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p31藕饼街道应援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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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11-202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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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only不逆不拆非无差的二次创作作品,不仅限于原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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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二次被p。
藕饼tag不是公共tag!!因为只有藕饼tag日榜被pb,所以单独发一条。希望各位理解。
藕饼tag不是公共tag!!!!
是魔童ip藕饼粉辛苦产出五年多的tag。
第一张,最初微博使用藕饼tag的主页说过无人产出(第七张图为当时主页在藕饼超话的完整截图)。以及 理直气壮拆西皮的产出打藕饼tag。
第二张,藕饼tag内各种其他ip西皮打藕饼tag 的现状
第三张是藕饼tag在绿白最开始就是魔童ip的藕饼粉产出。
请单产出上美吒丙,追光云冰,换乘拆逆oc哪吒x敖丙不要打藕饼tag!!!!公共为吒丙tag
感谢各位产出太太,祝大家清楚清楚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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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来个老公和儿子》(7)
(7)
然而在山河社稷图里,只是练武自然是不行的,要让哪吒彻底避开随时可能降下的天罚,最重要的还是要督促哪吒——用太乙的话说就是,“修身养性,改掉魔丸恶习,做一个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
话又说回来了,修仙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挑战自我啊!
其实这么多年的时日下来,太乙凭心而论,哪吒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行事跳脱,暴脾气发作起来就跟个炸药桶似的,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靠谱。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一直有数,并非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混沌性子,自从敖丙随着哪吒一起在山河社稷图内修炼,许是灵珠之体确实对魔丸用疏导之用,哪吒的性子逐渐稳了许多,虽然依旧骄狂桀骜,但行事已经很有分寸。天生......
(7)
然而在山河社稷图里,只是练武自然是不行的,要让哪吒彻底避开随时可能降下的天罚,最重要的还是要督促哪吒——用太乙的话说就是,“修身养性,改掉魔丸恶习,做一个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
话又说回来了,修仙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挑战自我啊!
其实这么多年的时日下来,太乙凭心而论,哪吒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行事跳脱,暴脾气发作起来就跟个炸药桶似的,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靠谱。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一直有数,并非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混沌性子,自从敖丙随着哪吒一起在山河社稷图内修炼,许是灵珠之体确实对魔丸用疏导之用,哪吒的性子逐渐稳了许多,虽然依旧骄狂桀骜,但行事已经很有分寸。天生杀伐暴戾的魔丸能被教导成这样子,太乙颇感老怀甚慰。
然而最近几日不知怎的,哪吒居然又有了故态复萌的趋势,在修炼道场中凭空总是怒气冲顶,不顾章法到处一顿乱杀,肆无忌惮地挥泄胸中的暴戾之气,搞的整个道场里魔气邪气交杂翻涌,术法大开后连乾坤圈都压制不住般嗡嗡作响,哪吒在修炼幻镜中像是泄愤般尽情杀戮,很不得毁天灭地方可罢休,每每看得太乙心惊肉跳。
太乙当然知道前段时间两个小崽子去凡界偷溜出去玩儿的事,本来去之前还好好的,结果回来后这小子就开始心事重重的,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令太乙十分摸不着头脑。
“冲动!太冲动了!”一场试炼结束后,太乙真人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一边用指点江山笔将专门为哪吒勾画出的修炼道场挥抹掉“你娃再这样胡来,再修炼八百年也别想出关。”
“不出就不出。”哪吒不屑地“切”了一声,一脚将火尖枪踢飞:“有啥稀罕的,小爷大不了在这里呆一辈子。”
“你娃不是说还要当神仙吗?”
“不当了!”
“那这本《神仙的自我修养》......”
“不看了!”
太乙看着哪吒这熟悉的倔驴发作的样子,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心下多少有了些模糊猜想,反正哪吒的事儿往敖丙身上猜准没错,于是一张胖脸笑得贼忒兮兮得凑上前来:“好噻。那等敖丙炼化了龙角,出去建功立业就可以封神登仙,当神仙可威风噻,到时候人家仙风道骨,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啷个还跟你交朋友噻。”
无视哪吒向他飞过来的凌厉眼刀,太乙继续往哪吒心窝子里扎:“你娃一日不好好修炼,这乾坤圈可就一日拿不下来,你娃就会一直长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噻。”
哪吒简直被太乙气得倒仰,可又无从反驳,一张小脸顿时憋的像只爆汁的番茄,大喊一声:“烦死了!”背转过身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赌气赌久了,又刚刚经历一番大战试炼,突然这么猛地下蹲,才后觉后觉气冲头顶,连脑仁都在嗡嗡胀痛。
他只觉得自己满腹委屈,他从出生至今,从没觉得当魔丸有什么大不了的,当魔丸他一样活得开心,被乾坤圈永久封印成一个丑娃娃也无所谓,反正堂堂男子汉靠的是实力又不是靠脸吃饭。
只要打遍天下无敌手,看谁敢说老子丑。
只是如今,只是.......
只是他突然觉得,若他一直这样,敖丙就会永远只当他是个小孩,永远对他心怀坦荡清清白白,而那些该有的情愫和纠葛只会给了旁人,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气得想杀人。
他不想要彼此清白。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一道熟悉至极的清浅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哪吒突然就感觉自己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委屈,被一巴掌给拍散了。
他哑声半天,平时的伶牙俐齿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半晌也只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没什么......”
敖丙顿了顿,觑了一眼哪吒时青时白的神色,下定主意不再多问,而是顺势坐在哪吒旁边,陪着他一起安静地发着呆。直过了许久许久,山河社稷图内不分昼夜,便也无从感知到凡间岁月,也许他们只是过了那么的短暂一瞬,也许只是一昼夜,也许已经是凡人百年。不知到底过了有多久,敖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哪吒说道:“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你不想说的事,我也不好问你。”
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哪吒的回应,于是敖丙便又继续老实说道:“但我直觉是那天游玩时你结下的心结,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就在这些天炼化了一个小礼物,喏,这个给你。”他的左手掌心幻化出一只海螺来,递到哪吒眼前:“这只海螺我在上面滴化了一滴心头血,我们龙族的心头血有定位之用,你想见我时,只要吹起这个,不管我在哪儿,都必定赶来千里来相会。”
哪吒被他这番话说得心下一突,还来不及感动就瞬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直接接过那只海螺,而是紧皱眉头直直地看向敖丙,暗红色的瞳仁大而明亮,其间暗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你这是要跟我告别?”
敖丙一愣,很不理解哪吒的脑回路怎么跑偏到这种程度,顺口解释道:“没有啊,我只是想送你个礼物罢了,看你不开心就想哄你开心嘛。”
哪吒这才松了提着的一口气,这些天阴郁着的心情瞬间变得阳光明媚,转而兴高采烈地拿过那只海螺,嘚瑟地来回翻看,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却偏偏还要嘴硬:“切,你要是敢跑了,小爷就亲手把你抓回来,哪里还用得着吹海螺。”
敖丙有些哭笑不得,只温声对他说道:“我自然是要和你呆在一处的,还能跑去哪里。”
哪吒的眼睛瞬间一亮,惊喜地抬头看向他:“你说真的?!”
敖丙只无奈笑道:“自然是真的,从来只有你坑蒙拐骗我的份儿,我什么时候可曾骗过你?”
骤然得到敖丙剖白心迹的哪吒,在狂喜之下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彼时尚存一点孩童心智的哪吒伸出一只小手,朝着敖丙勾了勾尾指“那就说好了,你可不许骗小爷,拉钩。”
“拉钩”
然而令敖丙想不到的是,人生的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他对哪吒说的话,很快就食言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山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他和哪吒一直潜伏在山河社稷图内不闻世事,浑不知世事变幻千秋岁月,虽然说是修炼,但也过于避世不出,除了双方的父母师长,天上地下竟再无一人知道他二人曾朝夕以对这么多年岁月。于是在他二人的不知不觉间,整个世间就已经大变模样。海底的妖兽被龙族镇守,潜缩在海中不出,然而陆上的妖却又开始纷纷作乱。
于是太乙和申公豹纷纷进到图中,向他二人交代如今的战事变化。此次万妖之乱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只要在此役功成,便可功德圆满,直登仙界。而只要成功地封神成圣,哪吒自然不必再担忧时刻会夺他性命的天雷,而敖丙,也可以借此机会完成龙族千年的希望,带离全体龙族逃脱海底炼狱。
多年夙愿将要达成,敖丙却觉得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整个人沉甸甸地难受。他想,除了他实在不喜血腥与杀伐之外,大概也是隐隐有所预感,这一场大战的结果未必就真能如族人所愿。龙族负担在他身上的希冀太重,重到能生生压弯他的脊梁,这条登仙的路上太漫长也太孤独,他没有回头路,亦看不清未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哪吒同样也对马上要到来的分别显得心事重重,但不知为何,敖丙隐约觉得,哪吒与他的忧心忡忡不同,哪吒对于未来是兴致勃勃且激昂期盼着的,那个杀伐残酷、血腥气浓郁的战场,也许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归宿。
他们终将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只是敖丙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甚至都没和哪吒好好地道一场别,就被申公豹急召回了龙宫,那日哪吒还尚在试炼道场中修炼,还要几天才能出关,而敖丙本来也在水中静心修炼气诀,一轮小周天还没练完,就见申公豹急急忙忙地踏进山河设计图内,凌虚一点,用灵气化作护障,防止敖丙被打断修炼岔了气,敖丙甫一睁眼,就看到申公豹飘在半空中对他神色急切地说道:“龙宫有大事相托,速回!”
敖丙闻听是龙族之事,猛地起身欲走,却转念想到了尚未出关的哪吒,硬生生地犹豫了一刻。
他这幅纠结磨叽的样子急得申公豹差点跳脚,也不管敖丙想说什么,直接甩出雷公鞭卷起敖丙就跑,走到半路上越想越气,气得他连说话都不结巴了,只冷冷撂下一句话:“你先随我回龙宫再说!有什么话我再让死胖子交待给哪吒!”
然而敖丙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不告而别,此后许久,居然就再也没见过哪吒。
他回到龙宫之后,一切都来得十分匆忙。敖光当着全体龙族的面和他全盘相托这次大战的所有细节,以及查问敖丙的修炼法门精进到了何种程度。之后便对敖丙坦言相告:因顾及到敖丙还有命劫背负在身上,于是他想了几百年,终于想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在敖丙出征之前,全部龙族倾尽全族之力忍受痛苦拔下硬鳞为他铸就一层金刚不坏的万龙甲。
于是敖丙见到了他最让他剜心刻骨的一幕。
在暗无天日的海底炼狱里,无数曾经与他相熟的巨龙身躯在幽暗中泛起冷冽的光,他们默默地注视着敖丙,目光中皆是被困千年的困厄和挣扎,接着,一条,两条,无数条......无数龙族的坚韧利爪刺入自己的躯干,忍着剧痛挖出自己的逆鳞,每一片龙鳞之上都带着点点鲜血,每一片龙鳞被剥离的瞬间都迸发出刺目光芒,无数龙鳞随着海底暗流飞绕而来,最终汇聚成一道蜿蜒星河,将敖丙层层包裹。他立于光涡中心,眼底映着族人的血与光。万片龙鳞在他周身盘旋,如群星归位,逐渐熔铸成一副银蓝交织的铠甲。鳞片相接的刹那,寒光流转,只听“铮”的一声,连成一片无坚不摧的宝甲。
他听见敖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遥远而模糊:“孩儿,全体龙族的希望,可就全靠你啦!”
敖丙跪地拜谢之时,仿佛能听见自己手脚上有锁链晃动的声音,这哪里是一身宝衣战甲,分明就是一套世间最坚硬的枷锁,这套枷锁扯着他的手脚,无数声族人的殷切嘱托逼得他不得不双手染血。
临去之前,他曾问过他师父,同为妖族,他又为何一定要踩在同族人的尸体上来封这个神。
申公豹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冷淡地道,人一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就算你不在意你自己,你也要想想你身后的上千龙族。
他默了片刻,又开口说道:那师父,我们为何又一定要对妖赶尽杀绝,难道妖就一定是恶的么。
申公豹不耐烦地看着他,厉声道,你管他是善是恶,你不杀,自然有别人要他们死。
可是人会分好歹,妖也会分善恶,这世间本就不是非黑即白,除了黑还有白,还有大片的灰色地带,还有五颜六色,千种姿态,万般色彩,敖丙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赶尽杀绝难道真是道门中人的作风么。
他说出这句话后,申公豹只是冷眼瞧着他,淡道:修炼了这么多年,倒是越发的傻了。你这么超脱,感情不是想成神,是想当圣人?
敖丙只得苦笑。
他哪里当得了什么圣人,圣人需要超脱,他背负了这么多,族人对他好一分,他肩上的担子便沉一分,又哪里超脱得了?
只能以命相博。
即使那场血流成河的万妖之乱距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时至今日,敖丙也能清楚地回忆起它每一处的细枝末节。在那数年不散的硝烟弥漫中,用尸山血海人间炼狱来形容已经失去了它夸张的意义。即使在赴往这战场之前敖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是如此的血腥残酷。
然而那时的他心灰意懒,简直是带着赴死的心情去征伐的万妖之乱。他欠龙族的一条命,只能拼死去完成他们的希冀,若他的结局注定是尸陈沙场魂归故里,其实想想,倒也没那么糟糕。
在战营中,他曾听人说起过在这场征伐之中有个年轻战神崭露头角,那人手持一把火龙一样的长枪,神威凛凛,狠戾桀骜,战场上不知取了多少性命,又听说那人三头六臂十分威风,天生火相,神通广大,三味真火腾腾熊起,能催拉枯朽地将所过之处夷为平地。
彼时的敖丙也逐渐声名鹊起,颇有地位,只是心境终究有些消极,对这些八卦传闻并不太关心。
他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他马上就要征伐的山妖要怎么对付才好。
说是山妖,并不是指山上的妖怪,而是那绵延万里的一整座山天长日久得了精魄,成了妖。不管何人到此地界,都会被这山妖摄进土里吸食精血,难缠的很。敖丙所在的这一支人马伤亡实在惨重,数千修士甫一入界就纷纷被卷进土中,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成了山妖的养料。这妖神通广大,修炼日久,吞噬的活人越多,力量便会越强上一分,直到吞食干净方圆百里的活物为止。
最后一次与山妖斗法时,敖丙与余下为数不多的修士布阵几次都被山妖攻破,眼看着剩下的人也纷纷被迅速拱起的泥土卷住了手脚,再不立下决定便会全军覆没,敖丙牙关紧咬,当机立断地将万龙甲甩出去包裹住幸存的修士,而自己则化为一条细长白龙,仰天长啸一声,四周水源应着这一声长啸立时汇集在山妖上方,敖丙飞身而起站在水面之上,爪子往下一拍,立刻结成了一个厚实的冰盖。
他在冰盖上一个俯冲,打算用冰盖直接活埋了这个山妖。
然而那山妖道行实在高深,触手一样的泥土顺着四周立起的冰柱不停地向上蜿蜒,眼看着就要覆上冰面。山妖天生土相,正好克水,敖丙这种天生水相的简直是吃了莫大的亏。那泥土爬来得迅速,还不等敖丙再次冲天而起,就立刻像潮水一样缠住了敖丙,妖土缠身的那一刻,敖丙清晰地感受到内脏骨髓在逐渐地腐蚀沙化。
他咬紧牙关拼命挣动,然而泥土就像是钢筋铁钳一样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挣脱不得,甚至已经埋了他整个龙身,让他连动一下也不能够,眼看着泥土涌来,马上就要没过他的口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敖丙突然睁大了双眼,一团耀眼至极的红光从天而降,烈焰破空划开,火光漫天之中,一杆长枪寒光闪闪,巍峨耸立着的万丈高山在他面前活生生地被劈成了两半。山体喷涌出的血液像是海啸一样狂涌而出,血雨倾盆而下后,被蛮力破开的两片山体之间敖丙看到那处凌空立着一人。
那人裹着一身的血,面色阴郁瞳孔厉红,挟着一身的戾气杀机毕现。身后的红绫漫天飞舞,向着敖丙延伸而来,轻柔地接住了敖丙失去泥土束缚正往下坠的龙身,将它周身软软地捆了捆,便将它送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敖丙勉强撑起精神抬起头,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相貌陌生、但额间却有一瓣让他熟悉至极的鲜红魔纹的人,心神大震间哑着嗓子犹疑地发出了两个字节:
“哪吒……”
男人的面容本就英俊至极,这样近距离地侧首望向他,更是精致的惊心动魄。哪吒低下头来对着被缚住的敖丙牵起唇角笑了笑,一身杀伐的戾气骤然减了几分,只是眉峰凌厉着上扬,姿态甚是疏狂。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敖丙头上的龙角,对着敖丙轻笑了一声道:
“爷早就说过,你就算是跑了,小爷也要亲手把你抓回来。”
(ps:就想写饼饼把藕霸跑出ptsd的内容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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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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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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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万象同歌〗龙的第一次行走(上)
*魔童背景延伸,有私设
(一)
哪吒获得了一条龙。
但这并没有让他很高兴。因为这条小龙呆愣又笨拙,每日只会在空中和水里乱游,但凡让它四爪着地,便扑腾得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左爪踩右爪再朝地上来个脸趴,看得哪吒直皱眉头。
三日前。
哪吒如往日一样吊儿郎当地晃悠到三界管理局,钻进办公室便打算倒头先补个回笼觉。
刚瘫到椅子上,一张贴在电脑显示器上的纸条便映入眼帘。
“请三太子莅临教化科一趟。”
现世安稳,哪吒不高兴天天待在天庭发霉、又懒得跟一众仙神虚与委蛇,才到管理局强行给自己安排了个挂名闲职躲日子来了。所以平日里最不喜欢旁人无事来找,这一点刚听到三太子...
*魔童背景延伸,有私设
(一)
哪吒获得了一条龙。
但这并没有让他很高兴。因为这条小龙呆愣又笨拙,每日只会在空中和水里乱游,但凡让它四爪着地,便扑腾得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左爪踩右爪再朝地上来个脸趴,看得哪吒直皱眉头。
三日前。
哪吒如往日一样吊儿郎当地晃悠到三界管理局,钻进办公室便打算倒头先补个回笼觉。
刚瘫到椅子上,一张贴在电脑显示器上的纸条便映入眼帘。
“请三太子莅临教化科一趟。”
现世安稳,哪吒不高兴天天待在天庭发霉、又懒得跟一众仙神虚与委蛇,才到管理局强行给自己安排了个挂名闲职躲日子来了。所以平日里最不喜欢旁人无事来找,这一点刚听到三太子下凡便忍不住来巴结的那群人是最先领教过的。
“你最好是真有事。” 哪吒刚到教化科便大马金刀地坐下,语气不善。
教化科的负责人姓董,是古豢龙氏后人,得到家中豢龙术真传,现世一些为祸却不至死、灵智未全开之类的妖兽便都会送到教化科用他们的豢养之法进行教化。
“尊驾悉听。”董氏朝哪吒行礼后,便从后方托出个白玉盘,呈到哪吒面前。“此为前日天池中灵气暴涨的源头处所寻得。”
哪吒知晓天池数月来莫名有灵气聚集之事,看来是这几日的暴涨得以让管理局的分队找到根因。
“白色的蛟?”哪吒抬眸瞥了一眼白玉盘,里头盛了满满一汪水,一小条盘起来只有人拳头大的“小蛟”正沉眠其中——水面流光溢彩,让哪吒也不禁收了几分漫不经心,仔细端详白玉盘,“还洒了三光神水,什么蛟值得这样大做派。”
豢龙氏自古以来豢养的“龙”,都是蛟、鳄一类爬物,董氏晓得哪吒这是先入为主了,示意哪吒往盘中央看,“非也。”
此时哪吒也看到了“小蛟”头上有两处鼓起,似乎是角芽将出未出,四肢也是五爪状,“要化龙的蛟?弱成这样怎么开口讨封。”
“秉尊驾,此非蛟也。天池底有一空间法所制隐匿结界,不知经累何许年月方削弱至此,使得其中灵气外溢,被我等发觉此——妖龙幼体。”
“龙?”哪吒挑眉。
世间已有上千年没有孕育出过天生地养的妖了,更别提是龙这类珍稀物种。
尽管如此,哪吒也并不在意,“朝四海龙族递信便是,喊我来做什么。”
“尊驾细看这龙的眉间,便是劳请您纡尊的缘由。”
小龙的脸埋在团起的身体中间,哪吒用指甲轻轻“挖”出小龙下巴,被打扰到睡眠的小龙似是不满地甩了下头,然后竟慢慢蹭上哪吒指尖,下巴搁在他手指上又安心睡着了。
这么弱小的妖物竟不会被自己的威压吓到,还敢把自己手指当枕头。
哪吒被挑起兴趣,托起小龙下巴细看董氏所言之处——
是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蓝色阴阳鱼印记。更甚,与自己额间印记是相对的。
将小龙带回家后,哪吒给云游的爹娘和四海龙族都去了信,没有得到想要的印记之事的线索,只有东海龙族回了信。信上涂涂改改好几遍,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最后也只留下了两个苍浑有力的字眼——静候。
哪吒自是知道此事别有玄机,但每次望向白玉盘中的蓝白一团时,心中的不耐与急躁都莫名平息,隐约察觉这是终归会到来的相遇,硬是忍下了亲身前去询问的冲动。
总归先养着就是。
只是这条龙也太过弱小。一连沉睡了好几天,要不是哪吒发现它的修为在睡梦中也持续增长,甚至会以为它是不是死过去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了,却也只懵懵地待在水里,只有哪吒来换水时它会从水中探头,下意识往哪吒手上蹭,如初生的小动物一般轻轻啃咬,用嘴巴来感知这个世界。
在哪吒三千多年来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过这样的日子。
殷夫人在他家里养护得很好的灵植切碎了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日光的温度似乎也因破碎而变得柔和,让浮在水面上的三光神水变得更为潋滟绚烂,给玉做似的小龙盖上了一层轻纱被。
好安静。
哪吒已在旁看了许久。
这种安静不仅是声音层面上,而是哪吒的心境、神魂都难得被抚平一样,能感受到灵植的细微生长、听到三光神水平整无波的流动、甚至能察觉到小龙的修为在一丝丝上涨。尤其是自己靠近的时候,自身魔气竟能与它身上的气息交织,小龙体内的灵气积攒速度以“注入”来描述都不为过。
这样更显出了小龙天赋极佳、却至今未开灵智的失常。
很快便到了小龙能脱离玉盘不再需要长时间待在水里的时候。虽能离水,但小龙似乎更离不开哪吒。每日如本能一般缠绕在哪吒手腕上,已经生长出来的小角时不时便会撞到乾坤圈,小龙又生气地上嘴去咬,单方面与乾坤圈打得激烈非常。
乾坤圈被迫成为了戒指戴在哪吒食指上,浅蓝色的小龙成了三太子的新“手环”。
“怎么笨到现在都还不会走。”凡间有禁飞令,但如今已经能化人形的小龙依旧只会在空中飘在水里游,让通天太师也失了通天能为,难得头疼。
本体只要四爪着地就会立即趴下,化为两三岁孩童的人形也是两脚碰地就啪叽坐下,伸手要哪吒抱起。
尽管对比其它人神妖魔,这样的修为进境快到可称骇人,但小龙给哪吒的强烈熟悉感让他不禁代入了自己,认为小龙的能力与天上地下独一份的自己一样高也是合理的。只是小龙的灵智似乎是跟随人形生长,加上始终不会走路这一点让哪吒忍不住对它频频嫌笨。
自从有了小龙后,哪吒便不常去管理局躲懒,这让管理局全体松了口气——毕竟与一尊受千年香火供奉的正神同处一个空间给人带来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生怕会因哪里做得不得当而被世间法规削损气运命数。
哪吒当前的兴趣所在是带着小龙游山玩水、见天地去人间,也在途中逐渐发现世间万物都能成为小龙灵气的汲养,从风雷雨电到山川湖泊,从草木虫兽的生长到人族生活的气息,总有星星点点汇成天地灵气被小龙吸纳到体内,这令哪吒不得不对董氏所言的小龙是天生地养一说多了些信服。
时间过得快也慢。
梦幻般湛蓝柔和的海洋馆隧道中,哪吒推着婴儿车中的小龙慢慢走着,眼看着小龙被推着走到哪里,一道透明玻璃之隔的海洋动物们便会跟到哪里,还未走过一半,密密麻麻汇聚游曳的动物群便把旁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哪吒这边。
首先被注意到的便是婴儿车里的小龙。为了遮住龙角,哪吒给小龙戴了顶软乎乎的小帽子,与身上的衣服是配套,柔软蓬松的质地让小龙看起来倍加乖巧,也减弱了一个小孩有着三四岁年纪却还要坐在婴儿车里的违和感。
“天呢怎么这么可爱……”
“怪不得这么招小动物喜欢,这谁能忍住啊……请问我能给宝宝拍张照吗?”
面对两个女孩的询问,哪吒还未来得及拒绝,又被旁边一个阿姨抢了话头。
“小伙子这么年轻就当爸爸了哇,小孩带得这么水灵诶。”
哪吒额角突突跳,“谁是他爸啊,不能拍,麻烦让一下。”
好不容易逃离出人群,哪吒连忙将小龙往展馆外推,全然不管身后的海洋动物们依依不舍,绕着隧道的玻璃左右变换着队形游动将他们送出。
小龙不知何时也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后转,对着已经看不见的海洋动物们挥手,“叭、叭。”
“叭叭叭,”哪吒在展馆外找了个莲花池畔的无人角落,坐在石凳上数落小龙,“多大了还话都不会讲路也不会走,得亏是小爷养的你,不然你得愁秃多少凡人。”
小龙懵懂地听了一会儿,便开始出神地盯着莲花池中盛开的莲。
哪吒还未念叨完,便看到小龙突然化为原型,忙掐了个结界挡在二人身边。
只见小龙在空中慢悠悠地游到池畔一朵绽得正盛的莲花上,盘绕在莲蕊间便又睡着了。许是因为水族怕晒,还招了一小片云彩悬在莲花上遮阳。
小孩觉多,哪吒只当他是被念得耍脾气了才躲开自己睡。
但不多时,盯着小龙睡觉的哪吒心中暗暗有感,一股莫名的安心宁和突兀地脉脉流淌在沉默的两人间,小小的结界里。
小龙顺从了看到莲花那刻便燃起的冲动,放松本体窝在绵软的莲蕊中,似乎被重重叠叠的莲瓣所包裹已是根植于神魂中的习惯。
哪吒则是觉得法身躁动,似乎常将六臂化为莲花瓣一般将什么事物紧拥起来,寸隙不留,交骨融髓。
这种直觉对二人来说都熟悉又陌生,想要追寻时却又像被层层迷雾所隔,不得其法。
翌日早,哪吒起床去开小龙房门打算带小龙一同去洗漱时,猝不及防看到床上端坐着一个稚嫩少年的身影。
少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后,缓缓侧头抬眸,生涩地张开双唇。
“……早安。”
“你……会说话了?”
(二)
时间过得快也慢。
敖丙安稳地、或者说宛如死相般沉睡了不知多少年,无知无梦无觉,神识中唯有一片透明,仿佛置身于轻盈又脆弱的泡沫里,美好且易碎。
最终这颗包裹着他的泡沫被撕裂,敖丙再睁眼便又看到了阔别三千年的日光。
只是他不认识、不知道、不理解这世间崭新的一切,只会顺从本能,紧贴着能给他带来舒适和安全感的那股气息。
慢慢地,一切陌生都逐渐化为骨血里的熟悉。灿烂的日光他感受过,轻柔的风声他聆听过,沁人的馨香他嗅闻过,包括与他日日相处的这个人身上炽热的体温,他也是触碰过的。
只是灵智初开的敖丙无法具体去思考这种感受,所幸随着修为的上涨,丢失的认知和记忆也如破碎的泡沫被补足一样,徐徐让这个迷失在世间许久的神魂重新踏足这片土地——
不,很可惜敖丙还未能真正“踏足”。
“抓紧点。”
饭后小憩过,哪吒便如往常一样将敖丙从轮椅上抱起来,让敖丙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三双手臂分别牢牢锢住敖丙的腋下、腰间、大腿,让对方能放松身体,全力将注意力放在双腿上,尝试能否站稳。
“不用……我自己在架子上试试就行……”
“那玩意哪有小爷好用,别多想,你再试试。”
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行。哪吒习以为常,自从敖丙能化人形一年多来,从肉乎乎的小婴儿到现在十多岁青少年的身形,都还是不能下地站立行走,哪怕是本体的龙身也不行。
一开始哪吒还以为他只是天生有疾,可无论如何梳理敖丙双腿经脉都只感觉康健圆满,没有一丝缺陷之处;找太乙真人要来许多天材地宝,也无法让这双从里到外都精致完美的双腿能自主站立起来。
见哪吒懊恼,敖丙笑着拍拍他手臂,想让他舒心。
“是不是因为你刚化形时我天天数落你愚钝不会走路,不小心言灵了,”哪吒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去找药师佛老头讨个口彩。”
“诶,”敖丙忙将人拦下来,“又急。”
“明日不是要去灯会吗,该早点歇下了,改天再找时间去好不好?”
敖丙的哄劝永远对哪吒立竿见影,只需稍稍表现出疲累,哪吒便能熟练将人洗漱整理好,相拥着窝到床上歇息。
隔着哪吒的肩膀,敖丙视线落在投射到窗框的清冽月光上,出神地想。
“神魂不圆满,便不算被三界承认的独立生灵,自然无法感天应地,以足行走的。”
行走是世间万灵与天地产生联系的直接方式,可他现在跟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敖丙的记忆随着灵气圆满逐渐拼凑完整这件事哪吒并不知道,他只以为敖丙是灵智随着修为提升而变高而已,天生地养的妖兽都会带着些灵智未开时于天地之间汇集的记忆,所以敖丙这个名字,也是敖丙长成如今这般身量容貌的少年后亲自告诉他的。
这种想法在两人日日夜夜的相处中被改变。哪吒最先发觉不对的是敖丙看自己的眼神。
追溯到敖丙能开口说话的那日,晚上哪吒洗完澡带着一头湿哒哒垂下的长发走出浴室,坐到敖丙对面让小龙给他擦头发时,便在发丝缝隙间看到敖丙对自己仔细观察、寸寸描摹的眼神。
天尊当了几千年,从未有人敢这样看过他,哪吒起先只以为是初生牛犊的直白,后来发现不尽如是。
敖丙看他的眼神,在单纯、热切、喜爱、温和中,总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然后是第一次教敖丙用他自身的灵力施展法术。那股古老的、温和清润的灵气气息,熟悉到他下意识释放出自己的魔气与其缠绕——二者竟然完美融合,甚至还有吞噬周身天地灵气的趋势。
在那之后,哪吒拉着敖丙来了次开诚布公的促膝长谈。
“我们之间肯定有很深的渊源,或许有什么外力导致我们的记忆和经历都有了断片。”
见哪吒说得斩钉截铁,敖丙不禁发问,“怎么就确定是外力呢?”
哪吒看小傻子一样看着他,“小爷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也这么喜欢小爷,难道还能是我们自己的原因。”
被他这般露骨的直白闹了个大红脸,敖丙耳尖脸颊都仿佛被火炙一般,但还是坚定地回答了哪吒的话,“是……我也非常喜欢你。”
元夕灯会,人潮涌动,星灯燃昼,鱼龙飞舞,火树银花,人月两圆。
敖丙伸手揭了个灯谜,正要挪着轮椅去旁边兑奖,便发现哪吒又举着相机对着自己不断拍。
“你不累吗?”敖丙笑着问。
最近哪吒总是这样,像是要将相机焊在手里一样,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一顿乱拍。
哪吒看着被留影在相机屏幕里的他,在烛灯映衬下眉目愈显温润,有如暖玉琉璃,清丽夺目。
但琉璃总是易碎的。
连过往都掌握不清,何谈莫测的未来。
三太子的思量和作为从未这般委婉过,古往今来天上地下,但凡所牵所想他都一定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过分在意过分爱护到不敢用力触碰的人。
“哪吒你看,”被哪吒推到远离人群的河边透气,星星点点的河灯倒映在敖丙比河水更清透的眸里,他举着刚猜灯谜得来的奖品给哪吒瞧,“是三太子护佑的莲花灯哦,你看这上面还有个你。”
“丑死了。”哪吒看着那个纸扎莲藕拼成的三太子像,故作嫌弃。
敖丙失笑,“嘴硬,明明就很喜欢……好好好,当然是不如三太子本尊高大威武帅气逼人。”
他真的过分了解自己了。哪吒终是忍不住蹲下身轻拥住他,直直地看向敖丙眼中。
“上次吃火锅,你帮我将蘸料里的折耳根都挑出来了。”
“……嗯?”敖丙被他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话问得一懵。
“上周一起看电影时,我光是吸吸鼻子,你便主动拿了纸巾来给我找补,说挡挡沙子别进眼睛。”
“呃……”敖丙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你,早已什么都想起来了对不对?”
突然被撕破的窗户纸如惊雷劈下,打得敖丙措手不及,眼神游离,“你……不,我……”
“我还能猜到,”哪吒耐心诉说,“能让我恢复记忆的关窍就在你手里,对不对?”
见敖丙已然泪盈于睫,哪吒极少有地柔下声音,“只要是你选的,就没关系。”
怪不得。
敖丙终于懂了。怪不得他最近总热切于做许多有着记录含义的事,恨不得将自己的每一寸、二人相处的每一瞬都逐一记下。
哪吒知晓敖丙早已恢复了记忆,也理解敖丙有隐瞒的苦衷,甚至做好了自己或许会再次失去他的准备。或者说,这些苦衷也好和因果也罢,于哪吒而言根本没那么重要,因为只要是敖丙的选择,他都会接受。
他只能将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每一次都当作最后一次,想要将敖丙更多地存放在自己的记忆里。
虽然他过往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敖丙,但是感应的直觉、默契的共鸣和神魂的依恋都是不会骗人的。
敖丙攥着哪吒的手越来越用力、抽噎得越来越急促,却没有躲开哪吒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
哪吒三太子,他明明可以抓住他想掌控的一切,却独独对他放手。
如同许多年前的那一日,陈塘关的废墟上布满如火日光、东海的海面上起伏碧蓝波涛,两人站在水火交界处,他那想挽留又放下的手。
三千年前,银河边。
“抱歉。冒昧打扰了,”敖丙长身玉立,向银河边上正在劳作的织女们拱手作揖,“在下想借织女姐姐的机杼剪一用,拜谢不尽。”
织女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将手中的剪刀递了过去。
敖丙将机杼剪握在手中,稍作端详。
如彩云般轻透、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的剪刀,只需轻轻一绞,便能绞断世上最坚韧之物。
假装看不到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敖丙将机杼剪揣到袖中便转身离去,方向似乎是月老的长生殿。
身后传来织女们的呼喊,“诶,借剪刀倒是小事一桩,只是龙三太子有何物需要用到剪晚霞用的机杼剪呢?”
“红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tbc.
〖藕饼·万象同歌〗〖亥时〗相处一二事:元宵
@你怎么知道我吃藕饼长大的 活动文代发
注:一切和背景不符的皆为私设,勿计较。
元宵
幸有太乙真人求得的甘霖,那些在熔岩中哀嚎逝去的百姓通过泥土塑形,这才有了复生的机会。
只是这样活过来的坏处是,将来他们若想离开陈塘关,失去甘霖的滋润,就会变回一滩泥巴。但能活过来已是幸事,百姓们并无怨言。
有了陈塘关所有人的努力,城池很快就重建了大半。只是经此一役,关中还是充斥着些许颓丧之气。
恰逢上元节的到来,热闹的节日很快就让家家户户没了伤感的时间,过节的期待让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除了哪吒和敖丙。
……
夜幕上的星星闪烁,与城里驱散死寂的灯火交相辉映。
哪吒正撑着......
@你怎么知道我吃藕饼长大的 活动文代发
注:一切和背景不符的皆为私设,勿计较。
元宵
幸有太乙真人求得的甘霖,那些在熔岩中哀嚎逝去的百姓通过泥土塑形,这才有了复生的机会。
只是这样活过来的坏处是,将来他们若想离开陈塘关,失去甘霖的滋润,就会变回一滩泥巴。但能活过来已是幸事,百姓们并无怨言。
有了陈塘关所有人的努力,城池很快就重建了大半。只是经此一役,关中还是充斥着些许颓丧之气。
恰逢上元节的到来,热闹的节日很快就让家家户户没了伤感的时间,过节的期待让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除了哪吒和敖丙。
……
夜幕上的星星闪烁,与城里驱散死寂的灯火交相辉映。
哪吒正撑着脑袋躺在房顶上看星星,注意到敖丙从屋子里走出来,直接从屋檐上跃下。
“哪吒?”敖丙只是愣了一下,对哪吒这样子的出场早已见怪不怪,“这么晚还没睡吗?”
“没什么事。”哪吒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脑袋晃来晃去,就是又不和敖丙对视,“不对,还是有一点小事的。”
“嗯?”敖丙蹲下来,视线和他齐平,“什么事?”
感受到敖丙关切的目光,哪吒下定决心喊道:“我就是想说,那个…明天不是上元节吗?我什么,我想问问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街上逛逛?”
一气呵成喊出来的话听得敖丙呆了下,随即,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哪吒睁大了眼睛看他,“你笑我!”
“没有没有。”有了前车之鉴,敖丙马上正襟道,“我刚读完一些风俗相关的记事本,正好也想邀请哪吒你和我上元节一起逛一逛,听到你问我,所以觉得很开心。”
一听敖丙的解释,哪吒直接把刚刚的不好意思全都抛之脑后去,“我就知道你也想去。那我们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啊。”
“好。”敖丙道,“我还未过过人间的节日呢。”
“我就记得每次这个节日,我娘会给我煮圆子,我也还没上街上感受过呢。”他似是想到什么,咧嘴笑道,“师父才给我娘炼出肉身,今年肯定是我爹做了。”
“圆子?”敖丙念道,“这是何物?”
“就是一种白白的圆团子,里面有芝麻,吃起来是甜的!”哪吒的两只手比出圆子的大小,知道敖丙没见过,他兴奋道,“明天你就可以尝到了。”
敖丙眼睛弯了弯,“好。”
打更的声音传来,哪吒伸手戳了下敖丙的龙角,“小爷回去了,这么晚别看书了,快点睡觉,等明天我来找你玩。”
“嗯。”敖丙顺手帮他理了一下歪掉的裤腰带,“我等你。”
一回到自己的房里,哪吒就开始回忆殷夫人一起给他做圆子的步骤。
“芝麻,花生,还有那个白白的粉……”
“可是!咋做啊!”
“先炒芝麻…”
“…嗯…还要弄碎……”
“最后…”
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在转了几十圈后,哪吒拼拼凑凑凑出了圆子的做法。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想起敖丙期待的表情,哪吒顿时没了困意,他推开门直接往厨房跑去。
一直到天色熹微。
来做早饭的厨子还没走进厨房,就被齁甜的混着焦味的味道呛得咳嗽。他急忙跑了进去,一进厨房就喊道,“少爷手下留锅啊!”
哪吒的手伸进灶里,腾腾的火焰烧得大锅里的水都沸腾了。他转头对上厨子的视线,“哟,起床了?”
“少爷你要吃什么,我来做就好了。”厨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锅,这锅被少爷的火烧完肯定要坏了。
“不用你来。”哪吒熄了火,把手抽出来擦了下鼻子,除了鼻子变黑,他的脸上还被抹开了几道黑色的痕迹,“小爷我自己来,反正我已经做好了。”
说完,哪吒端起桌上的碗,就径直跑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和哪吒说他脸上全是灰,厨房里就只剩锅缓慢开裂的声音,以及厨子…心碎的声音。
锅裂了,他怎么做饭啊啊啊啊!
晨起的鸡鸣声洪亮,哪吒一拳锤晕了大公鸡,嘀咕道,“吵死了,别把敖丙吵醒了。”
收回手,他又小心地捧着手里的碗,步子也从急到缓,开始慢腾腾朝敖丙屋子挪动。
“咳咳,敖丙,这是小爷特意为你做的圆子。”
“不行,这太刻意了。”哪吒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敖丙,这就是圆子,你看小爷说今天能吃到就是能吃到。”
“不对,这样他就不知道是我做的了,这样不行。”哪吒又否定了这一版话术。
一心一意在想着怎么和敖丙说,哪吒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跨进了敖丙的院子里,嘴里还措着辞,“敖丙、”
“嗯?哪吒,你来了。”
“这是…”哪吒回过神,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吓我一跳,敖丙你怎么站在这!”
“你不是让我等你来找我吗?”敖丙看他满脸都是烟灰,语气关切道,“哪吒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算了别管其他的了。”哪吒把手上的碗举高,“敖丙,你快尝尝小爷特意熬的夜!”
“熬的夜?”敖丙问。
“啊啊啊啊重来重来重来!”哪吒再次把手里的碗举高,“敖丙,这是小爷给你做的圆子,你快尝尝!一定要全部吃完!”
敖丙接过他的碗,看着碗里黑色白色黏糊糊状的水,他舀起一勺,鼻尖嗅了嗅,还是低头尝了一口。
哪吒期待地看着他。
“和你说的一样是甜甜的,这个白团吃起来有点粘牙。”敖丙细品了几秒,又道,“只是哪吒,为何我没有看到你说的圆圆的白团呢?”
哪吒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道,“煮着煮着就散开了,不过味道应该差不多!”
“嗯…应该差不多?”敖丙舀了一勺,“你要尝尝吗?”
哪吒看着勺子上黑乎乎又夹着点白的浆糊,张口就含住了勺子。
“唔唔,嘶——,这用魔焰烧的火也太烫嘴了。”把滚烫的圆子咽下,哪吒咂巴两下嘴,含糊不清说道,“怎么比我一起吃得甜这么多。”
见哪吒又咋咋呼呼地说烫的,敖丙指尖凝出十几块冰出来,他塞了一块进哪吒的嘴里,“含着降降温。”
剩下的冰块他放在了哪吒手里,看哪吒咬着冰,敖丙干脆先吃掉了碗里剩下的圆子。一直到最后一口吃完,他才慢慢舔去勺上的芝麻糊。
“敖丙,你觉得…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哪吒跟着他走到石桌边,语气难得扭捏。
“甜了一点,尝起来还有点焦焦的,卖相看起来不太好。”敖丙把碗放在院里的石桌上,边说着,边拉着哪吒坐下。
看哪吒的表情越来越凝滞,敖丙用手指去擦他脸上的灰,“可是一想到是哪吒你熬夜为我做的圆子,我又觉得这是全世界味道最好的圆子。”
绝不承认自己被哄到的哪吒嘴硬道,“今天明明是你第一次吃圆子。”
敖丙一点点帮他把脸擦干净,笑吟吟道,“但是只要是哪吒你做的,那就是最好最好的呀。”
哪吒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可敖丙捧着他的脸擦灰,他又挣脱不了,只能红着脸让敖丙发现他的难为情了。
“那…!那好吧!”
上元节的夜晚解除了宵禁,哪吒牵着敖丙的手走在街上,怕他被人冲散了找不到自己。
“哪吒,那是什么地方?”敖丙指着街头最热闹的一处。
哪吒没见过,但这不妨碍他逮个人问,“喂,那里那么热闹是在干嘛?”
被哪吒抓到胳膊的小孩喊了一句,“老大,那里是猜灯谜的地方。”
“哦,谢谢。”他松开抓人的手,朝敖丙说道,“那里能猜灯谜,要去看看吗?”
敖丙点头,期待道,“我们去试试吧,我看话本说猜对了灯谜会有奖励。”
“好,看小爷给你赢了奖励来!”哪吒放出话来。
一柱香后。
“哪吒,你喜欢哪一盏花灯?”敖丙拿下头筹,他笑眯眯带着哪吒到摊主的位子上选奖励。
哪吒满脸丧气,但还是认真看了看,指了一顶荷花样的,“就这个吧。”
“好。”
把花灯递给哪吒,敖丙看他低着头不说话,轻声哄道,“我父王对我要求严苛,所以这些灯谜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哪吒你能猜对两个已经很棒了!”
哪吒盯着花灯道,“可是那两个也是你提醒我的。”
敖丙捏了捏他的脸,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低落,“但是我觉得你很棒啊。你为我做了圆子,我把这盏花灯送给你好不好?”
哪吒总能轻易被他说出口的话哄得顺毛,“好吧,这荷花和我有缘分,我就收下了。”
敖丙忍俊不禁,“哪吒,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哪吒看着他笑起来,一扫眉间的别扭,也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上元节快乐,敖丙。”
……
上元节的热闹氛围不仅只是当日的热闹,前前后后几天,街上都拥有着独有的节日气氛。
上元节后,哪吒一下神出鬼没了起来。这两日没被一日五敲门,敖丙还有些不习惯了。不过修炼之外,他也多了一件要忙的事情,便也没急这一时去问哪吒原因。
两人像是打好了招呼一般,都默契地没去找对方,直到第三日的傍晚——
早春的晚风不似冬日那样凌冽,敖丙用宽大的衣袖挡去吹来的凉意,护着手上的东西,脚步微促地穿过两个院子间的连接处。
哪吒院子的门没关严,漏出的缝足够孩童大的人直接钻进。敖丙轻叩了两下院门,在原地等了几息,习惯了无人应门,他驾轻就熟地推门走了进去。
院里充斥的魔气带着哪吒独熟的亲昵,在敖丙进院时,就裹上他的身体攀附而上。
敖丙看了几处哪吒爱呆的地方,倒是都没看到他的身影,喊人的音量提高了些,他再次喊道,“哪吒,你在吗?”
他的话音未落,屋里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只是还没等敖丙走进,大门就被人粗暴打开。
原本眉头压低一脸不耐的哪吒脸色一变,飘忽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心虚不已,“敖丙?你怎么来了?”
“打扰到你了吗?”敖丙注意到他解开了脖颈的乾坤圈,又关心道,“院子里的魔气好浓郁,你的乾坤圈…?”
他迟疑了一下,又轻声问:“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哪吒两步跨下台阶,直接到他面前抓住敖丙的手腕,“没有的事,你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敖丙怕被他弄撒碗里的圆子,赶忙护住,“我不走,你先松开我。”
“怎么?小爷还不能——”哪吒说着,余光瞥见他护着的东西,止了话头,他探头一看,眉尾不觉轻挑,疑惑道,“圆子?”
敖丙托着碗底,轻轻吹去面上的热气,他舀了一勺举起,好让哪吒看清,“哪吒,这是我做的圆子,你看做的怎么样?”
汤匙上的圆子看起来圆滚滚的,白糯糯的,卖相比起他做的那一碗不知名黏糊液体,看着更像那么一回事。
“做的是挺不错的。”哪吒自然地低下头,一口咬住圆子,嘴里含着东西让他说话含糊不清,“我看看、唔,这味道有没有我做的圆子好。”
温热的白团子被他含住,尖利的牙齿轻易咬破软糯的外皮,流出的夹心带着些许咸意,这让他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咸的…?”他咽下圆子,看向敖丙。
敖丙眨了眨眼,自己舀了颗尝道,“上元节那日厨房送了一些咸口的圆子来,我觉得味道不错,本来想让你也尝尝,但厨房说你不喜咸口,也不敢给你送。”
“我想着你吃惯了甜口圆子,就给你做了这个特别味道的尝尝。”汤匙在碗里捞了捞,他又舀出一个,“哪吒,你要不要再吃一个?”
被敖丙用如此“期待”的眼神看着,哪吒猛地张口吃下,又夺过他手里的碗勺,直接往嘴里倒,“你做的,我当然要全部都吃了。”
他本想囫囵吞下,可敖丙一直看着自己,哪吒只好放缓动作,细细品味。
敖丙被他的表情惹得忍俊不禁。
等哪吒全部吃完了,敖丙把碗收到一边,“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哪吒又抓上他的手腕,一抹嘴,直言道,“回去急什么,小爷也有东西给你。”
“嗯?”
“你等我一下。”
敖丙颔首,就看他进了屋,防贼似地把门关上。
敖丙:?
没让他等太久,房门很快又打开了。哪吒一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别扭地重新关上门,敖丙看慢吞吞从台阶上挪下来,心里的好奇都要压不住了。
“喏。”哪吒走到他面前,才肯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送你的。”
竹片被编成竹环,竹环一圈套一圈编出镂空的圆球,竹球的最中间,是一盏烛台。敖丙低头去看烛台,只见柄端雕着长长的龙身,龙身上是扎着双丸子头的人形图案。
他认出上面的图形是哪吒和自己。
敖丙两手轻轻捧着滚灯,他满脸惊叹,“这是送给我的?”
看他一脸惊喜,哪吒得意一笑,“还有呢,敖丙你看着,可别眨眼。”
红光一闪,滚灯被中间落下只属于魔丸的火焰。
“哪吒,这几天你都在做这个灯吗?”
哪吒看他小心翼翼抱着这个灯,伸手从下方往上一拍,滚灯的竹环被他撞得晃动,但燃烧的火焰半点未晃,“小爷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做这么久,就做了一会会儿,一会会儿而已。”
敖丙本来在看被他拍动的灯,但目光一下落在了哪吒的手指上。他单手接住落下的灯,另一只手反抓上哪吒的手腕。
“你的手…”凑近了,敖丙就看清了哪吒指上的划痕。
若是不知道滚灯的材料,敖丙还想不到原因,但摸着手上打磨平滑的竹条,他便知晓了原因。
“我的手没什——”
哪吒的话因为看着敖丙俯首含住自己的指尖一瞬间戛然而止。
手指被柔软地含住舔舐,湿润感卷遍全身,温柔意烫上心头。哪吒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几乎控制不住目光都落在敖丙身上。
直到敖丙的眼帘上撩,与他触上目光。
“哪吒,你送我的滚灯,我很喜欢。”
敖丙又道,“哪吒也是。”
整个陈塘关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哪吒只听得见自己砰砰直响的心跳声。
如此、如此的、
声势浩大。
【藕饼·万象同歌】弱水三千(中)
抽到 @寂聆陌御 的点梗,魔童藕饼与封神藕饼互穿
双双双穿,()是魔童世界,【】是封神世界
私设如山警告!!!
——————————————
【八】
“为成就封神天命,师尊将混元珠一分为二,化作灵珠与魔丸,本意是毁去魔丸,点化灵珠下界,做那伐纣先锋官,不料魔丸坚不可摧……”
“胖……”哪吒掀起眼皮看了看面前这老神仙的体型,又把称呼咽了回去,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师父,你说的这些小爷都知道,说来话长,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吗?”
太乙深呼吸:“……”
他看着坐姿懒散又张狂的逆徒,又看了看旁边端坐却与逆徒十指相扣的华盖,忽然有点想念自己那个没有半分活人气的徒弟。......
抽到 @寂聆陌御 的点梗,魔童藕饼与封神藕饼互穿
双双双穿,()是魔童世界,【】是封神世界
私设如山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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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为成就封神天命,师尊将混元珠一分为二,化作灵珠与魔丸,本意是毁去魔丸,点化灵珠下界,做那伐纣先锋官,不料魔丸坚不可摧……”
“胖……”哪吒掀起眼皮看了看面前这老神仙的体型,又把称呼咽了回去,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师父,你说的这些小爷都知道,说来话长,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吗?”
太乙深呼吸:“……”
他看着坐姿懒散又张狂的逆徒,又看了看旁边端坐却与逆徒十指相扣的华盖,忽然有点想念自己那个没有半分活人气的徒弟。
这么想着,太乙闭上眼,继续道:“而半身受苦,灵珠元神提前苏醒,冲破禁制欲再度与魔丸融合,导致自身被击碎,碎片坠入凡世。
“然封神之事出不得差错,师尊令我将魔丸投生为哪吒,道此事自有天机。
“后来九湾河上,哪吒初见敖丙,感其灵珠气息,魔丸的元神乍然觉醒。他将敖丙当作打碎灵珠窃取碎片凶手,故而要杀他将半身碎片夺回。
“可他并没有在敖丙身上找到碎片。
“于是,知道自己亲手杀死半身转世的魔丸便彻底疯了。
“龙王欲为爱子讨回公道,师尊令吾予其玉虚宝剑,只要哪吒以此剑自刎,敖丙便可借封神榜复生。
“魔丸虽无法以外力摧毁,但宝剑可以助其自毁。
“吾收其残片,以仙莲重塑金身,便可褪其魔性,成其神道。”
太乙言毕,久不闻有人出声,这才睁开眼。
只见哪吒正沉沉地盯着他,如红莲生火,烧作飞灰也是片片红蝶。
他那徒儿起了杀性时也是这个模样,只是自从重塑金身,他未曾再在那双眼里见过这般鲜活的愤怒。
哪吒沉声道:“我们本是一体,漫天神佛,又凭何替我们写这宿命?”
太乙并不接这话,只说:“破碎后捏合的神躯,每次感知残损的半身,便会生出昔年割肉拆骨之痛。但除此之外,哪吒的金身没有任何问题。”
“哪吒。”敖丙的目光自两人紧紧相扣的手移向身边人冷冽的侧脸,他低低唤了一句,而后转头望向太乙,道:“为何他与我接触时,反倒没有那般痛楚?”
“混元珠可吸取天地灵气为己用。”太乙甩了下拂尘,淡淡道,“回去罢。”
言毕,身形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九】
回程途中,哪吒不发一言。
杨戬与黄天化对视一眼,暗自摇头。
若非哪吒是天庭神君,他们须得确认他是神魂异位,而非被什么邪魔恶妖附身,他们才不趟这浑水。
只是这浑水如今已趟到了这儿,哪吒与他们同袍一场,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理。
到了云楼宫门前,哪吒仍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拉着敖丙径自回元帅府去。
“等等,”杨戬叹了一声,正色道,“你既身为异世之人,无权干涉此世哪吒的命运。”
哪吒脚步顿住,只是听着,却不答话。
敖丙回身,对杨戬道:“所谓神仙,又为何要干涉混元珠的命运?只是因为需要宝物投生,不惜促成他们剥离本性,自相残杀,还称之为天命。若真是‘天命’,那我与哪吒来此,或是做了什么,又怎知不是‘天命’?”
杨戬与黄天化倒是不知,这看似温柔亲善的小龙发起倔来亦能横眉竖目,半步都不肯让的模样。
敖丙却知此事与杨戬二人无涉,他们不过是关心自己的好友,何错之有?故而略微一顿后,他便缓下语气,说:“真君与炳灵公不必忧心,哪吒只是一时心绪起伏,放他冷静一阵便是。你们若当真仍放不下心,便明日辰时一刻,在此处相见罢。”
杨戬闻言颔首,想必半日那家伙也惹不出什么天大的祸来,便应道:“也好。”
敖丙见他们确然是不放心,还想再说两句,却被哪吒抓着那只紧紧捆着混天绫的手拉走,只能勉强回头给了个让他们安心的眼神。
直看得黄天化整张脸都皱在一处,半晌,才艰难地道:“他们晚上不会睡在一起吧?”
杨戬努力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朋友。”
黄天化:“……你行不行,明天带上啸天来看看吧你。”
(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星君挥开哪吒隔着混天绫握在自己臂上的手,他本也对那杀神无甚畏惧,此时在小龙君修为强大的身躯之中,便更是无所忌惮,“既已知道,又为何如此作态?”
“见到你时便已知晓。”哪吒松开他,亦令混天绫回到自己身上,“只是你不似平日退避,有些稀奇。”
“稀奇的是谁?”敖丙眉头微蹙,面上也泛起些许薄怒,“不过是天尊每每见了我,都要皱眉生气,我才好心好意,不与你见面罢了。你从前是个疯子,到了天庭却再不能那般发疯,我身正影直,断然没有畏惧的道理。”
哪吒沉沉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道:“好。”
“好什么好!你方才分明是故意戏耍于我!”敖丙想到他捏着自己的脸打量,想到那缠在小臂上的混天绫,想到自己与他默默并行许久,便愈发怒从心起,思及彼方世界不知又是如何乱作一团,索性当场发作,抬手唤出……一对、一对大冰锤?
星君迷惑地看了眼手中的武器,下一秒,一不做二不休,一锤子朝那杀神打去。
哪吒一抬手,腕上的乾坤圈轻易便挡住了他的攻势:“你打不过我。”
星君冷哼一声,也不答话,一锤接一锤地往他身上招呼:“你不是让我与你清算吗,我这便来了!”
他此时虽有灵珠一身修为,自己却上千年未曾认真动过兵刀,又拿着一对从未用过的武器,自然不是经过千七杀劫哪吒的对手。哪吒并不还手,只足下转圜,并以右腕乾坤圈格挡,便接连化去他上百下攻击。
如此,敖丙越打越是愤恨,一个控制不住,冰锤砸上水晶廊柱,立时整个回廊都晃了两晃。
“去。”哪吒趁他这一隙破绽,令环绕臂上的混天绫飞出,将人结实捆在了裂开的柱子上。
随即,他走上前去,以神力支住并修补了那根摇摇欲倒的倒霉柱子。
“……唔唔!”
哪吒低眼一看,只见混天绫不仅将人捆了,还封住那张不饶人的嘴,甚至在龙角上系了个蝴蝶结。
“……”这平日里,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他抬手扯下绕在敖丙唇上的红绫,立时便被那人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这点疼痛,与平日里遇见他时刺心剜骨般的痛楚相较,实在算不得什么。
正当此时,只听一道声音自水晶回廊那头响起:“……吾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敖丙呼吸一滞,下意识松了口,转头看去——
不认识,但按照刚刚那句话来说……应该是爹……
他跟这杀神之间如何且不论,但他万不能搅了此方小龙君与哪吒二人之间的姻缘。
故而,敖丙抽了下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呃……情、情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方世界的敖光脸色似乎更为精彩了。
偏偏哪吒还不知配合,像个木雕泥偶似地戳在那儿。
好在混天绫捆得不算太紧,敖丙维持着脸上的神色,底下狠狠踩了那杀神一脚:“父王,哪吒他……”
“……不小心被定海神针打了一棍。”不知是不是踩得太重,沉默寡言的杀神居然接了茬,他在星君诧异望过来时收回混天绫,面无表情却好似非常真诚地胡说八道:“可能有点失忆。”
那混天绫收得猝不及防,敖丙怔愣之际失了平衡,整个人往前一栽,被哪吒抬手拦住,姿势非常僵硬且不美妙。
星君胸口被杀神腕上那金镯儿硌得发疼,立时恼羞成怒,抬手推在他脑袋上……呃,不对,他赶紧造作地摸了摸,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问:“……还痛吗?”
敖光:“……”
【十一】
元帅府的宫室很大,却空旷而寂静,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打坐静修的莲台不染尘埃,云床之上却连被褥都没有。
二人牵着手在云床上静静躺了许久,久到敖丙觉得哪吒已经气得睡着了,却忽而听那人说道——
“其实我并不觉得我们的经历比他们轻松多少,但我却觉得我们比他们要幸运很多……很多很多。”
“哪吒……”敖丙半支起身,有些担忧地望向他。
哪吒又将他拉回来,多化出一只胳膊让人枕着,说:“大概是……他们并不知自己的命运被人做下安排。不是无力反抗,而是不明来路,便无从寻去路。到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之后,也不知自己是混沌着清醒。”
若有一个目标,那么即便是刀尖火海,也能够张狂踏过,可若是云雾遮眼,千万年的白雪皑皑,最后莲台安坐,也只是一尊神像。
敖丙抬手抚向他额心的红莲,其实那并非红莲,而是碎裂的魔丸:“我们也不能以己度人,也许此间他们在乎的是不同的东西。”
“可是连自己的神躯也全然不在乎吗?”哪吒以额心印记轻轻蹭着他的指尖,感受那极细微的混元珠感应,“生来就灵息断续,或是相见就刻骨蚀心……他们就不想着治治?这太乙说‘混元珠可吸取天地灵气为己用’,意思不就是只要融为一体,便解决了吗?”
敖丙思索片刻,道:“听真君他们的意思,二人是仇人,即使同在天庭,也上千年没说过话。如此,就算其中一方想治,另外那个也未必会答应吧?”
哪吒灵机一动,一骨碌起身撑在他上方,说:“那要不我们给他们治了吧?这般状况,若是哪日遇到危险时发作起来,岂非九死一生?”
“你是说双修?”敖丙认真思考,哪吒是天庭神尊,中坛元帅,虽说不见着华盖星君便安然无恙,可千年万年,谁知道会不会出点意外状况呢?于是便答:“好像也可以,反正是练功,但哪吒你确定一次就能治好吗?”
“我也不确定,不过就算治一半、四分之一、十分之一……那也比不治强吧?”
“说的也是。”
“那我们现在开始?”
“好啊。”
……
……
……
“……等等!”敖丙也不知怎的,见哪吒俯身凑近,那未束的黑发垂落下来,拂在自己脸侧,便忽而觉得哪里别扭,连忙抬手捂在他唇上,“我、我觉得不太对劲!”
哪吒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纤细白皙的腕子按在云床上,疑惑道:“哪里不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头发落下来了,跟平时不太一样……”敖丙苦思冥想,而后恍然大悟——
“可能是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那是,小爷天下第一帅!”哪吒非常理解,便唤来混天绫轻轻覆住那双水色温润的眼眸,“那这样行了吧?”
“应该可以……”
话虽如此,但是过了一会儿,敖丙却觉得看不到好像更加紧张了,只好屏住呼吸,指尖在他掌中无助地蜷缩着。
红绫覆雪,便愈发衬得那面颊白皙,轻咬过的唇泛起血色,渗出被肆意催折的美丽。
哪吒倾身欲吻他时,忽而也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好像也没有……
再试试!
……
……
近在咫尺……
……
……
还是不行!
或许是这个若即若离的姿势保持得太久,敖丙有些疑惑地开口唤他:“哪吒?”
哪吒一把扯开那混天绫将人抱着坐起,说:“好像不行。”
“不行?”小龙闻言,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
“哎呀不是!”哪吒连忙两手捧住他的脸制止了这个行为,苦恼道:“就是……虽然知道是你,但又觉得这副身体不对……”
敖丙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
哪吒抱着他,肯定道:“总之!就算不行那也不是我不行!”
——————TBC——————
情人节快乐~
【藕饼·万象同歌】【酉时】共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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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向 时间线电影第二部结局后 1.2w一发完
接《执手》后续 本篇可独立阅读
*藕饼的年代其实并没有上元节 且各个朝代习俗不同 本文是风俗大杂烩 请勿深究
迟到的元宵节快乐
“正月十五日,子正时分,新日初始。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万民蒙诏,普天同庆。”
01.
东风夜放千花树,街头巷尾流光溢彩,挂满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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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向 时间线电影第二部结局后 1.2w一发完
接《执手》后续 本篇可独立阅读
*藕饼的年代其实并没有上元节 且各个朝代习俗不同 本文是风俗大杂烩 请勿深究
迟到的元宵节快乐
“正月十五日,子正时分,新日初始。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万民蒙诏,普天同庆。”
01.
东风夜放千花树,街头巷尾流光溢彩,挂满各色花灯。城中主道上人来人往,嬉笑吆喝声不绝于耳,耍龙灯、踩高跷、吞铁剑...五花八门的表演令人目不暇接。不时有烟花爆裂,与丝竹管弦之声遥相呼应,共同为盛宴奏乐。整个陈塘关沉浸于一派喜乐祥和之中。
“这就是人间的上元节吗...”敖丙睁大眼睛,不停打量四周,眼中映出闪烁的灯火。
“很多年前我和你母亲来过,这是她在人间最喜欢的日子。”敖光陷入遥远的回忆,但很快回过神来,“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真漂亮...”敖丙满眼火树银花,“怪不得母亲喜欢。”
“嗯。”敖光俯下身牵住他的手,为了赴宴,他们刻意乔装过,隐去头上的龙角和蓝色的眼睛,换上凡人的华服,远远看去,就像一对平凡父子,“走吧,我们先去李府。”
自陈塘关被毁已过去大半年,从西南来的新兴人口在此地安身立命,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大兴对外贸易,极大促进了经济繁荣。李靖继续担任总兵,训练新兵的同时负责政务处理,在得力干将的辅佐下,将新生的陈塘关治理得井井有条。今日是重建后的第一个上元节,李靖特地在府上设宴,邀请敖光和敖丙一同前来。
到了李府,房檐回廊处挂满大红灯笼,金色的流苏随风摇曳。两只结界兽一左一右守在大门旁,身上披着红色花袄,手中法器挂着几只白花花的元宵,欠身接过敖光递来的请帖,掐着嗓子道:“上元安康,万事如意。”
敖光点点头表示回应。敖丙面上礼貌道谢,心底努力憋笑。他用手偷偷捏了捏藏在衣袖里的手绘布帛请帖,到底还是没拿出来。
走进大门,李靖亲自带人来迎接,“二位请随我来。”
敖光和李靖并排走着,敖丙稍微落后一步,乖顺地跟在后面,眼神小幅度打量四周。敖光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几不可察地叹气一声,清了清嗓子,问李靖:“今日怎么没见着哪吒?”
敖丙耳尖一动,立刻看过去。
“太乙仙长今日刚从仙界回来,说是太久没尝到人间滋味,晌午时多喝了几杯,下午便一直在厢房里休息,天黑了也不见人,我让哪吒去请他了。”李靖摸了摸下巴,“不过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敖光差点没忍住嘴角的抽动。敖丙懂事,自然不会主动要求什么,敖光看见他的眼神,道:“敖丙,你去看看。”
“不用,我派两个人去找找,二位入座便...”
李靖话音未落,敖丙应了声“好”,然后飞快跑走了。
敖光对上李靖有些抱歉的眼神,表情复杂,“没事,随他去吧。”
02.
“娃儿,你行不行嘛,不行让为师来给你露一手...”
“别添乱,”哪吒侧身一躲,“马上就好了。”
太乙真人摩挲着下巴,看向哪吒手里的花灯,一条蓝白相间的龙摆尾缠绕,仿佛下一秒便会腾飞而起,额头处纹着一枚蓝色印记,和他自己头上的极为相似——这是敖丙的真身。
果然是长大了。太乙真人想,之前给他重塑肉身时,他用飞天猪的刻刀雕出来的自画像还历历在目,转眼竟能做出如此精细的花灯了。
“算了,”太乙真人看着两只会发光的龙眼,那是哪吒从他那儿拿来的极品夜明珠,“这珠子就当送你了罢,谁叫你是为师的徒儿呢。”
哪吒幽幽道:“不知道是哪个师父出门放风半路偶遇一条作恶的蛟龙冲上去要为民除害结果差点被吃掉然后千里传音让我赶过去救...”
“你娃儿莫乱说!我那是想让你多积累点经验,那可是百年难遇的上古蛟龙!”
“是是是,”哪吒敷衍道,“那蛟龙在死前流了泪,你说那是世间顶级的夜明珠,暂时帮我收着...”
“快搞你的!”太乙真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蝴蝶酥,“一会儿敖丙来了你娃还没弄完。”
哪吒反应不及,手上一抖,一根木架放错了位置,“哗啦”一声,手里的东西四分五裂。
太乙真人立刻僵在原地。
“这这这这...”太乙真人一把将拂尘扔了,蹲下身去捡,“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唉。”哪吒看着自家师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念了个诀,手指发出一道白色光束,和夜明珠的光辉联结呼应,地上的碎片缓缓抖动起来,循着光芒重新汇聚在一处。
“造物术?”太乙真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是说你娃儿咋个突飞猛进了,原来是用了造物术。”
“不过这个诀你从哪里学来的?”
哪吒不以为意,“跟变身术异曲同工,悟着悟着就会了。”
仙家门派也只有高级弟子才能学习,并且没个十年八年无法掌握,居然能无师自通,简直天纵奇才,不愧是他太乙的徒弟...太乙真人凑近他道:“啷个悟的,能不能跟师父分享一哈?”
“可以啊,不过你不准把我用法术做花灯的事告诉敖丙。”哪吒说完,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了。太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从床边的案桌开始,木棍、丝绸、粘胶、纱网等等各种材料散落满地,整间屋子一片狼藉,全是哪吒战斗一下午留下的战损。
太乙真人其实刚醒来不久,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午饭后哪吒问他要夜明珠的时候,之后便蒙头大睡不省人事,一觉醒来便看见这小子坐在自己房间里捣鼓花灯。
“...这些都不是事儿,包在师父身上,所以你——”
“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敖丙的声音,“请问太乙仙长在吗?”
“快收起来!”哪吒一个激灵,“千万不能现在就给他看见!”
太乙真人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材料,圆滚滚的身子有些吃力,哪吒一把拍向他的肩膀,“有没有什么法诀之类的,来不及了!”
“太乙真人?”敖丙又喊了一句。
“有了!”太乙真人一拍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变!”
房间顷刻整洁如新。
哪吒眼神示意他回应一下敖丙,太乙真人意会:“在!咋个了!”
“快开宴了,我来请您去主堂。对了,哪...”
房门打开,眼前显出哪吒和太乙真人的脸。
“啥子?”太乙真人问。
敖丙回:“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虽是回答太乙真人的话,眼神却直勾勾落在哪吒身上,后者接住他的视线,冲他挑了挑眉。
这半年两人一起在外游历,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前段时间各自回家过春节,满打满算也就分别了半个月,可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比之前的三年更漫长。
太乙真人注意到敖丙的反应,看破不说破,一手一个,将两人推到自己面前,“那就带路吧。”
众人入座,宴会正式开始。虽然周遭装潢和菜品隆重,但并没有繁文缛节和多余的形式过场,比起李府大宴,倒更像是亲近之人逢年过节举办家宴。海夜叉和两只结界兽负责端菜添水,结束后在后排得了个席位,和大家一起用席。
“敖丙,怎么不吃?”哪吒坐在敖丙旁边,见他盯着盘子里的虾半天没动筷,光明正大同他咬耳朵。
在海里,鱼虾其实是龙族常见的食材,敖丙不喜杀生,生的自然没吃过,熟的都是去壳之后做成各种虾肉制品,无法看出原状那种。面前这盘油爆大虾不仅保留了海虾原本的模样,带壳的身子还油光发亮,仿佛下一秒就会鼓动长长的虾须,叫人简直无从下口。
敖丙迟疑半秒,不知该如何答复,但哪吒奇妙地从这瞬间的沉默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回过头,迅速把自己面前那盘虾全部剥好,然后换到他面前。
三少爷以前虽吃过不少带壳虾,但也少有需要自己动手的,练习不多,动作却异常熟练。
按理说,在别人家吃饭还要别人替你剥虾,这行为委实不够礼貌,但敖丙神色如常,执起筷子,先夹了几只放到哪吒碗里,然后再放到自己嘴里。
敖光和李靖几乎同时抬起头来朝他们看了一眼。
哪吒问:“味道怎么样?”
“很特别的味道,我以前从来没吃过。”敖丙认真品了品,“好吃。”
哪吒很满意,“好吃以后我也给你做。”
敖丙笑道:“你还会做饭?”
毕竟出门在外的时候,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就地取材,连调味都是太乙负责。
“做饭有什么难的,学就是。”哪吒说着慢慢朝他靠近,低声道,“不止这个,我还会别的。”
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敖丙莫名觉得有点热,想拉开些距离,身体却动弹不得,回道:“什么?”
“之前我们的赌约。我说了,要送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两人偶尔会打赌当乐子,比如比谁先猎到山上那只兔子,输了的洗碗;又或者比踢毽子,先落地的绕山跑三圈等等,基本都是即刻执行的琐事。
春节前夕哪吒提议玩对视游戏,谁先眨眼或者移开视线就算输,输家要给赢家送一份礼物,必须是全世界仅此一份的,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敖丙觉得这个游戏有趣,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谁知游戏刚开始不过五秒,还没来得及从他眼里看清自己的样子,哪吒突然别开眼说他输了。
敖丙倒也乐见其成,毕竟他还没正儿八经收到过哪吒的礼物。
敖丙从长袖里掏出一块用丝绸包裹的布帛,向他展开来,“难道不是这个吗?”
“怎么可能,”哪吒看着自己给他的手绘请帖,上面的李府地图和当年送他的生辰宴请帖别无二致,只是下方的小人从踢毽子变成手牵手,“这算什么礼物。”
“不算吗?”敖丙收起请柬,“可它在我这里,就是独一无二的。”
03.
散席后,李靖大手一挥让大家都出去玩,哪吒早就迫不及待,拉着敖丙从座位上站起来要走,被敖光叫住。
谁知他只是看了眼哪吒,然后对敖丙说:“别玩得太晚,注意安全。”
敖丙乖巧地点头,眼睛亮亮的,“放心吧爹。”说完就被哪吒拽着跑了。
敖光摇摇头,低头把酒杯里剩下半杯一饮而尽。李靖招呼下人来收拾,对敖光说:“不出去看看吗?人间的上元节别有一番风味。”
“我就不去凑这些热闹了。”
“那品茶呢?”李靖道,“城中心有一座茶楼,味醇而雅。二楼包厢外的窗户正对陈塘关最繁华的街景,抬头还能看见漫天烟火。”
“上元佳节,阖家团圆。孩子们都出去了,就当是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吧。”
“老人家?”敖光笑笑,“跟我比起来,你还年轻着呢。”语毕站起来,“走吧。”
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寸步难行,马车没法出行,在人间也不便随意使用法术,哪吒和敖丙从李府一路步行向前,好不容易才挤进中心街。
“敖丙,牵紧我,别走散了。”
许是为了抓得更紧,两人逐渐从双手交握变成十指紧扣,敖丙用力握住哪吒的手,甚至能感受到他凸起的指骨。
周遭喧哗不已,即便面对面,也得扯着嗓子说话才能听辨,但敖丙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下,在胸腔中鼓动回响。
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异常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哪吒产生肢体接触或者距离过近,他总会不由自主开始心慌,心跳加速、面红耳热。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有点害怕,但又不可抑制地感到兴奋,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情让他有点无措,他想请教师父、求助父王,但又本能地不想让他们知道。
“敖丙,”哪吒晃了晃他的手,指着前面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方向,“快看!”
敖丙回过神来,只见前方空地上几个壮汉光着膀子,身旁放了盆状似岩浆的红水,手臂起落间万千火花飞溅,绽开大片星火。
周围的人全都拍手叫好。敖丙看得有些入神,其实人间寻常的打铁花跟神仙妖魔打架时释放法术造成的壮阔场面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他仍旧觉得震撼。
哪吒拉着他朝人群的缺口处挪了些,方便他更好看清表演。一场演出结束,他捏了捏敖丙的手指,“第一次见?”
“嗯。”敖丙眼底的光热还未褪去,好奇道,“他们打的东西是什么?”
“是铁水。”哪吒向他解释,“把铁完全融化成铁水,扬到空中时会散成细小的铁花。”
“好美...像烟花一样。”
“没错,所以叫打铁花。”
“你以前也看过吗?”
这东西哪吒以前的确见过,不过不是在上元节,是他某次从府里偷溜出去时碰巧撞见的。他平日都不能轻易出门,上元节这种大型盛会怎么可能让他参加。
想起往事,哪吒脑中浮现出从前在陈塘关的种种,砸到身上的臭鸡蛋、憎恶又畏惧的眼神、数不清的嘲讽与咒骂,小女孩的笑容、天劫之后众人的道歉与善意,还有岩浆火焰之下焦黑的人影...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原谅或是怀恨,好像都失去意义了,昔日陈塘关的一切,连同那三年的记忆,已经永远埋葬在了风化的土地之下。
他牵起一抹笑,“当然,我可是在这里长大的。”
方才片刻沉默逃不过敖丙的眼睛,以前他在陈塘关的事敖丙也知晓,敖丙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抱歉,我...”
“嗯?”哪吒笑吟吟的,“道什么歉?”
敖丙见他这模样,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轻松,听见他继续道:“也不是什么禁忌,况且,都过去了。”
“人要向前看,不是吗?”
“是啊...”敖丙对上他的眼睛,星火为幕,倒映出他的脸,他还是第一次看清自己乔装后的样子,“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上元节。”
“所以我们今天更要尽兴。”哪吒握紧他的手,“走,去猜灯谜,小爷给你把最大的奖品赢回来。”
敖丙浅笑出声,“你确定?”
“怎么,”哪吒一下子来劲了,“不信我?”
“没有,当然信,”敖丙哄得很熟练,眼神却不似作假,“你是最棒的。”
04.
不出意外,哪吒没能在灯谜游戏里夺魁。不过他也不是一击即败,勉强挺进了半决赛,敖丙真心实意夸了句:“你怎么这么会猜?”
“那当然。”哪吒顺杆就爬,“不过今天没发挥好,再接再励。”
“嗯,”敖丙表示同意,“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等等,”哪吒叫住他,“说了要给你嬴奖品的。”
今年猜灯谜的奖品是一盏龙形花灯,尺寸并不大,但花纹精致细腻,栩栩如生,采用西域传来的上等绸缎作原料,挂在猜灯谜的摊位上方,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龙灯虽精美,若细看,却有些不得章法。”敖丙道,“比如,尾部的龙鳞走向不对,龙爪的弯曲程度有些夸张...特别是那双眼睛,亮度不够,显得有些违和。”
哪吒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敖丙一向谦逊有礼,实打实的翩翩公子,很少能听见他对什么东西评头论足,而且还是在大街上...
“是么,既然你不喜欢这个,那正好...”哪吒说着,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送你个更漂亮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龙灯顷刻亮出莹白的光芒,柔和纯净又不失锋芒。宝蓝色的光线萦绕其间,和蓝色的龙鳍相得映彰,看上去翩然若仙,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联想出它在万里长空中自在徜徉的画面。尤其是那双龙眼,色泽饱满,好像万千光束汇集一处,耀眼异常,却并不刺目。
不止敖丙被惊得说不出话,周围百姓也纷纷被吸引目光,惊叹声此起彼伏。
“说好的,送你的礼物。”哪吒见敖丙迟迟没有动作,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把花灯放到他怀里。敖丙下意识接住,低头仔细打量了好一阵,抬手轻轻摩挲着龙眼。
“做这个花灯,得费不少功夫吧?”
“还好,不费事,”哪吒把这句话揭过,“怎么样,喜欢吗?”
“谢谢。”敖丙抬起头来,眼底涌动着细碎光波,看着哪吒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而真挚道,“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那双眼睛在刹那间承载了太多东西,哪吒一时没能完全读懂,只被那抹炽热的温度看得一愣,连带着心脏一齐滚烫起来。他盯着敖丙的眼睛半天没说话,直到敖丙撇开视线才回过神来,“喜欢就好。”
手腕被人一把拽住,哪吒低头看去,听见敖丙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快走吧。”
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俨然成了这一小块区域的视线焦点,哪吒知道他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拉着他往前走,“不好意思让一让啊...”
从猜灯谜的摊位出来,敖丙一路上抱着龙灯爱不释手。若是捧着龙头,尾巴没有受力,捧着尾巴,龙头无法受力,若是捧着身子中间,两头都不受力。虽然花灯是用木架固定的,应该没那么脆弱,但以防万一,还是双手捧着比较保险。如此想着,敖丙两只手牢牢将龙灯抱住,心情颇好。
哪吒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敖丙的温度,虽然敖丙体温偏低,正月里牵着他其实有点冻手,但哪吒就是觉得舒服,眼下牵了一路的人不给牵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敖...”
“诶,你这个花灯是怎么做的?”
哪吒话到嘴边又憋回去,“先设想大致样貌,然后用木条搭一个框架,再在上面覆盖一层丝绸...”
“这么复杂,”敖丙点点头,“哪吒,你手真的好巧。”
“那是。”听到敖丙夸他,哪吒满意地扬了扬嘴角,转眼又想起方才没说完的话,“敖丙,要不还是我...”
“它为什么会发光?里面装了蜡烛吗,那为什么不会燃起来?还是你施了法术?”敖丙越说越兴奋,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尤其是这双眼睛,怎么这么亮?”
帮你拿着吧。
敖丙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以前从没见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哪吒差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对上那道目光,心里却没由来一软,酸酸胀胀的,“里面装的不是蜡烛,是灯草芯,这个比起蜡烛更安全。那双眼睛,是用夜明珠做的。”
“夜明珠?传说中上古蛟龙的眼泪?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孩嬉闹着从敖丙身旁狂奔而过,一个小女孩狠狠撞上他的身体,龙灯瞬间从手中飞出去,他反应极快地伸手去接,侧身的同时和爬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跑的小女孩二次碰撞,直接把她朝河里撞飞出去!
敖丙视线一凛,立刻收回手去接孩子,龙灯坠落在地四分五裂,敖丙瞳孔骤缩,迟疑了半秒,再伸手时,指尖只堪堪擦过衣角,“噗通”一声,小女孩直直落入水中!
只见水花过后,倏地激起更大的水花,哪吒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跳入水中,片刻后抱着浑身湿透的小女孩飞身而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施法将她呛进肺里的水逼出来,又用魔焰小心地烘干她身上的衣物。
小女孩颤抖着清醒过来,甫一睁眼,便开始哇哇大哭,哪吒抱着她有点手足无措,敖丙蹲下来用手轻轻摸她的头,“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
她本来可以不用落水的...小女孩越是哭,敖丙心里越愧疚,明明就差一点,如果他没有迟疑...
“你的娘亲在哪里?”敖丙声音很温柔,“哥哥们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小女孩逐渐安静下来,小声啜泣着,“谢...谢谢哥哥。”
“你该谢的不是我,”敖丙失笑,用手指了指哪吒,“是这个哥哥救了你。”
小女孩抬头看去,这个角度她只能看清哪吒锋利的下颌,磕磕巴巴又说了一遍谢谢,然后转过来看着敖丙,眼里还盛着未干的眼泪,“对...对不起。”
敖丙愣住了。
“哥哥对不起,我撞了你...”
“该道歉的是我,”敖丙垂下眼,明明在对小女孩说话,眼神却好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人,“是我没能救下你。”
“敖丙,”哪吒打断他,“先找她的母亲吧。”
两人抱着孩子站起来,刚转身,一个女人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大喊道:“晴儿!”
小女孩一下子挣扎起来,“娘!”
哪吒把孩子递过去,女人一把抱住孩子,“你这孩子,叫你别乱跑就是不听话,吓死娘了!”
在母亲怀里,小女孩一阵后怕,“娘,刚才我掉进水里了...呜呜呜呜呜...”
女人高声道:“什么!伤着没有,快让娘看看...”
小女孩指着哪吒和敖丙断断续续道:“这两个哥哥,嗝,救...了我...”
待母女二人走远,敖丙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哪吒出声道:“敖丙,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我明明可以...”
“是她先撞到你。如果她没有撞到你,后来也不会掉进水里。”
敖丙没出声,哪吒知道他是又想起当年在深渊里的事了,“不止这次,一直以来,错都不在你。”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我吗?”
“你没拉住她不要紧,我会下去把她救上来。”
敖丙眸光微动。
“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哪吒摇摇头,“不,是我们还没遇见。今后有我在你身边,我答应你,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05.
其他事暂且不论,现在有一件最大的事摆在面前——花灯碎了。
敖丙口中“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拿在手里还不到半个时辰,没了。
敖丙蹲下身小心翼翼把碎片拢在怀里,满眼心疼简直快溢出来,和他的神情相比,哪吒甚至觉得他嘴里止不住的道歉听起来都没那么刺耳了。他想出声安慰,张了张口,却没法说出一个字。
好像看到他难过,自己心里会难受百倍。
“我会想办法把它复原赔给你的。”
“什么叫赔给我?”哪吒皱眉,“敖丙,既然送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噢。”敖丙垂着视线,“那我会把它复原的。”
哪吒想说其实我现在念个诀立刻就能把它恢复原状,但这样就会被你发现我偷偷用法术做花灯了...
“要不你把碎片给我吧,我再重新粘上就是。”
“不行,”敖丙把碎片紧紧抱在怀里,“你刚刚还说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
这是哪吒今天第三次发现敖丙孩子气的一面了,倒是新奇,不过这次他没工夫多想,满脑子只盘算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花灯复原。
“好吧。”哪吒假意答应,随口说了一句,“我们去放天灯吧。”
“好。”敖丙嘴上应着,但明显心不在焉。哪吒强行把心底的燥动压下去,伸手想去牵他,又见他双手死死抱着碎片,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
“每年上元节人间都会放天灯,在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点火放飞,就能实现心愿...”
哪吒说了半天,没得到敖丙的回应,转过头去看,只见他盯着手里的夜明珠发呆。
哪吒心里狠狠一刺。算了,不就是被他知道吗,知道了又如何,谁规定不能用法术做花灯了,再见他这幅样子,他先难受死。
“哪吒,这夜明珠上是不是...”
“敖丙,”哪吒打断道,“我现在就给你把灯复原。”
哪吒说完,指尖掐了个诀,碎片以夜明珠为中心逐渐靠拢,转瞬间恢复如初。哪吒有些耳热,别开眼,“好了。”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虽然这灯是我用法术做的,但材料是我自己准备的,框架也是我自己搭的,就是有点丑,所以拿造物术把它们接在一起了,其实也算是我亲手...”
话没说完,他被人结结实实抱住了。
敖丙头埋在他脖颈处,一双手牢牢环在背后,明明贴上一块冷冰,他却觉得浑身发热,愣了好几秒才抬手回抱住他。
“谢谢。”敖丙的声音闷闷的,“真的谢谢。”
哪吒方才原本还在想,这花灯是不是太脆弱了些,回去得问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法子加固一下,现在想想,就这样吧,碎了就碎了,他修就是。
两人走到放天灯的地点时,前面早已排起长队。
卖灯的摊主认出他,殷切道:“三少爷,这边请。”
意思是要带他直接插队。
哪吒还没说话,敖丙拉住他,对摊主一拱手,“多谢好意,只是出来玩乐,左右也不急,我们排队便是。”
“这...”摊主眼神向哪吒询问,后者一摆手,“听他的。”
“好吧,那...这摊上的天灯,二位可以随意挑选。”
天灯形状大小都一样,只是上面的图案不同,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堆起厚厚几摞。敖丙简单翻了下,挑了一只印有莲花图案的。
“我选这个,”敖丙把天灯递给摊主,“多谢。”
哪吒看他一眼,拿起一盏纯白天灯,“那我要这个。”
“你怎么选了盏白的?”
“没有我想要的图案。”哪吒说完问摊主,“有颜料和笔吗?”
“当然。三少爷这是打算自己作画?”
哪吒不置可否,“你替我准备些就是。”
摊主立刻唤人去拿,见哪吒和敖丙朝长长的队列走去,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三少爷亲自排队,上前道:“不如这样,我让人替二位排着,你们且去附近休息,临街的茶楼也是我家的,楼上包厢视野很好。快排到了我再差人叫你们。”
“这可如何是...”敖丙开口便要拒绝,哪吒看摊主脸都快愁成一团了,抢过话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好意了。”
三少爷发话,摊主喜滋滋地叫人把他们往茶楼带去了。
06.
今日茶楼特供元宵,白净软糯的团子盛了整碗,表面点缀几粒枸杞和桂花,热气蒸腾,香味四溢。
“这是元宵,”哪吒解释道,“上元节的传统食物。”
敖丙用筷子戳开一个,放到嘴里尝了尝,花生酱立刻在口中绽开,甜滋滋的,“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食物,看来人间的好东西不少。”
“它有什么讲究吗?”
“上元节嘛,所以把糯米团子做成圆的,寓意团团圆圆。”
虽然他们都并不圆满,但亲近之人均在身边,也算团圆了。
敖丙笑笑,“倒是合适。”
正说着,衣襟处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爆开一道刺眼的蓝光,接着盘龙冰锤显现在眼前,敖丙一下子站起来,抓着哪吒往旁边一闪,“闪开!”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敖丙试图去抓,可冰锤似乎不受他的控制,振动越发剧烈,几乎要爆炸开来,“我控制不了它。”
哪吒抬手一握,火尖枪瞬间幻化在手,枪尖直指躁动的法器。他侧身往敖丙身前一挡,凛声道:“你退后。”
突然,冰锤猛地落地,锤柄狠狠嵌进地砖,周身萦绕的蓝光汇聚上涌,缓缓凑出一个人形。
敖丙重重愣在原地。
“孩子,”前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线,藏着无尽怜爱,“都长这么大了。”
窗外的烟火忽然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敖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母...后...”
然后泪如雨下。
当年应龙虽元神尽散,但尚有一丝神识保存在盘龙冰锤内,只是力量太微弱,难以苏醒。今日人间上元,天官赐福、灵气充裕,方才唤醒了她的神识。
应龙飞身而出,让自己显出完整形态,坐在敖丙旁边,指着他碗里的元宵感叹道:“元宵!还是花生馅的!”说着就要拿敖丙的筷子去夹,一抬手,手指直接从筷子里穿了过去,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魂魄形态。
“罢了。”应龙收回手,“想当年,我可最爱这一口。”
敖丙其实有点恼当年初见时应龙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想来她也只是不想让他难过...现在猝不及防再次见到母亲,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坐在旁边一言未发。
“诶对了,”应龙指着哪吒道,“这位是?”
“前辈您好,”哪吒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我叫哪吒。”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敖丙终于开口对应龙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应龙欣慰道:“挺好。你们看上去关系不错。”
岂止不错?哪吒在心里说,我和敖丙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想完又愣了下,没那么简单...那他和敖丙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应龙也不恼自己没有实体,在虚空中摸了摸敖丙的头,“你那个老古董父王没让你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没有,”敖丙摇摇头,“父王他待我很好。”
“我当初让你别总听他的,凡事自己想想,看来你听进去了。”应龙莞尔,看了一眼哪吒,“你朋友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三昧真火?”
“是魔焰。”哪吒道,“我的火焰和三昧真火同源。”
怎么样,前辈是不是觉得我还有点厉害?
“原来如此。”应龙点点头,“是挺厉害。不过,如此浓烈的魔气,想必性格也和那火焰相似吧?”
哪吒神情一滞,敖丙出声道:“母...母后,哪吒他很好的。”
“别紧张嘛,”应龙笑眯眯的,“小孩子活泼点才好。毕竟还年轻,想做什么,都自己去试试。”说完蹲下来抚摸敖丙的脸,轻声道:“母后很高兴你有这个朋友。”
“你说对吗,哪吒?”
哪吒表情松动,接着敛起眉峰,走到应龙旁边,郑重地行了个礼,满脸真挚道:“敖丙在我心里非常、非常重要,前辈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好好。”应龙摆摆手,伸着腰打了个哈欠,抬手一指,包厢侧墙上的门应声而开,“敖光,我让你别把你那套古板理论放孩子身上,教点其他的,你都教了丙儿些什么?”
敖光和李靖从那扇门后走出,敖光眸光闪烁,缓缓从门边走来,声线很低,仿佛在极力压抑什么,“你刚才在孩子面前自称什么...母后?”
应龙一愣。哎呀,耳朵还是这么灵敏。
“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我不在的这些年,你连东海龙王这个名头都混没了?”应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以前那群虾兵蟹将总爱在背后说什么没名没分的...现在不就有了吗。”说完顿了下,眼底似乎有波光粼粼,“最后一次了,以后可别再说我不给你名分了。”
07.
敖丙提着自己的天灯过来时,哪吒正拿着毛笔泼墨如雨,白色的灯面上五彩缤纷,画得满满当当,成片的房屋、大海、后山、绿树...还有一排形态各异的简笔画小人。
是昔日的陈塘关。前面那排小人,是太乙真人、金吒、木吒、李靖、殷夫人、哪吒、敖丙、敖光、应龙、敖甲、敖乙,角落还有两只结界兽和海夜叉。
敖丙还没说话,哪吒自己先开口道:“我作为魔丸在人间降世的这三年,经历挺精彩,值得祝福的人,却没遇见几个。”
敖丙冷不伶仃接一句:“所以你还想遇见谁?”
“不想了,”哪吒拍拍手站起来,“最想留住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了。”
“走吧,敖丙,我们去放灯。”
头上天灯飘扬,脚下河灯万盏,点点星火交相呼应,远远望去,满目灿烂。敖丙扬手放飞手中的天灯,火光清晰映照出莲花的图案,他闭上眼,在心底默念了几句话。
哪吒的天灯紧随其后,升至半空时,慢慢与敖丙那盏并肩,他仰头看着天灯愈来愈高,出声道:“希望我爱的一切,生生世世,顺遂安康。”
“愿望说出来不就不灵了么?”
“或许我们就得说出来,天上那群才听得见吧。”
毕竟那群神仙也不全是虚伪小人一辈,还是有心怀苍生的正道之士,倘若真能被他们听见他的心愿呢?
比如在转生石上给他娘安排个好去处。
“也对。”敖丙望着天际的方向,“不过我已经在心里许过愿了,就不说了。”
“我们走吧。”
“等等。”哪吒突然开口,“还没问你,你怎么选了个莲花图案的天灯?”
“因为莲花寓意好啊,”敖丙笑眼弯弯,“莲花象征爱情、光明、生命,也象征吉祥、富贵、团圆,在这种日子里放天灯,选莲花不是很贴切吗?”
哪吒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半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盏天灯,上面是他亲手画的图案,半红半蓝交织缠绕,融合成一个完整的圆——混元珠。
敖丙瞬间愣在原地。
“敖丙,”哪吒话锋一转,“我三岁生辰宴那天,也是你的生辰,对吗?”
敖丙缓慢地点了点头。
“当时你为什么要冲上来和我一起扛天劫?”
“只是想,就那么做了。”敖丙看着他,“没有为什么。”
哪吒勾起嘴角,“所以是出于一种本能?”
其实敖丙一直觉得哪吒很好看。以前他被乾坤圈压制魔力,困住力量,也锁住形态和容貌。其实他的长相极为惹眼,美而近妖,又不失锋利。尤其是不经意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于是敖丙也这么做了。
他向前几步在哪吒面前站定,呼吸在逼仄的距离间交缠,心跳又开始失控,大脑却分外清晰,“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很不公平。明明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灵珠,但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我要背负所有责任、所有希望,从出生起,每天都为了所谓的‘大业’而活。不能轻易离开龙宫,不能向外界暴露我的样子,我甚至不知道,一个'孩子'的生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我有时候又觉得庆幸。庆幸遇见父王、遇见师父,庆幸有如此爱我的母亲和哥哥。”
“更庆幸的是,以这样的方式遇见你。”
“混元珠注定为天地不容。如果当初你成了灵珠,而魔丸被天劫所灭,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再相遇了。”
“你说得对。”敖丙看着那颗混元珠,红蓝相间,浑然一体,仿佛从不曾剥离,“救你是你本能,靠近你也是本能。就连心跳的频率也被你牢牢攥在手里。”
“你也一样,不是吗?”敖丙的眼睛一点点变回蓝色,“有好几次,你差点就要杀了我,可是你没有,你每次都说,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不是,”哪吒打断他,“不是唯一的朋友。”
在心底反驳应龙时突如其来的凝滞与困顿,此刻突然全部明朗——
“是唯一。”
“没有其他后缀,只有这简单两个字,仅此而已。”
“灵珠也好,魔丸也罢,都并非我们本意。但从诞生那刻,甚至千万年前降世起,我们的命运就紧紧缠在一起了。”
“这是命中注定。”
哪吒没用摊主给的火折子,直接用自己的火焰将手里的天灯点燃。混元珠乘着上元夜的清风飘然而去,融入万千星幕之中。敖丙手里抱着龙灯,抬眸久久凝望天灯远去的方向。
哪吒用指尖拨弄一下龙鳍,好像在抚摸敖丙的头发,开口道:“你知道那个对视游戏我为什么输了吗?”
敖丙转过头来,疑问地冲他眨眨眼,蓝色的眼睛像冰晶。
哪吒深深望着他,片刻后俯下身,在微凉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轻柔温存,像花瓣拂过心脏,“因为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敖丙下意识闭了眼,再睁开时,哪吒已经从他身上退开,他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出声来。
“把我刚才许的愿望告诉你,要不要听?”
敖丙前面还说了些什么,哪吒完全听不清了,牵着他往回走的时候,他脑中只剩下一道声线:
“...三愿,与我所爱执手并肩,岁岁共长安。”
End.
彩蛋是免费的,点更多选粮票支付,放在正文影响美观。如果对文中提到《敖丙传》相关设定有疑问,请看看彩蛋。
〖藕饼·万象同歌〗〖未时〗明明如月 下
五年之约,终得圆满。祝藕饼久久,如日与月,如阴与阳,相伴而生,与天长存!
05-
月亮在海面散成一片片细碎的,粼粼的光。
哪吒坐起身,他闻见咸腥的海水味道。
一颗星不甘寂寞地亮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天空显眼地悬着,他抬头望了一会,忽然觉出手下有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冷硬的龙爪,骨节嶙峋,太过细瘦。他不由得将那趾爪慢慢展开,像是展开一朵枯萎的花。淡蓝色的趾爪侧面和爪背上青筋纵列,仿佛死去的花瓣之上的脉络。
这只龙爪属于一只死去的龙。
哪吒低头俯视着这只即使死去也依然美丽的生物,龙的身侧一道伤痕由头至尾,深可见骨,像是有人活生生从它身上挖下什么。
哪吒很快便知那是什么了...
五年之约,终得圆满。祝藕饼久久,如日与月,如阴与阳,相伴而生,与天长存!
05-
月亮在海面散成一片片细碎的,粼粼的光。
哪吒坐起身,他闻见咸腥的海水味道。
一颗星不甘寂寞地亮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天空显眼地悬着,他抬头望了一会,忽然觉出手下有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冷硬的龙爪,骨节嶙峋,太过细瘦。他不由得将那趾爪慢慢展开,像是展开一朵枯萎的花。淡蓝色的趾爪侧面和爪背上青筋纵列,仿佛死去的花瓣之上的脉络。
这只龙爪属于一只死去的龙。
哪吒低头俯视着这只即使死去也依然美丽的生物,龙的身侧一道伤痕由头至尾,深可见骨,像是有人活生生从它身上挖下什么。
哪吒很快便知那是什么了——他在自己腰侧找到了一根鲜血淋漓的龙筋。
太乙之前交给他的百宝囊不见踪影,却是多了这血腥之物,如此种种,倒令他疑心这又是一个幻境。
之前没入莲池,便是落进一个诡谲之地,然后遇见了敖丙——这便又是离奇,虽说毫无印象,但一见到对方,他便知晓,那就是敖丙。
正思索间,只见海浪滔天,遮云蔽月,无数虾兵蟹将于海浪中现身,更有长龙穿过风浪,高高悬于云天之上。
但听一声龙吟,那些海物雪片似的纷纷乘浪而来,手中兵器向着哪吒打去。
龙声震如怒雷:“大胆泼贼——还我儿性命来!”
此刻又有动静传来,哪吒敛眉向后看去,就见平地蓦地起了高台,高台之上,军官模样的中年文士向他怒目而视:“无知逆子,你妄行杀害,如今累及父母,殃及百姓,若早知你是如此祸根……!”
哪吒听他话语,不知怎的,心口一痛,便不再看他。
那云中老龙声威赫赫,势如山倾海倒,强压而下,哪吒抽了腰间龙筋,只向它掷去。
“此非我所为,此物原样交还。”
那老龙吞吐云雾卷了地上青龙尸身,看见龙筋,不由得目眦欲裂:“好孺子!做出恶事,还敢不认!”
哪吒丝毫不惧:“我说了,非我所为,为何要认。”
老龙喝道:“你打杀我龙宫夜叉,又打死我儿敖丙,竟连筋都抽了来!如今尸首俱在,还说非你所为!”
哪吒微微一怔,那死去的青龙竟也名敖丙,他想起之前所见那名少年,心中却更添疑惑。
几乎在他凝神的瞬间,记忆仿佛海水倒灌,两个世界于这一瞬间在他眼里仿若重影,他于这重影之中看见两个陈塘关,两个“爹娘”,两个师父。
他看见一个额上生角,身着青衣的敖丙,也看见一个面如傅粉,神态天真的幼童,幼童的手里,提着那条死去已久,血肉淋漓的……
龙。
06-
“敖丙已死。”哪吒说。
“不对,”他又摇头,“死去的龙不是敖丙。”
“杀死龙的,亦非我。”
他转头看向海面,风云搅动千层浪,他飞身前去,海中仍映有倒影,却再无敖丙。
他由日宫七宝莲池入轮回,由死转生,生化成人,即承三业六情,如今烦恼自生,罪业缠缚,故而仇雠威逼,亲人背离。
可敖丙与他一同轮转,不可能化生为死物。
未及多想,天上长龙已一化为四,顿时黑云急卷,那四龙俱是兴云步雨之势,一时间妖风四起,雨雪交加。
哪吒心中一动,胸口真火燃起,被他反手抽出,明锐火光化作一杆长枪,抖落的火焰浮在海浪之上,如明灯不灭,然而众海物沾之即焚,不多时便整个燃烧殆尽,化作飞灰。
那龙王见此恼羞成怒,再度借天地之势驱雷掣电,万钧雷霆环绕哪吒身侧,满目只见银蛇乱舞,哪吒受此威压,如陷泥淖,难动分毫。
可他仍横枪而立,全身筋骨对抗此等威势,竟是硬生生寸寸挪动开来。
哪吒艰难举目望去,却是咬牙露出个笑来:“你这法术就这等能为?小爷我便是天雷劫,也抗得过!”
话音未落,真火忽起,如同要燃尽一切的怒火,天不能压之,地无法灭之,鬼神不可近之,这蕊火花于这一片飞光电网中如笼中金乌,展翼挣脱一切束缚,万顷浩荡之上,一朵火莲倏然怒放。
莲心中央,哪吒已脱去凡像,面上显露魔纹,百宝囊重悬腰间,风火于他脚下聚之成轮,下一瞬,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直冲向云端,枪尖刺破破重重玄暗。
天地于此刻震荡起来,哪吒去势未歇,转身横扫,将那四海龙王扫落云端,海上火莲此刻悠悠合拢,方才居高临下者眨眼成了莲中囚龙。
哪吒却不再分神,他方才恢复真身之际,便隐隐感到灵珠牵引,此刻坠身入海,只见真火腾然,重溟避之,所过之处海浪滔天,直把整个东海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终于寻得一个海螺。
敖丙的气息若隐若现,哪吒将海螺举起,见得螺身泛起点点灵光。
“是你。”
他把海螺贴在耳边,听见一个声音细细远远地传来。
“是我。”
07-
哪吒手擎海螺,再次回到沙滩之上。
天地像是换了一个,龙王、海兵,乃至高台文士,全然不见,天地寂静,浩荡长风吹彻,一个淡如星光的单薄身影自海螺中脱出,冲着哪吒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果然是敖丙。
“方才好大的动静,”他飘至哪吒身前,“我错了时辰,只能先寄魂魄于海物之上,我想着你见了这个海螺,一定能认出我。”
哪吒道:“没有海螺也一样,我感觉得到你。”
敖丙看向海面:“此来不知为何,只觉懵懂混沌,直到你唤我那声,方才醒觉。”
哪吒笑道:“凡尘迷境,下凡即为入迷,你还记得我师父有个法宝,名为‘山河社稷图’吗?”
敖丙点点头,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时可真是打成一团糟。”
山河社稷图中别有洞天,万千世界均在一纸丹青之上,想来这方世界也如此,敖丙望向海面,果然有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哪吒托着海螺盘腿坐在沙滩上:“先别管那些,海物终究难固魂魄,待我再给你炼化身躯。”
说着自百宝囊中挑出数件宝物,并那海螺一起投进真火之中,敖丙魂魄离了寄身之物,愈发虚无缥缈。
哪吒仰头看他:“先到我身上来。”
敖丙倒也不犹豫,隐没在哪吒身躯里,就听一个声音空灵响起:“师父为何让我们下凡来呢?”
“凡界可避人耳目,”哪吒回道,手中之物逐渐糅杂一体,熔铸成一个隐约的龙形,“何况魔丸灵珠本能相引,师父说天尊当初所为也是如此,禁锢元珠的并非法宝,而为凡躯。”
龙形已成,哪吒忽地自百宝囊中又翻检一阵,取出一串宝珠来,那宝珠晶莹剔透,泛着莹莹的海蓝色,哪吒干脆利落地拆了两粒下来,嵌在龙首之上。
哪吒高兴地举起来:“这珠子倒有几分像你的眼睛。”
敖丙也跟着高兴起来,声音隐隐带了笑意:“嗯,好看。”
正要附身其上,哪吒忙道“等等”,说罢不知从哪撷来一瓣莲花,于真火中流转成型,渐渐褪去粉色,化作一片白色鳞片,好似一瓣月牙儿。
哪吒拈起那片鳞片,轻巧塞在了龙形的下颌:“成了!”
淡淡的灵力自哪吒指尖流至龙身,但见龙睛一亮,随后眨了一眨,瞬间整只龙灵动起来,落地化作敖丙本来的模样。
他摸了摸颈间:“这是做什么?”
哪吒得意一笑:“你之前送我海螺一枚,我赠你逆鳞一片。”
敖丙闻听此语,心神一震,不自觉又摸了摸那鳞片,心里已打定主意再返月宫时要随身带回。
他随即整了整衣摆,与哪吒并肩坐在一处。
这是一方宁静的夏夜,星星闪烁的频率和遥远的蝉鸣声一样,月亮细细的一弯,像是谁在夜幕上掐出一道泛白的指甲印儿,柔和的光辉洒下,整个世界都发出一种微光。
“你在那月宫处如何?”哪吒问他。
“我在七宝池中,轻易不得见星君,只师父偶尔看我,”敖丙托腮轻叹口气,“而且固魂之时,凡尘记忆如蒙尘之镜,如今想来……”
他望着这方世界的海,喃喃道:“我想父亲了。”言及此,又带出几分担忧,“龙族原就被镇压海底,如今只怕灵珠魔丸之事传出,上仙将问罪于龙宫。”
哪吒嗤笑一声:“本魔丸还没说话,哪个敢来问你的罪?”
“再说了,就算是问罪,你便要认吗?”哪吒道,“别忘了,龙族早已扛过一次天命。”
敖丙一怔。
哪吒握住他的手:“你忘了?天雷劫中,万龙甲碎,东海龙族最坚硬的鳞甲,早已对抗过天雷劫。”
敖丙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
昔日天雷仿佛又在眼前,曾孤注一掷赌上性命,生死也已抛诸脑后,即使上仙问罪又如何?他相信哪吒总会和他在一起。
08-
月华相引,盈盈盛辉落至敖丙一人身上,一时间,仿佛地上也落了个月亮。
精炁运转,在敖丙掌中化生一只玉兔,随后消散,化作莹光没入身躯,以稳固魂魄。
再睁眼,就见哪吒正看着他,注目不瞬,星光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那其中,映着一个敖丙。
彼时水中影,此刻身外身。
见他回神,哪吒笑道:“那兔子与你倒是合宜。”
敖丙听他所言,忽然想起什么,手掌一翻,便化出一物。
当时他们暂存山河社稷图里,春夏秋冬四时轮转,有一次下雪的时候,敖丙照着哪吒的样子捏了个冰雪做的小人,此刻竟完好无损地立在敖丙掌心。
哪吒凑近一看:“我还以为早就化掉了。”
“我想着,单独化掉太可惜了……”敖丙轻声说道。
因为觉得很可爱所以用灵力保存了,直到他们脱离神器,各自重塑身躯。
“好啊,我也来。”
哪吒说着,就地用沙子堆了另一个小人,头上两只细小的角。
“这样就不会孤单了。”他转头向着敖丙一挑眉。
冰雪做的小人和沙子做的小人并排放着,不辨眉目,却相互依偎着。
这一刻,敖丙感觉到某种温暖的东西,要比这月光和夏夜更加温柔的存在,像是风抚平波浪一般抚慰过他鼓噪的心。
月宫肃静,那时他只每日盼着宝池中见到另一个影子,如今依旧是广寒旷照,但有哪吒在,再不觉得孤单了。
灵珠如何?魔丸又如何?未来总会有哪吒和他一起面对。
就像雪会化掉,沙子也会被海水推平,但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与天地长存。
〖藕饼·万象同歌〗〖巳时〗扯上二斤红头绳,给我丙儿扎起来
藕饼only一发完
大战后两个小孩在山河社稷图里互相扎小辫的小甜饼
彩蛋可看可不看,与正文无关,是沙雕段子
————————————————
关于哪吒的发型,特指那个时刻怒发冲冠的造型,对敖丙来说是个谜。
一捧池水兜头淋下,正躺在荷叶上晒着太阳打瞌睡的孩童被水迷了眼,反手往水中捞去,一阵水花飞溅,鳞片的滑腻感拂过手背,一条细长的龙尾堪堪从指缝间溜走。
“敖丙!”
荷叶猛然侧翻,模糊的影子环绕枝蔓牵连起一圈圈波纹荡碎平静的水面,又转瞬间破开,两个人影就这么水淋淋扑倒在岸边。
“敖丙!”哪吒抓着截盈润的龙尾不肯松手,“你干嘛突然泼我一脸水!”
......
藕饼only一发完
大战后两个小孩在山河社稷图里互相扎小辫的小甜饼
彩蛋可看可不看,与正文无关,是沙雕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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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哪吒的发型,特指那个时刻怒发冲冠的造型,对敖丙来说是个谜。
一捧池水兜头淋下,正躺在荷叶上晒着太阳打瞌睡的孩童被水迷了眼,反手往水中捞去,一阵水花飞溅,鳞片的滑腻感拂过手背,一条细长的龙尾堪堪从指缝间溜走。
“敖丙!”
荷叶猛然侧翻,模糊的影子环绕枝蔓牵连起一圈圈波纹荡碎平静的水面,又转瞬间破开,两个人影就这么水淋淋扑倒在岸边。
“敖丙!”哪吒抓着截盈润的龙尾不肯松手,“你干嘛突然泼我一脸水!”
湿嗒嗒的尾巴挽了个花从他手中滑脱,捎带着甩了他一片水珠,不等哪吒伸手去捉,敖丙连声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要捉弄你。”
眼见哪吒扭头撇过脸去,一副气鼓鼓不理人的架势,敖丙无奈挥手,水珠凝结成点点细密的冰晶在指尖翻飞,转瞬间化作小小的哪吒雪人。
“这个给你玩,别气了好不好?”敖丙扯扯哪吒的衣摆,将那个小雪人送到他眼前晃了晃。
黑色的眸子钉在那小雪人身上挪不开,可瞥见旁边小龙眉眼弯弯,掩唇似是偷笑的模样,哪吒硬是梗着脖子摆手,“拿走拿走!休想哄我,小爷可不是好糊弄的!”
“哎呀,都说了不是捉弄你,我就是有些好奇你的头发沾了水会不会垂下来。”敖丙说着不由自主地望向对方的头发,经过水中追逐,本该被水浸透的发丝依然顽强的冲天飞扬。
就算彻底打湿也不会垂下来呢……
“哦,你说这个啊……”哪吒眼睛一转,视线扫过那个小雪人又闭眼仰起头来,“知道又怎样,才不告诉你!”
分明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敖丙对着手中的小雪人轻吹口气,表面松散的雪花飘落,露出亮晶晶的冰层,摸起来冰冰凉凉,却并未因手指的温度融化。
“喏,这样就不会化掉了。”
哪吒拧着脖子,但敖丙还是看到了他偷偷睁开的眼角。
“好啦,哪吒你最好了,这个送给你,就告诉我吧?”
伴着“哼”的一声鼻音,哪吒总算回过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的赔礼,原谅你捉弄我了。”
“都说了没有捉弄……”敖丙小声念叨。
哪吒立即打断他的碎碎念,“都说原谅你了,你还要不要听?!”
好容易哄得他回心转意,敖丙自是忙不迭点头,生怕这小魔头赌气不理人。
“这个嘛,就是胖子说……”
“是师父。”
“你不要打断我!”哪吒瞪大眼,看他抿唇一副乖巧闭嘴模样,这才继续道,“反正他说我这是什么天生火象,虽然乾坤圈可以压制魔性,但还是有一点魔气露出来,所以头发是被热气吹起来的……差不多就这样吧,不信你摸摸,是不是热的?”
敖丙闻言伸出手,指尖触及那如火焰般跃动的发丝,确实温热干燥,丝毫不像刚从水中出来的样子。然而不等他感叹,那发丝募得窜高,紧接着发顶传来一阵热度,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哪吒灼热的掌心。
“唔……师父没骗我,你摸起来就是凉凉的。”
那只手转换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长发,敖丙蓝色的眸子里映出哪吒那张被放大的少年容颜,惊得他登时往后一撤,险些栽倒。
“你,你突然变回去作甚?!”
哪吒垂头,看着面颊绯红的敖丙,故作随意道,“因为这样才能摸到你的头啊,你脸红什么?”
“我……我,我没脸红!”敖丙看不到自己面色,只觉双颊发烫,抬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下半张脸,“你这魔头,身上一股热气,我这是被你热的!”
他边说边试图从哪吒掌下溜走,后者却不依不饶,待那缕发丝在指间滑落,反手拉住敖丙的衣角猛然一拽,彻底将人圈在自己投下的阴影中。
“胡说,你这满身都湿透了哪里会热?我好心给你烘干,你还倒打一耙!”
两人离得太近,不知是不是敖丙的错觉,阳光从哪吒背后洒下,反衬得那双黑色的眸子愈发夺目。他忙不迭移开眼,拍开撑在自己身侧的手,斥了声,“魔头!还不是你说与我是敌非友,现下又来招惹我!”
这话让哪吒愣怔片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那点微妙的心虚很快就被敖丙偷偷搅动衣摆的手指驱散,莫名理直气壮起来,“你这小龙好生没道理,分明是你要与我势不两立,方才捉弄我还说我是魔头!”
敖丙被他噎住,“你,你,你”了半晌都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什么我,你都叫我魔头了,小爷还不能报复一下了?”语毕,哪吒伸手就去抓他头顶的发带。
惯常一丝不苟的发髻被轻巧挑开,尖利的指甲迅速收起,哪吒转而用指腹揉搓气披散的长发来。
“哪吒!”敖丙语调难得染上几分羞恼,作势推了推他作乱的手,“是我不该翻旧账,说好不提了的,你莫要闹我,这般披头散发的,若是让师伯和李大人瞧了去成何体统!”
“那又如何?胖子还说我脑袋像个刺猬呢!”话虽如此,哪吒还是松开手,一屁股坐在旁边。
笼罩在自己上方的灼热气息褪去,敖丙疯狂跳动的心终于恢复原有的节奏,只面颊上余热未散,连带他整理衣襟的手都有些微颤。
哪吒百无聊赖的拨弄水面,瞧他起身视线便寻了过去,只看那潮润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开来,丝毫没有被揉弄的凌乱,在阳光下泛出似水的粼粼波光。
“你头发可真好看。”
敖丙手中动作一顿,本能抚了抚脑后长发。
“你这样就很好看,干嘛还要每天束发,不嫌麻烦吗?”哪吒问。
敖丙想说这不合乎礼仪规矩,可没等他回答,哪吒又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平时都是谁给你梳头?申公公?还是你爹?话说海底还能梳头发吗?头发不会飘起来?”
他问题还多,敖丙捋了一会儿才开口,“习惯了在水里会觉得更方便些,父王活动不便,师父忙着修炼,幼时都是二哥帮我束发,后来我自己也就学会了。”
哪吒“哦”了声,若有所思却也没再揪着追问,只是将话题转了回来,“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每天束发?”
“因为大家都束发?”敖丙有些不确定,他见过的人不多,这些人都会束发,他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就没束发,你之前还嫌弃我丑来着,现在不束发是不是更丑了?”大概是为了让对方看得更清楚,哪吒猛然起身凑近,几乎要把自己怼到对方脸上。
视野被突然贴近的俊脸填满,敖丙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脱口道,“你好看的紧,我何时嫌弃你了?”
“你亲口说我相貌丑陋,居然耍赖不认了!”
发现他确实有点生气,敖丙连忙解释,“那都是他们背后嚼舌根,我就是学个话罢了,你只是被乾坤圈压制才没长开,长开就是很好很好看!我一直都觉得你好看的!”
哪吒哪肯轻易放过他,追问道,“有多好看?”
“就是,就是……”敖丙绞尽脑汁,“就是他们说的,女子见了都喜欢的那种好看。”
哪吒对此嗤之以鼻,“我管旁人喜欢不喜欢作甚!你只说你喜不喜欢?”
猛不丁这么一问,敖丙愣愣点头,“我,我当然也喜欢。”
“没束发也喜欢?”
这跟束发有什么关系?敖丙不明白,“你别闹我了,我给你梳头发吧?”
哪吒咂了咂嘴,“也行,原来都是娘帮我扎头发,我是不会的,你可要将我梳得帅气些。”
敖丙眼瞅着他翻出指点江山笔画了柄小玉梳,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根红发带递过来。敖丙一摸便知是再寻常不过的料子,有些陈旧褪色,向来是多次清洗的缘故,哪吒原本的发带早随着尚未稳固的肉身一并在天元鼎中崩毁,这两根怕是他留下的旧物。
他久久未动,哪吒不由挑眉,“你愣着作甚?”
“对不起,我……”
“你道什么歉,又不关你的事。”哪吒打断他的话,催促道,“快些,待会我也给你梳。”
心头刚积起两分伤感转瞬被他这一打岔扫了个精光,敖丙没忍住戳了下他额头,“你不是说不会?”
“所以才让你快些,我看一遍不就会了!”哪吒理直气壮。
敖丙无奈,倒也不再磨蹭,拿起小玉梳帮他束发。
这种触感很神奇,哪吒的黑发看起来张扬肆意,正如他在外人面前那样有种尖锐的攻击性,可摸起来却是柔软的。敖丙能感受到对方所说的力量,一股温暖的,仿佛柔和火光般的气流将发丝吹起,本以为冲天的头发很难固定,却意料之外的简单,轻而易举便能被手掌笼住,连梳子都用不上了。考虑到面前的哪吒已是少年模样,个头比自己还高一截,再梳双髻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敖丙略一思量,给他梳了个常见的束发造型。
“你看,这样如何?”
哪吒显然不太习惯束发,他对着水面左看右看,“唔”了声,“好像不够威猛。”
确实,飞扬的发丝被发带束起,平添出几分清秀,只留耳边碎发和红色的面纹点缀出少年意气,哪里还有小魔头的骇人,若是戴上金冠换上锦袍,活脱脱是王城里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了。
“那没办法,我只会这一种。”敖丙摊手。
“哎哎,我又没说不喜欢,好看好看,你梳的我都喜欢。”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哪吒小心翼翼摸了摸发髻,生怕弄乱了造型,确认无误才转身将敖丙拉到身边,“来来来,换我帮你梳了。”
敖丙也不反驳,顺着他力道坐下,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你头发真好摸,凉凉的,跟缎子似的。”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干透,蓝色的发丝依旧在光下反射出莹润的光泽,许是天生火相的缘故,哪吒对这种冰冰凉凉有柔滑细腻的触感爱不释手,甚至忍不住俯身凑上去嗅了嗅。
“还香香的,你用那个,那个叫什么……发油的?”
“那是什么?”敖丙不解,“我在海里头没听过。”
“我也是听娘说的,好像是什么花花草草汁子做的,冬日里拿来抹头发,闻起来香香的,可惜我没见过,不过没事,这不是有现成的花吗?待会我给你摘花戴,保管好看!”
他信誓旦旦,敖丙则看着湖中比自己脑袋小不了多少的莲花,陷入沉默。
好在哪吒动作利索,没几下就帮他梳好了发髻,虽说不如敖丙自己梳的板正,倒也像模像样,红色发带垂在身后,能称得上新鲜别致。
“小爷的手艺还不错吧?”
“是,是,哪吒最厉害了。”敖丙仰头看他,唇角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上次我就觉得你用红色好看,今天一看果然合适。”哪吒绕着他仔细端详,显然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上次?”敖丙有些疑惑,印象中他可从未用过红色配饰。
“就我生辰宴那次,那么细一条小龙叫混天绫捆着,当时我就觉得怪好看唔唔……”
他话未说完就被扑上来的敖丙捂了嘴,“魔头!你提这事作甚!”
“我这不是夸你好看吗?怎得还不乐意了?”哪吒满脸不解,“你是不喜欢红色还是不喜欢混天绫?”
“你还说!”敖丙气急,大战当前之时,这人竟还有心思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好好好,我不说。”哪吒想不通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敖丙不让他说,他就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我看人家画本上的人都满头亮晶晶的,你这啥也没有太素了,要是嫌湖里那花太大,我给你编朵花戴呗?”
此言一出,敖丙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你还会编这个?”
“会啊,我被关在家里没事做,天天看些山啊水啊花啊草啊的,看看不就会了,你等着瞧。”说罢,哪吒一个打挺坐起来,掏出几条发带开始编花。
他手指灵巧得很,动作也快,褪色发白的旧发带在黑色长甲间翻飞,敖丙瞧得眼花缭乱,不过几息工夫,一朵绢花便跃然掌中,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朵绢花就被系在了他额前的龙角上。
!!!
“你!你,这……”
“成何体统”四个字还未出口就被哪吒“嘘——”的堵了回去,“别吵别吵,这还有一个呢,你别乱动啊!”
龙角最是敏感,特别是刚褪去绒毛的幼龙龙角,薄薄一层软鳞更是碰不到,敖丙想要制止,可惜手软脚软,连阻止的话语都是低低的带着颤,偏生哪吒大概是嫌麻烦,干脆将发带缠上另一侧龙角,就这么编起绢花来。
好痒。
带着体温的发带层层缠绕,收紧,裹挟着炙热的气息,让敖丙有种当初被混天绫绑缚的即视感,但说是恐惧又不太准确,更多的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无法抑制的颤栗。
哪吒不是没感受到敖丙的异样,小龙身体颤巍巍的,蓝眼睛水润润的泛着泪光,愈发勾的他起了坏心眼,在绢花完成时还不肯松手,竟是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魔头!”
骤然一片云雾遮了眼,哪吒不过愣神的工夫,一尾小龙趁机破开水面,临了还不忘甩了哪吒一身水,扭身钻进湖里不见影了。
哪吒也不恼,揣着刚得来的小雪人,飞身落回荷叶上继续晒太阳。
这小龙,分明是他先招惹的,这会子还害羞起来了。
END
〖藕饼·万象同歌〗〖丑时〗冥冥之中
魔童if线,龙族计划败露,但天庭依然收编了敖丙;另一边哪吒也抗过了天劫,封神之战后肉身成圣,两人相遇。
---------------
人间一场大战落幕,天界倒是热闹了不少。封神榜上三百多个神位,各路神仙汇聚一堂,怕是天上的云都要被踩散了。
都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敖丙来这天宫不过数十日,也称得上人生地不熟,故而甚少出来走动。今日出门参加封神典仪,在席上静看着一群神仙熙熙攘攘。
修仙修得了心性,却未必修得了德行。凡是有人的地方必然会存在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敖丙就默默地瞧着,独饮杯中难得一品的仙露。
“李大人...
魔童if线,龙族计划败露,但天庭依然收编了敖丙;另一边哪吒也抗过了天劫,封神之战后肉身成圣,两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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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一场大战落幕,天界倒是热闹了不少。封神榜上三百多个神位,各路神仙汇聚一堂,怕是天上的云都要被踩散了。
都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敖丙来这天宫不过数十日,也称得上人生地不熟,故而甚少出来走动。今日出门参加封神典仪,在席上静看着一群神仙熙熙攘攘。
修仙修得了心性,却未必修得了德行。凡是有人的地方必然会存在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敖丙就默默地瞧着,独饮杯中难得一品的仙露。
“李大人到——”
人群的中心瞬间变了方向,齐刷刷地向着门口看去。李家……莫非是陈塘关李靖一家?
敖丙连忙放下杯盏向那处望去,只见来者五人,为首的便是李靖,携妻子见人便拱手行礼,身后跟着三个少年,最末的一个最为显眼:一头张扬的冲天发,赤红马甲与身着战甲的父兄相比十分不修边幅,双手抱臂,对谁都只是冷冷的瞧一眼,果真如传闻中一样狂傲。身边的人议论道:“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他就是魔丸转世!当年那事……”那人“啧啧”了两声,用眼神示意敖丙的方向,压低声音和身边人继续讲,“如今他亦登仙,以后可有热闹看喽!”
“哎别说了,看过来了!”
他们的声音并未躲过敖丙的耳朵,那些议论非今日才有,他听了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想到:虽是魔丸转世,却也能与家人一起成仙,何其幸运。
正感慨着,忽然那人的目光如火一般掠过千百人头顶,直灼他的眼眸。敖丙心下一惊,连忙错开视线,强装淡定地坐回云椅上。
自从被那魔丸瞧了一眼,敖丙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即便是远远一瞥也感受得到对方毫无善意。毕竟严格来说,他们算得上仇家。
封神典仪冗长,即便是神仙也觉得倦怠。散席后周围的神仙三两成群,敖丙穿插在他们之中,腾云朝着宫殿飞去。星君的宫室与大多仙人不同路,刚刚飞出人群,敖丙忽然觉得脑后灼热,他猛地定住身形,转过身眼中只见尖锐的枪尖,一杆金枪直向他面门。
枪的主人正是那李哪吒,手持长枪,凌厉的长凤眼与枪尖一同睥睨着他。
敖丙后退半步,礼节周到:“华盖星君见过大将军。”
对方回身时,哪吒持枪的手有一瞬间僵硬。当年龙族偷盗灵珠,身边人都道灵珠转世是一只龙妖,孩童自是习惯将坏人想象成十恶不赦的形象,却不想对方长得如此清秀出尘,言行更是翩翩君子模样。惊讶之余,他心中的不平也愈发强烈。哪吒挑起一边眉毛:“你就是灵珠转世?”
敖丙坦言:“……是。”
哪吒闻言,将长枪挥至身后,周身燃起火焰,压制着怒气不由分说:“既是灵珠,来和小爷我打一架!”
……
第一个仙官发现不对的时候,战况已经十分激烈了。远处红蓝光交替,还时不时传出武器相击与冰石碎裂的声音。
哪吒原本只是瞧那龙妖不顺眼,不揍他一顿难平心中愤懑,可交起手来才发觉对方虽看上去文绉绉的,却是个难得的对手,招式一来一回,他从来没有打的如此过瘾。他忽然想起师父好像说过灵珠与魔丸本是同根同源,单凭天性谁也灭不掉谁。既然如此……就不妨再肆意一些!
伴随着哪吒一声怒喝,枪尖后端的莲花忽然掉转了一个方向,一道烈焰从头顶劈下,敖丙连忙竖起冰墙抵挡攻势。远处已经有神仙赶来,可电光石火的战斗招式旁人连劝阻都插不进手,索性都站在远处看热闹。
“哪吒!快住手——!”似乎是哪吒的两个哥哥先赶来了,但哪吒却对他们的呼喊置若罔闻,他的状态仿佛要入魔一般,身边战火丛生,眼中只剩下敖丙这个对手。这样下去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莫非是不见血不肯罢休?
碎冰纷飞,眼前火光迸裂,敖丙紧闭双眼,下一秒右肩传来炙烤的剧痛,以至于无法再握紧手里的重锤。他跌倒在地,忍着痛颤颤巍巍地侧头看去,白衣被火燎出一道大口子,金色的血液从伤处淋淋落下。
哪吒眼前的画面一脸不可置信,想到分明是敖丙故意受击,举枪指他怒道:“你——?!”
“哪吒!莫要再胡闹了!”金吒木吒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臂,哪吒只得收了真火,周身却煞气更甚。
一圈人瞧着哪吒打伤华盖星君,这事李家怎么也得表态,木吒小声道:“快给人家道个歉。”
哪吒瞪着敖丙怒哼一声,挣脱两人的控制,一蹬风火轮飞离此处了。两个兄弟见状十分无奈,可眼下追他回来也是难事,只好满怀歉意地躬身道:“小弟生性恶劣,是我等管教不严,在此向星君赔罪了。”
敖丙缓缓站起身,如果他不是修炼之身,刚才那一击怕是要被烧的粉碎。他勉强抬起胳膊向两人回了一礼,转身飞回宫殿。
……
“我不道歉!分明是他耍诡计,故意让我刺伤他!”哪吒将未发泄的怒气撒在脚边的石墩上,那圆形墩子顿时缺了一块。
木吒提醒道:“这可是你自己的新宫殿,踢坏了可没人帮你修啊。”
哪吒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已经残缺的石墩,气鼓鼓地坐在地上。
“无论是不是诡计,事实就是你伤他很重,我们理亏。”金吒蹲着他身后耐心劝道,“斗武你已经赢了,趁影响变大之前给他道个歉,不必多说什么,你拿着着药,去送到他门口就成。”
哪吒看了看那白色的小瓶,想到他这辈子何时服过软,把头扭向另一边。
“再等爹可就回来了,”木吒说道,“他一定听说了你的事,以他的性格,肯定会亲自押着你给人家上门道歉。你可要想好咯?”
“哎呀烦死了!”哪吒一个激灵站起身,一把夺过药瓶,“去就去!”
看着哪吒愤愤离去的背影,两个兄弟在背后长舒一口气。
天庭广袤没个方向,哪吒打探了许久才摸清楚星君宫殿应在何处,他将长枪抗在肩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遇到用好奇目光看他的散仙统统用凶狠的眼神瞪回去。
终于找到了华盖星君的住处,出于道歉的礼貌,他还是先扣了扣门。
“哪位?”
敖丙的声音干净动听,用传音的法术更显得空灵。哪吒别扭道:“是我……李哪吒。”
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传音道:“你推门进来就是。”
他本想放下药瓶就走的,听敖丙这样讲,他鬼使神差地推开大门,里面的宫院远没有他的气派,只是做了一潭水景,云雾飘飘,整座府邸都单调清净。他从云桥上穿过,轻轻推开主殿的门。
正厅空荡荡的,哪吒还以为自己被戏耍,忽然有声音传来,侧身看到旁边有一排水色珠帘,帘后依稀看得见人影,偏又看不真切。
“我的样子不宜见客,请大将军见谅。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
听他的语气,刚才的打斗竟不打算计较。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幸好隔着珠帘,若是面对面,他必然说不出这话来。他左右看看宫里的陈设,无一不是以简洁实用为主,没想到堂堂灵珠转世也过得如此憋屈,官位不大,住处简单,被伤了也不见生气,好像印证了他恃强凌弱似的。他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家里怎的如此冷清?”
隔着珠帘,敖丙心里也有些好奇,这位新封的威灵显赫大将军虽然脾气火爆,但似乎本性不坏,身上的别扭劲倒不如说还有些孩子心性。
“大将军说笑了,下官家在东海,这里是本职所在。”
窃取灵珠的事泄露之后,龙族与妖兽被一同打入炼狱,唯独敖丙一个人被留在天界,据说还给他下了禁令不能随意离开。难怪这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怕是自己无意又戳了人家痛处,哪吒匆忙忙拿出手里的药瓶:“这是上好的灵药,对真火灼伤最有效了。”
他会登门道歉敖丙本就觉得意外,没想到还带了灵药,连忙道:“我天生水象,修养几日便好。此药珍贵,大将军还是拿回去罢。”
“既知珍贵就好好收着!”哪吒不习惯与人拉拉扯扯,见他推脱便有些不耐烦,将药品放在桌上甩手离去。
“药我留在这里了!”
听到他渐行渐远,敖丙才有些好奇地推开窗子往外望,只见红色身影踩着火轮,如一道流星般飞远了。
他起身掀开珠帘,正厅的桌上果然静静的放着一个小白瓶。哪吒没骗他,药的确是上上品,只是他不想伤好的太快。封神之战余波未平,仙翁那里一定有不少差事,正好借此机会躲一躲。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玉匣子,将药瓶藏了进去,继续坐下打坐。
敖丙盘腿坐着,稍一运功右肩便灼痛难忍,他尝试了三回,却仍静不下心来。师父总说修炼不能懈怠,可从前是因为肩负全族的命运,如今师父被囚,龙族一蹶不振,自己被困在天界日复一日,修炼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像是被天界的云迷了眼睛,笔直的身姿也放松下来,曲腿侧倚着旁边的矮桌,枕着自己未受伤的左臂。
他不知就这样茫茫然地趴了多久,忽然听见窗外似乎有熟悉的风声才坐起身来。
“是我,你还在家吗?”
哪吒?敖丙连忙坐正了身子,清嗓道:“我在。”
一道火光闪到门前,隔着珠帘,敖丙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大将军怎么……”
哪吒看着珠帘后的单薄人影,拿出手里的贝壳,语气仍有些不自然。“我方才去了一趟东海……龙王托我带了信给你。”
“父王?!”
哪吒一时愣住了,只见珠帘如水影晃动,敖丙不顾一切似的出来,捧着书信一字一字的细读,连紧张的表情都显得那样易碎,哪吒在不过咫尺的距离安静又细致地看着他,水珠帘幕滴滴答答的碰撞声音仿佛是他心里发出来的。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父亲的亲笔,不知不觉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直到看不清字迹时才想起眨眼,泪水如珍珠般掉在贝壳边缘。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将贝壳按在心口上,无声痛哭起来,直到脸颊上痒痒的,温热的手替他拭泪。
敖丙回神,连忙背过身去将泪抹干净,又回身抱拳深躬,声音还有些发颤:“下官失礼了。将军大恩,丙无以为报。”
“叫我‘哪吒’便好。”他行礼时似乎又扯到伤处了,哪吒连忙扶起他,说道,“你若想修书一封,我也可代为转交。”
敖丙一双眼水灵灵地瞧着他,颇为感动。他取来特制的纸笔,这类纸笔天上才有,遇水也不会模糊。他刚想动笔,却发觉伤口带动着手臂颤抖不停。字迹难看不说,父王看了也只会更忧心。他有些歉意地看向哪吒:“可否请你代我书写?”
哪吒如雷轰顶,指了指自己:“我?”
敖丙看着他点点头。
哪吒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的字体独具风格,恐怕龙王他老人家认不清啊。”
敖丙有些遗憾地看着手里的笔。
“有办法了!”哪吒一敲掌心,只见门外一头肥硕的猪慢悠悠走了进来。“你把话说与他听,你父王会看到的。”
……
“就这样?”哪吒拍了拍猪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们在天上这些时间,想必已经过了许久。“今日尚早,我就再去一趟。”
敖丙眼底仍有泪光,微笑道:“世人多传你凶煞,我竟不知你是这样好的人。”
“什么…?”哪吒一愣,甚少有人正面夸奖他,何况还是敖丙,他倒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了。敖丙是灵珠转世,天生尊贵,容貌又出众,看功法也定然天赋异禀,又早他十余年登仙,不知道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对象。哪吒心里窃喜,又忍不住将信将疑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好?”
似乎看出他内心的纠结,敖丙笑着坚定说道:“当然!……哦,你等等。”
一个巨大而粉嫩的扇贝从珠帘后游移出来,贝壳缓缓张开,只见其中珠宝器件琳琅满目。星君宫殿朴实无华,似乎所有贵重之物都藏在这只扇贝里了。
“你若有喜欢的便拿去。”
哪吒瞪大眼睛瞧着里面的器物,几乎都是他未曾见过的玩意,新奇的很,可转念一想,这些东西他拿不得。“这些宝物……都是你从家里带来的吧。”
他说的不错,这些几乎是龙族全部的财宝,父王在他登仙时交付给他的,天界无边,唯独与地难相接,他便留着这些当个念想。
“那……这个海螺给你。”
手上凉凉的,触感如玉一般。哪吒端详着手里的海螺,笑道:“这是什么宝贝?”
敖丙笑盈盈地说道:“算不得宝贝,只不过你吹响它,我便听得到,我若听到,定不远万里来找你。”
哪吒愣愣地听完这句话,心里痒的很,回去的路上双手悄悄捧着海螺,生怕在哪里磕了碰了。
哪吒回宫殿的时候,两个哥哥还在这里。
“三弟可算回来了,我和大哥在这里守了一天,生怕你又闯什么祸事。”
“我能闯什么祸?”哪吒随意躺在玉席上,支起一条腿晃悠着,“药我送到了,也道歉了,你们可没理由再说我!”
三弟的状态似乎很雀跃。两个哥哥对了对眼神,金吒打量着他,问道:“三弟是从哪里回来的,身上怎么一股……海腥味?”
哪吒左右闻了闻:“哪有?!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去哪还要向你们汇报吗?”
“是是是,三弟长大了,我们多余操心了。”木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两个哥哥离开宫殿,哪吒又拿出那枚海螺,对着屋里的烛光照看,连纹路都瞧得仔细。
……
云桥下水波圈圈推开,敖丙半身浸在池里,双臂放在荷叶状的玉石上。
“敖丙!”
远处传来呼声,敖丙心里一惊,连忙收了水里的龙身,从池里出来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衬,连忙拾起一旁的长袍披上。
风火轮转得飞快,哪吒见他慌乱的样子便知自己打扰了他,只是扫了一眼移开目光:“……你、你的伤还没好啊?”
敖丙摇摇头:“我们进去说吧。”
还是第一次见他披发的样子。哪吒跟在他身后,瞧见他莹蓝色的长发还湿漉漉的,半截塞进刚披上的外衣里。
敖丙急匆匆去珠帘后整了整仪容,出来时又成平日里端正优雅的星君了。哪吒托腮瞧着,想了想自己直冲冲的头发,看了看自己不修边幅的衣着。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敖丙轻咳了一声。
哪吒想起来要说的话:“你的伤……”
敖丙竖起手指,悄声道:“其实……我还不想痊愈。”
“不想?”哪吒不解地看着他。
“我身为妖族,在这里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敖丙说着,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羡慕,“几位仙长留我在此,自然是有我的用处。只是有些事,我不情愿去做,便以此推脱。”
哪吒站起身:“他们用龙族要挟你?!”
“哪吒!你别冲动,先坐下。”敖丙按着他的手臂,“听我说,其实有你在,我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
哪吒看着他,只听了一句便觉得自己开始迷糊了。
“你我身份都算特殊……你登仙之前,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可如今你我交好,那些闲言碎语都少了很多。”敖丙微微笑着,“还有,天界不许我回东海,更没有人愿意替我传信,唯独有你愿意。可偏偏是你来做,他们才无可奈何。”
“至于被胁迫……人间有一日尊卑,便有一日压迫,即便是天界,也不过是换了个人间。你在这里待了许多天,可觉得比人间逍遥?”
哪吒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所谓天界,等级森严,不同势力割据一方,他从前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却从未深入想过这些。封神,看似身处仙境,实则已经被卷入深渊。
“敖丙,你说……如果我们联手,有没有可能颠覆这一切?”
手背忽然被温热的掌心盖住,每每与他肢体接触,都能感受到与对方微妙的共鸣。敖丙惊诧地看着他,眸光微动。
“你是说——”
无知无觉间双手相扣,少年看着他,语气如千金锤炼般:
“我想和你一起,逃离这漩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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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情人节快乐!
感觉只要是魔童藕饼最后就一定会携手走上叛逆的道路诶👉👈如果牵手就能暴揍邪恶老头,那行不可言说之事岂不是能毁灭世界(?)
〖藕饼·万象同歌〗〖丑时〗清凉夜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而此时、此时,竟能有这一线清凉么?】
*有点苦
*算是《绝地天通》番外
【藕饼】清凉夜
哪吒醒来了。
此时月悬中天,十分完满。他抬头去看月亮,流银倾泻,落在哪吒脚边。
小龙自他袖中滑出来,盘在了哪吒手腕上,坚硬龙吻贴上掌心,很温柔地蹭了蹭:“怎么了?”
“没什么。”哪吒抬起手,把他捧到面前,轻轻吻了一下那两枚冰蓝小角,“就是忽然想娘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敖丙却能听见底下的伤心苦楚。白龙儿拧起眉,纵身摆尾,在空中化做了人身模样。他飘落而下,伸手搂住哪吒的肩膀。
“殷夫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娘。”敖丙...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而此时、此时,竟能有这一线清凉么?】
*有点苦
*算是《绝地天通》番外
【藕饼】清凉夜
哪吒醒来了。
此时月悬中天,十分完满。他抬头去看月亮,流银倾泻,落在哪吒脚边。
小龙自他袖中滑出来,盘在了哪吒手腕上,坚硬龙吻贴上掌心,很温柔地蹭了蹭:“怎么了?”
“没什么。”哪吒抬起手,把他捧到面前,轻轻吻了一下那两枚冰蓝小角,“就是忽然想娘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敖丙却能听见底下的伤心苦楚。白龙儿拧起眉,纵身摆尾,在空中化做了人身模样。他飘落而下,伸手搂住哪吒的肩膀。
“殷夫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娘。”敖丙低声说,“她很爱你。”
他们极少提起这件事。陈塘关是新鲜发烫的血痕,是日夜不休的鞭策,哪吒发了誓,他要为所有生灵讨个公道。但母亲的死则不同,那是一种私密而永恒的痛楚,沉默地凝固在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提,敖丙便也不去触碰。他们会讨论未来,讨论人与妖要如何共同生存,讨论封神之战的这一路——但话题里没有殷夫人,仿佛只要没人提起,一切就从未发生过,而哪吒还来得及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尽管他们都知道再无可能。
“嗯。”哪吒点点头,语调居然是轻快的,“娘待我好极啦,我刚出生时闹出来好大麻烦,可是娘一点儿也不嫌弃。后来爹也不在,只有娘,整个陈塘关都要娘来保护。她那么忙,却也总来抱我,哄我,和我一起包饺子……”
他抬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想娘啦。”
敖丙没说什么,只是拉住了哪吒的手,吻去他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灵珠和魔丸额头相贴,混元印记合二为一,气息脉脉,流动交融。
“那不是你的错。”敖丙轻声说。
“是我。”哪吒闭上眼睛。“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她——”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急,“我——我什么都没做到,陈塘关毁了,娘也没救回来。我还说过要和你一起去闯出个新世道,可是现在你瞧——”
大山寂寂,风过虫鸣。
再没有别的活物了,在这方圆十里之内,人或者妖,全部不见踪影。
“我什么都没做到。”他惨然一笑,神情不甘而茫然,“什么是天?什么是道?我只看见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只看见百兽哀叫、无数合抱之木化作飞灰——可若是此路不通……就连此路也不能通……”
哪吒哑着嗓子,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他眼底本就生着一抹红痕,此时竟似血迹。他低低地问,不像是问自己,却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那么又当如何?”
世间血泪痛楚,横溢泛滥,如火如雨,而日夜不息。
苦海茫茫,没有出路。
那小龙儿默然半晌,不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灵珠魔丸本就混元一体,相生相融,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苦楚和疼痛,入心附骨,绵长不绝。
敖丙终于打破了沉默,他伸出来一根指头,举到哪吒面前。
“今天白天,我们挡住殷商军队,救下了一群逃难去西岐的人,其中有一家三口,是兄妹俩和他们的娘。他们一道来谢我们,那小妹妹夸我的角真好看。”
第二根指头:“昨天我们从捕妖队手底抢出来一批无辜的小妖怪,教他们如何去找我父王庇佑,你还给了藏匿气息的符纸,好保他们一路上不被发现。”
第三根指头:“还有前天、大前天……上个月、上上个月……”敖丙看着哪吒,一双蓝眸熠熠生辉,白龙儿语气柔软:“你已经够好啦。”
哪吒愣了一会儿,搂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闷闷地说:“还不够。”
我要是足够好的话,哪吒想,我就能保护所有可怜的人和妖,不会救了这个却救不了那个,就能让这世界清澈光明,再无苦痛,若是我足够好,那么也不必怕——不必怕再失去谁。
一道清浅的气息,轻轻吹在哪吒发尾,是敖丙在说话。他仿佛能听到哪吒心里在想什么。“我会陪着你的。”他说,神情很认真,“我不死,我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哪吒明白他在说什么。哪吒总是明白,就像敖丙也一样明白他。别怕。那双蓝眼睛告诉他,琉璃一样透亮。我不会让你再经受一次失去了,所以,别怕。
敖丙偎进他的臂弯,亲了亲哪吒的嘴角,喃喃道,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魔丸不禁一怔,一霎间心口滚热。哪吒抱着他的灵珠儿,嘴唇贴在敖丙耳边:“那我们约好了。”
约好了,永远在一起。
赤诚热烈,真是小孩儿才讲得出的甜话。他两个相依相贴,只觉暖暖融融,把夜间寒气皆化尽了。
敖丙忽然挑了挑眉,蓦地翻掌,扣住了哪吒的腕子,那魔丸本不防他,一时不慎,竟被按倒在了榻上。小白龙跨坐在魔丸腰间,秀丽眉目隐含锐气,仿佛一簇锋利冰凌。
却又笑了,坚冰融化,是春来汛作桃花。敖丙抬抬下巴,来问哪吒。
……
只是他做什么,哪吒自然要相陪。
……
哪吒伸出手,要来帮他,却被敖丙挡开。他垂下眉眼,看着那双黑沉的眸子,吐出一口浊气来。
……
他想主动,要去搂了灵珠儿到身下,敖丙却一手按住了他的胸膛。另一只手伸上前来,掩在魔丸脸上。白龙儿五指纤长,指尖轻轻抚过那双乌浓眼睫,掌心则压了压,罩住了哪吒口鼻。
于是哪吒五官之内、五感之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小白龙。
灵珠的气息静静遮盖下来,清冽而温柔。“嘘……”他说,“只有我,只能想着我。”
所谓生老病死、成住坏空,这世间种种苦处畏怖,此刻都不要想。
“你现在是我的。”敖丙轻声说。
他感到指腹被什么轻轻刷过,是哪吒在眨眼。手腕被握住,哪吒把脸颊贴在敖丙手里,亲吻灵珠柔软的掌心。敖丙看见有泪从他眼尾落下,一线明亮湿痕。
……
“你也是我的。”哪吒说,舔去敖丙所有眼泪,“此时、现在、明日、将来——你永远是我的……”
“我也永远是你的。”
他们额头相贴,红蓝印记联结在一起。敖丙颤抖着,几乎要和哪吒一起醉死过去,然而灵魂却感到无限的安宁熨帖。哪吒在他耳边呢喃,他们只想要这样交融在一起,没有休止、永不结束。
可月亮早已隐去了。
fin.
【省略号部分请见wb:折花将遗谁】
现在就是爱写一些苦苦的东西……被苦到的话请告诉我吧!(叼玫瑰(被打
用了佛经的典故: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息。
人间总是这个道理。
写到后面其实脑子里想的是海子在德令哈。
〖藕饼·万象同歌〗〖亥时〗再造我(一发完)
原著向后续/战损重塑肉身/9k一发完
“有你在,我不会入魔,不过是冰火煅骨,再造一个我。”
◇01
东海潮声裹着硝烟漫过断壁残垣,陈塘关覆在灰蒙蒙的火山泥浆里。
哪吒踩着风火轮掠过残破的城垣,真气卷起几根焦黑的横梁,所过之处火星子簌簌落进泥泞。
他余光瞥见身后一袭冰蓝衣袂闪过,凝重面容稍霁,喉间滚出半声笑,自脚底生出的真火陡然炽烈,燎得脚下青砖噼啪炸响:“躲后边做什么?”
敖丙从断墙后转出身子,龙角泛着珍珠冷光,脸上神情谈不上轻松,目光所及都是那海底炼狱燃烧万年的炼火所荼,叫他无法平常心对待。
哪吒瞧他这样就知道是想多了,不由分说地回身握住他手腕:“这些都不怪你,...
原著向后续/战损重塑肉身/9k一发完
“有你在,我不会入魔,不过是冰火煅骨,再造一个我。”
◇01
东海潮声裹着硝烟漫过断壁残垣,陈塘关覆在灰蒙蒙的火山泥浆里。
哪吒踩着风火轮掠过残破的城垣,真气卷起几根焦黑的横梁,所过之处火星子簌簌落进泥泞。
他余光瞥见身后一袭冰蓝衣袂闪过,凝重面容稍霁,喉间滚出半声笑,自脚底生出的真火陡然炽烈,燎得脚下青砖噼啪炸响:“躲后边做什么?”
敖丙从断墙后转出身子,龙角泛着珍珠冷光,脸上神情谈不上轻松,目光所及都是那海底炼狱燃烧万年的炼火所荼,叫他无法平常心对待。
哪吒瞧他这样就知道是想多了,不由分说地回身握住他手腕:“这些都不怪你,你能回到我身边,已经足够了。”
“……我会帮你重建陈塘关的,尽我所能。”敖丙压下心底滚烫的情绪,湿漉漉的嗓音要淹没眼底的蓝。
“那敢情好,不过这也急不得,先同我去驻地吧。”哪吒没撒手,就这么拽着敖丙往城外飞去。
海底岩浆涌入陈塘关时,并非军民尽数葬身火海,先前因申公豹心软而得以在城外清点物资,以及紧急撤离的少部分人,此刻正聚集在城外的山野间,这也是李靖重建的底气。
只是到底从废墟开始,花费精力甚巨。
“哎哟小祖宗可悠着点儿噻,这身子到底只是藕粉,就算是被真火烧过了,一时半会儿的坚固不成啥样,还得是不间断地用真火温养着才好。”太乙真人正啰啰嗦嗦地叮嘱着:“不仅仅是你咯,敖丙那边还不知道是个啥子情况,你们两个瓜娃子没个省心的,刚做好的身体就拿来硬抗……”
哪吒是昨晚突然变回童稚模样的,当时敖丙还围着他打量许久,说什么原来没有乾坤圈也能变小之类的,听得哪吒又是羞愤又是不知所措,一大早就抓着太乙真人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想要走近的敖丙顿住脚步。
他想着这几日总心神不宁,夜里测算出东海海底那处战后遗迹里异常的脉动,本想说给哪吒一起参详,只是眼下……并非好时候,听了一会儿,敖丙默默转身,缩在袖口里的指节却死死扣住腕上裂开的鳞隙——那里正渗出细碎冰晶,混着丝缕幽蓝血液。
短短三日,这副被真火重塑的躯体竟如同碎瓷,稍一用力便绽开蛛网似的纹路。
哪吒却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听到他的脚步声,飞快窜到他身前,仰头瞧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你没休息好?”
他伸手去拽敖丙,指尖堪堪擦过腕骨,忽觉触感异常湿冷。
敖丙不动声色地抬手,想要背到身后。
哪吒却已经快速握住了他的手,袖中冰晶就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下簌簌而落,龙鳞在皮肤表面忽明忽暗,裂痕已蔓至小臂。
哪吒笑意骤敛:“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刚垒好的粮仓侧墙发出不妙的嘎吱声,李靖的喊声穿透烟尘:“吒儿!粮仓南墙要塌,快扶起!”
敖丙趁机挣脱桎梏:“先去看看情况。”
哪吒眼眸沉了沉,指尖捻起沾染在他身上的细碎冰晶的袖口,火红身影一闪,已经没入了烟尘中。
敖丙踉跄地塌下背脊,扶着墙垣的手臂上裂痕已爬到手肘上。
他闭目凝神,冰蓝灵力顺着经脉流转,慢慢愈合那些细碎的裂痕,却在触及心口时陡然滞涩——那里嵌着一枚金红火种,正随着哪吒远去的气息明灭跳动。
◆02
粮仓搭得仓促,存粮里也多是陈米,湿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哪吒在外忙着组织人手加固墙体,敖丙指尖燃起幽蓝灵火,沿着摇摇晃晃的梁柱往里检查蛛网般的裂缝。
“咔嗒。”瓦片碎裂声自头顶传来。
敖丙倏然抬头,正对上一双猩红鼠目,不知躲了多久的低智妖兽獠牙滴着黏液扑下。
小龙不疾不徐地退了半步,掌心凝水为刃,心口火种却突然剧烈地震颤,让他动作不由一顿。
“砰!”真火擦着耳际掠过,鼠妖化作焦灰簌簌而落。
哪吒从墙边缺口处窜了进来,身体倏然变成少年模样,将摇晃的小龙揽住,鼻尖几乎蹭上龙角:“别怕哈,小爷的真火烧不坏你的!”
敖丙后颈贴着冰冷砖墙,身前却是岩浆般滚烫的胸膛。
哪吒衣襟大敞,心口金红咒文与他的火种共鸣震颤,震得鳞隙间冰晶融成细流,顺着腰线没入衣摆。
这魔丸压根不懂,平常触碰于此刻的他来说真真如烈火烹油,一丝一缕难以觉察的魔气正遵循着本能,灌入他胸口的火种里,敖丙难耐地偏过头,龙尾都藏不住地坠下来,在阴影里焦躁地拍打地面:“你先,你先放开我……”
哪吒闻言下意识撒开手,低头仔细端详小龙的表情。
正午的阳光漫进粮仓,映得敖丙有些睁不开眼,他发冠歪斜倚着米垛,衣襟沾了草屑,眼尾泛着潦草的红。
哪吒眯起眼:“你是不是也觉得新塑造的身体出问题了?刚才就觉得你怪怪的……你我现在这关系,你还想瞒着我?”
敖丙别开脸,耳朵更红了。
“我没想瞒着,就……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情况……”他对着小哪吒尚且还能自如,对着面前这个少年版的,就总有些莫名怯意,却不知他偏过目光时暴露的侧颈明晃晃落在哪吒眼里,更了不得。
“这么多事儿怎么忙得完,想来你这情况和我也差不多,等晚些时候得空了让我师父给你看看,说不得还要用真火烧几回才能稳固。”哪吒张了张嘴,话是说了,思绪却不知道被那抹白蛊惑得飞去了多远。
“不……不用这么急。”敖丙拢紧衣襟,指尖拂过锁骨下新裂的鳞隙。
那日联手破鼎时,流转过全身的热还在脑海,这几日夜里总叫他辗转反侧的正是如此。
他要如何说,在哪吒一门心思对抗天命时,他全身龙鳞却层层舒张,无法克制地渗出隐秘的润泽,几乎要浸透贴身衣襟,真火顺着脊骨燎遍全身,连带着灼热跳动的怦然深深埋进他的心脏深处。
“敖丙,”哪吒却不肯放过,倏然凑前,鼻尖几乎抵住彼此,语调肯定:“你不对劲。”
“你心跳得好快。”少年指尖点在他心口,金红咒文透过衣料灼人,哪吒反手扣住小龙的双腕按在头顶,贴得更近:“东海龙族都这么口是心非?”
炽热吐息拂过耳鳍,敖丙惊觉龙尾早已自动自发地缠上少年的后腰,鳞片刮开红衣,在蜜色肌肤上拖出蜿蜒血痕。
哪吒咬住唇,险险克制住,才没有在这随时有可能再次坍塌的粮仓里咬住近在咫尺的唇:“敖丙,淬体可要花费不少时间,今晚回来得早些。”
◇03
重建总是忙,忙得焦头烂额。
说着要早些回的两个人都没能脱身,太乙也不见影。
更鼓敲过三响,敖丙急速从东海飞驰而过,重新化作人身,进帐前运转灵力,皮肤表层新出现的裂痕暂时被冰霜覆住,心口火种却跳得愈发躁动。
好在哪吒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恢复成了小孩儿模样,睡前像是还惦记着要等他回来,蜷在简单搭建的榻上一角,空出一大块地方留给敖丙。
敖丙轻轻坐在榻边,手指拂过哪吒凌乱炸着的发丝,沉睡中的哪吒突然呓语:“娘……”
随之而来的是滚热的小身子窜进了怀里,敖丙僵着身子不敢动,任由哪吒将脸埋着,犬齿无意识磨蹭着他心口狂跳的火种。
像是被梦魇住了,哪吒收紧手臂,真火顺着相贴的肌肤渡来——那火竟裹着丝丝黑气!
敖丙闷哼一声,鳞隙间迸出冰蓝光晕,他猛地扣住哪吒手腕,灵力探入经脉的刹那就明白过来,哪吒体内原本压制魔丸的真气因为消耗过大,再不能克制魔气的溢出,丝丝缕缕地融入流转全身的真火之中,而此刻似乎受到了火种的吸引,争先恐后地涌向他心口。
敖丙只犹豫了一瞬,就放开了禁制,几乎是全然向那些狰狞的魔气敞开。
这可不是什么好做法,魔气像是撒了欢,肆无忌惮地闯入另一副躯壳,瞬间让敖丙受不住地弓起身,伏倒在软榻里,这动静惊醒了沉睡的哪吒,他几乎在睁眼的瞬间幻化成少年模样,把敖丙扣在怀里,眼底有猩红一闪而逝,像彻底被魔气控制了般,捏着小龙的力道几乎要碾碎。
可敖丙丝毫没有抵抗,甚至主动将龙角贴上少年的颈窝,呢喃都轻轻地:“原来你一直忍受着这些魔气,我竟都不知道,若不是灵珠被我……哪吒,这样把魔气渡出来你会好受一些吗?”
尾音消弭在骤然落下的吻里,哪吒发狠咬破他下唇,真火混着血味渡进口腔,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战栗,魔气混杂的火被他缓慢而坚定地收束回来,像逐渐枯萎的红莲,从小龙身上褪去,吐出口的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说什么蠢话呢,你是妖族,我是魔丸,这才相配!”
◆04
月色如银纱漫过帐帘,敖丙蜷在药桶角落,龙尾浸在氤氲的碧色药汤里,水面浮着零落冰晶,每一片都映着心口跳动的金红火种。
他指尖轻触水面,涟漪荡开时惊起一串气泡,恍惚又见海底炼狱里那人浑身浴血的模样。
“哗啦——”
浴桶边的竹帘子被人掀开,哪吒赤着脚进来,手中稳稳端着汤药碗,碗底金红液体随步伐晃出细碎星火:“老头调的方子,说是能固本……”
话音戛然而止,少年瞳孔倏地收缩——敖丙浸在药汤中的龙尾正片片翻起鳞甲,藕白血肉间渗出冰蓝血丝,像摔裂的琉璃盏。
哪吒把手里的药碗塞到小龙手里,半跪在桶边,想伸手去触碰那些裂痕,但还没碰到就被龙尾扫开,敖丙整个身子沉入水中,破碎的鳞片随波纹漾开细碎萤光:“别碰,会冻伤你的。”
两人夜里闹得动静实在不小,太乙真人半夜被哪吒薅起来给敖丙看伤,然后就鼓捣了这么一池子药汤,让敖丙泡着。
就是这效果看起来十分有限,营地里没条件一直给药汤加热,只是一会儿没看着,水面上就结了层薄薄的冰。
哪吒不语,只是将手臂探入药汤,水面瞬间蒸腾起白雾,真火与玄冰碰撞出嘶嘶锐响。
敖丙低呼了一声,龙尾撞上桶壁溅起些许水花,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雾气缭绕间,哪吒腕骨已覆上薄霜,他却浑不在意地迫近,用另一只手扣住龙尾最脆弱的尾鳍:“敖丙,你用万龙甲替我挡天劫时,可曾怕被伤到?”
敖丙浑身剧颤,尾鳍是最敏感的所在,此刻被灼热掌心贴着,鳞隙间不受控地泌出滑腻的清液。
他伸手去推哪吒胸口,后者却纹丝不动,他只好垂眸盯着水中倒影,看着哪吒小心翼翼将真火凝成金针,一点点缝合翻起的鳞甲,然后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鳞片裂隙处。
真火遇血化作金丝,如同活物般游入他的身体,在骨血里发出细微嗡鸣,敖丙攥紧手,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才没有发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
最后一缕金丝没入鳞隙的刹那,敖丙只觉得浑身都酥软了,仰着脸任由长发垂落在桶外,恍惚间感觉到哪吒热乎乎的脸埋进他颈侧铺开的冰凉龙鳞,呼吸间带了一丝血气:“我师父说这真火淬体要连续七日……”
敖丙没撑到把他的话听完,就昏睡过去,哪吒凝神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把小龙从浴桶里捞了起来,任由龙尾无意识地绕上他的腰身,把整条龙擦干净后裹进怀里,一起缩回了塌里,天明前软乎乎地睡成了一团。
◇05
这样的淬体连续进行了三次。
第四天夜里下了雨。
哪吒握着敖丙尾鳍,真火凝成的金针迟迟未落。他盯着鳞片下新生的金纹,忽然道:“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敖丙泡在药汤里昏昏欲睡,龙尾无意识缠着少年脚踝。
“你偷偷把魔气渡到自己身上,”哪吒指尖拂过小龙不正常灼烫的心口,“每次淬体完就装睡,其实在替我吸走魔气。”
敖丙瑟缩了下,龙尾想要松开,却被哪吒突然幻化出的六只手臂将手脚连带尾巴都牢牢锁在了浴桶里。
哪吒赤瞳里隐隐燃着火,下手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他其实刚开始也没觉察,直到身体里魔气涌动带来的痛每天都减少,才惊觉敖丙做了什么。
既然如此——哪吒咬破舌尖,心头血凝成一滴,以不容拒绝的吻落下,真火混着红莲般的纹路在小龙身上蜿蜒。
敖丙承受着这个惩罚般的吻,龙爪陷进少年后背。
魔气顺着交融的气息在两人身体内流转,火种带着层层叠叠的冰寒之气,驱逐着魔气四处逃窜。
敖丙趁着换气的间隙喘息:“我受得住,别一下子都……”
哪吒发狠咬他喉结,真火突然暴涨。
药池沸腾如熔岩,却裹着两人坠入温柔的漩涡。混天绫缠着龙尾攀上脊背,在雨声中织就猩红的茧。
敖丙是在鸟鸣中醒来的。
他正枕在哪吒臂弯,龙尾被少年双腿夹着,鳞片间影影绰绰的金光服帖而温柔地流动着,不断温养他破损的躯体。
晨光透过竹帘勾勒出哪吒睡颜,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泛着淡红——是昨夜魔气反噬时,敖丙情急之下用龙角抵住他留下的痕迹。
指尖拂过伤口的瞬间,哪吒突然睁眼。他捉住龙爪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着完整的火种:“感觉到了吗?”
“你的冰,我的火,还有……”少年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牵着敖丙的手继续向下。
敖丙耳鳍瞬间充血,龙尾慌乱拍打床榻,想要把手抽回来。
“你我早就是一体了,怎么还害臊?”哪吒翻身压住他,犬齿叼着龙角尖磨蹭。
敖丙被迫得眯起眼,眼尾红得惊心动魄,手臂柔软地圈住不断侵略的人,由着他挨挨擦擦地逡巡领地,被亲得迷糊间陡然听到哪吒闷哼一声。敖丙惊觉掌心触到黏腻,睁眼看见少年颈间竟撕开如同血脉般的裂口,潺潺渗出黑血。他慌忙凝冰封住伤口,却被哪吒扣住手腕按在枕上:“继续。”
少年眼底猩红与金芒交织,吐息灼得人发疼,“有你在,我就不会入魔。”
敖丙奈何不得,只得尽力配合,主动缠上哪吒腰身,龙尾鳞片层层舒张,将肆虐的魔气悄然吞入冰晶。
他们在痛楚与欢愉的浪潮中相拥,直至日光在纠缠的身影上淌出蜜色。
接下来又是三日,直到最后一天。
药桶蒸腾的雾气里浮着莲香,敖丙蜷在青玉池壁的凹陷处,龙尾无意识拍打着水面。冰蓝鳞片被药汤浸得发软,每片甲缝都渗出珍珠质的光。他听着外间太乙真人絮絮叨叨的声调,指尖摩挲着心口跳动的金红火种。
“啧啧,藕身化龙,真火淬玉,妙哉!”太乙真人的嗓门撞破竹帘,戳了戳敖丙新生的鳞片,“就是这净化法子……”他斜眼瞥向旁边眼巴巴的哪吒,“徒弟崽,你莫不是把双修当疗伤?”
哪吒差点儿没端住手里的药碗,耳尖通红,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敖丙也红着耳朵,差点儿把脑袋低到水里去。
昨夜这人用真火替他疏通经脉时,绞着龙尾在药池里翻腾,将满池药材都染上了珍珠液的腥甜。此刻鳞隙间还残留着酥麻,稍微动动都有些异样。
太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胖脸上浮起促狭笑意。他忽然掐诀凝出面水镜,镜中赫然映着昨夜场景——哪吒六臂环抱着化龙的敖丙,真火金丝正在鳞片间游走,混天绫缠着龙尾在水面拖出旖旎的波纹。
“哎呀呀,我来看看这疗伤过程有没有出什么岔子嗦……”
哪吒暴起去抢水镜,火尖枪燎着了太乙的拂尘。
胖道士跳着脚往敖丙旁边窜:“小龙崽快管管你家……哎呦!”
话音未落,整个药桶都结了冰,敖丙缩在冰层下面红耳赤,因他突然的动作而飞溅出的水也结成了冰,把太乙的裤腿冻住了。
◆06
淬体到了最后一天,两人身体经过前几日的淬炼,已是坚固了几分。
开始前敖丙入水,哪吒根本不避着,抓着小龙的头发把玩。
敖丙垂眸看着缠绕在一处完全分不开的发丝,心口火种随着哪吒的触碰轻轻震颤。他忽然握住少年手腕,灵气凝成冰链缠住两人脉搏:“哪吒,若是东海再生祸端,危及陈塘关……”
“那还有我呢,我和你一起面对。”哪吒截住话头,指尖点着自己心口的金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生死都分不开。”
敖丙怔忪地抬起眼,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将心中的隐忧和盘托出。
哪吒瞧他这样,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片龙鳞来。
敖丙瞅着有些眼熟,似乎回忆起了,脸蓦地涨红——那是他化为龙身与哪吒交合时脱落的一片鳞,不知什么时候被哪吒收了去,还珍宝一样贴身放着。
哪吒嘿嘿笑了声,融了点儿金石化成细链,穿过那枚鳞片,低头用犬齿给敖丙颈后扣上链。赤金锁扣缀着冰蓝鳞片,坠在黑色高领的胸前,有种怪异的和谐感。
“不许摘。”少年把小龙翻来覆去上下看了个遍,最后指尖点在他胸口的鳞片上,“我放了一簇真火在这里,不管离多远都能感应到你。”
敖丙望着水面上交叠的身影,耳廓随着哪吒的吐息微微发烫。
“走神?”哪吒捏着他下颌转向水汽氤氲的药桶,六只幻化的手臂自背后环来,“今日换个法子淬体。”
敖丙尚未反应,整个人已被真火托起。哪吒并指如刀划开水面,金红火焰凝成莲台,将他龙尾层层包裹。不同于往日的霸道,这次真火竟如春风化雨,顺着鳞隙钻进经脉时激起细密战栗。
“太乙说……”哪吒嗓音沙哑得厉害,犬齿无意识磨着龙角尖,“龙族情动时,鳞甲会泌出玉髓。”他指尖掠过尾鳍最柔软的鳞片,果然沾了满手晶莹,“用这个淬火,对养魂更好。”
敖丙猛地弓起身子,龙尾扫翻了三盏药炉。他想化作人形逃离,却被六只手臂牢牢锁在莲台。真火顺着尾椎攀上脊骨,在每一处旧伤流连不去,将经年累积的寒毒化作暖雾从唇间溢出。混天绫趁机钻进口中,卷着呜咽吞回喉间,真火顺着相贴的唇瓣渡入丹田。
少年骨血烈烈燃烧着,融了龙的冰魄,掌心纹路都映出龙鳞形状。
◇07
墨汁落在敖丙手背时,哪吒忍不住偏头想亲敖丙因为呆愣而睁大的眼角。
两人又恢复了白日里忙,深夜里回窝抱着睡的日常,只是这日分出些时间琢磨着写封信。
盖因哪吒和李靖那里说漏了嘴,李靖惊觉自家臭小子已经把龙睡熟了,也不管是不是先斩后奏了,总得过明路才行。
想到龙族那动辄就要封锁陈塘关的架势,李靖颇觉头疼,看到哪吒一副笑嘻了的嘚瑟样儿就更来气了,于是把写信告知的活儿丢给了两个小年轻自己做。
帐外闪过一声闷雷,吹熄了案上烛火。
敖丙躲开时,哪吒好像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是后知后觉地猛然用力,要把人揉碎在怀里。
这一下力道大得惊人,敖丙警觉地竖起龙角,却见哪吒瞳孔泛起猩红!
“别看……”哪吒试图蒙住他眼睛,声音都发颤,“忍一下就好了。”
敖丙一声不吭地扯开他的手,在下一片雷光中看清少年后背暴起的魔纹:“怎么会,我明明……”
他明明每次都努力将魔气渡进自己的身体里了,怎么还会发展得这样快?
哪吒死死咬着下唇,呼吸里都带着灼烧的火,魔纹爬满的右臂青筋暴起,左手却温柔地护住他后脑:“傻龙……”
他既然知道小龙在偷偷帮他消化魔气,又岂会让他多承担一分痛楚。
“用灵气帮我吧,把这里,”哪吒艰难地抬手指指心口,“把这里冻住。”
冻住吗,这是敖丙最擅长的。
可现在却成了最煎熬的。
两个时辰后,敖丙跪坐在榻边给哪吒梳发。
魔气暂时被冰魄封在心脉,少年昏睡时仍攥着他一片衣角。
晨光透过帐子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黑发间掺着几缕冰蓝,是昨夜情急之下被哪吒拽断的。
“你一晚上没睡?”哪吒不知何时醒了,指尖缠着那几缕断须。
敖丙摇头,梳齿划过少年手臂上已经开始结痂的魔纹,忽然低声道,“我就该把龙珠剖给你。”
“灵珠镇魔,天经地义。”
“什么天经地义……你想都别想!”哪吒赤瞳里的火静静燃烧着,偏头吻在他手背上,轻得像落雪,“我要你好好活着,要每天给我梳头,陪我重建陈塘关……”
◆08
重建竣工那日,陈塘关上下欢庆。
敖丙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哪吒被缠住,闹到子时才放他走。
哪吒特意按着两人喜好营造了居处,拎着酒家硬要塞给他的玉露酿推门进来,却见屋内空空,冲进寝室,榻上落着几片冰鳞,敖丙常穿的月白长衫整整齐齐叠放着,上面放着那枚鳞片做成的项链。
海潮声在识海炸响,哪吒想起淬体时敖丙异常的温顺。
龙尾时时缠着他腰身,鳞片却冷得像深海玄铁,情动时咬着他肩膀呢喃:“你要记得我,哪吒……”
被他当作浑话,用吻堵了回去。
酒坛子砸落在地,哪吒飞起直冲东海。
东海极渊泛起诡异的赤潮,海底岩浆如巨兽吐息般翻涌。敖丙悬在沸腾的海水中,龙爪抚过心口跳动的金红火种——那里正与万里之外的哪吒血脉共鸣。他垂眸望着掌心冰晶罗盘,卦象显示戌时三刻地脉将崩,陈塘关方圆百里皆会化作火海。
滔天巨浪中,敖丙化作白龙,将身上龙鳞一片片剥落,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阵法,龙血染红海面,敖丙回头望见那道撕裂乌云的火光,轻叹口气,知晓哪吒到底还是追了过来。
即使他将锁定气息的项链留下,他也能找到他。
龙须卷着浪花试图将他推远,龙尾扫开缠上来的灼流:“那虚空鼎拔除了镇海神针,再无法镇住海底炎脉,唯有东海一脉的玄冰可与之相克。”
“到时候……我也能将灵珠剥出,还给你。”
“谁要你的灵珠了?”哪吒双目赤红,六臂绞住龙角要将他强行拖出阵眼,真火顺着相缠的鳞片烧灼,“敖丙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带你回家!”
敖丙在剧痛中化回人形,后脊撞上哪吒胸膛的瞬间,两人心口火种与龙珠同时暴亮。他挣扎着去推少年手臂:“封印时刻要到了,你快走……”
“到个屁!”哪吒咬破舌尖,口心血混着真火注入敖丙眉心,“之前是你碎了万龙甲,与我一起扛天劫,现在合该是我来还你了!”
海底动荡喧嚣突然陷入诡异寂静,沸腾岩浆凝滞在半空,灼热气泡凝固在炸裂瞬间。
哪吒将敖丙死死按在怀中,冰与火交叠成层叠的结界,真火自七窍涌出,竟在二人周身凝成并蒂莲形。
“你疯了……”敖丙抚上心口,那里跳动的火种正吞噬着真火,“阴阳双炁逆行会烧毁你浑身经脉的!”
哪吒却低笑出声,引着敖丙的手按向丹田,冰蓝灵力与金红真火早已交融成太极漩涡,犬齿叼着他耳尖厮磨:“感觉到了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海底复又地动山摇。
岩浆冲破静止咒喷涌而出,却在触及太极阵的瞬间分化两仪。
哪吒扣住敖丙后颈深深吻下,真火顺着龙身渡入灵台,玄冰自相贴的肌肤蔓延,将沸腾的海水凝成巨大的太极阵图。
水火双色自海面直透天穹,绽开万丈华光,龙影与火莲相缠。
好似千万年时光流转,却只在一瞬。
混元之力可撼山覆海,于业火燃尽前承托出一双人。
小龙心口的火种融成冰火双色,被少年强行拽出,又按进自己骨血,用浑身业火造就一个跳动的心脏,四肢百骸的经脉撕裂又重组再造。
是重复上百次的穿心咒,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涅槃曲,是带了两人的血,最后嵌入阵眼的混元火种,催动着半成的阵法开始运转,将海底暴动一点点压回去。
最后的最后,两人都近乎脱力地扶持着彼此,缓缓浮出海面,浑身被红染成一处霞光。
他们就这样随着海浪朝陈塘关飘,直到看见太乙真人从天边一溜烟飞过来的身影,哪吒才安心地歪道在敖丙肩上,嘴里还嘟哝着。
“小爷说了,要带你回家的,绝对……绝对不会食言。”
◇尾声
山河社稷图在月光下徐徐展开,却是全然陌生的洞天。
碧波间浮着冰晶莲台,红绸缠着龙纹柱,廊下挂着东海鲛绡做的喜帐。敖丙被哪吒按在莲心,看见少年从怀中掏出那枚鳞片做的项链。
那枚鳞片又有些不同了,原本冰蓝色的鳞甲上流转着丝丝缕缕金红色的光,是哪吒重锻身体后新生出的火。
不知是不是东海里焚尽全身的缘故,始终潜伏作祟的魔气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倒是因祸得福。
“陈塘关的礼,龙宫的聘,”哪吒咬开玉露酒坛红封,琥珀酒液斟满夜光杯,“今日天地为媒,你可愿……”
龙尾缠上少年腰身,成功阻止了少年下面的浑说。
“哎我就是先练练,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哪吒叹气,将酒杯放下了。
实际上酒坛子里也不是酒,太乙真人不许他俩饮酒,又成了一堆碎渣渣的身体也不能喝酒。
敖丙知道他始终担忧,龙尾轻轻拍打着安抚道:“封印能镇百年,足够我们找到两全法。”
“只要与你一起,什么法都是两全法。”哪吒翻身抱紧了小龙,喟叹着腻腻乎乎道:“只是我们又得重新来一遍淬体咯,你准备好了没?”
东海潮起又潮落。
陈塘关的桃树开了新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