捋起了他的头发。
权顺荣抬起头,眼睛比平时还圆一些,李知勋抿抿嘴还是看着他,“头发要掉进去了。”
嘻,火锅的热气正好腾到脸上,就像从翻滚的脸冒出来的一样,权顺荣抬手,手指点了点李知勋的指节,“谢谢知勋。”
李知勋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夹子,“这是我用过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要夹一下吗?”
权顺荣看看李知勋手心,一个红色发夹,一个蓝色发夹,他拿过来夹好头发,“我见过这两个。”
没等李知勋回话,就接着说,“你坐在窗边,我看见了。”
“你在抄作文吧,眼睛亮亮的,很漂亮。”
权顺荣没纠缠这个话题,“但我觉得你的作文写得比那个范文好。”
李知勋接过话,“那篇的结构挺好的,还有没学过的短语。”
李知勋这个人有自己的坚定,文俊辉直觉很准,李知勋很善于察觉一些人际关系的细枝末节,而他拒绝让人偷摸着划过那些真正重要但被轻轻盖去的东西,“那次你对我笑了。”
“权顺荣,你笑起来很好看。”
但李知勋也感知到,在此刻这个话题只能揭穿到这里,所以他也停了下来,裹着蕃茄味的绣球菌进了权顺荣的碗里,等咽下去,嘴里吐出来的就是学校里的八卦,讨厌的同学,烦恼的作业。
剩下一个月左右的假期,权顺荣还是一样地与李知勋联系着,大多数是学习和娱乐,少部分的关乎生活,李知勋的生活。
李知勋的生活很鲜活,活泼幼稚的妈妈偶尔会偷偷出镜和权顺荣打招呼,文俊辉送的毛绒猫猫经常被抱在怀里,书架上的书有一半没看过,常用的香薰是柑橘调的。
此刻屏幕另一侧的李知勋正抱着玩偶在看书,是只老虎形象的玩偶,权顺荣送他的,擅自取名叫眈眈。
权顺荣点点桌子,“知勋。”
李知勋抬起头,头枕着抱枕。
“你知道MSC吗?”权顺荣像在问今天吃了什么一样随意。
李知勋摇摇头,“是什么游戏吗?”
权顺荣停止点桌子,“说起来好像有点像。”
“是‘静观自我关怀’(Mindful Self-Compassion)的意思。”
李知勋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和犹疑,“听起来像个心理学的词语。”
权顺荣作鼓掌状,“知勋猜对了,是一种心理治疗方式。”
到这里李知勋已经确认了答案,“顺荣接受过治疗吗?”
“对呢。”权顺荣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李知勋觉得那个神情是陌生的,但又是真实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09
权顺荣的家挺大的,通常和李知勋直播是在自己的书房,房间很大,李知勋觉得大约和自己卧室差不多了,权顺荣偶尔带着手机左晃右晃,李知勋瞟到过拼好的乐高、摆满相机的柜子。
家里永远有人在,但人气不足。权顺荣物质没受过任何短缺,他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满足。
只要他一直优秀就好,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势均力敌的父母在众望所归中结合,哪怕没有什么爱情,相安无事地一辈子过去也算善缘了,可惜只有母亲这么想。
权顺荣满岁宴的前一个月,他亲爱的父亲还举办了另一场周岁宴,和自己恩爱的恋人一同搂着儿子。
权顺荣只是个弟弟。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权顺荣跟着母亲生活,回到了母亲的家乡。父亲甜蜜地遗忘了这里两个与他曾有过关系的人,哪怕这种关系无法消除。
与一个不曾见过的人的长期比较由此开始,母亲温和地表示他好好学习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就好,但权顺荣看得出她的伤感,他温驯地走入名为“期盼”的噩梦里。
没有人批评他,他自己批评自己,年纪第一不够,体育艺术也要出彩,然后是评奖评优,人际交往……
母亲的笑容始终是骄傲而温柔的,她有自己的事业,也踏入了新的爱情,她拥有新的生活。过去的名字不曾再次出现,权顺荣其实从来也不知道那个与自己同龄的人到底姓甚名谁。
在这座城市里,最优秀的学校的最优秀的学生,叫权顺荣,他成绩优秀、积极参与各项活动、尊重老师、友爱同学,他永远笑眯眯地看着你。
他从来只用优秀,不用好。因为他不好。
他聪明得察觉到自己精神长期处于一种不算良好的状态,但他长期选择回避它。
看见了,揭穿了,就得改变规划去进行治疗,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上面。
爱他的母亲鲜有地不允许他无视,在发现不对劲的当下便带他就医。
“抱歉我这么久了才发现。”还是让她感到抱歉了。
MSC(静观自我关怀)则要求他关注自己,关注自己的呼吸,关注自己的身体。
英文中的关怀compassion,本意是“在痛苦中给予爱”。他的医生告诉他。
权顺荣挂着笑脸说自己的家人很爱他。
“那你呢?”
“我当然也很爱他们。”
“你爱你自己吗?”医生又换了个问题,“如果你同学来找你诉苦,说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行,你会说什么?”
不假思索的“不是所有人都要优秀,做自己就很好了。”
医生看着他,“那你有把这句话对自己说过吗?”
“试着多和自己说说话吧。”
那是高二的秋天。
再过几天,权顺荣就能看到李知勋的两个发夹。
李知勋不是权顺荣的疗方,这世上哪有人有这么伟大的功效。
只是权顺荣对他有了点兴趣,可能从高一就开始了。
很熟悉的字迹,又是李知勋的作文。权顺荣笃定。
语文老师开口,“李知勋同学的作文大家看一下,他这个分数还是因为我们一般考试高分有上限,但高考的时候没有,我个人认为他这篇起码就是这个分数。”
光是作文就能甩别人十分,权顺荣想想自己永远卡在班级第一档末游的作文分数,真是好文采呢李知勋同学。
看着看着,权顺荣看到李知勋作文里的一处引用,“齐奥朗写过,‘从苦难中产生的人类之爱,就像从不幸中产生的智慧。’”
老师分析分析就开始说人家同学引经据典,大家得多积累自己的素材。
权顺荣拿笔圈起“齐奥朗”三个字。下课后他下楼找到自己放在书架上的那本书,借阅卡的第一个人就是李知勋。
捧着的时候发现护封下面有东西,翻开一看发现是张抄写了句子的书签。
李知勋的字,但文字不是书里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全圆佑喜欢文俊辉,也是那种寂静的喜欢。
人为什么都在喜欢面前默不作声?喜欢就是不表达吗?
权顺荣下次见到心理医生的时候随口问道。
医生反而轻松起来,这是权顺荣第一次问出一个看似无关但实则必然令他内心有所波动的问题,“青春的烦恼呢。我觉得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样,可能是打扰到对方,或者对方不喜欢或者根本不认识自己。”
“但不是不表达,只是方式不一样。”
“有的人可能是远远看着,有的人可能是靠近,有的人就最直白的表达。但浓度和声响无关。”
“顺荣有喜欢的人了?”
权顺荣摇摇头,还是一副好人笑,“没有,我没喜欢过人。”
“喜欢的事呢?”
“现在想不太出来,可能有。”他态度良好,但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顺荣知道怎么驱动多巴胺吗?”
感到快乐的时候?
“其实不仅发生在感到或者体验快乐的时候,在你期待快乐的时候,多巴胺就已经分泌了。”
“而且事实上我们的大脑对于渴求产生的反应更多,喜欢所占据的神经是很小的,就像很小很小的岛屿或者星星。渴求和欲望才是绝大部分。”
“诚然欲望是驱动行为的引擎,但在这之后,人就是能抵抗这种原始欲望,靠着喜欢去坚持,这点喜欢在大脑中微小,但绝非无能。”
在快结束时,医生突然问起,“顺荣,如果有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权顺荣没构思过这个问题,在那个时刻他甚至想不出任何答案。
“不用回答我,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试着按着自己的心意做吧,那是最接近真心的表达。”
但权顺荣从没这么做,因为之后的一年他依然没触及喜欢,他陪着全圆佑看了一年的文俊辉,看着文俊辉身边出现李知勋,甚至被迫记清了十班的课表,说不定学生风采上的文俊辉的介绍他都背得出了。
他以为沉默就是全圆佑的表达,直到高二的初冬,全圆佑某天突然告诉他,想追求文俊辉。
其实有很多理由阻止他,性取向的不确定、学业压力大、成功概率不一定、恋爱后的问题等,而权顺荣只是吞下饭说了句,“想做就做吧。”
很多人身边的人开口向他求助,权顺荣都不会拒绝。全圆佑从没开口,而权顺荣乐于助人。
有了全圆佑和文俊辉的开始,他也意外与李知勋有了勾连。
10
“我倒是觉得,和全圆佑说的话更真心些。”权顺荣和李知勋说,MSC有个部分是集体互动,权顺荣在那里侃大山,蒙太奇手法用得很是熟练。
“因为和圆佑是朋友吧。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倾听和陪伴的吗?”李知勋的微信,文俊辉的猫头在置顶又跳出红点。
大概是小红书餐厅推荐和搞笑视频分享。
最近还有可能是分享自己和全圆佑的事。
“但朋友不会嫌麻烦吗?什么事都说。”
李知勋沉默了一会儿,找到了合适的例子,“如果你鞋里进沙子硌脚了,会怎么做?”
“脱鞋倒出来。”
“朋友就是在乎那粒沙子的人。”
全圆佑发来消息提醒他这几天要去医生那里。他不在乎权顺荣有病,他也在乎权顺荣有病。
突然觉得今晚能好好睡觉了,权顺荣莫名其妙有种感觉。
李知勋喜欢在房间放音乐,Marshall的音响效果很好,隔着屏幕都有所感受。偶尔能听见李知勋哼歌,好听得像春天第一阵风。
权顺荣突发奇想,“知勋呐,能请你唱首歌吗?”他觉得李知勋不会拒绝。
“想听什么样的?”果然没拒绝。大概也习惯了权顺荣突然的思维跳转,那也是种话题转移。
“唱夜晚的吧,助眠的那种。”
李知勋的声音响起,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噗,怎么是儿歌啊?”权顺荣笑得暖融融的。
李知勋小猫哼唧,“诶,很好听啊,我可喜欢了。”
“嗯,知勋唱得好听,知勋可以出道当歌手。”
“说不定在某个世界我就是呢。”爱看漫画书的李知勋发言。
“热烈欢迎大歌星李知勋。”
“那你呢?”
权顺荣想了下,这次他好像有了点想法,“记者权顺荣?也可能是Mafia权顺荣哈哈哈哈哈哈。”
李知勋没否认,“还挺酷的。”
到了李知勋通常的睡眠时间,准备结束视频了,权顺荣挥挥手。
“知勋,晚安,还有,今天晚上请只思念我吧,拜托了。”
李知勋感受到了,但他这次也不想这个话题就这么溜走,然后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等待着下次不定时的戳破,“等下,等下权顺荣,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权顺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该知道李知勋不会忽视他,李知勋一定会像现在这样,脸通红却盯着他不放。他知道但就是这么做了,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告诉自己了,想做就做吧。
“……我想当面告诉你,可以吗?”
得到肯定回答的权顺荣抓上手机冲出书房,楼下母亲刚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妈,我出去一趟。”权顺荣算着地铁末班时间。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句,“喜欢的人吗?”
权顺荣边穿鞋边点点头,“嗯,喜欢他。”
穿完鞋站起来,又面向母亲,“妈妈,他是男生。”
母亲看着他,依然点点头,“喜欢就好。”
“不过未成年注意分寸,不要欺负他哦。”
看着权顺荣背影突然僵了一下,母亲忍不住笑了,“快去吧,需要的话记得打电话叫人接,注意安全。”
“才不会欺负他呢。晚安妈妈。”权顺荣转头笑着告别。
等门关上,母亲喝下最后一口酒。
又长高了。
权顺荣跑出地铁站,风很大冻得他一激灵,出来的人都埋头走着,只有他站在原地。
李知勋裹着件羽绒服站在那里,“权顺荣你快过来,我快冻死了。”
权顺荣跑过来,手里被塞了个暖宝宝,李知勋从兜里掏出个毛线织的东西,撑开发现是个橘色的帽子,他踮起脚,权顺荣赶紧弯下腰,头和耳朵被罩住,李知勋的声音变得略微有些闷,朗姆酒味的沐浴露留香混着风的声音被他闻到。
“我妈妈织的。”
“李知勋,我喜欢你。”
这两句话同时响起。
权顺荣赶紧回应,“谢谢妈妈。”
李知勋一下子有点傻,“那我谢谢你……?不,不是,啊啊啊你继续……”
知勋偶尔也会变成傻乎乎的小猫,权顺荣歪歪头笑,用手指撩起一点李知勋羽绒服帽子,看到红红的耳朵,“这句话该我说。但还是要先再说一遍,我喜欢你知勋。”
“不光是看着你,光是想到你,我就觉得幸福。所以除了喜欢,我还想说,谢谢你。”
他怀揣了很长时间的负面执念,并不会因为李知勋的出现就彻底消亡,大概率会和他共存很长时间。
只是喜欢李知勋这件事让他意识到,
“权顺荣,这种事不该先确认对方性取向吗?”李知勋红着脸吐槽。
“啊,是哦。”
“那知勋你喜欢是男生的权顺荣吗?”
这是什么问题,“什么话啊这是,一般是介不介意‘我’是男生吧?”
“我不介意啊,我就是喜欢知勋。”
被骗了。
但算了。
“……我也只是喜欢顺荣。”
关系的进化和确定只在一瞬间。就是这个瞬间,又一班地铁经过这个站点,一波人出来一波人进去,太多人擦肩而过,跟随地铁的流动不为谁停留。有人相伴而行,有人茕茕孑立,没人会在意这个站口有对年轻的情侣在相拥。
李知勋带着笑得像个傻子的权顺荣回家,刚看到妈妈,权顺荣就指着帽子说谢谢妈妈。
和李知勋一样白呼呼的妈妈是只温暖的大猫妈妈,她呼噜呼噜两个孩子的毛,让他们早点睡觉。
权顺荣抓着李知勋的睡衣,现在他也是一股朗姆酒味。
李知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权顺荣,明天也许会下雪。”
“知勋喜欢下雪吗?”
“这里下雪不常见。”
“我以前住的那里,冬天经常下雪。以后带知勋去玩吧。”
前段时间得知那个人几年前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开除,孩子似乎也时常惹事。他也许会后悔,也许不会,但都和权顺荣还有妈妈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并不是权顺荣想回去看看的理由,只是他觉得李知勋想看雪,而那里的雪是他熟悉的。
“好。晚安,仓鼠荣。”李知勋说完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笑,他真的觉得权顺荣像只仓鼠。
“什么啊”权顺荣抓住李知勋的手,“干嘛叫仓鼠……”
“可仓鼠很可爱啊,你知道哈姆太郎吗?超可爱的。”
黑暗中权顺荣的眼睛亮亮的,“你喜欢仓鼠吗?”
更像晚上觅食的仓鼠了,李知勋决定明天给他下单个瓜子抱枕。
他凑近权顺荣,用手盖住他的眼睛,贴上去吻了一下,“我喜欢顺荣,晚安。”
11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知勋看着喷涌而来的文俊辉的消息深感抱歉。
昨晚和权顺荣在一起了。
十个字换来一百句关怀。文俊辉敲键盘谴责每个句子构成部分。
什么叫昨晚?昨天发生的事,问什么今天才告诉我。晚上怎么你还和他见面,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
为什么是和权顺荣,什么时候到这步的,之前哪个环节没通知我。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在一起是怎么在一起的?谁表白的,不会是你吧,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再进行下去就是对李知勋对他们情谊的伤害的谴责和哭诉。还有对自己最高身份的确认。
李知勋收到文俊辉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正在赶来他家,他转身看向边上在打游戏的权顺荣。
“怎么了知勋?”权顺荣抬头问他。
李知勋想了下,“你要不问问圆佑要不要来家里玩,俊尼在过来了。”
“哦哦行啊,我们在打游戏,他听见了,说发个地址一会儿就过来。”权顺荣又看看李知勋,“知勋是不是俊尼生气了?”
李知勋挠挠头,“也不是生气吧,他就是,在撒娇。”
炸毛猫猫带着水果冲上家门,“啊啊啊啊李知勋!!!”
李知勋抱住文俊辉,“啊啊啊,我错了俊尼,昨天处理完一切时间太晚了,我就没和你说。”
“!你们多晚见面的?”扒住李知勋,看到权顺荣穿着身家居服,“他昨晚睡这儿了?!”
权顺荣点点头,加入哄猫队伍,“知勋一醒来就给你发消息了,他真的很在乎你的想法。”
贴贴李知勋,“我也爱你知勋,但是但是”他拉远李知勋悄悄问,“他真的喜欢你吗?”
虽然这段时间李知勋也说权顺荣经常约他视频或者出去自习,对他也很温柔细致,但这真的不是目标达成前的伪装吗?文俊辉希望李知勋的喜欢得到回应,但他最喜欢李知勋幸福。
发现李知勋笑盈盈看着他,权顺荣站在沙发边上小心翼翼看着这边,文俊辉卸了绷起的肩膀,脸色有点无奈,但又庆幸,“知勋啊……”
李知勋拍拍文俊辉的背,“我知道的俊尼。谢谢你俊尼。”
文俊辉不去求这个答案了,哪怕他对于喜欢这个答案的保质期从来都持怀疑态度,但那是对他自己的感情。可对李知勋,他真的希望李知勋就像套圈圈一样,一次就套中最想要的。
何况就算某天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化了,他也相信李知勋会有他的解决办法,而他也会一直陪着李知勋的。
“那个,打扰了,或许有人想吃蛋挞吗?”全圆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提着盒蛋挞的全圆佑穿着件黑色大衣,站在门口。
文俊辉转身,“圆佑你也来玩嘛,哇这家蛋挞超好吃,你真会吃。”
这是你朋友圈发过的啊,全圆佑抬抬眼镜掩住表情。
李知勋招呼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文俊辉连吃两个蛋挞,全圆佑在边上给他递纸擦嘴。
“那个,我和知勋在一起了。”权顺荣表情严肃。
文俊辉点头已读,全圆佑已读不回。
李知勋拍拍他,“脸都僵了。”发现他手心都是汗。
给李知勋整乐了,“怎么这么紧张啊你。”
“不是”权顺荣红着张脸,“这很重要,这太重要了。”
“啊,那你知道我告诉我妈了吗?”李知勋咬了口草莓。
这回三个人都眼睛睁大了。
权顺荣做好了表面朋友背地恋爱的准备,文俊辉做好了给他俩约会打掩护背锅的准备,全圆佑什么准备都没有,他就是羡慕嫉妒得发狂。
“我妈让我们好好学习,快乐恋爱。”李知勋吃完一个草莓,“恋爱不就要顺顺利利光明正大地谈吗?”
虽然他隐去了自己说话都结巴了,一句话分三节说,他妈笑得都咳嗽了,还叫他们做好安全措施这些事。
反正到这儿,恋爱准备就绪。
权顺荣掏出手机,“那那那,那我也和我妈说一声。”
昨晚只是说自己睡李知勋家里,但没说在一起的事。敲着字给母亲汇报情况。
李知勋抬下眉毛,“你昨天睡在这里,你妈妈会觉得你是表白失败了吗?”
妈妈那边也回了,“昨天说不回来,不就是成了的意思吗?哦,要妈妈祝福是吧,恭喜恭喜!好好谈!”
权顺荣展示手机,“妈妈也知道了。”
嗯嗯嗯嗯,文俊辉又吃了个蛋挞,全圆佑已经下单奶茶准备给他顺顺了。
等全圆佑取完上来的时候说:“外面下雪了诶。”
李知勋拉开遮光帘,四个笨头笨脑的家伙窝在飘窗上看雪,“今年的初雪诶”“不太大哦”“快许愿快许愿”“这不是流星啊”。
妈妈走过门口,看到趴在一起的四个家伙,穿着四个颜色的毛衣,像四只毛动物,悄悄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慢点长大吧。
12
高二下学期开学,从2+2的吃饭和体育组合变成了4人小队,有时候也会是2+2,因为有两个人要背着人说小话干小坏事。
文俊辉指指点点,但留空间第一名。于是细密的雨中权顺荣给李知勋打伞,晚自习放学的路灯下权顺荣侧着头看李知勋。
下半学期就是盼着春天到来,在开学一个月,春天的第一朵花开放了。
体育课还是在礼拜三,开始暖和的天气让人有运动的欲望,李知勋网上定做了个飞盘,图案是文俊辉画的,三只猫猫一只仓鼠,权顺荣抱怨着怎么不是更勇猛的动物,但意见无效。
拿起飞盘走出教室,两个人看到门口的樱花树上出现了点点粉彩。
“知勋!”
李知勋抬头,看到趴在四楼的权顺荣冲他挥手,“等我们一起走!”
旁边的全圆佑也跟着挥了下手,然后俩人扭头冲去楼梯。
李知勋和文俊辉站在原地,每层楼梯的转角有个窗,他们能看到两个少年脚步不停地一层层跑下来。
3、2、1,李知勋默念,1念完,权顺荣的身影蹿了出来,“知勋啊!”
权顺荣朝着李知勋大张着胳膊跑来。这次没有了一墙之隔。李知勋也张开了胳膊。
在权顺荣冲过来的前一秒,他被文俊辉推着往前了一步,耳边是朋友小声的笑语,“知勋啊,幻想成真。”
然后他就被一个热腾腾的家伙紧紧抱住,因为身高差他头埋在权顺荣的胸口,能清晰听见权顺荣因为快速奔跑而持续的心跳,权顺荣笑着搂住他,嘀嘀咕咕着说一上午都在期待和知勋见面,全然不记得午饭一起吃的事实。
路过的同学都看到了权顺荣的笑脸,只有低头的权顺荣看到了李知勋眯起的笑眼。
Delulu Attention
开花警告
小剧场1/预告片(已更新,见合集第二篇:96line|无名者陷入爱情 ):
俩人相拥而笑的时候,全圆佑走到文俊辉面前,“俊尼。”
“哦!圆佑你们跑好快!感觉就几秒钟诶嘿嘿。”文俊辉像只海豹一样啪啪啪鼓掌。
被有点弱智的猫猫举动可爱到,全圆佑觉得下次可以再跑快点,“因为有想见的人就会想要快点跑下来。”
“哇,你可真是顺荣的好兄弟啊,陪他拼命跑。”笨猫发言。
全圆佑抬手推了下眼镜,面色有点无奈,但没什么犹豫就又开口了,“我是想见你。”
“诶?诶!”公主猫咪震惊。
“嗯,我喜欢你。”权顺荣花了不知多少功夫才把进度条拉到表白,全圆佑就这么直奔终点。
“走吧俊尼,他俩抱完了。”全圆佑看了眼结束亲密接触的两个家伙,拍拍文俊辉的背说道。
文俊辉回过神,“啊……好,那,那,那,走吧!”猫猫缓冲中。
走到一半全圆佑突然又张嘴了,“那我开始追俊尼咯。”
猫猫大脑过载,一卡一卡地转过头看面前这个家伙就这么自顾自帅气地决定了行动计划。
“请多多指教。”还怪有礼貌的。
“啊,哦哦,请多多指教。”指教什么啊!!怎么就同意了!!
小剧场2:
某天吃完晚饭,两个人去小卖部买了饮料,走回教室,李知勋突然带着权顺荣拐了点小远路,指着他教室外的那个垃圾桶,说着上次权顺荣没扔准,“当时想着原来你也会做投篮这种动作哇?不过耍帅失败呢。”
“啊,忘了和知勋说了。”权顺荣想起来些什么,“知勋你看过我打球吗?”
“嗯?没有。要是下次你有比赛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咳哈”站在后面的权顺荣在背后笑了一声,但这个笑声有点不寻常。
李知勋还没想明白,权顺荣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知勋呐,我是想说”
颈后感觉到一阵风,头顶上方突然有个东西飞了过去,天黑了李知勋看不清楚,哒的一声东西直直掉进垃圾桶里,听起来像个空盒子。
空盒子,李知勋回身看到权顺荣两手空空,饮料盒子不见了。
在比之前距离远一倍的位置,昏暗无光的环境,权顺荣就这么投中了。
“啪嗒”一声,走廊的灯亮了,权顺荣正好背着光,因为比李知勋站高了一层台阶,此刻他低头,眼色沉沉,像某种野生动物狩猎时一样。
李知勋联想到了之前的事,还在愣神,就看到权顺荣的睫毛垂下来,像饱腹的动物打理好的柔顺皮毛,他嘴巴微动,声音有些低,太近的距离让李知勋甚至能闻到茉莉花茶的味道。
“知勋,我准头很好的。”
【hozi】独我无一
花心(字面意思)daddy荣×爱豆勋
he 关于他、他、夏天和生理性喜欢的故事
OOC预警!
唯你的长夏永不凋落
...
花心(字面意思)daddy荣×爱豆勋
he 关于他、他、夏天和生理性喜欢的故事
OOC预警!
唯你的长夏永不凋落
——莎士比亚
—
李知勋合上车门,玻璃窗向上缓慢抬升,闷响合上的声音让耳边的世界归于平静。
“要回学校吗?”文俊辉坐在驾驶座上,手懒懒搭在方向盘上回头看他。
“回吧,要不然还能去哪?”李知勋阖眼,脑袋点在软靠背上。近夏,日落来的晚了些,飞鸟带着玫瑰暮色划过,他晃晃脑袋,在后座浅眠。
文俊辉踩下油门,抬眼瞟后视镜,李知勋无名指上钻戒泛光惹眼。“就...答应他了吗?”
“没,”李知勋下意识摸着手上的戒指转半圈,“没答应他。”
那怎么还接他钻戒,文俊辉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看路况,这不是明摆答应求婚的意思吗?
“接他戒指又不代表答应他的意思,”李知勋拨弄额前遮眼的刘海,钻戒重重压在他手上,“我再想想。”
文俊辉调侃翘着嘴角,那你可要考虑好了,他是你前金主,你陪权顺荣多少年,他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要后悔了,他不会给你后悔机会的。他向右压方向盘,车身一晃,李知勋跟着重力挺起腰,手扶在暖和侧门。
“记得给自己留好退路,他不是什么好人。”文俊辉稳稳踩下刹车,窗外划过的花花绿绿最后静止在校门口前。
李知勋拉开车门,长风破境,发丝就胡乱碎扑在脸侧,他朝文俊辉摆摆手,“知道了,会的,会的。”
—
该怎么说权顺荣,如果让李知勋来说出这段冗长沉重故事,他会用沉默开头,从一句不咸不淡的“就那样”开始。
很普通的包养故事开头,李知勋出道没打出成绩,公司支撑不住,连一场告别演出都没有就匆匆解约,让他另寻出路。
凑巧的是他走出来,刚背着沉甸甸极有分量的黑色布袋走出公司大门,浑浑噩噩走过滚烫斑马线,站立在马路对面,还没来得及迷茫就被人塞了名片。
黑金设计,他摸过珠光纸片,耳朵里好像钻过零星几句“有关注过你”“略有好感”“有机会,你愿不愿意试试”。
试,为什么不试。李知勋收下名片,带着青涩气息踏入别墅,成为这个故事的序篇。记忆里是很疼的,快意混着朦胧,他所视一切好像就是从那刻开始统统罩上暖金色温润又冷调的滤镜,朦胧虚幻却又真实,清醒过来能让他验证现实真假的只有他和权顺荣身背上的痕迹。
权顺荣说他是燥热仲夏夜不灭的亮蓝烟火,他信了,直到一个星期后签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是最为独一无二的永夜玫瑰。
“您可以选择放弃,我们会给您那次相应的报酬。”助理熟稔调出一份方案摆在他面前,权顺荣就坐在他正对面的软沙发上指尖敲击键盘,视若无睹。李知勋捏紧手中的纸杯,清晰感受到清水在杯中撞击杯壁又打旋返回,随着指节用力向中凝聚、上升,往返复转同他思绪一般找不到出路。
您愿意吗?李知勋越过屏幕看向他。
为什么不愿意?你有野心有能力,权顺荣弯着眼睛停手,手撑下巴看他,你知道我只是出钱出资而已。
“但也有前提条件,我只要聪明人,”他指节轻敲桌面,“你可以考虑,但踏出这个门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回来。”
他说,好,我签。
那时的李知勋尚且不知道情爱为何就迈入此爱禁令的行业,身体青春明码标价,才华是璀璨的附属品,金钱交换的筹码。他被推着进圈太急,没人告诉他、教会他,也许弥留之处会生爱的夏花。
—
权顺荣给他安排单独的一处公寓,采光很好,光脚走瓷砖贴窗的地方都是暖的。李知勋拎包进来,坐在门口发了一会呆,手上手机一震,聊天框顺时刷新出权顺荣的消息。
权顺荣问他,还喜欢吗?第二条紧跟着跳出来,屋子里面所有都是可以直接用的,你把衣服放进去就好,不放心消毒灯在杂物间门后。
他跟这句话大眼瞪小眼半天,找不到什么回复的头绪,坐在玄关矮脚柜上,手指点点键盘编辑长串客套话,想想,又觉得太生疏,全部删掉。手机包着黑色玻璃背板在他手里蹂躏几个来回还没发出去消息,李知勋还是熄屏收回口袋里。
他伸手推开窗,高楼望百尺,单是他这间已经比周边的一众建筑要高,于是平视过去的天好像就变得开阔了,是他没见过的亮蓝色,扑面气息都是惬意轻松。
待在低压楼层久了,他才意识到,原来夏天的气息可以是遥远的,是金钱置换出的轻松清冽,是惬意自然的。
喜欢,李知勋翻出手机,回复,谢谢你。
他坐在床沿,被子被他压下陷成软窝,问权顺荣,你今晚过来吗?
不来,权顺荣平淡拍出文字,下周吧,这个星期要处理点事。
哦,好的,那你忙,李知勋又熄屏,踩拖鞋往厨房钻。
里面一口铝锅,他拿锅铲就用过五次,手机熄屏又开机,数字从小到大又从大到小,再打开细看,他才发现,原来一个星期也没有这么长。
权顺荣来的那天晚上窗外飘雨,李知勋以为他不来了,转身要把玻璃杯塞回橱柜里,没踏出两步,门口电子锁咔哒一响,他回头,就撞进权顺荣的目光里。
他向后退,权顺荣一摔合上门往前走,两人脚步绊了几个来回,李知勋就被扛在肩上摔回床,头晕目眩好一会,清醒过来的时候满屋狼藉,他撑着床头坐起来,权顺荣咬着烟,坐在贴窗的地方向外看。
“今晚上留下来吗?”李知勋吸吸鼻子,头发短短的因为人为蹂躏有些杂乱,脸上还带着浅淡懵懂。
嗯,权顺荣点头,眼睛在烟雾里朦胧,“下雨了,在这待着吧。”
李知勋伸手抓起地上的上衣囫囵一套,“好,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酒吧,权顺荣按灭烟头,脸是笑着,情绪沉到眼底还是疲态。
李知勋也看窗外,灯火堆砌成篝火后又凋零,闪烁散成颤动的碎光。玻璃上反映出他的脸,母庸置疑归属于年轻、漂亮的行列,雕琢打磨过的精巧钻石,压上纸醉金迷的迷蒙底色。
“要是累可以跟我说说,”李知勋在橱柜里抽了两个杯子,一提酒瓶缓步过来,“把事压心里会把身体压坏的。”
权顺荣看着他熟练开瓶的动作有点出神,红色酒液占掉杯子三分有一的底,他才回神托起李知勋的手,摩挲腕骨,说可以了。
“这算秘密,你知道太多以后走不了的。”权顺荣提醒。
“我记忆不好,”李知勋抚过他脸侧,权顺荣抬头,善解人意的样子,“会忘掉的。”
做idol的哪有记忆不好,更何况还是制作人。权顺荣手覆在他的上面,会心挂笑。
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遗忘。
“够聪明,”权顺荣十指交叠,愿意分挪出目光温柔把他包裹在里面,李知勋却背后觉着瘆,不单欣赏,还有承托包含后剖析干净的凌厉,“但是小孩,太聪明会活很累的。”
李知勋摊手,抛话出来调侃他,那有什么办法,都跟跟你了,不机灵点不行。
同类相逢,心里记挂着事,话就很容易顺着醉意说出来了。权顺荣捏捏虎口的皮肤,把话闷头往外倒。
签下李知勋的前两天,跟前任玩脱了,本来墨守成规他给资对方给情绪价值的游戏,有过一段就够了。小演员哄得他舒心,他也乐的放手随便让人去干,塞电影、塞综艺,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在酒会后两个人慢慢在江边吹风醒神。
温柔多了有些界限就逐步模糊,权顺荣的手搭在李知勋腰窝上,顺着脊柱骨节一寸一寸向上摸。
“你知道吗?这个人居然会傻到问我愿不愿意在一起。”
那也可能是因为你给过他错误方向的暗示吧,李知勋手架在他肩上,所以呢?找你麻烦了?
权顺荣背上一松,毛茸茸脑袋就靠在他肚子上,完全放松下来,呼吸轻缓像找到依靠的孩子。“嗯,事闹得有点大,非要一个名分不可,这几天就在处理这件事。”
辛苦了,李知勋揉乱他的头发,低头捋开他刘海在额头上啄一口。
谢谢,权顺荣挪开眼睛,不自在摸摸额头。
李知勋看见他撇眉,就笑着退开两步,四仰八叉把自己摔回被子里,精疲力尽抬手,捂着耳朵开玩笑似的。
“好了好了,现在我该忘掉咯。”李知勋摇头晃脑,活像施法小精灵,床上复古棕橘调的绸缎在他身上懒散纠缠了几道,惹得权顺荣也发笑,抬手戳他腰侧软肉。
诶说忘就忘啊,金主伟大威风雷厉风行的处理过程要不还是记一下吧,权顺荣巴掌盖着他的后腰推推,你别说,我老佩服自己了,太牛了,太厉害了,手拿把掐的事。
李知勋食指堵着耳朵摇头晃脑,“不记不记,脑容量不够,丰功伟绩还得自己揣心里纪念着反复品,这才能叫愈陈愈香。”
你当酿酒呢?权顺荣捏他脸颊,指尖软绵绵就陷下去,多记住一些又不是坏事,坦诚相见之后深入了解,更好哄哄你老板我。
李知勋装作嫌弃摆摆手,说脑子就是记这种东西记坏的。
权顺荣指尖点他的脑袋,装作咬牙切齿还压不下笑,“但其实说句实话吧。”
“你明白吗?我一直不太理解明明可以双赢,却非要把自己困死在爱情里的人。可能人跟人之间的相处理念不一样吧,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就是——”权顺荣抬起手比划,“小恩小惠我可以给,对方通过我积攒需要的东西,我享受够了玩够了,对方也达到预期需要争取到的位置,这样开开心心的,咱们一拍两散。”
“但我不接受那种...怎么说呢?就是明明可以在这一段关系之后,能够完全掌握自己所定义范围内的自由,也很明确知道我就是这样不会收心的人,却非要把自己的目光投在'哦,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跟他结婚,我要嫁入豪门'这种目的里。”
权顺荣眼睛顺着敲击桌面的指节落下来,论及此事,经验积攒给他的长篇大论好像就可以不经思考,字句轻而易举从嘴边流出来了。
“有钱家庭并不是完全美好的地方。算计很正常,但野心别太大了,可以争取,但不该碰的就别想着找什么门路非要触碰。而且像这样把自己从一个笼子里投到另一个看上去自由的笼子里的人,可以选择独立却放弃掉选择了依附,我会觉得自己投入的金钱时间和精力都很不值,尤其是我教过对方,还给足够往下走的机会和能力,带过对方开过眼界,还要把自己困住的人。”
就像这次,他自己把路走窄了,权顺荣把酒杯搁置在圆桌上。
他问,你喜欢过人吗?李知勋。
李知勋有些出神,摇摇头,没落下肯定。
“啊...没有啊,没有也没关系,你听听就好,当个参考也行。”权顺荣巴掌按在他脑袋上,揉乱服帖一头黑发,“对我来说,对方喜欢我可以,但不是一件必须的事情,并且并不意味着因为对方喜欢我,就理所应当,我就该喜欢他,要给他回应。我帮对方是应该,毕竟也有付出,但我的爱、我的喜欢并不是义务。”
权顺荣直面他的目光,讥讽似的,说,虽然有点难听,但我还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什么属于你的小说,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请不要把自己代入什么很重要的角色。”
李知勋托着下巴听,晚夜潜逃月光就这样吻在他脸侧。“其实说来说去,简单讲,还是聪明点,到时间拿够你该拿的东西,不该碰的别碰,该滚就滚。”
他憋不住笑胸膛蹦出哼哼,“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个节目,你要听吗?”李知勋抿唇别开脑袋,“有点像疯狂的麦吉。”
有病吧,权顺荣笑倒压滚在他身上,厚实窗帘又遮住满目星夜,霁月风光,不萦于怀。
他第一次在权顺荣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赞同、欣赏,充沛填满心中一杆评价的秤,信任堆积,他们之间的秘密就积攒多了,妥善解决的讨论一来一回,信任就赋予了他新身份——权顺荣的朋友,可以接吻可以做//爱的朋友,不可替代的朋友。
权顺荣的朋友,有且仅有的交底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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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只负责投钱拉资,到手签好之后就扔给李知勋自己摸索着做。自由度是高,但是坏在阶层划分难度,权顺荣对他好像有一种盲目信任感,也不管实际上他是不是真具备这项技能就塞过来了。
每次遇到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他总要局促半天,不会怎么办,放弃一次后面的机会也会后退,李知勋就硬着头皮往上顶,现学现卖,看着人眼色小心翼翼向前试探。
但要说没有用是假的,累归累,学到的东西总归是真的,跟权顺荣的交流逐渐变多也是真的。
“还在忙吗?”权顺荣敲门走进录音间,李知勋站在隔间里面,头发被耳机压的乱七八糟毛茸茸的,坐在外面的制作人偏头,指指努力顺音调的李知勋说,行啊你,哪找来这么好的苗子,又能唱还能自己写歌。
权顺荣摊手,“走运呗,好苗子自己贴上来的。”
制作人顺着音乐节奏点头,说好是好,就是对自己太严苛了,纠了好几版。不过真挺谦虚的,夸完还会不好意思。
室内空调开得低,机箱嗡嗡转隔音室外就听得清晰,李知勋摘下耳机,跨一道玻璃懵懵目光投到权顺荣身上,夸张做口型,说,你怎么来了?
检查成果,权顺荣笑着朝他眨眨眼,认真做完,我在这里等你。
好,李知勋点点头,抛下尊贵金主又转投到歌词上,竖起手指点本子,“再试一次,录完这版就可以了,麻烦您了,后续的音频我自己整理就好。”
零碎的音轨逐步拼接到恰当的位置,李知勋摘下耳机,猫一样轻巧出来,巴掌一盖全拍下开关,按灭里间灯管。“麻烦您了。”他微微鞠躬,歉笑着道谢,目送制作人离开,才落座交接位置。
“你要听听吗?”李知勋握着鼠标划到最前面,权顺荣顺声坐在他旁边,“你放,我听着。”
李知勋按下左键,尴尬僵直在椅子上,大概是隔了一层身份的缘故,流播乐曲就有一份沉甸甸重量压在他心上,左也不好,右也不好,几分钟前刚做出来的完美版本在重要的人面前就错漏百出起来。
他搅弄外套拉链上的小环,忐忑不安,嘴唇抿着不自在上瞟,看看屏幕,又忍不住去瞧权顺荣。播放光标贴停在条框末尾,李知勋就着急忙慌的拉低预期,“也没有特别好,还有好多好多要改的,hook我还没想好,还差了点意思,最后会交最完美的一版的。”说着害怕权顺荣不信似的,认真像学生,腰板都挺直了,眼睛眨巴泛着诚恳的光。
李知勋,权顺荣叫他,他严肃,权顺荣也跟着严肃,身体重心追着搭过来的胳膊凑他极近,呼吸清晰扫在脸侧。
“你做的很好,做事之前不需要先用否定自己的方式,做音乐是因为你享受,而且本来就足够优秀,那就更不需要用否定的方式自谦。你得先以自信的方式肯定你的作品,足够有魄力,足够张扬稳重,别人才会在品鉴的第一判断跟着你的暗示走,也率先认同这是一个好的音乐作品。”
“如果你要做音乐,那就应该自信的做。”权顺荣注视着他,把他的手带离鼠标,“下次遇到别人说好,可以从试着只说谢谢开始。”
李知勋撇眉嘀咕,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
权顺荣却抚过他的额角,好好把碎发别到耳后,“大方回应认可从来就不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是嘛,好吧,我下次试试,李知勋抬眼看他,手指往回缩,被认同的心里砰砰、砰砰乱撞胸膛,权顺荣抓过的手背还带着余温。
算是意料之外,他好像碰到了一个好金主。
这是李知勋真正运用“woozi”这个单人身份的第一个专辑,他不甘心把关于自己前途的一切随意交给谁,越重视,压力就越大,四散的东西都要亲手抓回来,于是就陷入了每天都在忙,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漫无目的。
权顺荣知道这是他的全部心血,李知勋作为他手下的商品,他心里自然也明白这次是关乎李知勋整个人人生的转折点,把这个人的价值打出花牌打成好牌的关键点。
但成功的前提是李知勋能够适应与未来相同的强度,李知勋要忙,他不会过多插手他滚打摸爬自己准备的过程,经验和习惯只有自己摸索出来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这是他给李知勋的第一课,也是第一个测试。
对于李知勋而言呢,出了录音室,剩下的好像就和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第一次去拍摄间的时候他哪都不适应,不是说拍摄的节奏强度,而是周边所有对待他和他个人接触的事物。
妆造开始就是有人带着他走的,没有不耐心,看着他亮晶晶清澈小鹿一样打量的眼睛没有耻笑,他能跟好的地方就夸,不好的地方就带着纠正。温和的态度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别人不计较才是最大的不适应,后来补妆才知道,原来人家企业文化就是这样的。
很多东西是小公司没见过的,李知勋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MV也可以弄得很奢华,可以被高定衣服毛茸茸包裹在里面,白光暖光交织闪烁后又定格,审片屏幕蹦出来的照片越来越贴合所有人描述他本来最漂亮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权顺荣告诉他,你只需要做到最好,剩下有他。
第一次拿奖的时候,他原来是在人群后面,前面是光鲜亮丽的前辈,抬手笑眯眯的朝扫过镜头比动作,他茫然在原地,挤不过人墙,镜头也扫不到。他也没抱真拿奖的想法,大不了就陪跑嘛,就用眼睛很认真的看过舞台灯、背景大屏幕、装饰的花饰,还有可能只会见一次的前辈,通通从眼睛往脑袋里塞,珍贵的不得了。
看着看着,好像听见有人喊他名字,视线恍惚起来,人堆推移像浪花涌动,他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双双手把他往前推,奖杯就这样塞到他手里。
我吗?
我获奖了吗?
身后的前辈已经陆陆续续的退场了,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节奏环绕着整个舞台,左手是手麦,右手是奖杯,人群拿着应援棒跟着节奏蹦。他手不懂该往哪摆,突然一下像电流经过,他鼻子一酸,很丢人的在舞台上哭了起来,安可要唱音都发不出来。
一直哭到在车上被权顺荣抱在怀里哄,对面给他抹眼泪看他稀里哗啦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他还是抽抽嗒嗒的。
“太不容易了。”李知勋眼泪掉到他肩膀的西装布料上,抹了一边又掉一边眼泪。
太不容易了。
先不管陪不陪睡的了,熬出头真的像做梦,一路吃的苦是真的,熬夜熬到他吃东西吐两回是真的,跳舞跳到低血糖开始不受控制反胃酸犯恶心是真的,练声练到失声又恢复又失声,为了出名他吃的苦全是真的,现在奖杯沉甸甸在手上把手心硌出凹印也是真的。
“好了好了,”权顺荣拍拍他的背,车子过的路有点颠,他掂掂李知勋的屁股往怀里抱,“只是一个奖而已,还有很多呢,哭哭第一个有个纪念就好啦。”
后来真的跟权顺荣说的那样,有了第一次,就有后来的无数次,摄像头追光灯聚拢又散开,家里面柜子的奖杯只增不减,还有他逐渐自然大方和漂亮的照片,像一朵花逐渐开向最动人的姿态。
在权顺荣的培养下,李知勋逐渐向着“李知勋”靠近。
但这不意味着权顺荣就是个好人,至少情感上不是。
时间推移轮陈滚滚向前跑,他平静以朋友身份看权顺荣身边形形色色的过客,春日帽沿抬起来,遮阳镜向上推,又转一个夏,飞鸟扑朔越过山崖,他在原地见所有东西驻足又流水匆匆流逝奔远而去。
从政的尹净汉是他前段时间跟音乐剧演员李硕珉私人聚会认识的,一来一回熟悉之后就拉他说天天闷房间里做什么,年轻人要多动动,隔三差五带他去打球。
李知勋一回头,正好和不远处握着小男孩腰教打高尔夫的权顺荣对上眼,便跟尹净汉打了个招呼就晃悠过去。
喜欢这个?李知勋双手环抱在胸前,朝他眨眨眼。
权顺荣一挑眉,完全没有抓包的慌张,握着人腰的手暗示性摩挲,回应,不好吗?
李知勋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嫌弃扯扯嘴角,“整身上下一眼假,卧蚕画重得跟被人打过似的,零穿衣审美零情商,能吃下去你是这个。”他肃然起敬,朝权顺荣竖大拇指。
事实上倒也完全没有这么糟糕,只是李知勋不敢信权顺荣这样吃过国宴的居然现在连路边摊还吃的下去。
“厕品,”李知勋摇摇头,推后两步,“投厕了,评论区解码就去看看骂清醒点好吗好的。”
权顺荣突然诚恳,说可是他叫得好听。
“哇哦,”李知勋把墨镜推到脑袋上架着露出眼睛,大拇指朝下,“条件全无只有嘴那更是厕品中的厕品。”
“我要把你投到猎奇bot。”
权顺荣耳语两句把人打发走,笑着揽过他脖子,李知勋为了音乐节把头发漂成浅金,懒洋洋垂落在肩头,权顺荣顺着颈周抚半圈拢到他左肩,“忙完了?”
李知勋提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嗯,你有安排?”
出去逛逛吧,最近看你忙回归,出去走走换换心情,权顺荣说。
“这就是你说的出来逛逛?”李知勋带着墨镜,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太阳不经遮挡火辣辣罩在身上,本来就只是一件单色吊带底下又是习惯性短裤,和露肤度成正比上升的是太阳的烤炙,李知勋下意识搓搓胳膊,“烫死了烫死了。”
“车里面有我备用衬衫,你拿去披着。”权顺荣合上驾驶座的门,斜倚在上面,看着李知勋穿着一身跳脱颜色眉眼温和下来。“这个年纪就该穿点彩色的嘛,天天纯黑,比我还显老气,大夏天也不嫌热,还好把你衣柜换了。”
他衬衫披在李知勋身上明显大了一号,下摆长过短裤边,扫在腿上发痒,李知勋被短裤边勒出的软肉也被盖住。行吧,看不到就看不到吧,谁会跟美丽的事物过不去呢?权顺荣又跟自己和解了。
“亲爱的,亲一个。”权顺荣见他理好衣服上不平整的明显皱痕,温笑喊他。
李知勋墨镜又架回脑袋上,也顺手把他的摘下,“又来,好暧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少那么叫,”氤氲夹杂着燥吹抚,李知勋贴过去,鼻尖蹭他下巴,仰头吻过去,权顺荣左手自然扶他的腰,右手下移钳住他大腿根,手能陷进肉里掐出性感的压痕,燥夏薄荷气息用吻推移过来,温柔吞进嘴。
“旁边有集市,要去看看吗?”权顺荣捏捏他腿上的软肉,太阳照了还是凉,手背贴贴,才松开他。
“走呗,一起去逛逛,”李知勋走在前面,脚步调转回过身来,莞尔说,看看有什么买了纪念呗。
“有个小东西回忆也很好嘛。”李知勋看他追着自己影子踩上来,手挽过去。
权顺荣稳步跟着他平排漫步,眼花缭乱浅色布棚小摊直挺挺排满一条街,这个时候才对李知勋年纪还小有实感,遇到喜欢的东西眼睛会亮晶晶的,瞳孔雀跃晃动,他看一眼,就要掉进宇宙星云之中。
他喜欢李知勋的眼睛,喜欢李知勋的脸,喜欢李知勋的手、胸、腿、小腹,喜欢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舞蹈,喜欢和他接吻,喜欢和他睡觉,喜欢他作为人而生存于世界所有的一切。
他看着欢脱奔走穿梭的李知勋,眼睛弯弯好奇的把所有都用手感知触碰一遍,懵懂天真,蓝天、白云、夏阳、迸发出水渍的气泡水,偏爱这个返璞归真的孩子,轻盈把他包裹起来,丰富得漂亮,笑着回头朝他招手,金长发丝漾出弧度,金发、草帽、红衣,挽起头发左耳下别着的粉色蜀葵,钩织成画,落进权顺荣的眼睛里。
权顺荣手掌覆盖上胸口,呼吸起伏,惶恐不安顺着红晕向上,他问自己,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喜欢上李知勋了吧?
他又指着心再问一次自己,喜欢李知勋的身体吗?喜欢的。
喜欢李知勋的价值吗?喜欢的。
喜欢李知勋的脸吗?喜欢的。
喜欢李知勋的性格吗?喜欢的。
喜欢李知勋的一切吗?喜欢的。
那不加任何前缀,他喜欢李知勋吗?
手掌厚实覆盖在心脏的位置,他深吸又吐气,心跳还是平稳。
应该是不喜欢的。
好险。
—
李知勋趴在床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蹭进被窝里,权顺荣抬手,他就顺着滚进他手臂能圈到的范围。
“在看什么?”他仰头也要凑热闹。
“你今晚的红毯点评。”权顺荣侧过屏幕,“你看,垮脸绕水坑被人说真公主了吧。”
李知勋顺着台阶往上爬,脸颊软软带着凉趴在他手臂上,“是是是对对对,我是公主,公主脚不能沾到这种水坑啊,沾了就会死,建议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铺红毯。”
权顺荣绷不住笑,指尖戳他脑袋,“真公主可以特殊一点,走金的、撒花的,够不够。”
李知勋眯着眼睛往他相反的地方翻身,又被权顺荣胳膊圈半圈带回来,“不好,我要走红毯,这个显黑,上次拍画报成片看得我两眼一黑。”
哪有,权顺荣揪他养圆点的脸颊,好看的。
没品,李知勋死鱼眼看他,给予中肯定义。
门外的叩击声伴随着雨点来了,李知勋拍拍他的背,披上衬衫,说我过去看看。
门外是最近陪着权顺荣的那个小孩,妆面全卸干净了,李知勋直面那张脸,莫名觉得眼熟。
“你...来这里是?”李知勋细看他脸,其实两个人也大概没差几岁,只是面前的男孩比他少了坠耳环的耳洞,素色衣服,干净整洁,还有一股青涩莽撞的劲。
“不好意思,”男孩看他只是披着衬衫,立刻别开脑袋,耳朵红得快滴血,手指搅了几遍衣角,扭捏起来,“不是...权先生帮过我,我来回报他的。”
李知勋懒倚在门框,拨弄指甲,标准金丝雀样,耳垂上正红饰品就随着他倾倒的动作摇曳,“你先回去吧,暂时不需要,他需要你自然会跟你联系。”
男孩怔一下,收回目光往下垂,说,是嘛,谢谢前辈。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见,碰壁局促的样子让李知勋想起前几年的自己,默默站正,拉好肩头的衣服,手抬又顿住放下,“想来的话,下周吧,如果你不想跟其他人或者我碰面的话。”
他看着男孩背肩垂下来,落寞往外走,叹呼出气伸手要把门关上,又被人喊住。
“前辈,”男孩很认真的看着他,忽略他满身斑驳,像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深吸一口气毫不吝啬夸赞,“您好漂亮,我好小的时候就听您歌过来的,您很厉害。”
是嘛,那谢谢你了,李知勋半含笑,礼貌点点头。
“如果我跟着权先生,也能变成和前辈一样的人吗?”男孩笑眯眯的,明明不在路灯范围,李知勋还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淡光,“成为像前辈这样厉害漂亮又大方的人,很厉害的大演员。”
李知勋无意识攥紧门把,有些出神,嘴上话转了一圈,飘忽出一句,“我不知道。”他好像也回到曾经刚认识权顺荣的时候,面对那份期盼一样的大胆突然失语,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可能吧,看个人造化。”
谢谢前辈,男孩鞠了一躬,他手足无措起来。背后的天色蒙蒙亮,李知勋看着他面对着浅云离去。
“在看什么?”权顺荣从背后抱住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李知勋合上门,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了。
“什么小时候,”权顺荣揉揉他的脑袋,“你现在也没多大啊。”
李知勋无奈抚开他的手,连应几声好说行了行了,感慨一下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权顺荣笑眯眯扶着他腰侧让他正看玄关处的全身镜,手指顺着肉感柔软的腹部向上抚,李知勋视线随着他的手向上攀升,才发现原来身体也被养出上好弧度来,有腰窝,前胸起伏圆润的弧度。那种切合镜头又打破常规美丽伴随侧生出的惊艳在他身上得到融合,底蕴带出又覆上神母一般温润广褒。
艺术品,权顺荣打磨滋养出来最完美的艺术品。
“要吃点什么吗?”权顺荣遮住他的眼睛,“不用再看了,想点别的。”
哦,好吧,李知勋闭上眼睛回头,你要叫厨师来吗?
权顺荣摇摇头,“没必要,家里也有点东西,可以自己做。”
李知勋在他怀里转了半圈,正面把自己嵌进去,扬起脑袋笑他,哎呦,没想到您这尊贵的手居然还会掂锅铲。
权顺荣抱小孩一样,树袋熊让他挂在身上,迈几步轻放在餐桌面,“有些事情,可以不用做,但还是要会的。”他指尖把李知勋凌乱刘海别到耳后,“特别是生活技能,总要有个填饱肚子的手艺吧。”
李知勋从桌面滑下来,踩拖鞋蹭去凑热闹,“我问句,”他反撑在台沿,“你...真喜欢那个小孩?”
权顺荣挽起袖子,捏着筷子打鸡蛋,“怎么可能,其实还有点后悔来着。”
他怎么了?纯过头了?李知勋抛出一句,偏过脑袋朝他眨眨眼。
对了,权顺荣一把面条扔下锅,“典型的又贪又没脑子。”
“哇哦,珍稀概率诶,”李知勋倒是好奇起来,“不像你啊,看人怎么失手了?”
权顺荣怂了肩膀摇头,“第一眼是有点你的影子,本来想着能培养出半个你我也赚不少,没想到啊没想到。”
李知勋盯着翻腾涌出泡的小锅,适时抽出碗放在权顺荣贯用手斜上角,“有听说他饭局那事,你猜谁跟我说的?”
谁?权顺荣侧锅把面倒碗里,从他身边擦过去拿锅泡水洗,说端出去吃,路过还占下便宜在他嘴上啄一口,才舍得拖长音顺着他意猜,不会是黄董吧?
李知勋应声好,转身端着冒白烟的碗出厨房,“猜对了,就是黄董。”
可以啊你,黄董还是我干爹呢,我都没聊几句,你倒是还能跟人家唠上这个了,权顺荣拿过抹布抹掉满手水珠。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李知勋抬抬下巴,眼睛笑弯了成得意小月牙,“不过是真的有点太难说了,我都没见过黄董挂脸的。”
那不是,权顺荣看他鼓着脸颊吸溜吸溜,生出看管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搓一把他的脑袋。
“明明可以按安排坐我左边,独立思想这种时候又冒出来了,一不留神坐我右边手去了,正对主位诶。”权顺荣脸上少见出现无法沟通的一种平淡绝望,“我这样的都没胆子坐正对主位的,还以为准备一手好活,想着诶,算了,有勇气坐那一定有办法自己救场吧,结果没想到其实是连主位在哪都不知道。”
这样就算了吧,还有更难说的。权顺荣叹口气,“什么都不懂,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的天,站起来敬酒都不会?李知勋嘴角难得绷不住,眉毛眼睛塞着嫌弃,“就说两句场面话救救都没啊。”
没,权顺荣情绪代入回现场,气笑出来,“我都明着提醒起来敬酒了,愣是钉死不动,好不容易看明白要起来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李知勋摸摸下巴,敬错人了?还是说错话了?
权顺荣竖起手指摆摆,“恭喜都猜错了,其实是起来站桩没说话,还紧张扭捏,动静特大眼神乱飘,搅衣服的手都快赶上打蛋器了,装的有点太过了吧。”
哇,第一次见不会说话起来站桩的,李知勋神情都倒转几个回合,脸也跟着皱巴起来,“那是真带不动,真的是苦了你了,该走就走吧,苦了别人也不能苦自己。”
权顺荣支着脑袋,“所以看差不多差不多,就打发走吧,人心不坏,就是不适合。”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人本独一,无可替代,世界上哪能找出第二个李知勋。
—
拖拖拉拉忙了大半年,两个人好不容易逮到空闲时间,李知勋就被权顺荣抓去巴塞罗那美其名曰放假。
“宝贝,你真想好要剪了?”权顺荣坐在理发店的沙发上,看着李知勋定在椅子前跟理发师商量长度。
“剪,今天必须剪。”李知勋抓了一把头发比划到耳,权顺荣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禁发笑,忍不住提醒,“别剪太短哦,你有没有听说过,剪头才是给子最好的中药。”
“可是好热,”李知勋拨开额前的刘海,“剪成直男就直男吧,被当街问联系方式总比热死好。”
随你吧,开心就好,权顺荣是这么说的,不过最后李知勋也没剪多短就是了,总归是笑着出理发店的。
“去不去跳伞?我两周前预约好了。”权顺荣晃晃手机。
真的啊?李知勋本来盖着帽子往阴凉地钻,耳朵一听立马调转回头,“可是我没跳过伞诶。”
“做什么都有第一次的嘛,先跳一下试试看。”暖光没遮全,斜切半角落在李知勋下半张脸,权顺荣抬手按按他的帽沿,“体验过了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其实踏上直升飞机的那刻李知勋就开始有点后悔了,四千五百米,俯瞰是好的,碧蓝海线环绕,舱门打开气流往里灌就不太美好了,空气逐渐稀薄,温度随着与地面距离上升反降,视觉踩不到地的失重和恐惧立刻包裹上来。
好高,失手会死吧。
权顺荣捏捏他的掌心分散注意力,“放心啦,教练带你跳的,而且人家是专业的,又是根据你的体重配的,要多相信专业人员啦。”
李知勋闭上眼睛,几个来回深呼吸,手紧紧抠着黑色束带,教练带着他踩在边缘细杆开始不受控制轻度发抖。拜托,这个高度朝地看,脑袋恐惧充血眼前都是恍惚的,根本看不了什么,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害怕的。
他心里准备还没做全呢,就听见人家开始倒数三二一,等一下都没来的及说,就被带着往下跳,老实闭上嘴,平时淡贯了的强烈起伏情绪全部归还。
其实失重感也就保持了出舱那几秒,强风托举着慢慢放松下来,耳边是瞬间平静的,李知勋才睁开眼睛。
很美,那种语言没办法直观反馈的美。
云层托日照射出霞,像羽毛归落向海蓝,建筑物是很小的,海岸线是白金纤细的,没有涌动人潮,只有海、云、天和藏匿又赋予生命的大地。
他就这样摆脱所有的一切,不带任何念头,身边也没有权顺荣,只有他,作为自己下坠,享受属于他能所见的世界。
世界好大,好远,好漂亮。两个人看见的很漂亮,可是真正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独一份静谧浩远拉起的恢宏是探讨描述里没办法感受到的。
脚踩到地上,灵魂好像就被推回身体里面,他往前飘忽两步,低头看看,手是手,脚是脚,李知勋是李知勋,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独立的个体。
在这样一个夏天,一个告别的夏天,一个遇见的夏天,瀑雨惊澜后洗刷出且赠于他独属于自己的一份精神厚礼。
—
今年是权顺荣的三十二岁生日,李知勋掰着手指头算,也是他陪权顺荣走过的第五年。
算个半整,老一辈就喜欢逢五逢十这样的数,权顺荣迈过三十大门还没安定下来,逮着他就要介绍人,权顺荣每回总喜欢拿李知勋应付,说人不就在这呢嘛,不急不急。
明眼都看出来权顺荣风风光光介绍是朋友的人哪会成恋人,都当玩笑带过去,婚姻这事也勉强不来,权顺荣不想,其他人倒也真没什么办法。
“三十大几了你真不考虑啊?”李知勋坐在地毯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黑框眼镜压脸上,反倒衬出稚气。
“哎呦,”权顺荣端盆洗干净的草莓过来,没走两步,自己犯馋先叼了一颗在嘴里,“这不是还有你嘛,急什么。”
他不客气坐在李知勋旁边,拿着半颗草莓,讲的头头是道,“我信命,得碰到合得来的人才行,那种真命天子。”
“还找男的?”李知勋敲键盘的手没停,心里顿一下,转念一想,照权顺荣的情况,找什么不行。
“带个子字又不非得是男的,男女都行啊,只要是我真的一下就浸进去的,男的也好女的也好,真心爱的不就行了嘛。”
李知勋推推滑下来的镜框,“可恶的双,迟早得来个狠的把你治老实了。”
权顺荣脸皱巴起来装可怜,抱着李知勋的腰委屈念叨,勋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就这样哈,”李知勋试图拨开他缠上的胳膊,体力悬殊挣扎无果,索性随他去,“那现在呢?我听你助理说,好像最近有情况了是不是?”
其实只是玩笑一句话抛出去,在李知勋的认知里,权顺荣还是那个随性到除了事业和爱好,剩下的心跟死了没大差别,没想到权顺荣的动作反倒顿僵下来,反常撇撇嘴,声音含糊在嘴里像进水音响,嘟囔着,可能吧。
那个女孩。
李知勋呼吸一窒,心莫名随着权顺荣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牵动反方向下落,明明心里做过无数遍预案,在真正发生的时候其实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真正打破理所应当习惯的时候,原来是会喘不上气的。
一股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他前几秒其实是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精神缓过来了之后,李知勋慌乱地走开翻找零食柜试图找点什么事情做。
为什么呢,明明自己连他们认识的过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那个女孩。
权顺荣是在陪他上声乐课认识的,他在教室里面学,权顺荣就在外面等,转角教室下课了,一开门学生蜂蛹出来,那个女孩就这样抱着乐谱,白色裙子,冒冒失失撞到他身上,要抬头道歉,清浅的瞳孔直映出权顺荣的样子。
没有刻意,只是巧合、巧合、再巧合,女孩不是那种佯装出的老谋深算又愚钝,而是作为一张白纸,一张试着接受她所认为社会反馈善面彩色缤纷的纯色白纸,太善良太美好,这样的磁场就容易吸引人去靠近。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要聪明一辈子的人真正在爱情这件事上也会犯蠢,会手足无措办傻事,会变得小心翼翼,会把自己不好的那一面仓促打包收拾起来,一脚踢进暗格子里,不要让人知道才好。
权顺荣的私人手机也变得干净起来,置顶除了李知勋,顺位第二的就是那个女孩。
为什么呢,李知勋撑在洗手台前狠泼自己几捧水,垂在脸侧的发丝拧成一缕一缕,扭曲得难看。
为什么呢?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权顺荣,明明自己此前从来没有吃醋过因此而难受过,
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他真的爱上权顺荣了吧?
他慌张掌心覆盖包裹住左胸,心跳砰砰、砰砰,起伏撞在掌心,呼吸稳不下来。
坏了,他好像真的在爱权顺荣。
—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见权顺荣跟其他人约会,但确确实实是他第一次因为看见而感受到情绪压抑流动成细水潺潺,勾连起他们所有的回忆。
女孩在陪他插花,背对百叶窗,切成碎片的阳光就这样落在他们身上。权顺荣眉眼带出的弧度都是温和的,一盆插的乱七八糟的花在他眼睛里面也是好看的,值得欣赏的。
女孩还是素色,没有耳饰,连项链也没有,只是单有一条白玉兰手链,细细缠在手腕上。权顺荣应该是为了配合她的穿衣风格,褪去皮平时张扬的皮,素色,也是素色。
李知勋没由来首要念头是有点嫉妒,为什么有人就可以没有经历任何比上他百分之一的辛苦就可以得到青睐,看着看着就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跟权顺荣这样插花过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学了好久,才抓着一捧半成品去跟权顺荣暗暗显摆,他故意挑了两支跟权顺荣衣服同花色的一蓝一黄,问他,你觉得哪个好看。
权顺荣意识到他在调侃,哈哈闹着又嘟囔,你又说我,不好看吗?这身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李知勋背过身,权顺荣家有一面是落地窗,白天窗帘是开着的,让阳光把屋子晒暖。
权顺荣喜欢把他抱在怀里,不管干什么事都好,总之就要像孩子脱不开阿贝贝那般紧紧贴着,小狗寻味,鼻尖蹭他后颈,头发要磨过他的脑袋,握着他的手教他说,勋呐,看人和看花也是差不多的。
你也会像教我一样教别人吗,权顺荣?
把别人教成下一个我,之后呢?爱他、她,还是兜兜转转爱我?
他心里记挂着这样的事,却又好像不是这么重要,权顺荣爱谁他又掌控不了,那就随他去吧,他作为李知勋还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谁又有这么多闲心去在乎他真的爱谁。
他提着包又离开,作为路过的人,脚步迈出玻璃门,跻身回归川流人海。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两个人的家,而是提着一串钥匙回到最初来到权顺荣身边拥有的第一间屋子。
倒回头作为未来的人这么瞧,屋子很窄,天花板也很低,唯有楼层还是那么高,推开窗天空还是这么蓝。其实处处可挑剔,可当时就是觉得很好,很幸福,就住着这样的屋子一路过来了。
这样的屋子也许对权顺荣来说也不过随手打发的事,却是如今自己走到这个位置这个层次才明白的道理。
屋子还是很干净,大概被定期清理过,李知勋甩开鞋子,单穿着袜子踩在地上,现在不暖了,大概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吧。他又走回酒柜,伸手要够,思绪却打转让手向航道偏离,没拿红酒,拿了从来没开过的白酒。
屋子里没有准备酒杯,他在橱柜翻翻,摸着个六棱玻璃杯就朝窗边走。
其实,人心里记挂着事的时候,拼命想灌醉自己,思绪却向反方向清晰,吐真剂也是真的,喝酒壮胆,好多好多被忽略后深埋下的种子才脱离屏障发芽。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流落黑夜,至于独自的虚无之中,才指着心问自己。
我爱权顺荣吗?
爱,是爱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好像是件很自然的事,雏鸟效应吗?这个好像就不清楚了,但至少自己敲响心门问的时候,会有细小坚定的声音反复回应:是呀,你爱权顺荣。
但是,我必须要爱权顺荣吗?或者说,我是真的、真的非权顺荣不可吗?
不是的。
随着想法冒出来的第一瞬是各个时间权顺荣陪伴他的笑脸,他顺着放松下来,心在跳着,他爱,他爱着的。可他的目光会抬起,穿过权顺荣的样子去看他身后的背景,似乎比权顺荣印象更深的,是他们经历过的事,去过的地方,去享受的世界。
不,应该说,是他经历过的事,去过的地方,去享受的世界。
权顺荣只是陪他去做的,给他门路,教他方法,可完成所有事情的人都是他,所有经历的都是他。
手机锁屏划开,里面的人也不单单是权顺荣了,从商从政从艺的朋友他原来已经拥有了,可以不用带上权顺荣,有自己的交友圈,有自己的人脉网。
现在倒回头想,两个人过的很好,一个人也是。其实只要知道方法,知道地点,一个人也可以跑去异国他乡享受烟火,去滑雪、跳伞、吃东西,去参加其他国家的特色节日,去坐缆车看日落。
他首先是作为李知勋,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非谁的附庸,并不是因为谁向他施以援手就理所应当要爱上谁,或非谁不可,人生还会有很多选择。
他爱权顺荣吗?爱的,可是比起爱权顺荣,他更爱自己拥有的一切,爱自己的事业,爱自己的经历,爱自己的外貌,爱他作为李知勋生而为人独处于世而拥有一切的一切。
他更爱自己。
他可以爱上权顺荣,但不是必须了。因为他已经是李知勋,是一个已经可以依靠自己往前走的完整而优秀的人,不是非权顺荣不可了。
世界还有很大,剩下的路李知勋也已经可以自己走。
时间到了,他该走了,该向前走了。
—
想明白之后李知勋就开始陆陆续续搬走东西,慢慢减少跟权顺荣私下里的接触,沉溺于爱河的人是会忽略身边一些细微改变的,也许只有李知勋自己意识到他们能够回忆的东西随着女孩的到来而变得越来越少。
算是有意识避嫌吧,毕竟那个女孩也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是他这么多年过来真正看见作为也许阶层不那么高的人最纯真的那份善意。
她很关心也很喜欢权顺荣,于是爱屋及乌,也会把关心发散到权顺荣不管去哪都亲口承认摆明的挚友——他,李知勋。
会记得他喜欢趁午休来权顺荣办公室偷摸走零食,就悄悄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放多几个托盘,后面也会摆上水。
李知勋好像也不完全算个好人,但真正面对人性最纯的善意,也会心软下来,看着女孩偶尔冒失的样子无奈,感受到不经意的暖也会替权顺荣感到庆幸。
这么美好的人,他也不愿让对方见到他们灰暗的过去,于是和权顺荣默契的拉远距离,逐渐没有接吻,没有拥抱,到后来,连做//爱也少了,跟真正的挚友慢慢没了差别。
李知勋下定决心搬走的前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张床上温存。真正对于爱情的话题,虽然是那么想的,但李知勋还是有点传统,如果真的认定一个人,那就理应特殊化,要不然怎么算爱呢?于是也算他单方面拒绝权顺荣多了。
“我们是朋友吧,”权顺荣应该也是预感到了李知勋的离开,收紧胳膊,叼着他后颈软肉发狠去咬,咬完又愧疚用嘴去吻,鼻尖怜惜去碰,“你说,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是啊,”李知勋没回头看他,只是反手揉揉他搭在颈窝的脑袋,“你说是就是吧。”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好不好,勋。”
李知勋手又搭回枕边,静静埋在被子里。
“好。”
权顺荣吻他的脸,手脚八爪鱼缠上来,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刚才的话那样割裂的亲昵,嘴上又不饶人,说,你想的话,咱们就这样,一辈子好朋友,你还是我的大明星,我还供着你好不好。
好,这样也好。李知勋说。
“那我明天开始就搬出去吧。”
权顺荣没多说,从后背紧抱着他,和他一样,到弥留之际语言就变得简单起来,说,好。
“纽大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客座讲师,等搬完,你给我放个假吧,好好出去走走。”
好,你决定好就好。权顺荣说。
—
真正离开权顺荣的时候,自己过的时间是很慢的,手续他拖拖拉拉办好,自己敲了计划,一直到临出发前都没跟权顺荣见过面,反倒是那个女孩主动约了他。
“李老师!这边!”女孩在店面座位朝他摇摇手。
来了,李知勋坐在她对面,女孩推了杯柠檬茶过来。“怎么了?”
大概是感情上的事吧,毕竟提起,对面的女孩耳尖就开始泛红,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就是,顺荣没说,但是他其实很舍不得您来着,”女孩指节划过白瓷杯,“我试着安慰,但他说,其他人懂不了的那种感觉,心里好像就有种落差,我好像永远都没办法懂,没办法接触他的世界,他说什么我永远都没东西可以跟他聊,好像永远跟不上他。”
“感觉李老师看过好多东西,懂好多,能不能教教我。”女孩诚恳看着他。
明白对方这件事好像不仅在他们之间,连旁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李知勋手包裹着杯壁,摩挲几回,脑子里回忆倒放,拼接成一个完整而鲜活的他们。
“怎么说呢,这些好像是用语言教不全的,对于权顺荣想要的那种感觉,就像...”李知勋支着下巴,话在嘴里斟酌几遍。
“其实在国内餐厅吃的西餐要比真正出去吃的日常西餐要好吃。但不能以偏概全,在国外一些学校啊,住家啊,酒店啊还有一些餐厅,他们的日常菜,也就是我们眼中的西餐,是没那么好吃的。但如果去大餐厅吃,那种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去尝试美食,其实也是有好吃的西餐的。”
“你别看我现在能说这么多,也不过是自己出去滚打摸爬经历一遍才明白的,”他垂眸下来,临近正午,暖光轻柔落在他身上,“其实我以前也和你一样,说不出来什么,也什么都不懂。”
“有些东西是没办法从书里啊或者别人嘴里学到的,属于自己的经验才是最重要,有些时候强求些东西也得不到,不如依靠自己。”
他看到女孩愣住的神情,犹豫一瞬,低头捏着勺子搅弄杯子里的液体,才缓缓说,跟他聊天的前提,你可以先丰富自己,不用以非要得到些什么为目的,这样会适得其反,放轻松,好好认识周边的一切,再到这个世界。
“当你不需要靠背,单凭人生经历就能说出十五个国家以上的衣食住行习惯和人文习俗的时候,你的精神内核会告诉你,有些东西自然可以得到,但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他抬手一搓女孩的脑袋,想起来当初也是这样通过别人的眼睛,要去认识人生认识世界的自己。
“不用觉得自卑或是什么别的,对于一些事情总是要亲自去体验才知道,即使结果不好,但至少尝试过了,这个就会成为人生经历之一,成为你的谈资。”
“而且,权顺荣很爱你的话,他会教你这些,也会带你体验这些。爱是有偏向性的,依照他的性格,他会教会你一些也许目前没办法知道的事。”
我要走了,李知勋笑眯眯看她,你应该去问问你男朋友,而不是问我,这也是感情交流一个很好的机会。
“谢谢李老师,只是听周边人说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很好,其他人也说,如果要给建议,您是最合适的,所以就来问您了。”女孩眼睛亮亮的,期待看着他,对于李知勋,她也是向往的样子。
“我是在旁边看着的,光想想就觉得很难割舍,但是,您作为顺荣的挚友,明明一起待了这么久,突然离开,不会不习惯吗?毕竟两个人都磨合这么久了。”
会不习惯吧,但你来了,不是吗?李知勋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想想怕觉得语气太重,才补上。
“并不是指责的意思,不用多想,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爱一个人的时候是很费精力的,我总不能让他再多消耗剩余精力来承担我的情绪和问题。而且如果他认定就是你了,要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不是他和我。”
小姑娘,好好享受人生,时间到了,过度挣扎抓握只会落得一个大家都不好看的境地,而且我又不是没选择,还有很多事我还没经历过,也该要往前走了。他起身,拍掉风衣上的褶皱。
“说起来,之前我一直想去看看西班牙法雅节来着,权顺荣以前一直没空,就搁置了,不过现在可以了。”
小姑娘,祝幸福。他笑着迈出店门,朝她摆摆手。
“李老师!”女孩追上去喊住他,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想说,可在李知勋回头的时候又放下伸出的手,“...没,只是想说,祝您也是。”
这是肯定的,不过谢谢你的祝福。
李知勋背后是红绿灯,趁着间隙,朝她最后道谢,绿灯亮起,就不再停留,大步迈过滚烫柏油路,朝前离去。
春要往夏走,李知勋不会在原地停留。
他作为李知勋的人生还有很长,世界还有很大,爱情体验过了就不是生存必需品,他可以选择去爱,也可以选择不去爱。
既然有些人注定会成为过客,那为什么不向前走呢?
反正世界千万,仅我,独一,不可替代,不求谁的无二,我是我的唯一。
—
纽约的夏天还是很热的,李知勋抱着书本下班,略过窗边,单向玻璃反映出他单薄衬衫外搭底下简单的装扮,中指上的戒指晃出光点移动。
转了两栋楼,就看见站在阴处拎着两瓶可乐的权顺荣,中指上戴着和他一样的戒指。
权顺荣在他离开两个月之后,不管不顾追过来的,还带着个戒指盒。
那时候李知勋也是这样,撑伞下班,抱着电脑在转角遇到权顺荣,黑色衬衫西装裤,又是原来他的模样,未曾改变。
“怎么来了?”李知勋把伞偏过去,罩住权顺荣。
“想清楚一些事了,”权顺荣张开双手,往前两步用力抱住他,“有些事只有自己体验过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登机时候握着戒指盒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分手前路过戒指店,想的是李知勋,报的指围是李知勋,拿到才发现错了,想骗自己又骗别人,又发现李知勋作为成年男性的指骨是没法在女性指围上适应的。
他想送戒指的到底是谁。
李知勋吗?还是他反复寻找最初的那份与李知勋相似的青涩感。
李知勋李知勋李知勋,他满脑子都是李知勋,于是冲动就来了。
坐上飞机静下,后怕又涌上来,小窗日出又日落,他想,温柔吹拂雕琢出的八面玲珑圆镜还会毫无保留爱他吗?
他不知道,李知勋是他一手打造出来最契合自己的艺术品,他已经错过了李知勋最初青涩时能够双手完整剖出心给他的年纪,现在呢?远远跑走的是一个跟他相似百分百的镜面同类。
他看着手上早早带上另一半的对戒,被体温捂暖。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舍不得和不甘心扭曲成的酸涩漩涡,到底是习惯使然,还是他真的真的爱上李知勋了。
他又问自己,爱李知勋的身体吗?爱的。
爱李知勋的价值吗?爱的。
爱李知勋的脸吗?爱的。
爱李知勋的性格吗?爱的。
爱李知勋的一切吗?爱的。
那不加任何前缀,他爱李知勋吗?
手覆盖在左胸,指骨戒指硌在肉上,心脏强烈起伏。
爱的,他爱的。
“可能说的有点晚,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权顺荣深吸一口气,“但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不要当朋友,跟我在一起。”
还怕李知勋不信似的,盒子都掏出来了,说着封存欺骗又压抑的感情全涌出来,化作眼泪实体要往下掉,抖手递出去。
李知勋没说好,没说不好,收下戒指,自顾自推到中指指根,又朝他摆摆手,笑着撑伞离开。
“来了,”权顺荣的伞侧过去,两个人并排往前走,“去哪?”
“回家。”李知勋拽拽单肩包袋,“晒死了晒死了,回家。”
权顺荣脚步猛顿,李知勋就走出伞底阴影庇护,正要回头看,就直迎权顺荣瘪嘴要哭的模样。
“回哪的家,”他拉住李知勋,幼稚追问,“李知勋,你说,回哪的家。”
“咱俩家,”李知勋好笑点他脑袋,“走不走。”
走,走,回家,咱们回家。权顺荣袖子一抹眼睛,怕他又飞走似的,十指相扣,牢牢牵稳。
自由撞落在无尽夏天,世间独我,或许谁的唯一。
—【END】
【Hozi/豪雨】当个人质感觉挺好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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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李知勋看着近在眼前的眉眼一瞬间头晕目眩,知道自己被面前的人蛊惑,除了暗骂自己没出息以外,别无他法。
他张开双唇咬住一截布料,挑衅似的对上权顺荣的眼睛,权顺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呼吸陡然一重,垂下的眼眸盯着那片因为咬着东西略微打开的唇,急切地凑了上去。
下一秒却被恰到好处地躲开。李知勋侧过脑袋,二人的唇瓣堪堪擦过。还不如完全没碰到呢,权顺荣想。转瞬而过的柔软触感反而带来无限遐想,权顺荣再次抬眸看向李知勋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委屈。
“知勋……”
李知勋被他盯得有些晃神,只能逼迫自己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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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李知勋看着近在眼前的眉眼一瞬间头晕目眩,知道自己被面前的人蛊惑,除了暗骂自己没出息以外,别无他法。
他张开双唇咬住一截布料,挑衅似的对上权顺荣的眼睛,权顺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呼吸陡然一重,垂下的眼眸盯着那片因为咬着东西略微打开的唇,急切地凑了上去。
下一秒却被恰到好处地躲开。李知勋侧过脑袋,二人的唇瓣堪堪擦过。还不如完全没碰到呢,权顺荣想。转瞬而过的柔软触感反而带来无限遐想,权顺荣再次抬眸看向李知勋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委屈。
“知勋……”
李知勋被他盯得有些晃神,只能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却被权顺荣捏着下巴强硬地掰了回来。
“权顺荣!你老实点当你的人质,我还有工作,没时间跟你……喂!”
权顺荣一把将即将挣脱他怀抱的李知勋搂着腰重新固定在了怀里,“我这么重要的人质,知勋得亲自看着才行吧,万一跑了,你上哪哭去?”
李知勋:“也没有到要哭的地步……”他觉得比起权顺荣,自己才更像人质。不知所措。
领带掉落在地上,二人踉跄着摔入了柔软床铺。
“好了,都那么晚了,人质要睡觉了哦。为了避免人质逃跑,请这位老大‘好好’看着他吧。”他口中说让李知勋看着他,实际搂紧了对方,让李知勋整个人只能被迫埋在他怀中。
李知勋觉得自己没救了。
因为他很快就觉得睡意袭来,真的睡着了。
权顺荣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怀中安稳睡去的人。指尖从对方眉毛划过,轻柔地描遍整张脸。待月亮在天边划过一个弧度,他才勾着笑,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满足地跟着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第一次看到月亮的时候。
05.
八岁那年,权顺荣的父母因意外去世,留下他一个人被迫在亲戚家辗转。十岁的时候,所有人都撕下了伪装,将他家家产分食一空后,迫不及待将他丢到了孤儿院。
第一天来到新环境的权顺荣并不觉得难以融入,他早就习惯了奔波在一个又一个新地方。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要融入。反正,这里也不会是他真正的栖息之所。
夜幕很快到来,他独自坐在一片草丛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总之就是不想那么快回到休息的地方,去面对那么多陌生人。
手抚上肚子,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饿。晚餐是固定的,每个孩子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对于他们这种年纪的孩子来说很快就消耗掉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脑袋顶上传来温和的声音,被风裹挟而来,权顺荣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抬起头看到那双带着关心神色的眼眸才敢确定。
陌生的神色。但很温暖
“……饿。”他吐出的语气平淡无波。
李知勋歪了歪脑袋,终于想起这是今天刚来的孩子。摸遍上下口袋,空空如也,只有……
“给。”
香甜气息传进权顺荣鼻腔中。眼前是一块方方正正的草莓蛋糕。洁白的奶油上点缀着半个鲜红草莓,草莓的品质不是很好,边缘有些软化,看上去就像是在糖水中浸泡过好几日的样子。
但他闻到的香味分明不是草莓蛋糕的味道。
他将视线往上移,先是看到了李知勋眼下那颗小痣。比草莓蛋糕上点缀的草莓可好看多了。他想。然后就是对方轻轻抿着的唇,比那颗品质不怎么样的草莓颜色还要艳丽。
“知勋哥?”李硕珉在后方唤了他一声,李知勋把草莓蛋糕往权顺荣手里一塞,跟上了李硕珉的脚步。
那块蛋糕本来是打算给李硕珉的。这样的甜品在孤儿院是珍稀品,他好不容易才从院长那里求来的机会,用整整半个月的劳动换来的。保质期正好可以撑到李硕珉的生日。
算了……再去院长那里打工吧,先预支一块,大不了就再干两三个月。
“哥,你说以后你要是被人收养了,剩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呀?”
“没事的,要是真的有人愿意领养我,我一定带你一起走。”
“嗯!我也是,我不想和知勋哥分开!”
二人的交谈声随着脚步渐行渐远。
能不能也带我走?
权顺荣依旧愣在原地,手上草莓蛋糕的透明盒子被他捏出褶皱。
天空中,云雾缭绕,月亮努力撒下光亮未果,四周一片昏暗。
李知勋代替月亮,照亮了他。
明天……明天就去和他交个朋友吧。
但现实情况却是,第二日李知勋便被李家收养,如约一并走带了李硕珉。
权顺荣没能抓住他的月亮。
06.
“知勋,你醒啦。”
李知勋睁开眼,便看到权顺荣离他极近的脸。那双漂亮的眉眼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见他醒了,趁着他还没完全清醒,权顺荣凑过来在他嘴角重重落下一个吻。
“早安吻,知勋!”
李知勋顿时像是受惊的猫咪一样,下意识退后,但背后是权顺荣结实的手臂,根本退无可退。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讨厌权顺荣的触碰。
“权顺荣……!”李知勋耳尖泛红,咬牙切齿。
“我在呢知勋!”权顺荣心情很好应声道。
李知勋发现自己好像对权顺荣一点办法都没有,深吸一口气,“……撒开,我要起床工作了。”
“好吧……”权顺荣放开紧紧禁锢住他的手,在李知勋起身后又重新牵上他的手,“知勋呐,我想吃草莓蛋糕。”
“……”
午时,一份漂亮的草莓蛋糕端上了权顺荣的餐桌。蛋糕精致的淋面光滑地能反射出人脸,造型别致的装饰奶油簇拥着一个个个大饱满的草莓。
李知勋回来的时候,发现权顺荣盯着那份足够三四人吃的蛋糕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是你要吃草莓蛋糕的吗?”
“知勋呐……”权顺荣撇起嘴,“我想吃那种切块蛋糕,最普通的,没有淋面,没有夹心,没有装饰奶油,巴掌大,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对切草莓的那种。”
“……你作为人质,要求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也许是他描述得实在太过具体,幼时的记忆在李知勋脑海中一闪而过,连带着与那段往事有关的人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静谧的夜,昏暗的环境,孤独的人。
他猛然对上权顺荣的眼睛,“是你……?!”
权顺荣眼睛亮起,像洒满星光,惊喜出声:“知勋……你终于想起我啦!”
李知勋花了半个小时听权顺荣讲述这些年的事情。在孤儿院第二年,他被权家收养,但权家与没有后代,真心将李知勋作为继承人好好培养的李家不同,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制作一个傀儡,替权政哲真正的儿子吸引仇敌视线。
又花了一个小时听他“真情流露”,只是权顺荣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
“一开始只是想和知勋做朋友,后来我一直都想,要是那个时候就和知勋认识了,说不定知勋第二天也会带着我一起走呢……
离开孤儿院后,我总是想起那块草莓蛋糕——那只是一开始的事。后来就会想到知勋。
想到知勋漂亮的声音,漂亮的手,漂亮的痣,所有我能回忆起来的,和知勋有关的一切。”
他牵起李知勋的手,将它放到自己心脏位置。有力的节奏顺着皮肤直达李知勋心底。
“知勋,你能感受到我现在的心跳吗?光是握住知勋的手就已经让我这样激动了呢。但在我想象中,我还会一寸寸舔过知勋的手,从掌心到指尖,把知勋好看的手尝个遍,然后再让知勋柔软的手握住我的……”
李知勋眉头一跳,赶紧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捂住了权顺荣的嘴,防止他又说出一些耍流氓的话,“你就正经不过五分钟是吧……!”
“这怎么能叫不正经呢?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啊。”
权顺荣固定住李知勋的脑袋,强迫对方将游移的视线固定在自己身上。
“知勋,我真的喜欢你。”
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几分钟后,李知勋听到自己说,好吧。
他说,好吧。
语气中满是纵容。
07.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李知勋觉得浑身酸痛,虽然身上挺清爽的,但他迷迷糊糊觉得不太对。
“知勋呐,你醒了?”
“我……咳咳。”李知勋一开口,嗓子又痒又疼,忍不住咳嗽出声。
权顺荣立马将他扶起来喂了口温水,扶着他重新躺回去,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对、对不起知勋,我以为只要清理干净就没事了,没想到你还是发烧了,真的对不起……”
原来他是发烧了啊。“别哭了……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死了。”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已经让硕珉去买药了,很快回来。你饿吗?想吃什么?”
李知勋招了招手,摸上了权顺荣凑过来的脑袋,被他顺毛安抚了几下,权顺荣终于止住了眼泪。
“你哭得好像昨晚被上的是你一样……行了,我暂时不想吃东西,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那我陪你!”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李知勋忽然笑出了声。明明到昨天为止,这人还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情场饱经磨练的情场老手模样呢,今天摇身一变就成纯情派了。
不过,也挺可爱的。
李硕珉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权家的人质少爷隔着被子趴在李知勋身上,嘟嘟囔囔哄他睡觉的画面。哦,现在好像已经不能叫人质,得叫哥夫了。
谁懂啊,谁能体会他大清早在自己家里被绑来的人质叫醒,人质告诉他他哥哥发烧了,让他买退烧药和那种膏药的心情啊!?
他觉得权顺荣好像在当一种很新的人质。
李知勋晚上就退烧了,权顺荣端着粥一口口喂他,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发烧,而是生活不能自理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是我没照顾好知勋……知勋不能给我这个补偿的机会吗?”权顺荣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手上的勺子照旧递到了李知勋唇边,李知勋没有办法地乖乖张开了嘴。
“嘿嘿,真乖。”
“你怎么让硕珉去买药啊……”太尴尬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找他要手机,他不肯给我……怕我给权家通风报信。”他完全能理解李硕珉的做法,但仔细想想还是忍不住发笑。他是在李家呆了几日,但好像除了调、咳,追求李知勋之外,什么都没干,就算他想,也没有能传回去的消息。
更何况,他不可能背叛李知勋。
08.
李硕珉推开李知勋书房的门,一屁股坐在了他办公桌对面,看着翻翻找找的李知勋,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哥,你在找权顺荣的手机吧?”
李知勋点点头接过去,看了一眼李硕珉耷拉下去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胡思乱想。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从孤儿院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
“硕珉,当初我说过,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一起,我们是最亲密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李硕珉嘟了嘟嘴,重新喜笑颜开起来,“好吧哥,要是权家那小子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李知勋轻笑一声,“好。不过他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你还说呢,他在别墅到处跑,根本就没个人质的样子,我怕他会自己把手机拿回去偷偷和权家联系。”
“他不会的。”李知勋把三人幼时的短暂相遇告诉了李硕珉,李硕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感到不可置信。
“不会吧,等等,他的意思是,从那之后他就一直记着哥你吗?被权家收养之后重新碰到了你,就一直在想办法和你接触……?”
“嗯。”
李硕珉更震惊了,一直持续到被手机铃声打断。
二人齐齐望向李知勋手上拿着的权顺荣的手机,上面的来电备注显示权泰宇,二人对视一眼,任由那铃声回荡在房间中。
09.
房间中,三个人趴在桌子上各自奋笔疾书着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李硕珉,“所以说,这个叫权泰宇的实际才是权政哲的亲儿子,和顺荣哥一直都不对付?”
“当然啦,对外我才是权政哲的亲儿子,他肯定不乐意。就像要是知勋为了保护我,找个人假扮男朋友,我肯定也是不高兴的!”
李知勋记录的手顿了一下,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他睨了权顺荣一眼,得到了对方回应的一个媚眼。
李硕珉无语,真没想到知勋哥喜欢这个类型的?
三人熬了一晚上,想出一个对付权家的计策。
几日后,道上聚会,李知勋带着权顺荣高调出席。下车前李知勋随手给权顺荣正了正衣领,被权顺荣握住了手腕。他将那白皙纤细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一下。李知勋已经习惯了他有事没事就要占自己个便宜的行为,没当回事,没想到权顺荣得寸进尺,亲上了就不撒手。
李知勋手指微微一颤,立刻抽出了手,“够了……我可不想带着一手口水去参加聚会。”
“抱歉知勋……我本来就是想亲一下的,结果亲起来就控制不住了……”
看着他无辜的样子,李知勋眉头一跳,安慰自己。自己选的男朋友,忍了。
“行了,走吧,还有正事呢。”
“对,早点处理完,早点回家办正事。”
走在前面的李知勋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权顺荣最喜欢他这个样子,一逗就害羞,但这份害羞仅供自己可见,要别人敢这么和李家家主说话,少不了先挨一枪。于是他心情很好地脸上挂着笑,贴着李知勋一起走近了聚会厅。
一进入内部,权顺荣立马换了副表情。李知勋看着他将那三分屈辱三分不知所措四分不情愿表现得淋漓尽致的表情,内心感叹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会场内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从权顺荣身上划过,知道这是权政哲儿子的某些人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看着黑着脸向二人走去的权政哲。李家和权家怎么斗他们都乐意,最好斗个两败俱伤。
权政哲走近先打量了一眼权顺荣。视线扫过他露出手腕上的红痕,转而看向李知勋。
李知勋先发制人:“不是要死要活任我处置吗?”他说着伸手按下权顺荣的脑袋,权顺荣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张了张嘴,“他现在还活着,权先生就该感恩戴德了。”
权政哲脸色阴晴不定。要不是知道真相,李知勋怕是会被他这表演骗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今日道上来的人不少,权政哲压低了声音,不想为了演这场戏丢太多脸。他的计划是随便演一场,免得自己表现得太过不在乎权顺荣引起怀疑。同时在心里又忍不住骂起权顺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想怎么样。”李知勋睨了沉默不语的权顺荣一眼,“刚才已经说过了,是权先生说的,要死要活任我处置。”语毕,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卫生间内,权顺荣堵住了权政哲的去路。权政哲眉头一挑,等着他开口。
“我拿到了李家机密资料,把我换回去,我就给你!”
“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而且,拿李知勋想要的东西去换,难道不是两败俱伤,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会提前作好安排?怎么,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不会权谋算计了?”权顺荣忽然爆发,“我他妈不想再待在李家了!凭什么!老子是你儿子,这么多年道上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你信不信我不回权家,也能把权家搞得鸡飞狗跳?”
他眼神狠狠盯着权政哲,权政哲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深深看了他一眼,兀自洗完手便转身离开。
权政哲转身的一刻,权顺荣歇斯底里的情绪顿时收敛了起来。他知道,权政哲上钩了。
回程的车上,权顺荣靠在李知勋肩上,撩开自己的袖子凑到他眼下,“知勋摸摸,好痛哦。”
又在撒娇了。李知勋无奈地看他一眼,“我说找个专业化妆师就行了,这是你自己干的。”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手上却轻轻握住了那只手腕,将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上面。
权顺荣顺势就抱住他,整个人缠上去,“还不是为了知勋……”温热气息打在李知勋耳边,他缩瑟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权顺荣捏着下巴带了回来。
“知勋怎么还躲我啊!我要生气了!”
李知勋看着那张嘴唇高高翘起,脸颊肉挤成一堆的脸忍不住轻笑出声,“哪有老虎会气成仓鼠啊?”
“说我是老虎也没用!”
“好吧好吧,那这样呢?”
李知勋嘴上哄完,凑过去在权顺荣的脸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结果就是他被人按着亲了一路,虽然到家的时候嘴唇都微微红肿,在起码哄人的效果不错,权顺荣又挂上了笑眯眯的脸。
10.
将李知勋和李硕珉带回家的李家前任家主一直说,家族产业就像积木,只要底座打好了,就很容易往上堆叠。但当积木堆得越来越多,只要抽出其中一块,就会全盘崩塌。
权家就是如此。拿到了含有故意诱导信息的错误资料,从一个失误开始,权家逐渐开始崩塌。更别提还有李家在其中火上浇油。
虽然权顺荣给权家的资料是假的,给李知勋的却是真的。他在权家这么多年,权政哲一直不允许他插手任何家族事务没关系,明里暗里他一直在收集资料,甚至从他愚蠢的亲儿子那里套取不少重要信息。权泰宇虽然愚蠢,但权政哲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权家彻底倒台的那一天,李知勋、权顺荣和李硕珉三人在阳台上席地而坐,面前小矮桌上摆满了酒瓶。有的已经一滴不剩,有的还未开瓶。
“搞定了权家,爸爸也会很高兴吧……”李硕珉喝多了,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权顺荣酒量一般,此时早就醉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皮,“那就太好了……”
“来!顺荣哥!喝了这瓶酒!”
“……我再喝就要吐了。”
“喝酒吐吐很正常啦!”
“不行……万一晚上知勋不给我上床怎么办?”
“不可能啦,知勋哥才没那么狠心……”
听二人提到他,李知勋望着月亮的视线收了回来,看着身边喝得东倒西歪的二人,脸上染上笑意。
权顺荣已经躺倒在了地上,他挪了挪身子将自己脑袋搁在李知勋大腿上望住他的双眼。
他眼中从来没有热烈爱意,因为他的爱意如月光般温柔。那温柔包裹着权顺荣,让他知道,自己并非身处黑暗。
END.
面前的月亮🌙 cut*爱的洛希极限
次人非典型6+1换乘恋爱系列
本章剧情>>>豪雨的故事
非节目形式更新
豪雨抢先看版独家重磅放送!
(我不管这个故事我憋很久了让我先说)
突然发现现在这节目叫再见爱人都比换乘恋爱合适……明明一开始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果然不要小看他们之间的羁绊啊(雾
cut*爱的洛希极限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
但我还是拒绝了所有人,
陪你走过一段没有结果的路。
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生难忘。
想想真是心酸,留住你和放下你,
我都做不到。”
“滴滴...
次人非典型6+1换乘恋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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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现在这节目叫再见爱人都比换乘恋爱合适……明明一开始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果然不要小看他们之间的羁绊啊(雾
cut*爱的洛希极限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
但我还是拒绝了所有人,
陪你走过一段没有结果的路。
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生难忘。
想想真是心酸,留住你和放下你,
我都做不到。”
“滴滴滴,滴滴滴…”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李知勋一下坐起身来,漂染过的头发四散炸开,让他看起来像只未醒盹的小狮子。
现在是早上八点,李知勋拉开窗帘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要在太阳下焚化,本就白得乍眼的他直接在镜头里曝成了一片光斑。
这是出发前往济州岛的前一天,李知勋破天荒的早起是因为要去拿他准备好的作为守护天使要送出的礼物。
事先和节目组还有取礼物的地方沟通过后,一早他便带着跟拍pd出了门。
取礼物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平无奇的工作坊,里面摆满了各种弦乐器和制琴的工具。
来人和李知勋颇为熟稔,很兴奋的拎出了一个琴盒就要给他展示。
这是李知勋委托他搜遍了各个工厂原料,找了日本制琴大师亲手按他的设计稿做出来的。
一把定制的吉他。
一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制成的电吉他。
Jaguar琴型,乌黑琴体的木纹在光影错落下像层叠的远山,也像动物的斑纹;拉丝银的护板上镌刻的纹路似溅落的雨滴又似绽放的烟花,忽明忽暗的在光下闪烁。
即便不知晓定制乐器其中的门路,光从材料的特殊性和样式就知道,这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够做好的礼物,但李知勋也没做任何解释。
“它太漂亮了woozi啊!从设计到配置它真的都太完美了!”朋友拂过琴颈赞叹到,“你真的要拿来送人吗?到底是谁能得到它?”
李知勋扫了一眼镜头,拍开了那只摩挲琴的手,“其他配件呢?都准备好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都给你配好了!”
说着拿起吉他一转,琴头也嵌了一小块金属,上面用斜飞的花体刻着一行英文。“喏,铭牌按你的要求刻的。你的‘Monsoon’,检查一下。”
李知勋没多做回应,只是接过琴连上音响试了几个音。
“嗯,还不错。”说罢就收起琴盒准备带走。
“这就走了?不多弹几首试个音吗?我还想多看它两眼呢。”朋友依依不舍。
“……你会再见到的。”
留下这模棱两可的一句后,李知勋背着琴走出了大门,只留身后人的疑惑。
“啊?什么意思?你到底要送给谁啊?喂!”
“我要送给谁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在这装模作样的做什么。”
李知勋靠在回程的出租车后窗上不知和谁通着电话,嘴上虽然很不客气,但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
“……以前那把……收走……这么多年…忘了……”
电话那头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李知勋的嘴角又慢慢落了回去。
“无论他知不知道,我也是时候该还他了……”
画面闪回最初,李知勋抽到的守护卡牌是——
“十字星”。
与之对应的,他要守护的对象是——
权顺荣。
“吵什么,我也没说不能喝啊。”
“唔,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顺荣乳糖不耐了,多了一杯奶怎么办?”
“给我吧。”
“您好,请问是权顺荣先生吗?这是您点的药物送货上门。”
“嗯?膏药?我没点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练习场地地板太滑,不小心摔了一下。”
“天呐,没事吧?”
“在自家地盘也能摔成这样?”
“啊…对不起,别气别气,都怪这双鞋不行!”
……
“权顺荣,我其实没生过你的气。从来没有。”
只是你从来都不明白。
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李知勋等了一晚才等到权顺荣回来,把他叫到了别墅小院外,终于是在月色下,递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还有迟来了许久的话。
权顺荣站在院墙边的树下呆呆地望着李知勋,看起来有点难以理解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暖黄色的路灯透过树荫撒在面前人的身上,一块一块的光斑,但是他的眼睛比灯光还闪亮。
“知勋,什么意思?不是……这是什么?”
权顺荣有些无措的伸手,想接过李知勋背上的琴盒,又不知道该对那番话做出什么反应。
“礼物,守护天使那个游戏,记得吗?”
李知勋忽略了第一句,把琴盒送到了权顺荣的怀里,“不打开看看吗?”
权顺荣抱着形状再明显不过的盒子,如梦方醒,“啊看看看!”
小院的木桌上,通体乌黑的吉他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借着影绰的灯光能看见银色护板上闪烁的花火。
权顺荣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从烟雨绽放的琴身轻轻抚摸到琴头镌刻的名字,李知勋听见他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然后他转过头,用那双澄澈的眼注视着李知勋继续追问,“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守护天使吗?”
李知勋下意识避开了那道炽热的目光。
“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我欠你一把吉他吗?”
第三对X公开:
权顺荣 & 李知勋
2021.11.22-2022.6.16
2006.8 相遇
2021.11 相恋
2022.6 分别
恋爱——8个月
分手——1年3个月
吉他……
是,李知勋欠了权顺荣一把吉他。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权顺荣还在追问。
“没为什么…”李知勋闭了下眼,“只是刚巧最近做完了而已。”
权顺荣深深地望着李知勋,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什么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的,但又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直觉。
2006年的暑假,炎炎夏日带给权顺荣的,除了冒着凉意的汽水,还有一个白得像雪的邻居。
隔壁搬来了一户新人,是一个很温柔的阿姨,带着一个又白净又漂亮的小女孩。
和朋友疯玩回家不小心撞到邻居后,这是权顺荣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因为邻居阿姨不仅没有怪他莽撞,还拿了药水给他打闹时留下的伤口消毒。要知道,这在一贯讲究小孩要放养、皮糙肉厚的权顺荣家里,几乎是马上就要愈合的小伤。
药棉碰到伤口时是凉的,邻居阿姨对着伤口吹的气也是凉的。
还有,站在门后看他的那个小女孩的眼神,也是凉凉的。
又过了几天,权顺荣终于知道了,原来隔壁那个像雪人一样的小朋友,是个男孩儿。
也是刚转来他们学校的同学。
不过雪人朋友可能真的很怕热,好不容易放了暑假也没见他出门玩。
权顺荣悄悄地观察了很多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再后来,他又知道了更多。
比如,邻居阿姨是附近妇幼医院的护士。
还比如,雪人朋友叫李知勋。
护士原来这么辛苦,邻居阿姨每天都很忙。
所以,刚开学没多久,权顺荣就被自己的妈妈出卖成了雪人朋友的“保镖”。
主要负责和他一起上下学,在邻居阿姨没空的时候,带他回自己家吃饭、写作业。
看见自己妈妈在知道雪人朋友和自己一个班,并且开学测验全班第一的表情的时候,权顺荣都错觉自己名字的第一位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好在爸爸并不是很在乎测验成绩,跟着老爸姓的权顺荣又找到了些底气。
唔,不过好像没见过李知勋的爸爸呢。
他向父母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姐姐摔了块橡皮到他头上。
「你是不是蠢呐,不要随便问这种问题。」
于是权顺荣又知道了,不要在李知勋面前问他爸爸的事,这很冒昧,一点也不礼貌。
就这样,即使李知勋从来没有对权顺荣的行为表现出任何喜恶,但是权顺荣还是这样密密麻麻的记了一堆“注意事项”。
李知勋是个乖巧懂事的小雪人,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就算面对成天上蹿下跳的权顺荣也像是没有脾气。
但也像个容易融化的雪人一样,他几乎不会主动出门活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安静的坐着看书。
才认识没多久,权顺荣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堆积的课外读物马上要被李知勋看完了。
而李知勋这个雪人开始融化的转机,是有一次邻居阿姨带他从医院回来。
权顺荣趴在家门上很担忧的问阿姨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阿姨笑了,说,恰恰相反呢,知勋很健康哦,他只是有点安静。
原来,太安静也不好吗?
可是妈妈很喜欢安静的知勋啊。
自从那天过后,李知勋突然开始变得没那么像雪人了。
他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管弦乐队,那是权顺荣第一次知道还有一种乐器叫单簧管。
而且,李知勋居然还会打棒球,还成为了学校棒球队的捕手。
就这样,权顺荣和李知勋在来到这个人世的第十年相遇了。
升上了初中后,李知勋和权顺荣虽然还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了。李知勋继续做着他尖子班的好学生,权顺荣则从跆拳道叛变,找到了跳舞这个新爱好。
彼时李知勋已经因为体力和资金负担主动放弃了管乐,不过他还有弦乐作为一技之长。
家里还留着一把他小时候的吉他,吉他的练习条件没有那么苛刻,于是李知勋闲暇时间便自己又练起了吉他。
这在权顺荣眼里简直是最有魅力的技能,仅次于跳舞。
终于,在他借着中考成绩软磨硬泡拿到了人生第一把吉他后,就缠上了李知勋。
也就是那一年,李知勋碰到了宇宙工厂的另一位主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一次,俩人没有考上同一所学校,李知勋去了重点高中,权顺荣则走特长去了艺高。
两所学校离得很远,权顺荣每天都要早起赶去学校,李知勋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上学搭子。
不过就算这样,权顺荣依旧每天都好像有花不完的精力,周末假期一有空就背着吉他去找李知勋求学,堪称锲而不舍。
直到有一天,李知勋放学迟迟未归。
邻居阿姨还是值班不在家,这些年他在权顺荣家吃饭的时间远比在自己家多得多。
联系不上人,权顺荣也不敢贸然打扰阿姨工作,自己装作背着吉他去上课的样子,瞒着父母跑出去找李知勋。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和人打架动手。
事实证明跆拳道的招式打架的时候一点都不实用,否则他也不会情急之下用琴盒去挡。
琴颈断成了两截,琴身也裂了。
李知勋破天荒的在权顺荣面前红了眼,从权顺荣身下一个翻身锁住了那人的脖颈,勒着琴弦的手都渗出了血,终于是吓跑了那群人。
「他们为什么要堵你?」
「为什么替我挡那一下!」
权顺荣第一回见李知勋发火,愣着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个姿势他力气再大一点就算有琴盒挡住你也会受伤!!」
权顺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习惯性脱臼的肩膀,知道李知勋说的一点没错。
「你还想不想跳舞了!」
雨水溅在地面上,泛起的涟漪连绵不绝。
李知勋咬紧牙关,颤抖着深呼吸了几下,收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伸手拉起了权顺荣。
「那群人是专门来找麻烦的,不然不会二话不说一上来就冲我下手。」
「我已经报警了,你先跟我去处理伤口。」
他沉默的平复了一会儿,然后又低声说:
「你的琴,我会想办法修好的。修不好的话我赔你一把新的。」
权顺荣从来没见李知勋生过气,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一时间说话都没来得及过脑子。
「没事的!这也不是你弄坏的啊。反正我感觉我学琴也没什么天赋,大不了不练了嘛哈哈…」
声音随着李知勋攥紧的手越来越小,权顺荣不确定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出声。
但李知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行。」
漆黑的琴木,闪烁的银丝。
权顺荣又想起了那天。
李知勋背着砸坏了的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方,雨顺着他的背影流淌而下,在黑色的柏油路上摔碎后四溅开来,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一步又一步,像在脚边炸开的烟花。
Monsoon,雨季。
原来……是雨啊。
后来……后来俩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毫不意外的,权顺荣大学考的舞蹈编导专业。
李知勋在高中意外结识了bumzu哥,发现了他的音乐天赋之后,本是抱着赚外快减轻妈妈负担的心思,最后却在机缘巧合下走上了编曲作曲之路。
所以,两人就这样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艺术学院。
大学里俩人课程交集不算多,但宿舍在同一层,于是也像儿时两家互相串门一样,权顺荣混成了李知勋宿舍编外人员。
除了……
权顺荣再没提起过吉他一事,李知勋也没解释过那天的意外。
就只是一个跳舞,一个作曲。
一个在街舞社团,一个在校园乐队。
权顺荣总是站在最前方的leader,而李知勋却不爱露面。只是偶尔客串一把键盘、贝斯或者鼓手,做一个舞台上悄无声息的影子,永远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看不清面孔。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届的学校艺术团,有两个很厉害的学长,带着艺术团斩获了大大小小不少奖项。
舞台上幽灵一样的李学长,和舞台中心的权首长,两个人都有个行走江湖的代号。
那会儿学校论坛便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新tag——#hozi豪雨。
一如舞台上永远的聚光灯中心一样,权顺荣在生活里也是人群的焦点。
与表演时的状态不同,权顺荣平日里活泼又有些迷糊的反差性格,让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朋友;而从小的家庭教育使得他非常具有骑士精神,因此也从来不缺桃花。
于是,势必要享受大学生活的权顺荣也开始尝试恋爱的滋味。不过没试过几次他就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对谈恋爱一窍不通。
大多数人和权顺荣相处过后,都会发现他实在是个神经大条得有些过的人,在离开专业范畴之外的领域不能再有多一分的脑容量。
生活里迷迷糊糊,感情上也让人捉摸不定。
花言巧语哄人一套接一套,情绪价值给得十成十,实际行动却总是忘记跟上。想起来了倒是聊天吃饭一并安排妥当,但多的是和舞社乐队厮混一处不知身在何方的时候。
分开时道歉一次比一次诚恳,但下次换个对象依旧会忘记。
言行不一致的渣男形象和诚恳又迷糊的老实人形象就这么割裂的存在于权顺荣的身上,也因此没少被人吐槽是不是多重人格。
不过权顺荣全然没有察觉,就这样没个定性,大大咧咧的过完了大学四年。
毕业后,权顺荣又开始鼓捣起了自己的舞团。
实力过硬,加上李知勋一首接一首的爆曲合作,舞团很快就名声大噪,各个团体的编舞邀约也接踵而来。
这些年韩国的idol团体百花齐放,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在权顺荣身边更是络绎不绝。
论玩儿暧昧,这些年轻偶像更是个中高手。
毕业后第三年,舞团接了个巡演合作,和一个当红男团合作了快小半年。
巡演末场那天正好赶上李知勋生日,权顺荣在庆功宴过了三杯就准备动身离开,结果居然还被团里一个小孩堵着表了个白。
00后的小男生,平日里最爱和粉丝撒娇卖萌,这会儿被权顺荣三两句糊弄了也没罢休。
[哥,其实你喜欢的是woozi前辈吧?]
一句话把急着在零点前赶回去的权顺荣哭笑不得地钉在了原地。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只要有woozi前辈,你总是最优先考虑。说什么对象不对象的……其实在你那里都比不过他罢了。]
男孩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晃了晃头,道了个歉转身走了。留权顺荣站在走廊上,脸上的笑还没散,人却愣住了。
是啊,说什么对象不对象的,其实都比不过知勋。这些年所谓的对象里,没有人比知勋更重要,也没有人比知勋更懂我。
那为什么知勋不是我对象呢?
酒疯子权顺荣灌了一路西北风之后觉得自己的思路奇顺无比,一下就看破了人生大事,带着那点凌云壮志敲开了宇宙工厂的门。
首尔时间2021年11月22日23时35分,李知勋在宇宙工厂打开门,接住了一个拎着蛋糕大叫生日快乐后倒在自己身上的醉汉。
23时47分,正在切蛋糕的李知勋听见面前这个陪自己度过了第十五个生日的人问:
[知勋啊……你能不能做我对象啊~]
分蛋糕的手顿了顿,李知勋抬眼撇了一下神志不清的醉鬼。
[你又在这发哪门子疯。晚上喝了多少?]
[阿尼,我没醉呢。知勋呐,当我男朋友吧~这样就不会有小鬼又缠着我说这说那啦~撒浪嘿呀woozi呐~]
权顺荣趴在桌上摇着李知勋的手,又嘀嘀咕咕说了很久。
直到李知勋不耐烦的捂住了他的嘴。
[行,知道了。]
于是就这样,权顺荣第二天醒来喜提一个对象。
不过这个对象有和没有……好像也没太大变化。
什么,你说热烈情侣要黏黏糊糊形影不离?
已经一起过了十五年了。
对恋人要体贴关心学会照顾?
同上。
三观一致思想同频?
多年合作好搭档。
牵手拥抱亲密接触?
这么多年什么没干过,李知勋已经完成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欲拒还迎再到麻木的跨越了。
不过要论真正的亲吻,那源于一场意外。
由于李知勋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于是权顺荣被迫当了很久woozi老师那人尽皆知的小情人。
旁人平时爱看热闹起哄是一回事,真知道两人在一起了指不定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
权顺荣也没什么意见,遇到莺莺燕燕的还能以自己有对象了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至于对象是谁?你们猜咯,猜对了也不告诉你。
也正因为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即使李知勋一躲再躲,也还是没防住,在年末庆功宴上和输了行酒令的权顺荣被推搡着亲到了一起。
酒过三巡的疯子们起哄声快吵翻了天,权顺荣的脸也一路红到了脖子根,李知勋的脸红了一瞬后又迅速的白了下来。
不过终归还是没翻脸就跑。
那是很难以界定的八个月,权顺荣和李知勋的相处模式好像同以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多了一层不为外人道也的关系。
但也正是因为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最终一切的都积压爆发在了权顺荣生日当天。
包厢里嘈杂的歌声和明灭的灯光盖过了许多细节,权顺荣只记得他又一次大冒险输了,惩罚是去隔壁包厢要到最漂亮的人的联系方式。
看热闹的人群涌向门外,李知勋就在这混乱中背道而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攥着写了电话的便利贴回来,权顺荣四下没见雪人的踪影,同样注意到了的人也不止一个。
[欸?woozi人呢?不会是吃醋了吧——]
[hoshi你快去哄人呀~]
[别是嫌我们太吵了先走了吧?]
[啊xi,一群酒疯子,woozi前辈才懒得理你们呢!]
[唔,我出去一下。]
[知勋!]
权顺荣匆忙跑下楼,叫住了路灯下默默远去的背影。
凌晨两点的首尔街上人来人往,听见声音回头的不在少数,唯独没有他想叫住的那个人。
权顺荣三步并两步跑到面前,拉住了他的手。
盛夏的夜晚,面前人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
[怎么没说一声就……对不起,是闹得有点太疯了。我和你一起回去,现在就走。]
李知勋垂眸不语的样子让他久违的想起了那个雨天。
那一次,他沉默了许久后告诉他要处理伤口。
这一次,他说:
[权顺荣,生日愿望用完了,就到此为止吧。]
未完待续……
为了一碟醋包一盘饺子的后果就是,饺子包了二十个,还没沾上醋(×)
cut形式大家看得可还习惯否?
现在就剩率宽的故事还没揭晓啦,大家是想先揭晓故事呢,还是随着节目发展一步一步看呢(我猜应该是想先看cut的多哈哈哈)
放心,不会忘记后面的Xroom和澈汉出场的,豪雨的故事还只揭晓了一半哟~我会努力码字的(但凡我没读这个研,我早写完了🚬)
不说了,当牛马去了。希望大家生活也一切顺利呀~
【hozi】久久
#ABO,先婚后爱,ooc我的锅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李知勋下了车匆匆跑向民政局门口,那边的Alpha已经等了他许久。
原本约定十点去登记的,李知勋请了个小时假准备提前下班过来,却不想还是被工作绊住了,紧赶慢赶才赶在民政局上午下班前过来。
Alpha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没关系,还来得及。”
眼前的Alpha叫权顺荣,一个月前他还只是李知勋的相亲对象,一个月后的今天就正式成为李知勋的丈夫了。
关于结婚李知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感情方面他一向比较迟钝,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恋爱的经验,当然他本身也没有恋爱的想法,比起发展一段新的关系,他更喜欢独自生活。但他是个Omega,家里人...
#ABO,先婚后爱,ooc我的锅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李知勋下了车匆匆跑向民政局门口,那边的Alpha已经等了他许久。
原本约定十点去登记的,李知勋请了个小时假准备提前下班过来,却不想还是被工作绊住了,紧赶慢赶才赶在民政局上午下班前过来。
Alpha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没关系,还来得及。”
眼前的Alpha叫权顺荣,一个月前他还只是李知勋的相亲对象,一个月后的今天就正式成为李知勋的丈夫了。
关于结婚李知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感情方面他一向比较迟钝,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恋爱的经验,当然他本身也没有恋爱的想法,比起发展一段新的关系,他更喜欢独自生活。但他是个Omega,家里人比他着急,在安排下李知勋去相亲了。
李知勋对权顺荣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温柔又健谈,几次见面下来他相处得都算舒服。于是在父母问起相亲进度时,李知勋破天荒了回了一句:“挺好,考虑结婚了。”
权顺荣得知他的想法时明显要更惊喜。李知勋还担心权顺荣觉得太唐突,却不想权顺荣一口答应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李知勋印象很深刻,那天权顺荣红着脸和他说:“知勋,你大概不记得了,我们初中那会儿其实见过的,我第一眼看见你还以为你是女孩儿呢,因为知勋真的很漂亮,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忘记过。我是真的很喜欢知勋,所以能和知勋结婚,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李知勋有些意外,但意外之余便没有其他感觉了。他其实并不太理解权顺荣口中的“喜欢”,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长久的惦记着另一个人。但是他知道这话说出口权顺荣会失望,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权顺荣也看得出李知勋选择和自己结婚并不是出于爱,但是他不介意。兜兜转转命运又让他和李知勋相逢,他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日久生情。
结婚后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两个人虽然搬到一起住了,但彼此都是事业上升期,有时候忙起来两三天都见不到面也是常事。
直到李知勋迎来婚后的第一次发情期。
他习惯性的像从前一样给自己准备好营养剂和抑制剂,打算独自熬过去,直到权顺荣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塞满了冰箱,他才意识到不妥。
权顺荣怕李知勋觉得冒犯,可上次回李家时,李家妈妈特意和他交代过李知勋的发情期时间,还和他说:“知勋这孩子就是能忍,其实抑制剂对他的作用已经很小了,但是他从来不说,都是硬抗,身体哪吃得消啊。要不是他有一次不小心把体检报告寄到家里了,我和他爸还被他瞒着。”
“知勋,我……抑制剂用久了还是不好,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告诉我,但是如果你不想,我……”
权顺荣说着说着又脸红起来,不过李知勋明白他的意思,也猜到了大概是妈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更何况,他们已经结婚了,权顺荣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李知勋还是体会不到这份小心翼翼背后的珍视,就像他同样不理解完全标记时权顺荣为什么会激动地落泪。
“你很开心吗?”李知勋被权顺荣紧紧抱在怀里,而权顺荣埋在他颈窝,温热的泪水落在他脖颈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周围的信息素味道变甜了一些,所以他判断此刻的权顺荣是开心的。
“很开心。”权顺荣答道。
从年少时的一瞬心动开始,权顺荣就在有意无意的了解关于李知勋的一切。
他知道李知勋性格比较冷,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好多人都说他看起来很难接近的样子。而且李家父母似乎工作很忙,家长会他们都是缺席的,李知勋上下学也只有管家接送。
比起别人评价的“难以接近”,权顺荣觉得李知勋只是把相处的界限分得太清楚了,或者说还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经营一段亲密的关系。
有一次李知勋放学后并没有管家来接,权顺荣便跟着他偷偷走了一段,意外的发现他是去喂流浪猫的。他看到他从书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猫粮和牛奶,看着吃得很香的小猫李知勋笑了,权顺荣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那段时间权顺荣一直在窃喜自己是唯一发现知勋温暖而柔软的内心的人。
这次发情期权顺荣原本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他一点,让他不要一个人痛苦的熬过去。
但是李知勋允许了他的越界。
“知勋,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李知勋被热潮冲昏头脑时,他听到权顺荣贴着他的额头一遍遍的呢喃。
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变得亲密了一些。
李知勋有时会提早一点回家,亲自下厨做几个家常菜。权顺荣回来碰到李知勋在厨房忙碌,就会从背后搂着Omega的腰贴过去,下巴靠在他肩上,见他没反应便得寸进尺的再贴近一些,然后趁人不备偷个香。
一开始李知勋还会被吓一跳,然后红着耳尖用手肘把Alpha赶远一些,结果只会得到权顺荣一句轻轻的“爱你”,然后Alpha就笑嘻嘻到旁边去打下手了。
之后就是逐渐习以为常。
除此之外两个人的称呼也在权顺荣的软磨硬泡下做出了改变——主要是李知勋的改变。
权顺荣一开始就很主动的喊了“知勋”,后来自发的喊起了“勋尼”,温存的时候还会叫老婆。
可对于李知勋来说只叫名字就已经是件难事了,从“权顺荣”到“顺荣”他都是好不容易适应的。
“顺荣不好吗?那你想我怎么叫你嘛……”李知勋耳尖红得要滴血,可权顺荣双手把他禁锢在怀里,根本不给他躲开的机会。
“那就要勋尼自己想了呀。”权顺荣其实只是觉得逗害羞的Omega很有趣,脸红的Omega也很可爱。
李知勋想到了两个人前几天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Omega是怎么称呼他的Alpha来着?老……公?
两个字的李知勋嘴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可他实在不好意思喊出口。
权顺荣看出他内心的挣扎,也歇了继续逗人的心思,要是老婆恼羞成怒了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好啦好啦,还是慢慢……”
“荣。”
权顺荣话音戛然而止。
“……可以吗?”李知勋悄悄去看权顺荣的表情,于是便撞进他灼灼的目光里。
“谢谢勋尼。”权顺荣片刻的怔愣之后,他又把人拥进怀里。
“谢我什么?”李知勋对突如其来的谢谢感到疑惑。
感谢李知勋向权顺荣迈出的每一步。但是权顺荣没说出口,转而朝李知勋撒娇:“那以后勋尼就要一直这样叫我哦!”
结婚半年多后,李知勋怀孕了。
他和权顺荣都没经验,怀孕初期他也没什么反应,加上那段时间两个人都忙得要命,愣是到李知勋因为疲劳过度被同事送到了医院才发现。
文俊辉和李知勋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到了一个单位上班,是李知勋难得关系亲近的好朋友。
李知勋做事一向都拼命,听说他结婚的时候文俊辉还奇怪他怎么连婚假都不请,李知勋只是说他们俩工作都忙没时间。
最近他们部门有个新项目,李知勋作为组长为了策划案已经在公司熬了两个夜了。
文俊辉一开始还打趣他:“你都夜不归宿了,你家那位怎么不管你啊?”
李知勋打字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答道:“他出差了。”
后来文俊辉看李知勋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再劝他先休息一下,李知勋却推说还剩一点就写完了,结果就是在他去冲第三杯咖啡时突然昏倒在茶水间里。
因为权顺荣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文俊辉就一直在医院陪着李知勋,第二天一大早文俊辉刚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就看到一个Alpha风尘仆仆的赶来。
那是文俊辉第一次见到权顺荣。
李知勋结婚后也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只是简单的和他说过Alpha的名字,是家里安排的相亲认识的,人还不错,对他很好。于是在文俊辉的印象里,李知勋的婚姻就是一段迫于生活而将就的感情。
可是见到权顺荣以后,他发觉事情和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权顺荣一进门就先去看了李知勋的状态,微乱的头发,额前的薄汗和略重的呼吸都显示着他一路跑来的焦急。确认李知勋没有大碍后,权顺荣才看向文俊辉:“抱歉有些失礼了,谢谢你照顾知勋。”
文俊辉收起打量的目光,答道:“不用谢我,知勋是我的朋友。”
听到声音李知勋似有所感,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权顺荣,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嘴里梦呓般念道:“荣,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你乖乖的再睡一会儿。”权顺荣凑过去,柔声低语。
李知勋困极,哼唧两声便又睡过去了。
文俊辉看得目瞪口呆,但现在实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医生说了他需要多休息,其他没有大碍,等他醒了没有不舒服的话就能出院了。”
文俊辉把医嘱仔细转述,权顺荣都一一应下,最后又说:“总之,谢谢你。”
这次文俊辉没再说什么,收了这声谢就先离开了。
再等李知勋睡醒已经快到中午,权顺荣看着醒来的人,压抑好久的后怕瞬间涌了上来——他又一次在李知勋面前落了泪。
“多大的人了,可还有别人看着呢。”李知勋一边说着一边给Alpha擦眼泪,隔壁床的Omega也醒了,正往他们这边看呢。
权顺荣拉过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他好自责好担心,又怕自己说错话反而惹李知勋自责,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了一遍又一遍的“知勋”。
李知勋也不厌其烦的回应他,到后面他自己的笑了,因为觉得他们俩好幼稚。
“好啦,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权顺荣看着李知勋的眼睛,平复情绪后笑了笑,回道:“没什么,只是我好像更爱你了。”
旁边的Omega大概是听到了,被两个人肉麻到忍不住笑出了声。李知勋红了脸,抽回手不肯再理权顺荣了。
休养之后李知勋坚持要继续回去上班,权顺荣也没拦他,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休息,还特别强调他会和文俊辉了解情况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他。
李知勋并不讨厌权顺荣这样的行为,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可爱。他主动亲了一下权顺荣的嘴角,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
李知勋的生活又恢复如常,权顺荣倒是买了一堆育儿相关的书,已经提前开始了学习。
某次休息日,趁着权顺荣加班,文俊辉难得把李知勋单独约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文俊辉也算是长了见识了,权顺荣简直是把李知勋当成了瓷娃娃,休息的时候去哪儿都要跟着,明明是他约李知勋出来吃饭,权顺荣倒是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全都安排得妥妥帖帖,而且李知勋不能吃的也不许文俊辉点。
文俊辉还想发作,却见李知勋笑意盈盈的朝自己看过来,说:“俊尼你就让让他吧。”
文俊辉还能说什么,现在一切都是李知勋最大。
坐在李知勋身旁,看着他已经显怀的肚子,文俊辉轻轻覆手上去摸了摸,没一会儿手心就感受到了轻微的动静。
“他动了!”文俊辉虽然也是Omega,可他还没结婚呢,这种体验他也新奇得紧。
“最近刚刚开始的,也就权顺荣天天等着,每天晚上都在趴在肚子上听,第一次动被孩子踹了脸还在那傻乐呢。”李知勋似乎想起了什么画面,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开。
文俊辉看着他的表情,说道:“知勋,你真的变了好多。”
李知勋自己没发觉,还反问文俊辉自己哪里变了。
“你和我聊天的时候,权顺荣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文俊辉笑道,“而且和以前比起来,你变得更鲜活了,而且,你看起来很幸福。”
“有吗?”李知勋反问。
文俊辉旁观者清,但这是权顺荣教会李知勋的事,他并没有戳破。
怀孕七个多月的某天,权顺荣加完班回来看到李知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神情恍惚,眼神根本不在电视内容上。他担忧的走到他身旁坐下,把Omega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勋尼累了吗?”
李知勋顺从的靠进他怀里,酝酿了好久才开口:“荣,我最近好像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总是觉得很烦,忍不住了就会对你发火,可我其实不想这样的。我是不是对你太不好了?这样对你好像不太公平。”
最近李知勋是有些小情绪,不过权顺荣只把这当成是甜蜜的小烦恼,他知道李知勋怀孕有多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陪着他、照顾他,让他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出来,他只能做到这些而已。
他妈说怀孕有时候是会胡思乱想的,可是他实在想不通李知勋说的“不公平”从何而来。他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知勋,‘爱’又不是比赛,不能用公平去判断的。”
李知勋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权顺荣笑了笑,举例子给他听:“比如说勋尼过生日,我为你准备了礼物,我的心意是希望勋尼能够度过幸福开心的一天,而不是因为出于‘公平’心理,觉得勋尼之前给我过了生日那我也要还你一次。”
李知勋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闪躲。权顺荣注意到他微微往后退出怀抱的动作愣了愣,随即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细节,一时间心口泛起酸涩来。
李知勋有些心虚,他不敢说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因为是自己提出的结婚,所以婚姻里该履行的标记义务他没有抗拒。因为权顺荣总是优先照顾他,所以对于他亲密的肢体接触他选择了接受。因为权顺荣先改了称呼叫他“勋尼”,所以他觉得出于公平也该和他保持一致。
他不知道怎样才算爱一个人,也无法做到像权顺荣那样把“爱你”挂在嘴边,但是他尽力在这段婚姻里给权顺荣“公平”的回应。
“哇……哇,等一下,哇……我真的是,哇……”权顺荣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可是看着眼神无辜的李知勋,也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权顺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勋尼,不,李知勋先生,我觉得我需要为此而生一会儿气,就气到今天为止吧。今天的晚安吻也没有了,我去睡客房,你早点休息吧。”
李知勋看着权顺荣走进客房的背影,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床榻上还残留着权顺荣信息素的味道,可是平时那个温暖的怀抱却不见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有所感,突然动了一下。李知勋扶着肚子坐起来,瞄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有起身走向了客房。
权顺荣听到敲门声还没来得及假装睡着了,李知勋就直接推门走进来了。他抱着肚子站在床边,小小声解释说:“宝宝睡不着,我才过来的。”
权顺荣“哦”了一声,撇着脸不去看他。李知勋轻轻坐下,试探着抓住了他的手指,“荣……”
“我还在生气呢。”权顺荣抽回手,直接背过身去。
“荣,我不喜欢这样,你已经生了一个小时的气了,你不要气那么久好不好?”李知勋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觉得好难过,权顺荣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不肯理他,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知勋话里带着几分委屈,他一开口权顺荣就没辙了。他认命的起身把快哭了的Omega抱到床上,抱进怀里,“和老婆生气只气了一个小时,说出去别人都以为我是在秀恩爱呢。”
回到熟悉的怀抱里,李知勋的心一下子就平稳下来,“你不生气啦?”
权顺荣无奈的点了点李知勋的额头,“知勋,我其实是生气的,可是生气我也还是很爱你。”
李知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
“荣,之前俊尼说我变了很多,说我越来越多的在他面前提起你。后来我有思考过的,我发觉我确实总是想到你,和你一起比我一个人的时候要开心。我其实并没有经营好一段感情的信心,可是因为你,让我觉得和你结婚是一件很幸运且正确的事。一想到还有很长的未来能和你一起度过,我就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的到来了。”
“权顺荣,这是‘爱’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爱你。”不是因为权顺荣先说了爱而想回报他,只是出于本心的想让他知道,我很在乎你。
权顺荣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独自走完两人之间相隔的那一百步的打算,期间李知勋愿意朝他迈出一小步于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可现在,李知勋直接朝他飞奔过来,两颗心之间再没有距离了。
权顺荣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
“知勋,我爱你。”权顺荣又在李知勋的颈窝里流了泪。
而此时李知勋明白了眼泪中的含义,因为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孩子出生的时候李知勋遭了老大罪,因为孕期李知勋有点嘴馋,虽然产检的时候医生叮嘱过要控制饮食,但是耐不住李知勋一撒娇权顺荣就心软,所以孩子还是长得有些大了,李知勋生得实在困难。
生产前权顺荣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了解了很多生产的知识,李知勋也一遍遍安抚他不会有事的,可等李知勋被推进产房的时候他还是心慌的快无法呼吸。
文俊辉也跟着在外面等,他看着权顺荣先是带着祈祷的手势来回踱步,随着时间的拉长突然他就在产房门口哭了起来。
文俊辉被吓了一跳,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投来目光他又实在觉得好笑又丢脸,最后还是看在李知勋的面子上去把他家可怜巴巴的Alpha拉到了椅子上坐下。
“你再哭我可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到时候给知勋看了啊。”文俊辉实在拿这人没辙,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呜呜呜可是知勋怎么还不出来啊?”权顺荣哭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似乎脑子也暂时丢失了思考的能力。
权顺荣话音刚落,产房的灯终于灭了,护士抱着足斤足两的宝宝出来给Alpha父亲看,“恭喜恭喜,是个健康的男Alpha宝宝呢!”
权顺荣顾不上看孩子,赶忙问道:“我的Omega怎么样啊?”
护士柔声答道:“您放心很平安,只是有些累了,等会儿就会出来转到病房去。”
直到看到李知勋好好的出来,权顺荣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等李知勋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文俊辉转述的权顺荣在产房外大哭的辉煌事迹。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丢不丢人呀?”
李知勋嘴上嫌弃,可文俊辉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甜蜜。
孩子出生后大名交给了两家父母,小名还是由夫夫俩自己决定。
李知勋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权顺荣想到的小名不是“小虎”就是“勇猛”,听得李知勋脑门的筋突突的跳。
“权顺荣结婚前你也没说你的梦想是要做一只老虎啊?”李知勋好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他了,权顺荣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李知勋。
李知勋看着权顺荣,想到他们的初见,或者从更久远的少年时开始,直到迈入婚姻之后互通心意,他忽然福至心灵。
“就叫久久吧。”李知勋开口道。
情意久久,相携久久。
权顺荣和李知勋,长长久久。
——End
食用愉快~本来还想写一点育儿日常的,我觉得在荣荣的教育下,肯定能教出一个特别会表达爱的宝宝,父子俩都最最爱知勋啦~
Hozi《第五十七个缺点》
李知勋合上本子的时候心想:等我写够他的五十七个缺点,我就离开首尔,搬回釜山也好,去到别的什么地方也好,离他越远越好。
春末夏初,路边的花开得正盛,尤其是开在树上的点点樱花,远看过去倒像是粉色的星海。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李知勋觉得漂亮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虽然没po到社交平台也没发给男友。
与此同时,花店里各个品种的花也争奇斗艳地开了。
花店已经开张半年,由于自己的作息不规律一直都没有固定上班时间,最近来得规律了些,是因为九点多总会有个家伙过来买花。
门帘被掀开的同时风铃轻轻摆动,李知勋正低着眸子插花,听到声响后才像一只被吸引了注意的小猫,微微抬眸看......
李知勋合上本子的时候心想:等我写够他的五十七个缺点,我就离开首尔,搬回釜山也好,去到别的什么地方也好,离他越远越好。
春末夏初,路边的花开得正盛,尤其是开在树上的点点樱花,远看过去倒像是粉色的星海。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李知勋觉得漂亮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虽然没po到社交平台也没发给男友。
与此同时,花店里各个品种的花也争奇斗艳地开了。
花店已经开张半年,由于自己的作息不规律一直都没有固定上班时间,最近来得规律了些,是因为九点多总会有个家伙过来买花。
门帘被掀开的同时风铃轻轻摆动,李知勋正低着眸子插花,听到声响后才像一只被吸引了注意的小猫,微微抬眸看过去同时轻声招呼了句,这才放下手里的花束。
“老板,照例99朵玫瑰。”动动手指转钱的动作不带丝毫犹豫。
“好,这次纸片需要写什么?”李知勋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挑选花朵的同时随口问了句。
听到回答后李知勋下意识腹诽了句:果然又是新女友…不过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魅力几天一个的?
当时挂出去的牌匾有代写贺卡这项服务,于是李店长也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还能吃到几个瓜:有个金老板上午才来给自己老婆买了一束康乃馨,下午又给另一个女士订了玫瑰,关系不言而喻。有个朴先生则是一订四五束,都是玫瑰和小雏菊不说,还分送到四五个不同的地方。
还有面前这位权先生,三天两头往自己的花店跑,每次都笑得鼓着脸颊肉让自己帮他写贺卡。看起来长得无辜,结果每次to的对象都不是同一位。
不到一个月换了得有十几位女友,着实是花店的一位贵客。
“请收好。李知勋把卡片在花束中间放好,随即捧着花递给了面前的男人。权顺荣接过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蹭过李知勋的指尖,弄得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收回手默默给刚刚被触碰的食指包在手心里。
权顺荣笑得无害,却让李知勋从他眼角看出来些许狡黠。
本来以为和权顺荣的交集仅限于在花店,对他的印象也只有“女友不断的花花公子说难听点就是渣男一个”,结果好巧不巧,李知勋在拗不过父亲只好去参加商业性质晚宴的时候再度遇到了他。
西服套装很适合权顺荣,修身的衬衫和西装裤都把他衬得身材比例很好,端着酒杯半倚靠在桌旁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更是给他平添几分魅力。
怪不得女朋友多。李知勋下意识隔着裤子拽了拽腿根上的衬衫夹,撇撇嘴别开视线,独自缩在角落里精心选着小蛋糕。
捧起来淋满了草莓果酱的红丝绒蛋糕刚咬了一口,便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李知勋微微侧头和权顺荣对上视线,没来得及舔去嘴角的果酱便开口:“您有何贵干?”
“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权顺荣的拇指指腹蹭过李知勋的嘴角,“居然真的是你。”
李知勋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后再度和他对上视线:“有什么事吗?嗯…权先生。”
“没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经常光顾的花店老板,来打个招呼罢了。”权顺荣仍然勾着嘴角,还有想要往前走两步靠近李知勋的意思。
“花店是开着玩的,”李知勋有些讨厌这种被压迫的感觉,“您能赏脸光顾是我的荣幸。”
“冒昧问一句,您的名字?”
“李知勋。”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坦诚,李知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李先生,”权顺荣思索片刻,“李家,那可不是有点资产那么简单吧?我没记错的话,得顶s城的半边天才对。”
“说笑了,那都是家父的功劳。”弯了弯眼睛但李知勋只想跑。
“那我们也算是交个朋友咯?”
谁想和你交个朋友。李知勋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笑笑点头,乖乖伸手和权顺荣握住上下晃了晃。
或许是仗着朋友的身份,权顺荣去花店的频率有些增加。来了虽然没再订过花,不过也不会添乱,偶尔还在店里帮忙写写贺卡,照顾照顾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李知勋只当有个免费劳力,没有管他。
尽管分享欲很低,但心思细腻的李知勋仍然觉得新奇,没忍住在男友的聊天框里发了几条信息吐槽,也不是讨厌权顺荣,但真的不太理解这股子无私奉献的劲儿背后的动机。
哪有富家公子上赶着来这小小花店心甘情愿帮忙打杂的?看上我哪个店员妹妹了?
不行,我要保护女孩子们的安全。
李知勋郑重地在日记本上留下这段话,第二天故意比平常的营业时间晚来了一个小时。得到通知的店员们也推迟了到店的时间,于是李店长抵达花店的时候就看着蹲在一旁就差在地上画圈圈的权顺荣,如果他有狗狗耳朵的话一定低低耷拉着。
“今天开门好晚啊。”权顺荣看到李知勋的时候才亮了双眼,忙站起身往下扯了扯薄衫做形象整理,嘴里嘟囔着和撒娇似的,边说着边往李知勋身边凑。
夏末,吹过来的是闷热空气黏黏的,阴天的时候却又有些凉。李知勋仍穿着半袖,于是在权顺荣贴过来和自己肩膀挨着肩膀的时候,不可控地察觉到了他身上微微泛着的凉意。
“你怎么比我的店员还积极?”给往自己身上贴的权顺荣扒拉开,李知勋这才低头在包里翻着钥匙。
“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帮忙嘛。”
李知勋微微一颤,尽管动作细微到难以察觉,但他自己知道,刚刚着实因为权顺荣一句话心跳停了半拍。
“我说过的,你不许再讲这种话。”
“知道了知道了,这盆花摆在哪里晒太阳呀知勋?”权顺荣显然没上心。从李知勋身边溜进店里后权顺荣自觉帮忙,抱着盆玉兰花朝李知勋弯着眼睛问着,倒是很有干劲。
随手指了个位置后李知勋也进到门店里,绕到吧台后拉了个椅子坐下,低头记账故意忽略了权顺荣。
“我都来帮忙这么久了,知勋却还是这样冷漠,好绝情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说过你忙的话不用过来的,”李知勋叹了口气,“虽然很感谢你,但是我不可能和你签劳动合同让你真正留在我这,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的店员们也够用,没有理由让你在这里做白工。”
“我说了是自己自愿的嘛!更何况我也只是帮帮忙嘛。”
真自觉啊。
“和之前一样订花的话其实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李知勋放下笔合上账本,“权顺荣,不用再有事没事往店里跑了,你做的比我的店员们还要多。”
权顺荣张了张口刚准备接话,又被李知勋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好,今天晚上吗?行,嗯,下班了我会联系你,好。那到时候见,你忙完给我发条信息哦,不用来接我啦,你定好餐厅给我定位就好。”简单几句话便挂断。
李知勋对谁都淡然,方才那个也不例外。但是花店里着实太安静了,以至于沉默的权顺荣不可避免听到了那边语气的黏腻。
“是谁?”李知勋刚挂断电话权顺荣便张口,自己都没察觉到话语带了些不善。
李知勋怔愣片刻:“我恋人。”
可是分明听到话筒那边是个男人,权顺荣有些不可置信。他下意识反问着,莫名像是质询:“怎么可能,难道是个男人吗?”
“怎么不可能,我们恋爱快一年了,双方父母也都知道的。”
省略了当时出柜的艰难和时常与男友爆发的矛盾,李知勋面上平静地接话。也没管权顺荣听没听进去,说完便抽出一旁的植物百科,自顾自翻着看。
“你没说过你有男友。”
“我也没说过我没有男友。”
的确是李知勋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自己不许越界,也的确是自己上赶着往李知勋身边贴,明明自己也察觉到李知勋的态度完全就是客气疏离的感谢而非亲近。
权顺荣这般想着竟有些烦躁。
“你和女友怎么样了呢?那位…白小姐?距离你上次订花已经快两个月了,所以,如果我记错了的话你见谅。”当下的沉默对李知勋来讲有些难熬,他便状似自然地转移话题。
“分了。”
“这样吗?那很抱歉提到了这个话题。不过你一定会找到更合适的恋人的,到时候别忘了照顾下我生意哦。”李知勋先是表达了真诚的歉意,随即又勾唇和他开这种客气的玩笑。
权顺荣却只是沉默着和他对视,片刻后连再见都没说便冲出门去。
“知勋哥上午好哦,今天怎么没见顺荣哥呀?”来上班的小姑娘推开门只见到自家店长还觉得不习惯,有些好奇地问着。
“他估计有自己的事忙去了吧。”
本以为权顺荣能消停一阵,随即作为花店一大金主再次回归,结果没想到那家伙在当天下午就又推开了花店的门。
“欢迎光临,请问要订什么?”李知勋只听到风铃,低头写着贺卡。
“不订什么。”
听到的是权顺荣的声音,李知勋莫名觉得心头一紧,但仍然缓缓抬头没什么情绪地望了过去,随即换回客气的模样轻声说着:“那您随便看看,有需要叫我们仨就好。”
这般模样倒像是第一次见面。
权顺荣这样想着有些不爽,而那份情绪在看到李知勋的男友后更甚。
“你来了?”李知勋看起来有些惊喜。
“嗯,来接你。”男人自然而然进到吧台里面和李知勋并肩站着。
“说了在那里等我就好…你定的哪家餐厅呀?我马上就忙完了,你等我一会。”说着也加快了记账的速度。
“不着急,早就预定好位置了。”男人把手搭在李知勋腰间搂着。
宽肩窄腰的男人身材很好,语气温柔倒是一副三好男友的模样,可是权顺荣怎么看他怎么都不顺眼,尤其是看到那男人的目光一而再再而三落到蹲在地上整理货架的小姑娘身上,权顺荣有些嫌恶。
真想拿个手机拍下来发给李知勋那家伙看看,这男的到底哪里好了?不就是长得帅点,身材好点,那这些条件明明我也有啊!他有什么特殊的,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想法哪里有问题。
“都下班吧,今天辛苦了。”合上账本后简单检查了下卫生情况,李知勋弯着眼睛和店员们挨个说再见,目送着大家离开后拿出钥匙准备锁门。
“那明天见咯。”权顺荣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弄得李知勋手一抖。
下意识看向了男友的反应,结果后者低着头扒拉手机根本没看见。李知勋叹了一口气后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对男友还是对权顺荣。李知勋把钥匙塞权顺荣后手里斜了他一眼,没出声搭理,只说让他负责锁门,转身拉着男人走了。
“那是谁啊亲爱的?”离开之前男人回眸看了一眼权顺荣。
“朋友,没事会来店里帮忙。”
把这番对话听进去的权顺荣有些无语,没忍住轻笑出声:“哈…没事会来店里帮忙的朋友。”
可是权顺荣好像忘了,李知勋的描述对于现下的他们并没有错,而且自己更没什么立场生气。他明确地感受到自己那份莫名的不爽好像藤蔓一样滋生,给心脏紧紧包住缠绕,最后带来的是窒息的心痛。
“权顺荣,你天生就不会爱人。”某个前任的一番话不合时宜在他脑海响起。
彼时李知勋主动举着高脚杯和男友碰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边聊边吃饭,看起来倒是都兴致高涨。中途男友去了趟厕所,李知勋才安静下来低头吃菜,恰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响铃,李知勋摸出来后接听。
“知勋…好痛啊知勋。”那边语气特别委屈,哭哭唧唧的声音从话筒传过来更黏糊了。
“你怎么了?”李知勋皱眉问着。
“知勋不是让我锁门嘛,我不太会搞那个卷帘门,给手夹得又红又肿的,往后退的时候又从台阶上掉下来给脚扭了,好痛啊知勋,动不了了,附近还没有药房。”
李知勋根本没想到权顺荣会受伤。再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让他锁门导致的,本身权顺荣就没有锁门的义务。于是自责开始在心里蔓延,又想着作为老板属实应该关怀一下,于是给男友发了条信息说明爽约的原因后火急火燎往花店赶。
当然也记得在路上拐去药店买好了喷雾。
离花店还有一段距离就见权顺荣委屈巴巴地往台阶上一坐,耷拉个脑袋好像被主人弃养的大狗狗。
大狗狗看到李知勋后明显开心起来。
“知勋你来了…我以为你只会给我叫个膏药的外送。”
“人家又不会送你回家。”李知勋挨着权顺荣坐在台阶上,抓着他手腕看了看他手上红肿的地方,拿着喷雾喷好后贴了膏药,又十分不见外地把权顺荣扭脚的腿搭在自己腿上,撩起裤腿仔细观察着他的扭伤情况,再度用了喷雾。
“你站起来小心点,慢慢走走,看看可不可以。”李知勋搀着权顺荣站起来,扶着他挪着步子缓慢走了两步。
“还是好痛,脚腕不敢用力。”权顺荣哭哭唧唧地把李知勋的胳膊搂更紧。
“我背你,上来。”
李知勋哼哧哼哧给高了自己多半个头的权顺荣背回了他家。
到了后不禁有些震惊,看起来挥金如土的权家二公子,没想到住个小小一层别墅就知足了。推开门更是觉得神奇:里面也没仆人也没管家,整个家却被他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偶和工艺品,倒是有了生活气息。
和想象中的真不一样。
“知勋你人真好,为了感谢你我给你做些面条好不好?或者你想不想吃拌饭?”权顺荣说着就撑着沙发扶手要站起来。
李知勋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压着,让他坐下后才缓缓开口:“你别把伤弄得二次严重就是报答我。”随即把买好的药剂一样一样摆在权顺荣面前,嘱咐着让他定时定期喷药以及注意事项。
“好抱歉啊,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没什么,”李知勋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眨了眨眼垂下眸子,“他会体谅的。”
权顺荣只觉得有副无名的火往心头涌。
此次意外倒是让权顺荣发现了李知勋一个小秘密:嘴硬心软的家伙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傲娇鬼。
李知勋不答应自己的事情,总是撒撒娇卖个萌就能轻而易举被允许,如果做错了什么事情,软着语气真挚地道个歉也能换来他的“没关系”。于是权顺荣自以为掌握了和李知勋亲密起来的不二准则,像是自然界里势在必得的猛兽,自信得意地把他圈进了自己的领地。
“这个不可以的,顺荣,那是我男友送给我的。”
时光倒回在几分钟前,权顺荣打扫花店的时候看到被好好保管在柜台的手表,拿起来后亮着眼睛问李知勋自己能不能带。
“我就戴一下嘛,求你了知勋,我肯定是不会搞坏的。”
“不可以的。”
“拜托了知勋,这个颜色我真的很喜欢!我就戴一下,拍个照就还给你了嘛。”
“权顺荣。”
这番闹剧让李知勋默默在心里给他安了个“自来熟”的标签,其实刚相识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
这边权顺荣明显心情更加糟糕。
关于男友的一切李知勋都宝贝得不行,这件事让权顺荣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在前天,权顺荣气汹汹捧着李知勋男友和女店员偷偷搭话的照片去和李知勋告状的时候,后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边擦柜台边小声辩解:“说两句话而已,没什么的。”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手拉到一起嘴亲在一起也没什么是吧!李知勋你就是大笨蛋你要找男朋友也找个对你好的喜欢你的啊!”
“权顺荣,我给你三十秒,从我的花店里离开。”
“不是…知勋我错了,我刚刚一时心急才说这样的话……你别生气别赶我走,求你了知勋。”
“我已经开始倒数了。”
后来自己可是又买芒果布丁又买巧克力蛋糕亲自送上门才博得原谅的。哄好了李知勋的权顺荣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发来被吃了一半的蛋糕的照片,觉得他估计心情不错,于是笑着敲下“我哄女朋友都没这么有耐心,你知足吧知勋同学”这样的玩笑话后点了发送。
结果李知勋多半个小时才已读,冷冷发来一条“那你去找个女朋友”。
权顺荣想都没想打字回复说不要,结果这条李知勋直接未读了。好像能猜到他是因为自己的话不高兴了,但权顺荣脑子转冒烟了也没想明白原因。虽然后来打电话也给哄好了,但是一连串的事也在权顺荣心里打个小结。
不能聊他男朋友,不能动他男友送的东西,也不能拿恋爱的事开玩笑,权顺荣一一记下,感慨着李知勋真是一只有脾气的猫。
李知勋在日记本上的“权顺荣”三个字旁边写了个大大的“自恋”。
明明生活两点一线偶尔掺杂着与男友约会的场景,李知勋觉得这样的单调平淡才适合自己。结果权顺荣二话不说冲进来自己圈定的舒适区,非要在闲暇时间约自己去些稀奇的地方:猫咖、剧本杀、游乐园、爬山……
权顺荣他还笃定自己不会拒绝。
李知勋躺在帐篷里数星星的时候思考着这家伙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后来想通了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助长他信心的举动,于是也打消了去质问权顺荣的想法,毕竟感情这个事本身就很复杂,自己也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和权顺荣的关系早就是一团乱麻了,越理越乱。
“还得补个‘黏人’,没见过比权顺荣更黏人的人了。”李知勋扁了扁嘴自言自语道。
“什么?我怎么啦?”
李知勋被突然出现的权顺荣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瓶无糖可乐。
“再过五分钟流星雨就来啦,知勋把外套穿好我们出发,一起去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吧?几十年难遇的,一定要许个愿才算圆满。”
李知勋刚给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还没来得及整理衣领,就被权顺荣拉着手腕拽出了帐篷。他拉着李知勋在有些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跑了一大截,最后在一汪清湖旁边站好,晃了晃李知勋的手臂让他双手合十许愿。
随即权顺荣也虔诚地手心相对抵住前额,在流星雨降临的同一秒,在周围的人声鼎沸里,挨着李知勋的肩膀,心里默默重复着自己的愿望。
“哇,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对吧?”
“嗯,我也很期待。”李知勋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流星的尾巴。
“你许的是什么呀?”
“怎么还打听上了啊,说出来就会变不灵的。”李知勋的视线落在权顺荣脸上,语气带了些笑意。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拜托了,只有流星和我知道。”
“权顺荣,我要离开首尔了。”
“诶?”权顺荣的笑还挂在脸上,语气已经带了些不知所措,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和他分手了,就在我们一周年过后的没几天,算起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和那个店员妹妹是我撮合的,怕你多想,我就一直没告诉你而已。”
“可是知勋……”
“本来和他就有很多矛盾,只是他是我出柜的对象,我爸当时有撂狠话说‘你们两个男人肯定走不远不如趁早分了’弄得我心烦,所以我和他纠缠到现在也是和我爸较劲。”
“但是知勋……”
“我认了,我爸说的没错,我天生就不值得被爱,我也不会说话,不会处理这些亲密关系。我没理由折磨我们,所以我选择同意他的分手,也决定离开首尔啦,毕竟这里让我太伤心啦。”
李知勋没有给权顺荣接话的机会,站起身来拍了拍土:“我走了之后不要找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
那天的这番话是个预警。权顺荣压根不记得野营结束那天是怎么和李知勋分别的,只记得某天早上刚到花店就看见个“出租”的牌匾。上面的电话是李知勋的新号码,他打过去却是响了没两声便拒接。
权顺荣快冷静不下来了。
急火攻心弄得他还发了两天烧,却根本不耽误他翻遍整个韩国去找李知勋,最后得了个小道消息说那人在法国巴黎,又订了最近的机票飞了过去。
这种二话不说给亲密关系判了死刑,权顺荣说什么也不接受,只想飞到他面前讨要个说法。
在埃菲尔铁塔下的重逢并不美好。
李知勋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扭头就跑,被捉住手腕拦住都没有打消念头。他想挣扎开,想跑走,却被权顺荣死死箍住。
李知勋最后开口都带了哭腔。
“你能饶了我吗权顺荣?你非要我死你才肯放过我吗?”
“知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再怎么样这个朋友也该做的吧?如果你因为我做的什么事情生气我都可以道歉补偿,但是作为朋友你得告诉我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权顺荣,”李知勋抬起头泛红着双眼,“我他妈,是弯的,是弯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喜欢男的,我他妈会因为你的体贴你的亲近喜欢上你啊你个疯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我呢?你又不可能喜欢我啊,用朋友的名义反复越界,我看不透你权顺荣,我真的看不透,你究竟要干什么呢?我这辈子是倒了什么血霉要被你缠上!”
边哭骂着边把拳头落在权顺荣胸膛上,却丝毫不影响权顺荣把他抱进怀里。
“我的人生本来就一团糟,我明明处理不了任何人际关系还逞能着交朋友谈恋爱,我天生就不该被爱还妄想建立各种各样的关系。友情爱情我全搞砸了,我一点用都没有。”
权顺荣默默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我他妈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承认我没想把这份感情公之于众,毕竟你把我当朋友,你还喜欢女生,我都躲这么远了,咱们当没交集过行不行,你他妈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李知勋哭到劲头上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满脸泪水鼻涕连带着嘴唇也红润,权顺荣到后来简直没听进去一个字。
反复被提及的那个词语是权顺荣触碰不及的底线。所谓喜欢啊,爱啊,权顺荣总苍白地觉得这些早都沾染了金钱气味,纪念日送份礼盒便是心意,花了钱便算用心。没必要纠结所谓的喜欢和爱,总之礼物拍张照片晒到ins上有排面就行。
权顺荣以为这就够了,但是她们好像不这么想。
这个“喜欢”究竟要掺杂着什么呢?给前女友们钱没少花,手没少拉,什么都选最上等的作为礼物,可是都迎来了糟糕的分手。分别前最后那一句“权顺荣你根本不会爱人”不像是吐槽,更像诅咒。
为什么李知勋又说自己不值得被爱呢?他就想作为朋友永远陪着李知勋,让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值得被爱的家伙。
等一下,所以爱的必要因素之一是陪伴。
豁然开朗让权顺荣心情很好,他选择捧着李知勋的下巴直接吻住了他的双唇。
动作起初,李知勋还是任他含着自己双唇,反应过来后想把他推开,便用两只手压在他胸膛,结果被权顺荣抓住两只手腕带着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倒像是深拥着接吻。
这家伙的吻技好得爆炸,李知勋的心头痒痒的,连带着腿也发软。
“等一下…权顺荣,”分离了吻后李知勋仍然喘着粗气,“我那么严肃和你说那些话,你什么都不说就亲算什么意思?你别指望我这样就是原谅你了,你要不要好好反思一下你对我到底什么想法?至于为一个朋友三天二话不说从首尔追到巴黎吗?还是你真的人傻钱多。”
“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了,你谈了很多女朋友,”李知勋蹭了蹭自己的嘴角,“我就当你是一时冲动,我不计较。那么今天这个事我们都假装没发生,你没事的话,请回首尔吧。”
“我说我喜欢你,李知勋。”
“我想明白了。因为喜欢才想要陪着你黏着你,所以很多很多事我都只想拉着你一起。我还总在心里想,果然还是兄弟比爱人更适合在一起一辈子才对。其实我忽略的是,其实从始至终都在包容我的,以及那句话的成立条件,是所谓的兄弟替换成李知勋。”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鬼话呢?”李知勋半晌轻声开口。
“给我时间来证明好不好?”没有说出口的拒绝便是暗示,权顺荣深谙这一养猫准则,于是给李知勋搂得更紧,引来周遭不少目光也不在意。
“看你表现。”李知勋扯着他的衣领再度偏头接吻。
后来,时隔没有很久,你就可以在李知勋的日记本上发现,那句“数够他五十七个缺点就离开”旁边出现了一行小学生字体。
【计划中断,变更为找够这些缺点发现还能忍耐就立刻答应他的求婚,不能忍受请联系改掉,以满足知勋所有要求为至上原则。】
[hozi]某天灭亡敲响我家门
*灵感源于韩剧《某天灭亡走进我家门》,全文共计1w+,HE
00.
他从医院出来,和那份检查报告一起,在这样温暖的艳阳天里,被这世间扫地出门。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买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放肆撒野,流着泪对昏黄的路灯许愿。
他说:“让世界为我陪葬吧。”
01.
“总之,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真的吗?”
李知勋端着餐盘回来时,权顺荣和邻桌的小姑娘聊的正起劲,半个身子都朝对方扭过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笑得让李知勋难得的不爽。
几乎...
*灵感源于韩剧《某天灭亡走进我家门》,全文共计1w+,HE
00.
他从医院出来,和那份检查报告一起,在这样温暖的艳阳天里,被这世间扫地出门。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买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放肆撒野,流着泪对昏黄的路灯许愿。
他说:“让世界为我陪葬吧。”
01.
“总之,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真的吗?”
李知勋端着餐盘回来时,权顺荣和邻桌的小姑娘聊的正起劲,半个身子都朝对方扭过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笑得让李知勋难得的不爽。
几乎是用尽力气,把餐盘毫不客气地摔在桌面上。
餐厅里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转头望向这边,原本被权顺荣忽悠得昏头转向的女孩也看了过来,十分不解。
“啊,我们亲爱的知勋已经买好午餐了吗?”
权顺荣像是读不懂空气一样,见李知勋回来后又搬起椅子,亲昵地凑到他身边,歪着头撒娇道:“感觉很香哦,我可以吃一口吗?”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李知勋把餐盘挪远,冷着张脸问。
权顺荣眨眨眼,伸手指向刚刚和他热聊的女孩,有些疑惑,“知勋是在说她吗?”
不然还能是谁啊白痴。
这个问题太蠢,蠢到李知勋怀疑权顺荣是故意想惹自己生气才这样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餐盘也被他推到桌子的另一角。
“啊……我的饭。”权顺荣哀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伤心,委屈道:“我只是在和知勋的同事们介绍我们初识的故事而已,知勋为什么要生气?”
这回眉毛倒是不皱了。
李知勋被气得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他在避免大庭广众下和权顺荣互殴的场景成真,脑海里回忆着徐明浩教他的冥想技巧,一下下平复呼吸,努力平静地开口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
“我告诉她,我是上天派来完成知勋梦想的使者,还在巷子里捡到过喝醉酒说梦话的知勋。”
权顺荣越凑越近,整个人几乎是贴在李知勋身上。
他的一切,气味和声音,被李知勋自己的感官无限放大,不断刺激着那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
尤其是句末,权顺荣突然在他耳边打的那个响指,轰然一响,像是世界崩塌的声音。
李知勋实在受不了,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眼眶通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打颤。
他退得太急,动作幅度太大,把桌子撞开了几分,那份被推到边缘的餐盘最后还是从桌上掉了下去。
“亲爱的,你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啊?你又想赶我走了吗?”
餐盘没有应声落地,李知勋茫然地看向四周,才发现所有人都被定格,只剩下他这个快死的倒霉蛋,还有面前这个赶不走的神经病。
神经病不知道自己是神经病,淡然地伸手,越过李知勋接住餐盘,细心地用勺子把米饭块捣碎,又拌了点咖喱进去。
“亲爱的,吃饭吧。”他再次抬起头把勺子转向李知勋,眼睛笑眯眯的,夸张地张大嘴型,“啊——”
李知勋看都没看,伸手把勺子打翻在地,连带着那个本该掉地上的餐盘。
权顺荣一脸惋惜,看着地上那满片狼藉直摇头。
“就是因为这样,知勋才会得胃不好的病,才会许愿遇到我的啊。”
那根脆弱的神经,终于断了。
李知勋扬手,抡圆手臂,扇在了权顺荣那青春帅气的脸上,留下个又红又肿的掌印。
他伸手指着出口,忍无可忍,扯着嗓子吼道:“滚!”
02.
若在两个月前,他会同情战争里失去家庭的孩童,会怜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会祈祷世界和平……
很多人都说,知勋是饱含着爱意与善良来到世界的孩子。
“哥总是给很多人力量啊。”同办公室的李灿这样评价。
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
两只手在胸前不停摆动,嘴里反复念叨着“别别别”边后退躲开后辈们的拥抱,被一声声亲昵的称呼燥得脸红。
“所以你以前是个很不错的人?那这个世界确实不太公平。”权顺荣光脚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平铺着他以前的相册集,正津津有味地翻看。
李知勋依然板着脸,从浴室里走出来,蹲在电视柜前找吹风机。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从他在办公室晕倒,被同事们送进医院查出胃癌时,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挥手告别了。
满腔对世界的热爱与温柔,也在他出院那天晚上,喝醉后连带着呕吐物一起吐在了首尔某条不知名的街道上,和他迷迷糊糊错把路灯看成流星,胡乱许下的“让全世界一起陪葬”这个愿望一起去见了鬼。
他现在只是一个努力在死前散发余热,静静等待灭亡降临的普通人而已。
“可我就是灭亡哦。”权顺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背后蹲下,拿着条毛巾轻柔地帮他擦着潮湿的头发。
李知勋知道他有读心术的能力,也不在意他这些突然的举动,依旧在柜子里不停翻找着。
吹风机被压到了最底下,要拿出来得先把上面的杂物清开,李知勋没那个耐心,直接抓住吹风机的插头,拔萝卜似的把它扯了出来。
柜子里一阵噼里啪啦,还有不少零碎玩意儿掉在地上。
李知勋拍开权顺荣的手,站起身要往浴室里走,抬腿前垂眸扫了眼那个家伙,嫌恶道:“正是因为你这个灭亡的到来,我现在连死也不得安宁了。”
“是这样吗?”权顺荣拉住他的手腕,轻轻环住,抬眸时灿然一笑,像单纯无知的孩童般,直白道:“可是是知勋用愿望把我呼唤过来的哦,亲爱的难道不记得这些了吗?”
李知勋没说话,拧眉想把手臂抽回来,但没成功。这家伙的手就像是冰冷的手铐,看着松垮,却逃避不开。
他们就这样一上一下,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
此时正是深秋,李知勋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他一向不喜欢穿鞋,光脚踩在这冰冷的瓷砖上,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不一会儿就被冻得手脚冰凉,鼻尖红红的,闷着嗓子咳嗽了好几声。
“哎呀,我们亲爱的知勋身体也太差了。”
“因为我本来就快死了。”李知勋哑着嗓子回怼道,嘴唇有点发白。
他感觉晕乎乎的,大脑像被浸满水的海绵肿胀难受,四肢也软绵绵的,似乎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最后一阵失重和强烈的眩晕,他被权顺荣打横抱起。
“头发没吹。”李知勋虚虚扯住权顺荣胸口的布料,皱眉道:“帮我把头发吹干。”
权顺荣迈进卧室的脚被迫收回,去沙发上拿了个软枕垫在地上,让李知勋坐在上面,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膀,替他吹起头发。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权顺荣小心抚过他及肩的短发,一点点地用指腹抚过,闷声问:“真的想让我走?要我消失在你眼前吗?”
李知勋没说话。
他一向不擅长回答这类问题,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力气张口说话,连挺直背坐着都费劲。
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权顺荣的手指摩挲过发间,按压在他头皮,动作是温柔细腻的。
他轻轻地按着,帮他放松。
“不用说出来,在心里告诉我你最真实地想法就好。”他低声诱惑。
李知勋闭眸,心底渐渐浮现出他的回答。
03.
第二天清晨,他是在卧室的床上独自醒来。
没有人提前帮他关掉刺耳的闹钟铃声,贴着他的额头撒娇喊他起床。没有人在他洗漱时帮他搭配好衣服。没有人提前给他买好早饭,热乎乎地放在桌上等他来吃。
昨晚他在心里给了权顺荣答案。
那么或许在他死之前,权顺荣都不会再回来找他了。
李知勋这样想着。
他今年二十七岁,是来首尔独自生活的第七年。
他没有二十八岁。
不出意外,他的生命将会在这个一年的寒冬彻底结束,像是首尔初雪时节某片飘下的雪花般离开得了无生息,无人知晓。
本来就该如此。
他这人性格总是太闷,处事也算不上圆滑,在公司这么多年还依然只是个普通职员,没有人在意地离去才是他最该获得的结局。
权顺荣的离开只是让他回归到了前二十七年里正常平凡的每一天。在这个距离死亡还剩六十天的日子里,他穿戴整齐,去最喜欢的面包店买了新鲜出炉的牛角包,挤上早高峰的地铁,即将去到公司开始今天的忙碌。
权顺荣是他醉酒崩溃时胡言乱语招来的失误,本就不该存在。
他被早高峰的人流挤在中间,连喘息的缝隙都没有,视线被重重叠叠的人群挡住。
李知勋还是后悔的。
他应该奢侈点,打车去公司,这样就省得受这些冤枉罪了。
“亲爱的。”
有人把他从背后环住,用身体替他隔绝开那熙熙攘攘的人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
权顺荣的下巴倚在他的肩窝,呼出的气体喷洒在他的耳垂,李知勋没由来地觉得一阵酥麻,抖了抖身体。
“我跟了你一路。”权顺荣声音闷闷的,小声诉说着,“你在心里说你不需要我,让我走。但你的表现让我实在不敢离开。”
“我从出生起就是灭亡,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许愿让我毁灭世界后又反悔不同意,甚至假装厌恶我。”
“我跟随了你这么久,从你许愿那天起,我就陪在你身边,等你下令让我毁灭世界,或是死亡。你具体的人生经历如何,我的确不了解,但我知道你现在离不开我。”
“亲爱的,你真的不能为了我而毁灭这个世界吗?”
他音色清澈干净,说话时语调温柔缠绵,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而李知勋听着,只觉得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04.
在被灭亡时停的空间里,李知勋再次清晰地看见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宛如昨日。
那时他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四处游荡,仿佛孤魂野鬼。直到傍晚才走进一间酒屋,闷头给自己倒酒再仰头喝掉。
酒屋老板拦过他,劝他说:“自己给自己倒酒会招来不幸的。喝酒喝多了伤身,适量而止……”
李知勋一句也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他本身也不是会喝酒的人,平时聚餐都是滴酒不沾。但此时此刻,除了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一直沉默地喝着,直到酒屋里只剩他一个,直到酒屋打烊,他再次无处可去。
画面的最后是他扶着电线杆,在马路边上毫无形象地呕吐,吐到虚脱,连腿也打哆嗦,眼前模糊不清时,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他真的是吐惨了。
那天晚上连星星都没有,他却错把路灯看成流星,满怀希望地对着它闭眼许愿。
不求身体健康,也不求万事顺遂。
“让世界为我陪葬吧。”
这是他当晚唯一清楚讲出口的话,接着就是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他扶着电线杆子,又弯腰吐了起来。
“是你找我吗?”
权顺荣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首先是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干净的运动鞋,蓝色的牛仔裤,再是对方伸出的那只修长匀称的手,递给自己的那一包餐巾纸。
李知勋接过,胡乱将嘴角肮脏的污渍擦去,边哑着嗓子回答:“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也没找过谁。”
他脑子又昏又胀,说出的话着实算不上好听。
偏偏权顺荣没觉得怎么样。他只是走到自己身后,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边解释说:“没有认错。我在找一个对着路灯许愿世界毁灭的家伙,很特别,我不会认错的。”
李知勋动作陡然顿住,侧过头警惕地看向他,“偷听?”
权顺荣哑然失笑,连连摆手慌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是灭亡,你亲自召唤过来的灭亡。”
灭亡?
李知勋好看的眉毛拧在一块,那张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解,上下打量着对方,最后晃晃悠悠地撑着电线杆起身,独自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虽然这人穿得人模狗样,但应该就是精神病。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拖着脆弱疲惫的身体一步步,朝前方小心挪动,在找出租屋的方向。
“诶诶诶!”
权顺荣莫名其妙被抛在原地,显然没预料到他会这样,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追上去,扶住他的肩膀,陪着他晃晃悠悠地走着。
“放开。”李知勋没力气挣脱,只能冷眼给他甩了几记眼刀。
权顺荣自然没动,他的两只手仍然牢牢禁锢着李知勋,委屈道:“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啊?”
李知勋嗤笑两声,回答:“你怎么样,我都不会信的。”
而权顺荣则像是突然获得灵感,一个清脆的响指声落地,李知勋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他那简洁普通的出租屋里。
“我听到你的心声说想回家,是想回这里吗?”权顺荣摸摸鼻子,有些骄傲又有点紧张,“现在信了吗?”
李知勋转身,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掉头直直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个不停。
权顺荣担忧地跟上,手掌搭在他瘦削的脊背,瘦的连骨骼都凸起的脊背。
“不痛不吐不难受。”权顺荣轻轻拍着,像是在哄小孩般不停念叨。
李知勋起先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因为他的耳鸣太严重了,尖锐的蜂鸣声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刺穿他的大脑,连思考都成了种奢侈。
而随着权顺荣的安抚,渐渐的,耳鸣和疼痛都消失了,连胃里那种不适也不再,他听清权顺荣的话语。
“你到底是谁?”李知勋回头,再次严肃问道。
“灭亡,来实现你愿望的灭亡。”
在权顺荣回答时,李知勋也在细细观察着他。
那是张很少年青春的脸,留着黑色的碎发,不长不短,穿着打扮像是附近大学里的普通学生。
唯一的特别大概只有他左耳垂坠着的那条耳坠。
银黑色的逆十字架,嵌着粒小小的红宝石。
他说话时,那个耳坠也在小幅摆动着,一下下的在空中晃荡。
“你在看什么?”权顺荣突然问。
“你。”李知勋抬眸,不躲不避地直直对上他的视线,“首先,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快死了。其次,人类在醉酒状态下说出的胡话不该作数。”
“谢谢你送我回家,但现在,你可以走了。”
权顺荣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放弃那个愿望,然后赶我离开?”
李知勋点头。
“不可以哦。”权顺荣扶起他,替他整理着额前凌乱的发丝,“契约生效后连我也被控制着。”
之后李知勋试过很多办法。威逼利诱也罢,卖惨服软也好,总之各种各样的办法都试了,权顺荣都在这里,怎么也赶不走。
就这样他单方面僵持两周,终究还是认命了。
同公司的徐明浩是从国外来的,他总是说他们家乡有句古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
李知勋觉得就这样随他去了。
两周的僵持不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起码他和权顺荣在互相妥协下,彼此都做了点让步——
“我会保证你在死亡前无痛无忧地享受每一天。但你也要在死亡前命令我让世界灭亡消失,否则你最爱的人会代替你接受惩罚。”
权顺荣在空中用手指不停地涂涂改改,嘴里复述着他们刚刚达成的协议。
李知勋当时正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任务,准备明天开会的讲稿,连抬头的间隙都抽不出,只粗粗听了一耳,然后开口吩咐道:“还有你不要再整天无所事事的缠着我了。”
权顺荣动作一滞。
“啊,这个是不可以的。”
权顺荣毫不犹豫的拒绝,让李知勋下意识皱起了眉。
“我们同居吧。”权顺荣自顾自地突然说:“我可以把我的家跟你的家合并在一起。很简单的,只要把卧室那面墙打通就能做到。到时候……”
他说得兴起,李知勋连插嘴的空档都找不到,索性就放他去了。
反正他亲缘关系淡薄,人也已经快死了。
总而言之,权顺荣最后还是把他那大平层豪宅强行与这间小出租屋合并在了一起,不伦不类的。
虽然没有摆脱纠缠,但权顺荣还是多少听进去了店东西——
比如“不再无所事事”。
李知勋第二天来到公司,做好准备跟组员们一起进入会议室,看见主位上的权顺荣时,还是没忍住怒了。
阴魂不散的家伙。
“知勋怎么了吗?”同行的文俊辉满是担忧地看着他,“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李知勋扯扯嘴角,难得的对同事兼好友的文俊辉冷脸,敷衍道:“我没什么事,都挺好。”
文俊辉也不好再过问,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塞给他。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李知勋接过糖果,将它们放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许久未打理的指甲死死扣住了掌心,刺进肉里。
这就是他割舍不掉这个残忍抛弃他的世界的原因。
他曾经炽热地爱过这个世界,曾经为这片土地上每件小事,每株花草倾心动心。这里有许多爱着他的人,哪怕再渺小,他也曾经享受过。
李知勋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他亲缘淡薄,和谁都是泛泛之交,总归没有尽心,他找不出最爱的那个。
但他曾真的爱过这个世界。
他无比自责地想着,是否当时不该喝那么多酒,许下那种愿望。
毕竟他原本可以安安静静,就这样平凡地离开,不该在这种时候给其他人带来无意义的麻烦。
一阵微风悄悄溜进他的口袋,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钻进去,抚平他的掌心,划过手指间。
他抬眸时对上权顺荣的目光,看见权顺荣那俏皮的眼神,像是抓住坏学生偷吃般,扬起下巴,一脸自豪。
“看,你上班开小差,被我抓到了哦。”
李知勋读懂了他的口型,不经失笑无语。
他没想到,自己会招来灭亡,也想不到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会和这家伙一起生活,且只能依赖于他。
有些东西在破土而出。
05.
回到现在,权顺荣将地铁里的时间暂停,从背后环抱住他。
而他指间发白,用力抓住那人的手臂。
他浑身发软,无法控制地下坠,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站住,身后的人是他目前尚且还能活在世上的唯一倚靠。
“亲爱的,爱和情.欲是闭上嘴巴,锁进心底,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可怕东西。”
他抓得那么用劲,明明已经在他得手臂上留下弯弯的指痕,但权顺荣还是在他身后,不躲不避,任由他死命发狠地抓着。
“那你一定是看错了。”李知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我没有那种东西,也不会爱上你,昨天晚上你难道没听清吗?”
权顺荣意味深长地“啊”了声,语调拖得很长。
“那你为什么要抗拒我?”权顺荣问,“为什么要推开我呢?我可以让你不再痛苦,可以保护你,是你用起来最没有负担的工具人,任你处置。为什么还要把我赶走?”
权顺荣轻笑道:“因为我们亲爱的知勋,已经爱上我了,我现在是知勋最爱的人啊。”
又是“砰”的一声在他脑海中轰然响起。
那根脆弱的弦,再次崩断了。
再次因为权顺荣崩断。
因为权顺荣的存在,因为权顺荣简单直白的话语,因为权顺荣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因为权顺荣提醒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因为权顺荣可以轻易看穿他的伪装,撬动内心。
李知勋突然觉得好累。
他不是胆大的人,敢真的灭世界。可他又太自大,自以为能将那些心思巧妙地藏在心里,自以为能够压制住那疯长的情愫,自以为能瞒天过海。
总归都是他的错。
他突然觉得好累,心里是不断涌出的对自己的厌恶,和爱意同样厚重,压得他再次下坠,连伸手呼喊的力气都生不出来。
“很得意吗?”李知勋跪倒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对啊。”权顺荣站到他跟前,面朝着他单膝跪地,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温声道:“知勋喜欢上了我,我是知勋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
“你想这样威胁我答应毁灭世界,对吗?”
权顺荣叹了口气,扶着李知勋下颚的手掌微微用力,抬起他的脸,看见了他满脸的泪痕。
“可是世界毁灭了,知勋不会真的开心,而且知勋也会失去自己的朋友亲人。”
“所以啊,我准备替知勋死。”
权顺荣微微低头,吻掉那一滴滴泪珠。
李知勋在反抗。
权顺荣没有离开,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将李知勋的双手手腕钳制住,堵住他伤人的话语,吻得虔诚缠绵。
直到怀里的人再次归于沉寂,他才松开手,在李知勋的唇角亲了一下。
“刚刚说得那些,半真半假。”
“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所以跟了你一路,没有离开。但我并不准备威胁你什么。我生来就是灭亡,没有体会过人的感情,但是我知道,爱人之间不该互相伤害,彼此威胁。”
“我这段时间看了很多书,书上说爱的本质是互相制衡,彼此奉献直到失去一切。”
“说实话,这有点可怕。”权顺荣笑了笑,指腹摩挲着李知勋的手腕。
“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对等,所以我不需要知勋奉献到什么都没有,这种事我来做就好。”
他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望着李知勋。
而李知勋只是抽出手,流着泪扬起手臂,扇在了他脸上。
“白痴。”
李知勋哭得很厉害,泪水像断了线得珠串,一粒粒地掉个不停。
挨了他一巴掌的权顺荣也不生气,只是抱着他,不停地抚摸他瘦削的背,吻在他的额头。
今天是十月二十五号。
他即将迎来二十八岁生日,他会拥有灿烂的二十八岁人生。
因为有人爱他爱到要替他去死。
06.
李知勋请假了,请了很长很长的大长假,用尽他攒了好几年的各种假期,耗光了一切。
他想陪权顺荣,以爱人的名义。
不管是约会也好,坐在一起发呆也罢,还是钻进被窝里做i……
总之只要,权顺荣在身边就好。
“真的无法改变吗?”
某天的凌晨,权顺荣忽然说想看日出,于是他们爬上了屋顶,在冷风中彼此拥抱取暖,眼巴巴地望向天空。
李知勋问完这个问题就后悔了。
他又在这样好的氛围里提起伤心的事。
“不知道哦。”权顺荣握住了他的手,双手捧着那被冻的指间发红的两只小爪子,捧到嘴边,给它们哈热气。
“我之前就说过吧?契约生成后没有人可以改变。”
“不过身为灭亡的我去承担原本针对人类的处罚,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我也不清楚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会不会死掉,灭亡死后会去到哪里呢?”
李知勋又抬手对着他那张百无禁忌的嘴扇了一下。
力道跟小猫挠人似得,比他以前扇人的力气不知道小了几倍。
“再乱说话,你就自己在这等太阳出来吧。”李知勋拧眉道。
权顺荣立马老实,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抱着李知勋望向夜空。
“你有名字吗?”
只安静了会儿,李知勋就突然开口问他。
权顺荣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老实回答:“有哦,就是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名字,权顺荣。”
“是你自己取得?”李知勋又问。
“嗯。”
“那我能给你取一个吗?”
漆黑无光的夜空,看得权顺荣有些无聊,靠在李知勋肩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可以啊,知勋想给我取什么名字呢?”
“Hoshi。”
“为什么叫这个?”
李知勋抬头看着天空,明明是无光无月的黑夜,眼睛却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
他说:“因为顺荣是我在漆黑深夜里看见的唯一一颗星星。”
07.
他们虚度光阴,过完了李知勋二十八岁的生日,迎来了首尔的初雪。
权顺荣在漫天雪花中向他求婚,他毫无疑问地给予肯定的回答,于是权顺荣抱起他,在雪地里乱跑。
最后脚下一滑,双双摔倒在地。
“呀!你这家伙真是!”李知勋嫌他丢人,红着张脸打他,又拉着他得手拽他起身。
权顺荣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抱着李知勋又在雪地里滚了一圈,积雪顺着领口灌进去,李知勋气得又抬脚踹他。
“你这个疯子!”李知勋手脚并用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低头看着权顺荣躺在雪地里,笑得张扬又幸福。
真的很丢人。
李知勋都不敢想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在往他们这边看,臊得难受,用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挡住那些视线。
“你再不起来就自己过吧!”他最后抛下一句威胁,捂着脸跑了。
“啊!知勋怎么这样啊!”权顺荣瞬间从雪地里弹起身,追在李知勋的身后,赶上去,和他并肩,牵着手一起往家的方向飞奔。
他们跑回家,在玄关口相拥接吻。
日子甜蜜得让人忘却一切。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李知勋找遍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看见权顺荣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客厅里那个早已被他扔到角落的日历被翻出来,他才惊觉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他原本应该在今天死去的。
因为病痛。
但权顺荣实在是太温柔。他被照顾得太好,从未切身体会过病痛降临的滋味,活蹦乱跳的不像个病人。
他跌坐在地,指腹抚过权顺荣亲手戴上的那枚婚戒,按压过镌刻在上面的花纹,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他应该是要哭的,要流很多很多的眼泪,要哭到眼睛酸涩肿胀。
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再起身时,他给公司打去电话,说自己今天会回来工作。
然后穿戴整齐,去最喜欢的面包店里买了两份一样的可颂,吃掉其中的那一份,留下一份放在办公桌上。
万一呢?
也许他马上就会回来。
毕竟那是灭亡,是漆黑深夜里只属于他的星星。
办公桌上每天都放着一份食物,李知勋从来不会动它,直到下班前才会撕开包装,沉默地咀嚼着。
他手上那枚婚戒很耀眼,同办公室的大家都凑过来好奇打听过他那位突然出现的伴侣,问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也许明天就可以。”李知勋总是回答。
08.
明天是没有止境的,人类会拥有数不尽的明天。
周而复始,时针总是在转,等待是没有尽头的。
李知勋守着那间出租屋,哪怕自己已经升职,获得了更高的薪水,可以选择更好的户型,也没有离开。
他怕权顺荣某天回来,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他会搭乘早高峰的地铁,夜晚慢跑时会经过那条街道,进到酒屋里喝老板闲聊几句,偶尔喝上一杯。
“你好像变了很多。”酒屋老板突然说,边用手比划着,“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那里,谁都不理,一个劲地灌酒,像个游魂。”
李知勋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能是因为我爱人吧。”他难为情道:“我爱人是个脾气很好,很阳光温柔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比如积极面对未知的每一天。”
和老板道别时,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像是又回到了他喝醉的那天。
李知勋吐出口浊气,沿着路灯的指引向前走着。
街边的商铺都已经打烊关门了,只有贩卖机还亮着灯,他投了几枚硬币进去,选了听可乐。
可乐罐在边缘转了两圈,咕噜噜地落下,李知勋弯下腰,手伸进取物口去够它。
“要帮忙吗?”
他身形一顿,猛然回过头。
那是他离开许久的爱人,是他消失不见的那颗星星。
权顺荣站在路灯明亮的地方,远远地望向这里,伸长手朝他挥动不停,笑容一如既往。
李知勋几乎是在看清的那一秒就起身,飞奔而去,扑进他的怀里,主动抬首吻他。
他积攒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倾泻流出,打湿了衣襟。
半晌,直到他喘不过气,两人才分开。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流得不停,模糊了视线。李知勋想仔细看看他许久不见的爱人,不停地用手揉搓着眼睛,揉得眼眶红红的。
“哎呦知勋怎么哭成这样了?”权顺荣轻轻拂开他的手,替他拭去那些泪水,鼻尖抵着鼻尖的挨着彼此。
“我以为你这家伙回不来了!”
李知勋的手空出来,就胡乱往权顺荣身上砸,没什么力气,只是闹得很凶而已。
权顺荣没躲,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我们以后都在一起生活吧。”
他左耳那枚逆十字架耳坠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很幼稚的小猫形状的耳钉。
白色的小猫,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没有烦恼。
09.
架不住同事们起哄,李知勋还是把权顺荣介绍给了他们。
权顺荣倒是对他们很熟悉,毕竟在公司里呆了一个月,但当时的权顺荣还是灭亡,除了和他签订契约的李知勋之外,没有人能记住他的脸。
李知勋在公司里的朋友不多,只邀请了十一个关系最好的,请他们来到自己和权顺荣的家聚餐。
“干杯!”
十三个人起身,共同举杯。
权顺荣和李知勋并肩站着,在人声鼎沸时牵手,彼此相视而笑。
—
半夜激情打字,原本以为是三千字短打,结果没想过直接飚到了一万多字,,,《灭亡》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剧,豪雨也是很好的产品,这顿饭做得很开心,起码喂饱了自己[嗝]
hozi|咚格拉米
咚格拉米:韩语 圆(동그라미) 的谐音
很俗的先婚后爱 没啥深度没啥深度!
就是很普通的日久生情什么的hh
全文2.4w 感谢阅读
“李总,您怎么在这儿?”
李知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插兜站在楼梯上,花了五秒钟掌握情况,头一歪,语气淡淡的,“这是我家,我不可以在吗?”
“呃,不、不是,”楼下的女生低头看了看怀里架着的那个软骨头,又弱弱地瞟了李知勋一眼,“权总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李知勋已经从楼梯上走到玄关,一股酒气直冲鼻腔。他把手机往旁边柜子上一放,伸手要把人接过来。女生有点犹豫,圈紧的手臂没...
咚格拉米:韩语 圆(동그라미) 的谐音
很俗的先婚后爱 没啥深度没啥深度!
就是很普通的日久生情什么的hh
全文2.4w 感谢阅读
“李总,您怎么在这儿?”
李知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插兜站在楼梯上,花了五秒钟掌握情况,头一歪,语气淡淡的,“这是我家,我不可以在吗?”
“呃,不、不是,”楼下的女生低头看了看怀里架着的那个软骨头,又弱弱地瞟了李知勋一眼,“权总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李知勋已经从楼梯上走到玄关,一股酒气直冲鼻腔。他把手机往旁边柜子上一放,伸手要把人接过来。女生有点犹豫,圈紧的手臂没有动作,但在接触到李知勋轻飘飘的眼神之后就自动放开了。
权顺荣从一个怀里滚到另一个怀里,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念叨了一句“啊到家了”,就彻底卸了力气,李知勋差点被他带着倒在地上。
往沙发那边走了几步,身后没有动静。李知勋艰难地回头,女生还站在原地,两手攥在身前,咬着嘴唇看他们。
“谢谢你送他回来,还有事吗?”
“没、没了!没事了,那我先走了李总。”女生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摆摆手就要走。
“门口衣架上有件衬衫,拿着披上,回去注意安全。”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权顺荣被扔到沙发上,皱起眉头喊痛。
李知勋置若罔闻,只是把他在沙发上摆好,往他身上扔了条薄毯就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李知勋闭着眼睛摸手机,半晌后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横着李灿发来的两条消息。
“你那便宜老公又上头条了。”
他点开新闻链接,大字号标题“权氏总裁深夜密会火辣美女”,下面一张图。权顺荣闭着眼睛,整个人软趴趴地倚在昨天送他回家的那个女生肩上,因为有身高差,两个人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站在地下车库里,旁边是权顺荣那辆朴实的奔驰。
李知勋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地回复:“总裁还便宜?”
李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大哥,这是重点吗?你的丈夫大半夜的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美女这么亲密,这对吗?”
“那是他新来的助理,没有来路不明,昨天还把他送回来了。”
“你就装听不懂吧,你就装吧,懒得跟你绕。”
“没懂你想说什么。”
“结了婚就该恪守底线,怎么能这样跟别人这么暧昧!”
“联姻又没感情,互不干涉没问题吧,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
“你可真大方,给我转点钱行吗?”
李知勋笑出声,李灿又来一串连珠炮,“而且这怎么不影响大局了,你们结婚是公开的,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联姻,表面功夫也要做好吧?他这样子,权氏不干了?你李氏不干了?”
“权顺荣会处理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事。”
“就是你没有立权威,才什么人都能趁虚而入。”
“婚前就商量好了,遇到真爱了不会干涉对方。”李知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跟他没到要宣示主权的关系,该做的做好就行。”
“我的小李总,你第一天混吗?那能是真爱吗?而且我看他也没把该做的做好啊。”
“你这么看不惯,来骂他一顿。”
“我是在给你抱不平好不好。”
“晚上请你吃饭。”
李知勋倒下去陷在枕头里,又赖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完下楼,权顺荣已经醒了,怀里抱着缠成一团的毯子,坐在沙发上发呆,看样子还没完全清醒。
他转头看到李知勋,好像有点意外,“你……”一说话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在啊?”
“昨天应酬晚了,刚好离这边近就来住一晚,给你发过消息的。”
“啊,啊……”权顺荣反应了一下,慌里慌张地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确认之后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了,“抱歉啊。”
李知勋没觉得有什么,气定神闲地倒了杯水喝,“喝了多少啊?”
“没印象了,应该喝了挺多的,我酒量……你也知道的。”权顺荣叠好毯子放到一边,抬手搓了搓脸,“司机送我回来的吧?那会儿你在吗?”
“在。但是是小林送的。”李知勋如实相告。
权顺荣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大了,“怎么她送我?我记得我上车的时候司机在啊。”
李知勋好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个“你问我啊”的表情,最后也只是说了句不知道,“你今天问她吧。”
临出门他又想起新闻的事,转头想跟权顺荣说话,看到权顺荣脸还肿着,但是人已经打起精神收拾干净,做好上班准备了,心里感叹了一句总裁也只是高级打工人。
“昨天你们被拍了,到公司应该就有人跟你汇报了。”
权顺荣愣了一下,“好,我来处理。抱歉,之后多注意。”
“没这么严重。我先走了,你吃点解酒药再上班吧。”
权顺荣突然嘴比脑子快,把人叫住了,“你今天还来这住吗?”
这回轮到李知勋愣住了,眨眨眼睛没回答。权顺荣差点背后冒冷汗,支支吾吾地找补:“呃,呃,我是想说,你不来的话,我让阿姨做个全屋清洁。”
李知勋呆呆地立在玄关,左脚上的皮鞋锃光瓦亮,右脚还踩着拖鞋,“不来了。”
什么意思?睡一晚上把他家睡脏了?
权顺荣哪能想到自己一句话会造成这种误会,点了点头就让人慢走。
权顺荣一般都自己开车上下班,有饭局的时候才会让司机候着,结束了送他回家。这会儿刚进办公室,真就跟李知勋说的一样,秘书跟在后边进来,跟他汇报停车场的事情。
“知道了,该花钱花钱,我一会儿写份声明,尽快安排好,内部也做好澄清。”权顺荣叹了口气,“之后的应酬还是你跟我去。”
“好的权总。”
“帮我叫一下小林,就说我问她报告写好没有。”
办公室的门没多会儿就被敲响。
权顺荣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报告呢?昨天饭局之前我就应该看到的。”
小林表情为难,抬手虚指了一下电脑,“我,我中间遇到点问题,还没写完,刚刚发了一个写了一半的给您,您可以,先看一下……”
权顺荣扫了她一眼,语气不自觉地就冷下去:“报告模版一开始就发给你了,布置任务的时候你也说很清楚。有问题你应该提早说,可以调整交付时间,不是到了要交成果的时候才说你交不出来,我接受不了。”
站在办公桌另一边的人有点无措,低头把手绞在一起,不辩驳,也不表态,眼角红红的,像要哭出来。
权顺荣在工作上一向有要求,这么说话完全是就事论事的下意识反应,看见她这个样子直接就头大了,“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尽快写好,下班前可以交。”小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声音弱弱的。
“……明天午休前给我。”权顺荣念在她入职不久,还是让了一步,“有问题先找项目经理跟工程师问清楚,报告不要写得不明不白。”
沉默地过了几秒钟,他把话在嘴里滚了好几圈才问出来:“昨天为什么是你送我回家?司机呢?”
小林揉了揉眼睛才抬头,瞪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水灵感,“您喝太多了,不省人事的,我怕司机粗枝大叶的磕碰到了,就让他先走了。我昨天没喝酒,可以开车的。”
权顺荣又是一阵无语,还是耐心地跟她解释:“司机跟了我好几年,这种场合都是他善后,他很有经验,不需要你操心这些。你是总经办的助理,不是我的私人助理,我们保持正常的工作往来就可以了,不然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理解吗?”
“理解了。”
“还有……如果不知道商务应酬的着装礼仪,上网搜一下。”
小林的脸青一下白一下的,“抱歉权总,以后不会了。昨天那件衣服,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权总显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衣服?”
“昨天,昨天送您回去,李总在家,让我穿走的。”
权顺荣转了转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摇摇头让她不用还了,“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没有,李总只是把您接进去了。”
人一走,权顺荣就猛地往后一靠,仰面盯着天花板看。
他这边原来就有一个秘书,是他校友学弟,刚毕业就进了权氏,工作起来跟权顺荣挺有默契,两个人一起把事情都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权氏今年业务量猛增,全公司上下都不同程度地缺人,总经办也有点转不开了,就把小林招进来了。
之前的应酬一直是学弟跟着去的,昨晚是跟法国供应商的饭局,他本就想让小林熟悉熟悉这种应酬模式,加上想着法国人总该温和些,就让她去了。
谁知道那洋人跟掉进酒缸子里一样杀红了眼,正事没聊几句,上好的红酒猛开三瓶。权顺荣断不可能让女同事陪,所以除了喝自己那份,还把小林的也挡下来了,这才喝得眼前发黑,好不容易撑到那边的秘书来把人接走,自己也软成一滩泥。
他很少喝得这么夸张,因为酒量不好,基本都把握尺度点到为止,最后还能自己摁电梯下楼。昨天是他失了分寸,也没及时留好后手,不应该。
入社会多年,他再怎么不想轻易揣测别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知道小林有些别的想法。他只能装没发现,再旁敲侧击地提醒。
可是怎么就让李知勋看见了呢?
虽然他跟李知勋结婚半年了都基本上是各过各的,但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合法夫夫,不求琴瑟和鸣,起码洁身自好吧?万一李知勋误会他是什么私生活很乱的人怎么办?
要解释一下吗?
好像也没这个必要特地解释……身处相似的环境,李知勋应该也懂吧?
……他懂吗?
这头李知勋自然不知道权顺荣七拐八拐地纠结了一大通,下了班就兑现承诺让李灿选餐厅。
李灿知道他肯定不是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请吃饭,所以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他有什么指示。
“最近怎么样?”李知勋问。
李灿是名兽医,也是个富二代,有自己的宠物诊所,跟李知勋是在健身房认识的。虽然差了三岁,但一来二去都觉得投缘,就发展成了不错的朋友。
“挺好的,这两天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客人扎堆来做检查。你呢李总?”
“老样子,没什么特别的。”
“我看权氏发声明了,他们公关还挺快的。”
“确实,比李氏快。”
“那你还不换人?”
“李氏很少有什么公关要做。”
“哦~”李灿挑挑眉,嘴往前嘟成很夸张的O型,“听你的意思你对权顺荣很不满意啊?”
“没有啊,是因为我过得比较无聊。”
“那就是说你对他很满意?”
“……不要装出一副很懂人性的样子。”
李灿用手背挡在嘴前面笑,“哥,你就是个很好懂的人。”见李知勋不说话,他稍微收了点笑意,又把话题绕回去,“找我还有什么事?”
李知勋握着叉子,把小碗里的土豆泥戳得稀烂,“你有好一点的资源介绍吗?我想买只狗。”
李灿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你要养狗?你有时间吗?”
“嗯……也不完全是我养。”
“那谁养?”李灿福至心灵,“权顺荣啊?”
李知勋扶了扶眼镜,圆边黑框把他衬得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就,呃,嗯,对。”
李灿着实被这几个单音节冲击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继续:“你今天早上才跟我说你们没到什么什么关系,现在就要跟他一起养狗?”
“怎么话到你嘴里就这么不对劲了。”李知勋有点无奈,“这不是,送他点什么,他再张扬一下,能平息一下舆论。”
“他自己买点东西说是你送的也没人知道啊。”
“他想不到,要是想到了,这种事情他会先征求我意见。”
“那送别的不行吗?衣服,车,房子,反正送点你们有钱人能送的,都行。你知道送宠物是什么意思吗?宠物是一个新的家庭成员,是有地位的。家庭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要跟他一起经营,你要跟他一起照顾小狗,送了宠物你们的关系就变质了!”
“……”李知勋脑子发蒙,“我是看他想养狗。”
上次回权家参加家宴,权顺荣的姑姑带了一只新养的马尔济斯回家,权顺荣喜欢得不行,一有空就去跟狗玩。李知勋没见过他这么柔软的样子,而且狗也挺喜欢他的,就顺嘴问了一句。
“是啊我一直想养。小时候养过一只,一直养到初中,就被送走了,之后就没养过了。”
“你很喜欢狗吗?”
“嗯!猫狗都喜欢,硬要选的话还是更喜欢狗。”
“怎么不养了?”
权顺荣那时候手里还拿着个狗玩具,回头看了李知勋一眼,“不准不务正业。后来,后来就忙啊。”
李知勋一听就懂了,识相地不再问。
这次出了点小插曲,他无端想起这件事,觉得借此机会跟外界声明一下感情和睦好像也挺合适。
李灿和颜悦色地跟添水的服务生说谢谢,等人走了就换了一副严肃表情,“他想养他自己买,好点的狗还挺贵呢。”
李知勋突然品出点别的味道来,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不讲这些,要是我跟权顺荣关系真变质了,你就这么反对?”
“我没反对,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只是冷漠的联姻吗?说起这个,你还没跟我说过具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他结婚?”
身为富二代,或者富好多代,最普遍的人生道路之一就是继承家业。权顺荣跟李知勋都出生在典型的商界家庭里,从小到大各种资源都是最好的,他们也对最终要完成什么任务早有觉悟。
联姻是大公司共赢的常见手段,商场上各取所需,人情上也能落个美谈,只有真爱成为利益的牺牲品,还不准人提起。
权李两家的联姻算顺利的,因为权顺荣跟李知勋都还没有真爱。权顺荣对从商这种要靠自己本事闯出点名堂的领域很感兴趣,李知勋不爱做生意,偏偏又有点天赋,而且想着走上高位才能有话语权去做想做的事情,就一直这么干下来了,所以两个人实际上都愿意做些对自家好的、又在接受范围内的事。
对外宣布婚讯前,两个人只见过一面,把该商量的商量好,要约定的约定好,对外怎么表现,对内怎么相处,把底线讲明白。都是聪明人,而且意外地懂对方的意思,这一面的初印象都还不错,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合作伙伴关系缔结得很丝滑。
总的来说就是明面上举案齐眉,私底下泾渭分明。两个人平时不住一起,生活上不太有交集,偶尔有特殊情况,会在打过招呼之后去对方家里暂住,但是因为房子大,基本也跟住酒店差不多。
其实权顺荣是个挺好的人,在公事和私事上性格好像不太一样。李知勋于公很欣赏他工作的风格,于私也承认他本身就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他们相处还算融洽,只是不熟。
李灿跟听有声小说一样入迷了,自然地问出一句然后呢。
李知勋皱起脸,“然后,就一直这样啊。”
“你们结婚多久了?”
“按办手续的时间算,半年多吧。”
“一般像你们这种家庭的小孩不都不愿意包办吗?说要联姻,你都不反感的嘛……”
“没有什么非要抗拒的理由吧,”李知勋仰起头想了想,“反正也是貌合神离,走个形式就不用管对象了。”
“怪不得你今天看见新闻都没反应。”
“有反应,我让他处理好。”
“……心态真好。但是,哥,有没有可能慢慢就有感情了?”
李知勋觉得自己是在尊重事实,“可能性很小吧,培养感情的机会都没有。”
李灿眯了眯眼睛,“你好像很遗憾。”
“就叫你不要装出一副很懂人性的样子!”
“你都想跟他一起养狗了!我懂一下怎么了!”
“不养了不养了,什么都不送了。”李知勋灌下一大口可乐。
睡前,李知勋才发现李灿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名片。
“这一家都是纯种狗,哥有时间可以去挑。”
“我跟老板说过了,他之后会联系哥的。”
“想送就送吧,我不懂人性,小狗懂,很治愈的。”
李知勋嘁地笑出来,回了个OK。
“你这周末在家吗?”
时隔好多天再收到李知勋的信息,权顺荣有点意外。“周六不在,周日在的。”
“好的,到时候收个快递吧。”
“什么快递?你买东西填错地址了?”
李知勋没再回复。
权顺荣周日听见门铃响,打开门就看见三个人杵在门口,两边的提着大包小包,中间的捧着一个小纸箱。
“权先生,这是您的爱人在我们家选中的幼犬。”
……?什么爱人?什么幼犬?
狗舍服务很到位,把宠物到新家有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备了全套,在玄关满满当当摆了一地,走前还跟权顺荣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权顺荣还在迷茫中,嗯嗯啊啊地听一半漏一半,等狗舍的人走了,小狗趴在他脚边呜咽呜咽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直接给李知勋打了个电话去,对面接得很快,而且先开口:“收到了?”
“你给我买了只狗?”这句话问出来,权顺荣才算有了实感。
“嗯,你之前不是说想养?我托朋友留意了一下,前几天去买的。”李知勋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有好好挑的,不是随便领的。”
“啊,哦我知道,那个,他们说是,我爱人,挑的……谢谢,很可爱。”权顺荣口齿不清的,爱人两个字别扭又发烫,说到最后,尾音都弱下去。
李知勋拖长声音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应该,应该是认识我吧,应该也认识你。狗狗状态还好吧?”
“狗舍的人检查过了,挺好的,你要来看一下吗?”
“等有空吧。给你留联系方式了吗?有问题直接找他们就好,有售后服务期的。”
“留了。”
“那就先这样?我等一下要开会了。”
“为什么现在送狗给我?”权顺荣没有善解人意地说好,想再占用他一点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
李知勋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但是好像刻意不去提前想好说辞,脑子就想临时再转。“不一定要有原因,你喜欢就行。”
他突然放弃了让权顺荣在公关上做文章的念头,就像是真的在给朋友送一件单纯的礼物,希望合对方心意就好。
权顺荣又问,“我一个人养吗?”
“你忙不过来的话,让阿姨帮忙也可以。但反正你没有特殊情况都会每天回家,能尽量多跟它培养感情当然更好了。”
“可是是你买的狗,你不养吗?”
李知勋在电话这头哽住,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好。他看不到权顺荣的表情,听不出权顺荣的意思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负责任,还是在询问他能不能一起养一只狗。
这就是李灿说的关系变质吗?
他最后只能选一种最圆滑的方式回答,“这是送给你的,是你的小狗了,我偶尔也会去看它的。”
结果当天晚上就出现在权顺荣家里。
小狗才三个月大,好像还记得李知勋,迈着没开化的小短腿就跑来在他腿边绕圈。
李知勋蹲下来,一边挠它头顶,一边环顾找人。
权顺荣过了一会儿才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两个狗食碗,差点被李知勋吓得摔碗,“进屋怎么没声音的。”
“是新手狗爸给孩子做饭太认真了吧。”
“再有个新手狗妈就不怕听不到了。”权顺荣随口一答,根本没往深了想,说完才回过味来有点怪。
李知勋也觉得不知道在尴尬什么,总之尴尬地松开手把狗放去吃饭了。“我看看就走,就没提前打招呼,抱歉。”
“不是这个意思。”权顺荣不是会放任冷场的性格,马上开了个玩笑盖过去:“你这样子,要是我有新情况了被你打断了怎么办?”
李知勋也半开玩笑地回他:“那是你不对吧,没提前说。我提前知道你有这个趋势就会谨慎行事了。”
见权顺荣不说话,只是低头摸狗,他哦了一声,“真有了?”
“没有!”权顺荣噌地站起来,狗都被吓得一抖,“你想来就来。”
“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
“起一个吧,不能一直狗啊狗的叫它。”
“想不到。”
“叫鱼饼吧?”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鲫鱼饼吗?”
“那也应该叫鲫鱼饼吧。”
“三个字不顺口。”
“有吗?我看你叫我名字挺顺口的。”
“你还要跟狗比?狗还要跟你比?”
“好好的狗起一个海边味的名字。”
“那你想一个。”
权顺荣压不住笑,“好吧就鱼饼吧。”
“不好,”李知勋又把自己的主意推翻,“总裁养的狗,名字规矩一点吧。”
权顺荣皱起眉头,“宠物就是拿来宠的,不用像人一样规矩,活得开心就好了。你买来送给我,是想让它规矩的吗?”
李知勋想说当然不是,一扭头碰上他真挚的眼神,突然像被噤了声,又听到他说,“这个名字很好,我也喜欢。”
啊。李知勋无声地点头。
喜欢就好,不管是小狗还是小狗的名字,你喜欢就好。
一直到坐进车里,李知勋才感觉脸上的燥热褪下去一点。
是因为他情感经历太空白才这样,还是说送狗真的就是一件很暧昧的事啊?
往后好几天都忙,李知勋没多久就把这种纠结抛到脑后,权顺荣偶尔发几张鱼饼的照片来,他抽空看到也只是觉得自己眼光还挺好的。
很可爱。
某一天权顺荣又发来,说换季了,给鱼饼买了新衣服,问他怎么样。
“还不错,名牌?”
“嗯,还是亲子套装。”
“那你的呢?”
“放着没穿。”
李知勋还没来得及回这句话,助理就敲门进来让他签字。签完回来看,权顺荣问他,“你想看吗?”
他发现了。
权顺荣有点恶劣的地方。
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反过来问他想不想,要不要,可不可以。
不同于其他时候征求意见的礼貌,这是邀请,背后的含义明明就是,你快说你也想。
要不就是栽赃,背后的含义明明就是,这是你说想的。
所以他很干脆地说不想。
猜得很准。权顺荣根本就没管他,自顾自发来几个大笑的表情,后面跟着两张图片,是他穿着跟鱼饼一样花色的衣服,抱着鱼饼的对镜拍。
众所周知奢侈品里总有那么几个丑玩意,更别说人宠亲子装这种连当配货都要考虑一下的东西。狗的衣服可能因为面积小,看起来只是时尚可爱,同样的花色一穿到人身上,大块大块的杂乱高饱和就会让人把眉毛都拧起来。
丑得很客观。
但客观之外还有客观。权顺荣就算穿着这种衣服也显得比例好看,肩宽腰窄腿又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凹的造型占了七分。
李知勋笑出声。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骚包男?
一想到堂堂大总裁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他就觉得割裂。
但转念又想到,堂堂大总裁某些时候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还有这个,记得互动。”
权顺荣用记录私生活的账号发了条动态,截了个图过来。
鱼饼趴着睡觉的照片,配文“李总带回家的新成员”,后面跟一个爱心。
李知勋心里一惊,这也能想到一起去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互动,潦草点了个赞,又问权顺荣怎么突然发这个。
“很温暖的营业吧?”权顺荣回,“但感谢你也是真的。”
李知勋心里空落落地笑,“嗯,那多营业。”
进入深秋,权家老爷子迎来七十大寿。
一般不用他们这些小辈做什么,只需要准备好礼物,再准时出席寿宴就行。
对外的寿宴在中午,晚上的家宴就回权家。本来都打算今天不去上班了,李知勋又说临时有点急事还得去公司,权顺荣上午就看着时间,开车到李氏的地库里去等着接他一起去设宴的酒店。
没坐多久就看到李知勋从电梯厅里出来,他刚准备开车门,瞥到后面还有位女士跟着出来,就又坐回去了。
女生烫着大波浪,红唇瞩目,长款大衣里裹着精致的商务套装,高跟鞋走起路来哒哒响,在停车场里能旋起回音。
两个人并肩走到分岔口,李知勋笑得很开心,挥手跟女生道别。
“没等很久吧?”李知勋没几眼就找到了权顺荣的车,打开车门就问。
“刚到。”
李知勋拉过安全带系上,声音又是平时最常见的那种冷静平淡、听起来很高智的感觉,“时间应该刚好。”
权顺荣莫名就想,他刚刚跟别人肯定不是用这种声音说话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每次不都停这边吗?离电梯近。”
“哦。”
李知勋扭头看他,“你怎么了?”
车刚好从地下开到地面,光线洒进来,他的脸白得差点晃了权顺荣一眼。
“那是你朋友吗?刚刚。”
李知勋还在处理手机上的工作信息,没多思考就答了,“研究生师姐,有个项目跟她公司有合作。”
权顺荣又哦。“关系很好吗?”
“嗯……还可以吧,上学的时候师姐很照顾人。”
“那还挺巧的,有合作的机会。”
“嗯。”
权顺荣有点郁闷。有这么忙吗?他在跟他说话呢!
“感觉,感觉那个师姐,感觉是你的理想型啊,哈哈。”他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干笑两声。
李知勋顿住打字的手指,抬头盯着挡风玻璃看。
他飞快地回完消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抄手靠在座椅上,安静地看外面闪过的秃噜树。
权顺荣说完就后悔了,握方向盘的手心里渗出层薄汗,刚想着要不要为自己的冒犯道歉,李知勋又打破了沉默。
“优秀的人大家都喜欢吧。”
没承认也没否认,权顺荣拿不准这个“大家”是不是也包括李知勋,但当然也不会再头铁追问。
无言开出几公里,李知勋伸手点屏幕,放了首歌。
两个人的音乐品味还挺像的,也是偶然才发现曲库有重合。
“我高中在乐队还表演过这个。”权顺荣突然说。
李知勋挑挑眉,“你还玩过乐队?”
“玩了两年,高三他们都不玩了,又没人陪我。”
“什么位置?”
“吉他,不过弹得很烂啦。”
“我打架子鼓。”
权顺荣懵懵的,“你也?”
李知勋微笑点头。
车程四十分钟,中午的寿宴在顶层的超大宴会厅里办,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权家老爷子虽然已经七十了,但身体还很硬朗,来来回回地在一群又一群人之间寒暄交谈,权顺荣跟李知勋进门的时候,他还在炫耀新学的太极招式。
权母先迎上来,“怎么才到?”
两个人都喊了声妈,李知勋又说,“公司有点急事。”
权顺荣不甚在意,“又没耽误。”
权母捏了捏李知勋的袖口,“降温了还穿这么薄,不知道冷热,换季感冒很难好的知不知道?”
“车上有衣服,我不冷的。”李知勋时隔好久听到长辈的这种唠叨,有点不适应,但其实又觉得很感动。
权顺荣哎呀哎呀地把他的手臂从权母手里拉出来,示意他一起去见老爷子,走出两步路就自然地把手搭在人肩上。
老爷子一看到他们就高兴得合不拢嘴,权顺荣嘴甜把他哄得前仰后合,李知勋就站在一边笑,眼睛眯成两条缝。
“知勋,晚上回家跟我一起练会字吧?”
老爷子喜欢书法,李知勋偶然一次看到他的毛笔字,随口问了一句,他当即就带李知勋进书房研究去了。李知勋也觉得有点意思,每次回权家都跟着老爷子照瓢画葫芦写两笔,自然是写得不好,老爷子说不用他练出什么来,夸他其实有悟性,而且比权顺荣有耐心多了,只管陪在边上自己就高兴。
李知勋突然被点名,有点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微微弯腰应下来。
“爷爷说话就大大方方地答应,都进门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别扭啊?”旁边突然有道女声插进来,李知勋转头去看,是权顺荣的表姑。
他刚要说话,权顺荣从旁边跨了一步过来挡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姑姑,这次怎么一个人来?”
表姑脸色不自然了,咕哝一句怎么说话呢,就转身走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拍拍李知勋的肩膀,“不往心里去啊,爷爷回头骂她。”
“没事,没关系的。”李知勋摇头,感受到权顺荣的视线,往那边瞟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姑父好赌,好好一个家都败光。表姑离婚多年,自己带着一个刚考上高中的儿子,几年来换了很多个对象,经常不分场合带他们回家吃饭,一直就这样靠别人生活。
很明显她不喜欢李知勋。她一直看不惯,为什么权家要让权顺荣跟男的结婚,异性婚姻才是正常的,像这样的同性婚姻是家门不幸。
权李两家联姻之后,凭借彼此的帮助扶摇直上,虽然也有运气加持,但总之结果就是让人从过好日子到过上更好的日子。
外人眼红,家里也有不平的。表姑怪权顺荣跟李知勋都太厉害,什么好处都捞尽,权顺荣就应该跟一个有背景但是没能力的花瓶结婚,面上过得去,但他不会像这样越来越好。表姑还怪权顺荣的姐姐权敏京也嫁到好人家,她自己也是业内有名的律师,本身就优秀独立。两个晚辈作为主力把权家经营得这么妥当,对比之下她像无用的寄生虫,没了那些冤大头,自己就过不下去。
老爷子是主角,宽慰几句就又要去social了。李知勋笑着目送他离开,半天没说出句话,权顺荣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撞撞他肩膀,“难受了?”
“没有啊。”李知勋不动声色地拉开半步距离,“要是你不说话,我也会怼回去的。”
“是吗?怎么怼?”
“嗯……我就,把她儿子叫过来,说奖励他考上重点高中,发个大红包,然后问他,你妈妈肯定也奖励你了吧,不出意外他会说没有。”
李知勋一脸正色地说完,然后跟权顺荣对视一眼笑起来。
“那我表姑就会气死。”权顺荣耸耸肩,又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抱歉,你没介意就好。”
李知勋不习惯长时间的眼神交流,匆忙移开视线,“我们两个结婚就是会这样,你去李家也未必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还好。”
他下意识去推眼镜,才反应过来今天没戴,又自然地把手收进西裤口袋里。“我们在对方家里都是平等的,你不需要为这种事出来保护我替我说话,我可以处理。”
权顺荣哇了一声,“李总有魄力。我不一样,要是我在李家受这种委屈了,你要替我说话。”
李知勋不知道是自己想得发散了,还是这人确实在用小孩子气的方式提要求。“可以啊,那我怼得可能更厉害吧。”
主持人在台上拿着麦克风,让大家都聚过去。李知勋跟在权顺荣侧后方走了两步,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但还是谢谢你。”
权顺荣脚步一顿,回头等他把那半步的距离补上。
“不客气,毕竟结了婚的。”
午宴其实只是个社交场合,每个人多少都带点目的,吃过午饭就四处聊起来,只有小孩子欢快地跑来跑去。
权顺荣去接了个电话,转身就被撞到。是表姑的儿子,看清是他还知道叫人,“顺荣哥!”
“跑什么?人这么多。”
“我饮料喝多了,要憋不住了!洗手间在哪里?”
“出门右拐走到头。”
“不知道在哪,一会儿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妈又要骂我了。”
“能有什么不该看的?去门口找服务生带你去。”
“你带我去你带我去,我就相信你。”
权顺荣皱了皱眉,没有马上答应。转头找到李知勋,看他跟人聊得正好,就放下心来,“走吧。”
他其实还挺看好这小孩的,聪明伶俐,人也机灵。
但他下一秒就问了句不机灵的话,“顺荣哥,你干嘛要跟知勋哥结婚?”
“……你妈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啊,我自己好奇,你不高兴我就不问了。”
“还叫我们一声哥就别关心这些。”
“哦,知道了。你别误会啊,我没不喜欢知勋哥,他打游戏那么厉害。”
“打游戏厉害你就喜欢?”
“那我能那么肤浅吗?你玩游戏那么菜,我也挺喜欢你的。”
“……洗手间在那边,要去赶紧去,不去就回来,别乱跑。”
“你怎么不让知勋哥教你打游戏?”
“没兴趣。”
“哦,那还是算了,我以为跟知勋哥有关系的你都感兴趣呢。”
权顺荣啧了一声,“自己回去,我还有事。”
“你让知勋哥别怪我妈啊,他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就说我可以给他道歉。”
“……知道了,他没有不开心,不用你道歉。”
他返回去的时候,李知勋刚好在宴会厅外面的窗前发呆。
“怎么站这里?”
“人太多了,来透口气,你去哪了?”
“干嘛,还怕我丢了啊?”
李知勋无语地笑了一声。
晚上就回了郊区的别墅,自己人在家里一桌饭。开席之前,权顺荣去车里取寿礼。老爷子爱收藏,家里能开展览了,权顺荣托人带回来一套上好的茶具,李知勋在拍卖会上拍了一副古画,都算送到点上了,另外还提了几盒进口的高级补品。
他两手都拿了东西,刚要把车门带上,一下子瞥见李知勋的外套放在后座上,想了想又捞过来搭在臂弯。
“顺荣!”
权敏京刚从法庭上下来,紧赶慢赶还好没迟到,刚停好车就看到自家弟弟。
“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姐夫呢?”
“一会儿到一会儿到,车都让我开成超跑了。”权敏京也提着礼物,走近了才注意到他大包小包的,“帮你拿点?”
权顺荣不客气地把补品递给她。
权敏京接过来,又看了眼他臂弯里的衣服,“你冷啊?”
“知勋的。他就穿了件衬衫。”
“哎哟,这么会疼人呢?”
“闭嘴闭嘴。”
一圈人送完礼,说完漂亮话,才呼啦啦到餐桌边入座。权老爷子不搞什么尊卑那一套,喜欢谁就让谁挨着坐,李知勋由此得以坐在他旁边,再旁边是权顺荣。
李知勋有时候会想,权家有人看他不顺眼是不是也有爷爷对他太好的原因,毕竟说到底他是个外人,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不过他没跟权顺荣说过这些,不然有点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爷子有点挑食,但今天这么一大家子人,除了他的口味,自然也有很多别的菜式一起摆在圆桌上。自动转盘速度实在说不上快,转了几轮也没见他吃几口。李知勋看进眼里,就留了点心,用公筷给他布了几次菜。
“你们小两口最近在忙什么?”老爷子喝了一勺汤,不合胃口,挥挥手让佣人撤下去,但眼睛还看着这边默默吃饭的两个人。
李知勋差点被这句小两口吓得反流呛到,慌忙拿餐巾捂住嘴,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权顺荣,他马上就接话,“忙着多赚钱给您养老啊。”
“真想着我还会这么久不回来看我啊?学学你姐,漂亮话也会说,事也会做,像你光说不做,只知道哄我。”
权敏京抬头,得意地往后拨了拨头发,一边的丈夫从兜里摸出个发圈给她,她边扎头发边耀武扬威,“听没听见。”
“知道了知道了。”
老爷子又念叨:“赚那么多干什么,也让别人赚点。”
李知勋觉得这话可爱,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权顺荣眼尖看见了,压低声音说他:“笑什么,咱俩都别赚了。”
他瘪了瘪嘴,没应。
晚饭结束,李知勋遵守约定,跟老爷子写书法去了。权顺荣闲得无聊,想回车里拿电脑看看工作,刚走到门口又被姑姑抱着的马尔济斯吸引过去。
他逗狗越来越熟练,姑姑慈祥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知勋不是送了只狗给你吗?怎么没带回来?”
“太麻烦了,而且又不过夜,放家里没事。”
“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呀。”
权顺荣撸狗的手一顿,然后语气自然地回答,“又不是仇人,有什么相处不好的。”
“这不是,毕竟是包办,怕你们合不来。”
“真合不来也没办法,还能离啊?”
“啧啧,又嘴硬,我看现在真让你离你还舍不舍得。”
权顺荣蹲下把狗放去撒欢,站起来摘掉身上沾的几根狗毛,“干嘛要让我离?”
“结多久了?”
“一年多。”
姑姑点点头,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权顺荣沉默了一下,踌躇着问出来,“姑姑,你那时候不觉得我们结婚很奇怪吗?”
“……你说哪方面?”
“各方面。我知道肯定不是所有人都理解。”
“如果你是指你跟一个男的结婚,你老姑我开明得很,从头到尾就没反对过。社会既然承认这种形式合法,那大家就都是一样的,谁觉得不合适是他的问题,他不结不就行了。”
“如果你是指,你们俩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还愿意听家里安排婚事,我只能说你们都有肩负重任的责任感,碰巧又遇到能接受的对象,顺水推舟皆大欢喜。跟性别无关,如果对面是个女孩子,你也未必会拒绝,知勋也一样。”
姑姑了解他,知道他身为商人的时候雷厉风行一针见血,同时也知道他在感情上还像小孩子一样愚钝。
“姑姑知道咱们家,还有知勋家,都有人说闲话,但你们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这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大家心知肚明联姻是为了什么,你们把这个原因给坐实了,更上一层楼了,谁说什么还重要吗?就算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们的确也做好了。”
“不过当然了,”姑姑拉长声音,“除了利益关系,我也很鼓励你俩继续发展发展。”
“万一他不是好人呢?”权顺荣故意问。
“……那你觉得呢?”
权顺荣其实有答案。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都不是瞎子,光他一个人知道李知勋是什么人还不够。不说姑姑了,就说爷爷,当了一辈子人精,什么妖魔鬼怪在他面前都得现形。不管是对权家,还是对权顺荣本身,李知勋要是表现出半点歪脑筋,爷爷就不会这么喜欢他。
“从权氏和李氏的层面来讲,互相利用是必然的,也是应该的,但我相信你们俩都有分寸,知道边界在哪里。”
权顺荣差点听哭了,抱着姑姑深情告白,“要不你当我妈吧。”
“滚滚滚,少在这挑拨我跟你妈的关系,一点都不稳重。”
这边书房里悠悠放着小曲,李知勋跟老爷子各占一张桌子,面前铺开纸墨,心无旁骛地提笔落笔。
“回去练了?写得比之前好。”老爷子隔着点距离看李知勋下笔的姿势和落到纸上的墨迹,笑着问他。
李知勋嗯了一声,“没事会练练,不然一直没长进,不敢跟您一起写了。”
“工作这么忙,还能静下心写毛笔字,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李知勋腼腆一笑,老爷子放下笔,“今天顺荣他表姑的话,你不要当真。”
“没关系,我理解。”
“你理解?你理解什么?不对的事情你理解它干什么?”老爷子三连问把李知勋堵得哑口无言,“大度不是没底线,权家应该尊重你,你要有自己的立场。”
“我不是……”
“什么过门不过门的,你不是嫁给谁了,你跟顺荣是平等的婚姻关系。爷爷感谢李家能同意联姻,权家也不是唯利是图的风格,谁好谁不好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就挺直腰板横着走,爷爷帮你说话。”
李知勋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一个不敢反抗的形象,本来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顺着老爷子的话点头。
“当然,如果顺荣在李家遇到这种情况,爷爷也希望你……”
“会的,我会的。”
“顺荣敢对你说什么你也告诉我,我收拾他。”
“没有,他没说过什么。”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到一起?”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见李知勋呆呆的没吭声,老爷子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乐呵呵地自问自答,“我老头子太着急了是吧?我还想着你们年轻人,想得比较开。”
回程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来的时候是权顺荣开车,李知勋就问他要不要换一下。
“你不是说我车不好开?”
“权总的车肯定是好车,是我技术不行好了吧。”
“一脚油门就到了,你歇着吧。外套呢?外面冷。”
“车上就不冷了。”
还没上高速,李知勋就歪头睡着了,权顺荣把暖气调高,放慢了车速。
车程就这么变长了点,李知勋不小心磕了一下头醒来时,还有十分钟才到他家。他看了眼时间,“刚堵车了?怎么还没到?”
权顺荣面不改色,“晚上看不太清,没开太快。”
“那你到家要一点多了。”李知勋坐直了点,声音还带着睡意,“你下高速要是叫醒我就好了,我让人来接,你就不用绕路了。”
“夜车都开习惯了,没关系。”
李知勋撑在车窗上,脑子九曲十八弯地转了几轮,然后轻飘飘地开口,“那你就睡我家吧,明天再走。”
权顺荣啊了一声,“那,方便吗?”
“方便。”
车缓缓开到地库门口,栏杆半天没升起来。保安急急忙忙跑出来敬礼,看到李知勋坐在副驾,恭敬地叫了声李总,“实在抱歉,感应器刚坏,维修的还在来的路上,侧门入口的是好的,要不您开到侧门进?”
李知勋用眼神询问权顺荣,权顺荣想了想,“算了,就停外面吧。就是要走回去了,你介意吗?”
“不会,我经常走路。”
这个点小区里早就没人了,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并排走着,只有风从光秃秃的树干中间穿过去的时候带出来一点呼呼声响。
经过游泳馆的时候,权顺荣突然问,“你会游泳吗?”
“嗯,小时候家里还住海边,那时候学会的。”
“好厉害,我还不会游。”
“是吗?这种技能,我们这样的小孩不是都要很拿手吗?”
“我爸妈没强迫过我,让我爱干嘛干嘛,你看我高中玩乐队他们也不管我。”
“不是反对你养狗吗?”
“可能因为,养狗确实不算技能类吧。”
“那怎么来接公司?”
“我没有不喜欢做生意啊,我还挺感兴趣的,所以也不用他们逼我做什么。”
“哦,那挺好的。”
“你还会什么技能?”
“就……很常见的那些吧,弹钢琴,高尔夫,什么的。”
“你喜欢吗?”
“还不错,比经商有意思。”
“所以你不喜欢做生意?”
“不讨厌,也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做?”
李知勋一下子回答不上来,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妥当。想了半天,他干巴巴地说:“这应该是我的责任吧,我是独生子,我不做就没有人做。”
权顺荣拧紧眉头,猛地想起姑姑说的话。
“现在好像觉得好玩一点了,但也还是没到有热情的程度,这一点可能永远比不上权总了。”李知勋继续开玩笑。
“所以你真的会因为责任去做不喜欢的事?”
“可能会。”
“……跟我结婚呢?也是因为责任吗?”
“一开始是的。”李知勋下意识地回答,确实是真话。
“那现在呢?”权顺荣刹了车, “你愿意保持婚姻关系,还是因为责任吗?”
李知勋心里一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让他半晌发不出声音。
权顺荣从来没在他面前有过情绪波动,但现在居然有点步步紧逼的意思了,甚至还往他面前凑近了一步,“是吗?”
李知勋满脑子浆糊,挤出一句不是。
“那是什么?”
“……要不,先回家吧。”
“不急。”
眼看行不通,李知勋换了个招数,“先回去,我有点冷。”
权顺荣信以为真,暂时松了口。
走到家门口,李知勋边按密码边想,要不别留他过夜了,赶他走吧。
又想到他来回开了那么久的车,再继续开,怕疲劳驾驶不安全,所以在门锁滴滴响了两声之后,他还是对着门板说“进来吧”。
权顺荣也算熟悉了,自己挂好外套换好拖鞋,踢踢踏踏走进屋里。
李知勋觉得口干舌燥,去倒了杯水喝,还问他要不要。
“不喝,谢谢。”
“那早点睡觉吧,你自己招呼自己。”他说完就想逃上楼。
“李知勋。”权顺荣也不恼,非常平静。
被叫住的人僵着没回头,听见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知勋知道权顺荣要把刚才那个答案问到,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就这么僵持半天,他先泄了气,转过身去把自己的无奈暴露无遗,“我不知道。”
一转身才发现权顺荣离他这么近,他差点碰到他身上,就往后撤了一小步。
权顺荣就这么看着他眼神乱飘的样子,没头没尾地笑出来,反而得到他聚焦的视线:“干嘛?”
“你知道的吧,我一开始跟你结婚,也是因为责任。”
李知勋觉得后脑被闷棍敲了一记,人就走进他圈套里,“……嗯,那现在呢?”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权顺荣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李知勋隐忍地闭了闭眼,刚冒头的一点暧昧氛围被打得粉碎,“休息吧。”
他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勉强睡了两三个小时,起来的时候,权顺荣已经不在了。
李知勋想起昨天的很多事情,心里也变得很乱,好像明明有答案呼之欲出,但就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他拨云见月。
权顺荣要去国外出差半个月,临走前问李知勋有没有东西要带回来。
“没有。”
“要是突然想起来有要买的,跟我说。”
“嗯,起落平安。”
“啊对了,这段时间你把鱼饼接过去照顾吧,忙的时候让阿姨去就好了,麻烦啦。”
“我以为你都安排好了。”
“别人我不放心嘛,你今天去接好不好?”
“知道了。”
晚上有个饭局,李知勋意思意思喝了点高度数的洋酒,司机把他送到权顺荣家的时候,他还有一点晕乎乎的,进门先倒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
鱼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跳到他身上,又凑上去舔他的脸。
李知勋把它拉到胸口上趴着,轻柔地摸它背上的毛,“怎么到处跑?他都不把你关好的吗?”
回应他的只有被舔手腕的触感和声音。
沙发很舒适,酒精很上头,小狗的舔舐还有点催眠,让人就这么抱着狗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知勋猛地惊醒,刚刚顺手扔在脑袋边上的手机正在滋滋震动,鱼饼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喂?”
“吵醒你了,怎么在沙发上睡觉?”权顺荣问。
李知勋缓缓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养了鱼饼就装了监控。”
权顺荣刚落地,那边还是白天。他估摸着狗已经被接走了,打开监控看了一眼,就看到李知勋躺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明显是睡着了。
已经入冬了,他什么都没盖,暖气也不知道开了没有,权顺荣本来想直接从监控里叫他,但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小心睡着了,现在走。”李知勋站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打开门,鱼饼要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权顺荣听着电话里窸窸窣窣的翻找声音笑着补充,“它还挺能吃的,狗粮可能要多带一点。”
李知勋就先拎了袋吃了一半的,“带来带去的麻烦,先这么多吧,我回去再买。”
“你在我家住半个月好了,最方便。”
“……司机在等,今天要回去。”李知勋没正面回答,但这么一说才想起司机还在等他,还好刚才其实没睡多久,不然他还怪抱歉的。
权顺荣闷闷地应了一声,又听见他急匆匆地要挂电话:“还有要交代的吗?”
“没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都知道的。”
“那挂了。”
“有事就联系我。”
“你也,有要帮忙的跟我讲。”
“你多在鱼饼面前念我一下,别让它把我忘了。”
李知勋嘁了一声,“幼稚。”
权顺荣忿忿的。
他其实是想李知勋也多念他一下,想他一下。
跟鱼饼刚到权顺荣家的时候一样,两个人因为小狗的状态汇报提高了联系频率,但李知勋觉得自己的心境应该跟权顺荣那时候不一样。他总感觉这是在照顾别人的宠物,所以怕有哪里做得不好,权顺荣有意见。
权顺荣这一趟去国外是有很重要的项目要谈,每天都有好几个会议要开,累得头顶冒烟,深夜回到酒店才算回魂,打开手机看到李知勋发来的照片才生出点力气去洗漱。
李知勋发消息很简洁,基本上一张照片和一两句话就结束。
今天吃了很多。
今天吃得不多。
换了个牌子的粮。
加了冻干跟羊奶。
把玩具咬破了。
突然听得懂打滚了。
在小区遛狗认识新朋友了。
估计想你了,听见你名字会叫。
权顺荣就这样每天看他播报,因为有时差,李知勋在家的时候他在工作,他在酒店的时候李知勋在工作,两个人只能这样抽空简单回复信息。
“你都不跟它合照?”权顺荣翻着这几天的照片,都只有鱼饼一只狗的各种形态。他是很喜欢跟狗拍照的,但他不知道李知勋是拍了没发,还是压根不爱拍。
没等到回复就睡了,第二天睁眼再看,对话框里静静躺着一张新图片。
感觉是把手机平放着拍的,鱼饼的脑袋圆滚滚地占了多半,李知勋占了个角落,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直愣愣地盯着镜头。
权顺荣一下就醒了瞌睡,轻声笑起来,点点屏幕把聊天背景换掉。
“真漂亮。”他回。
习惯性地打开监控,狗不在,人也不在,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莫名觉得家里空荡荡的让人难过。
他家原来有这么大吗?
权顺荣叹了口气。真应该强烈要求李知勋就在这里住上半个月的,等他回去之后,顺理成章地感谢李知勋,顺理成章地在自己家里跟李知勋表白。
是的。他要跟李知勋表白。
对话框里就在这时候弹上来一条新信息。
李总:加班中。
权顺荣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个默契的时间点雀跃,就马上坐起来,很认真地打字,“国内都两点多了吧,还在忙什么?”
“年底很多报表要看。”
权顺荣立刻意识到,啊,我回去之后也有很多报表要看。
“吃晚饭了吗?不要饿肚子。”
“嗯,又不是小孩子。”
“我刚睡醒,今天没有那么多事了。”
“意思是很顺利?”
“还可以,合作方有点难搞,但还是搞定了。”
权氏内部的项目,李知勋自然是不能了解更多的,听完这句评价就该停了,所以只是问他,“那是不是能提前回来?”
“那倒也不行,还要收收尾,而且合同还没签,要等他们授权人从英国回来。”
“不能电子签吗?”
“一群老古板,不愿意。我有求于人,就按他们意思来吧。”权顺荣恶狠狠地吐槽,然后话锋一转,“怎么了,你想我啊?”
李知勋心里一紧,后背发麻,指尖慢吞吞地落在屏幕上,“是狗想你。”嘴角又不自觉地往上飘。
“知道了,很快就去接它。你多穿点衣服。”
“穿了,室内都有暖气。”
“晚上遛狗多穿点。”
“穿了穿了,吃饭也念穿衣服也念。”
“你怎么不这样关心我一下?”
“权总还缺人嘘寒问暖吗?”
“李总,你真没意思。”
两个人都捧着手机笑。
权顺荣怕耽误李知勋时间,让他赶紧忙完就回家。聊天就这样结束,他把手机捂在胸前,又朝后倒下去。
现在要是有人问他怎么对李知勋动感情了,他应该也答不上来。
就那样呗,喜欢就是喜欢,硬要讲原因的感情,总有一天也会因为这个原因破碎的。
但是有人会控制住不喜欢李知勋吗?他没有大动干戈地把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走,也没有大张旗鼓地鼓吹自己的优点,他连关心人都是静悄悄的,搞不懂他到底想不想别人知道。不过大概是因为经历太多起落,偶尔还要行走刀尖,权顺荣在李知勋这个小小的湖泊里触发了陌生的归属感,他有余地能在风浪之外静下来,只是坐在一叶小舟上,随着湖水的漾动轻轻漂。
很惬意,很舒适,大概是像所有人在一地鸡毛中意外发现一个乌托邦时一样的反应——不想走,想待一辈子。
他时常感叹李知勋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他们的职业是一样的,做的事情也差不太多,李知勋很聪明,把李氏的一切都打理得很好,他看李知勋的采访也经常会被启发,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么想,觉得这个人说话面面俱到,一句话可能听起来有失偏颇,下一秒就能补充得滴水不漏。没听过他抱怨,没听过他放弃,没听过他说安于现状,他还是肩负着他觉得应该负的责任,不感兴趣也坚持,没有热情也坚持。
他因为公司的各种问题心烦的时候,会自然地想李知勋是不是也会这样头痛。答案肯定是会,但李知勋就像一个韧性很好的气球,你不知道他容纳的上限在哪里,他就这样安静地接受着,气球爆炸的时候,带来的不是摧枯拉朽的破坏,是沉淀之后打磨出来的惊喜。
权顺荣从来不否认自己优秀,但他相信自己可以更优秀,也对其他优秀的人高看一眼。李知勋就是这样的人,好像什么都能做到,还愿意授人以渔帮别人也做到。
别说他本身就是这种淡淡的性格,就算他是装的,权顺荣也觉得,哇,他好有格调。
李知勋本身就很好,再加上,他们可是夫夫啊,这能是一般关系吗?暧昧一下怎么了,喜欢一下怎么了,过段时间连我爱你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当口头禅才对。
权顺荣心里郁闷,别人都举案齐眉的,他跟李知勋还在分居。他想回去问问当初自己在装什么,联姻怎么就不能住一起了?
哎,其实也没事。等他回去,去李知勋家接狗的时候,在他家里表白也行。
李知勋不会不答应吧?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权顺荣想,不答应又能怎么样,自己又不可能跟他离婚,只能一点点耐心地攻略李总,连鱼饼都不允许占他怀里的位置。
“李总,我明天回去。”
李知勋刚洗完澡,拿干毛巾搓着头发,腾出一只手来回复:“你的明天还是我的明天?”
“就24小时以后,到你家门口。”
李知勋抿着嘴笑,扭头看了一眼侵入卧室的小玩意,叫了它一声,“你爹明天回家。”
鱼饼只能听懂权顺荣三个字,不会被你爹这个称呼触发什么开关,毫无波澜地在地毯上咬玩具。
李知勋想到它明天就要被权顺荣接走,心里空空的,养了半个月,多少有点舍不得。小动物又不懂大人之间说的话,只会乐呵呵地摇尾巴,不动声色地捕获人心。
他把毛巾扔到一边,“知道了,东西我会收拾好的。”
“不是,你这么急吗?我那个点才到,睡一晚也不行?”
李知勋光速解释:“我以为你想快点回家。”
“你家也是家。”
……大问题,出大问题。
其实他之前也没少去看狗,有时候是权顺荣让他去看它新学的技能,有时候是他自己想看。权顺荣又没反对他去,他慢慢也就不拘着了,很不客气地通知权顺荣什么时候要去。
虽然如此,他还是一直觉得这狗是他送人的,严格来说算权顺荣的所有物,他应该保持点分寸,不要对别人的东西有占有欲。
现在好了,他不仅对狗有占有欲,还对人有占有欲了。
这对吗?
李知勋慌乱地来回踱步,很快就自洽了。喜欢上自己合法的结婚对象,这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吧?本来夫夫就应该有感情的,只是他们当时确实没感情,就当现在补上了呗,他还嫌来得晚呢。
如果他没有过度解读权顺荣平时有意无意释放出来的信号,那他们应该算两情相悦。
他有时候也想顺着权顺荣的话很干脆地问一句,是不是真的动心了,又有点怕自己这样就落了下风,暴露弱点是他最不愿意的事,更不想被迫发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算了,还是先保持现状吧。
“可以睡,要我去接你吗?”李知勋问。
结果那家伙又不吭声了,吊胃口是有一套的。
权顺荣一直没再回过消息,登机前才给人说一句不用,司机会来。
李知勋白天把工作处理完,顶着秘书疑惑的眼神早早地下了班。看电视也没意思,玩手机也没意思,听音乐也没意思,中途还睡了一觉,一睁眼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终于听懂谁今天要回来,一直蹲守在玄关的狗。
他想起一工作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就把电脑打开,从日历里找了一个原本不用他参加的国外会议进去听,听进去了才觉得那股焦躁的感觉平复了一点,还在关键的地方点评了两句。
权顺荣风尘仆仆地到了地方,让司机带着行李回去了。他慢慢按下密码,打开门,暖和的空气扑面而来把他裹住,鱼饼就那样小小一只坐在那里,好像还没认出来他。他心都要化了,蹲下去张开双手,“不认识我了?过来。”
对分别半个月的小狗来说,声音和气味比相貌好认。鱼饼动了一下,试探性地挪过来,权顺荣耐心地等它反应,最后稳稳接住一团冲过来的毛线。
他抱着狗猛猛亲了几口,“你爸呢?”
鱼饼听不懂,只知道舔他。
李知勋就在这时候从卧室里走出来,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看到权顺荣,差点腿一软就要原路返回。
“怎么了,你也不认识我了?”权顺荣笑眯眯的,总觉得他没憋好话。
李知勋把罪怪到不会说话的狗身上,“鱼饼怎么没动静,有人来它都会叫。”
“我又不是别人,对吧?对吧鱼饼?”
李知勋嘴角爬上一丝可疑的微笑。是他太想权顺荣了,还是权顺荣出去一趟回来真变帅了?是瘦了点吗?怎么感觉脸上没肉了呢?
权顺荣抬头见他盯着自己看,心里一动,弯腰把鱼饼放走,叉着腰问他:“怎么还没睡?”
李知勋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你都说要出现在我家了,我睡什么?”
“我又没有让你等我,以前不也是这样,你都当我不存在的。”
李知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自作多情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了吗?
“我没有等你,刚好还没睡。”他很少赌气,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但今天好像没有控制住,“还要睡这里就快点收拾吧,不睡也行,狗的东西都收好放在门口了,可以直接提走。小声一点,不要吵到我。”
权顺荣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痛快地洗了个澡,哼着歌把头发吹干,又出来倒了杯水喝,才不紧不慢地去敲李知勋的卧室门。
敲了两次都没人应,权顺荣当然不相信他睡了,又轻轻敲了几声,终于有愤怒的声音隔着门板模糊地传出来:“干嘛!”
“李总,我有事跟你说。”
“明天再说!”
“很重要的事哎。”
李知勋啧了一声,烦躁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走过去用力拉开门,又恢复成那个看淡一切的菩萨表情,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权顺荣看着面前的人被暖黄色的微弱光线罩住,有了回到他的乌托邦的实感。
“你不想我?”
李知勋倒吸一口凉气。这什么意思?
权顺荣往门内逼了一步,“鱼饼都想我,你不想我的?”
李知勋那一点点怒火就这样被浇灭,但还是嘴硬,“想不想有什么关系?”
“关系是,因为我想你。”
一记直球就这样打过来,李知勋说不心动是假的,又怀疑权顺荣在耍他,动了动嘴也没说出来什么,最后只哦了一声,转身跑到床边去坐下了。
权顺荣要跟过去,被他叫停了,“权总,再进来就不合适了,这是我卧室。”
“……李总,我进我丈夫的卧室,很不合适吗?”按理说就不应该分什么谁的卧室,他们本来就应该睡一个卧室的!
李知勋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心里砰砰跳,“你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总不会就是要问我有没有想你吧?”
“你也没有回答我啊。”权顺荣还委屈起来了。
李知勋叹了口气,“想了,想了。”
身边的位置一沉,权顺荣一个箭步冲上来挨着他坐下了。
“真的?”
“假的。”
“说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李知勋!”
“为什么我先说?”
“所以你喜欢我。”
李知勋突然意识到,权顺荣要是用这种套话战术跟他做生意,他也有可能会上当,色令智昏诚不欺人。
沉默之间,氛围的转变会在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尤为明显。李知勋转头去看,权顺荣就这么大方地接住他的眼神,坦然地跟他对视。
他感觉到权顺荣握住自己的手,呼吸与呼吸的距离越来越近,交错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李知勋突然偏头躲开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抬手挡在两个人中间。
“我不跟没确定关系的人接吻。”
“都结婚了还叫没确定关系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李知勋只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周遭一切都像在此刻暗下来,又如烟散开,只有权顺荣的脸是清晰的,刀刻一样在他瞳孔里留下印记。
他的手从权顺荣的胸口开始往上挪,停在后颈上画了个圈,又顺着下颌移到前面来,轻轻捏住他的下巴。
权顺荣看李知勋慢慢抬起头,一点一点凑近,唇与唇之间只差毫厘。他刚准备闭上眼睛,李知勋的脸却从自己耳旁擦过,落在右肩上,手也滑下来攥住他腰侧的衣服,完成一个不合格的拥抱。
权顺荣笑出声,换上气鼓鼓的语气,“李总,耍我啊?”可是手臂又非常诚实地把李知勋搂紧。
李知勋歪头在他耳廓上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甚至不能叫吻,只是用嘴唇碰了碰。
权顺荣猛地一下弹出去很远,眨眼间耳朵就已经能滴血,捂住被亲的那一边,错愕地看着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李知勋。
这么敏感吗?
李知勋的手没及时放开,被他的衣服抻了一下,指尖隐隐有点痛,软软地搭在床面上,马上又被反应过来的权顺荣捧起来问有没有事。
他把手收回来,端正地放在自己腿上,对上权顺荣不解的眼神。
“权总,怎么这么纯情?”
语气是上位者的游刃有余,但白皙肤色下红得更加明显的耳尖暴露一切。权顺荣不气反笑,笃定地陈述一个疑问句,“脸红了?”
李知勋一哽。半夜三更的,太安静了,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呼吸有点不稳了。
没被点明也就罢了,他对于不想承认的事情总是擅长顾左右而言他,被看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不被戳破,他就有一万种方法绕开。可是权顺荣非要这么直白地一问,那他没办法了,明摆着的事实,再怎么否认也是欲盖弥彰。
对面是他的丈夫,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非常了解他的权顺荣,他可以非常坦然地翻出最真实的一面,放弃无畏抵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知勋不执着于在谁先表白这件事情上争一个输赢了。他要权顺荣,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他又像一分钟前一样,缓缓地,慢慢地,像猫走过不留痕迹般地,向权顺荣靠近。
同样的亏不可能吃第二次。权顺荣没给他耍赖的机会,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带过他的后颈,把他按到身前来。
两双湿漉漉的眼睛直挺挺地对视,视线默契地下移,停顿两秒,躁动的嘴唇相贴。
说来可能没人信,两个人都是初吻。不久前势要压对方一头的剑拔弩张一瞬间就在交缠的气息里消散,牙齿笨拙地磕碰,产生微弱的痛感给青涩的吻做调剂。
实在是太不熟练了,亲着亲着都想笑,李知勋感受到权顺荣嘴角的弧度,就往后撤了一点,“笑什么?”
“……你不也笑。”
“就,觉得好笑啊。”
权顺荣没深究这个笑背后的原因,想来跟自己笑的应该也差不多,就没再问破坏气氛的问题,低头又去吻他。
好像那根筋逐渐就被打通了,无师自通地抱着倒下,无师自通地啃咬,无师自通地伸手进衣摆,无师自通地把李知勋揉捏成破碎地喘息的娃娃。
“等一下。”李知勋难得露出慌张的神色,隔着衣服按住权顺荣的手,“这、这个就,下,下一次再……”
权顺荣如梦初醒,把半边身子支起来,有点尴尬又有点懊恼,慢吞吞地往外吐字:“啊,没、没关系,我还,还不会。”
李知勋脑子要爆炸了,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心里着急地想把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格唤醒,他要心如止水,他要淡然镇定,他不要这么笨蛋地在这里跟权顺荣讨论这些啊啊啊!
权顺荣往旁边一歪,跟他肩膀抵着肩膀,严丝合缝地躺着。李知勋把眼睛闭上,就有好多个权顺荣的脸在眼前飘来飘去。
“知勋。”
权顺荣在这时候叫他,他睫毛猛地一颤,不敢睁开眼睛,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叫什么事?只是喊个名字也这么让人心动吗?
结果权顺荣就这样翻了个身,把他圈起来搂着,又摆出一个依赖的姿势,把脸靠在他脖子旁边。“我喜欢你。”
Warning!Warning!
“知道。”李知勋压住乱七八糟的呼吸,给出一句看起来毫无诚意的答复。果不其然权顺荣不满意,往上仰起头,李知勋不看也知道他在用什么眼神盯着自己。
“喜欢。”
权顺荣嘿嘿笑,抱着他蹭了两下,已经够满足了,“下次要把话说全,喜欢什么,谁喜欢?”
“我喜欢你。”李知勋平静地说。他认为不用等到下次。
权顺荣眨巴眨巴眼睛,“还要亲亲。”
“你好幼稚。”
“还要亲亲。”
“不要不要。”
“还要亲亲。”
好吧。李知勋半推半就的,顺势趴到人身上去。
过两天就是新年的第一个周末,上次答应父母会回去吃饭,李知勋提醒权顺荣别忘了留出时间回李家。
“记得记得,爸妈的礼物买好了,还有什么要准备吗?”权顺荣在开车,回过来一条语音。
李知勋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变得一点也不沉稳,怎么听到他声音都觉得好幸福,好想笑。
“没了,红包我来准备。”
“谢谢李总,我也要。”
“嗯,你的最大。”
好像跟之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工作还是很忙,白天没事不联系,偶尔偷偷发消息说点上不了台面的话。晚上时间能对上就回家吃饭,对不上就算了。下班也不搞谁接谁那一套,自己开了车就走,遛完狗到家了收拾好往被子里一钻,一边跟狗玩一边等人回家。
两个人现在住李知勋家里,离李氏权氏都近。
今天到家的时间差不多,都把板板正正的西服换掉,一起出门遛狗。
“我从李家回来就要去出差了。”李知勋左手牵着绳子,右手被权顺荣扣着揣在衣兜里。
“去哪里去几天?”
“去智利看个矿,四五天吧。”
“这么久?”
“你又不是没出过这种差,四五天哪里久了。”
“我在拐着弯说舍不得你。”
李知勋在口袋里捏了他一下,“权总,你还是别说这些生硬的台词了,我们就自然一点行吗?”
“李总,你真没意思。”
“那离吧。”
“不离。”
“开玩笑的。”
“老开玩笑,影响感情。”
“我又不会跟你离婚。”
“说说也不行。”
“小气。”
“你最近怎么不跟你师姐见面了?”
“现在不用经常见了,有工程师对接。这你也感兴趣?”
“就问一下。”
“我没喜欢过她,你别打听了。”
“……很明显吗?”
“之前我确实会有很大可能喜欢这种优秀的姐姐,但总之没喜欢过。”
“怎么没喜欢?”
“结婚了啊。”
“刚结婚的时候你又不喜欢我。”
“……刚结婚的时候你也不喜欢我,你怎么没喜欢别人?”
“我又没遇到这种优秀的姐姐。”
李知勋不想再继续这个没完没了的幼稚话题,也知道权顺荣不是真的介意,就是闹点情趣,就把手抽出来在他背上拍了拍,算安抚完成。
“明天几点回你家?”权顺荣手臂一伸把人搂进怀里。
“睡醒再走。”
“你又睡不醒的。”
“……有事情我就会睡得醒。”
“我让鱼饼来叫你,我叫你又会被说。”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
“你就这样,”权顺荣学着李知勋赖床时候的表情,“这样很不耐烦,让我走开,鱼饼来吵你你就不赶它走。”
“你还要跟狗比?”
李知勋话说出口就一愣,觉得这话好熟悉。
End.
【Hozi】笑面虎
跟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建设下豪雨涩涩黑道pa😋
一把手1是真老大哥BOSS 二把手7高冷不善言辞冷下手更狠更果断 三把手5变态笑面虎但是意外地好说话所以一般谈判或者什么任务都是他来(还有点病娇
完美适配三队长kkk
两句话澈汉注意避雷(因为是主hozi所以澈哩戏份不多
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写点知勋主视角的姊妹篇😋
“哥!权哥!放了我吧求求您了!”男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艰难地撑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掌心的纹路里卡满了稀碎的石子,血痕顺着纹路延伸,另一只手还捂着自己汩汩流血的右半边眼球,嗓子眼深处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啊...
跟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建设下豪雨涩涩黑道pa😋
一把手1是真老大哥BOSS 二把手7高冷不善言辞冷下手更狠更果断 三把手5变态笑面虎但是意外地好说话所以一般谈判或者什么任务都是他来(还有点病娇
完美适配三队长kkk
两句话澈汉注意避雷(因为是主hozi所以澈哩戏份不多
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写点知勋主视角的姊妹篇😋
“哥!权哥!放了我吧求求您了!”男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艰难地撑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掌心的纹路里卡满了稀碎的石子,血痕顺着纹路延伸,另一只手还捂着自己汩汩流血的右半边眼球,嗓子眼深处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啊…没办法呢…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呢…”权顺荣说罢撇了撇嘴,手上的匕首翻了个花,刀尖轻轻地附上男人的耳垂。
权顺荣说自己心情不好这是真的。
他昨晚被崔胜澈一顿痛骂,起因是他失手在m城尹净汉的地盘上杀了个人,闹得两大组织的关系又僵了不少,崔胜澈罚他一个月禁足,任凭权顺荣怎么闹也不松口,就当他第二天爬起来去找李知勋哭冤的时候又发现人埋在公司报表里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时间搭理他。
今晚这个任务也只是临时派给他的,崔胜澈说是他禁足前最后的放风。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不就是杀了个人吗又不碍着你追尹净汉!勋尼已经很多天没有理我了呜呜呜呜呜凭什么他们能坐办公室而我要在这里干这些脏活累活呢呜呜呜呜我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老虎呜呜呜呜。
作为CHEERS集团的三把手,权顺荣倒是经常出面于一些重大场合。很多时候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崔胜澈这个老大哥没法露面,二把手李知勋又是个不善言辞的种,倒是钟情于集团公司白道上的一些事务,外出露面谈判的活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老三权顺荣的身上。
道上对权顺荣的评价各色迥异,总是琢磨不透。眯眯眼的老虎心情好的时候很好商量,简简单单几瓶酒几件珠宝便能换来东城的中心地皮或者西城边境的重点运输线。
权顺荣懒散地倚在真皮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红宝石戒指,手指轻巧地摩挲着宝石纹路,极细的眼角还泛着酒气,瞳孔堪堪映射着厅堂昏暗的顶灯。
“呀~不用太感谢我,这没什么,崔胜澈还看不上那块地皮的~”宝石反射着微弱的红光,借着人的手心一路落入弯弯的眼角,权顺荣的嘴角上扬,笑眯眯地朝一旁拘谨收拾资料的男人喊到。
权顺荣犹如猛虎般尖锐的瞳孔被点缀上红光,显得危险而又疯狂。
好漂亮的红宝石~勋尼肯定很喜欢~
有时碰上心情极好极好的日子,放走几个叛徒或者几个目标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后来那几位又死在谁的枪下就无从得知了。
“我是放你走了呀,可是能不能活下来得靠你自己呢。”权顺荣倚在一旁李知勋的肩膀上,眼角上挑笑眯眯地腹诽道。
李知勋彼时刚擦干净自己的枪管,抬起手腕用枪托不轻不重地打在小老虎的脑门上。
“自己收拾干净,回家。”李知勋如是说到。
权顺荣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略带娇气地俯身趴在李知勋肩膀边上,嘴里若有若无地往人耳边吐热气。
“哎呀勋尼我只是想你了嘛。”
权顺荣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有的是。
基本上对面说错一句话权顺荣就要开始动刀子,遇上生意定是要架着人狠狠敲一笔,或是碰上哪个不怕死的来地盘上挑衅,瞳孔里闪着戾气的老虎更是要把人撕咬到奄奄一息再把人带回去好好折磨。
比起像崔胜澈和李知勋那样果断决绝一枪毙命,权顺荣不太喜欢用枪这种热兵器,更喜欢把猎物拖回去慢慢放血,在痛苦和嘶吼中欣赏生命的渐渐流逝才是他最喜欢的。
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
李知勋打开审讯室的铁门,看着眼下血腥的场面如是评价到。
“你以后要不还是用枪吧,不然血溅得满哪都是。”李知勋嫌弃地跺脚撇了撇昂贵皮鞋底沾染上的血痂。
“可是勋尼…我的枪还是用在你身上比较好吧。”权顺荣一见来人便把手里的匕首随处一丢贴了上去,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手上又不安分地顺着李知勋的脊骨频频游走。
匕首叮当落地,审讯椅上的男人细弱地吐出一口血腥味的寒气。
“知勋尼怎么这么冷漠,明明很多天都没理我了。”权顺荣见李知勋仍是冷冷地仰头瞪着他,手一伸便把人揽到怀里,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连带着眼角都垂落下去了,像只犯了错的家养小动物。
“大半夜乱发//情,行了,你赶紧搞完去办公室等我”李知勋说罢用指尖点了点权顺荣的唇瓣。
道上的人都知道CHEERS集团的二把手和三把手不合,很少同框,即使偶尔一同出现斗嘴也是难免的,但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只有他们自己和李知勋办公室的那张床知道了。
说罢李知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倚在审讯室的门上对权顺荣说道:“我跟胜澈讲过了,你明天去趟尹净汉那儿赔礼道歉,东西我放办公室桌上了,明早带给净汉的时候就说崔胜澈送的,听明白了吗?”
“所以今晚要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吗勋尼?”权顺荣眼角弯弯,敏锐的兽瞳总是能抓住他真正在乎的猎物。
李知勋没搭理目光灼灼下小老虎的发问,手上不自然地摸索着无名指的红宝石戒指,而又低头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匕首,耳尖一片粉红。
尖锐的瞳孔又捕捉到一丝鲜艳的红光,权顺荣的心情好极了,于是慢步走上前把人圈进怀里,指尖流转,李知勋腰带上的手枪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权顺荣的手心里。
“哎呀,你可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权顺荣笑眯眯地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审讯椅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砰。
“CHEERS!”
潮湿肮脏的地下室地面被鲜红的血迹铺了满地,有的还溅到了人的脸上,权顺荣有些疯狂地笑出了声,转而满不在乎地把手里的枪托扔到一边,低头索吻去了。
TBC.
大家反响好的话会写个姊妹篇kk勋尼的养虎日记什么的(?
【hozi】禁止触碰(下)
全文1w5/因老福特屏蔽机制分为上下两部分
ABO/Alpha荣xBeta勋
大概是两个笨蛋的双向暗恋。
权顺荣的这次易感期插曲没有例外地变成十三人的酒桌笑料。天知道崔胜澈在慌乱之下为什么还能抽出时间拍照,权顺荣看着对方手机里自己泪眼婆娑的大脸,感觉自己又要进入易感期。
回归已经接近尾声,于是大家才终于找到机会聚在一起吃顿正经饭。
这次的回归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意外横生。先是徐明浩的突然分化,再是权顺荣的易感期失控,楼里的海产味持续了整整一周不说,夫胜宽和崔瀚率还被一块催化着提前分了化,连李灿都在打歌结束的最后一周踏上末班车,实现了Seventeen内部的完全分化。...
全文1w5/因老福特屏蔽机制分为上下两部分
ABO/Alpha荣xBeta勋
大概是两个笨蛋的双向暗恋。
权顺荣的这次易感期插曲没有例外地变成十三人的酒桌笑料。天知道崔胜澈在慌乱之下为什么还能抽出时间拍照,权顺荣看着对方手机里自己泪眼婆娑的大脸,感觉自己又要进入易感期。
回归已经接近尾声,于是大家才终于找到机会聚在一起吃顿正经饭。
这次的回归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意外横生。先是徐明浩的突然分化,再是权顺荣的易感期失控,楼里的海产味持续了整整一周不说,夫胜宽和崔瀚率还被一块催化着提前分了化,连李灿都在打歌结束的最后一周踏上末班车,实现了Seventeen内部的完全分化。
李知勋拉着两个最后分化的Beta弟弟欣慰的见牙不见眼,发誓要把最好的歌留给他们solo出道,引得金珉奎和李硕珉大喊着要AB平权。
虽然乱七八糟的事情经历了很多,但所幸结果是好的。从歌曲那不就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激烈但整齐的舞蹈更为引人咂舌,一位拿到手软,各项资源都朝他们涌来。
“Hoshi哥参加的那个综艺最近简直火炸了!”
权顺荣端起酒杯不好意思地朝金珉奎颔首。
“诶,好端端聊着天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怪不好意思的。”
“kkk装什么啊权顺荣,明明从刚开始就在期待我们提到的吧。”
李知勋笑得戏谑,却被全圆佑抓住话头。
“哦?知勋竟然看了吗?还以为你对那种情感类节目不感兴趣呢。”
这下轮到李知勋不好意思了。
“那也是......找灵感嘛。”
说着就去拿面前零度可乐,罐子空空如也,他只好去够桌子中央未开封的崭新饮料。
气体冲破易拉罐拉环发出悦耳的声响。李知勋都还未起身,红色包装的饮料已经来到他面前。
权顺荣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好像在笑着。好漂亮。
“谢谢知勋看我的节目。”
“咦呃,鸡皮疙瘩。又发什么疯呢,滚啊!”
权顺荣这次真的在笑了,眼睛弯弯的,惹得李知勋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好好表现吧,还会看的。”
“内~”
但其实李知勋每次都看的。无论什么节目李知勋都会看的。连小小的challenge他也会捧着手机一个个默默看完。
都说了他真的很喜欢权顺荣。所以就算是刚刚写完一首费心费神的抒情曲,还是要打开电视看他最不感兴趣的恋爱综艺。
镜头切到观察室的时候,李知勋正在埋头苦吃他的炸鸡外卖。
“讲真,在一群人里要怎么亲近自己喜欢的人但不被讨厌呢?”
主持人抛出话题,嘉宾们便像饿久的鱼迫不及待咬钩。
“不是可以那样吗?比如想拥抱,先每个人拥抱一遍,再和喜欢的人拥抱,就显得很自然。”
“啊!这不是那个吗,就是,为了让一个人吃到糖所以给了每个人一块糖。”
“不过真的面对喜欢的人的话,这种伎俩能奏效吗?会很明显吧,而且感觉太挺老套的呢kkkk”
“啊,老套吗?”
权顺荣的声音叫李知勋抬了头。
"哦?Hoshi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李知勋看权顺荣挠了挠眉骨。
啊,这小子又要抖落出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李知勋拿起手边的可乐对准唇边。
“其实这种,我试过的。为了亲近一个人干脆和每个人都表现得亲近。”
碳酸饮料翻滚的气泡沾上舌尖,咕嘟咕嘟一并炸响,刺激着口腔里的神经,忽然有些疼痛。
“哇,Hoshi,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啊,当然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啦,现在早就没可能了。”
阿斯巴甜特有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李知勋忽然觉得这股甜味令他难以习惯得反胃。
“所以效果如何?”
“完全被讨厌了呢kkk...”
什么啊。
可乐罐砸在桌上发出脆响。气泡猛烈地撞击着瓶壁,李知勋只觉得震耳欲聋。胸腔里的那团肉狂跳着,好像随时都能从内里把他撞碎。
疯了。真是疯了。
电视屏幕里发言的人早已更迭几轮,权顺荣脸上挂着营业式的微笑,眼睛眯着和眉毛彼此cosplay,可画面切到全景立马又变回严肃的神情,眼睛褪去伪装,开始装载一些叫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如果能闻到的话,权顺荣现在会是什么味道的呢?苦的,咸的,腥到令人作呕的。总归不好闻吧。毕竟已经难过到在摄像机前挂脸了。
李知勋盯着眼前巨大的液晶屏幕,忽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KRT的晚上十点十分。
这算不算天意?
李知勋皱眉,而后低头笑出声来,胸中生出一股放弃抵抗的洒脱。
一切都被命运撰写完全,他好像没有抵抗的必要。
于是他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
他得去见权顺荣。
还是有点过分冷静了。
李知勋坐上出租车的后座,忍不住想。
这时候他不应该狂奔着来到权顺荣的家门口,质问他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爱他,然后吻作一团,激烈得好像在拍什么melo drama。
可他还是乖乖地呆在公司楼下,直到等到载他离开的车。
李知勋几乎没有理智背离的时刻。
眼下却因为电视里的一句话临时起意,要在节假日前的最后一个周五穿过市区去找一个人。他甚至没有问对方是否在家。
但偶尔的冲动也许并非坏事。毕竟他上次冲动行事还是报名了Pledis的海选,现在他是Seventeen的Woozi,是炙手可热的爱豆作曲家。这次呢?
李知勋看着刚刚打开的Kakaotalk界面。他和权顺荣的上次聊天停留在上个周末,他问对面要不要出来健身,对面利落地回他一个好。看着实在不像能成为情侣的样子。
李知勋关掉手机屏幕,放弃了联系的想法。
权顺荣,权顺荣。
权顺荣是个黏人的孩子。大概因为在家是老幺的缘故,撒娇总是信手拈来,这个哥哥腻歪一下,那个弟弟哼唧两下,明明在练习室两只眼睛瞪着,真跟只老虎似的,转头又变任人拿捏的仓鼠了。
仓鼠形态的权顺荣,他很久没见过。好像确实是在可以避免和他亲密接触。
有说过讨厌的话吗?
李知勋不记得。也许有吧,在他被虚伪的营业式亲昵气急时,他好像是说过一句讨厌。
那时候他好像说:
“我说过了,别再这样了。”
权顺荣好像有点被吓到,眼睛睁得大大的,愣了一会儿才小声询问:
“知勋不喜欢吗?”
“是的,很讨厌。”
他说的果断,从没想过权顺荣会把话曲解成另一层意思。
啊。所以即使这样,也要我做你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吗?
李知勋有点被气笑了。被该死的、温柔的、好脾气的权顺荣,也被胆小的、笨拙的、说不出像样的话的自己。
那一会儿见面,开口第一句该说些什么呢?
可事到如今,李知勋好像还是无法做到面不改色的打出直球。不过今天天气不错。
那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江边看看月亮吧。
权顺荣喜欢李知勋。见对方第一眼就喜欢。
李知勋的脸小小的,又白,像个甜甜的奶团子,让他总想咬一口。黑黑的、长长的头发遮住一半眼睛,所以李知勋总是要抬手蹭开才能看见。好可爱。好漂亮。李知勋的手也漂亮,拿着吉他的时候实在过分有魅力。
总而言之,权顺荣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在AO占比极高的爱豆世界,队内恋爱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权顺荣看着两位队里最大的两位哥哥从年少走到分化,自然而然的进行AO绑定,甜甜美美得不像样子,也会幻想如果日后他和李知勋也能完美的分化成Alpha和Omega就好了。也许那时候他们也可以像两位哥哥一样,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地捅破那层窗户纸,从此踏上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完美道路。
然而事与愿违。李知勋分化成了Beta。
权顺荣是看着李知勋分化的。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叫人,又慌慌张张地被崔胜澈叫回来,等挤进人群里时李知勋几乎已经变成煮熟的小猫,浑身烧得透红,眼神失焦,像个破了的瓷娃娃。权顺荣整颗心都碎了,奔过去把人揽在怀里,一边握着那漂亮的手吻了一遍又一遍,一边贴在对方耳侧反复呢喃:
“不怕了哦,知勋,不怕了。”
Beta的分化过程与Alpha和Omega不同,后者可以通过信息素合成剂缓解腺体成熟所产生的痛苦,可Beta没有这样的捷径。他们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扛过所有的苦痛折磨,任腺体内部自我侵蚀殆尽,变成一块没有功能的后颈肉,才算作罢。整个过程来医生都别无他法。
分明什么也做不了,权顺荣还是坚持带着信息素过滤器守在李知勋床侧。可后来就连这样的陪伴也不被允许了。医生亲自走进来把人请了出去。因为Alpha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应激到进入易感期了。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守着,你回去吧。Alpha本来在分化科也吃不消的。”
“净汉哥……”
“嗯,你说。”
“知勋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去练舞了吧。”
“哦?为什么?”
权顺荣摇摇头。
“知勋知道会自责的。”
尹净汉听了愣一下,望着权顺荣跌跌撞撞的背影也摇摇头。
也是在那时候,权顺荣对成员的分化开始表现出额外的关心。
因为看到徐明浩因分化而难受的脸,李知勋当初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便也出现在他眼前。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会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好心痛,好无力。那种情绪折磨着他,他只能加倍的关心眼前分化的弟弟。可那时候的李知勋依旧痛苦着,躺在他的回忆里,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是Beta也没关系的。就算是Alpha权顺荣也一样喜欢李知勋。
可这并不妨碍权顺荣讨厌李知勋是Beta这件事。
Beta没有信息素,就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自己散发不出任何味道,却可以吸附周遭的一切味道。权顺荣恨死了,可他没有理由埋怨什么,只能靠着一次又一次有意的贴近,用自己的信息素把身边的人笼罩起来,直到李知勋的身上除了干爽的海洋气息再无其他。
可后来李知勋逐渐不让他靠近了。无论台前台后,李知勋都开始抗拒他的触碰。
李知勋不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李知勋从来是最宠他的,因此他也恃宠而骄,这份抗拒他没放在眼里,全然当做对方的傲娇作祟。
但李知勋这次好像是认真的。说话的时候严肃得不像样,他甚至在对方眼里察觉到几分怒气。
权顺荣一下就不知所措起来。有点委屈,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得到的却是“讨厌”的答复。
讨厌这个词伤害性太大了。权顺荣听了好难过,难过到开始有点生气,于是后来真的赌气到不去碰他。
可从小就认定的人哪怕一句讨厌也没办法说扔掉就扔掉。
权顺荣太喜欢李知勋了。
从来都是含着、捧着,装在眼睛里盛着。害怕他难过,害怕他受伤。比起这些最害怕他一个人默默承受,所以永远都固执地守在他身旁。
什么事他说不要就不要,说不想就不想,说一句“讨厌”他在夜里碾碎了一点一点品,再伤心也还是照单全收,这世上权顺荣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他这么窝囊的人。
可是能怎么办,对权顺荣来说,李知勋实在太珍贵了。
他舍不得让他不幸福。
所以权顺荣忍着,不再和李知勋做出太多过分的亲昵举动,哪怕他依旧无法接受对方身上杂乱的味道,可他还是默默忍耐着,站在安全距离内依旧用信息素把对方“清洗”一遍。
被尹净汉笑话过来着。
“不知道的会以为知勋是你的Omega呢。”
权顺荣红了脸。
“这样算什么啊权hoshi,不表白等着知勋被别人抢走吗?”
权顺荣的脸红了又白。
“不行啊。”
权顺荣瘪瘪嘴,语气平平。
“可不能连朋友也做不了。”
至少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哦~原来我们老虎是个胆小鬼~”
权顺荣没有否认。
他确实是个胆小鬼。他太害怕失去李知勋了,所以干脆连得到的机会也不要。
权顺荣察觉到李知勋有些生气。好像是生他的气。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李知勋最近情绪很差,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总是凌厉异常,害他好几夜睡不好,一宿一宿的盘算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的天才制作人朋友。
可结论是没有。他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走得太远。他甚至再不久前还陪他一起窝在宇宙工厂,夜里的风有些冷,他很想把李知勋拉进怀里,可还是拼尽全力克制。那夜月亮很清楚,他觉得好美,路灯下的李知勋也好美,所以他停下来,对李知勋说:
“知勋呐,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这是权顺荣摸索出来的,对李知勋说“我爱你”的方式。
有时候氛围太好,理智被淹没,告白的话就会自己蹦到嘴边。权顺荣是不允许这样莽撞且毫无保障的情况出现的。可氛围到了那里,不说点什么就太过浪费,连记忆都变得空洞。所以权顺荣就会说这样一段话。
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恰到好处的抒情,恰到好处的提醒。
不是爱人,是最好的朋友。
总之就是找不到原因。妈的管他什么原因。
权顺荣恶狠狠地点开编舞老师发给他的舞蹈视频,余光却瞟向一旁和李硕珉黏在一起的李知勋身上。
无语啊,真是无语。说好的讨厌肢体接触呢?只讨厌我呗。
权顺荣不爽地撇开视线,把音响拍开。
“자자자!开始排舞了!呀,还在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李硕珉?一会儿想要被我单独检查吗?”
“哇,woozi哥,他好凶啊……”
死绿茶。
Alpha的易感期是为了寻找Omega而保留的动物本能,嗅觉被放大,最严重的日子权顺荣连别人早上用了什么味道的牙膏都知道。
他向来都是很小心的,抑制剂老老实实地一管接一管打,从未出差错。可今天实在不是时候。
权顺荣被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闹得没一点顾及易感期的心思。他闷头一遍又一遍地跳舞,直到易感期缠得他站都站不住。
他从来都没那么想念过李知勋。像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像被毒药迫害的瘾君子。没有李知勋,他好像真的会活不下去。
可李知勋已经好久不理他了。明明他连原因都不知道,却毫无理由地就这么被对方单方面冷落了半个月。
干脆去认错了好了。什么都是他的错,平时也总是他先低头的。自尊心在李知勋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得去找李知勋。
权顺荣摸索着爬起来,直到在宇宙工厂门口跌坐,贪婪地沿着门缝汲取李知勋的气息。
权顺荣喜欢李知勋身上的味道。不是信息素,也不是香水,就只是干净的乳液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淡淡的,可总是让他非常安心。
太淡了。权顺荣转过身靠在门上,开始学徐明浩盘腿冥想。
好想李知勋。真的要变成动物了。可动物也需要主人。他的主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救他。
而后他看到了宇宙工厂不远处踌躇不前的李知勋。
起身的时候下身都在颤抖。权顺荣口干舌燥,易感期没有抑制剂的控制,快要进化成最原始的欲望。
李知勋朝他走过来,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那香味在易感期的影响下被无限放大,简直比信息素要蛊惑人心上万倍。
要ying了。
权顺荣只能一刻不停地盯着李知勋的眼睛看。
今天的知勋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好幸福。
权顺荣感觉理智正在从自己的体内流走。Alpha本能快要操控他,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尖锐起来。
不行,说点别的。说点别的。说点什么?
好爱你。李知勋。
我好爱你。
只能说出这些了。
权顺荣没想到会在夜里十一点半的自家门口见到全副武装的李知勋。
“……知勋?”
李知勋闻声抬头,看到带着完整妆造的权顺荣向他快步走来。
“等了很久吗?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你吃饭了吗?家里还有几包泡面煮着一起吃吧。”
李知勋一个词都来不及说就被眼前人自顾自拉进门里,低头连拖鞋都摆好。
“权顺荣。”
“嗯?站着做什么,进来说吧!”
李知勋固执地摇摇头。
“就在这里。”
李知勋其实酝酿了一路的情绪,可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来到门前时便已消失殆尽。消极的情绪开始朝他无孔不入地袭击。
自作多情了怎么办?权顺荣每天接触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人营业,如果不是他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逃跑吧,干脆。还是做他的缩头乌龟,至少还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不是吗?
李知勋差一点就逃走了。可权顺荣就在那个精准的时刻走入他的视线。
大概真的是命运吧。从相遇到现在,只是他们都太笨了,所以一手好牌打到现在还没得出结果。
他不能再逃跑了。他不要再做什么狗屁朋友了。那些要躲藏在营业背后的亲昵,那些不着调的粉色新闻,明明连队友都要吃醋却仍没理由霸占权顺荣的憋屈,他受够了。
连看月亮这种弯弯绕绕都扔掉。李知勋人生中的第一次直进就那么撞上权顺荣的耳膜和瞳孔。
“你喜欢我,对不对?”
权顺荣一下子愣在原地,拿着泡面的手定在半空。
完蛋了啊西八,完蛋了。
权顺荣大脑直接宕机。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知勋是怎么发现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周五。周五!一定是我在那该死的恋综里无意间说了什么。西八我到底为什么要接这个综艺啊,我真的西八……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先否认了再说吧。
“知勋呐我不是……”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当我来你家吃了顿泡面就走了。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权顺荣明显被吓呆了,从脑子到嘴巴没一处好使。李知勋也不恼,等着对面的人重新开机。
“试……试什么?你,我……我们,试什么?”
啊,真的笨死了。笨死了!
李知勋一攥拳头,走到权顺荣面前。
好近。早就超过了他为李知勋量身定做的安全距离。
权顺荣不自觉屏住呼吸。
可李知勋依旧在靠近。直到他的双眼根本没办法对焦,只得闭上眼睛。
有柔软的触感附上他的嘴唇,冰冰凉凉的,带着薄荷糖的香气。属于李知勋的味道把他环绕包裹,权顺荣感觉自己正在梦里。
是不是跑了一天录制累到昏厥了。可是怎么办,完全不想醒来啊。
“呀,权顺荣。”
眼前的李知勋并没有化作泡泡消失,对方抓着他领子的手也没有放开。权顺荣眨眨眼,回应一声。
“恋爱。拥抱。接吻。做艾。这些全部,要不要和我试试?”
完蛋了。
李知勋和我表白了。
权顺荣依旧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还是点头。
管他什么真的假的,他都答应。在梦里他也要答应。
“可是知勋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你简直信口雌黄!”
“可是你……你说让我不要再靠近你。”
权顺荣提到这里就分外委屈,十点十分变成八点二十,恨不得再哭一次给面前的Beta看。
“我只是……我只是讨厌你总是和别人营业!我只是讨厌你不是只抱我!可以了吗!”
说出这样的真心话对李知勋来讲实在不容易,权顺荣看着眼前的人顷刻间熟透,心里又甜又软,像个湿润多汁的蜜桃,随便一捏都是甜腻腻的汁水,于是径直伸手把人拉进怀里,紧紧地拢住,恨不得把人扣进自己的胸膛里。
好开心。好满足。能这样毫不克制地拥抱李知勋,然后把人从里到外都腌成属于他的味道。
Alpha许久没有这么幸福过,抱着人又是蹦又是跳,最后终于歇下来就盯着怀里的人看,看到李知勋忍不住把他的脸推开,却被对面人拉回来接吻。从嘴角吻到唇珠,然后用舌尖探索口腔里的未知领域,唾液交织在一起,李知勋觉得自己幸福到连双脚都飞离了地面。
“没关系的知勋。”
Alpha吻完埋在Beta脖颈里撒娇,揽着他后腰的手一刻也不肯松懈。
“以后我只会吻你一个人。”
权顺荣的头发还做着造型,扫过他侧脸,弄得他发痒。可李知勋也没有退缩。为了这一刻,他也等了好久好久。
“荣。”
“嗯。”
“我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会无理取闹很多次,也会莫名其妙地和你冷战。如果你觉得累了,不要一个人消化,要来找我,好吗?”
离开友谊的大道,踏上的就是爱情的独木桥。底下是怎样的万丈深渊,李知勋如今走上去才窥见。他有点害怕。
可权顺荣却在这时候笑起来,笑声咯咯得从Alpha的胸口传递到他的耳朵里。李知勋有点恼羞成怒,想推开面前的人讨个说法,却被Alpha不由分说地牢牢抱在怀里。
“知勋啊,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我可是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你了诶。”
“我想过我们的所有可能,就是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做朋友也好,做爱人也好,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这是我只给你一个人保证的事。”
“所以知勋啊,难过没关系,焦虑没关系,没有安全感也没关系。我永远都在这里。”
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的人,到了二十四岁还是喜欢。
李知勋,明明该是我更怕失去你才对。
“好好笑啊权顺荣。”
“怎么了?”
“算起来,我们也至少喜欢彼此好几年了吧。如果这么算,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我们已经谈了好多年恋爱?”
“哇,大发。这样算我们是不是谈得比净汉哥他俩更久!”
“呀!你别!coups会从家里跑过来揍你的!”
“那就打一架啊,我现在强的可怕。”
现在想来,两个人什么时候走过友谊的大道呢?分明都走在通往爱情的狭窄道口,胸中知晓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可还是战战兢兢地走了十年也不曾回头。
如今终于在独木桥上迎面相遇,谁还愿意抛下彼此呢。
“知勋~这件衣服好看吗?你要不要和我买情侣装~”
“呀,咱俩情侣装还少吗?”
“那不算!我们今天开始才是第一天!知勋尼~宝宝~亲爱的~你再给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嘿嘿,我现在就给你改备注!”
自然是要手牵手地一步一步走,一直走到没有尽头的尽头也不罢休。
备注:
[남친 (男票)知勋尼🥰]
[权顺荣❤️]
END.
大概率会掉落一到两个番外
喜欢的宝宝还请多多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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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Alpha荣xBeta勋
两个笨蛋的双向暗恋。
李知勋是个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也没有所谓被激素俘虏的发情期或易感期,个体生长全靠基因决定,没有天生发达的肌肉,没有自然柔韧的四肢,也没有任何因为性别而产生的附加生理结构。
其实还不错。李知勋早就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已经开始乐在其中。
直至此刻。
权顺荣从徐明浩的房间出来,一手轻轻阖上房门,一手攥着手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嗯,确实是分化早期的症状,我和经纪人哥说了,车在路上......嗯哼,闻着味道像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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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Alpha荣xBeta勋
两个笨蛋的双向暗恋。
李知勋是个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也没有所谓被激素俘虏的发情期或易感期,个体生长全靠基因决定,没有天生发达的肌肉,没有自然柔韧的四肢,也没有任何因为性别而产生的附加生理结构。
其实还不错。李知勋早就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已经开始乐在其中。
直至此刻。
权顺荣从徐明浩的房间出来,一手轻轻阖上房门,一手攥着手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嗯,确实是分化早期的症状,我和经纪人哥说了,车在路上......嗯哼,闻着味道像Omega,不过明浩体质弱,感觉这次分化会很难熬......嗯,没事,我在这看着呢,哥别太担心,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权顺荣这才发现客厅中间站着的人。
“啊,勋呐。”
Alpha揉揉自己的后颈,不知道是不是被初分化的Omega信息素影响,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和焦躁。
“一会儿可能得麻烦你和经纪人哥一起送明浩去医院了。”
李知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没来由的也有些烦躁。
倒不是觉得麻烦,送初分化的成员去医院这事向来是交给他这个Beta来办的,他习惯了,也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他珍视团队和成员们,乐意把它当作甜蜜的负担。
可眼下他却第一次因此感到几分不耐烦。
权顺荣还在揉他的后颈,那里生着怎样的器官,李知勋纵使没有也在生理课上知晓个透彻。
他从身旁的柜子里翻出片抑制贴,无语地走过去拨开Alpha停不下的手,把对方脖子上已经被折腾得起皱的棉片掀开,又换手上那贴全新的拍上去。动作算不上温柔,但Alpha还是感激地同他道谢。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的,今天在练习室总能闻到一股茶叶味,我还以为是明浩的杯子漏了。”
徐明浩练舞的时候什么时候带过茶。
李知勋在心中腹诽,情绪跌至冰点,脸上便跟着结冰,可双唇开合,吐出的还是安慰的话。
“你......不用自责。谁也想不到明浩会突然分化。"
"啊,是呢……"
得,完全听不进去。
李知勋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队内每年都会有固定体检,分化期预测是他们必做的项目之一。出道一年,队内年龄较长的七位成员都已经完成分化,三个Alpha三个Omega外加他这个Beta(倒是符合大众对当代偶像团体垄断AO人口的刻板印象),分化日期从未偏颇超出一周,所以上至公司下至成员都对体检给出的预测深信不疑。可徐明浩却是毫无预兆地临时分化的。从忽然发热到失去意识不过十几分钟,把一起在练习室练舞的权顺荣吓得不轻,如果不是李知勋刚巧路过看到这番场景,说不定权顺荣早已跪地哭喊"救命"了。
李知勋想到这却笑不出来。
其实权顺荣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相反,权顺荣能坐上Performance队长的宝座就是凭着他在舞台上从来临危不乱的本事。可今天李知勋穿过练习室的门,权顺荣就那么慌乱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徐明浩,声线颤着,眼眶红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娃娃。
是信息素的缘故吗?
李知勋偏头观察身旁人的脸色,Alpha眉头不展,连指头都缠作一团,分明就是焦虑得不行。
还是只是因为是明浩呢。
李知勋开始回想自己分化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有所预警,几乎是在他说出难受的一瞬间就把他团团围住,崔胜澈站在练习室的门口喊人,尹净汉、洪知秀一个给他套好外套一个拿手去探他的额温,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某个虚幻的梦境。
他有些晕,甚至想要呕吐,可他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些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变成一具提线木偶,挣扎几下就被剥夺了感官。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慌乱吞没他,仿佛一脚踏入万丈深渊,他急迫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他想伸手可丝线依旧缠绕着他的四肢,一切都不由他主导。
他好怕,怕到眼泪止不住的流,然后便有一股力量从身后将他托住,温暖干燥的体温取代了因恐惧而生出的阴冷潮湿,隐约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不怕了哦,知勋。"
他好混乱,甚至分辨不出那是谁的声音。眼泪蜿蜒而下,又停驻在谁的指尖。深渊的底部是温热的洋流,把他团团包围。
他被送回釜山的海边,一切变成温柔乡。
可那段记忆里没有权顺荣的身影,哪怕在李知勋醒来的瞬间,他见到的也不是权顺荣的脸。
尹净汉温柔的眉眼仍在眼前。
"知勋啊,还好吗?恭喜啊,分化成Beta了呢我们知勋尼~真好啊,那该死的发情期可真不是人过的,我们知勋不用经历真是万幸呢。"
"权……"
"哦,顺荣吗?他在舞室呢。都呆在那儿一天一夜啦,简直刻苦得不得了。"
所以,权顺荣,在我分化的一天一夜里,你有那么慌乱过吗?
什么啊,这是在攀比吗?还是在怪罪权顺荣比起他的分化期更重视明浩的呢。
不像话。
可也不能完全怪他幼稚吧。
李知勋捏着手指想。
是权顺荣先食言的。当初刚刚完成分化的Alpha躺在床上看他,说得那么郑重其事:
"分化比想象中的难熬呢,知勋啊。但多亏有你在,熬过来了呢。"
那时候Alpha手上挂满针头还是要来握他的手。刚分化完的Alpha体温偏高,那手心干燥滚烫,附在李知勋手背,烙下一道没有形状的痕迹。
"所以等你分化的时候我也陪着你吧?"
"有人陪着就不会那么难熬了吧。"
到底陪去哪里去了啊西巴狗崽子。
李知勋想到这里有点冒火,连带着心里未曾发泄的郁结一起灼烧起来。
"哦,知勋也在啊,那正好,一起去吧。"
经纪人刚好在这时走进来,李知勋利落地拿起外套起身,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他回头,对上权顺荣攀着血丝的眼睛。
"要我陪你……""老实呆着吧imma。"
他抽手,语气算不上好,Alpha嘴巴抿起来,手停在半空有一会儿才悻悻地收回来,表情有点委屈,李知勋忍不住又心软起来,只好开口找补。
"你没去过不知道,分化科人多味杂,之前coups哥去正撞上一个分化期失控的Alpha,回来吐了一晚上……呀,明浩在那里有医生、有我和经纪人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权顺荣张张嘴像是要反驳什么,眼珠子摇摆一轮又把嘴闭上,不情愿地点头,目送他们扶着徐明浩走出大门,最后还是忍不住嘱咐,叫他们路上小心。
"哥。"
"噢?"
同为Beta的经纪人一边顾着后面昏睡的徐明浩一边转头回应前面的李知勋。正值深夜,路上没什么车,路灯斑斑驳驳地落在李知勋脸上,经纪人并未看清李知勋的表情。
"你说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应该就跟我们平时闻到的那些味道差不多吧。不知道诶。怎么了?"
"没事kkk,只是有些好奇吧……"
李知勋从小活在爱豆世界,早已习惯了周围非A即O的生活。成员开始分化后更是。他也期待过,自己会是A还是O,信息素又会是什么味道。可乐味会奇怪吗,荔枝味好像也还不错。如果是自然界里的味道就更好了。
但他成了目前为止团队里唯一的一个Beta。
"呜啊!什么味道啊!你们谁去大海里游了一圈回来吗?"
"呀!权顺荣!你再敢忘贴抑制贴一个试试!"
"哇米安米安!我去去就回!净汉哥没事吧?"
"哦,没事的Hoshi呀,你回去拿抑制贴吧,路上注意安全哦。"
权顺荣是大海的味道吗?那是哪种大海的味道呢?是清晨带着露水湿气的那种潮湿味道,还是夏季正午海风吹过,暖洋洋的咸味呢?
周围人随便吸一口气就知道了的东西,李知勋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知道。
分明在这个世界上,Beta占总人口比例的80%以上来着。
怎么到最后反而是他活成了遗世独立的稀有物种。
好烦啊。
讨厌权顺荣。
徐明浩,在崔胜澈的叙述里,分化成了一个清新剂味道的Omega。
"是茉莉花茶啊茉莉花茶!"
起初徐明浩还会辩驳,但在文俊辉第六次唱起"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并被权顺荣拉着要学之后,这位花茶香气的Omega就再未提起过自己的信息素。
大概是团内已有三位Omega坐镇,徐明浩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Omega身份,一切回到正轨,除了储藏柜里又多了一份抑制剂以外好像什么都没变。
可李知勋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诶古我们明浩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下吧。”
李知勋看着权顺荣走过去揉揉徐明浩的脸颊,大手一挥给了所有人十分钟休息调整。徐明浩本来还想坚持,被身旁的文俊辉拍拍肩拦下。刚分化完的Omega确实身体娇弱,大家也都理解,况且首长难得这么体贴民众,众人欢呼一声便四散开来,喝水擦汗或者干脆瘫倒在地,最后只剩权顺荣一个人依旧立在镜子前,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研究动线和细节,时不时和窝在角落里的尹净汉对视一下,挤着眼睛撒娇,没一会儿就被身处易感期的Alpha队长用眼神喝止,于是委屈巴巴地噘起嘴,一错身就对上李知勋的眼睛。
李知勋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吓了一跳,连移开眼神都忘掉,可平时在他面前惯来没羞没臊的人却没主动跑来与他亲昵,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回手机屏幕上,再没抬起过头。
啊对,他们在冷战来着。
没什么矛盾,也没有吵架,只是忽然就没了交流,后来逐渐演变成两人在练习室擦肩都会刻意低头避免视线碰撞的程度。
已经是很严重的一次冷战了。
按理说越亲近的人越容易产生冲突,可这两个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的人意外地很少闹别扭,只是一旦闹起别扭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冷战,连尹净汉都拿他们两个没法。
从来都是权顺荣先低头的。可这次权顺荣好像真的被李知勋惹火,一点没有先打破僵局的意思。
是为什么冷战了呢?
李知勋脚尖无所事事地碰来碰去。
应该是他先开启的吧,这段冷战。但究竟是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只是忽然觉得权顺荣很讨厌,多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不对劲。李知勋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对劲。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混着一堆辛料一样刺鼻的情绪一起灼烧,烧得他眼眶发热,连呼吸都滚烫不已。
“자!孩子们,回来了!”
李知勋碰撞的脚尖来不及停下就被权顺荣的呼喊震得一个踉跄,脚下失去重心就要像旁边倒去,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他偏头——是权顺荣,不知什么时候从镜子前头移到他身旁,没看他也没说话,见他站稳又收回手,扶了下头上的帽子就把音响打开。像是随手扶了一把陌生人。
新歌鼓点很重,震得地板发颤,李知勋觉得自己浑身发麻,钉在原地一会儿才终于抬脚去找自己的站位。
心里的火又烧起来,烧得他眼眶热热的,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也酸酸的。李知勋从镜子里看C位一脸严肃的Alpha,又赌气似的飞速挪开视线。
权顺荣就是个很讨厌的人啊。
讨厌死了。
按理说在宇宙工厂门口碰到权顺荣并不是件多令人惊讶的事。但在这个尴尬的档口,李知勋望着不远处盘坐工作室门口玩手机的Alpha,忽然有了转头逃跑的冲动。
可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Alpha以李知勋从未见过的迅猛速度站起身,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像只锁定猎物的老虎,光凭眼神也能遏制住他的喉咙。李知勋不自在地挠挠头,还是走过去。
“早?”
“嗯。”
过分沙哑的嗓音叫李知勋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权顺荣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正被权顺荣的气场包裹挤压。
“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李知勋转身,和自然于沙发落座的人对视。
“你怎么了权顺荣?”
权顺荣依旧盯着他。或许从权顺荣看见他的瞬间,老虎的视线就不曾从他身上移走。好像真的变成了对方的所属物。
权顺荣没有说话。李知勋有点口干。
李知勋最不擅长处理这种状况。他嘴笨,不会表达情感,更不会哄人。从前都是他稍微靠近一点,权顺荣就会主动低头了。他好像确实从来没想过,如果哪天权顺荣不再这么惯着他,他是否还能理所应当地占据权顺荣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位置。
他又烦躁起来。他多想转身就走,可他拿眼前这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是他在Alpha身边坐下来。
“荣,说话,怎么了?”
“李知勋。”
权顺荣很少喊他的全名。可现在这个总是“亲爱的”“亲爱的”喊着他的人抓住他的手,眼睛仍固执地望着他。李知勋忽然紧张起来。心里乱成一团,鼓鼓囊囊得不断膨胀着,叫他有点呼吸不畅。所以他只能小声地回应。那声音太小了,还没落地就飘散在空气里。不知道能不能飘进权顺荣的耳朵里。
“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吧?”
李知勋闭上眼。
胸腔里的东西一下子都散去了,仿佛爆炸的气球,轰然一声,变成四处飞散的碎片,顷刻间化为虚无。
在做什么呢,这该死的权顺荣。
“呀,喝酒了吗?”
李知勋有点生气了。可权顺荣一无所知,依旧拉着他的手,摸索着还想十指紧扣。
“权顺荣!”
李知勋狠狠把手抽出来站起身,这才看到权顺荣眼里密布的血丝和眼下的青紫痕迹。那双被血丝填充的眼这时彻底红起来,呜簌簌地就开始向外涌出泪滴。
唉。究竟被骚扰的是谁啊。
“知勋……”
Alpha张开手臂就搂住他的腰,整个脸贴上他的下腹,不一会儿就沾湿他的衣服。李知勋叹一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准备叫他们敬爱的队长来处理这只莫名其妙的臭老虎。
工作室的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响。不,可能已经算不上是敲了。李知勋觉得自己耗巨资重新装上的大门已经快被对方击碎。
“知勋啊!知勋你在里面吗?!知勋啊!!”
“直接进来吧!”李知勋看着还死死抱着他的权顺荣朝门外大吼。不管是谁,别真把我门敲碎了。
这一声令下,他便与手机通讯录界面的主人打了个照面。崔胜澈看着比他还急,急匆匆就跑了进来。李知勋这才发现对方身后竟跟着好几个保镖大叔。
“嗯?这是——”
“权顺荣到底在干什么啊,易感期连抑制剂都不打往外瞎跑什么呢我真是c……”
“什么?”
“知勋啊,也就是你是个Beta,不然你俩现在不是打了个你死我活就是已经生仨了。”
权顺荣一支抑制剂下去便开始有些意识不清,眼泪挂在脸上有些狼狈,但还是乖乖地任由几个Staff把他搀扶了出去。
李知勋这才有空理会刚刚崔胜澈说的话。
“他……易感期?”
“对啊,昨晚还特意嘱咐他最近注意一点,结果大晚上不回家偏要来公司练舞。你不知道,权顺荣的信息素已经从你这层一直逸散到地下室了,如果我来晚点可能就要出事了。”
李知勋懵懵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权顺荣并不是那种典型的Alpha,除了在练习室强势些,平日里都是弟弟们最爱拿捏的软柿子。连易感期都微不可查。只是偶尔会从后颈泄出点过于湿咸的海味叫全圆佑埋头干呕,其他过激表现都不曾出现。
这次的易感期却来得轰轰烈烈,从情绪到信息素全部失控,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昨晚……就在公司了?”
“嗯,看来是呆了一夜。他今早来找你的?”
“嗯。”
也可能是昨晚就在这里守着了。
李知勋回想起权顺荣委屈的泪眼和青紫的黑眼圈。
完全就是个疯子啊。
李知勋把崔胜澈友善地送走便坐回自己窗前的位置,打开电脑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打开音乐发呆。
“李知勋。”
“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吧?”
不是第一次了,权顺荣对他说这种话。好像不说就会遗忘一样,总是反反复复地强调着。
第一次提到这样的话好像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一群人窝在被绿色包围的小练习室,夜深了也没有人睡觉。权顺荣躺在他边上,听着弟弟们吵吵闹闹地玩笑,刚刚还傻呵呵地乐着,转头转轱辘到他耳边,说他们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后来就是在往返于宿舍和公司的路上,他们搬到崭新的大楼里,拥有了更加宽敞明亮的练习室,可身边的人还是彼此。权顺荣陪着他在工作室一宿一宿地写歌,忽然在某个深夜的路灯下对他说,他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好像是个程度很深的词汇。一般人听到都会很开心的吧。被重视的感觉。
可李知勋不是的。
李知勋很讨厌这个称呼。最好的朋友。
李知勋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欣赏的人他就会毫不收敛的夸赞,讨厌的人他多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他喜欢音乐,也喜欢Seventeen,所以他为他的团队不分日夜地写了几千首歌。他讨厌多管闲事的理事,所以仗着制作人的身份见面也从不打招呼。
放在权顺荣身上也一样。他喜欢权顺荣,所以愿意在他身边,愿意和他做很多事,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可是又太喜欢,所以面对讨厌的朋友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
李知勋是个Beta,因此他对于权顺荣的认知从不受第二性别影响。他不会被对方的信息素蛊惑,也不会因为生理本能而向对方靠近。吸引他的从来都是权顺荣这个人。他的舞蹈,他的认真,他的野心,他的体贴,他的笑容,他不加任何杂质和目的的爱。
他喜欢权顺荣,不论性别、不论身份。什么也不论,只是他本身。
可权顺荣怀着怎样的心思,李知勋并不知道。
权顺荣太活泼,喜怒哀乐摆在脸上,好像一看便知,可他又太内向,真正的伤痛苦楚藏在里头自己消化,被亲近的人误伤反而不声不响。成员们说,权顺荣难过时信息素会变得又苦又腥,生气的话就会变成烧热的海盐,带着一股盐焗大虾的味道。
可李知勋是个Beta。他没有信息素的参照,权顺荣就变成了一片极具迷惑性的海面,底下多少暗潮汹涌,李知勋都无法窥见。
这是权顺荣只向李知勋关上的门。
李知勋抬头,初升的太阳映在他脸上,没什么温度。他敲敲键盘。
所以为什么冷战?
权顺荣是个敬业的爱豆。营业啊、饭撒啊,总是做得很好。他有时甚至连在镜头前要怎么表现亲昵都会编排演练好。贴一下,抱一下,撒娇一下,啵啵一下。粉丝自然是喜闻乐见。
可就连这份伪装的亲昵李知勋也讨厌极了。
如果这个拥抱每个人都有,那从一开始就在期待得到的我未免显得太好笑了,不是吗?
他讨厌这种没有差别的亲昵,更讨厌这样狼狈的自己。
爱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爱应该是一个永远倾斜的天平,无论天平一端放着怎样的砝码,被爱的那端从来都是下沉的。
说到底,好像还是因为自己有点太贪心了。明明想要的少一点就会变得盆满钵满的。可李知勋在权顺荣身上想要的总是很多。
初遇时就想做朋友,相识了又想做挚友。做了挚友又不想只做挚友。
想做最特别的那个,想做被爱的最多的那个。
想做唯一的那个。不止挚友。
该死的权顺荣。
李知勋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生气了。
到底谁要做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啊,没有眼力见的狗崽子。
可要他主动捅破他又不肯。他太喜欢权顺荣了。喜欢到在梦里亲吻了好多次,却醒着做了好久好久的朋友。
他太喜欢权顺荣了。所以至少至少,也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没关系的,反正他已经被这片名为权顺荣的海淹没很久了。
李知勋再次闭上眼。
久到他早就学会了如何在海底呼吸。
TBC.
END.
会掉落一到两个番外
如果喜欢还请大家多多评论吧,切拜🥺
【hozi】药石无医
花吐症/直掰弯
全文2.1w
是一篇酸唧唧的文章,会有点苦味
“总之verse大概就是这咳……咳咳……咳……这样。”
李知勋的咳嗽声一下惊动半个录音室里的人,李硕珉摘下耳机对着面前的话筒询问。
“还好吗知勋哥?感觉你最近总是咳嗽呢,要不要吃点药啊?”
李知勋依旧在咳,抵住嘴唇的从拳头变成手掌,胸腔的震颤带动全身,连身子都止不住向下弯折,可他还是抽出另一只手来摆一摆。
“我没事……继续吧。”
嗓音却是非同寻常的沙哑,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李硕珉隔着录音室的玻璃和外面的尹净汉对视,对方站在李知勋身后无声地点点头,示...
花吐症/直掰弯
全文2.1w
是一篇酸唧唧的文章,会有点苦味
“总之verse大概就是这咳……咳咳……咳……这样。”
李知勋的咳嗽声一下惊动半个录音室里的人,李硕珉摘下耳机对着面前的话筒询问。
“还好吗知勋哥?感觉你最近总是咳嗽呢,要不要吃点药啊?”
李知勋依旧在咳,抵住嘴唇的从拳头变成手掌,胸腔的震颤带动全身,连身子都止不住向下弯折,可他还是抽出另一只手来摆一摆。
“我没事……继续吧。”
嗓音却是非同寻常的沙哑,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李硕珉隔着录音室的玻璃和外面的尹净汉对视,对方站在李知勋身后无声地点点头,示意里头的人继续,只用余光去瞥李知勋的动作。后者嗓子好像依旧不是很舒服,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就喝下去半瓶。录音工作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李知勋偶尔开麦给予一些必要的指导,其他时刻再无言语,只是咬着手中的笔杆盯着桌面的谱子不作声。
“晚上好!哇,你们还没结束吗?”
“哦,Hoshi呀。”
尹净汉熟稔地接受着粘人弟弟的亲昵,刚要询问对方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就被制作人的咳嗽声惊得一阵瑟缩。
“诶古,我们知勋——”
李知勋这次咳得比之前还要狠,整个人几乎埋进双腿之间,后来干脆站起身拨开关切的人群冲向洗手间,吓得尹净汉的话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我去看看。”
权顺荣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李知勋撕心裂肺的咳嗽,好像要把整个肺都一股脑咳出来才罢休。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在最里面的隔间门前停下,轻轻敲响薄薄的门板。
“知勋呐,还好吗?”
叫人忍不住皱眉的咳嗽声终于停下,里头的人干呕一声,紧接着便是马桶抽水的声响。门随之打开。
“我没事。”
李知勋没去看权顺荣担忧的眼睛,径直绕过他去洗手。权顺荣也没在意他这份冷漠。
“那今晚还出去吃饭吗?要不然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都说了我没事了。”
李知勋语气不佳地回头瞪人,权顺荣知晓这位朋友最烦他唠叨,于是只是不住地点头,嘴上一连串地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当然放心不下。
“那晚上就别吃辣炒鸡了?我听说那家炒鸡附近新开了一家参鸡汤,咱们可以去尝尝!”
“嗯,听你的就好。”
“知勋,你的嘴——”
李知勋很敏感地向旁边挪了挪,拍开权顺荣伸到他嘴边的手,状似无事地飞速擦一下嘴角。
“可能最近天太干了,嘴巴总是破皮。”
“哦。那多涂点唇膏嘛,之前不是送过你一根吗?”
“嗯,我会的。”李知勋抽一张纸把自己湿漉漉的双手擦干,从镜子里瞥一眼跟屁虫一样窝在他后头的人,“你今天开车了吗?”
“当然开了,公司里餐厅那么远难道咱俩打车啊?”
“那你在地库等我好了,我把唱队的歌处理完就下去。”
“怎么,嫌我呆在那儿碍事啊?”
“你知道就好。”
权顺荣瘪着嘴巴假哭几声撒娇,被李知勋笑着推出门外。
“那你快点哦,我已经有点饿了。”
“嗯,会很快的。”
目送权顺荣的背影在视野里消失,李知勋才终于扶着洗手台猛咳几声。浅紫色的花瓣自他口中倾斜而出,带着星星点点的血丝,落在洁白的洗手池中央。李知勋捡起一片细细端详。好像是玫瑰。紫色的玫瑰,平时见的不多来着。李知勋自顾自地把花瓣一片片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这叫什么来着?
“知勋啊……”
李知勋掌心还粘连着最后一抹浅淡的紫色,转头便撞上尹净汉阴郁的眼。
啊对了,是叫这个来着。
“花吐症。”
“好像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病是不是?”
李知勋笑着,用指尖蹭掉刚刚再度咳出的鲜红血液。
“这么看我还挺幸运的?该去买个彩票啊……”
“李知勋,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知不知道这个病也是会死人的。”
尹净汉严肃起来一向会带点惊悚的意味,李知勋被队里第二大的哥哥盯得背脊生凉,心虚地把视线移向脚下的地板。
“我知道。”
“我查过了。”
“那就好好把你暗恋的那小子揪出来说开了,亲一顿。知道吗?”
“嗯,我会的,哥。”
李知勋难得露出点弟弟的感觉,闷声闷气地什么都应下来,忽然就落入一个纤细的怀抱里。
“诶咦,喜欢我们知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肯定会好的……话说这小子是谁?你不好意思的话,哥也可以帮你。”
李知勋眼角湿湿的,他吸吸鼻子,在哥哥胸口沉默了许久,才说:
“哥不认识的。”
“啊~知勋不是说会很快的吗?我都饿得快要啃手机了亲爱的~”
“嗯~已经很快了权顺荣先生~”
李知勋学着权顺荣耍赖的语气回复他,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勒到胸口,又激起肺部一阵瘙痒。他屏息,试图将咳嗽遏止。还好权顺荣的嘴一刻不停地在说着。
“现在去不知道用不用等位啊,要是等位的话咱们就只能另寻他处了知勋啊。不过那附近餐厅还是蛮多的,随便走走的话应该也能找到想吃的吧?唉不管了,先去了再说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知勋?当然,辣的不行,你嗓子……”
权顺荣握着方向盘偏头去看,只看到李知勋乖巧的后脑勺。黑色长发没被任何塑形产品污染,柔顺的垂着,泛出点健康的光泽,衬得李知勋的肤色更白了。
权顺荣望着李知勋于副驾驶上安睡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人实在瘦得有些厉害。本来就猫似的小小一只,如今裹着衬衫的腰好像随便一搂就能整个环住。别什么时候风一吹就给人带跑了。
其实权顺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李知勋独处过。自从那次有些尴尬的争吵之后,李知勋开始刻意避开和他单独接触的机会。提出到工作室探班的请求被尽数驳回,连今天这顿饭都是他用过不了几天就要到来的生日为由死缠烂打争取来的。
虽然知道这样说很怪,但权顺荣喜欢呆在李知勋身边的感觉。不需要交流,就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坐着,彼此做着自己的事情,权顺荣便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那是即使舞台也给不了权顺荣的别样幸福。他很想念这种感觉。
后方的鸣笛声把神游天外的权顺荣召回现实。车子再度行进,权顺荣没再转头。李知勋将眼睛睁开,背对权顺荣看着窗外流转的街景发呆。
他撒谎了。
李知勋其实很少撒谎。因为他是个演技很烂的骗子。在黑手党游戏里以黑手党身份胜出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李知勋在十八岁出道,又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当着全团成员的面公开出柜。自那以来李知勋几乎再没有隐瞒过任何大事。
只有一个谎言,一个秘密,李知勋有自信隐藏得滴水不漏。
那就是他对权顺荣的喜欢。
所谓熟能生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如果你问李知勋,大概他也划定不出一个清晰的界线。要说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个清晰界线,可能只在一个刹那间,那时候练习室的大门敞开,没过一会儿就走进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来。那人忐忐忑忑地同他和崔胜澈问好,眼睛扫过他时顿时就大了一圈。对方的反应叫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然后低头谱曲。
“你……你好?”
李知勋抬头,被面前殷切的眼吓了一跳。
“就是,希望不会冒犯到你,请问咱们这个项目还收女练习生吗?还是我走错地方了?就是……”
面前的人实在太紧张了,手指绞着衣角都快把衣服搅烂。李知勋本来觉得有点堂皇,此刻却被人逗笑。
“我是男的。”
“啊……啊?天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没事没事。”
李知勋赶在对方说出第十个对不起之前给予对方以谅解。
“权……顺……荣?”
权顺荣忙不迭点头,又去询问李知勋的姓名。
“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吧,知勋尼!”
那个练习室闭塞、昏暗,墙壁是灰扑扑的绿,但眼前的人像光一样,毫无预兆地穿透一切照进了他的生命里。
他人生的分界起始于那一刹那。
二十岁生日那天,他本来没想出柜的。只是那年他们拿了第一个一位,事业走出漆黑长夜,自那以后每一天都过得像是庆典,于是大家聚在一起终于不是疲惫地谈论家长里短,而是有空展望一下彼此的未来,享受一下短暂的当下。当时大家玩得正酣,除了忙内全部端起酒杯,游戏进行得热火朝天,忽然开始一个一个地掀人家底。
“一人说一个秘密!必须要重磅的!谁也不许耍赖!要想跳过就自罚三杯啊!”
在这种场合,寿星自然是第一个遭殃。
李知勋不喝酒,也不愿意和大家掰扯,干脆轻飘飘地放下筷子,等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在他身上聚焦,这才缓缓开口:
“我是gay。”
热闹的酒桌霎时间寂静无声。
“哇,李知勋你真是疯子啊。”
直到崔胜澈举起面前的烧酒朝李知勋远远致意,仰头一饮而尽,所有人这才回过神,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woozi啊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那我当时和哥一起睡哥不会觉得别扭吧”“哇大发,完全看不出来啊”,叽叽喳喳吵得李知勋头昏脑胀。
他身旁的权顺荣倒是安静异常,举着酒杯迟迟没有动作,就是望着李知勋发愣。李知勋被这人的眼神盯得难受,忍无可忍地推搡一下。
“呀,做什么?觉得恶心你就退团。”
“啊?啊不是的不是的!知勋我不是那个意思!”
权顺荣慌慌张张地道歉,让李知勋想起他们荒唐的初遇。
“那你盯着我半天,差点以为你要和我打一架。”
“不是的。”权顺荣回答得认真,“我只是一直觉得,未来能嫁给知勋的女孩子肯定很幸福。”
“怎么,换成男孩子就不幸福了?”
李知勋啃着炸鸡,冷静地反问。
“就是......想象不到啊。知勋和别的男的在一起的画面。还是那种......在一起的画面。好奇怪啊......”
权顺荣大抵真的努力想象了一下,而后使劲地甩甩头,一边重复着“好奇怪啊”一边将杯中酒喝个精光。
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知勋在心里腹诽。
很好想象啊。和权顺荣拥抱接吻什么的,随随便便就能想象得到啊。
权顺荣的嘴唇乍一看并不是多厚,但仔细观察起来却肉感十足,李知勋每每视线扫过那处,总要忍不住顿上几秒。好想咬一口尝尝。
权顺荣抱人的时候喜欢大大方方地将人圈住,所以抱着他的时候总会用手臂环绕他的整个腰身,即使想逃离也没有退路。
如果被权顺荣抱着接吻的话,应该很舒服吧。
李知勋将自己神飞天外的思绪抓回来,接着提问。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说,如果你变成女生的话想和我交往?”
权顺荣挠挠头。
“也许吧?釜山男人李知勋很man啊。”
李知勋把啃完的鸡骨头扔进碗里,伸出舌头将指尖舔净。
“那这不是正好吗,现在不用变成女生也能和我交往了。”
那时候的李知勋还有不过脑子变横冲直撞的时刻。甚至这句调情似的话语脱口很久,李知勋才意识到这对权顺荣会是怎样的冲击。
可是李知勋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权顺荣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坐在他手臂右侧的人就只是默默将酒杯填满,再清空。而后在李知勋以为这句话已经化作风从他们耳畔飘散的时候,轻轻地说:
“不行知勋,我好像真的没法和你交往。”
真的很莫名其妙吧。李知勋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觉得荒谬。但是心动大概就是这么不讲逻辑的吧。李知勋没有止境的单恋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就因为直男的一句毫无道理的、没有意义的、却又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话,李知勋的心便如江河入海般,永无回环地朝权顺荣奔去了。
这么仔细算算,真的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时年少时转瞬即逝的怦然心动,如今竟也演变成绵绵不绝的暗自欢喜。
说实话李知勋有时候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权顺荣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明确地写着结婚生子这个不容逃避的课题。
但他还是忍不住沦陷。哪怕前一秒还在坚定不移地劝诫自己,差不多得了,喜欢直男这种事干个五年也就行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成傻逼了。一转头对上权顺荣笑眯眯的眼睛,对方扒着他的胳膊和他撒娇,拜托他陪他一起去吃城南的泡菜汤。于是他又动摇起来。一顿饭的功夫就又变回爱上直男的大傻逼。
后来李知勋菜终于绝望地承认,只要权顺荣在他身旁一天,李知勋就一天不得解脱。
怎么忍耐这么久的?
李知勋觉得这得得益于权顺荣十年如一日的黏人习性。喜欢一个人是忍受不了分开太久的。李知勋又不是会主动与他人亲密的类型。可权顺荣却是只亲人的老虎。加上平日里练舞录音总要见面,一年的时间里大约有四分之三的日子他们总在一起。
因为时时见面,所以不会被想念逼疯,所以不会失控到真的跑去权顺荣面前和他告白心迹,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境地。
至于现在。
“知勋啊,醒醒,已经到咯。”
李知勋佯装出一副刚被叫醒的惺忪模样,眯缝着眼睛问权顺荣到了哪里。
“我看没什么人排队,就还是决定来吃参鸡汤啦!正好给你补补嘛,快要回归了,在进练习室前就属你最累了。”
“不是不吃不穿衣服的鸡吗?”
两个人走下车,权顺荣被李知勋问得一愣,支唔一会儿才说。
“肯定还有别的汤啦。”
原来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
李知勋心里一片酸胀湿软,连带着喉咙里也隐隐作痒。
不可以咳嗽。不可以吐出鲜花。不可以把这因为他这段该死的暗恋而患上的该死的病症暴露在权顺荣面前。
李知勋被老板领着在座位上坐下,屁股都没着地就先倒上一杯水喝下去。
“我要一份牛肉汤饭。知勋你看你要什么?”
“一份参鸡汤。然后麻烦给我们这边再多添点泡菜,谢谢。”
李知勋对权顺荣的爱,就像哽在喉头的花瓣。咽不下,吐不出,不声不响存在,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都说喜欢是咳嗽,因为无法被遮掩。但忍耐对于李知勋来说,已经是太平常、太容易的事了。李知勋为了保护他这份见不得光的心意,连咳嗽都忍得住。
可能也是因为忍耐到这种地步,所以李知勋才会把无处安放的爱意都种成扎根在身体里的花,一朵一朵绽放,又一朵一朵凋零,最后变成一片片美丽的刃,滑过他的胸腔和喉咙,把他从内部肢解扼杀。
所以他的爱正在杀死他。
李知勋嘴里的萝卜泡菜嚼到一半,忽然笑起来。
“怎,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啊李知勋!”
“啊,没事。”
李知勋低着头摆手,嘴角的笑意却依旧收敛不住。
他的爱正在杀死他。
李知勋在心里默念。
怪浪漫的。改天写进歌里。
还真是油盐不进的艺术家。
其实从尹净汉得知他得了花吐症之后,李知勋就没奢望过对方会保密。尽管尹净汉平时是出了名的嘴严,但事关生死,告知崔胜澈也算是他的职责所在。
只不过李知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崔胜澈逮了个正着。
“呃......coups哥?”
“哼,料到你不会去工作室。”
崔胜澈插着手盘腿坐在练习室的镜子前头,望了他一会儿才拍拍身旁的地板。
“把门锁上,咱俩聊聊。”
李知勋知道自己这是在劫难逃,只得认命地回头将门反锁,慢悠悠地踱到崔胜澈身边坐下。
“净汉哥应该都和你说了吧。”
“嗯。”
崔胜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瓶零度可乐来,李知勋接过去,被冰冷的铁皮冻得一阵颤栗。
“他还告诉我你骗他,说你暗恋那小子他不认识。”
李知勋不予置否的耸耸肩。反正圈子就那么大,他们兜兜转转朋友都是那些人。质疑这个也正常,李知勋懒得编瞎话争辩。但崔胜澈的下一句话却叫他彻底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Hoshi,对不对?”
崔胜澈看着李知勋明显僵硬的肢体,心中一片了然。
崔胜澈是个双性恋,在爱情面前态度包容,了解得深刻,自然也更加敏感。他很早就察觉到了,无论是李知勋的性向,还是李知勋试图藏匿的爱意。
其实早在出道前他就敏锐地感受到几分不对劲。分明是比他更晚入社的小子,但只要和李知勋凑在一起,李知勋对权顺荣永远比对他更亲密些。崔胜澈也曾隐隐表达过不满,但随着弟弟们一个个加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份不甚合理的情感偏颇也慢慢被他抛诸脑后。
直到后来年龄渐长,崔胜澈才终于反过劲儿来:那份没有道理的偏心根本不在于他和权顺荣孰好孰赖,更不在于和李知勋相处的时间长短。在这场对决里,崔胜澈在权顺荣面前根本毫无赢面。因为那是李知勋的心,在他们谁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做出的选择。
“很明显吗?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崔胜澈摇摇头,笑着,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你藏得很好,只是我眼睛太尖了。”
他十六岁便开始担当十几个孩子的领头羊,责任几乎已经成为嵌在他DNA里的本能。每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记得想来最清楚,大家和谁更亲近,其实只要稍加观察都能轻而易举研究明白。
李知勋看上去不喜亲昵,什么人贴上来都要被他无情地推开,嘴巴毒起来的时候像嗖嗖发射的诸葛连弩,相反,叫他说些柔软情话简直就是要他的命。旁人看李知勋,一定觉得他不会爱人。但动动手就写出动听情歌的人,心底怎么会缺乏对爱的认知。
李知勋只是爱得太安静了。李知勋的爱藏在他的眼睛里。那双眼没有声音,但总会追随一个固定的终点,锁定目标就再也不会移开,必须要崔胜澈上前提醒才能断开链接。
崔胜澈有时候会在心底感慨:谁说李知勋不爱拥抱?他明明就用眼神拥抱了权顺荣无数次,只是除了崔胜澈以外再没别人发现而已。
李知勋一直藏得很好。没有越界的言论,没有出格的举动,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权顺荣主动靠近他多一些。李知勋只是十年如一日地推拉着,看似不情不愿,其实什么都维持得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地推拒,又恰到好处地接纳;恰到好处地交心,又恰到好处地遮掩。李知勋在和权顺荣做朋友这件事上将尺度把控得不差毫厘,退一步太生疏,进一步太亲密,就是现在,刚刚好。
如果不是那些偶尔满溢出来的、装在眼神里的暧昧情绪,可能连崔胜澈都无法察觉这份隐藏在暗处的滔天爱意。
该有多累啊。崔胜澈每次拍拍李知勋的肩膀提醒他回神的时候总忍不住想。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以至于那些无法倾诉出口的情感只能向内侵蚀,成了不停生出花瓣的怪病。
“是Hoshi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呢?”
崔胜澈手里的啤酒已经下去大半,易拉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这次轮到李知勋笑出来了。
那笑容太复杂,但无论多少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变成了苦涩的自我嘲弄。
“所以其实哥也觉得,权顺荣也可能是喜欢我的,对吧?”
李知勋说着狠狠灌上一口饮料,碳酸下肚化作气体冲向鼻腔,刺激得他一下红了双眼。
“啊,谢谢你啊coups,我有被安慰到了一点。”
崔胜澈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眉头紧锁着思考了一会儿,才猛地直起身抓李知勋的手。
“呀,别告诉我你已经试过了......”
李知勋的眼睛更红了,伴着水迹红通通的染了一圈,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仿佛两颗晶莹的血色宝石,闪耀着,刺痛崔胜澈的心脏。
李知勋是试过的。通过亲吻权顺荣来解除这个致命的浪漫诅咒。
那时候李知勋已经在网上确诊花吐症有一阵了,虽说花瓣掉落的数量不算太多,咳嗽却是一日比一日频繁。成员们来关心过他不少次,其中权顺荣来询问的最多,全都被他以小病小痛搪塞过去。可胸口不止不息的酸痒确实折磨得他不成样子,连工作效率都下滑了不少。所以在看到沙发上熟睡的权顺荣时,李知勋还是生了别样的心思。
就一下,就试一下。万一呢。
李知勋在权顺荣面前蹲下,默默端详一阵对方干净的睡颜,缓缓附身,感受面前人温热的鼻息拂上他的脸颊,闭上了眼。
没有缱绻的厮磨,也没有唇齿的纠缠,只是嘴唇轻轻擦过,一触即分。仅是这样李知勋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如雷鸣般震耳,扑通扑通在胸腔里狂震,就快冲破他的胸口。
可是瘙痒忽然又开始在喉咙里肆虐。李知勋仓皇地捂住口鼻从权顺荣身边逃离,直到走出半个屋子的距离才忍不住低下身咳嗽。花瓣像泉水一样上涌,自他喉底向上喷薄而出,一片片落在他手心里。是桔梗花,沾着新鲜的血液,红紫相间,鲜艳得刺眼。那是他得病以来,第一次见花瓣沾染献血。
“......知勋?”
权顺荣忽然自他身后开口,声音朦胧,大概是被他吵醒。李知勋想开口道歉,却被嗓子里的痛感牵扯得发不出声音,右手被花瓣占满,他只能摆摆左手让身后的人离开。
权顺荣当然看不懂手语。
“知勋你好像病得更严重了,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这样下去感觉真的不行......”
李知勋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下模糊起来,垂下头才看到一点湿润的水滴落在手心,缓缓滑落,和桔梗花瓣上的血融为一体。他疯了一般笑出声来。
他怎么哭了。为什么哭了。是在委屈什么。不是早就料到的吗。权顺荣是个直男,喜欢女人,喜欢孩子,就是不可能喜欢自己。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现在又到底为什么要伤心。是你自己硬要凑上去自取其辱的。
李知勋,你到底在贱兮兮地奢望些什么呢?
“不用你管。”
权顺荣置若罔闻,挪动着步子就要走过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快要接近的时刻被李知勋伸手制止。
“李知勋!你到底在固执什么?你再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该考虑一下团队的利益吧!你病倒了我们怎么——”
李知勋的心脏像被攥紧揉碎了一样疼痛,喉头的痒意愈演愈烈,他克制不住又要咳嗽起来。他已经能感受到花瓣堵塞气管传来的隐隐窒息。可是权顺荣依旧紧抓着他不放。于是他只能竭尽全力地大喊:
“滚!”
“......什么?”
“我,让,你,滚!”
李知勋一字一顿地强调,自始至终都不曾转身。权顺荣终于不再靠近。身后的人好像静静地立了很久,久到李知勋快把手心咬出血痕。
“李知勋。”
权顺荣开口,声线里带着哭腔。
“你真的很过分。”
李知勋的泪水也跟着源源不断地滑落,汇成一条深邃绝望的河流。
过分?到底是谁更过分。
明知道你对我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明知道每靠近一步我都会忍不住动摇一分,明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拖我进无底深渊,你为什么还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我。
权顺荣,分明是你更过分。
拿走我的心,不吞不咽也不踩在脚底痛快地碾碎,偏要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时不时动动手指揉捏一番,从没想过这对我来讲是怎样的酷刑。
现在好了,我的心认了主,即使进不了你的胸膛,也再也回不到我的胸腔。
“真的,哥。听了你的话我好多了。”
李知勋支着膝盖一抹鼻子,平白生出几分洒脱。
“至少证明,喜欢上权顺荣这件事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犯贱而已。分明就是他权顺荣的错。”
“招惹我的是他,抱我的是他,说想和我交往的是他,说爱我的是他,一天到晚粘着我的是他,到头来不喜欢我的......”
“也是他。”
“完全就是他的错啊。完完全全就是怪权顺荣才对。”
可是说到这里,李知勋的洒脱却又消失不见了。刚刚还在责怪暗恋对象的人就那么把崔胜澈手里的啤酒抢过来,一饮而尽。酒精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又混着生理盐水滴落在地。
“算了。这样未免太委屈他。”
“知勋啊......”
李知勋借着崔胜澈的怀抱把头埋进对方的臂膀里。泪一滴滴涌出来,马上浸湿棉质的面料。
“分明就是我不管不顾,擅自对他心动。也是我执迷不悟,哪怕知道没有结果还是喜欢。”
“要是真的有孟婆汤卖就好了。”
“我一定把他忘了。”
“忘掉就能不喜欢了吧?”
忘掉那个初遇,忘掉那句鬼话。忘掉他叫我名字的语调,忘掉他笑起来时眼睛的曲线,忘掉他怀抱的、掌心的、目光的温度。忘掉关于他的一切,这样就能不喜欢了吧。
原谅我说出这些荒诞不经的东西吧。因为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办法,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放下这段没有终点的爱恋。
“胜澈哥,我试过了......亲吻他,放下他。我全部都试过了.......可是我全部都失败了。”
李知勋泪眼婆娑,好像积攒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空荡的练习室里彻底决堤。他的身体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失败似的,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细碎的花瓣混着完整的花朵自他的口中呕出来,夹杂着一些粘稠的血液。于是一捧小雏菊就这么出现在二人中间。
李知勋笑得悲切。
要说的话,权顺荣,真的是你把我害死了。我真的应该恨你。不光要恨你,我还要变成厉鬼缠着你,我要在舞台上给你使绊子,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天天来我的坟头忏悔,让你这辈子被我李知勋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李知勋的狠话说到这里,只剩下满脸潮湿的泪痕。心里跌宕起伏的情绪就如同他十几年来经历的情感波折一样,漂浮不定,本以为能不清不楚地飘荡一辈子,最后还是逃不过拍向岸边支离破碎的结局。
“没有别的办法了,哥。”
李知勋这样说。对胸中的狠毒话语只字不提。他只是放弃抵抗般地叹一口气,而后低下头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花瓣来。恐怖的话被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可是权顺荣,我多仁慈呢。我什么都不会让你知道的。就算事态真的就此失控,在你眼里我也只会是个为了爱情被花噎死的傻逼恋爱脑朋友。变成酒后醉谈,变成回忆浮现时惋惜的一声怒骂和喟叹。
不过,也是够让你记住一辈子了吧?
那也行了。
净净岛在回归前总是人满为患。权顺荣踩着晚饭的时间提着一兜子外卖烧酒敲响尹净汉和夫胜宽的合租公寓,这才终于插上队。
烧酒咕嘟咕嘟着倾泻而出,落入小巧的烧酒杯里,不过片刻就下了权顺荣的肚。
“呀,先吃点菜。我可不想收拾你这个醉鬼。”
权顺荣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又将酒杯满上,干脆利落地再次喝干。
“那就让李知勋来。反正每次都是他负责。”
尹净汉看着权顺荣冷峻的脸,心下明晰。权顺荣看上去一副咋咋唬唬的性格,其实心中四平八稳,在镜头前习惯性展示出的浮夸模样私下里其实很少能看见。可在面对一些东西的时候,权顺荣难免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舞蹈,荣誉,李知勋。
权顺荣发现李知勋在躲他。
权顺荣和李知勋在十五岁相遇。十几年来,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是就算闹了别扭也要扒在对方床头道一声晚安才肯睡觉的关系。李知勋那么别扭的一个人,冷战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往权顺荣那边瞟上八百次,如今毫无缘由地将他拒之千里,从宇宙工厂到家庭公寓全部闭门不开,权顺荣蹲不到人,讨不到原因,连死都死不明白。
“知勋也不是故意在躲你吧。”
尹净汉嚼着嘴里的板腱肉,说得慢条斯理。
“毕竟他最近身体不好,想要安安静静地自己待着。不光是你,我们他也照样不见啊。”
“那怎么一样!”
权顺荣脱口而出,尹净汉却怔愣一下。有什么微妙的前因后果被他灵光一现的抓在手心。
“怎么不一样?”
权顺荣绞尽脑汁想不出个理由,却还是执拗地坚持己见。
“就是……不一样。”
权顺荣和李知勋在十五岁相遇。自那次相遇起,他们一起走过不见天日的练习和等待,又一起走过流汗流泪的拼搏和攀登,走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年头了。但权顺荣好像从来没认真思考过,为什么大家一起从小绿屋走到大舞台,十三个人磕磕绊绊地彼此扶持,在他眼里自始至终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永远都是李知勋。
为什么不一样?好像没有为什么。
权顺荣和李知勋在十五岁相遇。他们的初遇太过特别,带着几分引人发笑的戏剧色彩。权顺荣记忆深刻,直到现在还忍不住不断提起。好像就是从他忐忑地说出那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彻彻底底纠缠在一起了。好像就是从权顺荣见到李知勋的第一眼,在他心脏为之震颤的那个瞬间,李知勋就已经成为权顺荣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权顺荣好像就是完全出自本能的从未怀疑过,李知勋会和他在一块儿一辈子。
尹净汉看着面前陷入沉默的权顺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连带着心中的皱褶也一起展平。他好像知道李知勋暗恋的小子究竟是谁了。
“Hoshi呀,你有没有想过,知勋不可能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永远在你身边呢?”
“Seventeen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可是我们不可能永远二十几岁啊。再过十年、二十年,团体活动就会变成分队活动,最后变成个人活动。你不是一直计划在四十岁之前结婚的吗?所以到时候大家也会慢慢地结婚生子。知勋会去你的婚礼,也会去其他成员的婚礼。知勋会给你当伴郎,说不定也会给别人当伴郎。而他给你的祝福,最后也会给其他人。”
“所以有什么不一样呢?”
“况且知勋现在有喜欢的人了,顾不上你也是有可能的吧……”
“……什么?”
“哦,你不知道。知勋得的其实不是普通的感冒,而是花吐症。”
“花吐症?就是那个……暗恋无果就会一直吐出花瓣的怪病?”
“嗯,是的。但知勋不肯告诉我们他喜欢的是谁呢,真是让人——”
“是成员吗?”
尹净汉对上权顺荣急迫的眼睛,微微一笑。
“好像不是呢。”
权顺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李知勋家门口的。凌晨三点的楼道静悄悄的,权顺荣不知道自己意识是否还清醒,只知道自己的手腕正一刻不停地摆动着,蜷起的指关节敲击门板发出规律的节奏,直到二十分钟后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
只可惜并不是他面前这扇。
“呀小子,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来找人都不会事先联系一下吗?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很多天没回来过了,你去别的地方找人吧,求求你别再他妈敲门了行吗?”
“抱……抱歉。”
权顺荣下意识躬下身道歉,正准备豁出命去接着提问的时候手机却亮起来。
是李知勋。时隔半个月终于肯打开kkt审阅他三位数的未读消息。
[我不在家]
[那我去宇宙工厂找你]
[我也不在宇宙工厂]
[李知勋,你再躲我的话我不敢保证我会在你家门口干出什么事情]
[我现在去公司,等我]
聊天框前面的1在发出去的瞬间便消失不见。李知勋又回归沉寂。权顺荣收起手机。
排除掉他在这两周不被回应的自言自语,他和李知勋的上次对话已经要追溯到他撞见李知勋和崔胜澈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锁门长谈那天。
本来只是为了整理一处细节才临时起意跑到公司来的,没想到他们的练习室会落锁。在群里发送的消息无人回应,权顺荣差点以为要被私生蹲点袭击。没想到下一秒正撞见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李知勋的眼睛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权顺荣被吓得一愣,本想上前的身子却被崔胜澈轻轻挡住。崔胜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和李知勋两个兀自离去了。
[怎么了亲爱的]
[怎么刚刚看你像是哭了ㅠㅠ]
[诶古呀,马上回归了压力很大吧ㅠㅠㅠ]
[要我陪你聊聊吗]
[我没事]
一连串的关怀就只收到一句寡淡的回应。权顺荣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旁,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权顺荣靠着镜子把脸埋在手心,刚刚还在脑海里盘旋不去的舞蹈细节也忘个精光。
看到李知勋被崔胜澈揽着肩膀走出来的时候,权顺荣得承认,他有点吃味。
表面看上去是权顺荣爱粘着李知勋,其实李知勋反而是更依赖权顺荣几分。有什么事,相比大家都爱投奔的净净岛,其实李知勋找权顺荣倾诉的次数要更多一些。
这是权顺荣第一次缺席李知勋的秘密。
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因为暗恋一个人,得不到结果,每天被肺里满溢出来的花瓣反复折磨,难过,痛苦,所以才需要一个人来安慰。
可是为什么不是我?难道就因为他崔胜澈是个双性恋?就因为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不喜欢男人又怎么了。
权顺荣在首尔凌晨的晚风里,瘪着嘴,委屈得想哭。
明明我最会哄人,明明我最知道怎么逗你笑。
李知勋会喜欢谁?
权顺荣思索着发现,好像从始至终,李知勋都没和他提过任何情感相关的话题,就连节目里提到理想型也都是一笔带过。权顺荣根本没办法根据那些毫无价值的敷衍答案推出一个合理的结果。
李知勋的朋友圈他是熟悉的。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李知勋身边,交了什么朋友做了什么cha,他们对彼此简直了如指掌。
不可能是后辈,李知勋对后辈一直都是看小孩儿似的心理。前辈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李知勋平时除了写歌就是写歌,社交活动那栏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李知勋能喜欢谁?
Zico吗?难不成还能是Bumzu吗?
权顺荣左思右想,也没能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如今的他就像李知勋出柜的那天晚上一样,在脑子里做了几百遍排列组合还是得不出结果。但其实就算上帝现场捏出一个完美的男版阿芙洛狄忒许给李知勋做伴侣,权顺荣照样还是会觉得不配。
权顺荣好像从来就没想过李知勋会喜欢上谁。
在他眼里,李知勋是天才作曲家,是团队主心骨,是灵魂伴侣,是漂亮弟弟,却从来没成为过别人的爱人。
什么样的人,男人,才能配得上李知勋。
要懂得欣赏他的音乐,要懂得照顾他的拧巴,要懂得他藏在谎言背后的真话,要懂得有时被推开其实是被挽留,要懂得什么时候该上前逗他开心,什么时候又该给他留出空间来自我消化。
一个猫一样的人,成天窝在工作室里创作,不是饿了馋了怎么也不会出门的,嘴上什么也不说所以什么都靠做的,总是说自己不会撒娇其实撒起娇来比谁都可爱。李知勋这样的人,光看着是不行的,必须要和他亲近了才能感知到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但既然是喜欢的人,应该是亲近的吧?既然亲近了应该就会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权顺荣不爽地皱紧了眉头。
李知勋又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喜欢上了这么个没有品味的东西?
首尔的凌晨总是带着点寒意的。李知勋看着门外一身单薄衣衫的人,忍不住咂起嘴巴。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就是为了冻死在我工作室门口我好给你收尸是吗?”
可权顺荣全不在乎李知勋夹枪带棒的话。李知勋消失在他视野里半个多月,连日常的练习都尽数缺席,崔胜澈和经纪人每天愁眉不展,李知勋状态不好权顺荣的心里早有预料。可真的看到李知勋憔悴消瘦的脸,权顺荣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李知勋被眼前人弄得尴尬起来,连咳嗽都憋不住,径直在人面前吐出几片零碎的花瓣来。李知勋着急忙慌地就要把手背到身后去遮掩,马上被权顺荣抓住了手臂。
“别藏了。净汉哥都告诉我了。”
李知勋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睛,然后释怀地叹一口气。
“早知道这哥迟早要捅到你面前的。”
李知勋说着把紧握的手心张开,里头是黄白相间的细长花瓣
“c,竟然都开始吐菊花了吗……”
李知勋笑容扭曲,比哭难看。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兴致玩笑。
“哇,难道你来其实是给我收尸的吗?”
权顺荣当然笑不出来。
“李知勋,我想不明白。”
权顺荣红着眼睛朝他走近了一步,李知勋这才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李知勋无语地撇下嘴,简直想要把人从窗户扔出去。不过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体力做这种事了,他甚至连挣脱权顺荣手心的力气都没有。
“你喜欢的是谁呢?你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呢……知勋啊,为什么会放不下呢?不就是个男人而已吗?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多好看的男人找不到啊,就非要那一个吗?”
听上去已经有点像在祈求了。李知勋假装听不出。他只是默默在心里感慨,原来权顺荣喝醉了也能口齿清晰地说出这么一长串话。
权顺荣每次在外聚餐几乎是必醉的,因为喜欢那种吵吵闹闹的氛围,所以酒精滑进喉咙的辛辣苦涩也变得愉悦起来。烂醉的权顺荣是个没有骨头的赖皮鬼,身边不管是什么人都能倒上去扒住,嘴巴也不老实,一边嘀咕一边亲吻,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爱意的容器。李知勋每次都悄悄地担起归置他的责任,别人说李知勋是个不怕麻烦的老好人,其实这个老好人只是想借机讨点有些逾矩的肌肤之亲。这么多年,他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守着这点腐烂的施舍过活。也难怪他落得这个下场。
李知勋想到这,有些自嘲的笑起来。落在权顺荣的眼里就变成另一番滋味。
“李知勋,我,我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人?也值得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权顺荣一连喊他两次全名,怎么看都是在生气。可是为什么要生气?李知勋不明所以地迎上对方带着怒意的双眼,思索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酒量不好还爱喝酒,所以总是喝醉,但其实也从没因为喝醉误过事情。
装的很凶其实脾气很好,温柔待人对他来讲就像习惯一样,但对待自己却又特别狠。
爱惜自己的羽毛,更爱惜别人的成果,所以我写出的歌他总是第一个夸赞,漂亮话变着花样的说就算了,转头还要编出舞来。每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无法回避地意识到,我是真的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
总是很体贴,总是很关注,总是把汹涌的爱意挂在嘴边,所以总是让我这个除了音乐再没有其他的贫瘠世界也充满幸福。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勇敢的人,坚定的人,可爱的人,懂爱的人。我活到现如今遇到过的,最最美好的人。
“哈,很好的人……”
权顺荣的怒气不降反增,想要大吼大叫这发泄,却又怕吓到面前这个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人,于是只能深呼一口压制着,再度反问。
“好到他值得你为他去死?!李知勋,你真的太……”
太傻了,是不是?
李知勋猛地弓起身,扶着权顺荣的肩膀狠命地咳,权顺荣顺着李知勋的背,咬着牙,一边气闷一边不让眼泪落下来。一簇完整的勿忘我就这么自李知勋的嘴里吐出来,手掌大的一捧,快被血液浸透,只能看见零星的几点白色。李知勋脱力地抵在权顺荣的肩头,用颤抖的、微弱的、喑哑的声线,一个字一个字吐露。
“值得的。”
权顺荣,你说得对。咱们这个圈子不缺漂亮皮囊,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会谈恋爱的更是比比皆是。但是权顺荣,人的运气一辈子就那些。你是我中的超级彩券,我知道无论我再活多少个二十五年,这样的大奖我也不会再中第二次。
我也不想死。可是权顺荣,我的心在你手里,爱你是它的选择,我左右不了,也无法后退。
既然我做不到不爱你,那么我只剩下死路一条。我没法选。
但你要问我这值不值得……
我想也还不错。
艺术的尽头总带着几分壮烈和凄美。那大概我也算是有幸,为了自己喜欢的艺术,献身一回。
李知勋在晕倒前看着权顺荣无法自制的慌张模样,感受着对方有力的臂膀在他腰上颤抖着缠绕收紧,直到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权顺荣不停地在呼喊他的名字,但他闭上眼睛,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默默的淌下来。
如果是死在你的怀里,那我大概是,物超所值。
李知勋住了院。手背上扎着点滴,不过不是什么药,只是营养液和葡萄糖的混合剂。
“贫血造成的短暂晕厥,养两天就没事了。但病人的肺部衰竭严重,我们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说完转身就走,被权顺荣拦下来。他说他的朋友得的是花吐症,如果住院的话是否可以得到医治。医生摇摇头。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这种病是心病,无药可治。”
权顺荣恨得牙根发痒。
“哥,你不可能不知道知勋喜欢的到底是谁的对吧?他不是和他单独聊过的吗?我求求你了,就告诉我吧,我去把那小子找出来打一顿。不就是亲一下的事吗,到底有什么——”
“不只是亲一下的事啊,权顺荣。”
崔胜澈冷漠地开口。
“重要的是喜欢啊。”
所以除了得到那份求而不得的喜欢以外,李知勋已经药石无医。
崔胜澈看出权顺荣一夜没睡,为了队里不会同时倒下两个队长,他强硬地把权顺荣送上了回家的保姆车。
“你……你好好想想吧。”
“你是现在唯一有希望救知勋的人了。”
权顺荣其实是个不喜欢被人寄予厚望的人。太有负担,他不想担负那么沉重的责任。可如果你让他做,他也会拼了命地给你做好。
可是这份责任放在李知勋身上,权顺荣却忽然觉得理所应当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照顾和爱护李知勋变成了权顺荣默认的职责所在。大概就是太久了,权顺荣也忘了去探究原因。
权顺荣半眯着眼睛看窗外流淌的车流和街景。
他对李知勋,为什么不一样?李知勋对他来讲,又为什么不一样?
权顺荣冷静下来,一帧一帧地把记忆回拨,探查原因。
李知勋小时候并不是个多沉默的人。活泼,爱玩笑,嘴皮子叭叭一讲也能讲一堆。那时候大家都没拔个儿,李知勋站在人群里,说话掷地有声,练舞练歌都还有哥哥的样子。他们是同期入社的,每天聚在一起分享经历,展望未来,亲密得毫不意外。后来小房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李知勋放在那人堆里,依旧是不一样的。
每次和李知勋在深夜的练歌房里对着钢琴哼歌,每次和李知勋在镜子前跟着音乐舞动,然后对视,看着对方眼中邋里邋遢的自己,他就会想,他得和这个人一起出道啊。他得和这个人走出这间不透气的地下室,他得和这个人走到更大更好的舞台上,他得和这个人在千万人的注视下唱歌跳舞,唱他的歌,跳他的舞,然后在那个时候,再在他的眼睛里看闪闪发光的自己。
那时候,哪怕前途未卜,哪怕肩上载着一整个家庭的希冀和重担,权顺荣只要望着李知勋,就觉得自己有挥霍不完的力气和勇气。
那是只有李知勋能给予他的精神支撑。这连李知勋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一样?
权顺荣觉得自己总是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可临行前崔胜澈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所以这次他必须想出一个为什么。
在钻进被窝的时候,权顺荣忽然想起一件很微小的事来。
权顺荣做过一个梦。梦里他站在红毯的尽头,环顾一周才知道原来结婚的是自己。他等着,看身着婚纱的新娘步履款款走向自己。他忐忑地揭开对面人的面纱,看到的确实李知勋的脸庞。李知勋的长发扎到脑后,鬓边还别着精致的小铃兰发簪,映着那张漂亮脸蛋,倒是毫无违和感。权顺荣在梦里挠头。
“怎么是知勋啊……”
没想到对面的人会听见。
“怎么?我嫁你不行?”
权顺荣被问得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李知勋把捧花一扔。
“你不就是想要孩子吗?我也能生啊。”
然后白光一闪,李知勋就真给他生了个孩子。他呆呆地站在产房外头,看李知勋从他面前被推过去,他想去追却被护士拦下来。
“诶,孩子爸爸,看看孩子吧!”
权顺荣来不及说话就被塞了个襁褓,低头一看是只老虎在对他嗷嗷叫。
然后他就醒了。坐起身歪着脑袋回味,转头就把这个梦分享给李知勋。当然没换来什么好话。
“神经。谁要给你生老虎啊?就算真的要生,那也是仓鼠好吧。”
“什么啊!没事亲爱的,念在你生了老虎的份上我让孩子跟你姓!”
“你真的有病!滚!”
却从来没人批判结婚这一荒诞情景。
权顺荣意外的对这个梦念念不忘。有时候躺在床上想起来,还会不由地笑上几声。只是每每回想,脑子里的画面都会在某个瞬间自动定格——那就是当李知勋在头纱被掀起的刹那,抬眼望向他的时刻。乌黑的发,雪白的脸,桃红的唇,明亮的眼。
那副画面即使权顺荣现在回想,依旧会忍不住悸动一下。那是一种完全生理性质上的抽痛感,原本规律的心跳被忽然打乱,短暂的加速为心脏带来额外的负荷,于是整个心房都被拉扯着疼痛一下。
就如他们初遇时,权顺荣心脏感受到的那样。
这个夜里,权顺荣又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婚礼之上。一样的红毯,一样的婚纱。权顺荣依旧站在原本的位置上,等待着新娘缓缓来到他面前,然后掀开那层面纱。
预料中的面容却没有出现。权顺荣钉在原地。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怎么了,我嫁给你,你不满意?”
是很温柔的女声。可权顺荣惊愕得胸口起伏,连连后退。
“知勋呢?”
“我在这。”
权顺荣循着声音去看,在身侧发现了他想见的李知勋。对方一身肃穆西装,胸口别着伴郎专用的胸花,笑着,却叫权顺荣克制不住的心痛起来。
那是和悸动截然不同的痛感。权顺荣只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被撕得粉碎,血淋淋一片,连心脏都暴露在外,每跳一下都是彻骨的疼痛。
他想上前去拉李知勋的手,可身后突然生出一股力把他扯了回去。
是他的新娘在抓他的衣角。
“怎么,女人嫁你,你不满意?”
权顺荣毫不犹豫地将那纤纤玉手甩开。
“不满意!”
他吼着,再次朝李知勋的方向迈步而去。李知勋仍是笑着看他,眉眼弯弯,像个可爱的洋娃娃。权顺荣看着,只觉得心慌。
咫尺之间,一步之遥,他急切地伸出手,只摸到飞舞的花瓣,
李知勋就那么在他的眼前,化作漫天飞花,散了个彻底。
“太迟了,荣啊。”
权顺荣的手无力地垂落身侧,他砰的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出声。
不远处的女声依旧没有停歇,如梦魇一样自他四周盘旋、环绕。
“我嫁给你,你为什么不满意?”
“我能生孩子,如果你想,我也能生老虎。为什么不满意?”
“权顺荣,你为什么不满意?”
“因为你不是李知勋!”
权顺荣趴在地上,附身拿手臂去扫满地花瓣捧在怀里,看着他们随着他洒下的泪一起蒸发殆尽,最后只留满怀空空的虚无。
“我只想要李知勋……”
生老虎也好,生仓鼠也好,我只想要李知勋。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只想要李知勋。
所以是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喜欢,因为心之所向。因为在大脑做出理智判断之前,是他的心先给了李知勋随意通行的特权。
所以在初遇时下意识把李知勋当作女生,其实不过对他心动的合理化包装罢了。
从一开始就喜欢,但从一开始就错过。
权顺荣睁开眼睛,下意识抹一把被泪沾满的脸颊,一转头才发现枕头早已被浸湿。
梦里的内容太过震撼,权顺荣坐着,缓了许久才拿起手机。
聊天软件被崭新的消息填满。权顺荣随便抓起两件衣服就向门外跑去。
[顺荣啊,你能联系上知勋吗?]
[顺荣哥,我来医院看知勋哥,但护士说他一早就出院了]
[我听哥哥们说知勋哥身体很虚弱,不会出什么事吧]
[权顺荣,你能打通李知勋的电话吗?]
[Hoshi哥]
[Woozi哥今天一早把他工作室电脑和门锁的密码全告诉我了]
[我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我担心他会出事情]
[顺荣啊,知勋不在宇宙工厂,我们现在出发往他家去了]
[直接在那里汇合吧]
[Hoshi哥……][顺荣哥……][顺荣啊……]
权顺荣颤抖着,耳畔是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声响,面前是早晨堵塞繁忙的街道。
[顺荣啊,我知道这很为难,但能救知勋的只有你了]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权顺荣擦掉一颗一颗止不住落下的眼泪,干脆奔跑起来。
原来这就是你躲着,偏不来找我的原因。
原来会逗你笑根本就没有用啊,因为一开始害你哭的人就是我。
“太迟了……荣啊。”
太迟了吗?
权顺荣不顾周围惊异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奋力奔跑。
不会的。不迟的。
“我是男的。不是女生。”
街边的樱花开得正盛,微风一吹就飘落一片。
权顺荣不敢看,只是狂奔。
“那这不是正好吗,现在不用变成女生也能和我交往了。”
原谅我的迟钝,原谅我的自负,原谅我毫无责任的自我逃避。
“谁稀罕做你的伴郎啊,那点礼钱还不够我累的呢。”
哪怕你真的从此再也无法原谅我,也至少允许我救你这一次。
就请你等等我,李知勋。
“呀,真的这么喜欢这个track吗?……好吧,那我写写试试看吧。”
再等一等我。
权顺荣穿过来往的车流,穿过繁华的人潮,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汗水布满整个额头,脚步不曾放慢一秒。
“怎么办,荣啊?”
权顺荣呜咽着,任汗水和泪水混作一团。
求求你。
李知勋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梦。一个美梦。
后背贴着的是夏日空调房里凉凉的地板,孩子们在不远处为了抢热乎的炸鸡围着外卖挤作一团,他偏头看着,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不吃饭吗知勋?”
李知勋躺着仰起头,看权顺荣在翻转的世界里朝他跑来。
“嗯。”
他又回到原本平躺的姿势。
“不是很饿。”
“那知勋要不要和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权顺荣眨眼间已经绕到他的身前。李知勋坐起身,看到权顺荣向他伸出手。
不远处的镜子不知何时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一片绚烂的花海,只是呼吸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花草清香。李知勋回头,孩子们依旧在埋头吃着饭,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异样。
“知勋?”
稚嫩的权顺荣出声催促着。李知勋踌躇着,还是没伸出手。
“我想等一个人。”
“你在等权顺荣?”
李知勋点点头。
“可我就是权顺荣。”
李知勋又摇摇头。
“我知道。”
“但你不是我的权顺荣。”
“李知勋!开门!李知勋!李知勋!”
“呀!怎么——”
隔壁的门再一次被权顺荣“敲”开。可对方话说到一半便被权顺荣的模样吓坏——不对称的袜子,散乱的外套,汗湿的头发还有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如果不是记得权顺荣的声音,邻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和他上次半夜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你……”
“对不起,但是请你原谅这一次,好吗?”
权顺荣只抽出几秒时间搓手道歉,转头依旧像要将门整个砸开一样的拍着那面金属的门板。
邻居叹一口气。
“他的备用钥匙在地毯下头。”
权顺荣愣一下,像是在脑子里将他这句话翻译了一遍似的,才弯腰去翻脚下的地毯。小小的钥匙果然现身,然后被权顺荣飞速地抓在手里。连道谢都顾不上,权顺荣将钥匙插入锁孔又转动一圈。
他终于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你等不到他的。”
顶着厚重刘海的权顺荣坐在李知勋身边,一边扣手一边吹着邪恶的耳边风。
“你已经来到这里了,就说明你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
“他肯定不会来救你了。”
李知勋满不在乎地玩着脚上的鞋带。
“我知道啊。”
“但我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就再等一等吧。”
“话说,你十几年后长这个样子啊?”
李知勋被权顺荣的话逗笑。
“怎么了,不好看?”
“不是的……”
小权顺荣好像被他闹得有点羞涩,瞟了他好几眼才又说。
“只是没想到你长头发这么好看……比短头发还好看!”
李知勋听了,忽然觉得有些释然。他亲昵地揉揉小权顺荣的头顶。
这算老天给他英年早逝的一点补偿吗?能在幻想里和出道之前的权顺荣进行一番跨时空的对话。
那好吧。
李知勋回头看看还在和午饭战斗的男孩们。已经有人离开人群,回到角落里各自玩耍。看来马上就要结束这顿期待已久的放纵餐。
“等他们都吃完了,我就跟你走吧,怎么样?”
“那一言为定哦。”
李知勋笑着去勾对方的小拇指。
“一言为定。”
权顺荣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沙发上的李知勋。对方还穿着晕倒时的黑色上衣,安稳地平躺在沙发之上,如果不是满身遍地的樱花花瓣,权顺荣大概会以为李知勋只是沉沉地睡去了。
但那些花瓣实在太多了。洋洋洒洒铺了一地,细细观察还能看到未能干涸的血迹。权顺荣忽然停了脚步。
“知勋……”
无人应答。
“李知勋。”
依旧没有回应。
权顺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可即使浑身酸软到失去力气,权顺荣还是四肢并用地爬向李知勋的身边。还是温热的,却没了呼吸。手腕间的脉搏没了节奏,连心跳也不见。权顺荣摇着头,不肯相信。
权顺荣活到现在,还没有经历过一次离别。他连宠物都不曾失去过,从来想象不出天人两隔的苦楚。他没想过活到今天,会从李知勋身上来体验这样的事情。
他不甘心。他不信命。
权顺荣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明,他更相信摸得着、看得见的自己。但现在,他跪在李知勋的身旁,手里抓着从前只图装饰作用才戴着的十字架,闭上眼睛。
他俯首,他躬身,他在心中以一万分的虔诚默念祈祷,试图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一次把李知勋带回自己身边的机会。
生命、荣誉、前程、身体,无论是哪路神明,无论是哪家信仰,你要就拿去,只要你把李知勋还给我。
权顺荣念着,吻一下手上的项链。而后附身,以和方才一般的虔诚,不带一丝情欲的,用自己的唇去触李知勋的唇。
“看,胜澈哥开始带大家收拾东西了。你是不是该准备和我走了?”
李知勋顺着小权顺荣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崔胜澈带着一群人收捡着满地的垃圾。看来确实是吃完了。
再转过头,小权顺荣已经迫不及待地再次伸出手。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李知勋被这话哄得有些头晕,脑子一热便也将手伸了过去。
唇上的冰冷刺痛着权顺荣的心脏,权顺荣不受控制地越哭越凶,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李知勋苍白的脸上,又滑落消失在对方的鬓间。
“知勋......知勋......求求你......回来好吗......”
权顺荣扶着李知勋的脸颊,哭得言语破碎不堪,还是坚持去吻眼前人的嘴唇。
“我喜欢你,知勋,我爱你......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是我活该,是我该死,但你不能这么惩罚我.....李知勋,求求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求你......别抛下我,别不要我......”
权顺荣不管李知勋毫无反应的僵硬躯干,只是埋头拼了命地反复亲吻,直到李知勋干裂的唇都被眼泪和唾液润湿,泛出光泽。
可就在李知勋的手触碰到小权顺荣指尖的前一秒,身后练习室的门就被轰一声推开了。
李知勋朝那里看过去,除了刺眼的光芒什么也看不见。他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你竟然等到了。”
他还想回头再看小权顺荣一眼,却被由鲜花形成的巨浪吞没了个彻底,他挣扎着想要呼吸,一个用力就咳出一堆粉白色的花瓣来。
“李知勋.....李知勋.....”
李知勋睁开眼,看到的只有一边流泪一边抱着他的脸反复啄吻的权顺荣。嘴唇被亲得火辣辣的疼。李知勋啧一声。
“你是在亲我还是啃我啊,属狗的吗?”
“......知勋?知勋?!知勋!!!”
对方环着他的手臂收得好近,叫他喘不过气。李知勋觉得头脑昏沉,像是还没睡醒,只能迷迷糊糊地抬手回抱。手掌在对方的后背轻轻地拍,一点一点安抚。
“嗯,我在呢。”
“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吓人......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连,连呼吸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一点就死了!你,你知不知道......”
权顺荣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眼睛彻底肿成小小的一条,李知勋笑着抱着对方的脑袋,引他埋在自己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怎么不知道呢?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想过还会有生还的机会。
只是没想过你能把我救回来。
只是没想过你真的会喜欢上我。
“不结婚,不生子了?权顺荣xi?”
李知勋犯贱似的提问,却换来对方严肃的回答。
“不是和你的话,就不结了。”
“孩子的话,你也想要就领养一个,你不想要就算了。养只猫养只狗什么的,也挺好的。”
“真的?”
“真的。”
权顺荣捧着他还未回温的手,宝物似的捂在胸口。哪怕隔着权顺荣的手掌,李知勋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坚定热忱的心跳。
“李知勋,我只想要你。”
李知勋看着权顺荣的眼睛,又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热泪盈眶的自己。
于是在那一秒,他在心中和最初的自己对话。
没关系的,李知勋。
他蹲下身,去拭对方脸上的泪光。
一切也没那么糟。
漆黑的前路会有光的,漫长的黑夜会天亮的。
现在没有得到的爱,从今往后,会有人来一点点补给你的。
先往前走吧。
就先大胆地往前走吧。
END.
花语:
紫玫瑰------你的幸福比我的重要
小雏菊------隐藏在心中的爱
桔梗花------无望的爱/永恒的爱/无悔
勿忘我------请想念我/永恒不变的爱
彩蛋
李知勋的邻居原来并不知道隔壁住的是svt的woozi。直到那天他在门外看到十二个男人抱着李知勋哭作一团。
权顺荣自那天起信了基督教,偶尔会和洪知秀一起祷告。李知勋从来不问为什么。
权顺荣每天睡前都要亲吻李知勋一次。如果半夜惊醒,也会在李知勋的嘴角落下一吻再睡。
李知勋试过在床上穿婚纱qqny,最后以权顺荣抱着他痛哭并忏悔告终。他有点生气,但又没有办法。
权顺荣家、练习室和李知勋的工作室禁止一切鲜花入内。
李知勋其实在医院写好了遗言,后来他很庆幸自己纠结过后还是没有把文件发出去。
李知勋在晕倒前一直在工作室整理自己写好的歌和track,以确保没有他svt也还能继续活动至少十年。剩下的路他交给崔瀚率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给崔瀚率发密码)。
崔胜澈有一周没和权顺荣说话。
权顺荣在那之后很多年一直患有樱花ptsd。
权顺荣和李知勋后来养了只橘猫,叫老虎。
两个人在两年后去国外登记结婚,一直相守到老。
我美丽的未婚夫
- 57/1.3w/一发完
- 看点爱情喜剧 高兴高兴
“这种场合都不来,你未婚夫不爱你。”
崔胜澈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镜子的右边是在侍应生托盘上顺了一杯香槟的权顺荣,刚染了浅色的头,在西装革履梳油头的一众酒会嘉宾里尤其打眼。“你不懂,”他啜了一口酒,“他一个写小说的来这种商业合作的社交场合干什么。他说这里没可乐喝,不来。”
权顺荣把领带从西服里拔出来,“他给我挑的。你懂什么?”
崔胜澈转过身,跟他并排往会场走,“那你之前给他拍的那个红宝石呢?那——么贵,也没见他戴。哦那次他也没去。”
宴会厅大门缓缓打开,权顺荣说,“那给他拍的生日礼物,他要在现场我还准备......
- 57/1.3w/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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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合都不来,你未婚夫不爱你。”
崔胜澈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镜子的右边是在侍应生托盘上顺了一杯香槟的权顺荣,刚染了浅色的头,在西装革履梳油头的一众酒会嘉宾里尤其打眼。“你不懂,”他啜了一口酒,“他一个写小说的来这种商业合作的社交场合干什么。他说这里没可乐喝,不来。”
权顺荣把领带从西服里拔出来,“他给我挑的。你懂什么?”
崔胜澈转过身,跟他并排往会场走,“那你之前给他拍的那个红宝石呢?那——么贵,也没见他戴。哦那次他也没去。”
宴会厅大门缓缓打开,权顺荣说,“那给他拍的生日礼物,他要在现场我还准备什么惊喜?”他在
大门完全打开前伸手把领带塞回去,在脸上挂好官方笑容,“再说了,我给他拍了个红宝石这事儿新闻发得铺天盖地,他自己发不发有什么大不了。”
“你的嘴比煮熟的鸭子还硬。”已经有宾客满面笑容地朝他们走来,崔胜澈嘴角拎起一个微笑,用腹语又呛了权顺荣一句。
散场的时候又被崔胜澈逮到权顺荣在自助餐台喊人打包雪蟹。
“那天你死活不选西餐制式,非要选自助餐台,就是为了要打包回去给你未婚夫吃。”崔胜澈看着权顺荣自己拿着夹子,眉飞色舞地嘟嘟囔囔,这个知勋喜欢、这个知勋也喜欢…
“给我也打包点。”崔胜澈拿着夹子翻了翻龙虾,“还挺新鲜。”
“不准。”权顺荣眯眯一笑,“这都是留给知勋吃的。”
崔胜澈摆摆手,“别理他,给我也拿个盒子。”
“你要吃自己回家让你们家厨子给你做不行?”
“那你让你自己家厨子给做一顿不也能行?”崔胜澈翻他一个白眼。
“你没结婚,你懂什么。”权顺荣从崔胜澈夹子里掠夺了最后一条小青龙,“我打包回去的才能体现我时时刻刻想着他。”
“你养猫呢?把我龙虾还我!”
拿着一打包盒的菜钻进车里把整辆车都熏得香喷喷的。
权顺荣的司机自从他订婚以后就很少往车里喷香水了,他今天晚上带个肘子、明天晚上带碗麻辣烫的,没撒车里也全是味道,喷香水是一种徒劳。
就是害得他每天下了班馋得要给自己加一餐夜宵。
“你上我车干嘛?回自己车上去。”权顺荣伸脚就要把窜上他家车的崔胜澈踹下去,“送你回家我还得绕路,晚见我家知勋半小时。下去!”
崔胜澈才不管他,一屁股在后座上已经稳稳坐下,“我司机先下班儿了,你就捎我一程。”
权顺荣掏出手机就要给李知勋打电话,电话嘟了半天没人接,崔胜澈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呵呵笑,“怎么样,未婚夫不理你啊?”
“他睡得早。”权顺荣说,“早早在房间等我呢。”十足的中气被放了一半,声音也变小了。
崔胜澈摇头晃脑地补刀,“也不等你回家。”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权顺荣被他阴阳得一肚子火,伸手猛戳他上周刚买的表,“你看看!”
崔胜澈捂着手腕尖叫,“五百万!你怜香惜玉一点!”
“嗯嗯,你就和表结婚。”权顺荣心满意足。
“你说你当时怎么不听家里的话联姻就好?我看那个孩子挺爱你的。屁颠屁颠地你到哪都跟着。”
权顺荣捂着耳朵像乌鸦一样啊——啊——啊——地叫了三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耳朵里容不下别的男人的名字。”
崔胜澈无语地看着他,“行了。有机会还是带来给我看一眼吧,就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知道长什么样了他要是出轨我认出来还能告诉你一声呢。”
“你不准说我老公会出轨!”权顺荣的尖叫穿透劳斯莱斯星空顶,司机大哥纹丝不动地打着方向盘,仿佛早已经习惯后座的这种对话。
权顺荣进了家门,灰溜溜地换了鞋,门口的保镖刚要跟他打招呼就被他嘘了一声,“知勋睡了。”他只好给权顺荣鞠了个躬,轻轻地把门关上。
这么大的家,其实就算他们在门口唱大戏在里面睡觉的李知勋也一个字都听不见的。
权顺荣把袜子脱了,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客厅暗摸摸的,剩旁边厨房一盏灯开着。他先把打包的吃的放进冰箱,一转头,餐桌上放着用德国啤酒杯装着的蜂蜜水。
旁边写了个字条,就一个大字,“喝”。
权顺荣笑成花,摘领带摘到一半干脆直接扯下来塞进口袋,拿手机出来,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有十张照片才喝第一口,还小心翼翼地把字条塞进钱包里。
李知勋大概是一升水里放了一勺蜂蜜吧,也不知道权顺荣从哪里品出来的甜蜜滋味。
他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发私密的社交媒体,一边喝,编辑了又编辑,最后打了四个字,“这样豪迈”才发出去。
崔胜澈的回复三秒就到,“恋爱脑。”
“你要是有个美丽的未婚夫你也这样。”权顺荣秒回,“你懂什么。”
李知勋已经睡熟,被子下面两只手叠放在肚子上,权顺荣掀开被子角钻进去生怕把他吵醒。他尽量往床角睡,刚才洗澡的时候闻了又闻,身上的酒气一点都散不掉。
他刚躺下,李知勋翻身一个大臂就挥过来压在他脖子上,他大气不敢喘,任由他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李知勋好久没剪头发,蹭得他脖子痒心里也痒,内火虚高,本来喝了酒应该很快能睡着,硬是紧紧闭了好久的眼睛才堪堪入梦。
-
权顺荣是在公司门口第一次见到李知勋的。
那天阳光正好,在穿得黑乎乎的人海里李知勋的皮肤闪闪地发光,权顺荣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吸血鬼电影。晃神半天,李知勋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他扔下身边的一排助理转身就跑,穿越人潮握住李知勋的手腕。
那天李知勋久违地出门,在编辑部楼下抬头仰得脖子都酸了都看不见大楼的顶,转眼就被大楼的主人抓住了手。他还没看清脸,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下一秒权顺荣就被李知勋过肩摔,尾椎骨狠狠地亲吻了公司门口刚打扫干净的地板。
时间像被按暂停键一样停滞了三秒,助理飞奔过来把权顺荣架起来,他摆摆手跟李知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喜欢你,一下冲动了。”
别说李知勋了,边上的助理也扬起一边眉毛面露难色。但是李知勋竟然好久没说话,盯着权顺荣的脸出神,许久之后伸出手机,“你给我电话吧,我赔你医药费。”
他妈的,这也行?
好吧,杰瑞也是有刚好遇上汤姆的情况的。
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竟然真的有好结局——权顺荣为了李知勋连婚约都破了。权妈妈已经在大张旗鼓地布下联姻后崭新的事业蓝图,权顺荣一个电话说要死要活地爱上了一个小说家,妈妈深知自己儿子的执拗,拦都来不及,只能让他把人带回来看看。
还在犹豫的李知勋一下被抓去见家长,在家里焦虑得团团转了一礼拜,带水果也不是带保健品也不是——权顺荣家缺的东西他可没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到日子了,顶着全是红血丝的眼睛打开门,权顺荣带着一排人颇有上门提亲的架势站在门口,恨不得把他抱上车。
权妈妈在家门口趾高气昂地等着,准备好横眉竖眼地挑他的毛病。什么不懂我们的规矩啦、想进我们家门是痴人说梦啦,给你这些钱你最好早点离开我儿子都准备好了,李知勋掏出准备好的签名小说,权妈妈一下偃旗息鼓。
平常掏出他写的书他自觉上不了台面——《养花喝茶的夫人竟是掌控全球的首富》《五十岁,她比全世界都值钱》《豪门太太的事业巅峰》《夫人马甲掉了,全世界跪着喊大佬》——他都没敢让权顺荣看过他的作品书架,竟然真的正中权妈妈眉心,拿着书又是自拍又是抚摸书扉,感觉大手一挥要直接收李知勋做亲儿子。
剩权顺荣在旁边目瞪口呆。
李知勋扯他的袖子,小小声说,“标题都是编辑改的…”
权妈妈和权顺荣毁婚当然是要去当门道歉,不过好在本来关系也不差,真诚地赔个礼、让点利,事情也就过去了。
权妈妈怕对方哭,还特地过去坐在他的边上安慰他,“我儿子不懂事…你说这事闹的,真是不好意思。”
“我早都知道了阿姨。”追着权顺荣跑了这么多年,权顺荣喜不喜欢他,他自己心里自有把握,爱情本来也不是强求得来的东西。再说了,权顺荣的社交媒体上除了李知勋就是李知勋,要不是公司公关奋力拦着,他得在公司主页上也传他和李知勋的合影。
不过作为交换,权顺荣和李知勋也迅速地被下了订婚的最后通牒。
“赶紧洗一洗你那个花花公子的人设。”妈妈一边喝茶,“没事儿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谁在外边碰见染头的人都要发上网说是你,公司股价还要不要活命了?”
权顺荣求之不得,正好没几天是李知勋生日,上拍卖会拍了个快二十克拉的红宝石做生日礼物,顺便求了个婚。这闪婚脚步比李知勋的脑子转得还要快,晕晕乎乎地戒指就已经套上了无名指。
“你怎么见我一次就决定要告白的?”李知勋问他,“然后又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你一直这样喜欢一个人吗?”
“嗯。”权顺荣摸着他的手指,上面鸽子蛋一样大的宝石还怪硌手的。“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告诉他吗?被拒绝了再说呗。如果再见不到第二面的话,我一定会后悔,所以要抓住你。我是这么想的。”
“那你也没有暗恋过别人?”李知勋握回他的手,手指头肉肉的,很暖和。
“没有。我都直说了。我不理解暗恋,默默付出什么也不说。做胆小鬼的话,对方怎么知道呢?”
李知勋点了点头,“是啊。对方怎么知道呢。”
“高中的时候暗恋我的人也不是一两个,”权顺荣大手一挥,“不说我当然注意不到了。偷偷给我送礼物能有什么用呢?”
权顺荣翻了个身,“你是怎么喜欢别人的?”
李知勋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这样。”
“不用话说?”
“不用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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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起得早,李知勋迷迷瞪瞪地醒来的时候权顺荣已经围着围裙给他摆早餐的盘。
也不是他做的,就是爱摆,倒个橙汁美其名曰“给老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李知勋收拾好自己在餐桌上坐下,权顺荣刚拿起勺子要往嘴里送汤,大周末的公关经理一个电话打过来,“权总,又有人拍到你了。照片发你邮箱了,旁边是你家那位没错吧?”
记者嗓门挺大,李知勋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的话你提前跟我说,我们这边好处理。”
权顺荣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我像是那种人吗?”
李知勋在旁边笑得手都在抖。
他划拉了两眼照片,原来是前几天两个人吃饱饭了在铁路公园散步。大晚上的哪能知道是我…权顺荣小声说。李知勋打开手机摄像头递过去,“看看你头发。”
好吧,这是权顺荣第一次后悔染了个这么招摇过市的头。
“这是我未婚夫头发长长了而已。”
“那要拦下来吗?把您两位都拍得挺好看的,形象得体又恩爱过人,明天应该能上个头条,正面的。”
权顺荣刚想答应,李知勋像一个电风扇一样在旁边摇头。
权顺荣一脸可惜,嘴角都耷拉下来,也没忘了说,“我家那位不大想。还是拦着吧。”
“为什么?这不是挺可爱的,牵着你的手还蹦哒两下呢。”
权顺荣回头,李知勋已经缩成一个球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头摇得像个筛子。权顺荣叹了口气,“算了,他不乐意就别强求了。实在想发的话你可以发一个我半夜散步的英俊背影。”
电话对面停顿了一下,“那没事了。我这边没别的事儿了,您和丈夫好好休息哈。”
转头权顺荣就把这张照片发了自己的社交媒体。反正也没别人能看得见,他发在这儿李知勋是不拦着他的。
他放下手机,在李知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小刺猬的背。“好了,不发就不发,起来吧。”
李知勋原地调了个头,在权顺荣大腿上找了个位置躺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顺手给权顺荣发的帖子点了个赞。
“为什么总不想让我公开?大家不都也知道我们订婚了吗。”权顺荣摸他的头发,“闪婚归闪婚,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李知勋咳嗽了两声,“没有。”
崔胜澈的消息从手机提示栏跳出来,非常醒目。——“你未婚夫不爱你。”
李知勋躺着的角度想必也是看到了,用手扒拉了一下权顺荣的手腕,“没有,真没有。没有不爱你。”
权顺荣满意了,撅着的嘴也放下来。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不高兴得挺明显的,李知勋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你公开了我以后怎么自由活动。就是不想整天被拍,没别的原因。我还要去漫画咖啡泡着呢…你想哪天公关部还要处理看见我研究少女漫的路人的消息,多麻烦人家。”
权顺荣想了想也有道理,“也是。”
李知勋一出门就是黑衣黑帽黑外套,脚上还踩一双黑色拖鞋,和花枝招展的权顺荣形成鲜明对比。他一直这么穿,不论在权顺荣的朋友看来还是在他自己编辑部的同事看来,都是个神秘人。
在麦当劳遇到崔胜澈的时候,权顺荣端着一大盘子餐刚从人群里挤出来上二楼。
崔胜澈倒是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根盘子里的薯条,“哟,出来吃麦当劳。想不到啊?大少爷也爱吃洋快餐,你说你点个外卖不就得了。”说完拉开权顺荣对面的椅子就往下一坐。
“薯条还堵不住你的嘴。你不是也在这?”权顺荣又拿了两根薯条就往他嘴里塞。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你未婚夫带来给我们看看?”崔胜澈一边从盘子里拿吃的,“有什么好藏的。怕我们看了抢啊?”
权顺荣给两杯可乐都插了吸管,刚要递到旁边人手上就被崔胜澈拿走,“谢谢啊。还记得给我点一杯….”话音没落就又被抢了回来,“不是给你点的。”
崔胜澈这才抬头看见权顺荣旁边还坐了一个人。
“带弟弟来吃饭,不早说。哪来的高中生?”
“介绍一下,”权顺荣给李知勋把番茄酱撕开挤好,“我未婚夫。”
崔胜澈大脑短暂宕机了几秒,直到李知勋受不了这个尴尬的氛围,只好笑眯眯地先伸出手,“你好。我是李知勋。”
崔胜澈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你好。”
权顺荣把他手拍开,“得了。知勋就想吃这个,说刚出锅的薯条热乎才好吃,可乐也要喝还在冒泡的,只能在店里吃,我才带他过来的。你凑什么热闹?”
“顺荣没跟你说,我比较内向,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们请你吃饭。”李知勋虽然很局促,但是社会化程度倒是也不低,客套话说得比权顺荣还溜。
李知勋被崔胜澈盯得都快积食了,权顺荣把手机扔过去,“你要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少盯着别人老公看啊。”
崔胜澈挠了挠下巴,李知勋长得倒是挺眼熟的。虽然第一眼看不像成年人,看久了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似的。不过他也没细想,权顺荣请客可不得好好捞一笔,恨不得把菜单上每一个汉堡都点一个过去。他端着满满一大盘子上来,权顺荣恨不得锤他三下头。
“有钱也不是给你这么花的。”
李知勋把他手拦下来,“没事,没事。我也一起吃。”
权顺荣变脸比翻书还快,听了这话又一下喜笑颜开。“多吃点,多吃点。”
回家路上权顺荣收到崔胜澈消息,“那你过两天同窗会也不带他?”
权顺荣一手搂着刚吃完饭心满意足地打游戏的李知勋,另一只手腾出来慢慢打字,“我要带也要他想去啊。不带,我可不委屈他。”
李知勋扬了扬头,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靠在他身上。“坐正,要不一会消化不良。”
李知勋听话地往前挪了挪屁股。
“你再敢说我未婚夫不爱我试试。”
崔胜澈正在输入中好几次,权顺荣都差点把手机熄屏了,才收到消息。
“不说了。刚看他的眼神倒是不像不爱你。”
我就说嘛。权顺荣刚要回复,崔胜澈又说,“但我看他挺眼熟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一见钟情。”权顺荣思考了一会儿,“你不知道,第一面见他的时候,以为是女生,可漂亮了。”
“要不我给你打个语音说?”权顺荣一只大拇指也打字飞快,“真的很漂亮。”
崔胜澈发过来六个省略号。
他走进宴会厅之前给李知勋发了一串消息,“感觉这个月都住在宴会厅里了”然后加了个哭脸。
李知勋就四个字,“早去早回。”
“收到!”
仿佛通过屏幕能看见权顺荣并拢双腿敬礼的样子,李知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路打招呼过来,高中全校学生会会长可不是浪得虚名,就没有权顺荣不认识的人。见到老朋友们一下就勾肩搭背上,崔胜澈姗姗来迟,坐下第一句话就是“看看那家伙的人气。”
“那是。”权顺荣眉飞色舞的,“我高中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淋过雨回家,每次都有人跟我一块儿打伞,还有人给我送伞。暗恋我的人可是很多的。”
“不带伞出门有什么好炫耀的。”崔胜澈给他杯子里的酒满上,“坐下吧,都坐下。”
“听说顺荣订婚了?恭喜恭喜。怎么没带新郎一块儿来?”崔胜澈已经尽力没提这茬了,奈何权顺荣现在代表公司门面,高中时又实在是风云人物,是一桌不是一桌的都好奇地凑过脑袋来。
权顺荣脸上洋溢着光芒,“谢谢谢谢,谢谢谢谢。我未婚夫比较腼腆,不太和我一块儿出席社交场合,但是谢谢大家祝福啊,我敬一杯!”
“你这话是也不打算请我们参加婚礼的意思。”其他人消停下来,坐在权顺荣旁边的朋友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小小声地说,“那你们订婚照片好歹给我看眼吧,就看一眼。也没法往外传,是不是?”几乎要撒起娇来。权顺荣拗不过他,“行行行,我找找啊。”
找什么找,权顺荣手机点了爱心的收藏夹点开,每一张都是李知勋跟他的订婚照。
他选了一张觉得最好看的,怼到他面前,“看看看。爱看。”
朋友啧了一声,“这不是李知勋吗?你和他结婚了?”
权顺荣皱了皱眉头,“你认识他?”
“我们那年文科全校第一啊。你不认识他?”
坐在对面的崔胜澈动了动耳朵,眼睛转了一圈思考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眼熟,好像真有这么号人物。
“你不是吧?我们虽然是理科的,但怎么样也得至少见过文科第一一面吧。”
权顺荣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散开,直到上了菜他也还在那呆呆地坐着。朋友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你俩商业联姻吗?连高中一个学校的都不知道。他今天照理说也该收到邀请函了的。”
“不是商业联姻。”权顺荣没看他,光把肉塞嘴里,“他很爱我的。”
他怎么想都没觉得高中的时候见到过李知勋。他这么特别,见第一面我就爱上了,高中就见过他我一定不会没印象的。
“你高中那个叱咤风云恨不得用下巴走路的样子,对别人没印象倒也合理。”崔胜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先吃饭。”
“李知勋…李知勋!哦,想起来了,”朋友说,“当时有个作文,题目是问爱情是选择还是命运的那一次,有印象没?盲改的,他拿了满分。老师说要当着全校的面朗诵一遍,李知勋差点在办公室给他下跪让他别念,所以最后印成材料发下来给大家读了。”
“所以最后当了作家啊。”崔胜澈点了点头,“我有印象。”
权顺荣记得那篇文章。——爱情有时看上去是命运,实则是选择;又有时看上去是选择,实则是命运。爱既是想触碰却收回的手,又是大步向前的勇气。如果爱情完全取决于命运,那么我们的每个选择会不会都让我们更接近命运?如果爱情完全取决于选择,那为什么“努力爱一个人”有时仍然无法成功?
只是他不知道是李知勋写的。
我怎么会连这么靠近我的关于李知勋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呢?
老同学聚在一起总是喝的很晚,他到家的时候,李知勋又已经睡着了。桌上还是有蜂蜜水,他趴在床头,看着李知勋熟睡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总是觉得我很爱他。
我了解他很多事情——他一旦睡着其实就很难再醒,还会抱着我的手臂不放;他喜欢吃热乎乎的滚烫的刚出锅的食物,一定要配米饭;他不爱喝酒,一定要喝的话,会把脸缩成一团,憋住气,哒地一声把整杯酒全都吞进肚子里。他听到好歌会扭肩膀,写作灵感来了的时候一秒也不停地会拿备忘录开始记。在熟悉的人面前,他也没有那么害羞,经常忍不住手舞足蹈。
这都是我眼睛里的李知勋。权顺荣觉得头很痛,回到床上,第一次背过身去睡。闭上眼睛思考着,为什么关于自己的过去,李知勋总是闭口不谈。
说是闭口不谈,其实李知勋对于大学毕业之后那几年也没有藏着掖着。怎么走上写小说这条路的、为什么选择现在的体裁,他也都一一告诉权顺荣了。
唯独关于他自己感情上的事,他不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就是抱着权顺荣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要他进房间说——进了房间当然有别的正事要干。
唯一一次权顺荣摆正了正宫的态度要问他话,想好了问题,要问他谈过几次恋爱、有多喜欢别人。他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李知勋抱着他,刮他的鼻子,“醋精。我不是只喜欢你了吗?”
“你少哄我。”美色在前,权顺荣差点动摇军心。
“一直都只喜欢你了。”李知勋在他面前坐下来,拉着他的手,“别说别人,现在不就只有我们俩吗?”
该死…审讯计划又以失败告终。李知勋说两句软话,权顺荣就迷迷糊糊地像泡了温泉一样又舒服又面红耳赤的,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虽然总被崔胜澈调侃,但相爱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权顺荣从来没有质疑过李知勋爱不爱他。他也欣然接受本来一对鸳鸯就是要有一只更爱才能长长久久,他是更爱的那只也无妨。
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他很爱我、他很爱我。他很爱我的,权顺荣像数羊一样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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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权顺荣磨磨蹭蹭地非要和李知勋一起刷,“你不要上班的?”李知勋一手拿着手机刷会儿视频,一手刷牙,腰上还紧紧地绑了一只老虎的手臂。权顺荣嗯嗯嗯地应下来,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机屏幕看,想看出点眉目来。
我没有不信任李知勋,那只是为了观察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权顺荣说服自己。
李知勋早已习惯他有时候像小贴纸一样随时黏在身上撕也撕不下来的习惯,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
上面弹出来新的消息,他也不点开,就任由消息一直弹。
李知勋刷完牙一抬头就看见他虎视眈眈的新郎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的手机,直接递过去,“要看什么?看就是了。”
权顺荣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要看的。
李知勋才把手机收起来,“那我上工了。这本还得收个尾,要不是我们家有保镖编辑不好催,早拿把菜刀杀过来了。说我结个婚什么都忘了。”
李知勋讲话总这样若有若无地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李知勋亲了亲他的脸让他小心上班之后离开,剩下权顺荣站在沐浴着浴室的圣光照耀,心花怒放。
回过神来之后他回自己房间抱着高中毕业纪念册去上了班。
他们那年管得不严,没有非得每个人都得拍了才能行的道理,所以请假的人很多——再说了,那时候电子设备照片上传也没有那么发达,漏了也就漏了。大概是因为这个,权顺荣翻遍了整本册子也没找到李知勋的单人照。
年级第一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他找名字找了半天,和他同名的人太多,名字后面只加一个括号班级用来区分,哪里找得到是谁。连空着照片叫李知勋的人都好几个,对权顺荣来说的作用大概是往白布上画白色方块然后让他做艺术鉴赏。
看了半天,权顺荣坐得屁股都麻了,还没找到。
他揉了揉眼睛,打算从集体照下手。还没开始翻,助理拿着一沓本周行程进来准备哗地填满他本周的所有休息时间。权顺荣伸手接过来,太阳穴突突地疼。
虽然不抱希望,他干脆给崔胜澈发了个消息,让他没事的时候帮忙找找照片。
“我很忙的。”——崔胜澈又秒回。
“你忙个屁。”权顺荣把手机盖上,想也知道回这么快又是躺在办公室里打游戏。人还是不能太有钱,像崔胜澈一样适当有钱就行。
加班到快晚饭点,李知勋视频电话打进来,说回趟以前的家拿点书做参考素材,就不回家吃了。
权顺荣委屈得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三圈。
好吧。他说,回来还爱我吗?
李知勋咯咯地笑着,用戴了婚戒的那只手刻意地撩了刘海。
“应该吧?”李知勋说,红色的宝石折射出灿烂辉煌的霞色光芒,在摄像头里闪得权顺荣睁不开眼睛。
“那我下班去接你。”
李知勋点点头,“我等你。”
忙完手头上的活,权顺荣坐上车,车后座的空间大得足够他活动活动四肢然后躺下。除了李知勋电话之外全开了免打扰,到现在他才看消息,崔胜澈发来了一张李知勋他们班的集体照,李知勋小小一只站在画框中间,戴着的眼睛挡掉了他半张脸,剪得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刘海如同锅盖一样厚厚地躺在他的前额上。
是的是的。我们知勋这么重要的人当然要站中间了。
手指比出一个小树杈一样的耶,怀里还抱着一个雨伞,像是急匆匆地拍了。
不对呀。权顺荣想,先跟崔胜澈道了谢;李知勋既然拍了集体照,没有不把个人照也拍了的道理,怎么会找不到呢?
“哦知勋呐,我现在出发了。你收拾好了准备一下,我到了再给你电话。”权顺荣突然觉得很累。李知勋什么也不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高中的时候,有很亲密的爱人吗?是那样不想让我知道的过往的话,好像不知道也没关系。权顺荣安慰自己。
他爱别人的时候,也像爱我的时候这样吗?
权顺荣不想这样想,但也控制不住自己乱跳的思维。所以他问李知勋,“知勋啊,你跟我是一个高中的事情,怎么一直没告诉我?”
李知勋安静了一会儿,“怎么突然说这个?”
权顺荣刚问完就后悔了。
“前两天…同学聚会的时候,刚好提到了。”
“你没问,我也就没特地说。”李知勋说。
“那你高中的时候不认识我吗?”权顺荣又问他,“我可是全校会长,每周都上台演讲的。”
李知勋说,“嗯…应该是不认识吧。过去太久,没有印象了。”
这没道理。权顺荣虽然自爱心非常强烈,但是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讲,不认识全校会长的概率也太低了。
他压下自己的质疑——算了。知勋说不认识,可能就是不认识吧。毕竟全校第一可能只好好读书了。
一个美丽的巧合而已,权顺荣想。虽然没有高中的回忆,有现在的回忆也是很好的。
“下来吧宝贝,我到了。”
“你能上来一下吗?我书架倒了….”李知勋把拿好的书从书架里拔出来,本该相安无事,不知道是太久没用架子年久失修,还是刚好拽出了承重的那本书,连架子带书稀里糊涂全倒下来,把李知勋的脚趾头砸了个大包。
权顺荣风风火火地上楼冲进来,看到一片废墟,“没伤着哪儿吧?”
李知勋指了指脚,“没事,砸到一点点。”
话还没说完就被权顺荣拦腰抱起来,他诶诶诶地想拦住他,“你不要太超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都受伤了,我没打救护车电话就已经很不超过了。”
“你打完救护车电话都愈合了。”李知勋看了看脚趾,其实只是轻轻地肿了一块儿;膝盖被落下来的书砸了一下有点乌青,没什么大事。
权顺荣把他放在沙发上,“你这儿还有药吗?”
“都过期了。”李知勋说。
“那一会回家再给你上药吧。我去帮你把里面收一下,总不能让架子就那么倒着。”
“那我也帮忙。”李知勋刚要站起来就被权顺荣按着肩膀坐下,“坐着吧。我来。”
权顺荣走进李知勋的书房帮他收拾。
很久没来,落在书上的灰活泼地跳出来打招呼,暖黄色的台灯光一照,叫醒了呛得人咳嗽的粉尘下面沉睡多年的课本和旧梦。
权顺荣也没办法一下把书架修好,一本本地按照书籍的类型摞起来靠墙放好就算收拾了。李知勋在外面扯着嗓子问他要不要带个口罩,“不用,马上好了。”
李知勋怎么连高中的书都还留着,权顺荣捡起地上被压在最下面的国文教科书。
不愧是文科第一啊,权顺荣拎起书本,里面掉出一张纸来。是他写的那篇被印出来的作文,他叠了叠夹在书里了。
李知勋的课本很干净,权顺荣像从窗户偷窥他的过去一样,做贼心虚地翻开快速阅读着,连笔记都几乎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单独记了,还是太有天赋,带脑子上课就行。
夹在哪一页来着…权顺荣想找到掉出来的那一页让作文物归原主。那一页是首现代诗,“当我呼唤他的名字时,他来找我。他变成了一朵花。”
对高中生李知勋来说,当时他的爱情命运和选择又是什么。
权顺荣叹了口气,要是我更早认识他就好了。要是我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他、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就好了。要是我是第一个爱上他的、也是最最爱他的人就好了。
风吹动窗,书页彼此摩挲沙沙作响。翻到现代诗的背面,权顺荣瞪大了眼睛,像被石化的塑像一样凝固在李知勋的书房里。
他的手抚摸过李知勋用铅笔写下的字迹,或许写的时候就因为换行被掌心轻轻磨掉了一点色。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字有大有小。
他能透过书看见李知勋写字时托着腮坐在窗边的样子,和他被石墨染成浅灰色的掌沿。
李知勋的课本上写满了,顺荣,顺荣,顺荣,顺荣。
换一行,也还是顺荣,顺荣,顺荣。整页整页的顺荣。顺荣名字后面的小小爱心。
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什么字也没有写。
权顺荣猛地想起来,拍毕业照那天下大雨,他打着回家的伞,就是李知勋在毕业照里,抱在怀里的那把伞。
不用话说。李知勋说,他爱人不用话说。所以他听不到,一直没听到。
权顺荣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说不认识我吗。不是说高中已经过去太久,没有印象了吗。
这是什么。这又算什么。
我们高中里没有别的叫顺荣的人了,那天把整本毕业纪念册翻完,我知道的。
权顺荣站在那里,被巨大的挫折感淹没。
李知勋在课本上写他的名字,总不能是因为要诅咒他。
知道爱人先自己好久爱上自己的欣喜、愧疚,被谎言蒙蔽的难过、不安,和想不出为什么他要隐瞒他这么久的困惑。爱我这件事,对他来说,一直这样拿不出手吗?
我未婚夫这么爱我。
但为什么我知道了以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直到李知勋大声喊他名字,他回过神来,把剩下的都整理好才离开房间。
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于是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李知勋把裤腿卷起来,让受伤的地方暴露在外面。
也是权顺荣的一块乌青。李知勋在比他想象中的早更多、更多的时候就已经在爱他这件事,汹涌的爱却堵成了淤血,挤压着权顺荣的心脏,从外面按起来就疼。
李知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爱了我很久吗?
那时候的他,爱我的时候会痛吗。那时候的他知道命运还会给他机会抓住我的手吗。那时候的他,为什么没有做出努力让我爱他这个选择呢?
权顺荣乌青化不开,李知勋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主动去牵他的手。他也就任由他牵着回了家。
“怎么了?”李知勋问。
权顺荣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他。“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加班到这么晚,应该是累了。你快去睡吧,我伤口自己收一下就好了。”
“我来吧。”权顺荣打开抽屉拿药出来,“痛了跟我说。”
李知勋点点头。权顺荣跪在他面前给他上药,上着上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痛吗?”
李知勋摇摇头。“不痛。”
权顺荣咬紧后槽牙,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知勋。”
还是没问出来。停留在喊他名字这里,李知勋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歪着头认真听他讲话,变成一朵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
权顺荣想问他,想把一切都问清楚,又不舍得问他。
李知勋洗完澡,权顺荣垂着湿漉漉的头发头坐在床边上,像一株失去阳光的向日葵。他爬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他,“怎么了。不是要依赖我吗,跟我说说。”
权顺荣没法回头看他,从背后紧紧地捏住他的手。
“你晚上说,你高中的时候不认识我吧。”
李知勋愣了一会,“嗯。”
“那你书上写的顺荣,不是我吗?”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李知勋跌坐在床上。许久,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是你。”
“你看到了。”
李知勋没有要让权顺荣知道自己暗恋了他十年的打算。
书上的字是他写的——如果权顺荣再多翻两本书,会发现每本上面都有他的名字。
李知勋高中的时候笔记经常外借,但课本从来不给别人看,因为上起课来百无聊赖之间总是无意识地写权顺荣的名字。
骄傲的顺荣、昂着头的顺荣,总在舞台上的学生会长。爱上他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李知勋以为这感情会像阵雨一样很快过去,但他的人生却因为这份爱潮湿了很久。
潮湿的地方,皮肤瘙痒,但种子发芽。
拍毕业照那天,他没有一个人的单独照片,是因为那天天气预报说马上要下大雨,所以拍完集体照他就急匆匆地跑去权顺荣他们班给他送伞了。
那一次的伞、再往前推三年,每一次下雨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权顺荣桌上的伞,全部都是李知勋送的。
权顺荣说他不懂什么是暗恋,但李知勋只知道什么是暗恋。
他没法直视权顺荣的眼睛,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每天都在权顺荣的身上,所以他一直在躲着权顺荣走,他们俩才会一次面都没有碰上过。他曾经也想问权顺荣,怎么会对喜欢的人那么大方地伸出手呢?我见到喜欢的人,就想害怕地躲开。我期待他突然长出读心术,能知道我脑子里的粉色泡泡都快溢出来了。
他也挣扎过、想努力过。但是他迈不出第一步,所以渐渐地接受。权顺荣不知道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知勋觉得那是他自己的爱。他在写下关于爱情是命运还是选择的那篇文章的时候,脑子里也曾经奢侈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命运无视他逃避的选择,给他和权顺荣绑了紧紧的红绳。
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很快把这想法抛之脑后,只是抱着自己的感情静悄悄地打算活到忘记权顺荣为止。
直到权顺荣在那栋大楼的门口,抓住他的手。
他本来打算以后慢慢的、慢慢地再告诉权顺荣。
“你不是说过吗。暗恋的人都是胆小鬼。我就是胆小鬼。”李知勋慢吞吞地说,像一片在背后坐下的乌云。
权顺荣没想到回旋镖打自己头上了。
“那你喜欢我的时候,”他有点鼻子酸,“不难受吗?”
“不难受。光是在背后看着你发光,我就很幸福了。”
原来是李知勋先爱上我的。原来我未婚夫要比我想象中多爱了我十年。
李知勋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身后,像过去他一直做的那样。权顺荣懊悔为什么他从来没回头看过一眼站在角落的他,如果李知勋给他送伞的时候多说一句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你要是那时候就告诉我的话,我们会再早十年结婚的。”权顺荣感觉脸上有水急急忙忙地坠落下来。
李知勋用手背贴着擦他的眼泪。“对不起。”
权顺荣听到他的道歉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怎么不大闹一场、撒着泼问他,不是每天都说爱我吗,明明先爱上的人是我,我要你补偿我。
他怎么就只是认下来所有的爱。
订婚之后也不是一两次被诟病你未婚夫不爱你。除了权顺荣耳朵里听到的,李知勋耳朵里肯定也听到不少,他就这样忍下来。他对自己的爱那么笃定,被所有人误会都,就算我有时候不安地问他是不是还爱我,他都一样笃定。
权顺荣觉得自己的心比李知勋还要痛,他宁愿是自己多爱了十年。
“我爱你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还哭了。”李知勋拍拍他的背。
“你为什么比我爱你还要更爱我?”
“这是我的选择。”李知勋说。
“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情了?”权顺荣问他。“以后不能再骗我了。”
李知勋点点头。
“真没有了?”
李知勋说,“哎呀。”
“感觉你是电视剧里得了绝症会给我留张字条说不想要拖累我然后跑到乡下自己去种花养鸡的女主角。”
“我才不是。真有那天,我一定会让你给我当牛做马,最后送我走的时候如释重负的。”
权顺荣打他的手,“别嬉皮笑脸。严肃话题,严肃讨论。真的没别的事儿了?”
李知勋说要出去倒水喝,权顺荣才放他走。
半天没回来,刚准备出房间找他,手机上弹出来李知勋的消息。隔着一扇门,李知勋说,你别出来。我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说。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爱你或者你爱我这件事拿不出手。这是最后一个秘密了”
“我从来不发,只是因为我怕对你来说不好。你在外面是那么厉害的角色,本来和我订婚的时候就破了跟别人的约定,我觉得很抱歉了。如果别人认出我来,对你的形象有损害怎么办?”
“我也很想发的。我们拍的很好的订婚照片,我也很想发的。我爱你那么久,比你想象中还百倍千倍地想要告诉别人你是我的。暗恋你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揉起来装进我的口袋,别人都不准看你。”
李知勋打开门进房间,被权顺荣抱了个满怀。
“我要办婚礼。”权顺荣说,“一个很盛大很盛大的婚礼。不准拦我。”
“不拦你,不拦你。”李知勋靠在他的手臂上。
权顺荣的拥抱,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第二天权顺荣睡醒的时候李知勋发的正脸订婚照已经上了三个热搜词条,权顺荣电话快被公关部打爆了他都没醒。
权顺荣老拿来炫耀的那张,其实李知勋也喜欢得不行。
他五指并拢,挡住半张脸伸到镜头前展示着自己的红宝石戒指,权顺荣的脖子上也戴着李知勋给他做的蜘蛛网项链,一手搂着李知勋的脖子,两个人脸贴在一起。
下面的文案很简单。
订婚啦。我最亲爱的同龄朋友!
权顺荣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最顶上的消息是崔胜澈刚发来的。
“你是不是逼你未婚夫发帖子了?”
“他就这么爱我。你懂什么。”眼睛没睁开,回是先回了。
回归快乐!大家都开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