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叶题石】生日礼物
非典型金主文学,不伦不类的破镜重圆
公子哥黄×歌手凯
Chapter 1.
航班起飞那天,正好赶上香港许长时间没遇上的台风,航班延误,工作团队都聚在候机大厅等着。
石凯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用平板看资料。邵明明跟工作团队里的人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挪到他身边,悄悄跟他说,黄总是不是就在香港?
被问到的男人没放下翻平板的手,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得到回应的人“啊”了一声,接着问:那咱们回头要去跟黄总见一面吗?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石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有什么好见的?
对方的回答很不给自己面子,但邵明明并不恼,只嘿嘿笑了声:
“你就嘴硬吧。...
非典型金主文学,不伦不类的破镜重圆
公子哥黄×歌手凯
Chapter 1.
航班起飞那天,正好赶上香港许长时间没遇上的台风,航班延误,工作团队都聚在候机大厅等着。
石凯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用平板看资料。邵明明跟工作团队里的人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挪到他身边,悄悄跟他说,黄总是不是就在香港?
被问到的男人没放下翻平板的手,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得到回应的人“啊”了一声,接着问:那咱们回头要去跟黄总见一面吗?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石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有什么好见的?
对方的回答很不给自己面子,但邵明明并不恼,只嘿嘿笑了声:
“你就嘴硬吧。”
石凯耸耸肩,没再说话,重新垂下眼睫去做自己的事情。
飞机廷误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重新起飞,落地香港已是半夜。石凯带着助理去行李转盘取行李,重新回到电梯前等着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邵明明正一脸雀跃地同自己眨眼睛。石凯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下到停车场之后果不其然,电梯厢门一打开,他就看见小崔冲他们一行人高兴地挥了挥手。
邵明明兴奋地把手伸到他身后,去揪他的衣服,凑到他跟前耳语:你不就山,山来就你。你不找黄总,黄总倒是来主动找你了。
石凯没跟他接着呛,只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任由小崔帮他拉着行李箱,带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前。
车厢的自动门打开,石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黄子弘凡。对方正小臂撑在车内扶手上,低头翻一份文件。车门打开,他也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只抬起头来朝他们望了眼,又冲着最前面的石凯笑了下。
黄总给团队里的其他人安排了另外的车,小崔去引着他们上车。按理来说黄子弘凡是专门来接他的,石凯这个时候应该很识趣地把行李扔给在一旁看戏的邵明明,接着自觉地上车去,由着黄子弘凡把他带走,但石凯只站在原地没有动。
团队里的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上车,只剩下邵明明留了下来,等着石凯的安排。见石凯没有上车的意思,小崔站在车边眼观鼻鼻观心,看看石凯又看看黄子弘凡,面色很纠结,动作隐晦地冲着邵明明眨了眨眼睛,让他帮着说几句话。
我能帮什么忙,邵明明有些无语,谁不知道石凯人如其名,一旦下定了什么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们两位打下手的正站在一旁为难,坐在车里的黄子弘凡终于出声说话了。他从车子前方的置物格里拎了个保温桶,让小崔递给石凯:过来的路上买了些点心,要是凉了就别吃了。
他看出来石凯的不情愿,便自然地给他找了个台阶下。石凯也不再矫揉造作,接过保温桶冲着他挥了挥手: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黄总你也早点回去吧。”
黄子弘凡依然是那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眉眼带笑冲着他点点头,说好,最近一段时间香港都有雨,你出门的话要记得带把伞。
石凯点点头,率先上了给工作人员安排好的车,邵明明原地跺了两下脚,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小崔还没反应过来,站在那呆愣着。
黄子弘凡手上的文件自他来到停车场便再没有翻过一页,这个时候也再看不下去了。他把文件夹合上,冲着车外的小崔招了招手,招呼他上车。被叫到的人不情不愿地挪上车,嘴中嘀咕:在停车场等了四个多小时呢。
但他声音放得低,怕被黄子弘凡听见。
chapter 2.
演唱会其实安排在了半个月之后,之所以到的这么早,一是第一次将演唱会开到香港,石凯的性格让他不容许一点可能出现的批漏;二是巡演开了大半年,整个工作团队都累得半死,他也就借这个机会给大家放放假。
刚好赶上前面几天下暴雨,石凯于是感慨自己真是有点未卜先知的能力。下了雨没办法出门,他便整日待在酒店里健身,编曲,倒是团队里的其他人,雨势稍稍减小便忙不迭往外跑,成天在群里和朋友圈发自己游玩的照片。石凯罕见地并没有被馋得心痒痒,倒是有点强迫自己不出门的意味。
几天过去,邵明明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天放晴的第一天便拉着他出了门: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香港可是黄总的主场,他要是想找到你,你躲在哪都不顶用。”
石凯依旧嘴硬,说自己没有躲着谁,纯属下雨天犯懒,不想出门而已。邵明明哼笑一声,说你最好是这样。
天色放晴,演唱会的准备便要开始步入正轨。石凯先在棚里和当地的伴唱团排了几天,等舞台那边的布景准备好之后,他又去排了次流程。一通动线走完,把石凯累出了一身汗。
邵明明把吸管杯递给他,让他赶紧喝点水,待会儿还有一个电台采访要参加。石凯咂咂嘴,临阵磨枪练了几句粤语,便接着马不停蹄往电台赶。到的时候时间尚早,石凯肚子有些饿,正准备招呼邵明明给工作人员们点些下午茶,就看见自己的经纪人领着几个工作人员拎了好些茶点和饮料,分给了电台的工作人员,又专门递给了石凯一份打包的很精美的点心。
石凯心里一暖,还没来得及夸他,就看见经纪人冲着自己走过来,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话:黄总给定的下午茶。
他接过点心的手顿了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黄子弘凡给自己准备的点心同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同。港式点心多口感偏干,需要配茶.石凯之后有工作,吃不了太干的,又不爱喝很多水,所以准备给他的都是些方便直接入口的东西。他也确实是饿了,把点心吃干净,又简单漱了个口,之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套上耳机,等着电台直播开始。
总体来说工作得很愉快,就是电台主持人普通话实在听得他费劲,半小时的节目下来,石凯只觉得累。返程回酒店的路上,邵明明又在他身边耳提面命,说还是得抽个空跟黄总见一面。
这段时间虽然没在石凯面前专门表示过,但无论是给电台工作人员准备下午茶,还是前一段时间团队里的小姑娘们去购物,特地给准备的折扣卡,黄子弘凡这个老板当的都可谓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甚至有些太完美了。
石凯于是点点头,说等他忙完这阵子吧,又让邵明明给黄子弘凡那边递几张演唱会的票:
“老板这么好,不表示一下我良心难安。”
邵明明哼笑一声,腹诽道,石凯是公司的金字招牌,对他好点也理所当然,但手底下其他那些,都是最底层的打工人,过得好不好又与他何干。“到底是黄子弘凡爱心泛滥,还是爱屋及乌,你自己心里清楚。”
“再说了,他不是两年前就不管我们公司了吗?”
石凯罩着卫衣帽子,并没有出声,邵明明知道他是想存心做一只鸵鸟,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Chapter.3
大概是彩排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没有好好收拾自己,所以受了寒气,当晚回酒店之后石凯便发起烧来。虽然没有很高的温度,但演唱会在即,怕影响演出状态,更怕烧坏了嗓子,邵明明心下着急,只能找黄子弘凡帮忙。
当晚石凯烧得迷迷糊糊,眼皮都好似粘在了一起,又沉进了深深的梦魇里,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见到陌生的房间.还认为自己是烧傻了。
黄子弘凡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床上发愣,看见来人,还没太反应过来,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大眼睛没什么神,显得他整个人都呆呆的。黄子弘凡给他端了碗甜粥,放在一旁的置物桌上之后,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昨天晚上是被黄子弘凡抱进卧室的,之后黄子弘凡给他拿了双拖鞋在床边摆好,后面又被过来给石凯扎针的家庭医生踢乱了。他弯下腰重新把床边的拖鞋摆好,又直起身子拍了拍床边耸起的被子:起床吃点东西吧。
石凯点点头,听话地下床,穿上拖鞋,挪到桌边吃饭。他素来习惯健身,身体素质一贯很好,即使生病了,也往往很快就能好,这一回也是,只觉得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胸还是得有些闷闷的,身子也跟着犯懒。黄子弘凡看着他把饭吃完,撑着他的头,坐在石凯对面问他,最近几天有没有做恶梦。
石凯喝水的动作顿了顿,黄子弘凡便知道是被自己给猜对了。
“就是太累了而已,没别的事情。”
黄子弘凡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搬到我这里住吧。酒店的房间可能不干净。
石凯抿了抿嘴。
他这一段时间确实总睡不好,睡梦里总感觉有人在揪着自己的领子,让他喘不过气。一开始认为是累的,后来又觉得是见到了黄子弘凡,所以思绪乱,直到发起烧来,才真的感觉可能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素来是不信这些的,但一旦听过这些那些的说法,就无法不在意。又加上是在香港,各种邪乎的说法本来就多,石凯又素来胆子小,怕黑怕太安静怕打雷——但他没有立刻答应,毕竟这是要跟黄子弘凡住在一起,他没有办法不犹豫。
对面的男人看出来他的纠结,没有强逼他,只是拐个弯说起家里新招的内地阿姨,做菜口味很正宗:
“搬过来,吃点习惯的,把身子养养,到时候演唱会的状态也能好点。”
话说到这个份上,给石凯铺好了台阶,他也领情,自我说服纯粹是为了能在演唱会上有个好状态,不让歌迷们失望,石凯于是点点头,说好吧,我让明明帮我把酒店的行李收拾一下。
黄子弘凡站起来,端起吃干净的碗往外面走,指了指石凯一直没注意过的房间一隅,那里正整齐地码着石凯的三个行李箱:
“行李已经送过来了。”
石凯扶额,心中把邵明明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平时喊他干活总是摸鱼,卖起自家艺人来倒是轻车熟路地很。
Chapter 4
之后的日子里,石凯便一直住在黄子弘凡香港的公寓里。
家中阿姨做菜水平确实像黄子弘凡所说的那样,很有水准。但石凯毕竟过几天有演出,需要控制身材,因此阿姨也只给他做了一顿大菜,其他时候的莱品都很清淡,也都挺护嗓子。只不过她并非给石凯开小灶,而是给黄子弘凡和石凯安排一样的餐食,石凯怎么吃,黄子弘凡也陪着他怎么吃,清汤寡水吃了三天,石凯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琢磨着让邵明明另给他点健康餐,黄子弘凡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就当养生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石凯也不好再矫情了,只能任由总裁和自己一起吃绿叶菜。
黄子弘凡在香港的这个公寓并不大,很简单的两室两厅,倒是另外有一间面积很大的书房,但出于隐私考虑,石凯从来没进去过。黄子弘凡总是很忙,很早便出门,天色黑沉时才回家,两个人只能在一起吃顿晚饭。
但他忙,石凯也不清闲。演唱会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公司的团队里每个人都紧绷着弦,石凯作为主角更加无法轻松,但却并不过分紧张。他是那种在专业领城很自信的人,一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站在舞台上便只剩下享受。
演出的前一天,黄子弘凡来看了石凯的彩排。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摆什么大阵势,仿佛是下班路过,便顺道着过来看一眼。他到的时候石凯正在排练一首说唱,在舞台上蹦了半天,又惹了一身的汗。以往这个时候邵明明一定第一时间给他递干净毛巾和厚外套了,今天却安静得反常。石凯摆摆手示意乐队先停,自己跑下去找邵明明,却意外看见了坐在台下观众席的黄子弘凡。
男人在自己的西装外面又套了身黑色大衣,面上戴着一幅金丝眼镜,跷着二郎腿坐着,姿态很慵懒。看见石凯,便冲着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椅子上叠着一件厚外套。小崔又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了杯热茶给他,石凯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杯中水烫,他一时之间没法喝,又要穿外套,黄子弘凡便把杯子接过来,拿在自己手里,等着石凯把衣服穿好,再重新把热茶递给他。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和眼神交流,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默契。石凯身边的工作人员除了邵明明之外,几乎都在黄子弘凡离开公司之后换了一轮,了解他们两人之间往事的寥寥无几,此时此刻看见这种场景,难免有些奇怪。
但一个是公司的顶梁柱,一个是母公司的太子爷,熟一些也好像能理解。圈子就这么大,应酬或是工作安排,总归是见过的。这么想着,倒也没人觉得不对劲了。
明天就要开唱,石凯不太想在前一天再动嗓子,所以只挑了几首需要再确认动线的歌。干净利落地唱完后,黄子弘凡还坐在那里,见石凯这边的工作结束,他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大衣,朝着舞台上的石凯走过来。
他的臂弯上搭着石凯刚刚穿的那件厚外套,身着一件及膝毛呢大衣,衬得黄子弘凡身形修长,格外风流倜傥。
石凯站在舞台上,视角比他要高些,黄子弘凡与他对视,需要仰着头。前者因为刚刚结束一首快歌的彩排,撑着膝盖微微喘气,看着台下人朝自己望过来的眼睛,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亮。
黄子弘凡扬起嘴角,朝着台上的人伸出手,又冲他扬了扬:
“走,回家了。”
Chapter 5
第二天的演唱会,石凯唱得很开心。中途的talking环节,他撑看话筒架,一边喝水一边同观众们聊天,聊没想到这场演唱会的票能在几秒中就卖光,聊到了香港之后的吃喝玩乐,更多的时候还是聊自己的这么多年。
他其实很少再在演唱会上抒情了,因为更加在舞台上游刃有余,也因为如果每场演场会都讲的话,很快就没词了。但今天的这一场,到底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因为他知道,黄子弘凡正在台下看着他。
他在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和年龄相妨的黄子弘凡认识,抛却之后不再联系的两年时间,其实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无话不谈的岁月,彼时比起老板和下级,他们更像在一起打拼事业的盟友。
第一次和黄子弘凡见面,是在母公司的年终酒会上。邵明明一早打听到公司的太子爷近日学成归国,估计是要在这个场合第一次公开亮相。他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石凯听的时候,后者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在觥筹交错的饭桌上安静地低头吃自己的菜。
黄家家大业大,母公司旗下有很多产业,其中实业和房地产占了大头,文娱行业的实力其实甚至比不上一些专门培养流水线爱豆的公司。而石凯在黄氏娱乐签了两年,即使有实力,也只能将将在圈子里排到个三四线的位置。但他向来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每天写写歌,唱唱歌,幸运的话再接几个通告,饿不死,甚至还能攒点小金库,生活倒还算滋润。
年终酒会上他只是很不起眼的子公司里勉勉强强的一个顶梁柱,坐主桌是万万不敢想的,酒会上的应酬,人情往来也都统统与他无关。即使偶尔来几个敬酒的,也都被邵明明以歌手要护嗓为借口堵了回去。
石凯乐得清闲,本以为自己那个晚上能一直摸鱼浑下去,却在黄子弘凡进入包厢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被邵明明以旱地拔葱般的姿态扯了起来,冲着太子爷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他这才明白自己的经纪人才不是那种对于应酬 不屑一顾的,只不过拍马屁也得拍到关键人物身上。
石凯依然记得他见到对方的第一面。
传说中含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眼神中虽然依旧有些稚嫩,但举手投足显然已经彰显出了自命不凡的年少傲气。但这种骄傲却并不令人厌恶——恰恰与之相反,无论是谁与他问候,黄子弘凡都很有礼貌的应了。石凯被拉起来的时候嘴里的菜都还没咽下去,他尴尬地捂住嘴巴嚼了半天,邵明明恨铁不成钢地帮他做自我介绍,说这是黄氏娱乐的头号招牌,石凯。黄子弘凡就笑着点点头,说你慢点吃,别着急。
这便是他与黄子弘凡的第一面。再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机场,石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候机大厅里,被冷气吹得直搓手。黄子弘凡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身后跟看帮他拉着行李箱的小崔,有些惊讶地说:好巧,你要飞去哪儿?
问完,他没等着石凯的回话,视线先在石凯周围扫了扫,又问:去通告不需要带上工作人员吗?
石凯有些尴尬,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来机场堵人的。”
他刚出道时就结交的好友曹恩齐最近新进了一个电视剧组,正巧剧组在找插曲的演唱者,曹恩齐心思一动,把石凯推荐了过去。石凯本以为自己是抓住了一次宝贵的工作机会,就接到了曹恩齐打来的电话。好友在电话那头十分困惑,说今天是录插曲的日子,但怎么没见石凯过来,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工作被人截了胡。
石凯是一个对工作没有那么多执念的人,但既然已经被他抓住了这一次机会,让他再放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曹恩齐帮他打听到电视剧导演今晚有飞往外地的行程安排,石凯于是当即立断,立马打车往机场赶。
黄子弘凡听完前因后果,默了一会儿。石凯后知后觉,害怕自己的这一举动让黄子弘凡觉得是给黄氏丢了脸,就听见男人开口说话:
“去休息室等吧,外面太冷了。”
为了进候机大厅,石凯还专门买了一张机票,黄子弘凡给机票办了升舱,带着他进了贵宾休息室。晚间的贵宾休息室人并不多,不过石凯总共就跟黄子弘凡见过两次面,同对方在休息室里坐着便感觉到有些窘迫。但黄子弘凡却一直主动找话题同他聊,石凯也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加上两个人年纪差不多,爱好也相似,很快便熟了起来。见石凯依然有些冷,黄子弘凡便从随身的登机箱里找了一件外套,借给他穿。
黄子弘凡陪着他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视剧导演终于大腹便便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石凯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往他那里走,黄子弘凡却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站起来的动作:
“我先去跟他聊聊。”
说完,还没等着石凯反应过来,黄子弘凡便已经朝着导演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隔着石凯有一段距离,石凯并听不见他们再说些什么,但从导演毕恭毕敬的姿态来说,应该是认出黄子弘凡的身份了。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石凯在一旁等着,直到看见黄子弘凡结束了同导演的对话,冲着自己招了招手。等石凯站到两人旁边后,黄子弘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微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你自己和导演聊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给其他两人。
说是让石凯自己跟导演聊,但黄子弘凡一出面,自然也不再需要石凯说些什么了。导演对他不再像之前见过的那样没什么好脸色,反而很礼貌地让他下周一去录音,石凯礼貌地笑一笑,说知道了。
他简单跟导演聊完,转身之后便发现黄子弘凡还坐在休息室里。时候已经不早了,石凯准备打辆车回家,跟黄子弘凡告别的时候便顺嘴问了一句他的航班是什么时候起飞,黄子弘凡笑笑,说还得好几个小时呢。
他这才知道,为了帮自己争取这个唱插曲的项目,黄子弘凡特地把自己的航班改签了。
借着这个项目,石凯开始逐渐显露头角,但比起大公司旗下的艺人来说,现在的热度依然还不够。但过了没多久,公司高层换届,黄家的太子爷居然接手了黄氏娱乐这个只烧钱不赚钱的大窟窿。
邵明明打听到消息,黄氏母公司的老一辈管理层不愿意让黄子弘凡空降,怕被分走自己的势力,黄家老爷子也不能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硬推自家儿子上位。黄子弘凡倒没有太让父亲为难,主动请缨接手黄氏娱乐这一块硬骨头。
石凯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嘴里的肉还没吃完,听到了邵明明打听来的消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公司上层人员变动与他们这种小虾米无关,但想到前一段时间在机场时黄子弘凡帮的那个忙,石凯莫名感觉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机会或许就要到来了。
之后没过多久,石凯便开始参与一档综艺的常驻录制。他的年纪是参与录制的艺人里最小的,性格又乖,很快便凭借着这一档综艺吸了很多人气。但人气上升,各种讨人厌的事情也跟着轮番发生。开始火了之后难免和同类型的男明星争资源,石凯算得上初来乍到,有时明里暗里被人说闲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石凯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闲话说就任他们去说好了,他出道多年才终于遇到这样的机会,才不会因为几句难听的话就退缩。只有一次,在节目录制完之后的节目组聚餐上,有人明嘲暗讽他是靠着黄子弘凡上位,石凯忍了又忍,就快要发作的时候,身边因为邵明明不知道跑去哪里而空下来的位子上坐上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黄子弘凡自然地在他身边落座,小臂撑在他的椅背上,像是把他半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黄总穿着一件绸质衬衫,袖子向上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面上还带着笑,看上去挺礼貌,实际上却笑得疏远。饭桌上气氛凝结,像压了一层厚实的云。刚刚还在碎嘴的人尴尬地笑了笑,自觉失言,再也不敢多嘴。
又被解了一次围,石凯有些过意不去.黄子弘凡却不在意,只说自己帮了石凯一回,现在也需要石凯帮他一次。
小少爷初初接手公司,对公司的了解甚至没有已经待了两年的“老员工”石凯多。公司要想逐步迈上正轨,只靠石凯一个人肯定不行,当下最紧急的要务是将该捧红的人捧红,将浪费资源的人踢走,而黄子弘凡做决定之前,想先听听石凯的意见。
突然就被赋予了生杀大权,石凯丝毫不敢怠慢,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黄子弘凡说了,谈起公司屡次流产的男团出道计划,黄子弘凡于是效率很高地找老师对公司里的几个练习生进行培训考核,借着石凯逐渐开始上涨的人气让男团出道,出道专辑里还加了首石凯作词作曲的歌,于是两方互相蹭了一波热度,皆大欢喜。
随后当年下半年曹恩齐跟原公司合约到期,黄子弘凡又顺势将他挖来,再风风火火地签几个小花小鲜肉,之前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公司居然真的被黄子弘凡慢慢盘活了。公司里的当红艺人虽然已经不在少数,但其中黄子弘凡最上心的,还是石凯。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所有艺人里只有石凯的流量勉强能看。黄子弘凡事必躬亲,石凯的舞台必在台下;灵感枯竭写不出歌来,便陪他在工作室一夜夜地熬;录制节目,必定万全地给艺人和工作人员都订好下午茶,于是不怪之后有传言流出来,小公子不像是培养艺人,倒像是在养老婆。
但只要黄子弘凡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开了第一轮livehouse巡演之后,石凯被塞进了一个古装戏的剧组里,演一个男三号。戏份不多,角色却出彩,之后还安排有角色歌,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交给他来唱。
剧本很扎实,导演更是黄子弘凡三顾茅庐亲自请来的。黄氏娱乐逐渐开始在圈子里叫得上号之后,因为旗下有不少演员,便也开始尝试投资些影视作品。石凯本人对去演戏这件事情没有很热衷,但现在的圈子里大家都唱而优则演,公司让他去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总归是半路出家,即使进组前已经找表演老师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课,石凯刚开始的表演还是很生涩。
导演是圈内巨擘,对待手底下的演员很严历,但也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每天的工作结束,导演总会对每一个演员说辛苦了,再给他们一个拥抱,但唯独对石凯,总是那幅十分不满意的样子。邵明明不忿——石凯的这个角色也有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导演不满意,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那个时候的黄子弘凡已经很少再亲自跟进他的工作。公司的实力在扩张,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邵明明的工作逐渐开始上手,即使没有他在一旁把关,也能完成地很出色了。
黄子弘凡到剧组的时候,戏已经开机了小半个月,除了最开始开机仪式的时候短暂露过一次面,这半个月里他跟石凯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当晚到了剧组的驻扎地,黄子弘凡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没有在酒店落脚,只坐在车里,把石凯短暂叫上去聊了聊。
石凯那天原本是兴致很高的:他那么多天在表演上下的苦功夫没有白费,自己今天的戏份结束后,导演破天荒地给了他第一个拥抱。
他兴致勃勃地同黄子弘凡分享这一重大进步,男人也很开心地笑了笑,但却又很快安静下来,认真注视着他,眼神在车厢顶灯光的照射下被衬得很亮:
“我要去香港了。”
他仿佛没有指望石凯说出什么挽留的话来,只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他完成了之前在黄父和其他董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黄氏娱乐将会交由另外的人,他要去香港接手黄家的一个重要合作项目。
石凯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不就是他和黄子弘凡一直想要的局面吗?他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巡演票回回秒空;黄子弘凡也完成了自己在别人面前许下的豪言壮语,他们两人都成了俗世意义上的成功者,但为什么,他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挽留。黄子弘凡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征服全世界的。他的野心和欲望被毫不遮掩地摆在台面上,让所有人都忌惮。
所以最后,他也只能祝他一句,一切顺利。
Chapter 6
演唱会结束之后,石凯又多在香港待了几天。邵明明前一段时间把一颗心全吊在了石凯身上,没闲心在香港逛,于是演出结束,他说什么也要拉着石凯一起出门,让石凯给他当苦力。
演唱会刚结束,石凯的热度还正大,出门帽子和口罩缺一不可。说是给经纪人当苦力,实际上也就干点拎包小弟的活。出门转了一天,傍晚时候回去之前,石凯倒是主动提出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转了转,买了一大袋子的菜。
黄子弘凡给他这一次的香港行帮了不少忙,回北京之前石凯当然得表达一下谢意,但黄总总归是不缺钱的,思来想去,前几天让大老板陪着自己吃绿叶菜怎么着都有点说不过去,石凯的厨艺也算拿得出手,便准备和家中阿姨一起给小黄总做顿饭。
他跟阿姨定好菜单,便准备上手做菜,阿姨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刚把汤煲好,黄子弘凡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让石凯去书房找一份文件,公司晚间会议的时候要用上,待会儿小崔会回去拿。
于是石凯第一次进了黄子弘凡的书房。房间很干净,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柜,里面整齐地码着书和文件。这可能是公寓里最神秘的一间房,甚至连家中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被获准进入这里,此时却对着石凯毫无限制地敞开。
石凯也不敢乱翻东西,按照黄子弘凡的指导找到文件夹之后,便准备离开了,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摆着的另一个黑色文件夹。石凯倒吸一口气,手忙脚乱地蹲下去将文件夹拾起来,顺着打开的文件夹无意中扫了一眼,只觉得文件上的内容有些熟悉,但他并没有细想,便将文件夹放了回去。
他和阿姨把菜处理好,等着黄子弘凡回来的过程中,石凯终于想起了什么,又钻进了书房里。
他这两年,无论是出道日或是生日,亦或是巡演结束,总能收到粉丝们送来的礼物,手写信占大多数,物质上的礼物也不少。石凯有时候能收到价格一看就很不便宜的东西,定制的黑胶唱片或大师纯手工制作的吉他,他跟邵明明说太贵重了不合适,一向八面玲珑的经纪人却一反常态,无所谓地说,收就收着呗。
石凯很警觉,说你别背着我搞跟大粉私联那一套。邵明明白眼一翻,说我是那样的人吗?石凯于是便乖巧地笑笑:他当然知道邵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只提醒他一下罢了。
现在想想他真是个傻的,早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闲钱一大把的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回来的时候汤恰好煲好,阿姨给他盛了一碗汤之后便离开了——今日石凯掌勺,便给阿姨放了假。黄子弘凡端着碗靠在中岛台上看着石凯作菜,笑了笑,说像不像之前我们准备你第一张专辑的时候?
那个时候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石凯在工作间熬,黄子弘凡也陪着他熬。一首歌写完,就围着录音棚里的小厨房煮泡面,或者简单做点菜,勤勤恳恳地像寻常打工人,又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小夫妻。
石凯曾经以为,自己注定是同黄子弘凡没缘分的。他们两人不在同一个世界,石凯为了生计和渺茫的未来发愁的时候,小少爷正在异国他乡,按照早已确定好的人生轨迹,一帆风顺地往下走。后面即使亲密了一段时间,也只是作了同事而已。他与黄子弘凡互相做了彼此的跳板,谈不上谁利用谁。但当小少爷真的飞到了自己的广阔天地,他又难免有片刻的失神,旁人的所见总做不了假,大家都说黄子弘凡像养老婆一般养着他,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怎能没有片刻陷落呢?
但他后来总归想开了,以为自己不会再被过往的经历所刺痛,却还是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被反复提醒。每次黄子弘凡靠近他,朝他伸出手,自然地接出他想说的下一句话,又事无俱细地照顾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石凯其实都很想告诉他,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了?
之前的种种好他还可以解释为关怀下属,但每一次纪念日都送来毫无可能收到回报的礼物,到底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石凯很清楚黄子弘凡的口味,做了两三道合他胃口的,又挑了几道自己想吃的。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吃了顿饭,但实际上石凯的心里却一直压着火。
吃完之后,黄子弘凡主动请缨要洗碗,石凯没跟他推辞,自己开了罐买回来的汽水喝。有工作的时候邵明明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饭桌上的,但现在是石凯难得的假期,他决定要放纵一下。
黄子弘凡白日里去上班,身上穿着一件熨帖的条纹衬衫,因为要洗碗,所以他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并非寻常意义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哥,倒是因为年纪很轻时就出国读书,所以练出一身养活自己的本事来。黄子弘凡低头刷碗,时不时跟石凯聊聊天,便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兴致并不高。
他以为是石凯吃饱了犯困,正准备催对方去睡觉,便看到石凯将喝光了的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里,出口道: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今年准备送我什么呢?”
他从小就被说是驴脾气,极其认死理,真遇到让他不乐意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往往能把人气个半死。话语如尖刀,一下下往听的人心里捅:
“要送我定制的话筒,还是一个新的代言合同?你不如把我经常去录音的那个录音棚买下来吧?我不想和别人挤同一间。反正你向来舍得给我花钱。”
黄子弘凡将水龙头关上,又从厨房里的置物架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接着才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来。
他的身形很高,高到甚至能挡住客厅顶上泄下来的灯光,带着一团黑色的影子,沉沉地朝着石凯压过去。
即便出名很久,比起大别墅,石凯还是更偏心于空间小的住所。当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自己的东西填满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这一方天地属于自己。但现在,在方寸之间的客厅里,石凯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黄子弘凡一言不发,却直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石凯于是后退几步,低头揉了揉眼眶,破罐子破摔:
“我说了不合适的话,在这里跟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需要对我这么好了,这会让我觉得你...很爱我。”
他依旧低着头,生怕黄子弘凡看见他眼眶中悬而欲落的眼泪。自我剖析让他感觉心酸,硕果仅存的自尊让他用如此卑劣的伪装来维系他表面上强硬的躯壳。
黄子弘凡终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人乖顺的发旋,扯着嘴角笑了笑:
“当时我去剧组找你的时候,其实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石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终于松起了头,眼眶中的泪再也兜不住,顺着他的脸往下落。黄子弘凡认真地看着他,眼瞳像黑洞将他吸住,让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那段时间在剧组过的并不开心,所以想要带你一起走。但那天你又很高兴地告诉我,你被导演认可了,导演夸你有很大的进步,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有多自私。我不应该自顾自地做一些自认为对你好的事情,放你自由,任你自在地闯荡,或许才是真正地对你好。
但现在看来,我或许还是太笨了。”
他伸手捧起石凯的脸,巴掌大的一张脸,因为最近的工作强度又小了一圈,可以被他轻易地捧在手心里。石凯的眼泪慢慢流到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掌上托着爱人,和爱人滚烫的泪。
“今年的生日,我送你一个男朋友,好不好?”
他凑上去,与石凯额头相抵,声音怜惜低沉,像是在给他下蛊。
石凯的脸生的很漂亮,露出一丝脆弱的时候,就更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他。在公司年末年会上见到对方时的第一眼,黄子弘凡就被他望过来的慌张懵懂眼神击中,阵痛一直持续到今日,始终缠绵于身。
被怜着的人扬起自己的脸,说话很轻:可是我的生日在明天诶,你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他实在懂得怎么样用好自己的这张脸,黄子弘凡依旧捧着他的脸,拇指附在他的侧脸,感受着那一处肌肤的滑腻温热,看着面前人的面孔,眼神沉了沉,叹了口气:
“我可能确实等不了那么久了。”
话音刚落,石凯就踮起脚,咬上了他的嘴唇。
别明天,就现在。
-end
弘石 一发完|糯糯甜栗
能给我灵感的,永远是石凯的妆造!
小影帝黄x乖乖坏坏老师凯
盛不盛开,花都是花,有我没我,你都值得。
————
石凯绝对是栗子味的。
因为黄子弘凡到处这么说,香软甜糯,小小一颗能握在手心,揣进口袋。
特别到秋末,糖炒栗子上市,浓浓的栗子香飘满世界。大街上几乎每一家干果铺子外都支起一口铁锅,瘦干干的伙计挥动大铁铲,翻炒栗子。锅里是沙,用沙炒栗子,加入糖,让沙结成粒粒大小不同的块,以是为糖炒栗子。
“我配拥有一袋糖炒栗子吗?”石凯坐在副驾,趴在窗户上看路过的几家干果店。鼻子杵在车窗,杵成一只小猪。
这是他今天问的第三个配不配了...
能给我灵感的,永远是石凯的妆造!
小影帝黄x乖乖坏坏老师凯
盛不盛开,花都是花,有我没我,你都值得。
————
石凯绝对是栗子味的。
因为黄子弘凡到处这么说,香软甜糯,小小一颗能握在手心,揣进口袋。
特别到秋末,糖炒栗子上市,浓浓的栗子香飘满世界。大街上几乎每一家干果铺子外都支起一口铁锅,瘦干干的伙计挥动大铁铲,翻炒栗子。锅里是沙,用沙炒栗子,加入糖,让沙结成粒粒大小不同的块,以是为糖炒栗子。
“我配拥有一袋糖炒栗子吗?”石凯坐在副驾,趴在窗户上看路过的几家干果店。鼻子杵在车窗,杵成一只小猪。
这是他今天问的第三个配不配了。
早上醒的时候跟黄子弘凡说:“我配拥有周五的懒觉吗?”
他不配,今天有早八,况且已经迟了。
出门前拿一袋面包问:“我配拥有栗子酱吗?”
他也不配,家里的栗子酱刚发现过期了,只能用蓝莓果酱代替。
最近综艺看得是有点多,昨晚大半夜偷偷在被窝里看,给他看气了还要锤床,黄子弘凡让他弄醒好几次。可惜黄子救不了上头的人,明天早八上课有他受的。
“已经八点零三了,你确定要吃?”黄子弘凡瞅一眼仪表盘显示的时间,心里不免替他担忧。
哼哼声立即传开,石凯弯着嘴巴将哭不哭,这副样子简直可怜至极。即使知道他每次都不会真哭,黄子弘凡也忍不住放低底线,立马开哄道:“买买买,乖乖。”
也知道不能迟到,石凯摇头问中午接他的时候给他带好不好。哪有好不好,黄子弘凡抢都得给他抢来。
车加速行驶到校门口,停后,石凯抱着包倒退进校门,一面摇手委委屈屈跟黄子弘凡分别,一面放慢倒退的脚步。
黄子下车催促他,“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凯凯,你是老师啊,你的学生等你呢。”
本不该下车的,再被人认出来是黄子弘凡,又要上实时热搜。
昨晚刚杀青的新晋影帝是石凯的老公,俩人四年前相识,没几个月谈了恋爱,很快黄子弘凡就求婚了。这事直接官宣的,伤了一堆粉丝的心,但也还好。再说黄子弘凡又不是不入红尘的和尚,人间情欲纷纷,他怎能不染?
望着石凯走远了,他才肯坐回车里。刚从剧组回来,下个组没连贯,中间的空档期刚好陪陪宝贝老婆。
他俩从谈恋爱开始就聚少离多,石凯没少受委屈。他是大学音乐老师,黄子弘凡是满世界跑的小影帝,一个安稳自足,另一个繁忙奔波。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硬让黄子弘凡打破这堵墙。
他们相识是在四年前的公益剧拍摄过程中,景就搭在石凯教书的那所大学里。
黄子弘凡承认,他对石凯是见色起意,不对,是一见钟情。
身边有新来的工作人员不认识石凯的,他都会掏出跟石凯的合照,说他老婆这么可爱,没有人不喜欢。后来人人都知道黄子弘凡是恋爱脑,且妻管严。
深秋午后,世界是金黄的,寒风一掠,落叶下坠,形成一面漂泊的落叶墙,很快消失。
树下站着人,很漂亮的驼色大衣,看不清脸,他埋在深灰色围巾里,插兜低头。
怎么去形容这个画面?黄子弘凡在回忆里一遍遍润色过后,他说:“就像秋日的一捧热乎乎的糖炒栗子,他的好看有甜味儿。”
一静沉默安逸,一动慵懒随意。
当时他就去要微信了,走进看见他把脸埋在围巾里,有一部分围巾被大衣压着,导致系得紧,脸上的肉因挤压向上堆,这给黄子弘凡的眼睛看得窒息。
他的搭讪其实是失败告终,石凯拒绝了,拒绝得很直白,他说不要,甚至侧侧身子。
黄子弘凡当时觉得自己被雷得外焦里嫩,平时话多到不得了的人,那天除了说台词,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至于为什么不要,石凯回到办公室就跟高卿尘吐槽自己又被学生表白了。
师生恋,小说里才美好。
“你每天穿得太年轻,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跟你表白太正常了。”小九拖着腔调回复,刚上完课根本提不起劲。
“可是人家本来就年轻啊,我穿军大衣也好看,脸在江山在,没办法的事。”石凯撩撩刘海,戳着自己的酒窝,摆个模特姿势。
的确,脸在江山在,石老师来学校工作三年不到,前前后后得有三十个学生来求联系方式。
石凯真有考虑过要不要办丑,毕竟这些事捅到上级不好听。还好最后放弃了,这样好的脸蛋不留在青春反而留足遗憾,石凯老了以后肯定会掐死自己。
那边还没成为影帝的黄子在嚎啕,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在第一次搭讪以失败告终后,用三块蛋糕哄了自己一晚上。他的助理提醒他少吃糖不然胖,就这句话让他彻底破防。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雪上加霜让他又开始悻悻怏,吃了蛋糕就找健身房锻炼,是被迫的,他想去看电影来着。
巧的是他又遇到糖炒栗子了。
准确点说,糖炒栗子变推铁猛男。
健身房遇到的石凯没穿上衣,他已经结束健身洗完澡准备回家,披了个灰色浴巾坐在地上,发尾滴水,仰头对视了今日毛毛躁躁的学生。
因为妆造的原因,黄子弘凡今天见石凯的时候画的刀疤妆,为了不在搭讪时吓到他,戴了口罩。现在卸了妆,刘海塌下来更像学生,偏偏让石凯眼前一亮。
他坐在地上迅速穿好上衣,磨磨蹭蹭到黄子弘凡的跑步机旁。
石凯实际上是黄子弘凡唯粉。
准确点说是在看了黄子弘凡上部戏后,他短暂的墙头。
“是黄子吗?”手机捂在胸前,他和普通的追星女孩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不知道自己先得了正主青睐。
黄子按停跑步机,满脸怨气终于多云转晴。
“可以合葬,不是,可以合照吗?”
石凯知道他不是很喜欢被人在公共场合认出来,但是好不容易的机会嘛,自己又那么礼貌。
“可以啊,可以合葬。”
黄子弘凡笑起来的眼睛像水晶玻璃杯,剔透明亮,晶莹闪烁。石凯就是这么沦陷的,他对电视剧的女主角就是这么笑的,不呲牙,不咧嘴,只弯眼睛。
听他的话,石凯愣两秒,尴尬抿抿唇,没敢说话,心里骂自己这破嘴关键时刻总说不利索。
得了合照的人踩着魂儿飘走,到家也没回归现实,仍在见到偶像的欣喜里难以自拔。
昨天上的杂志还没下架,石凯紧急上去又买两套,就当感谢黄子弘凡没有拒绝他了。顺手发了微博和小红书,评论区除了羡慕,还有夸姐妹你也好帅的。
刷了牙回来才发现手机炸了,黄子弘凡回关他,并在那条微博下面评论:小栗子你好。
石凯抓起手机猛回了黄子弘凡八十条,收手后他觉得完了,要粉黄子弘凡一辈子了。这个称号怪可爱的,一点不符合石凯的风格,但是他很没骨气的给微博冲会员,正式改名小栗子🌰。
有了会员自然要给黄子弘凡发私信,早安晚安就算了,他把黄子弘凡当备忘录。
【明天不想早起怎么办?有没有不早起能上课的办法?】
对面当然没回复,回复了,石凯就不敢发了,黄子弘凡觉得自己好变态,用这种方式窥探他的生活。
【今天有个学生要我联系方式,好可怕。】
【他肯定是把我当学生了,我是老师啊!师生恋没有好下场!】
【学校最近给剧组让道,我还没来得及问问都有哪些明星呢,过两天没课的时候去看看,要是你能来我们学校拍戏多好啊。】
十二点整,消息就停止了。
盲猜对面可能睡觉了,黄子弘凡盯着几条私信来来回回看,他蛮期待过两天石凯见到他的表情,小栗子绝对鼓起气,惊讶到爆壳。
大半夜黄子弘凡微博在线,他的助理打电话来提醒他别大号冲浪了,才知道截图下线。
早起的石老师兢兢业业,认真浇灌祖国的花朵,其实都是一群陪他打瞌睡的歇菜花,怎么浇都淋不醒,石凯调高音量说话,瞬间惊醒后桌一排男生。
要下课的时候,窗户外一阵骚动喧哗,有学生开窗看,石凯也懒得往下讲,八卦问:“外面怎么了?”
“老师,你不知道啊?”前排女生夸张回头看看,“来了一个剧组,公益剧,有周峻纬和黄子弘凡。”
“谁?”石凯拍案而起,“黄子弘凡?”
打铃前一秒,石凯提着保温杯冲出门去,身后还有学生在喊:“老师,你慢点,知道你饿了。”
真不是去食堂,饿是馋人了。
剧组还在拍戏,他们进了主楼旁的学生大讲堂里,还没到位置,石凯就被剧组场务拦住不给进,他怏怏在线外等,就想看一眼嘛。
“小栗子,又见面了。”
黄子弘凡从他身后来,穿着中山装,脸上有伤,手也被绷带包扎,淋了血。
某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你受伤了?”
惊慌失措且心疼。
中山装笑笑道:“没有,你看看。”他抓起石凯的手,伸向自己脸上的血迹,带着他轻轻划过脸颊,“是假的。”
手温是暖的,掌纹都能感知到,石凯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背上,直到指尖擦过一抹亮红才将飞跃千里的神志尾巴抓住,用力扯回。
“嗯,假假假,假的好,嗯。”石凯抽回手,指尖捻着假血渍,黏糊糊,湿糊糊,捻进心里,痒呼呼。
“你看我。”黄子弘凡把口罩戴上,眼睛眨啊眨、亮又亮,等着石凯回想起他。
“你你,昨昨天那个。”石凯忽然顿住不说话,脸上泛红发痒。
“昨天那个你冷漠无情嫌弃的男同学?”黄子弘凡有心调侃他,嗓音抱怨又无奈,还是笑着的,他甚至歪脑袋去探这只缩头乌龟。
“我不知道嘛。”石凯小瞥一眼立即缩回眼神,低头四处乱瞟,指尖的血渍被他涂了满指。
“你不知道?我的眼睛,你认不出来?你不是我的粉丝吗?”黄子弘凡步步紧逼,觉得他好好玩,想把小栗子壳扒了。
“对不起。”石凯给他举了一躬,长久的不抬起来。黄子弘凡连忙把他扶好,“不是,你这是干啥,被拍到还以为我欺负人呢。”
石凯两眼珠子转转,心想:你不就是在欺负我嘛。
“对不起嘛,我再多买你两套杂志好不好?看在我买你商务的份上,别跟我计较嘛。”他双手合十拜拜黄子弘凡,满脸央求。
哪来的栗子味小甜甜圈?简直甜到心坎里。
“补偿我,就买商务这么简单?”不依不饶的坏蛋又往前踏出一步,不想给他机会当鸵鸟。那边缩缩脖子抬眼看,他说:“那等我发工资了,再买你的代言。”
没有钱了,还想存钱去他的生日会玩呢。
“啧,加我好友啊,还要我求你?小栗子,你很大牌嘛。”调侃的语气羞得他无地自容,黄子弘凡打开手机说:“罚你加我。”
好友申请过来,小栗子有大名——石凯。
可爱的大学音乐老师,稳重成熟也不失俏皮灵动,黄子弘凡更喜欢了。
想再逗他玩,石凯急急忙忙倒退,“我下午有课,还没吃饭,我要去……吃饭。”
饭比天大,黄子弘凡追着他说:“我请你吃好不好?给个面子吧,大牌栗子。”
他就是这么骗到手的,从一顿饭开始,到十顿饭,一百顿饭。石凯还没反应过来,每次饭桌上,他才是黄子弘凡的菜。
大概过去三天,他们有了新进展。黄子弘凡拍戏受了伤,吊威亚磕了墙,疼得以为自己被开瓢了。救护车来的时候,他看见人群外紧张站着的石凯,他给助理指了指说:“让他来找我。”
记挂着他的小栗子,生怕他没有自己的消息干着急,这三天黄子弘凡缠着他一起吃了九顿饭,连早饭都一起吃。幸好石凯被多巴胺激素控制,早起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反而大大促进作息规律。
到医院慢了一步,没看见黄子弘凡进手术室,他在座椅上忍着不想掉眼泪。黄子弘凡的助理走到他身边说黄子应该没事,让他不要太过担心了。
有人一安慰,眼泪再也忍不住。
酸酸涩涩揉在心头,化成晶莹泪滴,从多云转大雨,如果哼哼两声算雷鸣,那石凯的身体里现在应该是台风气候。
助理看他越哄越起劲,就退回去不敢再说话,偶尔抬两眼看看他,觉得黄子弘凡喜欢小人儿挺可爱的。
“你在外面不关心我的伤势,倒先观察起我未来老婆了?”助理推着黄子弘凡在前面,石凯呜呜走在后面,有粉丝跟来医院拍,石凯自觉保持距离。
黄子听助理讲了两句手术室外等待的事,怼过去几句,没忍住看看远处的石凯,“你快点给我推到病房让石凯过来啊。”
病房门关上,助理掩护石凯进去,在外面处理粉丝逗留问题。
“你怎么样?疼不疼了?”委委屈屈开口,哽咽地落泪。
黄子弘凡包了满头绷带,麻药劲没过,他没什么感觉。伸出手轻轻牵住石凯一根手指,勾两下握紧,捏在手心里传递温度,好像这能传递能量。
“别哭啦,我不疼。”黄子牵引他站到自己身边,揉揉背又捏捏手,怎么都是轻的,好像他真是颗一捏就碎的糯栗子。
刚认识三天有余,还不至于对黄子弘凡保持自然的距离,石凯觉得浑身发烫,从助理告诉他来哪家医院开始,石凯不自觉脑补了好多好多眼泪。
他勾勾手指,指甲划过黄子掌心,通过神经传递,令情绪高涨。
一直陪到晚上吃了晚饭,微博上也发了声明,让粉丝们不必担心。但也有粉丝认出来小栗子在现场,他们开始怀疑黄子弘凡回关他的用意,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时网上谣言四起。
石凯一句,我们只是朋友,把黄子弘凡的心打到南极地底。
谣言是平了,黄子弘凡心凉了半截。从那之后,石凯找他吃饭,或者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他都要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后来石凯不跟他说话了,连着两天不主动找,对面说什么都嗯嗯啊哦。
黄子弘凡急了,玩脱了。
小栗子真大牌,经不起半点委屈。
那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黄子忙着剧组工作,中间还有杂志拍摄、商业活动等等,有时候真难兼顾到石凯。
这一等就是十一天。
就是那天表白的,黄子弘凡飞回剧组,当天拍了十几场戏,妆造换了三四套,场景也在切换。他一直瞟向人群,希望能看见石凯,好不容易有两天歇下来的时间,有点想念他了。
这只是他希望的,那边的石凯看了周峻纬的剧,已经换墙头三天了。什么粉黄子弘凡一辈子,现在装都懒得装。
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黄子弘凡逮到了正在热聊周峻纬有多帅的石凯,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还挺难过的,石凯的喜欢也太容易变化了。
他只是他的墙头,也许都不是朋友。
要哭了,甚至真的哭了。石凯知道黄子弘凡是哭包,他上过几个综艺就哭过几回,眼泪哗哗不值钱。而且石凯最钟意的是他在戏里哭,那双湿润的眼睛似深秋潭水,落叶下倒影纷纷,偶有一片垂落,激起涟漪阵阵。
黄子弘凡的眼泪,石凯的兴奋剂。
墙头又倒回来了。
石凯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禁风吹,墙头草碰到随意挥两下的掌风都能偏位。
黄子哭着说喜欢你,好喜欢你,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黄子弘凡说喜欢他,虽然声音小没让人听了去,但石凯还是心一沉,真不愧是唯粉,现在还想着他的事业,晋级事业粉得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忘了你,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石凯句句不提喜欢你。
新鲜感终究不是爱。
“那我的表白呢?”黄子弘凡委屈却不敢再哭,他也知道自己太莽撞行事。
“有点快了。”石凯如实回答。
剩下的话石凯没敢说,比如:“我们之间差距好大的,往后要面临的挑战更多。”或者“你根本都不了解我的,我好多好多秘密呢。”
对面没有逼他做选择,他只让石凯不要再别别扭扭跟他嗯嗯哈哈地聊天了。
那天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黄子弘凡前段时间受伤被助理压着吃了十几天营养餐,没滋没味的饭,他看着和石凯的聊天记录硬塞。
那是他唯一有滋味的菜。
是真心喜欢的,不然不会在影帝领奖台上致辞的时候,大胆喊:“盛不盛开,花都是花,有我没我,你都值得。”
那就是两个月后的事,石凯仍没有答应他告白,所以某人用这种匿名的暗语方式表白。
当晚在一起了,石凯说试试吧。
和他在树下说不要时一样,轻飘飘的。
试试就把自己栽进去了,黄子弘凡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柔,他挺……虽然不想承认,石凯确实觉得和他在一块很刺激就是了。但也只是简单接触,他们暂时没往深处发展。
其实他的表白十分像狗血短剧里的大明星,挺荒唐的,不顾粉丝感受,不管自己事业会不会下滑。但你真别说,狗血是狗血,爽文也是真爽文。
他们基本上没有吵过架,石凯放寒暑假就跟组陪他,在哪待着不是待。只不过平时上课就很难在一起了,自剧组从学校离开,石凯见黄子弘凡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这也有好处,黄子弘凡永远不知道石凯的秘密。
抽烟、喝酒、烫头、纹身,再加唱rap玩摇滚,这才是真石凯。
唯一可惜的点是,他这个职业不能染太过鲜艳的头发,深棕或者深红看不太出来,偶尔挑战院长底线染个浅色挑染,量少没说他什么,
这一切被黄子弘凡知道是他闹出绯闻之后,狗仔拍到他和同组女演员同进同出,谣言就这么散开了。有第一时间给石凯解释,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但他应该看见解释了,石凯很难能忍住不看他的消息。
头一次闹假绯闻,黄子弘凡也有些无措,工作室公关即时,但某人的小心脏让他伤到了。他发消息告诉石凯,今晚连夜赶回去,会当面解释清楚。
石凯很难说他不负责任,或者很难再责怪他什么。
黄子在路上打了满腹草稿,回家哪个脚先迈进门都想好,要不要买个榴莲跪也在考虑范围内。
空着手回家是不可能的,他提了一兜子零食水果,买了小蛋糕求和。
到家门一开,石凯……
他没穿。
纹身看得清清楚楚,夸张的、缠绕的、整条手臂,还有脚踝上。并非误打误撞,石凯就在这围个浴巾坐等他,上半身是光着的。或者没有浴巾遮挡,他整个就是剥了壳的新鲜栗子。
塑料袋掉在地上,哗啦啦几声,黄子弘凡踩着过去,人推到墙上,这次除了接吻,恐怕要解开禁忌了。没进房间,在沙发上躺倒,石凯扶着黄子弘凡的肩膀,从平稳呼吸到万事紊乱,自沉默到激越。
事后烟是当面抽的,他相当于把自己的全部告诉黄子弘凡。黄子弘凡心想:原来要靠吃醋才能逼他老实投降。
石凯问他自己辣不辣,是不是变成了一款爆辣栗子。吃过甜头的人嘲笑说:“凯凯,有两个纹身,会抽烟喝酒就是辣,那你是真没见过什么是辣。”
栗子不服,栗子被干服。
他在身下哭着重复:“我不辣。”
黄子弘凡用行动证明他不辣,他永远是糯糯甜香的、软到不能再软的糖炒栗子。
在那之后,新世界的大门彻底打开。石凯意识到自己觉得黄子弘凡温柔是最恶劣的错误,他根本是个不顾人死活的炒栗子大铲子。
姿势上就不提了,单是那面单向透视玻璃就要把石凯玩死。每次拒绝在那,都换不来退让,只能任由他强制的、不可抵抗的爱来施压。那面玻璃石凯总是拒绝的,即使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的风光,也还是会害怕。他总感觉路过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欣赏他一番,更别说人了。
偏偏黄子弘凡最喜欢。
特别是下雨天,玻璃内外同样潮湿,处处是水。
玩得过火,他俩的事就被知道了。
石凯沾了凉玻璃,半夜发烧,直哼哼难受,发誓要掐死黄子弘凡,还说要他也体验玻璃的虐待。黄子抱着他去医院,倒霉蛋脑门上贴了退热贴,黄子心疼,以是他说什么都答应,死一死也行,做他的鬼也风流。
半夜太过紧急,俩人在医院被拍了。人儿坐在医院长椅上,脑门白蓝蓝一片贴着,手里退烧药喝着,另一只手握着黄子的手腕。
憔悴又可怜。
网络上有祝福、有辱骂、也有磕糖的,怎么样都不关乎正主过甜滋滋的小日子。耽误事业更不可能,黄子弘凡顺风顺水连拿三回影帝。至于石凯,他很多很多学生走上大舞台,实现人生价值,桃李满天下是每位老师的理想。
结婚证正式上传官宣,微博炸翻天,此条爆的时候,黄子弘凡正从外地赶回来,抱着栗子蛋糕回家。
石凯吃蛋糕,黄子吃“栗子”。
好个各取所需。
依旧是驼色大衣和灰围巾,石凯等来了他配拥有的糖炒栗子,黄子弘凡还买了罐新栗子酱,小小一盒,怪香的。
#黄子弘凡 手捧栗子
#黄子弘凡 校门口接吻
挨个上了热一,爆上热搜的时候,石凯涂了满(足)身栗子酱,又被玻璃《挤》压得到处都是。
石凯最后的挣扎……
“谁能发明个加热玻璃啊!”
完。
【弘叶题石】相亲相爱
相亲文学 完整版 一发完 HE 全文3w+
又名《真的会有人相亲遇到真爱吗》
OOC致歉
一进年关,有些事就会被迫提上日程。
黄子弘凡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虽然第六感不是男人的强项,但有时候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就知道他妈假装抹眼泪装失落控诉他好久都没陪她去逛街这事,绝对有蹊跷!
平时他回家蹭个饭都要被嫌弃打扰了爸妈的二人世界,他妈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要带他这个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臭小子去逛街!
关键是他爸竟然没觉得他抢了他的专属工作!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黄子弘凡痛心疾首地直摇...
相亲文学 完整版 一发完 HE 全文3w+
又名《真的会有人相亲遇到真爱吗》
OOC致歉
一进年关,有些事就会被迫提上日程。
黄子弘凡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虽然第六感不是男人的强项,但有时候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就知道他妈假装抹眼泪装失落控诉他好久都没陪她去逛街这事,绝对有蹊跷!
平时他回家蹭个饭都要被嫌弃打扰了爸妈的二人世界,他妈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要带他这个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臭小子去逛街!
关键是他爸竟然没觉得他抢了他的专属工作!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黄子弘凡痛心疾首地直摇头。
想他堂堂小黄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多才多艺富得流油,勤勤恳恳工作了一整年,不迟到不早退深夜加班专心鞭策自己,努力为公司提高业绩新年给员工加奖金,一年忙到头,竟然还要被骗来参加这种相亲局。
他一看见逛着逛着逛到茶餐厅了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奈何胳膊已经被他妈死死地钳住,怎么也逃不了。
“儿子儿子,相信妈,妈保证这孩子绝对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不相信又能咋样,黄子弘凡无奈地被黄妈妈拉进了门,看着他妈妈热情地跟另一个保养得当的女士打招呼。
看样子另一位正主还没到,也有可能是还没被骗来。
黄子弘凡搅着杯里的咖啡,撑着头望着窗外,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论E人I人,在相亲面前难免会感到尴尬的。
光是想到见面没几次的陌生人,连人家饮食习惯兴趣爱好都没了解清楚,当然也可能在待会的半个小时里像年末述职似的把自己的生平过往讲给对方听,这么草草认识之后就即将在民政局领证然后变成同床共枕的一家人,黄子弘凡就觉得受不了。
天哪,难道真的会有人相亲的时候遇到真爱吗?
黄子弘凡觉得反正他不会。
拜托,相亲这点了解也能叫了解吗,他听完员工的述职报告就能知道他们今年到底是摸鱼的时候多还是辛勤工作的时候多吗?
他索性直接开摆,思绪漫无目的地乱飘,想到明天例会要讲的内容,小崔好像说年前还要出趟差,家里年货还没买但公司的已经发完了,去年买的牛轧糖小饼干还挺好吃,可以让他妈再去买点。
飞舞的思绪被一声清脆的妈咪打断,黄子弘凡回了神,扭头看向走过来的人,下一秒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妈妈。
“未成年也给我介绍啊?!”
黄妈妈推了他一把,来人在他对面坐下,听了他的话也没忍住笑起来,随着两家妈妈的介绍很乖地喊他元元哥哥,声音像路边看到的棉花糖,又甜又软又充满了添加剂。黄子弘凡忍不住犯嘀咕,真有男生成年了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黄妈妈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人家就比你小几个月,什么未成年。
黄子弘凡无奈地握上那人向他伸出的手,也不怪他觉得石凯像未成年,两人明明是同龄人,黄子弘凡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石凯却顶着个乖巧的锅盖,穿着柔软的针织衫,戴着漂亮的小珍珠,走过来时还鼓了鼓嘴,实在是太像一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让黄子弘凡总觉得自己在违法犯罪的边缘。
石凯一看就是那种很听爸妈话的乖宝宝,坐在石妈妈身边笑得甜甜的,听黄妈妈夸他还微微垂下头,耳朵也红红的,听黄妈妈夸黄子弘凡他就笑盈盈地看向黄子弘凡,非常配合地跟着夸,什么元元哥哥还会这些啊,元元哥哥好厉害啊,元元哥哥这么优秀啊。
总之情绪价值给得非常满,好像黄子弘凡能自主呼吸都是什么了不起的世界奇观,哄得黄妈妈笑得都合不拢嘴。
黄子弘凡尽量配合地尴尬地笑笑,一连串夸奖下来,他都快认不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把石凯划进了那种柔柔弱弱连拧瓶盖都要喊哥哥的人。
黄子弘凡一想到石凯拿瓶水站他妈妈面前,说黄阿姨可以让元元哥哥给我拧一下瓶盖吗就一阵恶寒,忍不住浑身一抖。
“元元哥哥是不舒服嘛?”
两位妈妈还没察觉,坐在对面的石凯就先关心地看向他,眼里盛满了担忧,黄子弘凡接收到身边妈妈不善的视线,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元元哥哥还是少喝点咖啡吧,喝多了咖啡对身体不好。”
石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纤长的睫毛垂在他圆圆的眼睛前,像月光下映出树影的一坛清水,照得黄子弘凡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刚刚在心里默默蛐蛐人小孩有些心虚,只好推开面前的咖啡,僵硬地接过石凯递来的温水。
“看这两小孩多好,”黄妈妈推了推对面的石妈妈,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暧昧,她又看向黄子弘凡,“要不你们俩去玩,我跟你石阿姨两个人去逛逛。”
“对呀,”石妈妈在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凯凯下午你应该没事呀,跟元元哥哥一起出去玩呀。”
石凯有些羞涩地看了眼黄子弘凡,末了又拉拉石妈妈的衣袖,“妈咪,我下午要去做头发呀,要把头发染回来,得好久呢。”
“没事没事,”黄妈妈招呼他,“让元元陪你一起去,刚好元元也该剪头了,一起去剪个头发,新年精神点。”
妈,这理由真的很没有说服力,我前天下班才去剪的头。
黄子弘凡无奈地看看自家妈妈,想引着她看看自己恰到好处的微分碎盖,娘俩对视一眼,黄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凯凯呀,元元说很乐意陪你去。”
黄子弘凡瞪大了眼睛,对面石凯倒是没再拒绝,笑得甜甜地应下,黄子弘凡不好驳了一桌人的面子,只能无奈地扭头,面对石凯完美的笑容勉强地也扯出一个笑。
没了回旋的余地,黄子弘凡只好跟着石凯上了车,石凯的车是跟他风格很不相像的大G,车灯闪的时候黄子弘凡都以为是有其他人也在遥控,直到石凯打开门站在车旁笑眯眯地喊他上车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说呢,这种观感在儿时也见过。
像美女与野兽。
说实在话,石凯真的挺漂亮的,是那种不分男女的漂亮,像画室里那些很标致的人体雕像,每一个棱角都经过了造物主的精细研磨,但石凯又好像更加柔和一些,一笑起来还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盛了两汪清酒,灌得人沉醉。
黄子弘凡要不是在这种相亲局遇见石凯,他肯定也会绞尽脑汁想办法和石凯做朋友的,没人不喜欢漂亮的朋友,毕竟跟长得漂亮的人待在一起心情都会好很多。
可惜偏偏一上来就是这么个相亲局,把两人架到一个暧昧的相互选择的位置,好像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结婚或者没看上这两个选项。
但黄子弘凡真不喜欢像石凯这样过分乖巧的,让人觉得不像是在谈恋爱,反倒是像过年帮亲戚带小孩。
黄子弘凡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人一相亲孝心就会蹭蹭蹭地往上涨,现在他已经开始想在父母面前多尽几年孝了。
明年一定要多关心爸妈的生活,少忙点工作,该忙的让老黄去忙。
老黄就是太闲了才会叛变革命!
黄子弘凡靠在车窗上恨恨地想。
石凯借着看右边反光镜的机会扫了眼黄子弘凡,看他皱着眉头撑着脸看窗外的样子就知道稳了。
下一秒石凯的手机就响了,叮哩当啷地吸引了黄子弘凡的视线,石凯伸手点开了蓝牙,车里立马充斥着电话对面的声音,说老板老板店里出了点事,你现在能立刻、马上过来一趟吗。
那边还特意咬重了立刻、马上,好像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石凯回去处理。
石凯犹豫地看了一眼黄子弘凡,看样子纠结得很,轻声喊了句元元哥哥,黄子弘凡立马摆手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不好吧,”石凯皱着眉撅起了嘴,“我答应了阿姨下午带着元元哥哥去做发型的。”
“不用不用,”黄子弘凡巴不得他马上走,手都快摆断了,“我回去跟我妈说,你忙你忙,工作重要,你把我放前面就行,我待会叫司机来接我。”
“好叭,”石凯看起来很是惋惜,车子稳当地停在了路边,“要常联系哦元元哥哥。”
黄子弘凡忙不迭地下了车,直到石凯的车都没了影,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劲。
联系啥啊,咋联系啊,他俩这半天微信都没加一个。
黄子弘凡挠挠脸,觉得大概也就是句客套话,也就把心里的不对劲置之脑后,打电话喊司机接他回公司加班,这才舒了口气。
今天这劫总算是过去了。
“喂?老板?”
电话接通,井胧还在对面尽职尽责地表演一个合格的员工的身份,石凯嗤了他一声。
“行了,人丢路边了,不用演了。”
相比第一次被骗来这种相亲局的黄子弘凡,今年数不清已经见了多少人的石凯已经算得上老油条了。
茶餐厅四人座的预订消息甚至比他妈的通知先发来,他一看他妈这次竟然破天荒地没说让他收拾得乖一点就立马猜到,这次对面估计不喜欢乖巧的那款。
石凯立马翻箱倒柜把元旦回家装乖哄老人的衣服翻了出来,还特意洗了头把自己刚烫的小卷毛拉直了,清清嗓子对着镜子夹了两声,出门前照了照镜子简直不要太完美。
嗨,应付相亲,聪明的石小耶早就总结出一套又一套了。
石凯哼着歌调头向酒吧开去。
又解决一个,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咱就说,我到底是哪给了我妈这种印象,让她觉得我喜欢那种乖小孩。”
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黄子弘凡实在是不想回家面对爸妈对今天后续的关心,果断把吴泽林拉了出来,一坐下就对他大吐苦水。
好兄弟也是幸灾乐祸的一把好手,乐完了才问他今天跟谁相亲,黄子弘凡想了半天,挠了挠头说没记住大名,只记得好像是叫的凯凯。
吴泽林瞪大了眼:“你连人名字都没记住啊?那你相亲相了个啥?”
黄子弘凡哑口无言,幸好郭文韬电话突然打来,及时救他于水火。
“义子,你是不是跟泽林在卡萨兰布卡呢?”
“不是,你跟踪我啊?你咋连我跟泽林在一块都知道?”
“谁闲得没事跟踪你啊,”蒲熠星没好气地凑过来骂了句,郭文韬被他逗得笑倒在他怀里,顺便把手机递到了他嘴边,“听不出我们背景音一样吗,睁眼看看世界行不行,我们就在你们前面,你们俩单坐着有啥意思,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黄子弘凡被骂了老实地闭上嘴,吴泽林先他一步跟前面向他们挥手的齐思钧对上了眼,拉着黄子弘凡往那边去。
难得人凑这么齐,成双成对的都在,像他和吴泽林李晋晔这种孤家寡人的也一个不缺,看来是要过年了,大家都闲下来开始有空出来聚会了。
听吴泽林说黄子弘凡相亲完连相亲对象的名字都没记住,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把黄子弘凡羞得冲吴泽林直呲牙。
“诶,今天凯凯是不是也相亲来着?”
齐思钧拍了拍身边的周峻纬,周峻纬朝台上努努嘴,凑在他耳边说那可不是嘛,估计是又抗争成功了才组这局,你看他今天晚上多嗨。
黄子弘凡隔得远,没听见他们俩在说些什么,只顾着和嘲笑他老大不小连个对象都找不到的曹恩齐打成一团,上一秒刚被实在忍不了了的蒲熠星和郭文韬一人揪着一个拉开,下一秒又和吴泽林唐九洲往舞池里跑,俨然是全场最到位的气氛组,嗨得像是给了他钱似的。
其他人懒得动,窝在卡座里看他们闹,送走三个不能喝的,其他人举杯时没了突兀的旺仔牛奶和气泡水,堆起来的酒瓶越来越多。
黄子弘凡怕穿西装来蹦迪被人当男模,来前没忘了换了件衣服,休息室里备着的衣服不多,他随手捞了套运动装戴了顶帽子,宽大的帽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倒也一点不耽误他全场蹦哒得最起劲。
场子里本来温度就高,又蹦又跳的更是热得不行,黄子弘凡甩开衣服拉链,和吴泽林围着跳了一会就累得不行的唐九洲不停地嘲笑,唐九洲接过邵明明递来的气泡水灌了口,喘着粗气冲他们俩翻白眼。
台上戴墨镜的DJ好像也有些累了,拉链早已拉到腰间的外套被他直接敞开,露出打底的黑色背心,墨镜也被取下卡到了冷帽上,又朝台边招招手,很快有人上来替换掉他的工作,他手一撑,直接顺着台子跳了下来。
黄子弘凡背对着DJ台,还在嘲笑唐九洲没点年轻人的活力,没注意到身后的动作。直到石凯直接踩着桌子跨过一桌酒水在郭文韬和周峻纬中间坐下,一只手捏着郭文韬的手臂肌肉,另一只手揽着周峻纬的肩膀 ,脑袋还凑在齐思钧手心乱蹭,黄子弘凡才发现刚刚台上氛围感十足的DJ已经到了他们这桌。
酒吧灯光本就昏暗,石凯刚刚还带着墨镜和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石凯有些眼熟。
石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齐思钧数落他前后通风的卫衣帽子,嘿嘿地笑着借机往周峻纬腹肌上蹭,又被周峻纬哭笑不得地提溜起来,一抬头就跟偷偷打量他的黄子弘凡对上了眼。
黄子弘凡刚才也带着帽子,石凯光认出了他身边红色冷帽喜庆的泽林小伙和累得半死不活有弱弱症的唐九洲,没看出这个看感觉应该长得还不错的人是谁,当然了,现在也没认出。
两人对着看了半天,看得其他人都要以为他们俩要像4399小游戏似的眼里带闪电,看够时长马上就要坠入爱河了,石凯才又倒进郭文韬怀里,脑袋在郭文韬下颚线轻蹭,指尖绕着卫衣带子,翘着二郎腿问这是谁啊。
“黄子弘凡啊,黄家那个,你们俩是不是还没见过?”
郭文韬揉了一把他的头,朝黄子弘凡招了招手。
“黄子,你不是刚刚还说DJ很有品吗,这石凯,刚刚的DJ,也是卡萨兰布卡的老板,石家小儿子。”
名字报出来那瞬间立马就唤起了两人的记忆,一下就搞清楚了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黄子弘凡忍不住瞪大了眼,看着靠在郭文韬怀里左拥右抱小猫咪似的石凯,完全不敢相信这跟他在茶餐厅看到的温柔内敛乖巧娇羞的石凯是一个人。
掉马就是来得又快又突然,石凯抬眼看向震惊得不行的黄子弘凡,干脆也不再装,矫揉造作地拉长了声音喊他。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元~元~哥~哥~啊~”
石凯的声音夹得一旁的周峻纬直搓胳膊,黄子弘凡听着熟悉的声音百转千回地喊着他的名字,比起中午又平添了几分勾人,心跳乱得直咽口水。
“你们认识啊?”
齐思钧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石凯不在意地笑笑:“这不是中午相亲来着嘛,你们不说都没认出来。”
“黄子说的那个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相亲对象是你啊?凯凯你不行啊,这魅力大有消减啊。”
何运晨在一旁不嫌事大地开了口,石凯勾唇抬眼向黄子弘凡看过去,黄子弘凡像下车时一样连连摆手,半天也没闷出个屁来。
“可能确实不是元元哥哥喜欢的款吧,勾不到元元哥哥的心。”
石凯挥着手里的卫衣带子,轻笑一声往郭文韬肩上靠,灯光扫过,大领口的背心下胸腔抖动明显。
大事不妙。
黄子弘凡心想。
他妈是真了解他,他还真就喜欢这款。
黄子弘凡第二天早上是被小崔推醒的。
他抚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迷茫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崔,倒也不至于傻到问他怎么进来的,但也是真疑惑他来干嘛。
小崔是真要崩溃了,“哥,今天工作日啊!今早还有晨会!你不会都忘了吧!”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黄子弘凡一下清醒,瞪大了眼睛叽里咕噜地翻身下床。
“几点了几点了?我去我完全忘了今天还要上班了!”
时间好巧不巧,离原定的晨会时间刚巧过去半小时,离黄子弘凡上班的时间过去一小时,小黄总保持了一年的考勤记录在最后几天被打破,幸好小崔在喊不醒他人之后反应够及时,把会议时间延后了。
所以现在小黄总还得立马起床去公司,不然极有可能再次错过会议时间。
黄子弘凡手忙脚乱地洗漱出门,两人一路飞速往公司赶,终于在会议前五分钟赶到了会议室,调整呼吸继续做他冷静自持的小老板。
着急忙慌的会议过去,黄子弘凡终于有时间松了口气,边往办公室走边打开手机看看通讯录里多出来的那个头像。
这可是他昨天晚上豁出命要来的石凯的联系方式!
其实也不算豁出命吧,至少在事情发生前石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
毕竟只有黄子弘凡单方面坠入爱河了,石凯明显还没有看上他。
所以当黄子弘凡扭扭捏捏地挤到石凯身边,绞着手指问石凯能不能加个微信时,石凯笑得还是很甜,同样的笑容弧度,黄子弘凡偏偏觉得比中午要更甜些。
石凯凑近他耳边,伸手勾起黄子弘凡的卫衣带子,黄子弘凡才注意到他修长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个很漂亮的豹纹美甲,还带了个亮晶晶的戒指。
奇怪了,明明刚刚石凯也伸着手摸东摸西,他却偏偏只记得石凯脸边的酒窝,就像现在,过近的距离放大了石凯精致的五官,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石凯眼下的泪痣上。
眼角痣总容易显得男生多些阴柔,偏生在石凯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石凯不笑时在他硬朗的脸上丝毫不抢风头,但像现在一样笑起来,那颗漂亮的小痣就像带着旋的催眠漩涡,把人所有的视线吸到石凯身上,心甘情愿成为石凯见得多了的倾慕者之一。
“元元哥哥~”
石凯卷着他的卫衣带子往指尖绕,猛地使了些力扯着他往前,突如其来的平衡不稳让黄子弘凡张开手撑在石凯身边,往前倒的动作又被石凯伸出一指抵着他的胸口止住。
“想要我联系方式呀?”
石凯笑盈盈地歪着头问他,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过分,黄子弘凡只要稍稍低头就能吻上石凯下唇那道格外深的唇纹。
石凯身上的香水味伴着他笑起来时洒出的鼻息一齐缠上黄子弘凡,像是有什么摄人心魂的魔法,引得黄子弘凡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石凯的眼睛只知道点头。
石凯又笑了起来,笑声透过酒吧里嘈杂的音乐清晰地传进黄子弘凡耳里,烫得他的耳朵通红,石凯缠着黄子弘凡卫衣带子的手指往他下巴一挑,温热的指腹和粗糙的带子扫过黄子弘凡的皮肤,留下烧人的余温。
“那不得先跟我喝一杯呀?要尝尝我调的酒吗哥哥?”
黄子弘凡傻傻地点点头,跟着石凯起身往调酒台走,其余人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要出去也就侧身让出位置。
石凯调酒的手法很熟练,黄子弘凡坐在台前看他前前后后拿着些他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往里倒,合起盖子前后甩,甩完又往上一抛,转了几圈后倒进一个广口杯然后举起杯子递到他面前。
“尝尝?”
石凯看向他眼里满是引诱,手举着杯子又向他靠近了些,黄子弘凡就着他的手含上杯口,浓郁的酒精味在嘴里漫开后,黄子弘凡才突然想起。
我不能喝酒啊!
不知道石凯往这杯酒里加了些什么,反正上头极快,一口刚下肚黄子弘凡视线就开始模糊了,失去意识前,黄子弘凡强撑着意志扣住石凯的手腕,死皮赖脸硬是加上了石凯的微信。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把他送回来的,黄子弘凡叹了口气,聊天界面点进去又退出,最后还是犹豫着发出了聊天框里的第一句话。
“起了吗凯凯?”
小崔跟在黄子弘凡身后,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他认识黄子弘凡早,虽然黄子弘凡在生活里看起来没谱,但在工作方面却是实打实的严肃认真,休息日可能会睡到太阳下山,但工作日,小崔给他做助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误了起床时间。
小崔感觉自己现在很像总裁文里的管家,马上就要出现那个触发剧情的人物,让他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夫人!老奴已经很久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
还没等他真情实感地喊出他的台词,走前面的少爷突然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黄子弘凡消息发出去之后,对面回消息比他想象的快得多,几乎是瞬间就发来了那长长的一段——卡萨布兰卡的预订链接。
那这很坏了。
黄子弘凡叹了口气,软绵绵地靠上身边的墙。
微信是加上了,但是是企业微信。
好吧,石凯果然没看上他。
年前黄子弘凡工作多,再没机会想点什么办法去找石凯培养培养感情,当然也没放弃加石凯微信的想法,电话从曹恩齐那一路打到齐思钧那,对面电话一接立刻就是嗷嗷哭,撒泼打滚就是要石凯的微信。
更坏的事又来了。
石凯的微信,设置了不准陌生人添加。
黄子弘凡在电话这头哭,蒲熠星在那头笑,郭文韬也在那头嘎嘣嘎嘣咬着胡萝卜,脸丢了一圈,曹恩齐率先受不了他无休止的骚扰了,让他怎么跟石凯认识的怎么想办法去加石凯微信。
于是黄子弘凡在年初四这天,果断无视了被拖去相亲的吴泽林的求助,坐上了他爸的车一路顺风开向了石凯家。
车子一驶进石家院子大门,黄子弘凡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石凯,下车点完爆竹一丢,黄子弘凡在一片轰鸣声里奔向石凯,他爸妈已经接了茶进了客厅,只余下石凯还在门口,手里端着杯茶等着递给他。
石家平素是有保姆的,但如今还没复工,只请了厨师来做饭,端茶送水的活被派给了还在家当米虫的乖乖小少爷。
黄子弘凡还在端着石凯给他倒的水直美呢,跟在石凯身后转了几圈,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法逮住石凯单独说两句话。
谁说端茶送水这活不好的,这活可太好了。
这活简直不要太方便石凯躲人了,每来一个人石凯就要去泡茶然后又端过去,送完了又要跟每个人聊会,黄子弘凡爸妈早就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角落,看石凯从左边晃到右边,从南边绕到北边,看起来忙得不行实际上啥也没干。
黄子弘凡看着直叹气,心里也清楚,石凯指定是看出自己喜欢他了,但石凯躲着他不回应,他也识趣地不上去讨人嫌,只能找地方坐下,撑着头看着石凯在屋里打转。
兴许是前些日子他嚎得够大声,齐思钧实在受不了了,当然对外他当然是说他亲爱的小齐哥人帅心善,不忍心看弟弟吃爱情的苦,大方地告诉了他石凯喜欢的类型。
很朴实,很简单,就一条,喜欢帅的。
黄子弘凡忍不住摸摸脸,忍不住怀疑自己,我难道不够帅吗?
黄子弘凡看了眼远处跟人聊天笑靥如花的石凯,又叹了口气。好吧,就石凯那张脸,就他哥那张脸,他爸他妈乃至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张脸,能帅得让石凯一眼就看上,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黄子弘凡垂头丧气地扒拉着桌上的橙子打滚,悄咪咪给吴泽林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应该请个造型师,吴泽林迅速又很言简意赅地回了个滚。
哦,他还在相亲。
黄子弘凡收起手机,楼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楼,石家爸妈和石凯招呼着大家准备开饭。
黄子弘凡忍不住想,这下他总得有机会跟石凯坐一块了吧?全场就他和石凯年龄最相近,这不得坐一个桌啊。
结果石凯被石爷爷拉着在喝酒的那桌坐下,石爸爸还想招呼黄子弘凡一起去,黄爸爸连忙拦住,说黄子弘凡喝不了一点,他一喝酒五分钟内倒头就睡。
石爷爷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说这不行啊,小男孩得多锻炼,以后结婚不得跟岳父喝两杯啊。
石凯倒是笑着看向他,问五分钟是个具体时间啊还是代称啊。
这下是真的脸都丢尽了,黄子弘凡心里不断哀嚎,一下想起他上回在石凯那好像连五分钟都没撑住,依稀记得自己视线开始模糊时石凯惊愕的脸,以及自己完全昏睡过去之前还一直抱着石凯的手不放。
最终黄子弘凡还是毫无疑问地被分到了小孩桌,跟石凯那桌隔着对角线坐着,看石凯自如地和一堆长辈推杯换盏,而他只能坐在一堆小孩里做小孩管理员,给这边的小孩夹点心,给那边的小孩擦口水。
啊——他跟石凯,怎么隔那么远啊。
什么时候才能坐石凯身边啊。
石凯在家人身边是很纯正的乖小孩,当然不只是外表。
他真在年前剪短了头发,把前些天还带着些红调的小羊毛卷换成了很讨长辈喜欢的黑色小锅盖,屋里温度高,脱了外套的石凯内里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石奶奶来看过他的衣服,他很乖地坐在椅子上,给奶奶展示自己每层都穿了些什么,翻出最里头的保暖衣的袖子给奶奶摸了摸,又卷起裤腿给奶奶看他厚实的秋裤,石奶奶这才放心地上了楼,石爷爷在旁边也连连点头,说冬天还是要多穿点,不然容易感冒。
石凯中午喝得有些多,脸颊泛着浓郁的红色,听了石爷爷的话点点头,边往茶壶里倒茶叶边笑着说我知道的。
客厅里没剩什么人,客人离开的先离开,留下的都被安排上了楼,新年人多正是打牌的好时候,黄子弘凡思索了一番,还是上了楼去找自己爸妈,看了几圈,既跟不上黄妈妈打麻将的速度,也看不懂黄爸爸打的字牌,小孩们看的动画片也不是他看的那版,哪一圈都融不进去,实在无聊,他还是没忍住下楼想去找石凯。
茶室里只有石凯还在陪着石爷爷,老人上了年纪,喝了酒便止不住话茬,从午饭起就一直拉着石凯在说自己年轻时的经历,现下午饭时间过去许久,陪他回忆过往的一桌人逐渐也只剩下石凯一人。
石凯很有耐心,石爷爷说的每一句他都会及时做出回应,还一直关注着石爷爷手边的杯子,及时为爷爷补上茶。
黄子弘凡躲在拐角的角落里,偷偷看着聊天的爷孙俩,突然听见身后下楼的声音,连忙掏出手机假装回消息。
“诶?元元在这呀?找你半天了。”
黄子弘凡关上手机笑着回头,只见自己妈妈和石妈妈挽着手下来,应该是发现他没在楼上了特意来找他,石妈妈热情地招呼着他,“其他小孩都太小了,元元不好玩吧?阿姨带你去找凯凯玩呀?”
黄子弘凡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扭头看向一边的黄妈妈,黄妈妈笑着侧头看他一眼,“这小子啊,往年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出来玩,今年倒是变了性子,一大早就开始催他爸快些出发,估计是上次跟凯凯聊得对性,要来找凯凯呢。”
“哎哟,”石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小孩子还是小孩子,今天人太多了不好意思去找凯凯吧?走,阿姨带你去。”
黄子弘凡忍不住感叹曹恩齐还是聪明,竟然能提出怎么跟石凯认识的怎么跟石凯扯关系这样的好主意,乐呵呵地跟在两个妈妈身后往茶室走。
茶室里石爷爷还在慷慨激昂地跟石凯说话,石妈妈看了笑得有些无奈,拍了拍黄子弘凡的背,“凯凯他爷爷是这样的,喝多了喜欢拉着人聊天,我们家也就凯凯有这耐心一直陪着他爷爷了。”
黄子弘凡跟着点头,石凯少说也已经陪了不下两小时了,看石爷爷越讲越激动的样子,指不定还要讲多久。
石妈妈领着他在石凯身边坐下,跟石爷爷介绍他,石凯垂头听着身后妈妈的话,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手上动作不停,给茶壶换了新茶。
石妈妈本想让他们俩单独待会,劝石爷爷上楼休息,石爷爷正是说得上头的时候,挥挥手说老年人觉少,石凯把沏好的茶递到黄子弘凡面前,也拦住了石妈妈。
“你们上楼玩你们的吧,我们跟爷爷聊会。”
黄子弘凡本就是容易满足的性子,也不着急在石凯面前刷存在感,索性温和地应下来,见黄子弘凡没什么意见,石妈妈和黄妈妈这才又挽手上了楼,走之前还让石凯好好招待黄子弘凡。
石凯在礼数方面完全没得说,接石爷爷的话时也不忘给黄子弘凡递些瓜果,茶桌上的小炉架上烤了些吃的,石凯也都先问问黄子弘凡的意见,周到但疏离。
黄子弘凡隔着石凯听石爷爷讲故事,老年人记性衰退严重,讲着讲着就有些没了条理,同样的事连着说了几遍,石凯每遍都像第一次听到一样,很认真地给出自己的感受。
实在是再乖巧体贴不过的孩子。
说起来也奇怪,黄子弘凡明明自小就对这类乖巧懂事的小孩不感冒,但眼前这么乖的石凯却偏偏吸引了他的视线。
黄子弘凡忍不住盯着石凯滚圆的后脑勺,又想起那晚在卡萨布兰卡见到的和面前完全不同的石凯,原来野性和温顺不是一对反义词,在石凯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放纵自由的是他,在家人面前体贴孝顺的也是他,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好像都显得太过片面,让黄子弘凡忍不住想离他近些、再近些,能拥有更加深入了解他的机会,能看到更多面的石凯。
陪着石凯和石爷爷坐了一下午也并没有什么进展,跟着爸妈离开时,黄子弘凡还是没能加上石凯的微信,甚至没能再跟石凯说上几句话,倒是得到了石家人一致的好评,石奶奶打趣说第二个跟石凯一样有耐心能陪石爷爷坐一下午的人终于出现了。
黄子弘凡实在觉得问心有愧,在石爷爷第三次重复他的故事时他就完全走了神,所有的心思都跟着石凯在走,每一句回复无非是跟着石凯在复读。
见面三次还没能跟石凯加上联系方式,黄子弘凡不免有些挫败,一想到新年过了更没法跟石凯见上面更愁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天,还是联系上了邵明明,让他给自己介绍了个造型团队。
专业团队还是有点东西,黄子弘凡今晚有晚宴参加,梁家话事人的生日宴,不是很正式的生意场合,造型团队给他搭了件新中式的西装,做发型时把他的刘海抓了起来露出了额头,整套妆造做完显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
黄子弘凡凑在镜子前晃着头,看自己空了许久的耳垂又被带上耳环莫名觉得有些奇特,化妆的时候明明感觉也没画些什么,但脸又实打实地帅了很多,造型师很客气地说您本来就很帅,我们只是帮您把您的帅气展现出来。
黄子弘凡非常赞同,他站起来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还是没忍住去戳邵明明。
“今天很冷诶,没什么风度温度两全的办法吗?”
开工本来就烦的邵明明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这西装上上下下包这么严实,款式又不紧身,你往里面加件保暖衣裤贴点什么暖宝宝又能怎样呢?再叽叽歪歪就继续穿你那大羽绒服套死板西装。”
黄子弘凡尴尬地摸摸鼻子,没想到自己的上班穿搭在邵明明看来这么人机,边上的化妆师尖叫着上来抓他的手,大喊说还没定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手一拉开,鼻子上的妆果然被他蹭掉了一块。
化妆师边叹气边围着他转了几圈,最后灵机一动,在脱妆的部分给他画了一道小小的疤。黄子弘凡看着鼻子上像真受伤了似的血道子满脸惊奇,突然想起了石凯脸上那颗漂亮的眼角痣,拉住化妆师问能点痣吗?
“能啊,”化妆师站他面前,退后两步看整体妆效,“点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饰脸型,但你面部线条还满流畅的,不用多加个痣的。”
“没,我就觉得好看。”黄子弘凡本想挠挠头,摸到坚硬的发丝后又想起自己做了头发,只好把手放下来,拿了镜子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这儿,给我点一个可以吗?”
化妆师很配合地给他点上痣,到这也算妆造完成了,临近晚宴的时间,黄子弘凡也着急往梁家赶。
一路上遇见的人,从来接他的小崔,到他送贺礼时的主角梁龙,再到现在跟他聊天的胡夏,每个人都震惊于他今天的造型,梁龙笑着跟身边人说他这肯定是有情况了,难得看他做这么精致的造型。
这倒是真的,黄子弘凡平素也会稍微捯饬捯饬自己,简单地给自己搭搭衣服吹吹头发,但奈何手艺有限,这么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也是第一次。
“诶,你今天这么帅就给我们这帮大老粗看?不得去你心上人面前晃两圈啊?还是说你心上人今天晚上也会来?”
胡夏撞撞他的肩,忍不住调侃他。
黄子弘凡在应酬的场合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但眼下聊到石凯也忍不住缓和了表情,问胡夏他今天真的很帅吗?
看胡夏很诚恳地点点头,黄子弘凡心思立马活跃起来,开始想去哪偶遇石凯成功率会更高,毕竟圈里人都知道,石家小少爷最是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再说了,石凯要是真能乐意来几次这种宴会,他也不至于到了相亲才跟石凯认识。
黄子弘凡思绪乱飘,想今晚石凯出现在卡萨布兰卡的几率有多少,让谁去约石凯会更合理。
或许是初一给列祖列宗磕的头够响,黄子弘凡一抬眼就看见石凯跟在石原崇雅身后进了门。
厅内不少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见过石凯的人可能不多,但不认识石原崇雅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在黄子弘凡这一辈,无人不是在这位石家大少爷的阴影下长大的。
石原崇雅完全是过于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时的成绩能让低他几届的郭文韬和齐思钧文理两科大神都还崇拜不已,国际部的周峻纬也都听老师夸赞过他学语言的速度,流传下来的作息表老师们都说不要轻易模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就睡那么寥寥几个小时还能那么精力充沛的。
当然不止如此,石原崇雅几乎是干什么行什么,学音乐时能把那一手吉他弹得出神入化,工作方面更是早早接了石爷爷的班,石爸爸志不在此,早早进了部队,石原崇雅小小年纪就边读书边跟着石爷爷学习管理公司的事务,在生活方面更是丝毫不落下,长年坚持健身不说,前年还和夫人抱了二胎。
几乎是方方面面都能被家长们拿来做典例教育的程度。
认出了石原崇雅,那他身边是谁就不用多猜了。
黄子弘凡看着走进来的两兄弟,忍不住感叹石家基因的强大,这两人光是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比石原崇雅中规中矩的笔挺西装,鲜少参加这种应酬的石凯穿得要休闲得多,也是很简约的新中式风格,宽大的裤腿随着他的摆动摇晃,远处看倒有些像裙子,颈间还带着串珍珠项链,耳朵上也坠着同样风格的珍珠耳坠,丝绸在灯光下透着亮,整个人像是裹着白珍珠的黑珍珠。
周围都在猜测石凯今天突然来参加晚宴是什么意思,边上胡夏倒像是知情人,悄悄跟他分享,说石凯跟龙哥私交可不浅,去年石家和梁家的合作都是他牵的线,估计也是为了这个才来参加晚宴的,要不然估计也就跟以前一样一个人去找龙哥吃饭了。
黄子弘凡忍不住侧目,低声问他跟石凯很熟吗。
“算熟吧,”胡夏想了想,“凯凯交友圈真的还蛮广的,虽然不怎么参加这种商业的晚宴,但认识的人指定不比他哥少。”
看起来也是,石凯跟着石原崇雅给梁龙送完礼物,不少人都围了过去,虽然石原崇雅把大部分来试探的人挡住,但还是有很多明显和石凯私交不错的人去跟他打招呼,石凯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个来回。
但石凯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聊了没多久就躲到了石原崇雅身后,理所当然地让哥哥给他挡住烦人的应酬,他则无聊地转着杯里的酒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的人。
黄子弘凡看着他的视线扫过大厅,在扫过他后突然顿住,缓慢地移回到他身上,跟他对视两秒,然后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视线最后又挪回了他的脸上。
黄子弘凡发誓,他绝对看到石凯的视线在他腿间刻意地停顿了一下。
胡夏还在身边问说石凯怎么突然看我们这边,石凯已经勾着唇拍了拍石原崇雅的肩,凑进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向他们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石原崇雅在他身后冲他们举了举杯,胡夏不明所以,跟黄子弘凡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杯子。
路上不免有人想拦住石凯与他攀谈,都被石凯摆手拒绝,直接越过整个大厅向黄子弘凡走来,然后向胡夏伸出手,哥俩好地撞撞肩。
“夏哥,你跟包子哥上次不是说要找我哥说啥吗?包子哥已经去我哥那了,刚刚还问你呢。”
“啊?包子找我吗,”胡夏挠挠头,没有丝毫犹豫,“那我去那边看看。”
胡夏冲黄子弘凡挥挥手,匆匆向另一边走去。
黄子弘凡期待已久的和石凯的独处时光就这么突然降临,黄子弘凡工作应酬时表情不多,边上人多,黄子弘凡也就依然维持着人设,此刻对着石凯也只是挑了挑眉。
石凯看他的样子倒是笑得很开心,凑近摸了摸他鼻子上的那道痕,然后捻着指尖抹下的红色的眼影。
“怎么今天看到我这么冷漠啊元元哥哥?”
“这么久了都没能加上你微信生气了呗,”黄子弘凡顶了顶腮,眼前的石凯笑得更开心了,圆溜溜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如果我没猜错,我今天的造型你应该还挺喜欢?”
“妄猜圣意?”
石凯笑着问他。
“我猜对了吗,”黄子弘凡漫不经心地勾着石凯腰间唯一的那颗扣子把他向自己这边扯,“小色鬼?”
石凯往前踏了一步,但也不多靠近,伸手拨开他的手指,撅了撅嘴问他为什么这么喊自己。
“你刚刚在看哪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黄子弘凡端着酒杯跟石凯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刚想喝又被石凯抓住手,顺着杯子的另一边将他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紫红的葡萄汁染得石凯的嘴唇愈发鲜艳,石凯好像还嫌不够,伸出舌头卷走唇边沾染上的那一丝汁液,末了砸吧着嘴看向他。
“果然是葡萄汁。”
“我酒量不好嘛。”
黄子弘凡倒是很诚恳,他不喝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胜酒力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石凯又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在黄子弘凡面前挥了挥,让他闻闻散发出的酒精味。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待会送我回家。”
石凯微微抬眼用上目线看向他,看起来无辜又可爱,说的话倒是娇蛮得很,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给点好处吧凯凯~”黄子弘凡忍不住拖长了尾音,挑起石凯项链上垂下的那条链子,把它从石凯衣服里扯出,语气里不免还上了几分撒娇“想见你真挺不容易的。”
石凯笑得实在是好漂亮,勾着他的指尖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项链。
“我的联系方式,这好处够吗?”
石凯塌了些腰凑近歪头看着他,喷洒出的鼻息还带着些醉人的葡萄味。
“当然,”黄子弘凡终于满意地笑起来,“随时待命,我的大小姐。”
真正的商业大佬、石凯的正牌哥哥石原崇雅本人正在场内端着高脚杯社交,而黄子弘凡早陪着石凯坐了下来。
这种场合很少会有人真的去吃些什么,名义上是生日宴,其实到头来也就是各家商业交流的又一个场合。
黄子弘凡往常也是场内举着杯子的一员,而今天,陪好石凯明显才是第一大事。
石凯的颜控属性不仅泛滥于与人交往中,对食物也是同样的偏好。好看的各种小点心小蛋糕被他夹了满满一盘,黄子弘凡很自觉地上手地接了过来。
“上道。”
手里重量一轻,石凯看了眼黄子弘凡,倒也没跟他客气,把夹满了的盘子给他,自己又拿了个新的。
“那肯定,”黄子弘凡还挺骄傲,“你喜欢吃甜的?”
“还好,”石凯转过身看着他,后退着前进,“喜欢好看的。”
黄子弘凡笑,“意有所指啊。”
“嗯哼,”石凯撅着嘴挑眉点点头,又重新转了回去,“不明显吗?”
“好看的标准是什么样的呢?”
黄子弘凡忍不住追问。
“审美自由啊哥哥,哪来的标准。”
石凯看着黄子弘凡急切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他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想来是遇到的五花八门的追求者实在太多,早就锻练出了一身四两拨千斤的本事。
“不过——”
石凯突然转头,把手里又装满了的盘子顺手递给黄子弘凡,黄子弘凡接下,“不过什么?”
石凯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饮品里挑挑拣拣端起了颜色最鲜艳的那杯,侧头看向他。
“不过,不论有没有标准,你当然都是好看的。”
黄子弘凡有些愣神,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调戏了。石凯从餐具区拿了两把叉子往休息区走,经过黄子弘凡身边的时候还用叉柄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走了,哥哥。”
梁家准备的餐点味道都很不错,纵然石凯完全是看颜值选的吃的,也几乎没怎么踩雷。石凯吃到好吃的就咬着勺子笑得脸颊鼓鼓的,然后转到黄子弘凡面前让他也尝尝;吃到不好吃的就整张脸皱成一团,推到黄子弘凡面前让他全吃了。
黄子弘凡从没一次吃过这么多甜食,石凯端的那杯五颜六色的气泡水更是早被推得远远的。
“所以有时候还是不能只看外表。”
黄子弘凡忍不住感叹。
石凯刚巧找到了最合他口味的一块小蛋糕,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石凯选的时候以为就是普通的抹茶蛋糕,吃进嘴里才发现还夹着一层酸甜的柚子酱,融合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黑暗,黄子弘凡的话把他从想让梁龙叫甜点师单独给他做一整个送家里的想法里召出来。
“好不好看都有可能踩雷,那还不如挑好看的,再说了,这么大的宴会,真正难吃的东西怎么可能端上来,”石凯歪头看着黄子弘凡,铲起一小块蛋糕递到他嘴边,“只是我是做选择的那个人,而我刚好眼光高罢了。”
黄子弘凡张嘴接下来,浓郁的抹茶芝士奶油裹着清爽的柚子酱在嘴里蔓延开来,石凯把叉子放回他面前,又重新拿起了他自己的叉子,把剩下那一小块全塞进嘴里。
“而且也不是只要好看就行了,”石凯敲了敲那杯被推远的饮品,“喜不喜欢我自有判断。”
或许是他们俩待一块的时间太久,或许是他们俩的姓名都足够分量,又或许是他们俩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暧昧,周围偷偷投来的视线明显变得更多,石凯疲于应付这些真真假假的好奇,纵然石原崇雅早说过别去打扰石凯,黄子弘凡刚刚也替他拦截了不少没眼力见凑过来的人,石凯还是觉得有些烦躁,不耐烦地把手里的叉子放到餐盘上。
“我不想待了,你能走了吗?”
即使石凯向来不参加这种宴会,也知道这种时候总是他们这些商业人士收集信息增强合作的好机会,他确实是想离开了,但如果黄子弘凡还有社交的需求,那他倒也不是不能找个休息室等一会,无非就是跟梁龙说一声的事。
“当然,”黄子弘凡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从看到石凯第一眼起就清楚了自己今晚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我们回家吗?”
黄子弘凡的应答速度明显是很和石凯心意的,他也就没跟黄子弘凡计较他幼稚的文字游戏,扬了扬下巴示意黄子弘凡起身。
走的流程少不了麻烦,黄子弘凡本以为去跟梁龙说的时候少不了被八卦,谁知石凯就拉着他跟梁龙说了句走了就直接离开,梁龙看起来也清楚他的脾气,看着他们俩笑得暧昧但又很自觉地不多问,挥挥手让石凯没事多来找他聊聊天。
在石原崇雅面前石凯就老实多了,石原崇雅完全把他当小孩,专门把两人送上了车不说,还扒着副驾驶的车窗嘱咐了半天,让黄子弘凡慢点开注意安全,让石凯回家记得多喝水嘴巴太干了,让石凯这几天出门要多穿点衣服别感冒,让石凯自己在家吃得健康些实在不想做饭了可以去找他,让石凯早点睡别老熬夜打游戏,石原崇雅事无巨细地交代得很认真。石凯也听得很认真,只有黄子弘凡局外人似的在旁边坐着,总觉得这种话石原崇雅应该说过不止一次,但石凯听完就算结束多半也不止一次。
石凯抬手轻轻碰了碰车窗边石原崇雅的手,被冰得直皱眉,“好了哥,我都知道啦,你快点进去了,外面这么冷,你的手都冰冷的了。”
石原崇雅刚想说没事,就被石凯不容拒绝地往后推,板着小脸让他快走,石原崇雅被逗笑,只好举起手往后退了几步。
“行行行,哥哥进去了,你到家给哥哥发个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石凯摆摆手,“快进去,冷死了。”
石原崇雅笑得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又俯身冲黄子弘凡说了句麻烦了,得了黄子弘凡的回复这才转身向宴会厅走。
看着石原崇雅终于进了室内,石凯这才把窗户打上来,让黄子弘凡开车。
石凯想把座椅倒下去,捣鼓半天也没研究明白,黄子弘凡探身,牵着他的手带他找调节键,上半身几乎完全倒在了石凯怀里,石凯也不扭捏,扶着他的后背让他干脆直接调完得了。
黄子弘凡全方位调整完,终于给石凯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石凯往座椅里一趟,直接就闭上了眼准备睡觉。黄子弘凡第一次这么送人回家,也有些迷茫了,犹豫再三还是从车后座拿了个小抱枕想给他垫着,碰到石凯后脑的时候他睁眼很快,看向黄子弘凡,又转到他手里的抱枕上,然后歪着头倒进黄子弘凡掌心。
石凯脸颊的触感很温软,黄子弘凡看着他眼睫垂下投下的阴影,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捧着石凯的脑袋放到摆好的抱枕上,又拿了后座的厚外套给他盖上,把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高。
空调风正对着脸,开出去没多久黄子弘凡就觉得吹得不舒服,看了眼身边好像真睡着了的石凯,暖气吹得他的刘海轻晃,让他皱起了眉。
等红灯时黄子弘凡立马把风口打下,石凯这才舒展了表情。车里温度对黄子弘凡来说有些过高了,他已经出了层薄汗,但睡着的人总是更怕冷,看着石凯完全缩在了他的衣服里,黄子弘凡还是没打低温度。
石凯住在市中心一个安保很好的小区,黄子弘凡来过,也清楚他们门卫的严格程度,但石凯在副驾睡得安稳,黄子弘凡不忍心喊醒他,干脆把车停到了路边,拍了个照发给石原崇雅,跟他说已经把石凯送到楼下了,待会石凯醒了再让他给他回消息,让石原崇雅放心。
石原崇雅很迅速地回了个辛苦了,又客套了一番两人才停止了对话。
放下了手机,黄子弘凡忍不住撑在座位上偷看石凯。他很快又否认自己的想法,这怎么能算偷看呢?他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看!
石凯睡着时也很乖,侧着脑袋靠在肩上,堆起的脸颊肉挤得他微微张开了嘴,小口地呼吸着,车里的温度或许对他来说也有些高,石凯睡得脸都通红。
黄子弘凡还是没忍住上了手,手搭在石凯脸边用指节去蹭他的脸肉,隔着一层薄薄的粉底还是能感受到石凯细腻的皮肤,他又忍不住去轻轻拨了拨石凯鸦羽似的睫毛,眼睛的不适让石凯在睡梦中也有些不安稳,皱着眉偏了偏头,黄子弘凡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等了一会,石凯好像又重新睡了过去,黄子弘凡这才大着胆子又把手伸了过去,摸着他细腻的脸颊发呆。
石凯醒来时已经有些晚了,期间石原崇雅的消息来了两次,黄子弘凡都很称职地拍了照发给他,说石凯没醒。
石凯醒时就感觉有人的手贴在他脸上,温温凉凉的很舒服,他不自觉地贴上去蹭了蹭,黄子弘凡立马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放下手里的工作,凑过去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轻声问他是不是睡醒了。
石凯还迷糊着,半天不做声,黄子弘凡差点以为他又睡着了,凑近了看,刚好石凯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对视上的那一秒像彗星撞上地球,将石凯脸上久睡熏起的红晕撞进黄子弘凡眼底,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只余下昏暗又狭小的空间里两道交织的呼吸。
“几点了?”
石凯率先回过神,有些别扭地扭开头,不太自然地问黄子弘凡时间。
“有点晚了,快十一点了。”
黄子弘凡退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么晚了?怎么不喊我?”
石凯听了大惊,连忙掏出手机查看,也没想到自己一睡就将近四个小时,他精力算得上是好的,睡觉还认床,从没在外睡过这么长时间,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黄子弘凡车开得平稳,车里的暖气吹着黄子弘凡身上淡淡的香味熏得他昏昏欲睡;又或许是晚上蛋糕吃多了,龙哥的酒又都是珍藏,引得他竟开始发饭晕。
总之,在一个才第四次见面的人车上睡着,还睡了这么久,对石凯来说确实是件难以想象的事。
“想跟你多呆一会呗。”
黄子弘凡伸手帮他解开安全带,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抬眼看他的时候眼里又盛满了笑意,反手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这么着急?”
石凯忍不住笑,但还是很诚实地亮起了自己的手机,滴的一声,黄子弘凡手机里终于亮起了条新的好友提示。
黄子弘凡很谨慎地发了条消息,确定石凯手机收到消息亮起且没弹出什么预定消息之后才安心,然后也不避讳,当着石凯的面就把他设置成了星标置顶,然后在石凯的视线里,给他的备注后加了一个鲜红的爱心。
说实话有点土。
石凯看着他自娱自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没忍心说出口,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就准备下车,车门又被黄子弘凡锁住。
“我都送你到家了,你也不请我上去坐坐?”
黄子弘凡一脸委屈,石凯却不吃他这一套,勾了勾他的下巴。
“得寸进尺啊?”
“可以吗?”
黄子弘凡这人当真有趣,不承认,不否认,偏来问他可以吗,好像真对石凯唯命是从似的。
石凯皱着眉假装沉思,窗外小区的灯都灭了不少,只能在黄子弘凡脸上洒下一点点光亮,让石凯刚好能看清他水波潋滟的眼眸。
“下次吧。”
石凯拍拍他的脸,看着黄子弘凡一秒耷拉下去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伸手打开了车锁,这次是真准备下车了。
“那我可以约你吗?”
黄子弘凡侧身靠上椅背,看着石凯问。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约了吗?”
石凯已经下了车,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黄子弘凡降车窗的速度很快,让石凯还能趴在窗口跟他说两句,虽然这话说得属实是不对劲。
他们俩这才刚加上联系方式,之前黄子弘凡连约他的办法都没有,更谈什么被拒绝呢?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顺竿爬黄子弘凡最擅长,“回去记得跟你哥回个消息,他问了好几次了。”
石凯笑着后退,转身朝他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早点休息!晚安!”
黄子弘凡追着那人的背影大喊,石凯没再表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约石凯不是个轻松活,哪怕石凯本人明显有给黄子弘凡放宽门槛,黄子弘凡想约上他还是很不容易,没办法,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过的却像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时区。
石凯是标准的夜猫子,昼伏夜出,像文学创作里不能照到阳光的漂亮吸血鬼。而黄子弘凡偏偏是个作息规律的打工人,石凯每天起床的时间甚至都已经过了黄子弘凡午休的点。
但石凯的生活又很奇妙的健康,每天还坚持要去健身房锻炼一小时,以至于他吃饭的点对午饭来说实在太晚对晚饭来说又着实是过早,黄子弘凡看着好不容易摸清的石凯的作息表一筹莫展。
唯一能对上的时间就只剩下晚上,天一黑就到了石老板精神的点,石凯每天会随机去一个店看看,黄子弘凡这也才知道石凯手里大大小小的店还不少,石凯不给他点消息,他连石凯在哪都找不着。
怪不得这么多年这么多重合的交际圈都没能让他们俩认识。
黄子弘凡被石凯安置在角落的一个双人位上,石凯本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忙去了。黄子弘凡不能喝酒,可为了见石凯一面也只能每天跟着石凯跑。石凯笑他无聊,让店员给他随便倒了杯气泡水,把他丢一旁就没再多管。
但黄子弘凡那张脸在哪都绝对算得上香饽饽,再加上邵明明最近可没给他上私教课,可算让他学会了怎么独立给自己做一个能入石凯眼的精致发型,此刻又是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在黄子对面坐下来搭讪的人数不胜数,黄子弘凡都没搭理,只专心地骚扰不见人影的石老板。
石老板中途短暂地出来过一次,雪白的小香风外套在夜场里很显眼,墨镜融入了造型,一片漆黑也没能让石老板摘下,黄子弘凡像开了雷达似的盯着他,隔着墨镜不确定石凯是否也有注意到他。
偏偏又有不长眼的凑过来,刚好挡住了黄子弘凡的视线,黄子弘凡一瞬间就冷了脸,看起来吓人得很,只是那人离开后,石凯也又消失在了人群里。
黄子弘凡压着心底的不快给小崔发消息,在一片喧闹里处理工作,石凯却不知怎么从他身后走来,揉了一把他精心打理好的头发,扭身在他对面坐下。
“帅哥一个人啊?”
见坐下的是石凯,黄子弘凡一秒乌云转晴,在桌下有些委屈地去勾他的脚。
“来的时候可是两个人来的,这不是被某人给丢下了嘛。”
石凯今天穿了双毛茸茸的鞋子,规整的毛流被黄子弘凡踢乱,石凯踩了他一脚,干脆把鞋直接搭在黄子弘凡鞋上,黄子弘凡晃晃脚,把另一条腿也伸了过去。
“元元哥哥魅力大,又不缺人陪着。”
黄子弘凡听了倒是突然笑起来,夹住石凯的腿撑着桌子往前凑。
“吃醋了?”
石凯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酸溜溜的,难免觉得有些挂不住脸,收回腿就想溜,却被黄子弘凡一把按住大腿。
“别吃醋,我只喜欢你。”
黄子弘凡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意,那些石凯听多了的喜欢啊爱啊,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格外让人脸红心跳。石凯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眼,好在还有墨镜挡着,不至于让他在黄子弘凡面前露怯,可黄子弘凡好像还嫌不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所以,可以陪陪我嘛?”
黄子弘凡在石凯面前把姿态放得很低,让石凯没法拒绝,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来带黄子弘凡走的。
黄子弘凡跟石凯走从来不问去哪,石凯嘟囔着说他心大,也不怕被人卖了。
“你会把我卖了吗?”黄子弘凡上前一步不客气地搭上石凯的肩膀,“不划算啊,不如把我收了,我的钱和身体都属于你。”
“谁要你的身体,”石凯没好气地一巴掌扇在肩侧黄子弘凡垂下的手上,“少自恋。”
“只要钱也行啊,哥哥有钱,你把哥哥收了肯定不亏。”
黄子弘凡见只是被打了一下,直接得寸进尺地把头搭上了石凯另一边肩膀,整个人趴在石凯身上,把石凯圈在怀里。
“钱我也不缺,省省力吧哥哥。”
石凯心累,面对黄子弘凡总得把防御拉满,这人实在是太会顺竿爬,你退后一步他能前进一圈,但要不让他靠近吧,石凯又实在受不了他委屈的样子。
黄子弘凡又开始在他耳边哼唧,完全没了刚刚一个人坐在那生人勿近的模样,石凯一把捏住他的脸。
“别哼哼了,会打台球吗。”
“这你可问对人了,”黄子弘凡立马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又得意地甩了下头发,“哥哥玩台球以来还从没输过。”
“真的假的?”
石凯侧头看他,一脸的不相信。
“嘿,我们俩打一场,谁输了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那不行,”石凯眼珠一转,“我不会打啊哥哥。”
黄子弘凡表现欲立马上来了,“哥教你,哥包教包会。”
石凯笑,“这么好心?”
“那当然,”黄子弘凡凑近他,“我收点小学费不过分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
石凯推开他,开开门进了面前的包间,包厢隔音效果很好,把楼下的音乐声都隔绝在了门外,桌上摆好了瓜果,暖气也开得正好。
“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黄子弘凡抄起门边的台球杆,隔着桌子想去戳石凯的腰,被石凯瞪了一眼抢了过去。
“看你跟着我跑了这么多天太无聊了。”
“心疼我啊?”黄子弘凡笑得得意,“看见你就不无聊。”
包间里没有昏暗的环境给石凯打掩护,黄子弘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然,低声笑着绕到石凯身边。
“说真的,我把你教会了不得给点什么学费吗?”
“学费没有,”石凯坐上球桌,“但可以跟你打一场,按你刚刚说的来。”
黄子弘凡怎么想都觉得这实在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他是个很称职的老师,石凯也是个很聪明的学生,规则说一遍就懂,黄子弘凡扶着他的手帮他架好开球的姿势,特意后退了半步和石凯保持了一个不会太让人冒犯的距离。
石凯上手很快,几个球打下来看起来也不输一些老手,黄子弘凡绕着桌把打进袋里的球全掏出来摆好,问他要不要正式开始。
石凯看起来已经来了兴致,答应得很果断。
黄子弘凡有意放水,跟石凯打球又不是跟其他什么兄弟朋友打球,没必要搞什么一杆清台这样的事去惹他不高兴,只要最后是他赢,能找石凯兑换个愿望,其他的无非都是调情。
三局两胜,第一局黄子弘凡送得很大方,石凯进一个他就进一个,绝不多进打搅石凯的积极性,石凯笑他技术也不怎么样嘛他也不生气,靠在桌边逗石凯说可能今天注意力被其他事吸走了吧。
放水过分的结果就是在最后几个球的时候被运气大爆发的石凯给清了台,石凯舞着棍子来他面前得瑟,说小老师怎么回事,怎么第一局就输了啊。
黄子弘凡被他笑得无奈地捂脸,趁石凯没防备,一把搂着他的腰把他拉近,两人中间就只隔着一根立着的台球杆,黄子弘凡凑近他放狠话,说我待会可不会放水了哦。
“不放水就不放水呗,谁怕谁啊。”
石凯一点也不虚,墨镜被他摘下,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挑衅。
嘴上这么说,真打起来黄子弘凡还是收了些许,还是准备给石凯喂球。但石凯却像换了个人,完全没了刚刚莽撞的新手模样,计算着角度恨不得一杆全收了。
黄子弘凡撑着桌在他对面,这还看不出来才是真傻,石凯摆明了故意装不会骗他呢。
啪的一声,一个球滚进黄子弘凡面前的袋子里,石凯直起身冲他吹了个口哨,脸上满是兴奋。
再输一局他的愿望就泡了汤,黄子弘凡放下杆,边脱外套便往石凯那边走。
黄子弘凡打底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皮带衬得他腰细腿长,石凯本来弯着腰在计算着打击的角度,却还是没忍住被黄子弘凡脱下的绿外套吸引了视线,悄悄摸摸地落到黄子弘凡挽起袖子时露出的手腕青筋上。
“看什么呢,好好打呀。”
身旁传来黄子弘凡压着笑意的声音,被抓包了的石凯有些恼羞成怒地挪开眼睛,杆打出去那一下却感觉身后有阵风刮过,黄子弘凡手腕一甩,把自己的外套抛到石凯身后的沙发上,好巧不巧,飞舞的外套边贴着石凯弯腰翘起的臀部划过,石凯手一抖,球一下就偏离了他预计的线路。
“哎呀,歪了。”
黄子弘凡憋着笑侧靠在石凯身边。
“你耍赖!”
石凯冲他呲牙,黄子弘凡却无辜地摊了摊手。
“哪有,我什么都没干哦。”
石凯刚想说他的外套碰到了自己的屁股,又觉得这话说出口实在太羞耻,而且太容易让黄子弘凡否认了,谁想还没等他声讨这个耍赖鬼,耍赖的人反倒先倒打一耙。
“哦——我知道了,哥哥刚刚脱衣服太帅了,有小色鬼注意力跑偏了是吧?”
太不要脸了,石凯恶狠狠地踩了黄子弘凡一脚,转身刚想走,又被黄子弘凡一把抓住胳膊拽回来,石凯没站稳,被拉着倒在黄子弘凡身上,手好死不死地压在黄子弘凡肚子上。
“噗,”黄子弘凡笑出了声,“有小色鬼自投罗网了。”
石凯只觉得整个人烧得慌,想挣脱出来,又被黄子弘凡拦腰抱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适度逗人才是调情,过度了就容易真惹恼石凯了,黄子弘凡眼见差不多,连忙顺着人哄。
“打平好不好,你也骗我了是不是,嗯?”
黄子弘凡贴着石凯温柔地询问,还揽着他的腰晃了晃,距离太近,石凯刚刚的别扭劲还没过,向后仰着想推开黄子弘凡的脸,但腰还被人搂在怀里,黄子弘凡的脸贴在他的掌心,歪着头笑得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好吧,石凯吃这套。
石凯哼了一声扭过头,手里默默松了力,黄子弘凡果然一秒都不多等,立马就贴了上来,手臂顺着石凯的腰爬上他的背,把石凯往他怀里压,隔着石凯的手心贴上石凯的脸,喷了定型喷雾的头发有点扎。
“一局定胜负嗷,都不准耍赖。”
石凯不自觉地软了语气,黄子弘凡的脸颊还窝在他手里,听了他的话在他掌心蹭了蹭,柔软的脸肉带着上扬的颧骨贴着他掌心的温度,蹭得他手心痒痒的。
认真打的话两人实力其实差不多,可黄子弘凡运气好一些,石头剪刀布连着来了五把,石凯一把都没赢,这才气鼓鼓地先开了球。
黄子弘凡在旁边撑着杆看,视线却根本没落在台桌上,石凯每次打完一抬头就会对上他赤裸裸的眼神,心一乱手就不稳,打出去的杆没落到该打的位置,撞到台边后没能弹进洞口,被黄子弘凡一杆全给收了。
“怎么说?”获得胜利的黄子弘凡把杆往桌上一丢,抱胸靠在台边看着石凯,“答应好的赌约凯凯不会耍赖吧?不会吧不会吧?”
石凯看着他那得瑟劲忍不住想抽他,手抬到一半看着黄子弘凡凑上来的脸又怕给他打爽了,只能忍气吞声地放下。
“舍不得啊?心疼哥哥?”
放下也没用,黄子弘凡的不要脸程度已经随着比赛的胜利达到了顶峰,看着石凯咬牙切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样子笑得开怀。
“你差不多得了,太油了点。”
输了本来就不爽,被黄子弘凡一逗石凯更不爽了,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气鼓鼓地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又把头顶的墨镜摘下来,留给黄子弘凡一张冷酷无情的脸。
黄子弘凡跟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把把石凯揽进怀里,也不介意石凯的鞋底踩上了他的裤子。
“我的愿望算数的吧?”
黄子弘凡摇摇他的肩,笑眯了眼探头看着他。石凯垂眸,隔着墨镜跟黄子弘凡对视。
“你想要什么。”
“空一天出来跟我去约会可以吗?”
石凯不好约,工作日不乐意起床,周末人多不乐意出门,白天太晒晚上要巡店,出太阳太热下雨太潮湿阴天光线不好,黄子弘凡被拒绝了太多次,搞不清石凯究竟是在敷衍他还是实打实地不愿意出门,只能想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周末到处都很多人诶。”
石凯皱眉,他是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人挤人的让人心情烦躁,但又不喜欢完全没人,太空旷了显得氛围太尴尬。
“那就工作日去好不好?”
至少是听到过的拒绝理由,黄子弘凡松了口气,马上给出了自己早想好了的解决方案,石凯还皱着眉在考虑,黄子弘凡连忙补充。
“也不起早,我来接你,开车的时候你还能睡一会是不是?”
石凯撅着嘴,黄子弘凡言辞很诚恳,也没仗着石凯答应了的愿望去强迫他,只是揽着石凯的肩轻轻摇晃,哄得石凯心里还算舒服,也没再多推辞,终于点了点公主高贵的头颅。
答应了邀约,石凯不得不起了个早,但也没很早,黄子弘凡前一天晚上催着他早睡,但没跟他说什么时候起,只说他都安排好了,让石凯只管安心听他的就行。
所以第二天一早,打开门看见门口的黄子弘凡的时候,石凯完全是懵的。黄子弘凡最近借着帮他拿包裹的借口来过他家不少次,又总来接送他,不知什么时候就跟门卫混了个脸熟。
“我还没化妆。”
石凯看了眼时间,九点过一刻,这个时候出发确实刚好,但黄子弘凡如果没考虑到他还需要化妆的话那他就要发脾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黄子弘凡嘿嘿地笑着挤进来,向他展示了手上提着的一大堆东西,“我来喊你起床嘛,刚好你化妆我给你做早餐。”
石凯将信将疑地把人放进来,接过他手里的花。
黄子弘凡说每次见面都要给他送花,他家里现在已经被花填满,刚好第一天送的花已经枯萎,石凯昨天刚送去做成了干花,空出了一个花瓶,石凯正准备拆开包装把花放进去,又被黄子弘凡拦住。
“诶诶诶,先别拆,我想着给你今天拍照做道具的。”
石凯看了眼手里鲜艳的花束,五颜六色的花凑在一起,很有春天的感觉,难为黄子弘凡还能想到要给他拍照,看样子确实是做了不少功课。
石凯找了个地方把花放下,洗漱完出来,黄子弘凡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了,他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黄子弘凡在往榨汁机里塞水果。
“在做啥。”
石凯直接从黄子弘凡带来的果切里戳了块西瓜吃,扒拉着黄子弘凡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食材,问他打算煮点什么东西吃。
“先榨个果汁,”黄子弘凡看他喜欢,又往榨汁机里丢了两块西瓜,“明明和九洲说你早上起来必须要喝杯果汁。”
黄子弘凡把没用完的水果收拾好,给石凯搬到客厅去,让石凯化妆的时候吃。石凯自己抱着半桶西瓜,库库打字骂邵明明和唐九洲尽知道忽悠人,他都没有早上,哪来的早上起床必须喝果汁的鬼习惯。
看着被忽悠了还完全不知情的大傻子给他把水果和垃圾桶摆好,方便他待会拿,石凯戳了戳他的腰,问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多吧,我稍微赖了下床。”
黄子弘凡嘿嘿地笑着,冲石凯张大了嘴,示意石凯喂他一块。
水果没氧化,花上还带着水珠,一看就是今天早上去买的,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确实得早起,更何况黄子弘凡还得起来做个造型,想来赖床也没能赖几分钟。
“那你吃早餐没啊。”
虽然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但石凯确实有点不忍,挑了块又大又红的喂到了他嘴里。
“没呢,想跟你一起吃,”讨到石凯亲手喂的西瓜,黄子弘凡笑得极不值钱,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地去揽石凯的腰,见石凯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往他嘴里塞了块西瓜,这才大着胆子把石凯搂进怀里,“吃三明治?再煎个鸡蛋?然后拌个蔬菜沙拉?九洲说你习惯吃健康一点。”
“黄子弘凡,”石凯不戳西瓜了,伸手猛戳黄子弘凡的胸口,“你最好别说你还给他们俩发了红包。”
“发了个小小的心意。”
黄子弘凡指尖轻合,表示真的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心意。石凯才不信,就邵明明和唐九洲那张嘴,黄子弘凡不知道被他们忽悠成啥样了都。
“你真是,人傻钱多,”石凯恨铁不成钢地捏起他的脸,“我每天几点起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吃过早餐?尽听邵明明他们忽悠。”
黄子弘凡这才想起这么回事,有些茫然地挠挠头,邵明明他们讲得跟真的一样,他还特意学了几天三明治的搭配、蔬菜沙拉的搭配、果汁的搭配,连鸡胸肉煎几秒口感更好煎蛋怎么煎更好看都搜了,为了在石凯面前卖弄这一下厨艺,他已经连着吃了三天三明治配煎蛋果汁了,结果是邵明明他们忽悠他的?!
黄子弘凡撅着嘴看着石凯,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石凯不忍心再说他,把这锅全记在了邵明明和唐九洲头上。
“不行不行,那你今天早上试一下,我练好久了,肯定好吃。”
黄子弘凡破罐子破摔,黏黏糊糊地趴上石凯的肩开始耍赖,试图获得一些石凯的同情。
“这不就巧了嘛。”
石凯拍拍他的背,黄子弘凡立马亮着眼睛抬起头。
“你刚好也喜欢吃这样的?”
“我刚好不喜欢吃这样的,”石凯伸出食指在两人中间晃晃,“我要吃点热乎的,带点汤汤水水的。”
黄子弘凡瘪起嘴,眼睛扫过桌面上的水果,石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一把捏住他的嘴。
“你要是敢把果汁榨成热的我就把你头拧下来倒进去。”
“可是我都学好久了。”
黄子弘凡还想挣扎。
“你可以做了待会我们路上吃,”石凯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但我不可能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
石凯拍拍腰边黄子弘凡的手,示意他赶快滚蛋。
“去吧元元哥哥,给我煮个面下个粉什么的,我家冰箱里都有,再煎个你的漂亮鸡蛋,弟弟等你的早餐喔。”
黄子弘凡这才垂头丧气地松开了石凯,转身进了厨房。他一走石凯就变了脸,开始了对唐九洲他们的狂轰滥炸,势必要让他们把黄子弘凡的钱吐出来。
黄子弘凡基础的做饭水平还是有,也可能是刚刚又在厨房搜了半天做饭教程,反正煮出来的面味道还不错,甚至还简单的炒了个码子。
他端着碗出来的时候石凯刚好上完底妆,刘海被扎成一个小啾啾在头上晃,黄子弘凡弹了弹,换来了石凯无语的白眼,以及突然响起的门铃声。
除了黄子弘凡,石凯今天也没有别的约,所以他也不知道谁来找他了,干脆指挥黄子弘凡去开门。
所以齐思钧看到开门的黄子弘凡,立马瞪大了眼睛,后退两步看了眼门牌,确定自己没走错之后更震惊了。
“你你你...”
齐思钧难得结巴,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过了个年没见,黄子弘凡就已经登堂入室了?
“石凯呢?”
这世界发展太迅速,齐思钧感觉自己真有些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弟弟们的速度了。
“在里面。”
黄子弘凡莫名有些心虚,虽然他什么也没干,但在齐思钧面前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客厅里的石凯见半天都没点动静,扬声问谁啊。
“小齐哥。”
“嗯?”石凯立马回头,“那你们站门口干嘛,让小齐哥进来啊,你给他拿双鞋,鞋柜里还有拖鞋。”
黄子弘凡应了一声,从鞋柜里给齐思钧找了双拖鞋出来,齐思钧更震惊了。
我娘诶,你们俩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你们俩背着我们干了些什么啊!
黄子弘凡重新在石凯对面坐下,齐思钧提着手里的袋子坐在了他们俩中间,魂还没回来,瞪着眼把手里的袋子塞进石凯怀里,看了眼石凯,又看了眼黄子弘凡,最后又看向石凯,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我能知道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吗?”
齐思钧震惊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什么情况,”石凯看了眼对面不敢抬头莫名心虚像早恋被家长抓着了的黄子弘凡,笑着去拆怀里的袋子,“给我带啥了小齐哥。”
“我妈卤的牛肉,你上次说好吃,她让我给你送点来,”袋子不好拆,齐思钧上手帮忙,“还能什么什么情况,当然是你们俩啥情况啊,这这这...…就同居了?已经睡了?”
对面安安静静吃早餐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黄子弘凡一下被呛到,捂着嘴很不争气地猛咳,石凯笑着把手边的果汁递过去,黄子弘凡喝完才发现是石凯的杯子,又很不争气地胀红了脸,几乎是落荒而逃,走之前没忘了把石凯的杯子也带走。
“小齐哥你渴了吧厨房里还有果汁可好喝了我去给你倒一杯。”
齐思钧看着黄子弘凡狼狈地逃离,然后又看向身边憋笑的石凯,没忍住又推了推他。
“啥情况,真睡了?”
“没,谁跟你和峻纬哥一样进度那么快啊。”
石凯笑着夹了块牛肉,见他话说一半,齐思钧更好奇了。
“那到哪步了,他都对你家这么熟悉了,再跟我说没兴趣就见外了啊。”
“到哪步了啊...”
石凯侧头看向厨房门上投下的影子。
“在一起了。”
黄子弘凡最近去公司不多,在家里宣告要追石凯之后就得到了黄妈妈的大力支持,摸鱼了好几年并打算提前退休的老黄就这么被喊回了公司按时上班,而黄子弘凡把手里的项目一股脑全塞给了老黄,美美过上了迟到早退隔三岔五翘班的美好生活。
但之前有些项目还要收尾,黄子弘凡时不时还会被召回公司开会。
今天也是,黄子弘凡看了眼外卖显示的已送达,没多久又收到了石凯发来的照片,这才安心地进了会议室。
然后意外地看到了石原崇雅。
和石家的合作是黄子弘凡负责,但石家的负责人不是石原崇雅,黄子弘凡进门时有些疑惑,对面负责人说他们石董很关心这个项目,就过来一起看看。
很明显的借口,项目关键的部分早已结束,现在基本上就是个收尾的过程,要关心早就来了,黄子弘凡点点头不拆穿,让手下的人正常来。
会议进展得很顺利,其他人零零散散出去之后石原崇雅还没走,黄子弘凡心里了然,他这多半是奔着自己来的。
“不知小黄总中午是否有时间跟我一起吃个便饭?”
会议结束,两个人都放松下来,石原崇雅也没了刚刚的严肃,笑起来跟石凯有些许相似,浑身气场都柔和下来。
石凯昨天说了今天中午要回家吃饭,让黄子弘凡自己解决,黄子弘凡的时间自然空下来,于是他欣然应允。
说是便饭确实有些谦虚,石原崇雅一出手就把他带到了本市一所需要提前预订的高档餐厅。
“最近好像没怎么看见小黄总?”
两人下午各有工作,再加上黄子弘凡不能喝酒,石原崇雅没要酒,让人给他们上了壶茶,给黄子弘凡倒茶时好似不经意地问。
最近的大小应酬都由老黄亲自出面,给黄子弘凡空出足够的时间去陪石凯。
“石董喊我黄子就好,最近确实是我爸去得比较多。”
黄子弘凡接过茶,石原崇雅又看着他笑。
“黄子?凯凯平时也这么喊你吗?”
黄子弘凡立马正襟危坐,努力不在石原崇雅面前露怯。
石凯不常这么喊他,心情好的时候一般喊他哥哥,想逗他的时候就喊元元哥哥,闲得无聊了会拉长嗓音喊他黄元元,想支使他去干苦力的时候会嘴甜地喊男朋友,被他调戏过头生气了还会喊他黄子弘凡。
当然这些他是不敢在石原崇雅面前说的,他不知道石原崇雅对他和石凯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对他和石凯的态度如何,小时候看多了的狗血八点档又不合时宜地跳进他脑海。
万一石原崇雅掏出一张卡跟他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弟弟怎么办,他也掏张卡说给你两倍让我和石凯在一起会不会有点太冒犯?这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啊,得罪了不太好吧。
石凯的哥哥他是该喊大舅子吧?完了完了小时候摇摇车没教啊。
石原崇雅端着茶喝了一口,看着黄子弘凡纠结的样子终于知道为什么石凯说他可爱了,离了工作的小黄总脸上完全藏不住事,尤其是碰到感情相关。
“你喊我雅哥吧,以后怎么喊还得看凯凯的意思是不。”
石原崇雅放下杯子,努力释放出他的善意,可惜黄子弘凡并没接收到,听他这话更紧张了。
“石董,我对凯凯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会一直对他好关心他照顾他,拜托你们不要...…拆散我们...…”
黄子弘凡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石原崇雅带笑的眸子,黄子弘凡感觉自己好像丢大脸了。
“怪不得凯凯说你很有意思。”
石原崇雅打趣道,黄子弘凡现在已经被尴尬羞红了耳朵,恨不得有条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安心吧,我就是来跟你聊聊天。”石原崇雅笑。
“啊?”黄子弘凡看他,“石...雅哥,您想聊点什么?”
石原崇雅又被逗乐,“聊聊你跟凯凯,可以吗?”
黄子弘凡哪敢说不,坐端正分外乖巧地点点头,殷勤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石原崇雅添上茶水。
“凯凯小时候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石原崇雅一顿,看着黄子弘凡一秒皱起满脸心疼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一猜就知道他估计又在脑补些什么豪门辛密,“我们家家庭氛围还是很好的。”
石家的家庭氛围称得上神奇,一家老小都有种靠谱又不靠谱的传统,石原崇雅刚生下来没多久,甚至只是刚出院还没断母乳,就被爷爷奶奶直接给抱走了,说母乳跟奶粉一样的,让石爸爸好好伺候老婆坐月子。小两口又过上了二人世界还在乐呢,到了石原崇雅该上学的时候爷爷奶奶还不舍得离开大孙子才发觉不对。
奈何石原崇雅确实被爷爷奶奶教得很好,爷爷奶奶那边的教育资源也确实好一些,外公外婆家也离爷爷奶奶家近,小两口绞尽脑汁都没能从四个老人手里争回自己的好大儿。
石妈妈一拍桌子,在石原崇雅八岁的时候生下了小石凯。
这回小两口吸取了教训,防老人跟防贼一样,说什么都要自己养一次孩子。
结果防了大的没防住小的,在一个温暖的午后,石凯被周末回家的石原崇雅直接打包带走了。
爷爷奶奶在家看到小孙子乐得不行,外公外婆这下眼红了,第二天中午,在石原崇雅去吃饭的时候一套一套地给石原崇雅洗脑,那天晚上就成功带走了自家小孙孙。
孩子到了老人手里就抢不回来了,石妈妈捏着石原崇雅尚还圆鼓鼓的小脸装哭,说他叛变革命,石原崇雅当时已经开始跟着爷爷去接触公司了,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无措,板着严肃的小脸挠挠头,说可是弟弟很可爱,想要弟弟在身边。
人类幼崽的吸引力不是一个小学生能抵挡的,哪怕刚生下来的石凯还没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红彤彤皱巴巴的,石原崇雅还是觉得好有趣。更别提出了院之后胖墩墩的弟弟,每次一见到他就不停地挥手,咯咯地笑个不停,软乎乎的小脸贴得人心都要化了。
石原崇雅成功变成了一个弟控,弟弟抱着脚丫子团成一个球打滚好可爱,弟弟还没长牙的牙床咬得他脸上口水津津的好可爱,弟弟拉臭臭了不哭不闹的也好可爱。
知识学杂了的石原崇雅牢牢记住了爷爷教的,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年纪轻轻的石原崇雅就已经有了现在石董的决策力,甚至还提前花了一周的时间把石凯用的婴儿用品全摸清了,在最后一包尿不湿也买好了之后,小石原崇雅就兴冲冲地带着爷爷家的司机去偷弟弟了。
两家老人住得近,石原崇雅每天早上能被带来串门的石凯抱着脸咬醒,然后一路抱着弟弟去学校门口,又由外公外婆带走去散步,中午放学去外公外婆家吃饭的时候还能抱着弟弟睡个午觉,晚上写完作业就往外公外婆家跑,陪弟弟玩到睡觉的点才回家。
为此正牌爹妈十分吃醋,空有两个高颜值宝宝却玩不了,小小年纪的石原崇雅对妈妈幼稚的装哭总是手足无措,难免养成了对妈妈言听计从的习惯,被石原崇雅带大的石凯也有样学样,在爸妈面前乖得不行,从小就学会了一手专业的端水技巧。
但两兄弟又都是有主意的,像石原崇雅法定年龄就跟对象领了证,像石凯乖乖跟着去相了好多次亲都不谈恋爱。
“凯凯很喜欢你。”
石原崇雅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起小时候的弟弟脸上笑容都更浓了些。
“而且凯凯看人一向很准,所以我们也很相信他的眼光,他跟我们说你们俩谈恋爱的事的时候很开心。”
石原崇雅放下杯子,看着黄子弘凡的眼神里也沾染上了些许慈祥。
“我算是过来人,婚后的日子也很有滋味,所以我鼓励我弟弟去试试。”
石凯午睡起来就看到了黄子弘凡的消息,正式在一起后黄子弘凡黏人的属性才彻底表现出来,每次一跟他分开就不停地要给他发消息。
就像现在,满屏的消息除了他的名字就是想你了。
好吧,想对象了也确实是天大的事。
石凯给他打了个视频,黄子弘凡接得很快,看背景已经到花店了。
“又早退啊。”
石凯翻了个身,把自己团进被子里。
“工作干完了嘛。”
黄子弘凡抬头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在看,这才凑近屏幕亲了一口。
“你真的很腻歪诶哥哥,”石凯笑他,“今天买什么花。”
“你猜?”黄子弘凡晃晃头,故作神秘。
“我才不猜,”石凯不上套,“反正待会就能见到了。”
黄子弘凡总藏不住事,没想到今天嘴这么死,到了石凯家楼下石凯都没能让他主动告诉自己今天买的什么花。
这下真勾起了石凯的好奇心,黄子弘凡的车刚过小区门口的闸门,他就迫不及待地穿好外套下了楼。
黄子弘凡先他一步到了楼下,站在车边张开怀抱稳稳地接住了扑过来的石凯。
“花呢。”
石凯挡着脸不让亲,黄子弘凡只能无奈地撒手。
“后备箱呢,花能比对象重要?”
“谁让你神神秘秘的不说,”石凯笑眯眯地跟着往车后走,打开尾箱门的时候还在嘟囔,“干嘛放后备箱呀,很容易倒诶。”
尾箱门打开,石凯一下不说话了。
满满一箱娜欧米争先恐后地往外探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些许蓝星,铺天盖地的红像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丝绒般的玫瑰在落日的渲染下绽放出浪漫的花瓣,晕出一股醉人的花香。
“喜欢吗?”
黄子弘凡笑着俯身,成为一众玫瑰中最鲜艳的主角。
“我的天你怎么今天买这么多,”石凯惊得合不拢嘴,“妈呀真的好漂亮。”
“还给你买了个蛋糕。”黄子弘凡笑道。
“在哪呢?”
石凯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没看到哪里能藏得下一个蛋糕。
“亲我一口,”黄子弘凡侧过脸,“我给你变出来。”
没等他说完,石凯就一下扑进他怀里,挂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得响亮。
黄子弘凡笑得合不拢嘴,拖着石凯的屁股,在他摊开的手心上拍了一下,然后从身后提出了提前藏好的蛋糕。
“哇塞。”
蛋糕是翻滚着海浪的岛屿样式,石凯看得眼睛一亮,抱着盒子爱不释手,都不用黄子弘凡多说,又是一口亲到了黄子弘凡另一边脸上。
“天哪我爱死你了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浪漫啊,你是要……”
石凯刚想说你是不是想求婚,就对上了黄子弘凡亮晶晶的眼睛。
“还有个礼物,你收吗?”
“也要亲一下才给吗?”
石凯搂着黄子弘凡的脖子,把他手里蛋糕放进尾箱,歪着头揉着他的后脖颈。
“你要是愿意,那也不是不行,”黄子弘凡笑得开心,“反正你要是愿意收,我附赠未来的每一个吻。”
“以及永远爱你的黄子弘凡。”
石凯终于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只是这次手背朝上。黄子弘凡从兜里掏出戒指盒 ,捏着那个小小的指环,套进石凯无名指。
然后吻上了他的爱人。
“喂?”
美好的早晨被电话吵醒,石凯嚎了一声缩进被子里,一个翻滚把所有的被子团成了一团,黄子弘凡被冷得迷茫地睁开了眼,扯着被角解开这一团人,终于重新钻进被窝,轻轻拍了拍石凯的背安抚了两下,石凯才又重新搂着他的腰钻进他怀里,黄子弘凡这才分出精力去管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黄子!救命啊黄子!”
对面的声音震天响,黄子弘凡挪开手机 看了眼备注,骂了声吴泽林你是不是有病。
“天呐好兄弟一辈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吴泽林没空搭理他骂人的事,“我妈真疯了,非得拉着我去相亲,你知道我这周相了多少个了吗!五个!整整五个啊!”
“那也没多少啊。”
黄子弘凡迷迷糊糊地嘟囔。
“今天才星期三!我这周一共吃了六顿饭就已经相了五个人了!天呐我妈今天甚至喊我去临市,说要去见张家那个离家出走追梦才被抓回来的小少爷,天呐兄弟你得帮我想办法啊,谁家好人真指望相亲碰到真爱啊!”
“我是这么觉得的啊泽林,”黄子弘凡眼睛都没睁开,感受到石凯在怀里不安稳地动了动,连忙拍了拍,放低音量又捂住了石凯的耳朵,“我觉得呢,相亲还是很不错的,缘分啊,就是这么妙不可言,说不定你今天呢,诶,就相亲遇到真爱了呢?喂?喂?泽林?”
吴泽林懒得再搭理见死不救的臭兄弟,门外吴妈妈的催促声传来,他只能视死如归地打开了门。
黄子弘凡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眼被挂掉的电话,砸吧砸吧嘴,在石凯肉嘟嘟的脸上偷了个香,又抱着睡得正香的石凯陷入梦境。
嗨,真爱要来了,相亲也挡不住呀。
END.
——————————————————
耶耶耶终于写完了,妈呀比我预料的要长很多。之前发出来的部分在完整版里有部分修改,明天会把前面的发出来的移出合集,但会一起放粮单里。
过年前看我哥被催婚突然来的灵感,把两个没谈过恋爱的小萌新放在一起碰撞点花火。两个人都是在幸福里长大的小孩,只是凯凯见了太多烦人的追求者有点疲于应付麻烦的感情,黄子又是个认真的事业批,满脑子都是认真工作。
先开始是漂亮的脸蛋吸引人,相处下来却没忍住真正对彼此动了心,凯凯逐渐感受到黄子帅气的皮囊下的体贴浪漫,黄子也着迷于凯凯绚烂的灵魂。
哎呀没那么多故事,早说了要写篇无脑的小甜文
生活都已经够苦了,还不能吃点小甜饼吗
彩蛋是凯凯视角,关于送花的详细过程以及第一次接吻😉不看不影响剧情哈
以及,我准备写篇虐的😈
下个故事见喽💛💜❤️💙💚
【弘石】推文 长篇
为了方便自己看 算是一个整理楼 基本都是大长篇喽(算是比较全了 那可是上百个长篇 童叟无欺)
坚定弘左凯右 弘上凯下 弘里凯外 弘哨凯向…选手 推文极度个人主义 请勿批判
传送门直接点💛💜❤️💙💚点不了就手动搜索吧 搞这个链接巨麻烦 (要发送的前一秒我都不知道链接能不能打开)
分类不是非常严谨 凑凑合合 有什么错字也随意了
如有打扰到各位老师请见谅 不喜可删
EABO文
智齿 HE 追妻 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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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向(平平淡淡简单的幸福)
小狗咚咚咚 HE 甜甜
育儿日记 新手爸妈
失温 双箭头 有娃 不知道放那个分类了😭
失重宇宙 出租屋文学 普通人恋爱
背德/骨科/伪骨
哥哥的恋人 基于朋化石品 伪骨科
你真的懂唯一 伪骨科
校园/青春疼痛文学(太痛了太痛了…)
绘流年 死缠烂打小太阳×敏感自闭小画家
太阳 热情话唠班长×孤僻转校生
夏日回响 竹马 全员助攻 懂得都懂
触及真心 重高黄×职高凯
不良 叛逆校园 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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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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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叶题石】金钱关系
这篇是 @檀兮尔(青栀_mic) 点梗的影帝黄x助理凯,前两天一直在出差,终于有空把这篇码出来了,久等惹QAQ
不要被标题骗了,但是确实也是标题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7500+一发完,通篇私设,OOC预警,注意避雷。
————
石凯坐在暖洋洋的商务车的副驾假寐,手机在手上松松的握着,一旦有消息他立刻就能看到。刚刚陪黄子弘凡结束一整天综艺的录制,这会儿所有的嘉宾和常驻都在眼前这间饭店聚餐。两个小时了,按照惯例来说差不多了。
果然,下一秒,黄子弘凡的消息就来了:“走了”
石凯回了个1,收起手机给在隔壁路边和其他司机闲聊的师傅打了个招呼,让他先热车,自己去......
这篇是 @檀兮尔(青栀_mic) 点梗的影帝黄x助理凯,前两天一直在出差,终于有空把这篇码出来了,久等惹QAQ
不要被标题骗了,但是确实也是标题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7500+一发完,通篇私设,OOC预警,注意避雷。
————
石凯坐在暖洋洋的商务车的副驾假寐,手机在手上松松的握着,一旦有消息他立刻就能看到。刚刚陪黄子弘凡结束一整天综艺的录制,这会儿所有的嘉宾和常驻都在眼前这间饭店聚餐。两个小时了,按照惯例来说差不多了。
果然,下一秒,黄子弘凡的消息就来了:“走了”
石凯回了个1,收起手机给在隔壁路边和其他司机闲聊的师傅打了个招呼,让他先热车,自己去接艺人,接到就走。
这家私房菜的位置很偏僻,下了车后还要上坡走一截路,石凯没穿外套,冬天的冷风刺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搓手,快步走进店里。艺统老大坐在包厢门口抽烟,石凯远远看见,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堆起商业假笑凑上前打招呼,艺统认出他了,朝他递根烟,石凯摆摆手,笑着说:“我来接黄哥,明天我们早班机,今天没法太晚。”艺统了然的点点头,朝门内歪歪头,示意石凯直接进去:“不用跟几位老师打招呼了,这会儿估计都喝差不多了,你们直接走就行。”
石凯感激的点点头,推开门,觥筹交错,每个人都各怀目的的社交,没人注意到他。黄子弘凡瘫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等他,旁边笑容灿烂的,是某个热播剧的新晋小花,正半倚着黄子弘凡说悄悄话,小花的手不安分的在黄子弘凡大腿上游走,黄子弘凡微微偏着头,不着痕迹的让自己的脸和小花保持距离,他也在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石凯挑挑眉,目光在小花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抬腿朝黄子弘凡走去。
感受到眼前有人靠近,遮住了两人的光,小花坐直了一点,眼里充满警惕的上下打量来者,黄子弘凡仰着头看着站在面前没说话的石凯,微微眯了眯眼,给小花介绍:“这我助理。”
小花松了口气,无所谓的撇撇嘴,像是没看到石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塞进黄子弘凡衬衣口袋里,冲他眨眨眼,轻声说:“我等你。”说罢,拍拍黄子弘凡的肩,又瞥了一眼石凯,站起身离开。
只剩两人,石凯摸摸鼻子,他似乎应该习惯老板身边这些所谓艳遇,在这个圈子里,各取所需,太正常了。
黄子弘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眼睛有些红,但是人是清醒的,他疲惫的揉揉鼻梁,站起身:“走吧。”
石凯点点头,拿起黄子弘凡的外套,又快速的四下扫了一眼,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才在前面带路,推开大门前,石凯把外套递给黄子弘凡,黄子弘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就穿这么点?”石凯点点头:“外套在车上,没几步路,你喝了酒,还是穿上点比较好。”听他这么说,黄子弘凡没再多说什么,冷着脸接过外套披上,跟着石凯前往停车的位置。
似乎是隐形眼镜不太舒服,黄子弘凡刚一上车就眨眨眼取出隐形眼镜,石凯迅速从自己外套口袋中摸出框架递给他,黄子弘凡摆摆手,将座椅放平了些,懒懒的问:“要多久?”
石凯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看了看时间:“15分钟左右,你别睡,等会儿感冒。”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的手,点点头,想到了什么,从上衣兜里掏出小花给他塞的房卡,递给石凯:“处理掉吧。”
石凯沉默的接过,指尖无意识的来回把玩着卡片,又一个,他心里默默计数。他跟了黄子弘凡好多年,身边明示暗示想跟他有更进一步发展的人不计其数,黄子弘凡表面都不拒绝,但是私下却都没有赴过约,洁身自好的品质在这个圈子里正常到不正常。
黄子弘凡是一个让公司非常放心的头部艺人,年轻的影帝除了对剧本要求严格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需求。他的私生活也非常简单,简单到无趣,他不爱喝酒,除了这种必要的社交场合,他几乎滴酒不沾。
两人的相遇非常平常,黄子弘凡上一个女助理要结婚,不适合这种东奔西跑的工作了,刚大学毕业的石凯懵懂的投了简历,没有任何经验的他莫名其妙的顺利入职。石凯年轻,有活力,同时又很有分寸,黄子弘凡和他合作的很舒服,陆陆续续的给他涨了很多工资,他现在的薪水跟放在助理圈高得离谱,几乎跟一些大经纪持平,圈里人人都很羡慕石凯,遇到一个这么大方的老板,但只有石凯知道,黄子弘凡给自己所谓的大方背后的原因。
快到地点时司机小声提醒石凯,打断了他的回忆。老牌卫视的安排非常妥帖,所有工作人员都很专业,司机七拐八拐的把车停在了员工通道门口,避免了被大厅等候的粉丝撞见的尴尬。
黄子弘凡脚步有些虚浮,石凯快步上前搀扶了一把,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他搀扶的手,没有挣开。电梯缓慢上升,石凯松开黄子弘凡,眼睛死死盯着电梯里那块小小的屏幕,看它的数字一层层累加。很快就到了两人所住的楼层,站在两人房间的分叉口,石凯有些踟蹰,干巴巴的问:“需要我送你回房间吗?”
黄子弘凡抬起狭长的双眼看着石凯,他长相很锐利,不笑的时候有种冷峻的窒息感,他微微抬起一边眉毛,似乎在疑惑为什么石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石凯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抿了抿唇,认命般的叹口气:“走吧。”
刷了房卡推开房门,酒店已经贴心的开好了夜床,石凯没管黄子弘凡,随手拿了两瓶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又从黄子弘凡的行李箱侧边拿出来一小盒蜂蜜,站在水壶边等水开,石凯发着呆,看着热气把面前的玻璃蒸腾的雾蒙蒙的,突然,腰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黄子弘凡从身后抱住石凯,头埋进石凯的颈窝,轻嗅着石凯的发尾,石凯不自在的偏偏脑袋,没推开他,任由他的双手不安分的上下游走。
两人身高差不太多,石凯的后背能清晰感觉到黄子弘凡胸口的跳动,在黄子弘凡手熟练的向下探的时候,水壶的开关“啪”的响了一声,沸腾的开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石凯拨开他的手,拿起蜂蜜准备给黄子弘凡冲一杯解酒的蜂蜜水,黄子弘凡看着他的动作,还保持着贴着他的姿势没有动,石凯冲好蜂蜜水,试了试温度,确定没问题,转过身往后退了半步,腰抵在台子上,把水杯横在两人中间:“喝了吧,不然明天你该难受了。”
黄子弘凡接过水杯,一口饮尽,随手把水杯放在台子上,靠近石凯吻上了他的唇,香甜的蜂蜜味掺杂着酒味充斥的两人的口腔,石凯被吻的微微后仰,大理石的台边硌的石凯的腰生疼,他微微皱了皱眉,黄子弘凡咬了咬他的舌尖,似乎在惩罚他的不专心。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喘着粗气,黄子弘凡抬眼看着石凯,四目相对那一刻石凯迅速移开了视线,推了推他:“睡吧,明天早班机。”
黄子弘凡听到这话,目光暗了暗,他放开石凯,往后退了一步,石凯逃一般的离开了黄子弘凡的房间。
洗完澡,石凯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嘴角,石凯还是没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己和黄子弘凡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石凯也不清楚。起初,两人只是单纯的老板与员工,他拍戏,他在剧组陪着,他通告,他在身边陪着,他们一起飞世界各地,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一起分享喜怒哀乐,他们无话不谈,他们是好兄弟。
然后呢?然后在某一个像今天一样寒冷的冬天,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喝酒,那是黄子弘凡少有的非社交场合的喝酒,石凯还记得那天他们喝的是雷司令的干白,音响里放着蒸汽波音乐,气氛太好,两人都喝多了,不记得是谁先靠近,呼吸交错的瞬间,石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在提醒自己清醒一点,但是他无视了那道警告,他闭上双眼,跟着黄子弘凡一同沉沦。
第二天清醒后,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石凯忍着腰酸和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不舒服的刺痛溜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出来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一下,黄子弘凡给他转了一笔很可观的费用,石凯看到的那一刹那,感觉到自己的心从开始的雀跃一下子跌入冰冷的谷底,他收下了这笔钱,同时也封闭了自己内心某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的相处模式几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在没人看到的夜晚,他们仍旧会相拥,会接吻,会做一些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会做的事。
石凯无数次想要停止这样的关系,但是当他和黄子弘凡对视的瞬间,理智又会被情感所战胜,他贪恋黄子弘凡的温柔,享受黄子弘凡拥着自己低声叫宝宝的时刻,至少在这一秒,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但是一切都不如自己的意,石凯给自己建立的防线总是能轻松的被黄子弘凡打破,而对方依旧保持着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似乎对两人的关系变化没有任何感觉,热情微笑的背后藏着的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石凯累了,但他不想离开黄子弘凡,所以他要修复这畸形的关系。
放弃似乎比想象中容易得多,拒绝的话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第一次拒绝黄子弘凡的时候,石凯清晰的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瞬的不理解和受伤,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黄子弘凡没有强迫他,但是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次通告结束都会给他转钱,石凯退回了几次,他就直接打进石凯的卡里,后来索性加进他的工资里,按月打给他。
顶着一夜没睡的浮肿,石凯用房卡刷开黄子弘凡的房间,行李早已收好,他敲了敲套房卧室的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石凯把两人的行李推到门口,熟练地用咖啡机给自己做了一杯美式提神。
咖啡刚煮好,黄子弘凡打开了房门,他似乎也一夜没睡,眼下有点发青,困得双眼无神,他发尾还带着一丝潮气,靠近石凯,就着他的杯子,把剩下半杯美式一饮而尽,然后带上鸭舌帽,压低帽檐,示意石凯出发。
两人并肩等待电梯的时候,石凯低头刷着手机,黄子弘凡瞥了一眼他,低声道:“这么早还有人给你发消息?”
石凯疑惑的抬头借着电梯镜面的反光看了一眼黄子弘凡,回答道:“我联系司机,他已经在楼下了。”
“哦。”黄子弘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让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变得稍微有点尴尬,石凯想了想,说:“这部戏拍完我想请几天假,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嗯,”黄子弘凡应道,“回去几天?”
“一周吧,年底了,回去看看,怕过年还有工作回不去。”石凯说。
“好,你订好机票跟我说,我给你报销。”
“不用,我自己买就行,这会儿淡季,不贵。”
电梯到了,黄子弘凡没再说话,两人进了电梯,石凯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递给黄子弘凡一个,黄子弘凡低着头接过,又抬头看了石凯一眼,欲言又止。
直到登机前两人几乎都没再交流,一是确实没什么说的,二是四周都是粉丝,也没机会再说什么,只是每次石凯掏出手机回消息,黄子弘凡的目光都会在他身上停留很久。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石凯抓着最后的机会给剧组的司机发了一个准点起飞的消息,得到对方回复后才收起手机,一转头就看到本来在补觉的人取下耳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石凯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黄子弘凡移开视线,半响,才说:“你最近总是有很多消息要回。”
不知是不是石凯的错觉,他竟然在黄子弘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委屈,意识到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石凯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黄子弘凡似乎还想问什么,被播报声打断了,他沉默了一下,等播报结束,再看向石凯时,对方已经带上眼罩睡着了。
黄子弘凡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凯的侧脸,心里叹口气,把对方下滑的毯子拉起来一点,自己重新戴上耳机,也闭眼睡去。
黄子弘凡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他梦到了和石凯的初次相遇,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他正在为助理一职空缺而苦恼,刚刚在公司做完一个采访的他正在茶水间抱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发呆,突然楼下一个背着双肩包一头红发奔跑的少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问旁边的经纪人:“那个也是咱们公司的艺人?”
经纪人向下看了一眼,思考了半天:“应该是来公司面试的吧,最近公司在招运营,今天面了好几个。”
“在哪面?我也想看看。”黄子弘凡突然来了兴致。
经纪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楼HR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但是别进去了,注意你的身份。”
黄子弘凡把咖啡放在桌面上,跳下高脚凳,冲经纪人眨眨眼:“我知道,我就想看看他长啥样。”
一楼会议室正对面是个小吧台,黄子弘凡戴上口罩坐在吧台里好奇的往对面看,男孩儿正低头写着面试申请单,他长得很漂亮,配合一头张扬的红发居然还能看出一丝乖巧感,HR从面前路过时他赶忙叫住,要过男孩儿的简历看了看。
石凯,倒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学传媒的应届毕业生,简历的照片应该是在学校随便拍的,一头黑色顺毛对着镜头乖巧的比耶,跟房间里那个红发少年形象完全对不上,黄子弘凡抬头问HR他面上的几率大吗,HR想了想,摇摇头:“我们其实已经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了,这个孩子虽然专业对口,但是没啥经验,估计没啥戏。”
黄子弘凡笑着说:“姐,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给我当助理呗,我觉得他简历还行。”
黄子弘凡再见到石凯的时候,是经纪人带着他跟黄子弘凡一起出一个杂志拍摄的通告,对方怯生生的跟自己打招呼:“黄哥好,我是石凯,之后就是您的助理了。”
黄子弘凡摆摆手,说:“别叫哥了,你叫我黄子就行,之后辛苦你了哈。”
石凯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好学且聪明,助理的工作并不复杂,但是琐碎的事情很多,石凯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年轻,热情,但是有分寸,该做的一样没少做,不该问的一句话也不多问,黄子弘凡越跟他合作越对他满意的紧,不停地跟经纪人感叹自己看人眼光真准,经纪人也对石凯很满意,有意培养他,逐渐把一些执行的活儿都交给石凯去做了。
他俩的关系越来越好,好到有演员朋友甚至私下问他俩是不是亲戚关系,他笑着点头,说对,这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弟弟。石凯陪伴自己一部又一部的戏,陪自己飞过万里,陪自己秋冬春夏,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黄子弘凡心想。
黄子弘凡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其实非常敏感,他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刚开始发现石凯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他非常惊讶,但细想却也能发现很多蛛丝马迹,印象里这个男孩儿对待所有人都很热情友好,按理说性格好长得又漂亮的男孩儿身边总是不缺追求者的,但是他对自己始终是不一样的,他的眼神里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爱慕,发现这个的黄子弘凡高兴极了,但是同时也很忐忑,他也喜欢石凯,但他不懂怎么去回馈浓烈的爱意,他对于爱的理解总是停留在一个又一个的角色里,起于action,止于cut。
终于两人的关系在那个冬夜发生了变化,石凯跑回自己的房间后,黄子弘凡拿起手机又放下,台词功力深厚的他居然组织不出一句让自己满意的句子,他想了半天,最后点开转账,给石凯转了一笔钱,他看一些社交平台分享,说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必须得是大方的,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大方承认自己的交往对象,是不管任何节日都能第一时间给对象转账的,官宣他做不到,那么就只能在转账上让石凯有充足的安全感,今天算作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作为开始,这个排面必须得给足。
但不知为什么,石凯对他的态度越来越难以捉摸,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时而深情缱绻,时而又很受伤,黄子弘凡不敢问,怕反而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他只能对石凯更好,给他更多的钱,让他知道自己很爱他。
后来石凯开始躲着自己了,不让自己碰,小心的避开与自己的身体接触,他看手机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尽管黄子弘凡知道手机的另一端是工作的对接人员,但是他还是害怕,怕石凯突然离开自己。甚至在化妆的时候,石凯在自己眼前消失他都会心神不宁很久,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尤其是得知剧组另一个演员的助理和组里的服装师在一起时这种不安感更加浓烈,他变得喜怒无常,却小心的维系着表面的平静,他恨不得把石凯时时刻刻都绑在自己身边,但他更怕吓到石凯。
石凯推醒黄子弘凡的一瞬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黄子弘凡这样的眼神,赤裸裸的,占有欲很强的眼神。黄子弘凡眨了眨眼,很快恢复了原本的表情,他揉了揉脖子,微微坐起身,带着没睡醒的鼻音问:“到了?”
“没有,起来吃点东西,我帮你要了个帕尼尼,你先垫垫。”石凯帮他把小桌板拿出来,把空姐刚刚放在自己桌上的橙汁和帕尼尼端过去。
黄子弘凡端起橙汁喝了大半,看着眼前的早餐,又看看石凯正低头吃的,问:“你吃的什么?”
石凯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刚咬一口的汉堡,老实回答:“牛肉汉堡。”
“我想吃你这个。”黄子弘凡伸把自己的帕尼尼推过去:“咱俩换,最近要减肥,帕尼尼里有芝士。”
石凯赶紧说:“那我让空姐再送一份。”
“不用,别浪费。”黄子弘凡伸手拿过石凯的汉堡,低头大口吃起来。
石凯看着黄子弘凡因为咀嚼鼓起的腮帮子,视线又扫过牛肉汉堡里同样的芝士片,无奈的叹口气,拿起帕尼尼继续吃。
吃完早餐,两人都没什么睡意了,半躺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基本是黄子弘凡随便抛出个问题,石凯顺嘴回两句,走心又不走心。
“你这次回家干嘛去?”黄子弘凡状似无意的问。
“不知道,我妈让我回去,没说什么事。”石凯说。
黄子弘凡故作轻松的调笑:“该不会是让你回去相亲吧?”
石凯沉默一下,闷闷道:“也不是不可能,我也到年龄了。”
黄子弘凡听到这句回答,呼吸一滞:“你相亲我怎么办?”
石凯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你怎么办?相亲成功你准备给我包个大的?”
黄子弘凡表情冷下来,低声说:“你就这么想结婚?”
石凯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扭开脸假装没听到,不做声。
黄子弘凡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石凯,你究竟要跟我别扭到什么时候?”
石凯听到这话,心里憋着气,反而笑着回头看着黄子弘凡:“那我不请假了。”
黄子弘凡表情刚松动一些,又听到石凯接着说:“这部戏拍完,我辞职。”
来机场接机的粉丝都说这次黄子弘凡气压低的可怕,像是随时要发火,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就连几乎跟他寸步不离的助理也刻意的跟他保持的一定的距离,应该是怕不小心伤及无辜吧。
刚回到酒店房间,黄子弘凡拽着石凯进房间,狠狠摔上了门,冷着脸说:“给你一个机会,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石凯直视他,目光冰冷:“我刚说了很多话,您说哪一句?”
“辞职那一句。”
“哦。”
“哦是什么意思?我说让你收回去。”
“凭什么?”
“石凯你闹够了没有?”
石凯听到这句话,直接被气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闹?黄子弘凡你当我是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鸭子?还是因为你的施舍才能勉强度日,一不符合心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种人?”
黄子弘凡皱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石凯咬紧下唇:“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黄子弘凡气的在屋里走了三圈,转过身指着石凯的鼻子:“石凯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石凯目光一闪,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子弘凡,半响,低低的说:“黄子弘凡你不愧是影帝,真能演啊。”
黄子弘凡气急败坏的喊道:“我演什么了我演?我就是瞎了眼了喜欢你这么个白眼狼喜欢这么久,是,我是亏待你了,我没办法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你啊,一起吃过这么多苦了,你就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吗,等我站上更大的舞台,我肯定向全世界说你是我男朋友。”
石凯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你说的弥补,不会是给我打钱吧?”
黄子弘凡烦躁的拨弄着头发:“不然呢?我人傻钱多吗,给一个助理一个月好几万好几万的转账。”
石凯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行,你真行,你真牛逼,我真服了。”说罢,拎起自己的箱子就往外走。
黄子弘凡急忙拦住他:“你干嘛去?”
石凯站定,看着他:“我回我房间收拾东西,下午还有你的戏。”
“就这?”黄子弘凡疑惑,怎么还有人吵架吵一半聊工作的。
“不然呢?你迟到了或者状态不好了拿什么往更大的舞台爬?”石凯冷声扔下一句话便推门而出,留下黄子弘凡一个人在房间发愣。
【弘石】初恋一次
有点酸的初恋故事,伪破镜重圆
退役运动员小黄×歌手凯
1.
经纪人从座位上探出个脑袋来,对着准备下车的男人千叮咛万嘱咐:
好好说话,别跟对方吵起来了啊。
被叮嘱的人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敷衍地冲经纪人点点头,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推开射击馆的玻璃门,石凯就随即被迎上来的工作人员引到前台进行身份登记。今天的射击俱乐部被包了场,只有提前打点过的人才能进来。
石凯褪下自己的口罩,稍微把头上扣着的鸭舌帽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知名度良好的脸,但前台工作人员素养极高,平平淡淡匹配了他的身份,随后便拉起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领着石凯往射击场走。
他翻了翻枪支展示...
有点酸的初恋故事,伪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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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经纪人从座位上探出个脑袋来,对着准备下车的男人千叮咛万嘱咐:
好好说话,别跟对方吵起来了啊。
被叮嘱的人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敷衍地冲经纪人点点头,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推开射击馆的玻璃门,石凯就随即被迎上来的工作人员引到前台进行身份登记。今天的射击俱乐部被包了场,只有提前打点过的人才能进来。
石凯褪下自己的口罩,稍微把头上扣着的鸭舌帽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知名度良好的脸,但前台工作人员素养极高,平平淡淡匹配了他的身份,随后便拉起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领着石凯往射击场走。
他翻了翻枪支展示册,最后挑了贝加尔和p07。走进靶场的时候,甄总已经端着把手枪等在那里了。见石凯进来,他便故作热情地迎了上去。
眼看着手就要被握住,石凯不露痕迹地往后撤了撤。
他状似无意地提议道:甄总,咱们比一场?没等对方答应,石凯就举起枪,对着百米开外的靶纸开始瞄准。
石凯的站姿和射击动作都是有人专门教的,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没练,也仿佛肌肉记忆。他没刻意放水,十发子弹打完,叫工作人员把靶纸拿过来看的时候,枪枪弹孔都在最中间。旁边的甄总到底是个生手,看着他和石凯的靶纸,脸色不太漂亮。
男人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不好:小凯,今天火气这么大的哇?
石凯置若罔闻,接着开枪,砰砰砰的声音炸在耳边,让甄总不得不重新戴上隔音耳罩。
他靠出道作品在娱乐圈混了个脸熟,甄总第一时间就找来跟他谈签约的事情,当时年纪小,懂得不多,又加上杀青完低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多细想,一下子就签了长约。如今合约即将到期,他并不准备再续。
眼看着合约到期,大家好聚好散,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公司突然提出要将石凯写的新歌给公司新出道的男团唱。
他暂且忍了。
包括石凯他自己,谁不是公司里的大前辈奶大的。但对方见他妥协,又开始得寸进尺,说要把词曲创作者安在男团里有创作人设的队长头上。
当时甄总在办公室里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说出来的话却像火苗,一下子点燃了石凯这个小炮仗。他用手指敲了敲面前装着茶水的玻璃杯,恨不得把滚水泼在对方的猪头脸上。
后来过了几天,甄总提出约他在射击俱乐部见面,石凯立马了悟,对方这是想打感情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斗智斗勇让他又困又累,没精力再跟对方保持最后的体面。面前的甄总脸色白了又绿,他却毫不客气,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去的话像手中握着的枪射出去的子弹,打了甄总一个措手不及:
“我给他喂饭,还得看他会不会嚼呢,这歌给他,怕是他连乐谱都读不明白吧?”
甄总气得双颊肥肉都在颤,射击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却恰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敲了敲两人的面前的玻璃板,笑容依然专业标准,轻声细语:您包场的时间已经到了,请问您还需要再续时吗?
甄总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续个屁!
对方恼怒地拂袖而去,直到视线里再看不见对方的背影,石凯才偏过头,冲着工作人员笑了下:
“那我再续两小时吧。”
他刚出道的时候第一次拍电影,为了塑造好角色,从零开始学射击,被折磨得身心俱疲。但隔了这么多年再碰,倒还有点停不下来。
石凯继续泡在射击场里,忘了时间,让一直等在停车场的经纪人有些着急。害怕跟甄总出了什么大矛盾,经纪人急匆匆赶过来,看见石凯一个人待在射击场里气定神闲地打靶,才终于放下心来。
经纪人在公司里干了很久,跟石凯关系很铁,手腕虽硬,但从不勉强手下艺人做他们不乐意的事情,在这几个月石凯同公司的拉锯战里,心始终偏向他这一方。
对方靠在一旁的玻璃板上跟他闲聊。既然在射击馆里,当然就不可避免地谈到石凯的那部出道作品。
“当时看了那部电影,就觉得你演得好,灵的嘞。谁知道你后来再也不演了。”
他以演员的身份出道,但正式签约公司之后,这么多年却一直以歌手和制作人的身份活动,不再碰表演,连出演自己的MV 都很少。别的流量都是唱而优则演,曾经也有很好的钻石饼向石凯伸出橄榄枝,石凯却躲得跟什么似的,说什么都不肯接,把经纪人气得不行。
那时候的石凯为了新专辑蓄起来的狼尾堆在颈后,额前发梢盖过眼睫,还带着红色挑染,造型不良,说话的语调却乖顺,冲他眨了眨眼睛:
“一辈子演一次戏就够了。”
经纪人无奈,但倒也顺着他,之后再也不给他接洽与表演相关的工作了。
射击馆给每个顾客都配了指导教练,石凯也不例外。人高马大的教练穿着军工背心,在走进训练场之后便准备教他基础端枪动作。但见石凯的动作已经很标准,就顺势站在一旁抱着臂欣赏,随时准备待命。
经纪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一旁的教练呆站着有些无聊,就找话题和对方聊。对方也客气,夸石凯射击姿势标准:像专业的。
被夸的人在射击场玩了一会儿,被甄总打搅的兴致稍微恢复了点,加上又挨了夸,自然有些得意,嘴巴开始走在脑子前头。
他偏偏头,很不客气地接受了对方的夸奖,笑着说,那当然,当时我的老师可是......
话说到一半,石凯才突然意识到不合适。他将将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去,就听见经纪人在一旁说话的声调骤然拔高,兴奋地往石凯背后的方向走:
黄总?!
他循声转身,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纯黑色冲锋衣的黄子弘凡。
对方双手插兜,靠墙站着,看见经纪人伸出手去要跟他握手,才懒洋洋地伸出手来,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听说有大明星要来,我过来凑凑热闹。”
他语调带笑,给足了石凯面子,经纪人随即笑开,很快地便同黄子弘凡攀谈起来。
“大明星”本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借着其他两人聊天的契机,他放下手中的手枪,悄悄地打量许久不见的那个男人。
他在心中数日子,出道作是十八岁的时候拍的,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
十年没见的男人,褪去了当时的青涩,脸颊上的肉减下去,眉眼深邃,下颌线锋利,身形也比之前更加挺拔了。他穿着一身黑,神色淡淡,带来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石凯觉得喉头干涩。
他想从黄子弘凡身上找一些十年前的痕迹,但直到对方同经纪人的对话结束,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熟悉,才终于恍然反应过来:
现在的黄子弘凡对自己而言,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了。
经纪人察言观色,看出黄子弘凡同他聊天时的客套,知道了对方的心不在焉,顺势把话题结束,余光看见石凯站在一旁发呆,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玩。
石凯的心绪终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缓了缓跳得闷痛的心脏,垂眸摇了摇头:不想玩了,枪震得手疼。
他语调轻缓,声音低糯,配着说出来的话,显得像是撒娇似的。经纪人本来还想介绍一下两人认识,看出来石凯此时此刻的兴致并不高,也只能纵容他。
行行行,经纪人点头,将一直挂在臂弯里的石凯的外套递给对方,冲着黄子弘凡点点头:
“那行,黄总,那我们就走了。”
黄子弘凡颔首,跟在一行人身后走出去,面前一位就是石凯。他看着对方脚步匆匆,一边往前走一边套外套,套上了一只袖子,另一只袖子却甩在身后,怎么都摸不着,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帮忙捉住了那只袖子,帮石凯把外套套上。
穿外套的人顺着他的动作转头,看见了黄子弘凡,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瞳眸颤了颤,往后退了好几步,避他像是在避什么洪水猛兽。
黄子弘凡把右手放在身后,拇指在食指指腹上摩挲了几下。
刚刚给石凯递袖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肌肤接触了一瞬,只能感觉到一点温热,却烧得黄子弘凡心尖发烫。
2.
石凯打开朋友圈,盯着编辑栏发愣。
半小时前,他在射击馆门口,就快要上保姆车的时候,还是被黄子弘凡叫住。对方从冲锋衣的兜里掏出手机,冲着石凯晃了晃:
不知道可不可以请石老师给我们射击馆做个宣传?
经纪人就等着这句话。见对方主动递了橄榄枝,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瞧见石凯低头站在原地没动静,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绕到石凯身后,偷偷掐他,又咬着牙用气声说话:
“拿手机啊,发什么愣呢。”
尽管再不情愿,石凯也不想在经纪人面前露馅,最后只能也掏出手机,跟黄子弘凡加上了微信。
上了保姆车之后,石凯就将外套的兜帽套在脑袋上,窝在座椅上假寐。经纪人修了半个小时的图,知道石凯没睡着,用手指戳了戳他:图修好给你发过去了,你发完朋友圈之后记得也上微博除除草。
石凯接收到经纪人发过来的照片,先登上微博发了条日常博,没打字,只搭配了几个符合照片氛围的emoji。
微博一发出去,马上就收到了很多评论。他这一段时间和经纪公司闹了不愉快,临近合约到期,粉丝之间早已经有了点小道消息,怕石凯因为公司的骚操作不开心,评论大多都是安慰和祝福。他挑了几个眼熟的ID回复了几句让粉丝安心的话,随后就退了出来。
相比于微博来说,石凯在朋友圈里要活跃的多。他朋友多,朋友圈里也全都是人才,刷个朋友圈经常能把自己乐得不行。每次自己发了点什么东西,下面的评论也总是妙语连珠。
他把修好的图贴上去,又加上了射击馆的定位,再敲了几句俏皮话上去,很快就收到了朋友们的点赞。
搞定完这些事情,经纪人又凑过来叮嘱。他看出来石凯今天兴致不高,说话走路都神色恹恹,以为是又跟甄总闹了什么不愉快,于是只能放轻柔自己的语气,好言好语地哄他:
今天非让你跟黄总加上微信,不是为了让你上赶着拍马屁——你以为能开这种实弹射击馆的都是什么人,没点关系怎么可能批的下来。听说他之前就是职业射击运动员,还是大满贯那种。你跟他熟起来,对你没坏处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石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想到了十年前自己跟黄子弘凡的最后一面。自己藏在玩笑表面下的一腔孤勇,最后却只换来了对方的避之不及和冷冷一眼。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跟黄子弘凡熟起来,石凯想,或许黄子弘凡才是那个一辈子都不想再跟自己有联系的那个人。
3.
当天晚上,石凯梦到了从前。
他的艺人生涯,从一次放学路开始。
他的老家除了有一个射击基地之外,同其他内陆地区的小城并无差别。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地方,却突然在某一天涌入了一大波人。街坊邻居口口相传:有人来这里拍电影了。
他在某一天的放学路上被同学勾着脖子拉住,非说要去看看拍戏是什么样子的。等到了地方,两个高中生背着书包,站在剧组驻扎地外面,探着头往里头望。除了黑乎乎的镜头和时而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什么也看不懂。于是两人只觉得无聊,没看一会就回家了。但当天傍晚时分,剧组的选角导演却找来了石凯家。
剧组负责拍摄花絮的摄影师镜头里短暂地出现了看热闹的石凯,选角导演看着镜头里穿着蓝白校服,将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单肩背着书包的少年,一眼相中,带着捕捉到石凯的那短短十几秒视频,挨家挨户地问,终于找到了石凯的家。
人高马大的选角导演蹲在头都快埋到碗里吃饭的石凯面前,问,小伙子,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拍电影?
第二天,石凯去学校请了长假,简单收拾了一点生活用品,便住进了射击基地。
他要拍的是一部传记电影,主角是一位职业生涯辉煌无比的射击运动员,对方的职业生涯就从这座城市开始,所以剧组才将一开始的拍摄地定在这里。
石凯饰演的是主角的小时候。射击是个童子功,绝大多数运动员出成绩的时候年纪都很小。他进组的时候刚到十八岁,对于射击的基本动作和技术却一窍不通。剧组考虑到这一茬,在射击基地里拉了个同龄人,给石凯当小老师。
剧组的工作人员将黄子弘凡介绍给石凯,跟他说对方已经是世界冠军了,你要跟着哥哥好好学。石凯站在工作人员斜后方,打量着对面正摘下帽子的男生,听话地点点头。
他是新人,却又在电影里担任相当重要的角色,压力相当大。即使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对自己很友好,但石凯却依旧不允许自己松懈这口气。
其他演员只有早上练,但石凯为了更快掌握,问了黄子弘凡不会打扰他平时的训练之后,就拉着他陪自己晚上加练。这种体育项目短时间内并不能看出什么效果,石凯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无端着急。真正令他心烦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的小老师,在教他的时候一丝不苟,却在下训之后也不曾给过自己好脸色。石凯见过不少次黄子弘凡结束自己的运动员训练之后跟着队里的师哥师弟勾肩搭背跑去食堂吃饭,神色雀跃,生动的和同年龄段的所有十八岁男生并无二异,却在每每面对石凯的时候,紧抿着嘴角,不多说一句话。
一开始石凯并不在意。他心胸豁达,觉得人与人之间既然有一见如故,就必定会有互不对付,大家礼貌相处,不多深交,也谈不上厌恶,工作结束就恢复陌生人的关系也挺好。直到有一天,他去训练场找黄子弘凡加练,无意中听到了黄子弘凡和师弟的对话。
师弟语气不忿,似在替黄子弘凡抱怨——教练给你揽的什么活,耽误训练就算了,对方还笨得要死,怎么教都教不会......
后面的话石凯没有再听下去。
他回了自己在射击基地的寝室,去洗手间接了捧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了,是黄子弘凡打来的电话。
石凯把电话接通,对方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声音很低:“不在训练场?没找到你。”
被问到的人抹了把脸上的水,清了清嗓子,语气听不出异样,还有些刻意装出来的懒洋洋:今天就算了吧,我手有点疼。
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撂下一句“知道了”,便把电话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石凯坐在床上发愣。
他脸上的水没有擦干净,顺着下颌线滴在衣服上,在白色的T恤上留下浅灰色的水渍。石凯掸了掸自己的T恤下摆,扯着嘴角笑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哭了呢。
但他鼻翼酸楚,确实有点想哭。
第二天,石凯要拍摄一场重头戏,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镜头对着他,让他手心渗出一层汗渍。他这一段时间从黄子弘凡那里学了很多东西,对方教得认真,他学得也毫不马虎,从射击前的准备,到射击时的站姿,动作,都已经很标准了,就是准心还差了点。电影里又有需要展示靶心的镜头,解决方法很简单——石凯在镜头里射击,镜头只记录他的动作,而最后拍摄的靶环,是黄子弘凡在镜头外事先打好的一个。
多么合理的安排,没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石凯拍了两条就过了,导演坐在镜头外的导演椅上,举着对讲机,说,凯凯,我们再保一条。他于是点点头,站在一旁等着工作人员调设备。
他透过层层叠叠的打光板和镜头摇臂看着黄子弘凡,对方正站在靶场的角落,朝着这边淡淡地扫了眼,就开始沉默地低头收拾自己的装备,仿佛剧组的热闹与他无关。
但也确实无关。
他只是一个被不靠谱的教练拉来打白工的倒霉蛋,接手了一个蠢材,教了半个月都教不会,甚至因此耽误了自己的运动员训练,连师弟都替他抱不平。
石凯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右臂——昨天晚上敷衍黄子弘凡的借口到今天倒成了真,果然人还是不能撒谎,是会遭天谴的。
他又拍了两条,导演终于喊了过,一旁的剧组同事——童星出道的唐九洲正窝在自己的渔夫椅里刷手机,看见石凯也结束了今天的拍摄任务,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拎起一个塑料袋:黄子给的药膏,他说这个对肌肉酸痛有用。
他将塑料袋接过,放在自己的腿上,也窝进自己的渔夫椅里,和好友并肩坐着。唐九洲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话。他的角色不需要练习射击,只能心痒痒地在一旁看着,所有能接触到枪的人他都羡慕,尤其羡慕黄子弘凡,觉得他射击的姿势简直酷毙了。
石凯听着唐九洲在一旁对黄子弘凡毫不吝啬的崇拜赞美,又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他能搞懂唐九洲觉得帅的每一个点:十八岁的黄子弘凡实在是十八岁的石凯所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在一个全新的领域,对着全剧组不认识的人,对着不知道该把脸冲向哪里的摄像机,他在每天跟黄子弘凡上课的那几个小时里才能感受到为数不多的安稳。他的小老师教他,屏息凝神,轻轻扣动扳机,控制住枪口的方向,手腕稍微向下压。即使语气从不温柔,但足够让石凯暂时放下心中的所有不安,如婴儿蹒跚学步,在一片全新的世界慢慢摸索。碰壁了,摔倒了,都不要紧,黄子弘凡会站在他身后,握住他拿枪的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轻声开口,呼吸洒在石凯的后颈:胳膊要这么举,你再试试。
他攥着手上的塑料袋,袋子的颈口被他攥出层层褶皱来,但石凯也毫不在意。身旁的唐九洲还在滔滔不绝,他侧过头去看着好友,轻声问:
你觉得我演得好吗?
“我的天呐!”唐九洲语气夸张,“你演得还不好吗?”
石凯没法接话。
从他进组以来,多少人夸他有灵气,以后一定是个好演员。但这些夸耀对他来说,全都太主观了。他没有办法判断对方对他的夸奖是客套而已,还是真的觉得如此,又或者说,演技本来就是一个无法客观衡量的名词。或许只有等到电影上映,看看票房,再看看奖项,他才能给自己的演技下一个最终评价。在此之前,他永远对此提心吊胆。
射击基地的后面有一座矮山,平时射击队经常安排运动员爬山来锻炼体能,石凯跟着跑过几次,知道在半山腰处有一条小溪,但每天的拍戏任务一条赶着一条,让他没空在那附近多转悠。在他又一次因为演戏自己烦自己的时候,石凯终于找了一个晚上,溜上了山。
上山的那天正好是个月圆夜,皎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踩着月光上山,走到半山腰的小溪旁。溪水流动,在静谧的夜里淌出潺潺水声。溪旁有一块石头,石凯弯下腰脱下自己的鞋袜,又把身上运动裤的裤脚往上卷到小腿,坐在石头上,任由透着凉的溪水流过他的脚背。
他有些害怕天黑,但大概是那晚的月光太莹润,让他卸下了防备。石凯呆坐在溪边,听着蝉鸣虫叫,又拍死了好几只蚊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在静谧的夜里听到了脚步声。
他有些慌,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急匆匆地起身,却脚下一滑,直直地往水里倒。找过来的黄子弘凡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反而被石凯摔倒后溅起的水花洒湿了半个身子。
石凯身子脆,被冷水泡了满身,立马打了个喷嚏出来。
黄子弘凡将他从水里拽起来,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水,弯腰捡起石凯放在溪边的鞋袜递给他,语气算不上好: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石凯打了个哆嗦,说话已经带着鼻音:我上山的时候开了手电筒,然后手机就没电了。
黄子弘凡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运动员宿舍每晚都会查寝点名,他不知道黄子弘凡是找了什么借口溜出来找他的。自觉给他添了麻烦,石凯紧跟在他身后,回了基地。
基地洗澡的地方在每一层的尽头,但每天的热水供应也有时间限制,现在已经只有冷水了。石凯本来打算打点冷水简单洗漱一下就行,但黄子弘凡却把石凯送到了他的寝室门口,靠在门框上,示意他收拾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找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
“我跟水工说了,让他们帮你把热水打开。”
石凯抱着找好的换洗衣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想吵醒周围寝室的人,也怕自己搞特殊被别人知道了去,只能小小声地跟黄子弘凡道谢。
走廊里的顶灯当然也不方便打开,石凯站在寝室门口,望着黑洞洞的走廊,正有些犹豫的时候,身后的黄子弘凡就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给他照亮。
他低头沿着光走,黄子弘凡就始终跟在他身后两步,把他送到浴室门口。
在浴室的小隔间里,石凯借着隔间里昏暗的灯光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冲走身上的寒气。等他把自己收拾好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推开门,隔着飘出来的蒸腾热气,一眼就看见了还等在外面的黄子弘凡。
对方懒洋洋地靠在走廊拐角处的柱子上,微微低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配着肩上披着的月光,让黄子弘凡整个人都显得慵懒柔和。
见到他收拾好了自己,对方终于站直了身子,重新打开手电筒,冲他偏了偏头:
“走吧,回去了。”
石凯在回去的路上刻意稍稍放慢脚步,到最后终于跟黄子弘凡并肩。深夜的基地,没有了白日里的热闹嘈杂,石凯走在幽静的长廊上,感觉自己仿佛能听见胸腔里沸腾的心跳。
他第一次希望这条黑暗的走廊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再长的路也有尽头,黄子弘凡把石凯送到了他的寝室门口,指了指挂在门把手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在石凯洗澡时候发消息让队友送来的感冒药,叮嘱他睡觉前喝点药,以免生病。
石凯点点头,看着面前的黄子弘凡,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孤勇。
他向来喜欢犹疑,对自己总不自信,十八岁时的第一次喜欢让他对黄子弘凡又爱又恨。但可能是黑暗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胆怯和紧张被暴露在黄子弘凡的目光里,又或许是今天晚上黄子弘凡的妥帖和关心让他想,对方会不会哪怕也有一丝丝的喜欢自己,喜欢这样一颗小心翼翼,却又坦然钟情于他的心。
石凯的眸光闪烁,鼓足勇气,拽着身前人的衣领,吻上了黄子弘凡的嘴唇。
对方却在下一秒攥住他的手,将他扯开,往后退了几步。
黄子弘凡皱着眉,深黑的瞳孔看着他,语气低沉:
“石凯,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第二天黄子弘凡随队去外地参加比赛,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赛程中。没等到他回来,石凯便跟着剧组转组去了另外的地方,而那个被厌恶的吻,也成了石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记忆。
4.
石凯在家里昏睡了一天,直到梦到了他那死去已久的初恋,才挣扎着从梦里脱离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周峻纬发给自己的消息。
“《逆流一击》刻了上映十周年的纪念碟,我跟老齐给你送过去?”
他揉了揉睡得有些酸胀的腰,给对方回了个好,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看见冰箱里没多少菜了,于是估计了一下三个人的饭量,掏出手机叫了超市外送。
他跟周峻纬认识的时候,对方还只是剧组里的一个小小分镜导演,凭着这部两人一起合作的《逆流一击》打出了知名度,现在已经是一个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导了。齐思钧是他的爱人,石凯跟他经常因为工作原因遇上,私交很不错。
外送的菜和周齐二人一同到来,石凯从周峻纬手中接过满满当当的一兜子菜,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饭的食材。齐思钧也来帮他,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石凯被问了问跟公司的事情,没对齐思钧藏着掖着,有什么都直说了。
齐思钧在一旁洗菜叶,点了点头,宽慰他:别为了这些事烦心了,把活儿都扔给何运晨干。石凯甩了甩手上的水,失笑:
“他是我的律师,我们签了合同的,又不是卖身契。我要是惹了小何,恩齐要跟我生气了。”
一顿饭做完,色香味俱全,有朋友在一旁陪着吃,石凯的胃口也好了点。把没吃完的菜裹好保鲜膜塞回冰箱之后,石凯才终于拆开了周峻纬带来的十周年纪念碟。
碟片分为两部分:经由蓝光修复的电影正片,还有之前没有曝光过的珍藏花絮,再搭配上设计的周边物料,装在仿木质的盒子里,看上去很用心。
石凯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摸出已经落了灰的碟片机,将碟片放了进去。
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十年前那部电影的花絮。
齐思钧看着镜头里还略显青涩的周峻纬,稀奇地啧啧感叹,让周峻纬羞得不行。石凯正咬着指甲发笑,就见拍摄花絮的镜头一转,对准了拍摄杀青戏的自己。
他的杀青戏,拍的内容是年轻气盛的天才运动员在一场重要的比赛上折戟,赛后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场面。一开始导演还担心之前没拍过戏的石凯能不能哭得出来,连眼药水都准备了一大堆。但石凯到底没让他失望,镜头一开机,小演员就落下泪来,哭得鼻尖泛红,眼睛都浮肿,让人心疼。
他抽噎个不停,连台词都说不出口,本来是该喊“卡”的,但导演最后还是将这一条用在了正片里。
石凯看着花絮镜头里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感觉十八岁的自己既可爱又可怜。周峻纬在一旁也看的津津有味——这场戏的镜头就是出自他之手,当时石凯哭得惊天动地的场面,他也还没忘:
“哭得那么厉害,我当时还以为你失恋了。”
石凯低着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电视机里斑驳的光影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两位友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石凯很好的将自己低落的情绪隐藏了起来,暗想:
他确实在那个时候失恋了。
让他雀跃的初恋,死在了他的十八岁。导演喊“过”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初恋便落幕了。
5.
又过了一段时间,何运晨帮忙将自己和公司的纷争处理的差不多了,他想着犒劳犒劳好哥哥,也想借此机会把事情终于了解的消息告诉前一段时间一直为了自己提心吊胆的其他几位朋友,就各自发了消息给他们,约他们聚在一起吃个饭。
唐九洲和邵明明因为工作来不了,但另外发了消息给他。
“我上次看到你朋友圈里发的射击馆的照片了,等我忙完这阵之后,能带我去玩玩吗?”
石凯看着唐九洲发给自己的消息,有一瞬间很想装死,但最后还是给对方发了个“没问题”。
从加上微信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他跟黄子弘凡在微信里甚至还没说过一句话。发消息给他之前,石凯先去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
黄子弘凡的朋友圈内容十分丰富。他看着黄子弘凡玩滑板,玩攀岩,玩卡丁车,瘪瘪嘴,感叹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为了一点版权费和公司血拼到底的时候,大老板正逛遍全中国,挥金如土。
石凯点进聊天框,组织了一下措辞,谨慎地打字到:下周四射击馆可以包场吗?我有两个朋友想去。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隔了很久才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石凯还想再问问包场的细节,便被黄子弘凡的一句“到时候再说”给堵了回去。两个人的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到了约定的时间,唐九洲的车开到石凯家楼下来接他。等他上车,邵明明便递了盒哈根达斯过去:吃吗凯凯?
石凯看了看窗外光秃秃的枝丫,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毛衣,没正面回答他。
对方嘻嘻一笑,把冰淇淋收回来,随手塞回车内的小冰箱里。
到了射击馆,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那里。馆里很空,专门为了三人清了场,唐九洲跟邵明明一走进射击场就像两条撒开腿跑起来的疯狗,石凯抱着臂跟在两人身后,扯着嗓子把他们叫回来,让两个人先跟着教练学一学怎么拿枪。
唐九洲当时跟他在同一个剧组,但演的并不是射击运动员,所以并没学过专业射击动作,邵明明则更是小白一个。见教练过来了,两人于是立马听话地站好,跟着教练一起练。
石凯没上手,只在一旁找了个角落靠着。他前一段时间跟何运晨忙着跟公司谈解约,又要开始个人工作室的筹备工作,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加上天气变冷,他就老爱犯困,总是提不起玩闹的兴致。
他靠着墙,即使耳边是几个人砰砰的枪响声,也有些昏昏欲睡了。脑袋正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脸就被什么人给伸手托住了。
黄子弘凡的手掌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脑袋抬起来,拇指指腹按在石凯的脸颊,将那里按下去一个浅窝。
石凯睁开眼睛,看见了来人,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两步,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
面前的男人收回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朝石凯递了递,轻声说:
“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石凯没开口拒绝,只伸出手去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正准备把黄子弘凡的手往回推,动作又顿了顿,看了看一旁兴冲冲学着举枪的唐九洲他们,不想打扰两人的兴致,还是从黄子弘凡手上接过了那把钥匙。
钥匙还带着对方的体温,石凯把钥匙攥进手里,感受到黄子弘凡又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跟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什么,随后工作人员就带着满分笑容走到石凯身边,礼貌地说,石先生,我给您带路。
一旁正练枪的唐九洲也已经看见了黄子弘凡。十年没见的旧友再相见,当然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让大满贯运动员给自己露一手。
黄子弘凡推辞不过,拿了把枪,简单意思了两下。
他即使已经退役数年,但到底还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动作标准挺拔,看着背影,像棵高挺的白杨,浑身上下都透着干净利落。记忆犹如潮水,裹挟着石凯回到了十年前,他又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脏钝痛。
他掐了下自己的虎口,不再去看身后的人,跟着工作人员去了黄子弘凡的休息室。
6.
黄子弘凡在射击俱乐部的休息室是一个不算小的套间,一个处理工作的客厅,内里还有一个小卧室,石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躺在了黄子弘凡的床上。
这个房间黄子弘凡应该并不经常住,到处都透着清冷,床上用品倒是干净,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石凯窝进松软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他不认床,到哪里都能倒头就睡,但今天这一觉也睡得格外昏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小客厅有低浅的说话声音传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家里,穿着袜子踩在地上,便往外面走。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手柄游戏的黄子弘凡和唐九洲。邵明明坐在唐九洲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正对着游戏里的画面全情投入,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见石凯从卧室走了出来,邵明明先站起来:
“醒啦?是我们把你吵醒了吗?”
石凯摇摇头,又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轻声回复他:“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
他刚睡醒,嗓子还粘着,说话声音黏黏糊糊的。唐九洲也跟着站起来,正准备约饭,就听见还坐在沙发上的黄子弘开口:
“不冷吗?”
他说话的声音低,带着些不怒自威,说出口的话明明没有带上称呼,却让石凯一下子明白了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其他两个人还没太反应过来,石凯已经转回卧室穿鞋。直到回了卧室,在床边重新坐下,脑袋被卧室里的冷空气激的清醒之后,石凯方才咬了咬下唇。
十年过去,他却好像依然在骨子里习惯了黄子弘凡的命令。
石凯坐在床边穿鞋,系鞋带的动作很慢,拽着两条鞋带下了死力气,像是在泄愤。他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黄子弘凡从十年前到十年后,训他都像训狗,他听对方的话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让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贱骨头。
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石凯重新套上倔强的架势,冷着脸不说一句话。
唐九洲说想一行人一起吃个饭,黄子弘凡想了想,提了个在射击馆不远处的地方,菜品味道不错,保密性也强。
他们对这边不太熟,当然全听黄子弘凡安排,来的时候唐九洲开了车,邵明明也很快地窜了上去,石凯正准备拉开车后座的门,侧身坐进去的时候,刚拉开了一条缝的车门就被黄子弘凡重新推上。
男人指了指前面的黑色奥迪,“你跟我坐”,然后又对从副驾驶探了个头出来的邵明明交代:
“你们回头跟在我的车后面,跟丢了就给石凯打电话。”
邵明明点点头,将手伸出窗外,比了个OK。
他安排地得体,让其他三个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即使石凯有些不乐意,也找不到借口拒绝,别无他法,只能上了黄子弘凡的车。
他的车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摆件,香氛的味道也沉稳妥帖。石凯缩在副驾驶上,不用黄子弘凡提醒,就自觉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双手摆在膝盖上,坐得很端正。
车的主人拉开驾驶座坐进去,往副驾驶那里看了一眼,发动汽车之后突然朝着石凯的方向伸出手去。副驾驶上的人吓了一跳,朝着座位里缩了缩。
黄子弘凡的手顿了顿,帮他调了几下空调的风口,试了试风向,确定空调的暖风能吹到石凯,才把手收了回来。
石凯捻了捻身上穿着的宽松毛衣下摆,感受到一阵阵的暖风打在身上,深秋时分衣着单薄的寒意才终于褪了下来。
车程不长,却要过好几个红灯,石凯留意着唐九洲的车有没有跟上,时不时借着车子的后视镜往后面看,视线难免扫到坐在左手边的黄子弘凡。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会有拇指轻敲方向盘的小动作,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凸出的青筋延到手腕的地方,在黄子弘凡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手串。
石凯的经纪人平日里也喜欢这些东西,他自己也跟着了解过一些皮毛。浅浅扫了黄子弘凡的手腕一眼,即便石凯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也能看出来串珠圆润,品质上乘,应该戴了很多年。
之前的时候从没见过黄子弘凡戴手串。
想来也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无论戴什么款式的手串,都难免显得老气。加上作为运动员,戴多余的首饰总会觉得碍手碍脚,但现在则不同。
目的地即将到达,最后一条路是笔直的大道,石凯不用再时时留意跟在他们后面的唐九洲还有邵明明,更方便他仔细打量身侧的黄子弘凡:
总是深色系的衣着,周全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话术,更宽阔的脊背和线条更凌厉的面容,无一不揭示着,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而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檀木手串只会让他在世俗意义上变得更有魅力。
车子到了目的地,石凯收回自己的视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黄子弘凡对这里的菜品比较熟悉,问了其他几个人的忌口之后就把菜点好。等待上菜的间隙,他一边烫碗筷,一边跟唐九洲他们聊天。听了几个人聊天的内容,石凯才了解了一点黄子弘凡的近况。这家餐厅私密性很高,是会员制的私厨,临时很难预定上座位,却只需要黄子弘凡的一个电话,就能敲定好一个小包间,经纪人之前叫的“黄总”果然没叫错。石凯撑着下巴听,因为今天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所以此时此刻便在面前抓了一把花生,自顾自地剥起来。
他嚼了几个,身边的黄子弘凡把烫好的第一份餐具放在他面前,借着递过来的动作轻声说,少吃点,待会儿吃不下别的了。
石凯捏下一个花生的动作顿了顿,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
菜上得很快,味道着实不错,石凯吃了不少,尤其钟情最后端上来的那盅红豆芋艿甜汤。一行人吃得心满意足,最后出门,唐九洲抢着结账,却发现黄子弘凡早就中途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将单买过了。
石凯跟邵明明在一旁偷偷笑,想唐九洲混了那么多年娱乐圈怎么还不了解这样的老套路,就看见黄子弘凡拿着个小小的保温瓶,径直朝他走过来,然后把保温瓶递给了自己:
“看你喜欢,就叫后厨给你另外装了点。”
他反应了一会,猜到应该是餐桌上的那份甜汤,于是笑着接过来,跟他说谢谢。
返程的路,石凯依然蹭唐九洲的车。他坐在后座,车门还没拉上,黄子弘凡正跟前座的唐九洲和邵明明告别,修长的手指搭在车框上。
石凯将保温瓶放置在一旁的置物格里,看着面前游刃有余进行社交的黄子弘凡,这一段时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见到初恋时的酸涩和难过,终于在此时此刻消散。
说是初恋,但说到底也只有他一个人动心。他将小时候的依靠强加在黄子弘凡身上,让对方无措又感到莫名其妙。现在再站在黄子弘凡的角度想想,莫名其妙被亲了一口,谁也会觉得奇怪,相同的遭遇放在他身上,石凯并不觉得自己会做得比黄子弘凡更体面。
只可惜当时年纪小,不懂得换位思考,又太被情绪牵绊,一次无疾而终的初恋将他的精力砍去一半,让他在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过得有气无力。
但十八岁时嘴硬心软的初恋,终于成长为了现在的黄子弘凡:更成熟,更优秀,却依然温柔,让石凯觉得心中酸胀。
在他漂泊迷茫的十八岁,他的初恋给予了他一个可以暂时停留的港。即使十年过去,石凯还是要说,在那个时候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上黄子弘凡,从来都没有让他后悔过。
他自娱自乐地想,原来早在十年前,他就发现了黄子弘凡这支优质股。
黄子弘凡跟前面的两个人最后告别,最终将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
“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他说。
石凯很乖地点头,笑了笑,伸手冲他挥了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永远不会发出这条消息了。
7.
同前公司的官司在最后的推进阶段,石凯手上没有别的工作,在家里长了几天草之后,周峻纬又找到了他。
大导演最近要开一个新项目,需要去外地踩点取景,想着石凯在家里闲着无聊,便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权当散心旅游了。
没有理由拒绝,石凯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跟着周峻纬出发。
他们飞机转大巴,辗转将近一天,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取景地所在的区域地势崎岖,道路九曲十八弯,周峻纬为了方便,联系了当地的车队。
当晚他们在镇子里最大的一家民宿落脚,石凯单独分了一间房,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队伍起得很早,五辆车浩浩荡荡的出发,石凯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剧组里的人扛着摄影机下车找角度,他就跟着下车闲逛,拍拍照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去认真工作的周峻纬那里捣捣乱,自在地不得了。
晚上回了民宿,老板在院子里安排了烧烤。天色渐凉,石凯上去给自己找外套,行李箱还没打开,房间门就先被敲了敲。
民宿里住的全都是剧组和车队的人,石凯没多想,走了几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车队的领队,车队和剧组的人都叫他王哥。
王哥人高马大,皮肤晒得黝黑,络腮胡留得很长,面上看起来很不好惹,但实际上为人和善,毫无架子,短短一天就跟剧组的人都熟了起来。
对方拿了两盒药膏,递给石凯:
“小黄说你怕蚊子咬,别看这个地方现在气温变冷了,蚊子可一点不少。这个药膏抹在蚊子包上很管用的,你可以试试。”
石凯反应了下,垂眸接过了王哥递过来的药膏,轻声给他说了谢谢。
王哥也不准备细聊,递完药膏之后便催石凯下去吃好吃的,然后率先下了楼。
石凯合上房间的门,盯着手里的药膏看了几秒,将药膏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然后套上外套下了楼。
王哥正坐在篝火旁跟大家聊天,石凯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认真跟他道句谢,于是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对方用刀切了几片烤肉,放在塑料盘子上递给他。肉烤得滋滋冒油,上面撒上一层辣椒面,香味四溢。石凯接过来尝了口,给王哥比了个大拇指,夸他好手艺。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石凯将话题从这一次的取景讲到这座小城的特产,最后犹犹豫豫,还是把想知道的事情问出口:
“王哥,你跟黄子也是他过来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吗?”
王哥继续转动手边的烤盘,摇摇头:没,我们俩是修车的时候认识的。
他将烤盘上剩下的肉分给周围的人,然后接着跟石凯分享他与黄子弘凡的初遇:
“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来着?我那个时候去改装车,正好在车场碰见他,吊着条胳膊,也去修车,我盯着他的脸越看越眼熟,仔细想了想,之前看体育频道的时候不是见过吗!怎么射击运动员还能把胳膊给弄折了。后来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是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路旁,才把胳膊撞断了。”
“就是在前几年,有一年北京下了几十年不见的大雨,铺天盖地下了得有半个多月吧?雨刚停的那一天,应该是地上还湿着,他开车没注意,轮胎打滑了。”
——是六年前。
王哥没听清,凑过来微微提声:小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北京的那场大暴雨,是在六年前。”
哦哦哦,王哥没细想:“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石凯盯着面前的篝火,看着柴火燃烧时绽出的炽热火焰,扯着嘴角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忘。
六年前他刚刚开启自己的第一次国内巡演,北京站是收官站,整个团队所有人都想给这次巡演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奈何北京的雨下得停不下来,像天顶上破了个洞,河水倒灌一般。一行人胆战心惊了半个月,终于赶上了晴天,于是石凯马不停蹄地赶往演出地点彩排。
刚下过雨,地面上还湿着,工作人员擦雨水就擦了一个多小时,但石凯还是在走动线的时候滑倒,从台上摔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石凯只能听到经纪人的一声惨叫。
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他头上裹着绷带,经纪人和老板在床边围着,身边还站着一个同公司的异性后辈,跟石凯的关系还行,但也仅限于还行。
他腿疼腰疼胳膊疼,最重要的是头疼。这个当口,医院门口不知道有多少狗仔媒体架着摄影机拍,老板堂而皇之给他的病房里塞了个姑娘,不用太多时间,舆论就能迅速发酵,石凯明白,等他出院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了。
他仰躺在床上,跟姑娘对视一眼,两人都惨兮兮地笑了。
收回自己的记忆,面前的篝火还在燃。石凯被热意熏得暖洋洋,却又在想,真是巧了,跟黄子弘凡倒霉都能倒霉在同一天。他不知道是应该调侃一句缘分,还是埋怨命运弄人。只不过既然跟王哥又聊到了他,石凯觉得自己再不搭理黄子弘凡,多少有点不合适。
他对着王哥烤的肉拍了张照片,接着又编辑了两句话发过去,跟他说拜托王哥送的药膏已经收到,多谢费心,王哥人特好,厨艺顶呱呱。消息发出去之后他便没再管,却在接下来马上听到两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隐在噼里啪啦燃着的柴火声里,却被石凯精确的捕捉到。
他循着声音回头,黄子弘凡拿着手机,正好也在这个时候朝他望过来。篝火旁坐着抱吉他的歌者,轻缓地唱到:
“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
8.
黄子弘凡这一段时间并不清闲,或者说,非常忙碌。
临近年末,生意场上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做最后的定夺,之前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广州跟进一个攀岩俱乐部的项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收到石凯询问包场的消息,还是挤出空回了一趟北京。
同石凯的重逢,在他的意料之外。射击馆的工作人员联系自己,说有人要包场,他其实并没有细想。俱乐部收费并不低,名利场上来往的人不少,包场也很常见,但那天前台姑娘在接待完贵客之后,手滑将想发给小姐妹的消息发到了员工大群里,说天呐,真是走大运了,居然在俱乐部里看见了石凯。
他下一秒便掏出手机来给当天在俱乐部值班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说无论如何,帮他留住石凯,自己马上就到。
他自诩跟唐九洲他们见面那天表现得还不错,最后送三个人走的时候,出于自己的私心,让石凯到家了给自己回条消息。但石凯的信息没等到,却是唐九洲越俎代庖:我们把石凯送到家了,你别担心。
于是他就知道,石凯不会给自己发消息了。
他不知道应该叹气,还是有另外的反应,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对于所有的结果,他都有心理预期。
练射击的时候年纪还小,在射击队里被带大,除了竞争就是竞争,很难让他有别的心思。他自诩在射击上多少有点天赋,射击又是一项从不挑年纪经验的运动,因此刚进队里就有了点说一不二的气势在。教练宠,队友捧,眼睛长在脑袋顶上,对绝大多数人都有点看不起,后来却遇上了石凯,穿着一身白的运动装,跌跌撞撞地跑进自己的视野里。黄子弘凡在看见对方带着拍完戏之后的一身疲惫,却还是在训练场上亮着一双大眼睛,手臂举的酸痛也不喊累的时候,确切地感受到心跳漏了一拍。
但父母教他在成长的路上不长歪,教练教他何种站姿最标准,他成长路上出现过很多贵人,给予他生命,给他启蒙,带他入行,最后将他助力上领奖台,但没人教他怎么爱,也没人教他怎么去面对别人的爱。
他将全部的专注和认真放在射击上,却对石凯始终抱有胆怯和顽固的自尊,好像一旦由他先迈出这一步,那他就输了。他是天之骄子,是十八岁的世界冠军,是在赛场上无畏冲锋的人,怎么能做在一段感情里先说爱的人?
于是他的胆怯,他的自负,让他将石凯弄丢了。
六年前他们在国外打世锦赛,回国的航班因为北京多年未见的暴雨一推再推,队里的几个姑娘着急得不行:他们买了很喜欢的歌手在北京的演唱会门票,算好了比赛结束的时间,只等着一回国就开开心心去追星。
幸好老天到底还是仁慈,他们在机场落地,一个姑娘掏出手机解除飞行模式,刷到微博,捂住嘴巴崩溃叫出声。
歌手彩排的时候从台上摔了下去,立马被送去了医院,演唱会估计要延期。
突发意外,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其他队友忙着去安慰姑娘们,黄子弘凡却犹如坠入冰窖,从包里抓起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跑。
队里本来的打算是回运动员公寓开总结大会,接着再各回各家。他连请假都没来得及,汽车发动,便碾着满地潮湿往医院赶。
后来出了意外,在立交桥上赶上了一起连环追尾,他去医院给胳膊裹石膏,教练冷着一张脸来医院接他,又心疼又气地阴阳到:
“你不是一向开车很厉害的吗?还自夸是秋名山车王,立交桥上堵成这样也能撞?”
黄子弘凡盯着胳膊上的石膏,一时之间没再说话。单人病房里的小电视在放八卦,主持人用黏腻的台湾腔说歌手石凯出意外确诊脑震荡,女友医院探病患难见真情。教练接着哎呀一声,说这不就是队里小姑娘们追的星,看来姑娘们要失恋了。
黄子弘凡闭上眼睛苦笑,手臂处的疼痛比不过心里犹如被一把刀刺了个贯穿。
他也要失恋了。
9.
养伤的过程很痛苦,他断的是拿枪的那只手,恢复成什么情况犹未可知。教练急得仿佛火烧眉毛,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后还得慢慢复建,等伤养好,小四个月就过去了。
他落下了很多训练,比赛缺席很多,积分也落下队友一大截,但伤口的康复情况却出乎大家预料的顺利,赶上了下一站世界杯,甚至还站上了领奖台,之后的职业生涯依然没遇上什么特别大的风浪,但他还是在半年后选择了退役。
从射击运动员的角度来看,他早已经功成名就,从伤病中熬过来,也能恢复以前的竞争力。但只有黄子弘凡自己心里清楚,无论恢复得再怎么不错,自己也不可能重新回到之前那样完美的状态。他依然可以打败其他人,但如果没办法打败之前的自己,这样的职业生涯对他而言将毫无意义。
父母尊重他的选择,和他一起去跟教练谈。教练虽然不舍,但最后还是放手了。
他职业选手时期除了队里发的工资,比赛奖金,也会跟着朋友做点投资。手底下的一个卡丁车场不知乘了哪个东风,居然做的很不错,年末分红金额结结实实吓了他一跳。他想了想,去黄父的书房找经济方面的书来看。
爸爸呛他,你赚的那点小钱对我来说完全不够看,还用得着理财?杀鸡焉用牛刀。黄子弘凡没接茬,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翻书,语气平静:我早晚会赚很多的。
他说到做到,从零开始,有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虽然跟爸爸没法比,但已经是同龄人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就这么到了年底,妈妈去山里的寺庙还愿,黄子弘凡从紧锣密鼓的工作中抽了几天空,给妈妈当司机。
他出车祸之后,妈妈就去寺里给他求了一串手串,请大师开了光,求保佑他健康平安,往后一路顺遂。黄子弘凡不爱戴手串,就放在随身的包里,毕竟是妈妈的一份心意。
妈妈本来还担心车祸会给他带来点PTSD,一开始要带司机,黄子弘凡失笑,追尾撞断条胳膊算得了什么,骨头长回来,他还是那个车王。
沿着蜿蜒的山路上山,黄子弘凡开得稳当,到了寺里,妈妈去殿里还愿,他没跟着进去,在寺庙的院子里闲逛。
他从来不信这些。
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能靠祈福完成,那他就不需要在当运动员的时候那么辛苦,直接跪在佛堂里念佛经,念得越多,冠军越多。他知道,生活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定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他职业运动员的生涯圆满顺遂,是因为有天赋,又肯下功夫;受了伤还能恢复过来,是因为当时受的伤只是表面上看上去骇人而已;从商之后也顺风顺水,是因为跟着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够靠谱,爸爸也在后面给他把关。那串手串对他而言的唯一作用,就是在每次看见它的时候明白,他在被爸爸妈妈爱着。
他在寺里转了一会,听到了护花钟传来的悠远钟声。北京前一段时间落了雪,寺院屋檐上铺了一层白色,和远山山顶上的雪尖相呼应,院内香炉里插着终年不熄的香火,除了寺内大殿里时不时传来的诵经声,耳边只余下寂静。
他在外面站了小半天,终于等到妈妈从大殿里出来。黄子弘凡站在殿前往里面看,鬼使神差地问,拜佛真的会有用吗?
妈妈带笑看着他,身上带着宁淡的檀香味,语调温柔:这取决于你信不信。
她挽着黄子弘凡的手,和他一起往外面走,“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找一个心理安慰,当我们去祈求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有了牵绊,有了软肋,也就有了爱。”
“而爱与被爱,让我们能做成世界上的很多事情。”
黄子弘凡站在原地,慢慢地把妈妈挽在胳膊上的手松开,把车钥匙递给妈妈,让她先去车里等,转而转身回了殿里。
再回来时,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檀木珠。
妈妈坐在副驾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也有软肋了,是吗?
她的儿子,在自己的印象里好像还是那个在襁褓中嚎哭的婴儿,一转眼之间,就长成了可靠的大人,骄傲矜贵,却又为了谁心甘情愿地低头。
不论结果,不计代价,不考虑前因后果,在殿里,黄子弘凡同大师对话,对方为他所求为何。多少年轻人来这里,求爱情,求事业,求往后坦途,但黄子弘凡摇摇头:
“我只希望他能开心。”
10.
石凯看着面前的人,偏头同他说话,语气带笑:王哥刚才还跟我说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呢,怎么就从广州过来了。
黄子弘凡站在他面前,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滋味。他最近是很忙,每一样事情都好像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但这些事情都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他尚且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解决。
唯独石凯,唯独一遇到跟他有关的事情,他就变得茫然无措,像攀岩爬到一半,却不知道下一脚应该落在哪里。
从上一次聚餐之后,石凯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不更新自己的朋友圈,也当然不会给自己主动发消息,任由黄子弘凡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现充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也吸引不来他的一秒钟垂怜。他必须得承认,这种失而复得,又马上要重新失去的滋味让他很不好受,但从广州飞来这里,见到了背对着他,穿着一件厚实卫衣,正乖乖坐在篝火前吃烤肉的石凯,他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或许就这样,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已经足够。
但在黄子弘凡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时候,石凯就已经拽着对方的手腕,将他拽上楼。
他们住的民宿只有两层,怕剧组平时商量工作打扰到石凯,因此给他分了二楼最拐角的那间房。房型好,又安静,他拽着黄子弘凡上楼,两人在房间门口站定,楼梯口的一堵矮墙将两人的身影挡了个满,除非特意来找,不然不会发现有两个人正面对面站在这里。
对面的男人笑眼盈盈,攥着他肩头的衣服,卫衣袖口遮住他的半个手掌,露出莹润的指尖,整个人都透着漂亮:
“黄子弘凡,你爱我吗?”
十年后的现在,他在心中下注,他骄傲又矜贵的初恋学会爱人了吗?是否还是会像之前的很多次,任由爱意在心中流淌,却不会说出口半句。
他等着黄子弘凡的回答,腰肢却在下一秒被他揽住。石凯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男人清冷的气息好像要将他淹没。
黄子弘凡去亲他,捧着他的脸,拇指摩挲着石凯耳后的那一片皮肤。他的爱人虽然个子高,但跟他比却仍然透着纤细,自己用一只手就能扣住对方的脖颈。颈侧的脉搏跳动,撞在黄子弘凡的手心里,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撞破自己的耳膜。
他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个随身的背包,本来的打算是待上一晚上就走,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出乎了他的预料。
石凯眼神带着艳色,眼眶里盈满眼泪,浑身都汗涔涔的,泛红的眼尾像钩子,钩得他心痒。但黄子弘凡还是抽出了最后一点清醒。他什么都没准备,最后也只能让石凯用手帮他弄出来。
被黄子弘凡翻来覆去折腾了小半个晚上,第二天石凯被男人揪了揪鼻子叫醒的时候,还带着很重的起床气。
今天剧组打算去附近的市集转转,对于黄子弘凡的突然出现,周峻纬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男人也没过多解释,跟石凯坐上同一辆车,同车里的司机轮换着开。
到了目的地,大家都下车去逛街,给亲戚朋友带伴手礼,石凯却窝在副驾驶没挪窝:他现在腿心还有些疼,稍微一动就有点不舒服。黄子弘凡跟司机一起下车,没走远,跟走过来寒暄的王哥并排站在车旁抽烟。
石凯偏过头,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见了叼着烟点打火机的黄子弘凡,瘪瘪嘴,敲了敲车窗。
黄子弘凡闻声转过头去,将嘴边的烟拿下来,修长的手指夹住烟身,凑过来轻声说话:怎么了?
他身上带着烟草味,不是那种劣质的气味,同刺鼻的低廉香烟味完全不同。石凯把车窗又降下来一点,去掐黄子弘凡的脖子,没用力,比起掐,更像是环着对方的脖子在索吻:抽烟臭死了。
黄子弘凡失笑,随即掐灭指尖夹着的烟。他本来也没多大的烟瘾,但生意场上应酬多,抽烟喝酒多少得学一点。
石凯见他把烟掐灭,就准备收回手,黄子弘凡却又向前靠近了点,扣住他的后脑勺,同他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小男朋友红着一张脸重新把车窗升上去,王哥在一边看,笑着调侃,都快三十了,怎么谈起恋爱来还像个小流氓。
黄子弘凡将掐灭的烟扔进手边的垃圾桶里,没去管王哥对他的“控诉”。
广州那边的工作没办法放下,黄子弘凡能抽出一个白天的空已经是极限了,中午跟大家一起吃了饭之后,他便驱车赶往机场。
周峻纬出去结账的时候正好看见也溜出来的黄子弘凡,两个人在结账台推拉了半天,把柜台小妹逗得不行。黄子弘凡颔首,说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对凯凯的照顾,言尽于此,周峻纬也没有再争的必要。
刚在一起就分开呀?还以为你们要再腻一腻呢,周峻纬低头看票据,打趣道。
黄子弘凡将手机收回兜里,笑着摇摇头。都多大的人了,需要做的事情,责任以内的事情,他们都清楚。
刚在一起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情侣就此分开,石凯跟周峻纬的剧组多呆了几天,就被经纪人一个电话叫回北京,开始紧锣密鼓的工作室筹备工作。
于是等黄子弘凡出差回来,就看见了一个捂着肚子喊胃痛的男朋友。
石凯这一段时间忙得不分昼夜,饭也不好好吃,胃病又找上门来。经纪人劝他慢点工作节奏,见他不怎么听,只能找黄子弘凡支招。
将近年末,天气开始冷了下来,黄子弘凡带着石凯去城郊的山上住了几天。
临出发前,黄子弘凡帮两人收拾行李。石凯趴在床上,下巴下面垫着枕头,对着黄子弘凡颐指气使,这个要装上,那个也别落下,黄子弘凡笑得不行,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暂时放到一边,扑到床上去抓住石凯,把他往怀里按。
怀里的人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两下,由着黄子弘凡在他脸上亲了亲,假正经到:你别想着对我干坏事情哦,我们要去的可是佛门清净之地。
黄子弘凡无奈。
他也没想着对石凯做点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石凯脸颊上的肉养回来,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们没住在佛寺里,只是在附近的民宿落脚。寺里僧人的修行要早上五点钟起床,黄子弘凡怕石凯根本熬不住。
他们一日三餐爬着山间台阶去吃斋饭,然后帮忙干点活,其他的空闲时间就用来瞎转悠,或者干脆窝在被窝里睡大觉。有一天下午石凯跑去房间的阳台上叼着根铅笔,过一会儿就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哼着刚写好的歌给黄子弘凡听。
黄子弘凡捉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好听,取名字了吗?
石凯没说话,霸道地征用了黄子弘凡的电脑,把demo做好,发给了熟识的作词人。
在山上慢节奏地住了小半个月,石凯的胃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下山重新变回都市人的前一天,他们去山肩看梅花。那里也有一条小溪,同射击基地后山的那一条相比,没那么湍急,溪流中垫着几块方形石块,可以供人踩在石块上落脚。
黄子弘凡跟在石凯后面,就见前面的人跳上中间的石块,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对着他。气温已经降的很低,他想拉石凯下来,但面前的人摆摆手,难得有了点小脾气。
你还记不记得射击基地的那条小溪?当时我在溪边坐得好好的,你非得跑过来,害我掉进水里。
苍天明鉴,黄子弘凡想,石凯真是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嘴,但他此时顾不得反驳,只怕石凯又往下掉,嘴上说着对对对,一边朝他伸手。
“那天晚上我亲了你,你当时是不是觉得特别奇怪?”
“其实后来我也想了想,你并非对我不好,只不过不喜欢说出口。如果当时我们在一起了,估计也会是分手的结局,跟一个锯嘴葫芦谈恋爱应该真的挺累的。”
“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特别好,我们一直有很多话说,这样就特别好。”
黄子弘凡垂眸看着站在溪水中央的石凯,想起他从来没有对石凯说过的一件事。
石凯和“女朋友”官宣之后的某个月,他同石凯在机场有过一次擦肩。
身边是队友和教练一遍遍核对待会儿上飞机的座位信息,他还吊着胳膊,此行跟着教练团队去,帮忙做一点赛前准备工作。登机口热热闹闹涌进一大波人,他个子高,一眼看见在人群包围圈里的石凯,还有他身边的姑娘。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一段除了老板没人乐意的契约恋情,看着在汹涌的人潮里,石凯护了一把身边人,免得她被挤到,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痛苦。
那时的他终于懂得了失去的真正滋味,在有机会能够弥补的今天,黄子弘凡不再去理会他的骄傲和自矜,心甘情愿地做在这一段关系里低头的人。但石凯却又在这个时候撑住他低下去的头颅,温柔的不像话:
“之前不是有人说吗,你爱过一个特别好的人之后,其他人就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有你这样的初恋,我已经爱不上别人了。”
“但我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后悔。因为无论是十八岁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值得我的这份爱。”
他前几天写的demo收到了歌词回复,作词人问他歌名叫什么好,石凯想了想,说,叫《初恋一次》。
人人初恋得一次,太回味那时;人人失恋失一次,我还未算迟。
但石凯踏过溪面上的石板,踏实地落在了黄子弘凡的怀里。
他十八岁时的初恋,在此时此刻稳稳接住了他。
-end
【复活吧!我的爱人|12:00】空门
13:00 @鹤见青山
*全文2.1w,注意阅读时间
*背德,作者精神状态已经癫狂,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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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分手的决心
蒲熠星决定离开北京。
决定下得仓促,真操作起来实在措手不及。魏楚迪一边惊喜地应下积极地准备,一边弯绕着问他有没有必要那么急,要不慢慢来。蒲熠星笃定地和她说:“我生日之前就走。”魏楚迪还要问,蒲熠星却不再多说。
手忙脚乱地列清单整行李排行程,东西太多搬起来麻烦,直播时长安排无序,退租要补房费,上海的房子要敲定,每每魏楚迪烦忧地按着计算机说这个安排不下,那个确定不来,要不要修改计划时,蒲熠星只...
13:00 @鹤见青山
*全文2.1w,注意阅读时间
*背德,作者精神状态已经癫狂,谨慎阅读
===
00·分手的决心
蒲熠星决定离开北京。
决定下得仓促,真操作起来实在措手不及。魏楚迪一边惊喜地应下积极地准备,一边弯绕着问他有没有必要那么急,要不慢慢来。蒲熠星笃定地和她说:“我生日之前就走。”魏楚迪还要问,蒲熠星却不再多说。
手忙脚乱地列清单整行李排行程,东西太多搬起来麻烦,直播时长安排无序,退租要补房费,上海的房子要敲定,每每魏楚迪烦忧地按着计算机说这个安排不下,那个确定不来,要不要修改计划时,蒲熠星只会更确信地回给她一个搬走的日期。
这边闹得人仰马翻,那边郭文韬只是在知道他要走的一周才以后发了个消息简练地问他,什么时候动身。
一周前他们曾在郭文韬家短暂地见面。蒲熠星醒来接到郭文韬电话,肚子空空邋里邋遢就去了他家。下午两点李炎梦正在上班,郭文韬忙着招猫逗狗,收拾东西,蒲熠星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家里有如小旋风一样从东刮到西,从南刮到北,俨然一副有条不紊游刃有余男主人样,不由得烦躁。
等郭文韬再一次轰地来到玄关拎起一袋菜时才突然注意到他这个人似的,问他:“困?”
蒲熠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郭文韬笑了,笑容在他半睁半闭的视线里有点模糊:“你眯一会儿。”
蒲熠星顺从地闭上双眼,郭文韬又刮走了。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起自己去做近视手术那天,觉得是小手术没让魏楚迪来,而魏楚迪正好有个工作要对接便也没陪着。这手术比他想得难捱,出了手术室退了麻双眼就酸涩得一直流泪,疼痛虚浮在眼球上,蒲熠星找了个凳子坐下,确认自己实在没法走了,摸出手机隔着墨镜和眼泪模模糊糊地拨电话。他犹豫了一下,从心地给郭文韬打了过去。
郭文韬接到他来电很是意外:“你不是做手术吗?做完了?”
蒲熠星闷闷地答:“嗯,做完了,我现在眼睛痛得睁不开,你来接我一下。”
郭文韬“啊”了一声,窸窸窣窣地动起来:“哪个医院?”
蒲熠星报了地址,郭文韬已经在开门了:“离我家挺近。”
蒲熠星低笑了一声,说:“我就在手术室门口坐着。”
郭文韬到他面前时先是愣了一下,就笑了:“你不会是疼哭了吧?”
“看到你感动的。”蒲熠星有气没力地回道。他半眯着眼睛艰难地看他,郭文韬的笑容被泪水和深色镜片扭曲,朦胧飘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他面前人间蒸发。蒲熠星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站起来,确认这个人的确在自己身边,稍稍安了一点心。
“生理泪水,我没想到还是有点疼的。”蒲熠星把医生给他的注意事项清单递给郭文韬,“好像还要疼个几小时。”
郭文韬接过清单又拿过他手里的药水,凑近他泪痕遍布的脸,蒲熠星听到他的呼吸。“你去我家吧,还得半个小时滴一次眼药水,你又看不清。”郭文韬抓住他手臂引着他走,“她今天没那么快回来,待会你恢复了我再送你回来复诊。”
于是蒲熠星带着一双不停流泪的眼睛躺到了郭文韬家的沙发上。汤汤轻盈地跳到他身上,在他脸旁边闻来闻去,蒲熠星盲目地去抱他,郭文韬小声笑着抓着他手放到汤汤身上。猫咪在他身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舔他脸上的水痕,蒲熠星找到他耳后的位置挠。郭文韬有点紧张地把汤汤往下扒拉了些:“别不小心乱蹭碰到眼睛了。”
“哪那么容易。”蒲熠星不以为意,郭文韬还是把汤汤抱走了,将一条毯子搭到他身上。
“你干脆睡一觉,我隔半小时给你滴一次眼药水。”蒲熠星听到他的声音从房间的这头传到那头,郭文韬正忙碌着关灯拉窗帘免得光刺激到他眼睛,“等你能睁眼了再起来吃点东西。”
蒲熠星乖乖应了,又不禁觉得这个语境和情况很奇怪,太柔软而平常,仿若他们真的只是一对亲密爱侣,这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至少自从郭文韬结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闭着眼睛惴惴地享受这一刻,想要把自己安放在一个温暖柔和的梦境之中。而眼球表面的疼痛持续地刺激着他的泪腺,令他无法沉入睡眠也无法睁开双眼,只能在一片漆黑里静静地流泪,等待郭文韬来掀开他的眼皮。
蒲熠星不明白为何他会在此时想起做手术那一天。那是他们无数过往中一个太过正常又略有余温的部分,又在此刻仿佛某种前兆和预知。他还没有想清楚就沉沉坠入了睡眠,等郭文韬来把他拍醒的时候已经打了两个小盹。
郭文韬小声和他说饭做好了,从他身上拎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他身上的毛毯。
“什么饭?”蒲熠星揉着眼睛问。
郭文韬一边给汤汤露露添食一边答:“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一点,你过来吃。”
蒲熠星迷迷糊糊地应了,直到坐到桌前都没发应过来做饭这事在他俩之间不太常见。汤汤在他脚边打转,桌面上菜色齐全,饭香钻进蒲熠星的鼻腔,唤起一些食欲。他精神了一些,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郭文韬聊天。他们心中都知道这种闲聊不过是进屋之前的草率铺垫,能勉强使得他们之间不那么像一对床伴。
他们之间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自从去年十一月高考的事情被翻到乒乓球桌上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莫名地不安定起来。蒲熠星倒很能确定这是自己的问题,郭文韬待他还是那个样子,而他总有一种心不在焉的心虚。他的情绪开始阴阳不定,心思无法拧到一起,郭文韬往往困惑,他也无法解答。
郭文韬给他夹了一筷子小青菜:“等给你过完生日,我要出国一趟。”
“出国干嘛啊,结婚?”蒲熠星含着菜随口问。
郭文韬动作一停,看鬼一样看他:“你什么时候成仙了?”
蒲熠星动作也停了。
郭文韬续道:“旅行结婚,去法国瑞士那一带,把婚礼给办了。”
蒲熠星把夹着的菜全塞进嘴里,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答复。郭文韬看着他呲牙咧嘴咀嚼吞咽的样子叫他慢点,给他推过来一杯水。蒲熠星只是摇摇手。
这菜怎么这么烫。
等他把嘴里的一大团东西咽下去之后蒲熠星抽了张纸擦掉眼角呛出来的眼泪,慢腾腾地说:“我要去上海了。”
郭文韬皱起一点眉头:“你之前不是说死都不去吗?”
蒲熠星的筷子在饭碗里戳:“那我现在死了。”
到吃完饭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等两个人都停筷,郭文韬起身把碗收进厨房,蒲熠星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郭文韬就挤进来,他在水流中咬郭文韬的嘴,将他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们在浴室颇为急躁地搞完,又在卧室里缓下节奏弄了一次。蒲熠星细碎地吻他,身下的人不停地流着泪,揽着他的脖子追着啄他的唇。结束之后他们很温和地拥抱在一起,接了一个以他们平均水准来说过长的吻。蒲熠星撑起身时觉得郭文韬似乎有话要说,而郭文韬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
他们拖着步子进了浴室,蒲熠星让郭文韬靠在怀里帮着他一起清洗,郭文韬把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嘴唇似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耳垂。蒲熠星揽住他颤抖的后背,将眼睛藏进他的颈窝。水流淌过他们的脸,和眼泪混在一起。
他要出门时郭文韬把蹭过来的汤汤捞起来,蒲熠星伸手去挠猫咪的耳后念念叨叨地和猫说话。奶酪精力旺盛地试图往外钻,被郭文韬喝退。
“我开车送你吧。”郭文韬一边和他一起在汤汤油光水滑的毛发上摸来摸去一边说。
蒲熠星撸猫的手顿了一下,干巴巴地回:“算了。”
郭文韬也就不再坚持,把猫放到地上拉着他的袖子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蒲熠星反握住他的手回吻,贴着他的戒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屋里的暖气和走廊的阴风交替,蒲熠星把郭文韬的手按到自己心口,松开他的唇。他们望进对方的眼睛,蒲熠星感到自己的眼底有些潮湿。
他想起做完近视手术那天,他的双眼最后终于坚强地睁开一道缝,积蓄的眼泪从中落下,郭文韬把纸巾按上他的脸颊笑得开怀。
郭文韬说:“蒲熠星,你哭得眼睛像两个核桃。”
蒲熠星也笑了,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滴落,他说:“我没哭。”
“什么时候走?”
蒲熠星收到消息时正在收拾桌上的外卖盒,一手险险地拢着外卖一手拿起手机。他下意识想走到一边回复,手一松劲外卖盒滚到地上汤汤水水地撒了开。魏楚迪急忙过来收拾,他拎起凑近汤渍的猫闪到一边,想了半天,中规中矩地回了个日期。
郭文韬悠悠回了个“好”,就没了下文。
蒲熠星忽然觉得没劲透了,关上手机径自进了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最终认定其实是什么地方都不对。他觉得这是郭文韬的责任,郭文韬总是堵着他,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放不下去悬在中间,最后把自己憋死。于是他又开始咬牙切齿地恨郭文韬。
他想起去上海的事情刚刚被提出的时候——他最近总是想以前的事——当时他和郭文韬窝在酒店的床上,郭文韬还急促地呼吸着,蒲熠星把额头贴在他的颈窝,心不在焉地玩他的手指。“最近我和她在讨论要不要去上海。”话溜出来的一瞬间郭文韬攥住了他的指尖,蒲熠星恍惚之间才意识到自己说出口了,于是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郭文韬皱着眉头“啊?”了一声,蒲熠星硬着头皮重复一遍。郭文韬微张着嘴仿佛要把他的话咀嚼吞咽下去,蒲熠星凑过去要亲他:“也只是在考虑而已,那边可能工作机会多……”
郭文韬贴了一下他的唇,勾起一个微笑:“那也确实感觉挺好的,我觉得你可以去。”
蒲熠星定定地看他——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就和现在一样,觉得没劲透了——他那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他,郭文韬继续说了下去,无非是对比了京沪两地的好坏,上海有多么值得去,北京有多么不值得留。蒲熠星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终于从耳朵旁边溜干净了,挤出一个干笑,把郭文韬摘到一边的戒指给他戴回去:“你这样我都要后悔了,我今天还和她说我死也不去。”
“这么坚定啊?”郭文韬闷声笑了一下,吻了吻他的额头,蒲熠星把话题扯开了。
蒲熠星回想着,恨郭文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就在他气得要在床上翻滚起来的时候手机又亮了。消息还是郭文韬发的,语气很简洁,蒲熠星看了四遍才看懂,而且他看第四遍的时候魏楚迪推门进来了。
郭文韬说:我们还是算了吧。
01·停暖
手机一直在弹消息。
郭文韬在生日直播中间终于寻到一个空档拎起来看了一眼今天格外不懂事的微信。齐思钧框框甩了几十条信息,有微博链接也有截图,附带了无数个问号和大惊小怪的表情包。郭文韬拣了几个点开来看,大概知道什么情况后细细看了看蒲熠星的脸,眉毛不由自主地拧起来,他想起在直播连忙松开,但一口气还是没克制住叹了出去。
他先给齐思钧传递了最重要的一条“我俩前两天分了”,再点进蒲熠星的对话框,这人零点给他发了个生日祝福,他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谢谢。再往上翻就是他说算了,蒲熠星说好。郭文韬的手指在屏幕上移来移去,最终犹豫着发送一句“你没事吧”,放下手机继续直播。
下播之后郭文韬再次点开微信,齐思钧只回了三个字:“神经病”。
郭文韬忽视这条消息,看蒲熠星回了什么。对方没回答他的问题,同样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郭文韬想了想,直接拨通了电话,铃声空洞地响了一会儿,他坚持等着,蒲熠星最终还是接了,那边听起来很安静,有微微的风声,郭文韬猜测他躲到了阳台上。
“什么事?”蒲熠星尽力说得平和,但郭文韬还是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疲倦和烦躁。
郭文韬说:“我看到你直播了,你今天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你没事吧?”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郭文韬觉得他可能在跳楼和把手机扔下楼之间犹豫,不论是哪个都有可能降低那一片的房价。这人最终选择了继续说话:“这两天事多,上海那边没处理好。很多东西不一定办得成。”
他顿了顿,续道:“我心里乱,郭文韬,你现在还来给我添乱。”
“添乱的又不是我。”他下意识诡辩,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蒲熠星又不说话了,郭文韬知道他听懂了,估计要生气,软下语调来,“你别担心,会好的。”
蒲熠星语气冷淡:“会好吗?你说这个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吧。”
他的潜台词是反正我们俩是不会好了,郭文韬心知肚明。他不由得困惑,这段时间以来魂不守舍的是蒲熠星,心不在焉的是蒲熠星,要离开北京的也是蒲熠星,不要他的是蒲熠星,要走又觉得走了也不好的是蒲熠星,怎么现在好像都成了他郭文韬的责任似的。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几轮,最终只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穿够了吗,在阳台不冷吗?”
蒲熠星似是一怔,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好,这两天停暖了,屋里屋外也没什么大差别。”
“哦……”郭文韬应道,“是啊,停暖了。”
蒲熠星在对面叹了口气:“很晚了,早点休息吧,生日快乐。”
郭文韬看向窗外,北京的天气还是很差,灰蒙蒙的,连对月哀叹都找不到月在何方(他后来想起来这个窗户朝北还偏西,离月亮远得很)。他嘴巴张了又合:“谢谢,拜拜。”
“郭文韬。”蒲熠星忽然在电话那头叫他的名字,郭文韬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些期待。
“嗯?”
“过几天还要录节目,”蒲熠星的语气他拼尽全力去听还是那个不咸不淡的调子,“我们还是朋友吧?”
郭文韬心里有什么被扑灭了,他扯起一个微笑:“当然,我挂了。”
他眼疾手快地挂掉电话,楞楞地盯着四方的窗户。一团怒火升上来堵在喉口,他想打个电话劈头盖脸地骂蒲熠星一顿,骂蒲熠星居然能抛弃他郭文韬只是为了去一个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觉得水深火热的地方;他也想拿一把刀去剖开蒲熠星,看看他到底想的什么;他更想带上所有的家当开车到蒲熠星家楼下叫他和自己一起跑到天涯海角算了。但他最终只是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地收拾好,躺到床上盯着单调的天花板逼迫自己进入睡眠。
02·造化弄人
密室还是太黑了。郭文韬扭伤脚踝时蒲熠星莫名地想。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受伤的脚微微踮在地上,郭文韬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你也真是倒霉,”叶逊敏端详着郭文韬的脚踝和密室的机关,“第一次录就伤了。”
“谁叫咱韬哥那么猛呢。”黄子弘凡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新鞋递了过去,郭文韬扯了扯嘴角,慢腾腾把鞋给换好了。
石凯想得更多一些:“韬哥过几天还和佳佳姐出国自驾呢,会不会有影响啊?”
此言一出曹恩齐的眼珠就转到一边去了,叶逊敏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蒲熠星一眼,黄子弘凡哈哈一笑:“这哪能呢……”
“没事。”郭文韬切断了这次对话,“先接着录吧。”
蒲熠星站在人群边缘,无意识地动着手指,心里没来由地烦躁。郭文韬尽量平衡着往前走去了,其他人跟在他身后。真是的,蒲熠星想,也没人扶一下,他都这样了。而这心情一直维持到他们不得不跑起来躲避追击,郭文韬仍是孤零零一个人拖着伤脚往前移动,蒲熠星看得心惊胆战,其他人却好像不明白郭文韬受伤这件事多严重似的,他挪到郭文韬身边不着痕迹地护着他走。没我就没人管这事了?蒲熠星在心里咬牙切齿,伤员行动不便如此明显还要他一个前任来掌眼,究竟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简直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郭文韬拖着伤脚在燥热逼仄的通道里前行,胸口闷了一团气。本来和前男友一起录节目就已经算他倒霉了,录节目当天是前男友生日则是很倒霉,录完节目还要和法定伴侣去欧洲结婚是非常倒霉,如今录节目的时候把脚扭伤了算是他倒霉到家了。他郭文韬运气实在不好,遇到蒲熠星更是倒霉加倍,想要的全世界找都找不到,不想要的反倒一个接一个赶着往上凑。
更何况,郭文韬意识到蒲熠星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他身上黏时心口堵着的那团气闷得他肋骨都隐隐发痛了,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以正常的普通朋友状态和蒲熠星相处——他们又不是没有试过,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次也不例外。蒲熠星在一个较为遥远的距离里不轻不重地关照他,郭文韬缺乏和他做朋友的经验,所以他也不能确定保持这样的距离又如此恰到好处的贴心是不是蒲熠星正常交朋友的举动;他更不能确定自己时刻能捕捉到蒲熠星的存在是个什么反应。
内心摇摆不定,他干脆关闭了面向蒲熠星的社交通道,免得自己有什么不当的表现。而两个人之间涌动的不安气氛过于明显,以至于其他几个人也不安定起来。每当他们被关到一起时,空气里就弥漫着像煮糊了的粥一般浓稠令人反胃的情绪。
郭文韬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谜题上,在密室里遇到的每一个问题都全神贯注去解决。只要不在意蒲熠星的存在,他就能快速准确地完成应该做的事,从压在胸口的疼痛里解脱。也许这是才是他操之过急不当心摔伤脚踝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决定忽略这一点。密室在此刻真正成为了一个压力环境,从里面逃出来的瞬间面对漆黑的天地,郭文韬才觉得他和蒲熠星某些牵连在一起的神经松脱了。
毕竟魏楚迪就在不远处站着,昭示自己的存在,正如郭文韬无名指根的那枚戒指。他们曾经不断逃避的现实成为了在心的巨浪里唯一能够放松的坚实土地,应付真实终归还是比面对感情容易。
脚踝到他从欧洲回来之后才恢复健康。在他辗转各国欣赏异国风情,避开所有在国内避不开的人和李炎梦完成婚礼事宜时,疼痛都持续地侵袭着他。并不是钻心刺骨的疼,甚至无法造成任何生理反应,那只是一种持之以恒的钝痛,不断地在他的正常生活中为他制造一些微小、但无法忽略的烦恼。
03·一文带不走
郭文韬站在摇晃的索桥上。
失重感和对于高空的生理恐惧使得他眼前有些发黑,前方蒲熠星的背影在他眼里有一种诡异的稳定。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一步一步在唯一正确的道路上行走,往前走就对了,不要看下面,不要回头,不要胡思乱想。理智拉响警报,但郭文韬还是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掉下去了呢?死之前前面站着蒲熠星究竟算我幸运还是倒霉?
可能还算幸运,郭文韬恶毒地想,让他一辈子心里都有个前任死在身后的阴影。
他又想,如果我现在掉下去,蒲熠星会不会回头看我?
不会,他冷静地思索,因为我是往下掉,他只能低下头看我。
于是他想,蒲熠星现在会不会回头看我?
这么一想就乱套了,郭文韬一边要克服恐高,一边要压抑心里“蒲熠星回头”的咒念,他一下子在高空中变得很忙。
黄子弘凡走完了,索桥晃了一晃。郭文韬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眼睛擦过蒲熠星的背。那人的头发轻轻飘动着,往前走得淡然又坚定。奇怪的是明明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郭文韬却总觉得他可能会忽然走一条别的什么路,消失在自己面前。
索桥突然剧烈地摇动起来,郭文韬抬眼,蒲熠星转过了头,正定定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郭文韬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永远都不明白。于是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蒲熠星。
蒲熠星什么都没有说,他从索桥上跳了下去。准确来说他并没有“跳”这个动作,他只是转移了他的步伐方向,往桥面两侧走了下去。
这方面来说,郭文韬的预感总是准确又模糊的。譬如他料得到蒲熠星不会走自己眼里“唯一正确”的路,但是蒲熠星会走什么路他并不知道,所以蒲熠星走下索桥之后郭文韬非常意外——这明明就是完全错误的选择:会死。
但蒲熠星下去了,于是郭文韬不由得也想跟着下去。哪怕现在走完索桥才是毋庸置疑唯一正确的选择,可是“和蒲熠星一起犯错”这件事诱惑力太大,以至于郭文韬明知不正确,也还是想犯这个错误。
如果我是天主教徒,这么容易被诱惑一定会下地狱。
郭文韬这么想着,转变步伐,跳下了索桥。
失重感裹挟了他的身体,郭文韬惊醒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微微透光的窗帘,李炎梦的呼吸声平稳地响在身侧。郭文韬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北京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他到洗手间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确认刚刚真的只是梦而已,奶酪被他的动静吵醒,哒哒哒地跑过来舔滴到地上的水,被郭文韬赶开了。两只猫也醒了,探头探脑地看他。郭文韬看了一眼表,才上午七点,他去厨房查看食材能做什么早饭。直到冰箱的冷气扑到脸上郭文韬才真正感觉自己的灵魂从万丈深渊被拽回了身体里。他从来没有对现实如此失望过。
蒲熠星十分难得地起了个大早。他掀开被子时魏楚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哼,她前一晚熬到快天亮,这会儿可能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蒲熠星前一天通宵到下午七点才睡,断断续续睡了十多个小时,倒是见了一回上海的早晨。
他下了床开灯找到拖鞋,魏楚迪翻了个身遮住眼睛,蒲熠星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点了个早餐,从桌上拿了一叠书才关上灯离开卧室。他把小说的样书摆到书房桌面上,三只猫警惕地盯着他。蒲熠星挨个和它们亲热一番去洗漱,等他收拾停当,早餐也送到了。他点的肯德基的大饼卷鸡扒蛋,郭文韬为数不多肯皈依k记的单品。倒不是他非要什么都和郭文韬扯上关系不可,只是他离开北京之后虽然不再和郭文韬呼吸同一片北京质量奇差的空气,郭文韬此人却从来都没从他脑袋里离开过。郭文韬的喜好、习惯、经历时不时就在相关事物出现时突然从他大脑深处蹦出来。蒲熠星自诩不是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但面对郭文韬他巴不得某一天他俩录节目的时候一起出意外死掉为妙——魏楚迪还能做个见证。
在郭文韬把他脑袋里潜意识的沟壑填得满满当当的情况下,蒲熠星实在也不太能对自己的思维或者灵魂进行任何深刻的探索,于是一些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他只要接活,赚钱,简单地输出内容;建立项目,找到噱头,做不精细的部分敷衍一下能过关就行。总之,勉强能活。蒲熠星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将就的人,做不好的事情不做,爱不下去的人不爱,直到他遇到郭文韬。他想做的事不能做,爱的人不能爱,于是他也就接受了敷衍、将就和随便——人生对他如此随便,他再不敷衍就活不下去了。
比如面前这叠待签的样书。蒲熠星吃下了最后一口薯饼,喝着豆浆端详着自己列好的签字名单。他到现在都不能接受美式的苦味,郭文韬倒是经常一大早老神在在地端着一杯,一副资本家走狗作风,他亲上去吃一嘴咖啡味。那玩意儿在郭文韬嘴里倒是有某种使人安定的醇香,害得有段时间蒲熠星以为自己对美式已经建立耐受了,去上海的路上点了一杯想提神,被苦得当场报废一杯咖啡钱。
他这本小说从写到准备发表前后时间算不上长,很多内容他自己不满意,要改起来却有心无力。这本书像一个乱糟糟的梦,蒲熠星试着改过几遍,他毕竟不专业,再怎么试图扭正都不可能有那种“突然对上齿轮”的舒畅时刻,最后改到基本上能顺下来的程度之后就付诸出版了。虽然长得难看了点,但多少是自己的孩子,里面粘连了太多蒲熠星割舍不掉的情感,几乎算半个他大脑不能言说想法的部分。是以蒲熠星拿起笔要开始在扉页上签字时,心中难免有些神圣的心情。
他先拿了一本书放到一边,接着按之前列好的清单和拟定的内容一本一本签。等他辛勤地写完之后已经快到中午,蒲熠星按了按饿得干瘪的肚子,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目光在他一开始拿到一边的那本书上停留片刻。
蒲熠星列单子、拟赠言的时候都没有记上郭文韬的名字。昨天下午他在练赠言时魏楚迪曾过来捏着他列的清单反复地看,最后沉默地放下走了。他们很默契地达成非必要不提郭文韬的潜规则,主要原因是以前常常一提就吵架,魏楚迪总会陷入歇斯底里的境地,最终带着好不容易缓过来不缺氧的大脑腆着脸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蒲熠星聊工作,时间久了干脆也就尽量避开此人不提,免得魏楚迪总觉得自己没面子。而现在避开郭文韬主要是出于蒲熠星的意愿——本来维持没什么意思的人生就已经很困难了,每次提到郭文韬蒲熠星更觉得世界要立刻毁灭。
于是“赠书清单上没有郭文韬”这件事,魏楚迪并没有刻意过问,蒲熠星也就由她自由地想象和猜测。因为其实他本人对此也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打算。这件事思考起来太艰难,他已经学会了在大部分和郭文韬有关的事情上知难而退。而如今他不得不面对此事,于是他盯着这本单独留出来的书,笔尖在草稿纸上戳来戳去。
门铃响了,他点的北京烤鸭送到了,魏楚迪被吵醒,在蒲熠星去取外卖时打开卧室门询问地看着他。
蒲熠星拆着外卖盒:“饿了,看你没醒就只点了我自己的。”
魏楚迪摆摆手,回身进屋继续睡。
蒲熠星坐下开始吃,鸭子不好,有点油腻。他想起自己还在北京时某天和郭文韬去吃四季民福,郭文韬吃饭的时候很难三心二意,一旦开始讲东西手里包烤鸭的活儿就停了。蒲熠星听他说得高兴也不忍心打断他,只慢慢包了几个烤鸭,自己吃一个,给郭文韬包一个,自己吃一个,给郭文韬包一个。等郭文韬讲完开始闷头吃了,他就开始讲,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能天南地北扯许多事。蒲熠星猜测是郭文韬的脸让他口若悬河。郭文韬嘴里吃着,眼睛噙着笑专注地望他,蒲熠星大脑里的文字就自动排列成队倾泻而出。而这个时刻他甚至还能有心思注意到郭文韬边吃边听手上还包着烤鸭放到他碗里,比他吃一个包一个有效率多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鉴于那会儿郭文韬都还没结婚,所以真的是非常久,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像隔了整条银河。也不能怪他总想起郭文韬,当和一个人的故事多到一个宇宙都有些放不下却还远远没有结束的地步时,这个人几乎等同于他的全世界,在这种情况下此人在他的生活里无孔不入并不完全是他的责任。他已经很努力逃避关于郭文韬的一切,不过目前来看完全无效。如果能写一本关于郭文韬的书,蒲熠星至少能写三十万字。但他不能,所以他只能把自己脑袋里看起来和郭文韬无关的部分和伪装一下能看起来和郭文韬无关的部分写下来,零碎肢解拼凑成十万字。
烤鸭吃完了,蒲熠星把垃圾收拾好扔到门口等回头出门时一次性带去楼下。对门住了一家子,天天打小孩,男孩的哭号响彻云霄。蒲熠星烦不胜烦,所以快两年了他也没搞懂,郭文韬到底图什么要结那个婚,要过那正常的异性恋生活,又为什么要同他私下里蝇营狗苟。
他关上门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一如既往的结论:郭文韬不够爱李炎梦,也不够爱他。郭文韬是个不懂爱的冷血动物。
蒲熠星结束了本次和郭文韬有关的思考,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三只猫在他身边弹跳,阳光烘着他的背。他闭上眼睛开始小憩,忽略那本被他遗落在书桌上的,单独为某个人留下的三流小说。
04·夏季的花园
长沙的夜晚很热闹。过了十一点街上还灯火通明,把半个夜空都照亮,以至于看不到星星。郭文韬坐在酒店的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亮堂的街道,人群和车群在交错的道路上疯狂地来回交织,仿佛某种盛大的仪式。齐思钧提着外卖进来,米粉的香味勾着郭文韬的鼻子到了桌前。
他喜滋滋地拆开筷子扒拉碗里的食物,齐思钧一手一根筷子来回地敲,刻意地叹了口气。郭文韬充耳不闻,只往嘴里塞牛肉。
齐思钧终于忍不住了:“你开录之后打算怎么办?还是和以前一样?”
郭文韬装傻:“什么怎么办?”
齐思钧挑出一根小青菜:“别装傻,我说你和蒲熠星。”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郭文韬把话说得含糊,声音和含义皆是,“又不是没一起录过,不都过来了吗。”
齐思钧耐着性子指出:“你们俩之前是处理得很好吗?咱们把话说难听点,要是只有你俩难受也就算了,但你们又做不到,大家都不太舒服啊!”
郭文韬眨巴眨巴眼睛:“那怎么办?我请他们吃舒芙蕾?”
齐思钧瞠目结舌,半天才蹦出一句:“神经啊!”
郭文韬嘿嘿一笑,埋头继续吃。齐思钧长吁短叹了一会儿,问:“你现在见到他还行吗?”
郭文韬很诚实:“不知道,明天见了再说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半年以来他尽力把和蒲熠星有关的一切远远赶开,锁起来,不让自己触碰,只要他等到足够长的时间,他就能忘记那里还挂着一把锁,忘记锁着的东西。只是他和蒲熠星要赚的钱不允许他完全地屏蔽这些东西,思及此他觉得蒲熠星可能已经完全过去了,否则他都跑到上海了,干嘛不干脆把和他郭文韬有关的节目全推了,好来个真正的一刀两断。他自己总之是不能推的,推了就没地方赚钱了。
齐思钧想了想,又问:“他给你寄书了吗?”
魏楚迪在洗澡,蒲熠星在屋里踌躇片刻,推门出去了。他在酒店的走廊上巡视,快走到楼梯间时遇到了黄子弘凡。男孩在楼梯间叼着烟玩手机,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眼和他面面相觑。他们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半分钟,黄子弘凡的手机响了。他吸完嘴里最后一口烟将纸卷丢到地上伸脚碾灭,手上噼里啪啦地回消息。
蒲熠星看着他嘴角含着的笑意,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从喉咙里溜出一句:“和对象?”
黄子弘凡头也没抬:“不是,前任。”
大部分时候蒲熠星觉得黄子弘凡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哪怕当下的环境他并不适应,也还是会积极地调动情绪维护气氛在和谐平稳的状态里。而目前的情况显然不属于“大部分时候”,并且不属于得有点超过了。因为黄子弘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和他尴尬地对看许久,都没绷出一句能缓和气氛的言语。此人明显是被前任搅得头昏脑胀了,鉴于蒲熠星也处于这样的状态,他是不太好意思说黄子弘凡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黄子弘凡才颤颤巍巍地抬手:“你要吃小龙虾吗?我点了小龙虾还没吃。”
这个时候他就算让蒲熠星跳楼蒲熠星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于是他连连点头跟着黄子弘凡走了。路上魏楚迪洗完澡打电话来问他在哪,他如实回答。他俩在黄子弘凡房门口刷卡的时候魏楚迪凑过来看了一眼,又沉默地踱回去吹头发了。
黄子弘凡桌上摆了一份小龙虾,还真没动过的样子,摸着还有点热。
“刚到没多久,我刚刚突然想来一根。”黄子弘凡挠着头解释。
蒲熠星此时并不想善解人意:“是突然有消息要回吧?”
黄子弘凡哈哈一笑:“我就知道还是你懂我。”
他拆开外卖盒,手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喝酒?”
蒲熠星点点头:“喝酒。”
啤酒送到的时候蒲熠星已经听黄子弘凡十分含糊地带过了和前任的那段故事,不像蒲熠星揣测的那样有什么天崩地裂的结局。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分?”蒲熠星拿了啤酒,坐回桌前。
黄子弘凡熟练地剥着虾:“他提的,那时候都比较忙,见面机会也少了,他说没什么意思,别拖着出问题,不如踏踏实实当朋友,免得以后面都不能见。我想说得对啊,我俩共同的朋友也挺多的嘛,要是以后因为我俩不能见聚起来都麻烦多不好,还是分手适应一下。”
蒲熠星把虾肉往底层的酱汁上戳:“然后就适应到现在了?”
黄子弘凡耸了耸肩,塞了一嘴虾,咽下去之后才轻飘飘地答:“我以为我能做到嘛,你不也是。”
蒲熠星扣着啤酒拉环的手没勾住,拉环弹回去发出啪地一响,他面不改色地开了啤酒瓶:“嗯,挺累的。所以有时候我挺佩服你,还有精力处理工作社交。”
黄子弘凡也开了一瓶酒:“可能因为我年轻吧。”
两个人爆出一阵笑,黄子弘凡没喝几口酒就开始发红。蒲熠星像看景点一样啧啧有声。他们在黄子弘凡进一步红透之前大致分享了蒲熠星和郭文韬的故事,蒲熠星很诚实,并没有抹黑前任的行为。
黄子弘凡听完,红通通的脸皱了一下:“哇,文韬真是神经病啊!”
蒲熠星愣了一愣:“什么?”
黄子弘凡喝了一口酒,蒲熠星不动声色地把他手边没开的酒往自己这里挪了一点。男孩竖起一根手指:“我说,都那样了,还结婚,郭文韬真是神经病啊!”
他把手撤下来,看着蒲熠星:“他神经病你还……你也是神经病。”
蒲熠星莫名其妙:“我哪里神经病了?”
“跑,非常正确。”黄子弘凡把啤酒罐放下了,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要我啊,我也这么干。但是这个,现在这个……”
黄子弘凡指着蒲熠星揣在怀里的那本书,说:“这个我不干。不是说我不干,是因为,郭文韬,我不干。”
蒲熠星很想指出你这句话太无序了,会让人误会的,但他没有。他下意识捂了捂自己揣在身上的那本小说,发呆发了半天才问:“你怎么就觉得这个和他有关系。”
黄子弘凡扯开一个笑,他的笑容在大部分时候都活泼开朗,带着一圈圣光,这时却让蒲熠星看到了地狱的大门。他说:“你半夜不待在房间跑出来,手里还抱了本书,难道你是出来看书的?你肯定是出来给郭文韬送的。”
他一拍大腿:“所以你本来没给他寄?”
蒲熠星产生了捂住黄子弘凡嘴巴的冲动。
郭文韬小时候曾经弄坏过一个很喜欢的玩具轮船。具体的情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他只记得轮船的残骸十分可怜地在地上呈散伙状,而他蹲着试图把船拼回原状徒劳无功,最终扁着嘴叫妈妈。
爸爸妈妈都过来了,看着轮船的遗体说,嘿,泰坦尼克号。
小孩郭文韬不知道什么是泰坦尼克号,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玩具不能再恢复原状了,他有点崩溃,于是原地跳脚。
这看似是个失去的再也回不来的故事,但并不是。因为郭文韬在一个小时后就从爸爸妈妈手里接过了一个新的玩具轮船,和他原来那个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几个配件。于是他和轮船又其乐融融地共度美好时光了。从此之后郭文韬明白了两件事,一、喜欢的东西弄坏了就再买一个;二、买不到也没关系,因为可能过几天就不喜欢了。就像小孩郭文韬在获得新轮船的两个月后迷上了玩具火车,那玩意儿能自己在轨道上跑来跑去,比只能在他手里任人摆布的轮船厉害得多。
长大之后郭文韬发现这两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也都很实用。有了这两个人生哲学,郭文韬能够最大程度上避免患得患失,并努力为自己的生活安排有序正确的路线,毕竟他现在只能靠自己去获得喜欢的东西了。
而这个黄金准则在蒲熠星身上并不奏效。隔了一段时间没见,郭文韬在化妆间看到蒲熠星的一瞬间心脏还是猛抽了一下,紧接着他所有的神经就自动自发自觉地牵到蒲熠星身上去了。他活了快三十年,产生那种“在橱窗见到喜欢的东西却是非卖品”的感觉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全屈在蒲熠星身上。郭文韬有些烦躁,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用粉扑揍他。他放不下,或许根本原因是他从来没拿起过,蒲熠星不让他拿。他总有得不到的,所以他总也不能放手。
比如说那本书他就没拿到。齐思钧贴心地问他要不要看的时候郭文韬很有骨气地拒绝了:“他都没给我寄,就是不想让我看,可能在书里骂我吧。”
齐思钧公正指出蒲熠星不见得有这么小心眼,郭文韬只是哼哼冷笑:“给我又怎样?反正他怎么样我都是不懂的。”
郭文韬搞不懂蒲熠星,而他很害怕自己不懂蒲熠星。这是长久以来压在郭文韬身上的症结。在蒲熠星精神极度不稳定的那段时间郭文韬每天都会胡思乱想很多,但他脑子怎么也绕不过蒲熠星,把自己搞得很累,去和齐思钧说,又把齐思钧搞得很累。
于是齐思钧问:“懂不懂很重要吗?”
郭文韬摇了摇头。他痛定思痛决定不搞了之后,反而懂了蒲熠星一些。
他没说他其实怕蒲熠星不给他寄是因为觉得没必要给他看,曾经蒲熠星想让他懂的东西如今觉得没必要让他懂;更怕看完整本书看不到自己,好的坏的懂或不懂都无所谓,蒲熠星那些发散的神经末梢里没有半点他郭文韬比他看不懂蒲熠星可怕多了。
规避对可能会失败的一切向来是郭文韬的专长,他习惯性屏蔽有关蒲熠星的一切,只要躲得够远,或许就能避开橱窗非卖品对他无边无尽的诱惑。
橱窗非卖品的周边摆在他床上。
郭文韬站在床前谨慎地盯着那本书的封皮。他们讨论时说过这本书的封皮每一本都有所不同,郭文韬那时躲着话题中心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但还是听进了一耳朵。外面热热闹闹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试图回忆刚刚谁形色可疑地进他房间了,无果。郭文韬关上房门,给自己和这本书留下一点空间。
录制对于他来说算不上特别顺利,在没什么压力的曝光环境下郭文韬很难掩盖自己的部分反应。他和蒲熠星抽到双金宝宝、蒲熠星重现蒲啰旺斯的时候他都没办法掩藏自己的笑容,更何况遇到博弈游戏他面对想和蒲熠星合作的欲望时也很难分辨是出于为了赢还是想靠近这个人,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心思混乱,游戏玩得一塌糊涂。
他和蒲熠星之间确有什么东西松动了,郭文韬觉得这样也许挺好,说不定如果他们俩再努力努力真的就能变成两个普通朋友。也免得齐思钧经常扒着他骂他们两个神经病破坏集体团结。
郭文韬差点就要骗过自己了,如果他在看到那本书的一瞬没有全身血液都冲到大脑一起放烟花的话。
他靠近那本书拿起来,哄骗自己说不定是别人的放错了呢。接着他翻开扉页,又迅速地合上了:那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郭文韬收”四个字。
还真他妈是给他的。
蒲熠星蹲在水边,远远地看着郭文韬手持钓竿执着地等鱼上钩。
大家基本上都钓到鱼了,除了倒霉的郭文韬和早早放弃的蒲熠星。郭文韬不会放弃,他总是这样,坚持到底,直到获取一个他认为的善终。但并非所有事都是坚持就有结果,就像现在郭文韬最终还是收了竿,在众人的安慰里留下一个遗憾。大家吵吵嚷嚷地把掉到水里的渔网抢救上来,又七手八脚把鱼放了。所以说放弃也没什么不好,由着那群鱼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和把它们钓上来又放回去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鱼也记不住自己被困住的那段时间。
郭文韬往车上走时还回头很是怅然地看了水塘几眼。蒲熠星在很早之前就娴熟地掌握在暗处看郭文韬的技能,如今在克制自己把心思投在郭文韬身上的能力也略有小成,勉强能让他掩饰自己对郭文韬的情感。
但郭文韬总是不配合他,蒲熠星在双金宝宝看到郭文韬突然漾开的笑容时脑子一嗡,程度基本近似于郭文韬结婚和郭文韬提分手。接下来郭文韬被他逗笑的次数变多了,笑点变低了,还同他合作了。他整夜地失眠,得出的结论是郭文韬终于跨过了这一关,开始要和他好好相处了。
蒲熠星先是觉得很好,又在第二个失眠的夜晚这自我欺骗的思想落潮后看到他心的海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甘心。
他看着那本被自己来来回回藏着带的、犹豫多次都没送出的书,久违地上了一股赌劲。
扉页的寄语蒲熠星很早就已经写好了,写称呼时还带着会送出的想法,中规中矩地写了个大名。想赠言时才意识到他如今没法把想对郭文韬说的话写下来让他看,更不想写那种不咸不淡的言语,于是在一开始送书的时候干脆没寄。
但他总想让郭文韬看一看,看一看他写的书,看一看那些被他拼命藏起来的和郭文韬有关的胡思乱想,那些他弯绕的情思,不甘的渴望。最终他还是在扉页上写好了赠言,等待一个他能够面对这一切的时机。而如今他认为这个时机来临了,他要和郭文韬做普通朋友,就少不了送书这个每个朋友都该有的环节,郭文韬要不要和他做普通朋友,送完书看反应再试探一二自知结果,这叫谋定而后动,蒲熠星有自己的节奏。
而那赠言是一首短诗——
“有一段时间了,我的梦没有领我前往夏季的花园;
现在,我的梦只能四处流浪;
每当它坐下休息时,冬季便将它占为己有。”*
蒲熠星接到了郭文韬的电话。其时他正窝在床上啃奶黄流心月饼,看清那一串数字后呛了一下。他没有给郭文韬备注,免得被魏楚迪看到电话引发事端,再者郭文韬的电话号码他都背下来了,有无备注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拼命咽下嘴里的月饼,按了接通:“喂?”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郭文韬闷着笑的声音传过来:“在吃东西?噎到了?”
蒲熠星警惕地环视四周:“你?”
“我看完你的书了。”郭文韬说,他的声调很平缓,带着一点怡然自得,就像他们面对面在吃下午茶。不能怪他想法太小资,这事他们以前真的干过。
蒲熠星发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笑,他又吃了一口:“我在吃月饼,美心的奶黄流心哦。”
“我也想吃。”郭文韬嘟嘟囔囔地说,“他们家新出的那个椰蓉你吃了没?”
“好吃,”蒲熠星扒拉来一本杂志,“中秋快乐。”
郭文韬嘻嘻哈哈地回答:“同乐同乐。”
蒲熠星问:“要不要给你寄?我在香港。”
“我知道你在香港,”郭文韬的声音笑吟吟的,有风声,蒲熠星猜他在散步,他续道,“我看完你的书了,这本也是印错的。”
蒲熠星把最后一口月饼塞到嘴里,哼了一声作回应。
郭文韬问:“赠言是哪儿抄的?”
蒲熠星嚼着月饼含糊地抗议:“什么意思啊郭文韬?大家都知道赠言是我从心一笔一划地写的,你怎么上来就问我是哪里抄的?”
郭文韬说:“你慢点吃,就说是不是抄的嘛。”
蒲熠星把月饼吞下去:“是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郭文韬好奇:“那这是节选?”
“嗯,我读的也不是全章。”蒲熠星老老实实地答,“这个全诗叫《夏之书》,但是我看的那本只有节选。”
“啊……”郭文韬喃喃地答,“那这句有具体的后续吗?”
“看上去好像没有。”他问得认真,蒲熠星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他顿了顿,续道,“但我想,在我这里也许有吧。”
郭文韬没说话了,蒲熠星听到他的呼吸声,这种黏连在他们之间的情绪莫名令他着迷。他又拆了一个月饼吃起来。
郭文韬叹了一口气:“我好想吃咸蛋黄月饼啊。”
蒲熠星看着自己手里露出蛋黄馅的月饼微笑:“说了要给你寄了,我马上就去给你寄。”
郭文韬在电话那头闷声笑。挂断电话后蒲熠星趁魏楚迪还在外面同人吃饭没回来从他们买的一堆美心礼盒里拎了一个出来拿去寄,一路上他步伐轻快,香港密集的人流从他身边挤过,他久违地有了一种在时间的长河里自由漂流的乐趣。
“光的舟楫,只能载下儿童、飞鸟和鸟巢
在太阳的岸边漫游。”*
我的梦领我前往夏季的花园,它不再四处流浪。*
05·博弈论
蒲熠星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鼻子里哼出轻快的歌。
“水肿了啊。”化妆师的指腹按了按他的眼眶,开始给他的黑眼圈上遮瑕,“蒲老师少熬点夜吧。”
蒲熠星紧张地睁开眼睛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很严重吗?”
化妆师很诚实:“有点,他们点咖啡你要喝吗?”
“不,太苦了。”蒲熠星仔细看着自己脸上的乌青和皱纹,“我感觉我该减肥了。”
化妆师把他摁回去,开始继续化妆。
齐思钧在一边看着,咬着咖啡的吸管同唐九洲咬耳朵:“我觉得阿蒲最近状态变好了。”
唐九洲在包里翻东西:“啊?他状态变化很大吗?”
齐思钧猛喝咖啡:“看不出来好啊。”
唐九洲终于找到书包夹层里的小饼干时郭文韬从外面进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月饼,一口吃掉半个。他闲散地路过蒲熠星身后,后者仍在哼歌,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一眼,郭文韬笑得更加开怀,把手里剩下半个月饼吞了进去。
唐九洲撕开包装,发现小饼干被压碎了:“哇……”
齐思钧老神在在地说:“嗯,神经病。”
蒲熠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一个一伸手就能摘到苹果的阶段。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口的重物卸脱了,许多事情忽然变得容易,过不去的弯也一用劲就滑过。过去一段时间他拼命地运转自己不允许停歇,如今他终于能恩准自己慢下来散散步。而他也终于腾出了一些精力来同郭文韬玩爱情博弈。
和郭文韬在爱的领地上互不相让、寸土必争的日子已经有点遥远,但蒲熠星向来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味性的部分。他们就是在慢慢试探对方对自己的爱意和信任程度,一步一步交换信息的过程中一同走向爱情的火坑的。譬如现在他就想看一看,如今郭文韬愿不愿交付自己全部的信任,郭文韬究竟是放下了,还是仍旧爱自己。
郭文韬信了,郭文韬眯着笑眼宣布他们互相信任,那是郭文韬在向他坦诚。于是蒲熠星掀开底牌,看着郭文韬震惊的神色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得色。
你还是有一点爱我的,我已经发现了。
郭文韬热衷于观察蒲熠星。蒲熠星喜欢在环境边缘游走,蒲熠星常常闲着没事开始跟着自己心里的某种节奏跳舞,蒲熠星会用鼻音荒腔走板地哼歌(通常调子过高),蒲熠星习惯于触摸一切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诸如此类。因而大部分时候蒲熠星说谎作伪时,郭文韬的直觉总能通过他的状态判断出真假——他是否信任自己的直觉是另一回事。
于是蒲熠星坐在他对面,嘴角牵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时,郭文韬意识到他被并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要去勘探蒲熠星的虚实。在巨大的落差之下,他几乎下意识地拿出了最凶狠的打法。有点幼稚,但放在他俩身上也合理。
非要郭文韬说的话,他心中的无奈大于愤怒。他本以为他和蒲熠星经过这半年多的风浪总算要靠岸脚踏实地散散步了,结果蒲熠星在这幸福之路的起点上摆了他一道。来来回回蹉跎了这么多年,蒲熠星在他们的关系里还是游刃有余,他仍然看不懂蒲熠星。这一点让他有一些气馁,同时在和蒲熠星在同一个密室里携手作战时挤出很多很多喜悦来,这一点使他又有一些气馁。
怀揣着这种心情,郭文韬独自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揪抱枕上的毛。蒲熠星唱着小曲滑着鬼步进来,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他的手指比划着舞蹈动作,对郭文韬微笑:“真狠。”
蒲熠星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反手把门锁了,离他近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郭文韬忽然特别想跳起来打他一顿,他的手掌贴着抱枕顺过来摸过去。
蒲熠星卸下身上零星的饰物和麦:“玩游戏嘛,这样才好玩啊。你不觉得吗?”
这是一个反问句,实际上表达的意思就是蒲熠星觉得这样很好玩。郭文韬产生了一种轻微的错愕:蒲熠星从来不觉得这样很好玩。过往每一次他骗蒲熠星获取更大游戏利益之后后者对他怨气冲天就是最好的例证。况且蒲熠星的确基本上从来不骗他——骗所有人的时候当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骗他,在游戏中耍诈欺瞒不是他爱用的手段。而如今他竟然说这很好玩。
郭文韬忽然明白他永远看不懂蒲熠星,他跟在蒲熠星的思绪后追逐,当他看到蒲熠星思维的足印时,蒲熠星已经离开了。又或者更简单一些:蒲熠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不在乎郭文韬,不在乎两个人之间信任的重量。不论哪一点都足够让他把手里抱枕的毛拔光。
蒲熠星则面色如常地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时指尖拂过他的手腕,郭文韬接收到这个熟悉的讯号,抬起眼看他。蒲熠星微笑着,眼角捻起一道好看的纹路:“我晚上早点洗澡?”
好像鬼打墙。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段找不到路的日子。最吊诡的是郭文韬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承认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这个宣布他又一次一头撞上南墙的时刻。
蒲熠星的手贴上他脸侧,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他一下,直起身子就要走。他喝干净了手里的水,慢腾腾地换了一身衣服,挪到门口开锁。郭文韬捏着杯子看着他,过载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终于重新开始运行,他站起来。
“蒲熠星。”
被叫的人已经开了锁要拧把手,闻言转过脸来看他。郭文韬把抱枕和杯子都放到一边,盯着蒲熠星的脸唯恐漏过一个微小的表情。
他问:“你爱我吗?”
蒲熠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幻想自己能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回到过去也好,去到未来也好,或是知悉时间每一个支线上的每一个故事,都好。对于他而言,如果能窥见更多可能性,可能就能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找到最优解:他总是对自己的现状贪心不足。而且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不满足——郭文韬怀疑他,郭文韬结婚;郭文韬不够相信他,郭文韬不够有勇气,不够坚定,不够爱他。
对于他而言,如果他能够手握时间,用热血和中二在过去未来里修正错误,修正来不及的错过的时间节点,可能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从无尽的挣扎和痛苦里脱身。说到底他只是不服气、不甘心而已。后来他猛然醒悟,自己的不服气和不甘心都是因为不舍得。又何必手握时间,只要舍得,就不需要这么痛苦。
不论他和郭文韬说的时候有多冲动和赌气,他都不能否认,要割舍郭文韬才是他决意搬离北京的真正原因。
郭文韬懂他,郭文韬一直最懂,所以郭文韬才帮了他一把,和他分开。
每次想到这里蒲熠星都由衷地觉得,郭文韬真是个好人啊。
因为是好人,所以事事都力求完满;因为是好人,所以哪怕倒霉还是要努力尝试;因为是好人,所以从来都不会轻言放弃;因为是好人,所以割舍了他。在蒲熠星看来,郭文韬“做好人”的路上,就不可避免地要抛弃他,他是无论如何都占不到郭文韬心里那张清单的第一排的,这么多年他努力去争取的只是要郭文韬努力争取他而已。这么说来或许有点绕,但蒲熠星在这段感情里的神经病程度就有这么绕。
因而哪怕他和郭文韬再努力,郭文韬还是会在一些事情上大度地让步,明智地决定,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刀两断。
挣扎徘徊之后,蒲熠星也终于觉得累了,他接下郭文韬的好意,就此放手,一刀两断。他终于放松,从情感的沼泽里出来。
他以为他舍得了就能为自己开辟一片新天地,实际上每当面对郭文韬冷淡的表情和两个人的确已经分开了的事实,蒲熠星都觉得自己的生活糟糕得令人无法忍受。
在刚刚搬到上海的头两个月,他不停地做同一个梦,梦里郭文韬在一个花园里,站在鸟语花香绿意盎然阳光普照中,远远地望着他笑,他走进花园的大门,郭文韬向他伸出双手,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每次做完这个梦蒲熠星都一身冷汗,十分担心魏楚迪听见自己睡觉喊郭文韬的名字。
那时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后来他的梦里再也没有郭文韬,花园阴云密布,百草凋敝,枯树的枝桠如手指抓向天空。再后来他连那个花园都梦不到了,蒲熠星在梦里不停地找寻,他觉得郭文韬应该还在他潜意识的某个角落才对,但他就是找不到。每次从这样无能为力的梦中醒来之后蒲熠星都会因为梦不到郭文韬而万分失望,进一步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没救了。
好吧,算了。他又一次放过自己,如果不能割舍,那就接受,接受郭文韬没那么爱他,接受郭文韬不能以他想要的方式爱他。他去争取,把这个人和自己重新联系到一起,除此之外他不再贪心。走到这步田地,蒲熠星又一次幡然醒悟:其实不是不甘心,不服气,不舍得,只是自己不安分——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这是他的天性,这才是杀死他和郭文韬真正的凶手。
那么为了郭文韬压制天性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蒲熠星觉得自己真是伟大。他的平凡之躯早就不能改变世界了,但他还能为这段关系时刻做好面对任何可能性的准备。
在他推演过的无数可能性中,唯一没有的就是此刻,郭文韬用一种生死攸关的表情看他,问他,蒲熠星,你爱我吗?
蒲熠星保持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半个身子转回来的动作和略微疑问的表情,目光停滞,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真正意义上地呆住。郭文韬紧盯他,一刻都不敢放松。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放下了自己手里所有的筹码,彻底将整颗心对博弈场敞开,就此认输,这之后无非是败得好不好看的区别而已。
郭文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的蒲熠星已经快要出现重影。他看到蒲熠星收起了僵住的表情,将门关上,拧上锁,拧的方向反了,拧了两把才锁上。
蒲熠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个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
郭文韬大脑里砰砰两声,第一声是没预料到蒲熠星的反应,惊得炸了;第二声是他艰难地明白了蒲熠星所言何意,心里大石落下之音。蒲熠星还是那个神经病,真是令人安心。在他愣住的时刻里,蒲熠星大步向他走来,抓住他的左手送到他眼前。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问吗?”蒲熠星又重复一遍,眉毛拧到一起,郭文韬看到他眼下细小的纹路,他们竟已纠缠了如此之久,“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还是你已经预设好了答案?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恨你,但我爱你居然比我恨你还要多,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郭文韬下意识反握住蒲熠星的手,他们离得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郭文韬轻声说:“其实我也是有一点恨你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蒲熠星跌坐到沙发上,郭文韬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蒲熠星仍抓着他的手,或轻或重地捏着他的戒指。他低声说:“我爱你。没想过你对这个没有信心。”
郭文韬由他拉着。在很多人眼里他在每个场合都无往不利,对一切手到擒来。在密室里是坦克,在谜题面前是一把快刀,在学业上是天才,在事业和婚姻上应有尽有,事事完满。但他自己知道他在走的路之所以被人视作完美无瑕,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会筛掉他觉得会失败的事情。郭文韬害怕失败。不仅害怕失败,他还怕黑,怕失重感,怕没安全感,怕自己不懂蒲熠星,怕蒲熠星不爱他。他一直怕蒲熠星不爱他,怕到了他会为此去主动做到蒲熠星想要他做到的事情,去主动靠近蒲熠星。哪怕如此他仍对于蒲熠星是否爱他没有把握,没有信心,他唯恐迈错一步就会让蒲熠星对他、对这段感情失望,因为有牵绊所以举棋不定,更是步步踏错。
蒲熠星贪心不足而郭文韬犹疑不信。在上天的作弄和无数阴差阳错之下,这才是他们每次聚散离合的始作俑者。
“你有多恨我?”蒲熠星问他,声音轻快。
郭文韬低下头,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戒指摘下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喜悦已经细密地挤上心头:“我不知道,应该比我爱你少很多吧。”
他看进蒲熠星的眼睛,他还不确定,但他能感觉到有些盘桓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再次发生了变化。在这个当下他们再次完成了一次交错,在博弈场上又一次找到了共赢之解。
蒲熠星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凑过来吻他。
06·爱在旁若无人的太空
郭文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那天北京开始供暖了。蒲熠星和他打电话时并没有避讳结婚周年的事,甚至颇为好奇地问他今年会发什么。郭文韬苦笑着求他放过自己。
“这你就不懂了,我在用玩笑消解我的ptsd。”蒲熠星说。
郭文韬问他:“那你脱敏成功了吗?”
蒲熠星幽幽道:“没有。”
郭文韬站在窗边摸着开始发热的暖气:“北京今天开始供暖了,你就只记这个就好了。”
蒲熠星在电话那头用气声笑:“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北京刚刚停暖。”
郭文韬看着窗外,天空仍旧灰扑扑的,没什么不同:“是啊,停暖了。那时候已经挺热了,不像以前停暖之后还有倒春寒。”
他们无厘头地扯了半小时闲天,直到李炎梦回家,郭文韬必须和她出去吃晚饭。他挂断电话开始换衣服。蒲熠星定下了在北京开读书会的行程,半个月后来。他来得是时候,有暖气,不会冷着,不知道那时候天气怎么样。
希望是个好天。
蒲熠星窝在沙发上。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刚刚刷完一部剧。魏楚迪已经睡了,三只猫匍匐在他周围。
“男女之事,源自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
剧组人员阐述着自己对此言的见解。蒲熠星打开微信拍了一张漆黑的客厅和亮着的电视屏幕发给郭文韬,翻出眼药水安抚自己干涩的眼睛。
如若按这个理念,他和郭文韬早就不只差一分一厘了。可惜他和郭文韬之间并非单纯男女之事,却缘自天时地利。性无有相,亦无有门,无门为法门。他和郭文韬生于空门之中,超脱于道法之外,一分一厘全靠双手摸索,全靠两颗心非要勉强。他们的事,观者上至门庭若市,下至门可罗雀,能被万人见证,也能入无人之境。行至如今,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皆已看开,在他们的空门之中,只是他和郭文韬两颗相对的孤独的真心而已。
手机亮了,郭文韬居然还没睡。蒲熠星喜滋滋地捞过手机:你怎么还没睡觉?
郭文韬:没睡好,做噩梦吓醒了。
郭文韬:有点想你。
蒲熠星把瓜蛋捞到肚子上放着:要是我年轻十岁,你这话一出来我就马上买机票了。
郭文韬:那现在呢?
蒲熠星嘿嘿一笑: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郭文韬在那头自顾自地笑,蒲熠星跟着他一起笑:“怎么?”
“没有啊,”郭文韬笑完了才说话,他声音很小,“就是觉得这样很好。”
“好,行。”蒲熠星轻声回答他。
郭文韬说:“怎么办啊蒲熠星,我感觉我睡不着了。”
蒲熠星答:“怎么办啊,我有点困了郭文韬。”
郭文韬又笑起来,蒲熠星跟着他笑,把自己笑精神了。郭文韬说:“那你睡,我和你连着电话。”
蒲熠星说:“好土,我已经精神了。”
郭文韬说:“那怎么办,都睡不着了。”
蒲熠星翻了个身:“顺其自然吧。”
郭文韬笑道:“勿执勿弃,顺其自然?”
“嗯,”蒲熠星应道,“勿执勿弃,顺其自然。”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蒲熠星透过窗户看向上海的夜空,比北京深远干净不少。最后郭文韬宣布自己困了,却坚持不挂电话,表示要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蒲熠星翻出一床被子躺在沙发上,听着郭文韬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感到格外安心。
至少此刻,在北京和上海两端,两片不同的天空之下,在不同的人身边,他和郭文韬的心是紧紧贴在一起的。至少此刻他不会贪得无厌,有这一瞬间他和郭文韬呼吸纠缠就够了。
哪怕天南海北,哪怕已入空门,他们的爱也旁若无人,四处神游。这是他和郭文韬的空门,是他们永远参不透的佛法,是他们渡不过的劫数,也是属于他们的,流浪的归所,夏季的花园。
晚安,他低声对那头已经睡着的郭文韬说,我爱你。
fin
*本人编造的老三给老一的赠言摘自阿多尼斯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中的《夏之书<节选>》,后“我的梦带我前往夏季的花园”一句(原诗没有,他自己写的)和“勿执勿弃”都取自老三wb文案(分别是去年中秋节和今年1.7)。
·看到这里的i31我衷心感谢并祝福你们,这篇文立文档于去年四月,反反复复前后历时整整一年才写完,我自己的精神状态跌宕起伏不亚于31,文也写得十分神经病,能看到这里实非常人,有着极美好的品质(耐心),同时我也要为我癫婆的叙写道歉,一来不利于读者的精神状态,二来给本次联文开了个坏头。但无论如何这两万字已到此结束,请到其他联文老师那里调理一下被我搅乱的大脑吧(^з^)-☆
【南北/蒲郭】流星坠落耳旁
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一发完,1.7w+
挺狗血的剧情,一个因为误会险些错过的故事,就当是自己的一个记录,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蒲郭only,私设无女友;纬钧好兄弟用了现实线,有部分提及,注意避雷
勿上升
【齐思钧的段落】
作为名学小分队里最为贴心的齐妈,虽然自己忙到分身乏术,但仍旧努力活跃在每一次大大小小的聚会上,也因此是最为了解每个人行程和现状的人。
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他们这群人认识五周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们都明白在这段时光里一直能有彼此的陪伴是多么的不易,他们珍惜这份来之不易,更珍惜几年如一日的感情从未改变。纵...
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一发完,1.7w+
挺狗血的剧情,一个因为误会险些错过的故事,就当是自己的一个记录,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蒲郭only,私设无女友;纬钧好兄弟用了现实线,有部分提及,注意避雷
勿上升
【齐思钧的段落】
作为名学小分队里最为贴心的齐妈,虽然自己忙到分身乏术,但仍旧努力活跃在每一次大大小小的聚会上,也因此是最为了解每个人行程和现状的人。
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他们这群人认识五周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们都明白在这段时光里一直能有彼此的陪伴是多么的不易,他们珍惜这份来之不易,更珍惜几年如一日的感情从未改变。纵使不是每次小聚人都能来齐,但随机组合却永远不会缺席。而如此难得的周年聚会,其实私心里大家都是希望能够聚齐的。
只是有些事,恐怕确实强求不来。
齐思钧难得头痛的看着微信里的两个头像。一个是自己的照片,看起来是工作室精修图,大概是前段时间又接了什么商务活动拍的,看起来状态不错,就是人还是瘦的很,似乎这个人从下定决心减肥之后就再也没让人见过那个圆圆的、可爱的蒲草团子了。
另一个用的还是自家儿子的照片——汤汤的靓照,早年间成天被人叫成猪咪,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已经不见肥硕的身躯了,如今看起来,起码在照片里看起来,已经是个正常大小的猫猫了。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的头像倒也有了那么一丝丝微弱的联系——同为瘦下来的小猫咪。
“怎么啦,苦大仇深的盯着屏幕,这是跟谁有仇啊?”梦章端了两杯牛奶放到茶几上,笑着打趣自家男朋友,探过身看了看齐思钧开着的手机屏幕,“啊”了一声,“在沟通你们聚会的事儿啊?”
齐思钧点点头锁了屏,把牛奶拿起来一人一杯,喝了一口才慢慢的出声:“这两个人,起码我在的聚会里,有三年没见过了。”
事实上齐思钧并不知道蒲熠星和郭文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甚至在他的一些旁敲侧击之下,他发现名学小队里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好像是在过了很久之后的一天,大家才意识到,这两个曾经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框出现过了。
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敢去问一问原因。因为当事人表现的太过正常。他们默契到甚至有时候不需要组局的人说有没有对方就能猜到那个人会不会去从而来决定自己要不要去,也正是这样才让这么一群过于直男的大老爷们儿浪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发现两个人的不对劲。而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好像已经晚了太久,就像是流星都已经划过去而他们才想起要许愿的事情,甚至这时候都没想好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问问看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让谁难堪的。”
梦章说的对。
齐思钧看着手机里不约而同给他发来婉拒的消息的两个头像,深深的叹了口气。成年人当然不会让大家难堪,所以在一个知道对方大概率会去的局上,自己不出现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即使这样的默契最终导致的结果一定是双双缺席,但是他们之中也没有人敢冒那个险去答应齐思钧。
思来想去,齐思钧还是选择给郭文韬又发了消息过去。
“周年聚会呀文韬,这么特殊的聚会你也要拒绝我嘛”
“阿蒲恩齐忙着拍戏也没时间来,小何实在没法从上海赶过来,你也不来的话我们连个最低配的六人局狼人杀都开不了啊555”
“而且约了医生给汤汤体检是什么破理由!汤汤就非得那一天体检嘛”
“我不管啊郭文韬,你要是真不来,你这预定伴郎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啊”
眼看着郭文韬的备注变成正在输入中,又变成郭文韬,又变成正在输入中,齐思钧突然灵光一闪,手速飞快的又补了一句。
“你放心,我又不是歪哥,就咱们六个,不骗你”
终于,对面似乎是放下了心,发来了一句“好的”,然后紧跟着一个猫猫打拳的表情包。齐思钧噗嗤一声笑出来,迅速回给他一个击掌的GIF然后退出了和郭文韬的聊天框,点进去了一个备注为“最帅的心理医生”的对话,“我上辈子,绝对是欠郭文韬的!”
【周峻纬的段落】
大概是因为本身学心理的,又加上是一群人里最早结婚的,周峻纬从出现在这个团体之后,莫名其妙就扮演了大家长的角色,搭着最贴心的小齐同学成为了学院里的纬爹齐妈。
而事实上弟弟们,哦还有一些年龄上的哥哥们,也真的总把自己当做依靠,大大小小的事儿解决不了的时候总是想到联系他。
但说实话,蒲熠星会给他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是周峻纬没有想到的。
在周峻纬的视角里,蒲熠星最初是一个稍微有点冷漠,看起来似乎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的人,不过接触下来也很容易就能发现,其实他只是看起来很高冷罢了,内心里柔软又温柔,承载着满腔浪漫,凭着一股热血在这个现实世界中闯荡,拼凑、构建自己的中二小时空。而最关键的是,一旦你被他认定进入到他的世界里,他就会捧着那些最最珍贵的宝藏,一边臭屁一边高兴的给你看,然后跟你说,作为我志同道合的伙伴,你拥有使用他们的权力!
对于蒲熠星来说,一路同行的伙伴是非常重要的。他需要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奇思妙想,懂得他的神奇脑洞的人,来跟他一起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很幸运,在他的事业里——虽然他几度变换了自己的职业,总能遇到相信他支持他一直往前走的人。
但是在感情上,蒲熠星其实并不确定是否有人能够一直这样坚定的支持自己,愿意做自己最后的港湾,毕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自己的人生轨迹确实是有些跳脱了。
蒲熠星当然希望那个陪伴着自己的人,能够一直牵好自己的手,一直走到世界尽头,但如果那个人半路放开了手也没关系,同行的路途能一起收获美好,那也足够了。
他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坚定勇敢,浪漫无畏。
所以当蒲熠星发自内心的问出了“你说当年那个闪婚的辩论,我是不是站错了”的时候,周峻纬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先不提那是一场两年前的辩论赛,就当时蒲熠星那个输出,包括但不限于“我爱你,直到我不爱你的那一刻,就够了”,真的让很多人折服。再加上后来剧本杀的时候,更是有名场面“如果我早就知道,和你在一起455天之后我会死去,我还会继续爱你吗?我会。”
这样一个爱的浪漫又直白,看重过程大于结果的蒲熠星,怎么会突然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问自己这个问题?
“出来喝一杯?”
事实证明心理学不是白念的。周峻纬当机立断把人叫了出来,准备当面来解决好友的感情问题。蒲熠星倒也没藏着掖着,既然都已经选择了给这人发微信询问,自然也是有点希望对方能借着专业知识开导开导自己的意思。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蒲熠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错的。
就像当年那道辩论题目,只有正反方,没有对错方。蒲熠星现在又站在了这道选择题上,上一次他和郭文韬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相反的两端,但那只是一道辩论。而如今,两个人的选择是真正的属于人生未来的选择,蒲熠星不得不谨慎小心,辩论观点可以相左,但人生轨迹,他从未想过要与另一个人分开。
周峻纬自认学院里感情方面的老大哥,毕竟大家相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结婚了,怎么说都算是前辈,而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他也自认算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不是周峻纬自夸,毕竟这些人里,齐思钧虽然体贴细致,可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把握好度的前提下起哄两人,渐渐地导致这两个人有些什么就会特意躲着齐思钧。唐九洲和邵明明每天都在小学鸡斗嘴吵架,根本没时间关注两位哥哥的感情问题。而石凯则是专心致志的在直男的道路上一去不返,即使看见点什么,他都能自己第一时间就说服自己“大家都是兄弟,亲密点儿怎么了”。
这就导致了周峻纬在众目睽睽或者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总能看见点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你和文韬……出什么问题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郭文韬之间,就只是朋友,你信吗?”
蒲熠星比周峻纬先到,已经喝了几杯,此刻看起来好像有些醉了,说话也一顿一顿的,但是周峻纬看的分明,那双眼睛清亮的很。
重重的叹了口气,周峻纬开口道:“我信。”
该怎么去形容这两个人的状态呢?最初在学院里录制节目的时候,真的是大写的“营业cp”,那时候周峻纬就有过疑惑,两个最不好聊天的人,节目组干嘛非得组这个cp呢?
直到真正的录制了几期之后,周峻纬大概懂得了节目组的用意。这两个人单拎出来的确是一个比一个高冷,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但是凑到一起之后,就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感。
其实他们还是他们,也没有变得聒噪或者为了迎合炒cp而故意做些什么,但就是那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拉扯的要死的状态,让人能明显的看到这两个人“有问题”。
从那时起,周峻纬就有意无意的留意过两人。他是真的从心里觉得他们很配,不论是颜值、三观亦或是性格,他都认为这两个人之间是没办法插进第三个人的。在他从休息室的隔间出来撞见了不知为何非常尴尬的两个人的时候,他甚至开始了自我怀疑:他俩不是没说话也没挪动地方吗?为什么我有种撞破两个人在偷偷摸摸做什么的既视感?
但后来周峻纬就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蒲熠星和郭文韬就是有这样奇妙的能力,不论场上多少人,不论大家在哪里,他们两个总能开启一些结界,一旦被别人打破,人家还没有什么反应,这两个人就先径自害羞了起来。
蒲熠星嗤笑了一声,用力放下了酒杯,直视周峻纬,眸光锐利的像只狼崽子,“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们一直以来关系不好吗?表现出来的不够暧昧吗?还是说……”蒲熠星垂下了眼,蓦的失去了生机,“你也看出来,郭文韬不想喜欢我了?”
不想喜欢,不是不喜欢。
有人说,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这话蒲熠星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他偶尔会看看粉丝的剪辑,看到那些眼神的时候,他也会时常反思自己,可是他总也觉得,那份汹涌而来的爱意是真的太难控制。
其实郭文韬也是一样的。只是对于郭文韬来说,澎湃而出的喜欢和理智占领的自控,最终汇成的结局,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蒲熠星感受的到,很多很多次,郭文韬都是硬生生在要笑倒在自己的怀里之前拐了个弯,在眼神对视的时候率先挪开,在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之后迅速逃离。
“文韬他,是个考虑很多的人。”周峻纬思考了一下措辞,“他自己也说过,因为会预设到一些不好的结局,所以干脆拒绝开始。你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你想说服他,就得证明推演给他看,把过程结果摆到他面前才行。”
“可是感情不是数学题,读完题干我就能知道结果,逻辑推导在这种事上根本就没用。”蒲熠星纵使喝了酒,脑子也依旧在线,“如果要是这么简单倒好了。”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峻纬是名学小分队里最忙的人,一年四季几乎都是无缝进组,他们几个聚会十次有八次他都不在,所以对于这两个人最近的状态他确实不是太了解,也正是这个原因,蒲熠星会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才让他感到惊讶。
“我怕吓到他,所以就暗示了一下,算是表白,可他没回应。”蒲熠星打断了周峻纬的欲言又止,“一年前的事儿了。我只是有点儿……怎么说呢……意难平吧,所以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周峻纬是结结实实的被震惊到了。震惊于蒲熠星的退缩,也震惊于蒲熠星的淡然。
“其实挺奇怪的。那天我回到家,还正常的跟郭文韬发了消息。然后我把他们家小区的那个夜景po到了微博上,我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郭文韬真的太会做好一个朋友的角色了。我不再主动跟他聊那些有的没的,他就真的不会来找我。时间长了我也觉得,有什么意思呢?我自己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这个人,只要认定了,你真就拉不回来。”
“所以你看,我们俩不合适,真不合适,一个剃头担子一头热地冲,一个从开始就没打算往前走,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
“我就是觉得,成年人的分别太有面子了。我们俩连吵架都没有,就分开了。甚至连你们都没看出来我跟他之间出问题了,有点难过。”
“毕竟,如果是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我跟他又在演些什么呢?我们演给谁看呢?”
周峻纬最后把喝多了但又没完全喝多的人送回了家。虽然那人执意说自己没事,他看起来确实也没事,但是周峻纬实在害怕酒精作用下这人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毕竟蒲熠星本人就已经经常做些不算循规蹈矩的事了,他很怕喝醉后的蒲熠星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尤其他现在已经身处演艺圈了。
好在有惊无险的把人扔进了卧室,周峻纬甚至收走了这人的手机——他见过太多喝多了跑微博上乱发东西的艺人了,更何况这人刚承认了自己在清醒状态下就做过这种大胆的事——发暗恋对象家门口的照片,可真行啊蒲熠星——只不过是没人发现罢了。
坐在蒲熠星家的客厅里,周峻纬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来的次数不多,两只猫在角落里盯着他看,似乎是认识他,但又不愿靠近。
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周峻纬觉得这一晚上自己接收了太多信息,大概也是睡不着了,干脆掏出手机,让另一个人也睡不着。
“老齐,你知道蒲熠星和郭文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齐思钧的段落】
名学小分队的大家认识两三年左右的时候,是齐思钧最为忙碌的时间段。也是那段时期,在没有了隔三差五呼朋唤友的齐老师的号召下,大家的聚会也不再那么频繁。
齐思钧很多次都觉得有点后悔。那时候他太忙了,总是在赶场,以至于他忽视了自己的两个朋友的不对劲,等到周峻纬来问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一脸懵逼。
后来周峻纬多次向他表示,自己当初就不该多嘴问他,但齐思钧总是说没关系,很多事情本就不受我们自己的控制,就像阿蒲文韬的日渐疏远,你也不会预料到你的一句话能给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是的,齐思钧生病了。
不算严重,轻微的抑郁症。发病原因就是周峻纬大半夜给他发消息,问他蒲熠星和郭文韬怎么了,结果齐思钧思维一通发散,从自己整天忙事业忽略了朋友反思到自己是不是是一个不够格的朋友,连两个人都已经一年没有交流了怎么就没发现,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开导诸如大家都很忙,有自己的生活,这种事情如果蒲熠星和郭文韬自己不主动和别人说的确很难发现,更何况这两个人又是演技一等一,没让大家看出端倪来也正常不过。
但饶是周峻纬一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开导,一边以朋友的身份陪伴,还是没挡住齐思钧这两年来巨大压力的爆发。
只能说,从学院里毕业的每个人,都是背负着各自的压力一直在前行。
不过好在齐思钧心态不错,梦章也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周峻纬更是忙前忙后帮他联系相关的医生进行治疗,大概过了半年多不到一年左右的时间,齐思钧就稳定了自己的状态。
自从齐思钧好的差不多,他就开始想方设法去维系名学小队里面大家的关系。而在他的观察下,发现周峻纬自身扮演着跟他差不多的角色,曹恩齐本身就很佛系,何运晨本质上还是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而邵明明唐九洲石凯这三个臭弟弟根本就是小孩子。看来看去,唯一出问题的还是那两个最不好说话的人。
周峻纬没告诉齐思钧当初蒲熠星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甚至还劝齐思钧不要总是试图去干预别人的生活。
“我觉得很多事情只能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不能代替他们去做决定。”
“可是这两个人有多别扭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骗起人来恐怕自己都要相信,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彩的,”齐思钧戳着面前的小蛋糕,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对面的小周弟弟,“就这两个人,一碰到对方就秒变小学生,抓人家辫子吸引注意的方法几岁了还在用啊真是……幼稚!”
周峻纬思考了一下,犹豫着说:“你想没想过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本身就不合适呢?所以才会这么别扭。”
齐思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认真的?他们两个气场有多合不用我跟你说吧?”
“不是说气场,而是……性格以及,他们的处事方式。”
周峻纬说的问题其实大家都知道。蒲熠星和郭文韬很早以前就被奉为风险投资人和信托人的对弈,在节目中也频频能看到两个人由于理念不一致而产生的游戏效果。
“所以蒲熠星觉得文韬认定了不会往前走,而文韬觉得阿蒲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直接说意思就是没那个意思?”
不愧是齐思钧,一点点提示就能get到精髓,进而一针见血直至要害。
见周峻纬不说话,齐思钧大概就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其实他也明白周峻纬的用意,如果两个人真的不合适,事情又已成定局,如今再去翻之前的旧账确实没有太大意义,甚至还有可能给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头疼的小狐狸把蛋糕扒拉到了一边趴在桌子上,蔫蔫的开口:“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么久了,万一阿蒲和文韬都已经放下了,我这么一搅和岂不是弄巧成拙?”
周峻纬拍了拍对面的人的头以示安慰,“你有空的时候去多陪陪文韬吧,阿蒲起码忙起来还能麻痹自己,而且我看他开解自己开解的挺好,但文韬那边,前几次我见他状态有点差。”
“嗯……我也觉得,明明也没有那么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爱出门,他本来身体就不算很好,动不动就过敏,感觉这几年他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
齐思钧赞同了周峻纬的建议,他总觉得在这两个人中间,他和文韬要更亲近一些。可能本质上他们两个是同类,都不希望因为自己伤害到别人,而事实上两个人的处事方式反而大相径庭,他总是喜欢面面俱到,牺牲自己来照顾别人,而郭文韬,则是干脆就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以为不打扰就不会妨碍到别人。
所以这样的人有多苦齐思钧是可以感同身受的,更何况郭文韬的不打扰,也没有让另一个人真正得到解脱。
【郭文韬的段落】
名侦探学院的节目在录制完第六季之后就没有后续了,就像它原本是明侦的衍生节目,明侦也是在第七季的时候突然改版换名等一系列操作之后变得面目全非。而停止录制无论是对于学分还是名学小队的那些人来说,都算是好事,毕竟很多事情,如果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好的回忆点,总比惨淡收尾要强得多。
而正式毕业的名学众人也在各自的事业发展道路上越走越好。齐思钧其实在前两年就已经开始渐渐有独挑大梁的架势,芒果台很多晚会都是他作为男主持上场。周峻纬和曹恩齐继续进组拍戏,渐渐的也开始有一些高质量的剧进入观众的视野。石凯和邵明明常驻在芒果的一些自制节目里,唐九洲则是活跃在各个综艺,都有着固定的粉丝基础。
蒲熠星,大概是他们之中最为不安分的。郭文韬跟他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社畜,后来蒲熠星辞了职,转做了主播,而很快的,他又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拍剧拍电影,后期又开始自己写剧本,算是职业变换最多的人。
也就是那两年,大家都开始纷纷忙碌各自的事业和生活。一个两个忙的连群里的消息都渐渐少了下去,郭文韬算是这群人里最为安逸闲适的,不紧不慢的做着主播,有活动就参加,有个人代言就接,偶尔拍拍杂志,但是也不会过于忙碌。
郭文韬不想进演艺圈,就老实安分的混在主播圈里,闲下来之后也终于记起来自己的微博认证是个vlog博主,开始拍一些生活日常发出去。他好像是所有人里看起来最边缘在观众视野里的人,但却也是大家聚会里最难约出来的人。
只有小孩子才会在闹别扭的时候大声喊出来“我不要和你玩了”,而成年人的分别总是默契的疏离。郭文韬觉得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起码他和蒲熠星的分别就印证了这句话的正确。
有时候他也在想,为什么会和对方如此默契,默契到连别离都能感知的十分精确。蒲熠星明明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可他就是在那样一个简单而平凡的早上感受到了对方的想法。
而郭文韬也真的不负蒲熠星所望,在发现对方可能不想再与自己有联系之后,就真的退出了对方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干净利落的。
为了避免碰上蒲熠星,郭文韬的游戏连麦逐渐减少,或者提前问好有没有对方,那些双人代言通通婉拒,聚会也是能不去就不去,或者挑一些明知道对方去不了的时候自己再去。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郭文韬发现原来两个人的交集逐渐清零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对,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哪有人离了谁就不能活了呢,只要你稍微刻意一点,你总能避开一个人的。
但同样的,巧合老是出现,那你就要怀疑是否有人是故意的了。
齐思钧时不时发来消息,以及动不动就约他出去玩儿,频率太多次之后总会引起郭文韬的怀疑。然而在言语间打探对方的时候,郭文韬又完全不是齐思钧这个专业主持人的对手,打起太极来能把他绕的一愣一愣的,见人总是回避问题,郭文韬也不再纠结了,反正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多联系联系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在齐思钧的有意引导下,郭文韬和名学小队的人又渐渐聚了起来,那个名为“唐九洲和他的帅哥朋友们”的群也开始又恢复了热闹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是双方都有意为之还是齐思钧真的意识到了什么,郭文韬从来没有和蒲熠星在一个聚会中出现过,有时候郭文韬甚至会故意去一些看起来不像是他会去的聚会,但每一次,都那么碰巧蒲熠星就没有去。
到最后他也在想,或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也是顺了自己的意不是吗?你既然害怕见面会改变什么,那就让你们之间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郭文韬依旧总是会回到他和蒲熠星默契分开的前一晚,回忆总是在夜晚折磨人,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回忆里,蒲熠星才能如此鲜活的与他见面。
【郭文韬&蒲熠星的段落】
“诶文韬。”蒲熠星叫住了转身进楼的人,连带着楼道的声控灯也被喊醒,照的人眼睛都亮晶晶的。其实蒲熠星挺怕冷的,但又想耍帅,于是在这个寒冬时节,只穿了一件厚卫衣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的大衣。
帅是真的帅,冷也是真的冷。
一说话那些文字就先变作白气升腾在空气里,蒲熠星歪了歪头,露出自己的右耳。耳尖在低温下被冻的有点红,耳垂上则是闪着一个细碎的光芒。
“……好看吗?你觉得。”
其实刚刚他们聚会的时候,他一来郭文韬就注意到了。而且大家后来也发现了蒲熠星居然打了耳洞,已经起哄闹了一阵儿,那时候郭文韬就只是咬着手指嗤嗤的跟着笑,听着石凯他们几个小孩喊着“帅啊阿蒲”,自己倒是没做评价。
“……疼么?”没有正面回答蒲熠星的问题,郭文韬看着他的耳垂,好像还有点点肿,他好想抬手去碰一碰,看那个有一点点肉肉的耳垂是不是像想象中那样有点发烫,可是不行,郭文韬想,当然不行。这是一个过于暧昧的动作,对于两个人来说,对于郭文韬自己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做。
蒲熠星摇摇头,“不疼了,就当时有一点点痛。”
郭文韬眼睛只看着那个亮晶晶的耳钉,没去看蒲熠星的眼睛,点了点头,顺势收回了视线。
“你……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蒲熠星有点着急的拉住郭文韬,又觉得不妥,于是轻轻放开,“关于,关于这个,这个耳洞。”
郭文韬看了一眼蒲熠星连忙放下的手,静默了一秒才回想起蒲熠星刚刚说了什么,他有点懵懂的歪了歪头,“挺,挺好看的……”
“哦……”
两个人在楼下耽误的这么会儿时间,声控灯已经灭掉了,故而郭文韬没发现蒲熠星黯下去的眼神,只是在想,自己只会用这么贫瘠的词汇去描述蒲熠星——好看,当然是好看的,蒲熠星从一开始出现在他身边就是好看的,从头到脚都是好看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蒲熠星。
大概是误以为蒲熠星的沉默是对自己的措辞不满意,郭文韬笨拙的补充道:“真…真挺好看的……”
“我知道。”蒲熠星笑着打断了郭文韬,“有我这张脸,能不好看吗?”
见郭文韬成功被逗笑,蒲熠星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我也走了,到家给你发信息。”
说完,蒲熠星便很干脆的转过身走了。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感到有些难过。
他是第一次这样看着蒲熠星的背影,第一次看着蒲熠星离他远去。以往都是蒲熠星看着他离开,郭文韬偶尔回过头还能看见那人看着自己的笑脸。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郭文韬突然感到没由来的难受,他想大声喊蒲熠星,想喊他回来,想对他说,我有点难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先走。
但是不可以。
郭文韬冷静的理智告诉他,蒲熠星只是回家了。先不提半夜喊人是件多扰民的事儿,高低蒲熠星现在也是演艺圈的人,郭文韬这一嗓子喊出去,万一真喊出来几个认识蒲熠星的粉丝,教人发现半夜跟他在楼底下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儿。再说,喊完了之后呢,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说,那又何必非要叫一声那个名字。
有些话,有些人,在心底里说了无数次,但就是张不了口,出不了声。
堵住声带的,不仅仅是理智,还有世俗。
【郭文韬的段落】
郭文韬那天很快收到蒲熠星到家的信息,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回复完之后对方便再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他反复的打开对方的聊天窗口,看着那个名字静静的躺在上方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其实很多次他都想要不要主动发一个微信聊点什么,但又怕蒲熠星只是到家之后忙起什么事情,担心自己会打扰到他复又作罢。
纠结到半夜,郭文韬难得的失眠,直到他的微博“叮”的一声响起,“特别关注@蒲熠星 分享图片”。
是一张乌漆嘛黑的夜景,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文案又什么都没有写,完全搞不懂这人发的是什么意思。
纵使是半夜,蒲熠星的微博一发完还是迅速有大量粉丝去转发评论点赞。郭文韬看了看毫无营养的评论区,默默的退了出去。
算了吧,他想。谁规定有空就非得跟微信里发消息的人一直聊天呢?本来报平安就只是一个例行任务而已吧,自己和别人出去到家报完平安之后也没有非要再接着聊几句别的啊。郭文韬带着点难以名状的委屈和生气,锁了屏闭上了眼睛。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七点不到郭文韬就醒了,他睁开眼就坐起来去摸索手机,没有任何未读消息。
冬天的黑夜在有窗帘的加持下显得格外漫长,手机屏幕的光打在郭文韬的脸上,他好像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两滴硕大的水珠砸到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头像和上次聊天最后的留言。
“没关系有我呢啊,到时候我送你回家!”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默契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就像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郭文韬就是知道蒲熠星这次不会再回头了,他不会在每一个能见面的场合里照顾他,不会再主动联系他去玩游戏,不会再找他了。
郭文韬很想催眠自己不是的,不会的,但是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些都是真的。
你是不是,再也不想送我回家了,我是不是,再也没有你了。
【齐思钧&周峻纬&郭文韬的段落】
名学小队五周年的聚会如约而至。几个人包了一间轰趴别墅,仿佛回到了名学第二季的录制现场,玩玩闹闹到了大半夜,小崽子们还精神的很,一个个嚷着玩一些古早的喝酒游戏。
齐思钧第二天还有通告要赶不敢喝太多,而且总得有个清醒的人来主持大局,他便一直控着场,不让大家闹得太厉害。
其实很快那几个叫嚣着的小孩就累了,毕竟大家平时都忙,喝些酒就上头,困意便裹挟而来。齐思钧招呼着相对而言比较清醒的周峻纬一起,把大家三三两两的扔到床上去盖上被子,最后却发现丢了一个郭文韬。
“人呢?刚才不是还在沙发上蜷着呢吗?”这下周峻纬的酒彻底被吓清醒了,拿起手机就给郭文韬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铃声在不远处餐桌上响了起来。
“手机也没带,应该没去哪,找找看。”
所幸很快齐思钧就在阳台上发现了郭文韬,在那个吊椅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开始他以为郭文韬睡着了,走近才发现那双眼睛明亮的过分。
“……文韬,你怎么在这儿啊,不去睡吗?”
郭文韬大概是喝多了酒,反应比平时都慢了些,他看着齐思钧眨了眨眼睛,又把自己缩的更紧了一点,“……不要……我不想再看见蒲熠星了……”
“什么蒲熠星?他今天没来,我是小齐。”
“小齐……?小齐……小齐好啊……小齐总能见到蒲熠星……”
齐思钧叹了口气,一边开始上手试图把人从那个晃晃悠悠的篮子里捞出来,一边念叨:“说什么呢这是……早知道我何必掺和你们俩的事儿,一个个都倔的要死,偏偏还死不承认。”
直到和周峻纬一起把郭文韬收拾妥当,齐思钧才又有空坐下跟人闲聊。
“郭文韬嘟嘟囔囔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他之前跟我们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喝多,估计今天也是因为气氛到了,加上含义特殊,才难得这样。”
周峻纬自然是听到了郭文韬的醉话,可能是自己本身也喝了酒的原因,他现在有点想不明白郭文韬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三年前拒绝蒲熠星的人是他,现在看来,这三年饱受痛苦折磨,对蒲熠星还念念不忘的人也是他。郭文韬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吗?既然这么痛苦当时干嘛又要拒绝?而且以郭文韬的思维方式来看,及时止损绝对是他的人生信条,他当初既然已经选择了对两个人都好的处理方式,就不应该再为这件事付出这么多的眼泪。
“其实文韬这两年没什么变化,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不出门不社交,但你看刚刚他们几个聊到蒲熠星的现状的时候,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一点都不惊讶,说明他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关注着他。”
从找不到郭文韬开始,齐思钧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他看着周峻纬,神色郑重,“所以他们两个之前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周峻纬有些惊讶,齐思钧这两年和郭文韬走的很近,但居然一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以为你早跟他聊过了。”
“没有……你一开始说要我别太干扰他们的选择,我觉得你说得对。”
齐思钧确实是个很贴心的挚友,他也明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让朋友来帮忙插手提意见的,尤其是面对这种理性与感性的纠结问题,毕竟没有对错,齐思钧自己也怕弄巧成拙。
“而且文韬那个人,你也知道,人间保险柜,骗人、插科打诨的能力一流,他那个脑子要是真想对付我还不简单吗,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
周峻纬简单的告诉了齐思钧他从蒲熠星那里听来的片段,齐思钧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什么叫暗示了一下?表白还有‘暗示’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周峻纬其实当时也有点疑惑来着,但是蒲熠星没说的太明白,也没给他继续问的机会,“而且我知道的时候,阿蒲说已经过去一年了。”
“他们俩……不会是没说清楚,彼此误会了吧?”
也不怪齐思钧脑补过多,实在是这两个人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总是不好好说话。以前他们可见识了太多,后来甚至都觉得习以为常了。
“其实阿蒲当时跟我说是暗示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吃惊,毕竟他那样的一个人,我还以为会准备一个浪漫又盛大的表白呢。”
“大概是爱情使人怯懦吧,纵使是阿蒲那样勇敢的人,也会害怕。尤其是面对文韬,他几乎是个摆明了会拒绝的样子,万一场面闹太大,都下不来台岂不是更尴尬。”
“但是看文韬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拒绝的啊……”周峻纬现在甚至觉得齐思钧可能是对的,这两个人的表现状态来看,完全不像是正常情况下的反应。“等明天起来,再跟文韬聊聊吧。”
齐思钧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放弃了思考,他和周峻纬两个人忙前忙后也已经到了凌晨,这时候只想好好睡一觉。
郭文韬早上起来就感到一阵宿醉带来的头疼,撑着爬起来打开门,看到完全陌生的房屋格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齐思钧听见动静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人还懵着,就催促人赶紧去洗个脸,“直走右转卫生间,赶紧清醒清醒,一会儿都要走了。”
等人收拾妥当出来,塞给还在愣神的人一杯蜂蜜水,齐思钧瞧着郭文韬憔悴的样子,无奈又心疼的出声:“早知道这么痛苦,当初干嘛拒绝人家?”
“……什么啊……拒绝?……谁?”
郭文韬捧着水杯,蜂蜜混合着柠檬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中文。
“就……阿蒲嘛……你喝多了一直在叫他……”见郭文韬眼神躲闪,下意识的去喝水,齐思钧干脆乘胜追击,“所以你之前为什么拒绝他?就因为你觉得你们在一起的话要面对的困难太难了?你怕你们撑不过去?我觉得你也不像那么怂的人啊!”
郭文韬这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听不懂中文了,齐思钧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拒绝蒲熠星?自己什么时候拒绝蒲熠星了?蒲熠星难道跟自己表白过吗?他怎么不记得?
“不是你先等等小齐……谁跟你说的我拒绝他了?”
“蒲熠星啊,哦准确来说是蒲熠星告诉了周峻纬,峻纬又告诉了我……”看郭文韬面色不对,齐思钧小声的找补,“啊你别怪我八卦啊……我们也是担心你们,而且……你看之前我一直也都没有问过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没什么事儿的,要不是昨天看你喝多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没打算问你的……你要不想说的话——”
“你等一下。”郭文韬的大脑好像终于理解了齐思钧的话,于是不得不打断他,“你是说,蒲熠星说,我拒绝了他?”
“啊……是的吧……”齐思钧一个战术后仰,他怕不是昨晚悍跳了预言家,这两个人真是误会?
恰巧周峻纬叫了其他人起来之后也下了楼,直接被齐思钧喊来了大型对口供现场。
“呃……”周峻纬暗自给齐思钧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谴责他的冲动行事,“那个阿蒲确实两年前跟我说过这么个事儿,但具体的我也没仔细问……不过,他说他那天拍了你家小区的夜景,还发了微博,你要不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是哪天?”
蒲熠星的微博很早之前就设置了半年可见,这将近三年前的事情,现在靠网络是找不到了,只能凭记忆。
而很巧的,郭文韬甚至都不需要太思考,就能想起是哪一天。
就是蒲熠星送他回家,却第一次先转身离开的那一天。
就是他很莫名的意识到,蒲熠星和他,要彻底分开了的那一天。
几乎是机械性的,郭文韬仔细的去回想了那天蒲熠星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虽然他被困在这段回忆里久久不能忘怀,但他从没像现在一样,用第三人称的角度去看这段记忆。既然蒲熠星说是自己拒绝了他,那么就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是郭文韬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意识到的。
蓦的,像是玩剧本杀时拿到侦探牌,郭文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抓住齐思钧的手臂,眼神充满希望又掺杂着绝望的看着他,“男生右耳打耳洞……是什么意思?”
【郭文韬&蒲熠星的段落】
郭文韬用力的砸着门,楼上楼下的灯都被这声响给弄亮了,他现在也不管是不是半夜扰民了,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见到蒲熠星,要把三年前的事情解释清楚。
不管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有未来,起码不能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遗憾终生。
蒲熠星大概是开门前从猫眼里看到了自己,一边开门一边有点疑惑的问:“文韬你这是……?”
直到再次见到蒲熠星的脸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郭文韬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面。
三年来他只敢从屏幕上去窥探蒲熠星的生活,试图去了解他的行程,去看他的电影,而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镜头真的会让人失真,那些看起来又酷又帅的造型,对标到现实生活里,实在是过分瘦了些。不过也许,郭文韬想,也许只是自己,真的太久没见过他了。
大概是郭文韬红着的眼眶和隐忍的表情吓到了蒲熠星,他也顾不上什么别扭和隔阂了,连忙把人拉进了屋。
“你先进来……进来,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先坐,坐,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郭文韬拉住蒲熠星的胳膊,把人留在了原地。自己刚被人按着坐下,于是仰起头看着对方,唇线抿紧了又张开,眼睛里很快就蓄满了水意。
蒲熠星还维持着一个半弯着腰的姿势,却没有再动,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或许过了许久,也或许没过多久,对于此时的两个人来说,时间的流逝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终于,郭文韬松开蒲熠星的胳膊,轻轻歪了歪自己的头,展示给对方看自己的右耳,吸了吸鼻子,声音破碎,“……好看吗,你觉得。”
蒲熠星视线挪动,几乎是一瞬间便红了眼眶,他带着一点愤怒和一点不可置信,瞪着郭文韬右耳上面那颗星星模样的耳钉。
没等蒲熠星说话,郭文韬迅速的继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不起蒲熠星……我不知道……”
晶莹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滚动下来,排着队一样一颗接一颗地砸在地毯里,消失不见。
“我根本没想过那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我后来以为……以为是你单纯的不想再跟我联系了……”
“所以你就也开始躲着我是吗……”蒲熠星的声音嘶哑,他看着郭文韬垂着头哭得厉害,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红红的鼻头。
我真是没救了。蒲熠星想,连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只想让他别哭了。身体过于诚实的递给对方纸巾,嘴巴却开始不饶人的想要算账。
“郭文韬……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呢?弥补三年前的过错吗?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蒲熠星声音很轻,甚至在郭文韬的抽泣声下几乎让人听的断断续续。可是郭文韬听懂了,感受到对方坐到了一旁,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抽噎,捏着纸巾看着地面,“我知道,这个道歉太晚了,但是,最起码,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
是啊,多么莫名其妙的误会。一个过于隐晦的表白举动,由于实在是太难理解了导致被表白的人过了三年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而且,”郭文韬眨了眨眼转过身去看着蒲熠星,“这件事你也有错。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打了个耳洞,问我好不好看,我前二十多年都是个纯正的直男,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我以为你就是单纯的在开屏呢!”
不愧是你啊郭文韬,蒲熠星气笑了,就连三年之后道歉都得就事论事把自己的错误一并提出来。
“……行,怪我没说清楚。那你今天来干嘛?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了,然后右耳打了个耳洞,上面是颗星星,你又是什么意思?嗯?”
蒲熠星又开始拿腔拿调的用那种很苏的声音说话,以往跟他合作过的人说的没错,蒲熠星这小子是真的知道自己哪里好,并且非常善于运用自己的优势去蛊惑别人。
“我……我不知道……”郭文韬刚嚣张起来的气焰又立马灭了下去。
“不知道?”
“我就是……刚知道的这件事情,我听到之后我觉得很……很难受,然后我知道我自己冲动了,但是……反正我现在就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反正就这么来了,我……我只是想解释,我没有拒绝你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好了,文韬。”蒲熠星打断了这人逻辑崩盘的话,他大概知道郭文韬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一时间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导致冲动行事,可能明天早上起来,这个人就开始后悔了。“没关系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是吗?”
郭文韬懵懂的看着蒲熠星,他有点被这人的态度搞晕了。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
“是。”
蒲熠星站起身,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门,“那是客房,收拾好的。今天太晚了你就别回去了,我这两天休息也没什么事儿,你明天起来之后想明白再决定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的一瞬间,蒲熠星就开始急促的呼吸,他顺着门板坐到地上,闭着眼睛平稳自己的心跳。
郭文韬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怎么可以就这么跑过来,带着一个右耳的星星耳钉,泣不成声的跟自己说对不起,三年前的暗示是他有听没有懂,然后哭成一只可怜的兔子,却还是搞不明白自己的心呢!
想到三年前,蒲熠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曾经以为的意难平,以为的拒绝,现在真相大白,居然是对方根本就没理解自己是在表白,那自己这三年又是在干什么呢?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屏蔽掉这个人的一切信息,不听不看不关心,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没有郭文韬的生活,觉得自己过得也算不错。
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想起那个人,觉得很遗憾,但三年来也只是跟周峻纬提过那么一次而已,甚至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喝个酩酊大醉。
蒲熠星觉得自己早就放下了郭文韬。就像那些无疾而终的暗恋,终究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没海底。但郭文韬就这样突然的又闯进自己的家门,蒲熠星才发现,原来什么放下,都是自己欺骗自己的伪装,只轻轻一撕,便被粉碎的彻底。
抹了把脸,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泪流满面,蒲熠星站起身去床头柜拿纸,腿一软便跌坐在床上,于是又干脆的躺了下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了。他和郭文韬,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总是太过于不像自己,所以干脆别想了,什么预判,什么换位思考,都是扯淡。他现在只想睡一觉,最好醒过来发现郭文韬根本没来过,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蒲熠星的段落】
蒲熠星又梦到了那个晚上。自己站在郭文韬家楼下,黯然退场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他们的暧昧拉扯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蒲熠星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把那些该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可是思来想去,彩排演练了无数次,他都找不到一套最好的方式。
因为蒲熠星了解郭文韬。就是太过于了解,所以几乎是立刻的,他就能知道郭文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会害怕。
不是说郭文韬不喜欢自己,只是在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他们都在快乐的乌托邦里无忧无虑,但一旦真的用爱情定义两个人来面对这个世界,他们就必须离开那里,去接受这平凡而庸俗的冲击。
郭文韬是个太理智的人。他会用他高速计算的大脑推导每一种可能性,他会控制好沉没成本,他能做到及时止损,他应该是那种利用自己的高智商而走向完美人生的人。
那么他注定就会害怕现在的选择。因为风险过高,因为结局不可控。
可是郭文韬害怕,那蒲熠星又何尝就不怕呢?所以他不敢直接了当的去问,他只能用这种笨拙又隐晦的方式,去试探对方。
给我一个结果吧,我把选择权交给你,给我们一个结果。
郭文韬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真的很让蒲熠星伤心,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蒲熠星不能去责怪郭文韬什么,他没做错,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郭文韬的决定是对所有人都好的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是又忍不住还是要责怪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呢?
于是傲娇的猫猫带着一点点的委屈,第一次先转过身离开。这一次,我不要再看着你的背影了,我再也不要看着你的背影了。
【郭文韬的段落】
郭文韬有点懵的被留在了客厅。他看出了蒲熠星只是强装镇定,几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郭文韬能明白,因为白天他坐在那个轰趴别墅的餐桌前,听着周峻纬毫无感情的给他解释男生右耳打耳洞的意义时,他也几乎是被内心的波涛汹涌震惊到呆愣在了原地。
然后他就莫名的在脑子里播放了他们认识的这六年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在过电影一般的想完之后,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就冲出了别墅,找了几家银饰店后顺利买到自己想要的星星耳钉,顺势在店里打了耳洞。
然而直到现在,蒲熠星被自己的一通操作逼进了房间去冷静,郭文韬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这三年来,郭文韬虽然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蒲熠星,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蒲熠星是怎么消化解决当年“被拒绝”的事情的。
不管郭文韬当时知不知道,最起码在蒲熠星的视角里,自己的试探被郭文韬插科打诨,按照他平时的性格,一定就是变相拒绝的意思,所以蒲熠星会坚定的认为自己“被拒绝”了也是正常。
但郭文韬同时也明白——作为先捋清了事情的完整脉络的人总算好好利用了自己的高智商——他和蒲熠星当年的误会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他们两个都太了解彼此,都以为自己对对方的预判足够精准,但他们却忘了——爱总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大概是深夜让人脑子更加清醒,郭文韬仔细回想蒲熠星见到他之后的种种反应,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个人还是喜欢自己的。
——那就够了,那就还来得及。既然三年前你已经怯懦地勇敢过了,那么三年后,就算是作为补偿,也应该由我来考虑周全地不顾一切。
【尾声】
蒲熠星是被一阵挠门声吵醒的,按理来说,小猫咪发出的这种噪音不足以让一个常年没有上午的人清醒,但架不住前一晚脑子太乱,又是哭又是做梦的,早上的意识还没清醒便先感到了头痛欲裂,顺手从床头柜里摸出来一粒芬必得就水咽了,蒲熠星才算彻底恢复了意识。
拉开房门之前,蒲熠星止不住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为什么没在卧室门上安个猫眼呢?家里为什么没装个监控平时看看瓜蛋瓜裟在干嘛呢?!现在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啥情况,万一出去正好碰见,会不会尴尬死啊……
然而纠结也没有用,主卧里不带卫生间,就算能忍着饿也不可能一直忍着不去厕所。蒲熠星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终于带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一把打开了房门。
客厅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客房甚至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郭文韬走了,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的想法一瞬间冲进了蒲熠星的脑子里,让他顿时感到生气、绝望、难过,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突然都蜂拥而至,叫他几乎是立刻便红了眼眶。
“咔哒。”
一进门便和红了眼的蒲熠星打了个照面,郭文韬是有些愣住的,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起这么早,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蒲熠星几乎是在自己进来的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瞪着郭文韬,语气狠狠的,声调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你去哪了?”
郭文韬却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委屈,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门厅柜上,稍稍抬起了双臂,“我…怕你醒来会饿,咱俩又都不会做饭,就去楼下买了点早——”
“餐”字被淹没在怀抱里。
蒲熠星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郭文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觉得自己要被眼前这个人折磨死了,上天是派郭文韬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吧,为什么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永远都能牵动自己的心呢?
郭文韬被蒲熠星死命地拥抱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轻轻的摩挲这人的背,想要安慰他,却忍不住自己先掉了眼泪,声音也埋在衣物里显得闷闷的,“没事的……没事了……我不会走,我不走。……你赶我我也不会走了……”
“我才……”不会赶你走。
蒲熠星几乎是立刻想要反驳郭文韬,但却忍住了没说完。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郭文韬一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就想妥协了,最起码,至少要郭文韬哄哄自己,他才能原谅他。
像是知道蒲熠星在想什么,郭文韬拍拍这人让他放开自己,用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看向人的眼底,吞咽了几次唾沫才保证声音不会那么颤抖——
“这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有人看的话说不定会补个番外,可能是一些追星火葬场的故事【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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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不会吧?蒲熠星居然真的因爱生恨把郭文韬给关起来了?》
中篇:
长篇:
集合(以下为第一篇):
@一颗小樱桃94 (强推!每篇都很好看)
ps:第一次发这么长的贴,中间退出了2s,它就重启了!弄半天结果全没了😭
看在我这么辛苦收集文章上,就积极参与一点嘛~这么浩瀚的工程别让我一个人干呀 ❤
下次预告:娱乐圈向
【南北|蒲郭】雪梅撞糖啷当响
*搞一些古风先婚后爱
*纨绔单纯追妻蒲X骄矜玲珑难哄韬
*年少被妻骗于是追妻火葬场
*一发完 HE
可是外头知了闹得凶,哪里来的梅花呢,当真是管梅花的神仙落凡了罢。
01
仲夏的阴雨天现在都遮不住蒲熠星的死...
*搞一些古风先婚后爱
*纨绔单纯追妻蒲X骄矜玲珑难哄韬
*年少被妻骗于是追妻火葬场
*一发完 HE
可是外头知了闹得凶,哪里来的梅花呢,当真是管梅花的神仙落凡了罢。
01
仲夏的阴雨天现在都遮不住蒲熠星的死灰脸。
堂上的二老还端端坐着呢,这边阴着个脸直接拂袖而去,站在一旁看了场热闹的蒲家外戚唐九洲一时尴尬得左右为难,冲蒲父蒲母硬邦邦地鞠了一躬便跑出去追他哥去了。留下蒲父气得胡子乱颤,蒲母唉声叹气,一屋子下人不知所措。
蒲熠星大踏步迈得飞快。平日里瞧着这回廊迂回曲折别有一番意趣,如今只觉得这破廊子弯得恼人,他这能骑马能踢人的大长腿如今半天挪不出几间屋子。后头还有个傻弟弟追得急,一口一个蒲哥唤着,听得他一股子气恼劲儿上来了,回头冲着人就是一顿埋怨,什么不入耳的话都讲出口了,直吼得那边愣愣地站定再也不往前追才罢休。
怎么就糟心事儿都一块儿来呢。
方才二老的话嗡嗡地在脑子里回响,什么郭家二郎,又是眉清目秀饱读诗书,又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李家的徐家的全都争着抢着要娶,偏生叫咱家运气好,咱家儿子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众,才得来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屁!蒲熠星狠狠淬了一口。他姓郭的就是个仙儿也配不上自己!早早将下半辈子束缚在一个人身上,吃穿用度全都要教人管着,这样的日子要它作甚!瞧那周峻纬便是了,早在学堂里就跟齐思钧眉来眼去好上了,倒是两情相悦,成了亲不还是被管东管西,如今还多了门禁,晚上约出来小酌两杯都不肯。更别提自己跟那郭家二郎了,面都未逢,以后过的得是什么日子啊。
一脚迈进自己那屋,蒲熠星反手将门甩上,震声惊得一众下人战战兢兢。
不出半时,门又哐当一声开了。
“少爷要出门?”
“不出!大夏天的关着门热得慌!”
那郭家二郎名唤郭文韬,外边都传生得是一副神仙模样,饶是男男女女见了都神魂颠倒,这会子要嫁过来作少夫人,从管家到小厮都好生准备着,想着这辈子都瞧上郭文韬一眼都算是饱了福。
倒是没人敢去触蒲熠星的霉头。
那日堂上大吵一架过后,蒲父恼了一宿,天将将亮的时候终于狠下心来教人锁了蒲熠星的院子,到成婚之日都不准他再出门,饭食一应由下人送了去。
硬是要顺顺这孩子的逆鳞。
大喜那日梳妆的婆婆一大早便来启了院门,院子里偏生还多了几只外头飞来的喜鹊,唤得人心头喜。婆婆喊着蒲少爷的名字推开了门,瞧了半晌,脸上的喜气儿都凝住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02
蒲家少爷逃婚了。
郭文韬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眉头一挑,他脾气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受不起这气,拎起喜服下摆便往蒲家走。头冠未戴,脂粉未搽,素白着一张小脸,映得那喜服更是灼人。路上的商贩见了都停下叫卖的动作,行人私语,鸟雀低鸣。
站在蒲家大门前寻思一会儿,翻起眼白拿指尖戳了两下,晶莹的泪珠唰啦啦便滚了下来,任是谁见了都得生怜的娇媚。
蒲家这头正忙着找败家少爷呢,屋子里乱成一团,远瞧着有个红衣服的俊俏人儿走了进来,打头一眼力不咋好的小厮高声一喊:
“蒲少爷回来了——”
听得郭文韬都一愣一愣的,假眼泪差点儿给倒流回去。
后来是蒲父蒲母好生一阵道歉,把人安抚着坐下,做得巧夺天工的小糕点一盘一盘地上,罗了一大桌子,那边人还哭着呢,眼睛都红红的,泪将那喜服都浸湿了大半,看上去好生可怜。
蒲母心里暗骂自家儿子,这么美的人儿净教他给作践了,早知便应认了作干儿子,再许配给别家,不能教蒲熠星那混小子占了便宜。
圆月爬上树梢的时候也未瞧见蒲熠星的半个影子,倒是一桌子糕点都让郭文韬吃了个干净,蒲家二老心里还过意不去呢,派人去郭家好生说和,继续好吃好喝供着郭少爷。
下头的人都替郭文韬抱不平了,从进门未说过蒲熠星一句不是,哭是真哭得委屈,但说话还顾着得体,一分都不带僭越的,怎么这样好的人少爷都不知珍惜。
厅堂里的烛火亮了小半夜,地上都起了凉意了,郭文韬小声问自己晚上能不能住夫君屋子里,声音细如蚊,眼睛里都带着水光,蒲母连忙说好,吩咐了下人收拾床铺,又亲自给带了路过去。
门关上的时候郭文韬歪歪扭扭地靠上枕头,两只鞋子顺脚一甩,飞得不知所踪。
“敢逃老子的婚,姓蒲的真是不知好歹。”
03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蒲熠星晃着脑袋,歌楼里的曲调还在他回忆里绕呀绕,到了这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划着扇子像模像样地加了一句,“是也”。想起从前学堂里教书师傅也是用这俩字掉书袋,嗤嗤地笑了起来,不想一头撞上自家院墙,疼得酒醒了大半。
他皮薄,磕一下便流血。
蒲熠星瞧着指尖抹下来的鲜血又慌又恼,正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伤搪塞过去,头顶上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
“夫君这么晚才回来呀?”
抬头一望,才瞧出有个人胳膊肘撑在墙头上看自己,长得顶顶好看,面白脸小,都能和自己媲美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忽地缓过神来,蒲熠星问道。
那人笑得极美,月色顺着鼻梁骨流淌,眼角流波,不知比歌楼那些个施了粉黛能勾魂几许,那声“夫君”叫得他仿若又醉了一番,好似刚才清醒那一下子都不作了数。
“若是你便好了,听说那郭家的只会读书,必不能同你这般趴墙头与我讲话。”蒲熠星低下头喃喃道。
郭文韬就这么瞧着底下的人,头上血还流呢,跟不知道疼似的,忽然又抬起头来大喊一声:“明儿我就去郭府退婚!我来娶你!”
声音震得旁边树上几只黑漆漆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留下嘎嘎的回声。
蒲熠星眼见着墙头上的人不动弹许久,然后倏忽一下子下了墙头没了踪影。
“他是羞了吗……”蒲熠星满心懊恼,“方才不该如此直白的。”
添被褥的添被褥,薰艾草的薰艾草,大夏天给蒲熠星热得浑身是汗,他有些怀念冬日北郊山上开的那些梅花了,摸上去冰冰凉的,摘一朵尝也是甜滋滋的。他昏着头,眼前仿佛都有梅花在转。
这梅花可真好吃啊。
“少爷……”耳边传来温软的声音,沾了水似的,还带点委屈,跟梦里头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蒲熠星一下子睁开了眼。
自己正含着人家手指呢。
“少爷想什么吃食了吗,我去给您拿。”床边的人眨眨眼睛,笑得甜滋滋的,可不就是梅花么,白净的小脸上透着红晕。
忙不迭地松了口,蒲熠星说不想要什么吃食,问那人叫什么名字,那边很小声地说,旁人都唤他韬韬。
那便叫韬韬好了!知晓了名字以后,蒲熠星喜上眉梢,撑着想要坐起身子来,却不知为何浑身乏力,头上也晕晕沉沉的,身上发烫。
郭文韬关切地将人放倒在床上,还将厚被子掖了掖好,他说前儿夜里少爷喝醉了酒,头上不知怎的还磕破了,倒在院门口,他便将少爷扶进了屋,谁知第二天就烧了起来,府里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夜里受了寒,需得将养两天。
“那这两天便要韬韬照顾我吧。”攥着人的衣袖不撒手,直到害羞地点点头才罢休。
盛夏的蝉儿唤得响,院子里曲流散着凉,闷热的小屋里,少年心事撞破了一整个冬天的梅花雨。
04
蒲母夸郭文韬心善贤惠,自家混小子逃了婚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边说着边往人碗里又舀了一勺冰汤圆,一口下去还晕着醪糟的甜。郭文韬浅浅一笑,问小厨房有没有羊奶和冰糖,想给夫君做点甜的吃食,平日里喝药总是害苦。
他顺着京城小道一路上了北郊,往外的路都不好走,泥巴随着脚步溅得到处都是。
“蒲熠星,你可得赔我几件好衣裳。”郭文韬盯着身上的泥点自言自语。
他要做雪梅撞糖。
便是将羊奶煮开,化上一整块冰糖,再加碎梅花冰成奶冻,最后撒上一把梅花作点缀。梅花沁寒,羊奶温润,入口冰凉却不伤胃,最是消暑。
盛夏时节是没有梅花的,郭文韬循着儿时家里人带着买梅花干的路径找到了北郊一处棚子,店主爷爷用郭文韬的布袋盛了满满一兜,晃起来都有闷闷的声响。
他想起榻上那人终日脸颊红红的,吃了雪梅撞糖大抵是能凉快舒服些。
梦里他掀起大红的盖头,对上那双日夜肖想的美目。红烛照月晚,寻影也成双。
“少爷可是梦着什么了?”
醒来便是梦中人的面庞,身上漾着淡淡的梅花香。
“我给少爷做了点吃食,少爷要尝尝吗?”
可是外头知了闹得凶,哪里来的梅花呢,当真是管梅花的神仙落凡了罢。
小神仙端来一个小白瓷碗,舀起一勺缀着梅花碎的奶冻送到蒲熠星嘴里,凉丝丝甜滋滋的,他问这是什么,小神仙说这叫雪梅撞糖,小时同家里人学的,少爷若觉得好吃以后常做。
他牵着人的手放到鼻前,贪贪嗅着梅香,便是这烧也不难熬了,只想着若是这人能陪自己一辈子,就是一直烧着也是情愿的。
可是一想到身上已有婚约,心下忽然又沉沉的。蒲熠星攀着床沿坐起身来,青丝散在肩头:“你可愿住进蒲家,将来唤我一声夫君?”
那边愣了一愣,大大方方笑道:“好呀,夫君。”
05
终于能下地的那天,蒲熠星没瞧见日日在跟前的人,出去寻了一圈也未找见,想着不会是叫自己那刚过门的妻给带了去,心下愠怒,闯到爹娘跟前便闹着要退婚。
花甲已过的蒲父气得颤着胡须,骂他不知好歹。
蒲熠星听着,腰板挺得更直了些,自觉是反抗压迫的表率。
“你非要退婚,自己同郭府说去!我们不替你丢这个人了!”撂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
真到郭府门前站定,蒲熠星还是有些个怵的,怎说也是京城大户,如今教他又是逃婚又是退婚的,面子上多少是难看了些,门前的侍卫都不给蒲熠星一分好脸色看。
想起病中的温软细语,心下定了定神,终是走进去与郭父郭母好一番自白。
郭父叹了口气,也不想拆散有缘人:“你自去同韬韬交代吧,我们不插手了。“
“韬韬?”蒲熠星瞪大了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旁人都唤我韬韬
断片的脑子终于接上了点弦,蒲熠星又惊又急,疯了似的冲进郭文韬的院里,正瞧见人将手脚都放进了水里解热,衣衫全都打湿了。
“你做什么呢?也不怕着凉!”急着冲过去就拦腰抱了出来,也不等郭文韬反应,伸手便要脱去浸湿了的外衫。
郭文韬指尖抵住蒲熠星的肩膀轻轻一推,抱胸挑眉,话也不说,扬着脖子踏进了屋子里头去,身后明明白白跟着从前纨绔不可一世的蒲家大公子。
倒是左哄右哄都不带说话的,一会子坐在高案上晃着脚玩杯盏花瓶,一会子拿小勺戳打糕点把细粉扬得到处都是,拽着胳膊揽着肩膀的手都给他打掉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蒲熠星急得跺脚。从前是他有眼无珠分不清自己家娘子,还吵着要退婚,那谁知道那是郭文韬嘛!而且郭文韬就是成心要骗他,哪能全怪得了自己。
郭文韬听着人急了,罢了身上的戏瘾定睛瞧住蒲熠星。是真真好看,而且人傻,好骗。这么一想又起了逗人的心思。
“就想要小丫鬟韬韬呗,我一郭家大公子就不配呗。”
“什么啊!不是!”
“就得柔声细语地伺候着呗。”
“不用什么柔声细语!!”
“如果是郭家公子就得逃婚呗。”
“我不逃!我堂堂正正娶你进门!”
“反正就是,我不配呗。”郭文韬扬头撇嘴耷拉眼一气呵成。
蒲熠星给恼得不行,怎么他给骗了反倒是郭文韬在这儿咄咄逼人?伸手扬了衣服下摆就上去要把郭文韬直接打横抱带走,谁成想郭文韬是真一把好身手,踩着床沿噔噔噔跑到他身后去了。
真是差点儿忘了他还能爬墙了。
一赌气,蒲熠星原地坐下:“行,行行,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唤我一声夫君,我便要对你负责到底,不能留你一人住在娘家。”
郭文韬两只小手一叉腰,晃荡着走出了院门:“那你住这儿吧,你娘可叫我今儿晚回去吃饭了,想来你也不大会做饭,愿意在这儿饿着就饿着呗。”
一拳头打到棉絮上的感觉一样。蒲熠星垮着脸跟了上去,满心不甘输了口舌之利,却又因郭文韬没有真的不悦而心生欢喜。
穿过京都繁华万家灯,有人同他一道回家。
06
今年冬天雪下得厚,下人早早将小炭盆给支上了,一进屋暖和得同夏日一般。郭文韬嫌冷不爱出门,蒲父蒲母也惯着他,给小两口屋子里配置了一套好桌椅,一日三餐都在自己屋里吃,从头到脚都给护得暖烘烘的。
“蒲熠星,想吃凉的了。”靠在床上小枕头上就开始吩咐,头倒也不抬的,捧着前两天齐思钧送来的时新小说看个没完。
蒲熠星一听这话眉毛都要挑上天了,外头冷得冰天雪地的,这祖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热出一身毛病,还想吃凉的,也不寻思寻思自己那三天两头出毛病的骄矜胃能不能受得住。
“没有。”开口就不容拒绝。
“夫君……”
“……吃什么?”
“嘿嘿嘿嘿夫君最好了。”
“吃什么到底?!”
“雪梅撞糖,糖多一些,梅花要新鲜的。”
真是祖宗。蒲熠星披了大氅便往北郊去,这大冷天亲手摘梅花不得把手给冻掉,想来附近应是有人家卖新鲜梅花的罢。这么寻思着,撞上一白胡子老头在自家棚子里卖梅花。
“老人家梅花怎么卖?”
“三钱一兜,今儿刚摘的,您要多少?”
蒲熠星将出门前顺手从架子上拿的布兜递过去,老人家一瞧就笑开了,问他是不是郭家的人。蒲熠星愣了一愣,说是郭家女婿,姓蒲。那爷爷边盛梅花边唠开了,说这布兜眼熟得很,每年郭家都有人拿这布兜来买梅花,他们家二公子爱吃,今儿个夏天记得那二公子还自己来了来着,同小时候一样俊俏,买了梅花干要做给夫君吃的。
蒲熠星笑笑,说现在换自己做给他吃了。
回去的路上步子轻快,打开布兜口偷偷贪一股梅花香。
一盏雪梅撞糖端端给人送到了眼跟前,又拿小勺舀了喂到嘴里,尝出味道来才肯将目光从书上移下来,脸颊蹭了蹭蒲熠星的膝盖。
“好吃?”
“好吃,”郭文韬给冰得说话都含糊不清,“我给的方子好,同你手艺没什么关系。”
蒲熠星闻言迅速收回碗,三两口扒拉完一整碗,咽下去的时候肚子好像都自己冒凉气儿了,但看着气得两颊涨红的郭文韬开心得不得了。
“蒲熠星!!!”
蹭蹭两步跳下床追出了屋子,寒风给他冻得一哆嗦,还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溜在前面的蒲熠星一把推进了雪堆里,眼睫发丝都挂了白,这才咯咯笑起来,满心得意地往人怀里拱着取暖。
蒲熠星气笑,拿大氅将郭文韬整个包起来,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天和三两枯枝,偏给他都看出了几分颜色。
他头一次吃郭文韬做的吃食便是雪梅撞糖,如今也终于学会了。
从夏至冬,梅花可以采新鲜的,不用买存起来的梅花干了。
郭文韬从大氅里头拱出来,指尖划着蒲熠星面上的雪,小脸冻得绯红,蒲熠星没忍住偷了一口。
寻遍人间月,冬日雪,怕也寻不到能甜到心里的那一口雪梅撞糖,寻到这眉间舒朗眼角带笑的妙人儿了罢。
Fin.
【2021南北生贺24h|10:00】突然发现和敌对帮主用了情侣ID
*蒲郭
*一发完
*大神学长蒲 X 欧皇学弟韬
*网游文,游戏原型:
《剑网三》、《天刀》、《一梦浆糊》
*和隔壁纬钧《我室友买了我情缘的号》同一宇宙
*复健产物,两天赶出来的,好多瑕疵,不要打我
*1w8+,祝食用愉快
——————————————————
1.
【帮派】好困好困哦:所以……副帮主真的和榜一没关系吗?
【帮派】烟雨纤绮丶:我看不是哦,你看看人家取得帮派名叫啥……星韬阁,啧啧啧
【帮派】每日坚果墙:巧合吧,副帮开服就在咱们区了,榜一不是才来半个月?
【帮派】-浅吟歌-...
*蒲郭
*一发完
*大神学长蒲 X 欧皇学弟韬
*网游文,游戏原型:
《剑网三》、《天刀》、《一梦浆糊》
*和隔壁纬钧《我室友买了我情缘的号》同一宇宙
*复健产物,两天赶出来的,好多瑕疵,不要打我
*1w8+,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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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帮派】好困好困哦:所以……副帮主真的和榜一没关系吗?
【帮派】烟雨纤绮丶:我看不是哦,你看看人家取得帮派名叫啥……星韬阁,啧啧啧
【帮派】每日坚果墙:巧合吧,副帮开服就在咱们区了,榜一不是才来半个月?
【帮派】-浅吟歌-:所以才带感啊!帮主夫人带球跑,帮主举帮连夜追!
【帮派】没有_鱼丸:嗷嗷kdlkdl
【帮派】没有_粗面:kswl
【帮派】煮酒丷:无语,你们这群腐女消停点吧,人家半个月反超我们成了第一大帮还没有危机感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帮里有内奸
【帮派】烟雨缥缈丶:确实
【帮派】好饿好饿吖:……内奸啥0 0?你以为无间道呢?人家有钱有实力的压过去不是很正常么
【帮派】青梅丷:那谁知道呢,反正最近咱们帮可是走了好几个高战
郭文韬一上线就发现帮里又吵起来了,他草草扫了一眼看着青梅丷发的那句话挑了挑眉。
高战为什么走?
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跟你们合帮么。
郭文韬玩的手游名叫《仗剑》,是一款古风MMORPG手游,刚出没几个月却一路在各大应用商店霸榜好至今,可见其火爆。
他不是古风爱好者也没有玩过类似的网游,只是很早之前碰巧在微博不经意刷到它的预告,华丽的PV成功勾起了郭文韬这个视觉动物的兴趣,他甚至还去抢过内测名额——不过失败了。
郭文韬身边没有同好,公测第一天他在游戏里一脸懵逼地乱走,还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独来独往玩单机游戏,没想到在十级新手副本门口遇到了一个叫“万丈尘寰”的人。
《仗剑》目前一共有五个职业,和尚斩阳、杀手寒鸦、奶妈鹤灵、剑客风刃,弓手天武。
万丈尘寰是个外观华丽的天武。
而郭文韬——和他文质彬彬的名字不同——他玩得职业叫斩阳,是一个肌肉刚猛的和尚形象。室友石凯曾经吐槽过他是不是缺什么选什么,最终遭到了一拳五百的残酷制裁。
游戏开服除了相约一起来玩的朋友以外,一起做新手任务的人特别容易玩到一块儿——毕竟一上来大家都是彩笔,谁也别嫌弃谁。
万丈尘寰有野心也有财力,郭文韬则比较佛系,于是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万丈尘寰一起建了个叫[红尘万丈]的帮派,又稀里糊涂把这个帮混到了全区第一大帮的位置。
本来一切都非常完美,开服三个月的某天,一个叫[星韬阁]的新帮派悄悄出现在《仗剑》一区『四海衍涛』的帮派列表里,短短半个月内异军突起干翻[红尘万丈]成了排行第一。
“第一帮”的名头被人抢了也就算了,郭文韬不在意这个,比较窒息的是,[星韬阁]帮主ID叫“星辰渔火乱”。
郭文韬看着自己游戏人物头上明晃晃的“韬光泊枫桥”陷入了沉思。
这ID、这帮派名,谁看了不说一句有猫腻?
前一阵子[红尘万丈]合了个叫[江南烟雨客渐稀]的小帮,那个帮里有好几个高战。帮主“煮酒丷”是个寒鸦,全区战力排行榜第六。
[江南烟雨客渐稀]完美体现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帮里一堆刺头,以帮主煮酒丷为首,全员高战力、低情商。
最开始讨论合帮的时候郭文韬就劝过万丈尘寰,对方满口答应说会仔细考虑然后就趁着他忙着跟导师接洽项目的那几天火速合帮,郭文韬玩游戏的心态本来就佛,眼见着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煮酒丷一进帮就看不惯郭文韬,觉得他一个在各大排行榜上查无此人的小菜逼凭什么占着第二帮副帮主的位置,恰逢[星韬阁]逆袭又出了“情侣ID”这件事,他便借此在帮派频道阴阳怪气了几句。
不过郭文韬倒是没想到万丈尘寰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找他。
【私聊】万丈尘寰:韬,在不?
【私聊】韬光泊枫桥:嗯呢
【私聊】万丈尘寰:你和榜一真不认识?
【私聊】韬光泊枫桥:……
郭文韬对着手机屏幕无语了一阵才继续打字。
【私聊】韬光泊枫桥:你不会也觉得我是什么落跑帮主夫人吧?
【私聊】万丈尘寰:哪能啊,你好歹是我在副本门口捡回来的……我就是例行公事问一句
【私聊】万丈尘寰:帮里你别担心,小问题,我去说说
【私聊】韬光泊枫桥:嗯,辛苦
郭文韬曲腿坐在椅子上有些颓地把脑袋搁在膝头看着万丈尘寰去帮派频道做和事佬。
“绝了……”他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不想再理会这件事,关上通讯框操纵屏幕里的和尚走到一颗五级灵株边上一镰刀将其收割,“……唔,五个格子……”他数了数背包里的材料确认够数后戳开帮派仓库把东西一口气全填了进去。
郭文韬自知是一个慢热的人,帮会里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对着不熟悉的人他本来就话少,顶着副帮主的头衔也压根没怎么在帮里说过话,每天就只是兢兢业业地补充帮派仓库里的东西,在帮派频道长期潜水根据大家的要求定期升级帮派技能。
这次的闹剧帮里没什么人替他说话他是能预料到的,就是没想到万丈尘寰也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猪脑子。
填充完仓库,郭文韬点开了好友列表,扫了眼亮着头像的“星辰渔火乱”抿了抿唇。
不过他也确实没对万丈尘寰说实话。
他的确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榜一。
但也是真的不熟。
一共就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星河海采矿。
《仗剑》的所有武器装备都需要不同数量不同等级的矿石打造锤炼,所以高阶生活玩家在《仗剑》里非常吃香。
郭文韬在功力上佛,在生活技能上也佛,要不是为了维护帮派仓库他估计永远也不会挥动铲子去挖矿。不过饶是这样被动地采矿,他的采矿技能也刷到了不低的等级,勉强称得上一句高阶生活玩家。
当时的星辰渔火乱还只是个十几级的小号,穿着风刃惨白惨白的门派装,整个人灰突突的。
郭文韬操控着斩阳调整了一个风景秀美的角度开始挖五级矿,星辰渔火乱则蹲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可怜兮兮地挖一级矿,等到技能升级了又绕到郭文韬另一边去挖二级矿。
整整三个小时,聊天框空空如也,两人愣是一句话没说,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在星河海挖了一下午的矿。
[您申请添加 星辰渔火乱 为好友]
[星辰渔火乱 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临走前郭文韬觉得对方的ID和他挺有缘分的就试着加了好友,没想到几乎是请求发送的下一秒就收到了反馈着实让他高兴了好一阵。
第二次是在衔蝉崖抓猫。
《仗剑》半个月前出了萌宠系统,优质的美工建模成功吸引猫奴郭文韬废寝忘食地蹲守在衔蝉崖,不过郭文韬挂机习惯了在抓猫的时候也开了自动攻击模式清理周围的小怪,结果猫没抓到,不小心把边上路过的星辰渔火乱蹲了好久的boss给打死了。
【附近】韬光泊枫桥:……
【附近】韬光泊枫桥:抱歉!抱歉!抱歉!!!!!我没看到旁边有人在做任务!
【附近】星辰渔火乱:没事
这个蹲野怪的新手任务郭文韬也经历过,任务线长,一旦角色死亡就要重新来过,最终boss血厚攻高,非常之恶心,可以说是新手的噩梦。
郭文韬扫了眼和尚身边刚刷新出来的猫咪心虚地悄悄扔了个捕获技能确认抓捕成功后才心虚地点开了对话框。
【附近】韬光泊枫桥:那个……我陪你蹲boss吧
【附近】韬光泊枫桥:帮你打前半段,留最后一击给你……怎么样?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郭文韬怀疑他是不是掉线了才堪堪回了一个“好”字。
现如今郭文韬点开战力榜行帮对着那位金光闪闪的第一名长吁短叹了一番。
谁能想到那个当初差点被丝血boss反杀的小菜鸟不到半个月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功力榜一,真是人事无常世事难料。
2.
“嗯?你怎么没去实验室?”第二天一早,石凯晨跑完回来,意外发现好好学生郭文韬居然还在床上躺尸,不由得惊奇,“老撒那个项目你做的咋样了?”他叼着豆奶拎着包子用脚勾上寝室门,“不好意思,以为您老出门了,早饭没买你的份。”
“唔……没事,我还有干粮。”郭文韬迷迷瞪瞪地坐起来,语气含糊,“别提了,老撒那个鬼项目我直接卡在开头。”
“我记得他不是给了你学神的联系方式?”石凯计较了一番还是扔了个白煮蛋在郭文韬桌上,“去问学神呗。”
郭文韬现在处于研一下,基础课和选修课都学的差不多了就被导师撒贝宁拉着去做项目。
新生入手新项目普遍都会头疼,撒贝宁这阵子也实在忙得慌,就把自己手底下一个研三的学生推给了郭文韬让他遇到问题先去找学长试着解决。
撒贝宁推得那个微信头像很简单,一片星空,微信名比头像还简单,就一个星星。
这个人郭文韬知道,从大一刚入校就知道——全系唯一一个GPA4.0的怪物,蒲熠星——他崇拜了他整整五年,一路追随着对方的脚步走到了现在。
“人家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郭文韬翻身顺着梯子爬下床,“现在在实习……估计很忙。”
“你不问怎么知道,”邵明明从阳台探了个脑袋进来,“老撒都把人推给你了说明你可以尽情使用啊。”
石凯被包子噎得咳了声:“明明,‘使用’这个词,着实很巧妙。”
“我当你是夸我咯。”小漂亮的美眸危险地眯了眯。
郭文韬没搭理二人的拌嘴,手指划过通讯录那颗blingbling的小星星,踟躇地发了条打招呼的消息。
🐱:
Hi,师兄(小蓝人挥手.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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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小红人挥手.GIF)
🐱:
关于撒老师的那个项目……我遇到了点问题,不知道你最近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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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下午三点图书馆怎么样?
🐱:
!!!
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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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那我去约个小会议室
下午见
🐱:
下午见
“搞定。”学长出乎意料的好说话,郭文韬美滋滋地抱起脸盆哼着歌去了盥洗室,梳洗结束后他猫在桌前一边啃着石凯给的白煮蛋一边把项目遇到的问题全部列在本子上,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面,然后挑挑拣拣找了张A4纸把关键的誊了上去。
“好家伙当年手写入党申请书也没见你这么郑重。”路过的石凯伸着脖子瞧了一眼。
“挡着我光了,”郭文韬挥手让他走远点,“你懂什么,这叫态度。”
有态度的郭文韬把写好的A4纸摊在桌子上欣赏了几秒随后摸出手机登录了《仗剑》打算在和学长见面前把日常任务都刷掉。
【世界】有狐:56级困难本进组啊,9=1
【世界】魑魅魍魉徒为尔:情缘滴滴
【世界】丶逆风如解意:40普通本来个人啊呜呜呜,救救孩子
【世界】困呆呆呆:一条进组啦,本车头保质又保量,还带跑商,童叟无欺,4=1gkd
【世界】丶容易莫摧残:40普进组 q1
世界上刚好有日常一条龙的车,郭文韬没有细想眼疾手快的就申请了那个叫“困呆呆呆”的人的队伍。
队伍列表:
困呆呆呆(70级)寒鸦
梨落溶溶月(70级)天武
粟露露(70级)鹤灵
星辰渔火乱(70级)风刃
韬光泊枫桥(70级)斩阳
嗯?星辰渔火乱?
等被放进组看到自己“绯闻对象”的ID,郭文韬才想起来这个叫困呆呆呆的寒鸦妹子确实有点眼熟——战力榜排名第二的[星韬阁]副帮主。
【队伍】粟露露:哇
【队伍】困呆呆呆:嫂子好
【队伍】困呆呆呆:(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老大别打,韬光小哥哥轻拍
【队伍】梨落溶溶月:三呆找打日常(1/1)
【队伍】韬光泊枫桥:……
【队伍】星辰渔火乱:别理他们,一群嘴贫的
【队伍】韬光泊枫桥:……成吧,我有别的事,挂机了OK不?
【队伍】困呆呆呆:我做车头你放心
【队伍】韬光泊枫桥:好,我带耳机了,如果哪里需要我手动你就直接开队伍语音出声喊我就行,我眼睛不在屏幕上你打字我估计看不到
【队伍】星辰渔火乱:你忙
【队伍】韬光泊枫桥:嗯好
3.
困呆呆呆觉得自家老大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她难免怀疑和队伍里[红尘万丈]的这位副帮主有关系,但又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讨厌对方还是有好感想拉拢。
她操纵者寒鸦快速地穿梭在游戏既定的任务路线上,脑子里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在队伍里和对方搭话,就在她手指凌空犹疑的时候,距离对话框极近的队伍语音按钮被她不小心戳开了。
《仗剑》的界面有一处非常值得诟病的地方就在于组队聊天频道的语音键和输入框极近,经常一不留神就会点开队伍语音,而队伍语音一般有5秒确认倒计时,一旦玩家不及时点击拒绝系统就会默认玩家进入组队语音并为其打开麦克风。
“It gives me a great pleasure to join you for this important initiative as ……”
郭文韬还在研究要不要再删减掉几个问题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段流利的英音,对方的声音很低,透过降噪耳机的出声孔不轻不重地撞在耳鼓上,震得他心都颤了颤。
没等郭文韬再仔细听,困呆呆呆的惊呼响了起来,清脆的,是个小姑娘:“啊,老大我手滑!我错了呜呜呜……”
那边的人估计也是在挂机,系统倒计时结束后自动进了队伍语音直到困呆呆呆出声他才发现。那人顿了一秒,麦里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三呆,你这个手滑都成每日必做了。”
“确实。”梨落溶溶月出乎意料的是个东北汉子,笑着附和。
“她日常手滑能让我等声控听一听老大的声音,我觉得问题不大。”奶妈粟露露企图为好姐妹挽尊,“甚至觉得可以多来几次。”
郭文韬在屏幕这边暗暗配合着点头,确实可以多来几次,那个RP*(Received Pronunciation)的英音他可以循环一天。
郭文韬是个大写的声控,尤其偏爱英音,他原本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听完星辰渔火乱声音之后再看这两个摆在一起无比和谐的ID,影子不可避免的还是斜了一下。
咳。
确实还挺……般配。
困呆呆呆的日常一条龙确实带的很快,基本只花了郭文韬平日里清本三分之二的速度,他感叹了一下第一大帮果然人才辈出之后就开始斟酌应该如何优雅的离队。
队伍语音将错就错的一直开着,不过星辰渔火乱再没说英文,而是发出了类似伸懒腰的声音然后哑着嗓子问:“70困难本,打么?”
这句话显然不是在问[星韬阁]的帮众,郭文韬不由得因他主动搭话愣了几秒才在“唔”了一声。
那边轻轻笑了起来:“唔是什么意思?”
‘唔’是郭文韬的口头禅。
他总喜欢用这个字回答别人,星辰渔火乱的这个问题石凯和邵明明以前也问过他好几回,郭文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唔就是好、嗯、知道了、可以……的意思。”
“昂……”那人仿佛是在舌尖滚过了这个字,让郭文韬的喉头莫名有些发紧。
坦白来说这份邀请非常让人意外,70困难本是最近刚出了一个新副本,难度不小。
郭文韬的战力不高因此自己下本很难组到人,万丈尘寰之前带他打过一次,中间躺尸N次而且没摸出什么好东西,之后万丈尘寰就没再带过他。
他只是佛不是傻,平时没高战带那就不下本,现在榜一主动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
困呆呆呆跑去[星韬阁]的帮派频道叫了一圈,见没人只好再去世界上喊了两嗓子。
这两嗓子可不得了,直接喊来了五个[红尘万丈]的帮众。
【队伍】每日坚果墙:……
【队伍】烟雨纤绮丶:……
【队伍】烟雨缥缈丶:……
【队伍】青梅丷:……
【队伍】煮酒丷:哟呵,大白天的见到活的红杏了
看到自家副帮主待在人家队伍里,几个红尘万丈的玩家莫名有一种撞破奸//情的既视感,气氛一时间很尴尬,郭文韬作为正主心虚了一秒过后就坦然地控制角色翻身上马。
困呆呆呆觉得那个男寒鸦字里行间的酸味让她有些难受,她悄悄私戳郭文韬。
【私聊】困呆呆呆:小哥哥,你和那个煮酒……你俩有仇啊?
【私聊】韬光泊枫桥:不算吧,他单方面的
【私聊】困呆呆呆:噫,这种人最烦了,要不然……踢了?
【私聊】韬光泊枫桥:没事一个本而已,我无所谓,你是队长你决定
困呆呆呆瞬间把韬光泊枫桥脑补成了一个受到敌方恶势力摧残的凄苦小百花。为了不激化两个帮派的矛盾让小白花回去受到更多的戕害,困呆呆呆决定忍了这个煮酒丷一回。
“咳,全体开语音闭麦听老大指挥哦,”困呆呆呆清了清嗓子,“检查一下装备和药,这个本死的次数越多奖励就越差,所以一定!一定!一定!听指挥!争取零死过本哈~”
“放轻松,零死过本挺容易的,”星辰渔火乱喝了口水接过指挥麦,“十个人分两队,我调了下位置,两个奶妈,粟露露一队,青梅二队。每队各一个和尚,一会儿打老一坚果拉住大Boss仇恨绕空气墙跑,韬韬你拉住小Boss尽量在内圈和坚果拉开距离。”
郭文韬被对方熟稔的称呼吓了一跳,指尖一抖屏幕上的和尚原地崩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家只是叫了他游戏ID的第一个字罢了。
前两个Boss过得很顺利,中途二队有好几次奶妈技能没丢准也都被有余力的一队奶妈粟露露给救了回来。
“老三5分钟的时候会进入第三形态,一二队奶妈错开CD交替开大,露露先来,和尚开金钟,刺客给输出套盾然后及时隐身,输出趁机把大招和绝学都给我扔Boss脸上,”星辰渔火乱翻出了boss的攻击范围,指挥的有条不紊,“还有十秒,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金钟、盾,对,露露开……”他看着两个同时跳到空中开大的奶妈顿了几秒,马上调整方案,“露露你群奶CD还有几秒?”
“6秒。”
“青梅呢?”
“额,群奶技能我刚不小心一起用掉了……CD还有20秒……”
郭文韬和坚果扛着Boss,两人的血条“哗哗哗”地往下掉,他听到青梅这句话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没事,大家先自己嗑血药,血药在CD的去找露露吃群奶,和尚去风筝Boss,输出技能先留着,大家苟一轮。”
十个人第一次下本磨合难免有疏漏,众人苟了又苟还是折了几个人手。
全程死的最多的是[红尘万丈]的人,尤其是青梅丷,功力虚高还不听指挥乱来,好几次害得队伍差点团灭。
星辰渔火乱全程没有骂过一句,声线始终保持平稳,只要有人意外死了他就会特地注意然后告知对方问题出在哪里。
郭文韬作为全队功力最低的虽然血线经常薄得只剩一层皮,但是意外的一次也没有倒过,他几度怀疑星辰渔火乱中途好几次变更战术就是为了保他。
煮酒死过一次,他当然不回去责怪自己老婆没把他奶好,反而心里对好意提醒他的星辰渔火乱有不小的意见,觉得对方明里暗里就是在羞辱他们[红尘万丈]。
看到Boss倒地郭文韬习惯性地上去摸奖励,等接触到Boss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星韬阁]指挥的队伍。
只能怪他以前和万丈尘寰打本对方每次都是让他去摸的boss,习惯了。
“叫你手快。”他看着读取奖励的进度条缓慢蠕动,恨恨地打了下自己的手背。
“没关系的,”星辰渔火乱估计是听见了他这边的动静,“我本来也打算让你去摸的。”
[恭喜玩家韬光泊枫桥 获得传世武器 ‘凤翅匕’]
[恭喜玩家韬光泊枫桥 获得金色武器 ‘潇湘笛’]
郭文韬知道他是在给他台阶,没来得及道谢世界频道的两条系统公告把他吓了一跳。
【世界】晚风青喃:……哇活的传武
【世界】归墟丶:XX的,一把传武一把金武,这个托你过分了啊
【世界】深晚:这个ID看着好眼熟
【世界】你是我爸爸:和榜一的是情侣ID吧?
【世界】爱恋123:代//练滴滴,+V 233333
【世界】莲动下渔舟:虽然但是,这个人是[红尘万丈]的啊,那不是榜一敌对帮么?
【世界】我是你爸爸:好家伙,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的戏码吗?
原本只是帮派内部调侃,现在无名小菜鸡韬光泊枫桥因为抽中传世武器大火,连带着所谓的“情侣ID”也成了世界上的谈资。
郭文韬头疼地瞄了眼世界频道,转头点开星辰渔火乱的头像打算把摸到的武器交易给他。
星辰渔火乱似乎并不意外,他话中带笑:“干嘛?”
“东西归你们呀,本来就是你们带着下本,我们蹭副本奖励就知足了,这个boss的奖励按照出力的多少来分也应该是你们星韬阁的。”
郭文韬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煮酒这一路以来压着的怨气,他愤懑地在队伍频道打字。
【队伍】煮酒丷:TMD韬光泊枫桥你到底哪边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按人头我们红尘不占大头?两个武器我们合该有一多半吧?
困呆呆呆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惊呆了。为避免脏了自己的嘴,她决定撸起袖子打字怼回去。
【队伍】困呆呆呆:哟,你要这么说我们的奖励还因为你们死那么多次平白无故变少了呢?这你打算怎么赔?你情缘害得我们差点团灭,精神损失费你出吗?拖了那么长时间才打完,我装备掉的耐久你付钱修吗?
【队伍】煮酒丷:跟你说了吗?男人说话娘们少他妈屁话多
【队伍】青梅丷:干你什么事啊你个呆逼护的倒是快啊
【队伍】烟雨纤绮丶:主子没说话呢,狗倒是叫的厉害
【队伍】烟雨缥缈丶:啧啧啧,那么宝贝韬光,他不会真是你们帮主夫人吧?
【队伍】粟露露:就是了吧怎么着?我说你们红尘是不是脑子有坑啊,好好一小哥哥不珍惜非往敌人帮里送,好家伙,这波我们星韬阁稳赚了
【队伍】困呆呆呆:是啊,就是我们帮主夫人了,干嘛?不服气啊?
困呆呆呆打完字又觉得不够,直接原地开红,在语音里得意洋洋道:“来,不服气打一架。”
寒鸦的输出本来就是全《仗剑》最高的,再加上困呆呆呆是战力榜的人,煮酒在打本的时候见识过她的操作,绝对不是靠钱堆出来的,这小姑娘明显有两把刷子。
他嘴角抽了抽有在队伍频道又发了好几句难听的话这才拉着青梅和烟雨姐妹退了队。
剩下无辜的坚果继续呆着也是尴尬,在队伍频道草草和星韬阁众人道了谢火速离开了。
“抱歉,他们其实……不算红尘万丈的人。”郭文韬叹口气,“总之,他们话说的难听了点,我……”
“别道歉,错不在你。”星辰渔火乱语气发硬,调整了几个呼吸才重新开口,“东西我收了……你以后在游戏里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星韬阁随时欢迎你。”
“就是,和你有啥关系,”困呆呆呆咂咂嘴,“江南烟雨那帮人到哪儿都这个臭德行,你们这合帮合的确实不太明智……”
“诶我说韬哥,你这个手气真的可以的,队里的人死了那么多次还能摸出传武,这要是换我们非酋老大去摸估计摸回来两把白刀。”梨落溶溶月笑得猖狂,“你是不知道他那个脸黑的哟……”
“咳,”困呆呆呆咳嗽一声及时阻止了对方的作死行为,“那什么,我的号基本24小时在线,我在帮里随时等着给你开门哦。”
郭文韬:“……倒也不必。”
“要的要的,毕竟是帮主夫人,”粟露露搭腔,“而且我们说了那么多回,老大一次都没否认……”她拖了个长音,意味深长道,“我不管,这个帮主夫人我粟露露先认为敬。”
郭文韬被这群活宝整的哭笑不得。嬉闹见,他恍惚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轻而缓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赞同谁的话。
4.
S大图书馆中庭春景称得上一绝,尤其是那一小间玻璃会议室。
会议室从主体建筑里伸出一小半,延展向中庭的部分被一棵据说百岁的桃树罩住。黄昏时分,仅剩的点点暖黄春光透过枝杈缝隙夹带着桃花色倾泻下来洒入室内,会议室唯一的一面白墙上影影绰绰全是桃色的点缀。
男子捧着一本书临窗坐着,他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透着光,暮光穿过桃树的遮蔽静谧地吻上去留下两三道橘色的痕。
因为需要保证隔音效果,会议室的窗是封死的,桃树低垂下来的枝芽被风带着一下一下地撞着玻璃面,像是要去亲吻他的侧脸。
郭文韬赶到图书馆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幅美景。
当然,如果这位美男子手里没有一本《演讲与口才——30训练速成》可能会更完美。
“师兄好,”郭文韬拉开门先给蒲熠星来了个90度的鞠躬,“不好意思,来晚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电脑和准备好的A4纸摊在桌面上。
“没有,是我到的早了。”蒲熠星接过他的包放到一边,察觉郭文韬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他手里的书,他便大大方方地把书的封面展示给他看,“晚上有一个会议要我做全英文的pre,”蒲熠星晃了晃书,“抱佛脚呢。”
“我知道这个,业界大会诶!”郭文韬弯起眉眼,“祝师兄今晚顺利。”
“说到大会,”蒲熠星走到郭文韬身后从他的领口拿下一片摇摇欲坠的桃花瓣,“晚上一起来吧,我这里有多的邀请函,何教授今晚会出席,我到时候给你引荐。”
桃花瓣被取走的瞬间不小心擦过郭文韬的颈侧,引起一阵战栗。他缩了缩脖子,在听到“何教授”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蒲熠星。
何炅教授,大拿啊!
蒲熠星觉得他都能从郭文韬的眼神里看出上述的七个字。
太可爱了。他失笑,手里攥着那片桃花瓣轻轻揉搓了两下又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胸前的口袋:“好了,来,我们先把项目的问题解决。”他接过郭文韬递来的那张写满问题的纸匆匆浏览了一遍,“准备的很充分啊。”
郭文韬乖巧地说:“初次见面嘛,总要刷点印象分。”
初次见面?
蒲熠星微微挑眉,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线又放松,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平A4纸翘起来的边角。
他不得不承认,两年以来,这的确是两人第一次比较正式的交流。
蒲熠星研一第一学期就被撒贝宁拉去做了助教。
撒贝宁对助教的要求非常严苛,蒲熠星最开始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适应了可惜已经临近下半学期,撒贝宁换了一个授课内容,连带着蒲熠星原先半年打好的底都要重新来过。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这个班里有一个叫郭文韬的男生。
作为老撒的课代表,郭文韬替助教减轻不少的压力,蒲熠星研一的下半学期过得总算像个人样。
让老撒评价郭文韬的话,大概什么好词都能往他身上套。什么勤奋好学乖巧可爱尊敬师长友爱同学等等……简而言之,郭文韬是一个广义上的好孩子。
老撒非常喜欢他,蒲熠星也喜欢。
普通的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
呃,好吧,曾经是……
不过后来不知不觉变质了。
之前说郭文韬是一个广义上的好孩子,是因为蒲熠星见识过他不那么乖的样子。比如他和两个室友嬉笑打闹他一脚把另外两个人踹翻,再比如他偷偷从后门溜了大课跑路,再再比如他在暗巷护着一个女孩把混混踩在地上狠狠锤……
太多了,等蒲熠星意识到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郭文韬鲜活的样子让蒲熠星沉闷的心脏一点一点变得轻快起来。
5.
因为要提前去做准备,蒲熠星没能约郭文韬一起吃晚饭,在被老撒拎去大礼堂之前,他跑回寝室替郭文韬拿了三张邀请函。
“叫上你室友吧,反正也是多出来的,不用就浪费了。”
郭文韬道了谢双手接过暗暗惊奇:“师兄怎么知道我们寝室只有三个人?”
“嗯?我不知道啊,”蒲熠星帮他翻了下肩膀扭住的书包带,“只是刚好剩三张罢了。”
“啊……唔,那,师兄晚点见。”自我意识过剩的郭某人捏了捏发红的耳垂转身就跑。
“你慢点。”蒲熠星看着落跑的背影好笑地摇头。
石凯和邵明明一门心思搞音乐,其实对这个大会没什么兴趣,但是架不住郭文韬一手一个直接把他们从寝室拽出来。
“说真的,你是不是怕我们不来没人给学长捧场?”石凯看着手里三排一座的邀请函摸索着进场,“……woc怎么这么前排。”
邵明明本科是校文艺部部长,对大礼堂的布局烂熟于心:“这一排最舒服了,不用费劲地仰头还能看清楚台上的人,”他瞄了眼坐在他左边的郭文韬,意有所指,“学长还真是有心了,剩下三张位置这么好的邀请函。”
郭文韬才因为自作多情出过一次乌龙,他没理会邵明明语气中的揶揄,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大会开幕还要一会儿,他果断选择点开《仗剑》准备接几个悬赏任务赚铜币。
悬赏界面旁边有一个功能,叫做“附近侠客”,类似于微信的摇一摇,可以说是网游“千里送”的温床,为那些“八一八”的帖子提供了绝佳的素材。
郭文韬大概是早上被困呆呆呆传染了什么大病,脑子明明想着要接悬赏,手却点在了“附近侠客”上。
噗啾——
未被禁音的手机发出了一串小小的诡异音效,吓得郭文韬赶紧捂住出声孔。等音效停下,屏幕上明晃晃挂着一个男风刃的头像,上头工工整整地写着
[您的好友 星辰渔火乱 距离<99米]
郭文韬:?
郭文韬:!
这么近?
他也在大礼堂?
郭文韬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幸好被邵明明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衣摆:“你干嘛去?快开始了。”
“没事。”郭文韬屁股重新挨上座椅,舔了舔唇,心跳莫名加速。
星辰渔火乱是他校友?
还是来大会的与会人员?
要不问问?
怎么开口呢……
嗨,你也是S大的?
有点尬啊……
嗨你也来参加大会?
……更尬了。
这厢他还在天人交战,那厢星辰渔火乱的头像却已经暗了下去。
眼见对方下线,郭文韬反而不慌了,以后有机会再问吧。他关掉“附近侠客”功能安安心心地刷了好几个悬赏任务。
“Good Evening,Dear ladies and gentlemen,we are joining here today for……”观众席的灯渐暗,看着蒲熠星穿着笔挺的西装上台郭文韬不禁有些讶异,他只当蒲熠星晚上要做一场汇报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主持,心底不由得升腾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郭文韬退出游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
邵明明余光瞥见郭文韬唇边带笑眼角含春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小声念叨:“这聚精会神的……要不是知道那是你偶像,我还以为台上站的是你对象。”
蒲熠星的Presentation被安排在会议尾段紧跟着何教授,他脱掉了厚重累赘的西装外套把袖子挽到了胳膊肘,舞台的顶灯从高处打下来,把人照得晃眼。
“It gives me a great pleasure to join you for this important initiative as ……”
这段演讲稿郭文韬越听越觉得耳熟,越听越不对劲。
台上立式话筒传来的音色有些失真,清冷的男声逐渐和上午游戏里某人的声音完美重合。
小于99米的距离……
相同的演讲稿……
相似的低沉英音……
“蒲熠星……星辰渔火乱……蒲熠星……”郭文韬轻声呢喃,“不会这么巧吧……”
6.
“发什么呆呢?”大会结束后蒲熠星把神思不属的郭文韬叫去了后台,拉着他到了何教授跟前。
“何老,”蒲熠星在郭文韬的背上轻轻推了一把,“这是我研一的师弟。”
“别叫我何老,”何炅叉着腰佯怒,“把人都叫老了。”
“教授好,我叫郭文韬。”
“我知道你,”炅收起怒容重新挂上笑,“撒撒一天到晚把你和阿蒲挂在嘴边……诶,这人真不经念叨,”他语调一转,冲着二人身后扬了扬下巴,话中多了几分嗔,“喏,你们撒教授抓人来了。”
郭文韬循声回头,迷茫:“教授来抓我和师兄?”
“别听他胡说,”撒贝宁臂弯挂着两件大衣,他把其中一件给何炅披上,“夜里冷。”
原来是来抓何教授……郭文韬暗忖,乖乖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小聋瞎。
“走了哈,”撒贝宁把人裹严实才分了个眼神给边上的郭文韬和蒲熠星,“你们也早点回去。”
“得令,”蒲熠星抬手揽住郭文韬,“我晚上没吃东西呢,一会儿吃完夜宵我送他回宿舍。”
何炅不赞同:“少吃点垃圾食品。”
“那比不上您老有人在家里等着做饭呀。”蒲熠星在长辈面前难得有幼稚的一面。
“又贫。”何炅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拉着撒贝宁离开了。
在二老转身的瞬间,郭文韬立刻拉住蒲熠星的衣角,在对方惊讶的神情中试探道:“星……星辰渔火乱?”
蒲熠星显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自然的接上:“韬光泊枫桥?”
“果然是师兄!”
相携而去、并未走远、耳聪目明的两位教授听着身后的动静颇为无语。
好家伙,你俩搁这对暗号呢?
“也太巧了!”郭文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双颊因为激动充血红扑扑的,眼神晶亮,“师兄为什么游戏里取这个名字啊?”
蒲熠星垂在身侧的指尖跳了跳:“随便取的,凑巧了。”
小迷糊蛋。他喟叹,这家伙大概压根不记得曾经在一本实验报告的封底写过一句诗。
『星星渔火乱,知是泊枫桥』
十个字走笔游龙。
落笔的人早就忘了,难为看到的人一直记在心上。
7.
“哟,快门禁了都,还知道回来呢,”邵明明敷着面膜以极高难度的姿势躺在吊椅上,“又是和学长出去?”
“你怎么又把这玩意儿挂出来了,”郭文韬拽了一下绳织的吊椅,“当心被宿管看到。”
“不要企图转移话题,”邵明明掀起下半张脸的面膜,“整整一个礼拜啊,天天早出晚归的和某人厮混,你是不是有情况啊?嗯?”
“胡说什么,我们是在做项目。”
“求你照照镜子吧,”邵明明腾出一只手把他镶满宝石的镜子举到郭文韬跟前,“看看你这个少男怀春的样子。”
“做项目就在实验室待着呗……谁家做项目天天一大早开着车到寝室底下等人吃早饭的,”早早躺上床的石凯从床边探出一颗脑袋,“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一直待在一块儿……这哪叫做项目啊……”
邵明明像是想到了什么,揭下面膜扔在桌上惊呼道:“郭文韬,你不会没看出来他在追你吧?”
郭文韬愣了片刻,支支吾吾开了口:“……倒、倒也不是。”他的情商又不是负数,当然不至于那么迟钝,他能察觉到蒲熠星行为的异常却不敢往那个方面想,总觉得是在渎神。
“啊呀不跟你们说了,”郭文韬恼羞成怒地在椅子上坐下,戴上耳机隔绝两人叽叽喳喳的杂音,“别打扰我玩游戏。”
整整七天没上《仗剑》,郭文韬登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补给帮跑仓库。他点开人物面板,熟悉的界面上帮派一栏空空如也,自己莫名成了一个没有帮派的无业游民。
“嗯?”他还以为遇到了bug退出重登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私聊】韬光泊枫桥:?
郭文韬以为是太久没上线管理清人的时候被误踢了,他给万丈尘寰敲了个问号过去。
[您的好友 万丈尘寰 邀请您加入帮派 红尘万丈]
[同意] [拒绝]
对方回的很快,直接发来了一个入帮邀请,郭文韬心里更加笃信是操作失误,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私聊】韬光泊枫桥:怎么把我踢了?
【私聊】万丈尘寰:也是无奈之举嘛,谁叫你一直不上线……我总要给帮众一个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
郭文韬一头雾水,没等他细问,帮派频道炸了。
【帮派】煮酒丷:怎么把他放进来了?万丈你想干嘛?
【帮派】寒山潇潇:哇,第一次亲眼看到活的八一八男主角,合影
【帮派】温水迢迢:潇潇……倒也不必和渣男合影
【帮派】山有慕兮:这还能回来呢?多大脸?
【帮派】慕兮:跑商q1
【帮派】慕兮:……错频了,抱歉
……
帮里七嘴八舌的刷了一大堆,出来的ID大多是生面孔,郭文韬根据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捋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有生之年竟有幸成为“八一八”的主角。
被人造了谣,郭文韬不觉得生气,更多的是好笑。他玩了那么久《仗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招人记恨的事也没结过什么仇,唯一一次值得他记住的冲突就是不久前副本奖励分配的事,这篇帖子的出自谁手不言而喻。郭文韬觉得煮酒简直是吃饱了撑的,但是出于对的人的尊重,他还是跑去论坛想看看那篇帖子。
🔥《八一八第一大区榜一的极品姘头》
距离发帖时间已经过了五天,帖子依旧被顶在论坛第一页,标题前的火焰符号很是惹眼。
看到标题把蒲熠星也囊括了进去,郭文韬不太高兴皱了皱鼻子。
帖子开头放了几张截图说姘头原本是[红尘万丈]的副帮主某天两个帮合作下本的时候把Boss出的两个武器全拿去给榜一大献殷勤。
图是出传武那天截的组队聊天记录,断章取义地截取了部分困呆呆呆他们回怼的内容,末尾P了两句“韬光泊枫桥”绿茶兮兮的回击。
看着挺真,要不是郭文韬是当事人还真被糊弄住了。
再往后就离谱了,发帖人还说这位榜一的姘头故意让[星韬阁]的人来开红杀他们,先放了一张那天最后困呆呆呆被气得开红的图,又拼凑了好几张不知道从哪来的[星韬阁]其他帮众红名的截图在后头。通篇帖子假假真真,充斥着“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味道。下面跟帖的有几个[红尘万丈]帮众的回复说这个副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帮里活动也不见他组织,话也不见他说,红包也不见他发,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中间还穿插着几位疑似[星韬阁]的说确实有人让他们去堵人,不过不晓得事情的起因。
发帖人只短短说了几段,剩下的全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牛鬼蛇神,毕竟造谣不需要成本,编的料有的看着真,有的假得离谱,也亏这届网友不挑食这样的八一八居然也能吃下去。
郭文韬翻完帖子烦躁地吐了口浊气,他没有在帮派频道回怼煮酒,也不做澄清,他只私聊了万丈尘寰问他信不信这个帖子。
【私聊】万丈尘寰:我当然不信啊
【私聊】万丈尘寰:说句实在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早就知道兄弟你是托,所以偶尔给别人一两个金武也不是啥大事
【私聊】万丈尘寰: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给了你一个副帮主的位置,回头有啥别的好事,记得先紧着帮里的人
万丈尘寰说了很多,郭文韬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凉,他才意识到原来万丈尘寰一直把他在游戏里的好运气当做是托。
好家伙我把你当兄弟,你当我是托?难怪每次都让我去摸boss。
郭文韬向来知道自己的运气不错,但是没想到能有这么离谱的误解,他捏捏鼻梁没再看万丈尘寰絮叨的后文果断选择了退帮跑路。
[您的好友 星辰渔火乱 邀请您加入帮派 星韬阁]
[同意] [拒绝]
不知道蒲熠星是不是比他更早知道这个消息,郭文韬退帮后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星韬阁]的入帮邀请就递了过来。
[您的好友 星辰渔火乱 邀请您加入他的队伍]
[同意] [拒绝]
【私聊】星辰渔火乱:进组
郭文韬连续点了两个同意,入队后,第三个框接着跳了出来。
[您的好友 星辰渔火乱 向您发起了队伍语音]
[同意] [拒绝]
“韬韬。”语音接通,蒲熠星使用了队伍技能闪身到了郭文韬身边,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白衣剑客背着一把剑沉默地站在一旁,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郭文韬一听到蒲熠星的声音钢铁的防御甲不知怎么的就化成了一汪水,脆弱的小心脏浸泡在酸水里,整个人委屈的不行。
“唔……”他小猫似的叫唤了一声。
7.
郭文韬退帮加入[星韬阁]的举动可以说是直接踩着万丈尘寰的脸,他气急败坏地去找煮酒一合计,决定在第二天组织了一场针对[星韬阁]的帮派突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定会有纷争,人又是惯会拉帮结派的,所以很容易两个帮之间就产生摩擦,《仗剑》的“帮派突袭”功能就是将这类摩擦具体化。
一个帮可以随时对另一个等级相同的帮派发起战斗,战斗是积分制,通过击杀敌帮人头数和场内Boss得分,先达到3000分为胜利,失败的那一方将损失大量的帮派贡献和帮派经验。
帮突的开始的时候郭文韬和蒲熠星还在实验室,蒲熠星的手机放在外间充电,他正对着电脑在核对数据,郭文韬则蹲在实验室角落开着号在挖灵草。眼见帮派被突袭,他抬眸看了眼专心致志的蒲熠星没去打扰他,自己操控着和尚吭哧吭哧地往战团里冲。
可怜他只是个低战斩阳,毫不意外地被煮酒追着杀。
郭文韬第一次如此后悔自己没有认真玩这个游戏,他反复复活N次后咬着牙怒充了10个648准备突击一下用钱堆战力。
“小傻子,”身后传来蒲熠星无奈的叹气声,带着暖意的身体从后面拢上来把他箍在怀里,他隔着郭文韬的手握住了手机,“一口气充这么多也不能马上体现在战力上啊……”
郭文韬鼓了鼓腮帮子:“就是气不过嘛……”
“撒手,我来。”蒲熠星食指挑开郭文韬的手掌控手机,显然是一副要代打的架势。
“那我……”郭文韬缩缩脖子想走,被搂得更紧。
“别跑,”蒲熠星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着这个环住人的动作继续操作,他把下巴搁在郭文韬的肩窝,说话间呼出的气一下一下地扫过颈侧,染红了一大片肌肤,“好好看着,和尚要这么打。”
煮酒的职业是寒鸦,一个高攻低防的角色,郭文韬的斩阳则恰恰相反,是个低攻高防的职业。两个号的战力相差悬殊正面刚根本不能讨到半点好处,他先把困呆呆呆和粟露露拉进了队伍。
“三呆在边上给我套盾,露露奶住我,其余的不用管,放着我来。”
困呆呆呆在队伍语音里听见韬光泊枫桥的号传出自家老大声音的时候大脑运作足足延迟了三秒,“嗷!好嘞!”三秒后,她发出一声撞破奸//情的鸡叫,乐颠颠地站在角落给韬光泊枫桥套盾。
面对战力高出自己好几千的寒鸦,斩阳一开始应付地相当费劲。寒鸦的移速很快,蒲熠星在摸清楚煮酒攻击套路前非常被动,血线一直在10%以下没上去过,就在这一秒,他敏锐地抓住对方连招的失误,靠着困呆呆呆的盾和斩阳自身的反伤金钟罩硬抗伤害贴脸一套组合拳终于把人送进了复活点。
一旦有了第一次成功,第二次就会变得很容易,同样的,对于煮酒而言,一旦有了第一次失误,第二三四次便接踵而至。原本应该是他在复活点压着韬光泊枫桥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角色互换,情况急转直下,直到[星韬阁]赢了这场帮派突袭他都没能再次活着离开复活点周围。
烫金的“胜利”二字出现在屏幕上,蒲熠星看着眼前通红的耳廓,问道:“看明白了吗?”他说话的时候胸腔跟着震动,酥麻感贴着郭文韬的背一路向下在尾椎处炸开。
什么明白?
郭文韬怔忪了一会儿。
当然不明白!
他全程被蒲熠星特有的薄荷香包裹,男生的热度透过衣服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让他脑袋烧得直冒热气,哪还有功夫去看怎么操作和尚。
“哟,忙着呢?”就在郭文韬大脑当机的时候,撒贝宁推开实验室的门探进来个脑袋,看着两人的姿势露出一个欣慰中又带着些许猥琐的笑容,“我来的不是时候哦?”
“没有没有没有,您来的刚刚好。”郭文韬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人清醒了许多,他劈手抢过手机从蒲熠星怀里挣脱出来,“教授有什么事吗?”
“好事,项目批了新的资金,”撒贝宁笑笑,“咱们接下来可以大搞特稿了,走吧,带你们见几个我的老朋友顺便请你俩吃饭庆祝一下。”他停了一会儿,又抛下一个诱饵,“炅炅也来哦。”
炅炅,自然指的是何炅了。
之前只来得及和何教授打了个照面的郭文韬兴奋了,之前实验室旖旎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他原地蹦了两下,一双星星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蒲熠星瞧,生怕他摇头拒绝。
“成啊走起,您老带路。”在家里准备了一堆食材打算把人拐回家吃饭的蒲熠星还能怎么办,他只能认命地揉了揉眉心在郭文韬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圆桌上一群业界人物不能免俗的开始吹牛打屁,郭文韬和蒲熠星作为后生安分的在角落不去参合。
“师兄,”郭文韬皱眉叼着筷子凑过去和蒲熠星咬耳朵,“我打算重新好好练我的号,被煮酒那个混蛋按着打太憋屈了。”
“行啊,”蒲熠星挑眉,“我教你。”
郭文韬点点头:“有你珠玉在前,我成不了榜一怎么也要混个榜二当当。”
“有志气。”蒲熠星笑着给他夹菜。
“啊啾——”
M国某大学女寝里,沉迷嗦粉的现·榜二·困呆呆呆同学背上突然爬上一阵寒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饭局临近一点才结束,一顿饭下来,除了蒲熠星和郭文韬以外每个人走路都打飘,两个没喝酒的小辈拦了三四辆出租把大神们一尊一尊地请走。
“师傅,麻烦送到比弗利利公寓5号楼,谢谢。”蒲熠星把撒何二老架上车,郭文韬则弯腰在窗口和司机小声确认着目的地。
看着车尾灯一点点离开视野,郭文韬摸出手机开始找附近的宾馆。
“走吧我们俩。”
“去哪?”晚春午夜的冷风冻得郭文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去我租的房子呗,寝室不是过门禁了吗?”蒲熠星顺手替郭文韬把大衣领口掖了掖,口气非常的理所应当,“……你裹严实点,别感冒了。”
“唔。”郭文韬搓了搓泛红的脸颊,偷偷关掉携某程APP抬脚跟上蒲熠星和他并肩而行。
8.
蒲熠星租的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标准房,相当宽敞,装修应该重新弄过一遍,北欧风的素色布置很符合他的审美。
这个地段的房子价格比较高,但是签了五百强管培生项目的他实习工资并不低再加上奖学金补贴之类的应付租金应该绰绰有余。
蒲熠星从鞋柜里那出一双崭新的兔子毛绒拖鞋拆开放到郭文韬脚边,和他脚上的灰猫拖鞋恰好配成一对:“想着可能会来客人一开始就直接买了一套,没想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郭文韬捉摸着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我是第一个来做客的咯?”
蒲熠星没有正面回答,只扬眉一笑然后把人安顿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又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游戏手柄给郭文韬:“我先去洗澡,wifi密码是我的生日。”说着回房间挖了套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郭文韬看着浴室那个雾面的磨砂玻璃门窘迫不已,他把自己蜷起来整个人陷进懒人沙发里,连上wifi开始刷游戏论坛。
《还不会玩风刃?风刃保姆级教程来啦~》
《听风惊雨区 万战鹤灵 想处情缘的进》
《八一八我前情缘和那朵盛世白莲的二三事》
……
一溜帖子刷下来没什么特别有趣的,郭文韬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角沁出的眼泪。
《惊!据说国庆《仗剑》要搞大动作!》
大动作?
郭文韬戳进去发现又是一篇鼓吹未来马上要出情缘系统的营销号发言,正打算关贴,不期然在评论区看见了一个眼熟的ID。
115L:
这个确实可以期待一下。——剑锋
哦吼……郭文韬来了点精神。
“剑锋”这两个字来头可不小,《仗剑》每次活动总策划的署名就是这个,每次新活动太垃圾玩家们除了骂《仗剑》是狗剑意外,喷的最多的就是这位总策划。
郭文韬将信将疑的点开对方头像发现真的有官方加V认证的标志,他摸摸下巴,看来情缘系统今年之内确实有望。
咯哒——
浴室那边传来的动静让郭文韬瞬间蹦起来在懒人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我好了,”玻璃门被拉开,蒲熠星穿了套深蓝的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来,他看了眼正襟危坐的郭文韬乐不可支,“你在那傻坐着干嘛呢?来,我给你找衣服。”
郭文韬起身跟着来到卧室门口:“我刚逛了论坛,”他靠着门没话找话,“最近的帖子都挺无聊的……不过据说今年会出情缘系统,我估计家园系统也不远了。”
“哦?是吗?”蒲熠星顶着毛巾帮他找换洗睡衣,又翻出一条没拆封的内裤,他把衣服递给郭文韬,状似不经意得问,“如果出了情缘系统,我们要不要直接去月老庙把情缘契结了?”
“行啊,”郭文韬没多想,“那样以后任务都会方便一点,估计还能有加成……谢谢。”他抬手去接衣服,谁知对面那人不仅没松手还用力拽了一把,把他拉得踉跄了两步。
“你啊……”蒲熠星无奈地探身撞了撞郭文韬的小脑袋又退开。
他怕把人吓着了这些天一直变着花样暗示,结果每一次郭文韬不是没get到,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躲开了。
“你知道我说的情缘不是那个意思,或者说……不止是那个意思。”
蒲熠星实在不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他不想再玩捉迷藏的游戏,干脆把真心明明白白地摊开给郭文韬看。他低下头挪近一步,任由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郭文韬的前额,顺着侧脸滑入领口。
郭文韬被水珠冻得瑟缩了一下,红着耳朵唔了一声。
蒲熠星笑了,胸膛发颤,他把头压得更低,额头几乎与郭文韬相贴:“韬韬,‘唔’是什么意思啊?”他把语气放得轻又缓,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仿佛只要对方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下一秒就能把人拆吃入腹。
万幸,那位几乎要把脸埋进自己胸口的小白兔,给出了一个满意答卷:“唔就是好、嗯、知道了、可以……的意思。”
-Fin-
彩蛋1:
《关于为什么这么巧两人会在一个服》
某日,困呆呆呆和郭文韬组队打本,突然聊到当初刚开服选区的事。
【队伍】困呆呆呆:话说原本我们跟着老大是在隔壁服‘风起沧澜’的,结果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老大突然说要搬来‘四海洐涛’,我没多问,就跟着几个兄弟一起来了
郭文韬把这话拿去问蒲熠星,再三逼问下才知道真实原因是某天他在食堂听到了郭文韬和室友的对话,知道了他也在玩《仗剑》,而且在四海洐涛这个区。
“师兄你好痴汉哦……”郭文韬笑得倒在蒲熠星怀里。
“那看对谁了。”蒲熠星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不喜欢?”
郭文韬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好久,在某人逐渐黑下来的神情中捧着那张脸吻在唇上:“喜欢,师兄怎么样我都喜欢。”
彩蛋2:
《关于为什么韬韬一秒钟就收到了星韬阁的入帮邀请》
蒲熠星习惯了做甩手掌柜,帮里的事都交给困呆呆呆。那阵子他每天和郭文韬待在一块儿压根已经想不起来还有《仗剑》这么个游戏,所以他几乎只比郭文韬早几分钟知道八一八的事。
他立刻赶紧上线想第一时间把可怜的兔宝宝拉进[星韬阁]。
上线发现郭文韬还没有帮派的时候他很是快乐了几秒,愉快地想要邀请,结果晚了一步人家又回[红尘万丈]去了。
这蒲熠星当然不甘心,他总觉得郭文韬最后还是会退帮的,于是啃着指甲频频刷新郭文韬的人物面板。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成功刷到了韬韬帮派那一栏重新变空,他赶紧抬手就是一个入帮邀请。
[您已邀请好友 韬光泊枫桥 加入帮派 星韬阁]
[您的好友 韬光泊枫桥 同意加入帮派 星韬阁]
彩蛋3:
《关于八一八的后续》
又是某日,郭文韬登录准备去接副职业的杀手任务。
四海洐涛的全区刺客任务界面上,挂着一个万金悬赏——煮酒丷。
奖励很诱人,可惜的是被悬赏的人已经好久没有上线了。
【私聊】困呆呆呆:大嫂!你快看这个![链接]
郭文韬习以为常的忽略对方的称呼,点开她发的链接。
链接里是E站一个有几千粉丝的小down主的视频,视频内容很短,只有几分钟但是非常巧的把郭文韬下困难本那天摸奖励到最后不欢而散全程录了个明明白白。
郭文韬扫了眼down主的名字——小小坚果。
【私聊】困呆呆呆:老大知道八一八之后就来问我有没有那天的记录……正常人谁存那个啊,帮里的几个都没有,红尘那几个又都是煮酒的亲信,唯一算得上中立的坚果墙那会儿已经A游好久了
【私聊】韬光泊枫桥:后来怎么找到的人?
【私聊】困呆呆呆:花钱撒网呗,本来只打算让他出来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他打算试水做游戏博主,当时那个本他把老大的指挥录屏了
【私聊】困呆呆呆:坚果这个人戏比较多,总觉得这一段爱恨情仇留着一定有价值,谁知道真给他蒙对了,煮酒这个小辣鸡真的无聊到来黑你,老大就从他手上把这段东西买下来了
【私聊】困呆呆呆:咳,别说是我告诉你啊,你就说是你自己逛论坛发现的
“唔……”郭文韬瞄了眼边上突然冒出了的脑袋,心里为困呆呆呆默默祈祷。
【私聊】韬光泊枫桥:语音 3s'
“呆啊,我看你闲得慌,今这个月帮里的跑商都归你了哈。”
【私聊】困呆呆呆:……
【私聊】困呆呆呆:打扰了!告辞!
“你又逗她……”郭文韬从蒲熠星的魔爪里夺回手机,“天天做好事不留名,你以为你是雷锋啊?”
“怎么叫逗呢,我这是督促她成长,”蒲熠星把头埋在郭文韬胸口小狗似的蹭了蹭,“好了我错了,下次不管做什么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郭文韬抓了抓胸前人的头发:“这还差不多……”
“那么,郭文韬同学,咳,”蒲熠星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我刚刚买了一盒桃子味的‘快乐套’,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现在使用一番?”
郭文韬:……
给爷爬。
————————————————
*考完啦,回来啦,后面几天努力更一下那篇哨向
*基本确定下半年要飞英国留学辽,这两天在弄留学的事,不过因为是unconditional offer所以总体挺闲的。
于是乎……
要开始搞本子了(咕咕了那么久,终于
预计五一之前会开预售的链接
*两本本子除了收录《天生一对》和《上错花轿》以外还有好几位老师的guest文,然后还会塞好多短篇进去。
第一次出本所以大手大脚的约了好多好看的图,虽然大出血但是真的好满足咔咔咔,想跟进度的可以进群↓
蒲郭丨于黄昏时抵达
/先婚后爱轻喜剧
/写点年下社畜(蒲)和都市丽人(韬)
C1
郭文韬刚下庭审,母上大人的电话像是看准了似的掐进来。郭文韬手上不得空,还在码材料,只好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
“喂妈?什么事?”他今天赢得漂亮,从语气能听出来心情不错。
“儿子,你找人结婚那事儿,有眉目吗?没有的话妈给你介绍一个,你跟人见见面?”
郭文韬结了案,兴致是有的,平常在他这要触霉头的事今天听上去都顺耳。他顿了一会,说:“行啊,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的,不然到时候可别说我骗婚。”
他妈在电话那头连连保证,直说了几句错不了,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微信弹出来一段长语音,他妈跟报菜名似的念姓名年龄星座血型,...
/先婚后爱轻喜剧
/写点年下社畜(蒲)和都市丽人(韬)
C1
郭文韬刚下庭审,母上大人的电话像是看准了似的掐进来。郭文韬手上不得空,还在码材料,只好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
“喂妈?什么事?”他今天赢得漂亮,从语气能听出来心情不错。
“儿子,你找人结婚那事儿,有眉目吗?没有的话妈给你介绍一个,你跟人见见面?”
郭文韬结了案,兴致是有的,平常在他这要触霉头的事今天听上去都顺耳。他顿了一会,说:“行啊,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的,不然到时候可别说我骗婚。”
他妈在电话那头连连保证,直说了几句错不了,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微信弹出来一段长语音,他妈跟报菜名似的念姓名年龄星座血型,外加一张照片——证件照。要不是听了三遍年龄二十七,他真以为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
长得不错,挺顺眼。郭文韬拿出调查取证的架势欣赏这张照片,最终得出结论:可以见见。
开车回律所,律所上下喜气洋洋,一问才知道隔壁小何又结了个大案,郭文韬把在路上买的一盒蛋黄酥提过去给人当贺礼,顺带敲诈了何运晨一顿饭。何运晨佯装不满:“怎么又给你赚到了?”
郭文韬嘿嘿笑,说:“这不叫赚,这叫双赢。”
两个人晚上约了日料,何运晨问他最近手头还有什么案子,忙不忙。郭文韬专心往嘴里塞刺身,腮帮子很鼓,声音嗡嗡的,说:“忙,就那个保险公司资管的案子。”
“不忙结婚啦?”何运晨手里夹着筷子,掩嘴笑得很不知收敛,他知道郭文韬在头疼什么,所以更要故意这样一问,揶揄揶揄他。
郭文韬果然上勾,端着碗怨气十足地看了他一眼。何运晨有时欠嗖嗖的,就知道戳他痛处。郭文韬又回想起半个月前看到那张房改房分配条件PPT时的感觉,像是平白被人摆了一道,有苦说不出。
上个月律所结了一个境外投资诈骗案,涉案金额相当大,事务所名利双收,赶着创所十周年的纪念日给员工发一点福利。撒贝宁在晨会上给大家放幻灯片,最高级别大奖是一套学区房,名额有限,条件不低:一,年龄三十岁以下,且在律所工作不低于五年;二,年度绩效排名前5%;三,已婚。
郭文韬被最后一行放大加粗的已婚呛住,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咖啡给吐出来。他看着站在最前面正慷慨陈词的撒贝宁,甚至开始怀疑撒老师是不是收了他妈的贿赂,故意来给他催婚的。
郭文韬用力把刺身给咽下去,大喝了一口茶,然后愤然把杯子往桌上一磕,说:“不结了!那房子爱谁拿谁拿吧。”
当然,何运晨知道这是气话,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何况是东城区市中心距离律所十分钟车程的学区房。这个道理他明白,那专攻金融案的郭文韬更不可能不明白。
两个人又打趣了几句,话题就引向别处了。最近手头案件多,还有几个结案报告要写,所以吃完饭之后就各自回家加班。郭文韬坐在驾驶室,扣好安全带,开车之前习惯先把没回的消息给处理掉,工作软件扫过一遍,回到微信,点开他妈发来的语音:“儿子,我已经跟你蒲阿姨说好了,这周五晚上六点,你和小蒲一起吃个饭啊?”
这会子冷静下来,郭文韬便觉得这是个麻烦事,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也不好意思再反悔,所以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母亲大人马上推了张个人名片过来,昵称火羽白日生,微信号 eazin_0420,头像奥特曼。
郭文韬盯着那个头像笑了半天,突然又没那么抵触了。
周五一晃就到,郭文韬为了腾出时间给这顿晚饭,特地加班加点整理完了证据目录。昨天他主动加了蒲熠星,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像是一直在等。两个人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定了见面的餐厅,是个离郭文韬律所挺近的家常菜馆。
郭文韬提前十分钟到,坐着有些无聊,于是很八卦地点开微信,想看看蒲熠星朋友圈,可惜人家设了三天可见,朋友圈白得像纸。郭文韬略有些失望地撇撇嘴,退回到聊天页,看见昨天蒲熠星收尾发的一句“明天见”。
再抬头的时候,等的人就到了。
蒲熠星穿了件浅蓝色卫衣,头发软趴趴地搭着,和一下班就赶来还穿着西装的郭文韬比起来,实在是休闲太多。蒲熠星看到他,抬起手晃了晃,周身散出一阵清凉的薄荷味,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蒲熠星拉开椅子,在郭文韬对面坐下。
其实不晚,郭文韬看了时间,甚至还早了几分钟。大约是第一次见面,总要说点客套话。
“没事。”郭文韬回他,回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才刚偷窥完蒲熠星空白的朋友圈,现在真人坐他对面,总有点被抓现行的意思,郭文韬有点心虚地摸鼻子。
蒲熠星也很局促。除了刚打招呼时两个人的对视,蒲熠星几乎没敢再仔细看郭文韬的脸,扪心自问,穿正装的郭文韬是很好看的,显得他一身卫衣运动裤,很不正经,他怕郭文韬误会自己是不重视这场见面,于是主动解释:“应酬完身上烟味太大了,回去洗了个澡。”
“嗯,没事。”郭文韬眨了眨眼睛,很快应他,然后说:“我们点菜吧。”
两个人把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三遍,一道菜也没选出来。郭文韬是真没想好,蒲熠星是真猜不准郭文韬有没有想好。他在看菜单的间隙偷瞄郭文韬,看他翻页翻得津津有味,但就是不说话。
蒲熠星有点着急,不是很会应付这样的场面。这顿饭,大概率是要他请的,毕竟是他妈撺掇的这场相亲,总要照顾一下客人。蒲熠星只好默默记下郭文韬在哪几页停的时间比较久,试探性的问,藕汤怎么样,粉蒸肉怎么样,要不要来个口味虾,这些凉菜有没有喜欢的?
郭文韬问一句答一句,两个人商量着点了四五个菜,他吃饭并不挑,只是不怎么爱做决定,蒲熠星这样问他,他觉得省时省心,在心里默默给蒲熠星加了点好感值。
两个人点完菜,不能干等,于是聊了会闲天。郭文韬先前是不知道蒲熠星的工作的,那人朋友圈又没什么内容,这下便主动问了。蒲熠星答他,说毕业以后一直在做风投,现在还是小职员,平常工作有点小忙,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郭文韬有些惊讶,蒲熠星和他同岁,学历很好,人看上去也聪明干练,不至于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晋升。他这么想着,就听到蒲熠星说,“毕业之后生病了,休息了一年才找的工作。”
难怪,郭文韬想,失去应届生的身份,找工作就更难了,之后也会错失一些机会。问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勾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郭文韬去瞄蒲熠星的表情,小声说,不好意思啊。
蒲熠星不是很在意,他拨了拨头发,说没事,没关系,这有什么的。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聊天终于可以歇停一会,两个人都闷头吃饭。郭文韬吃饭的时候不爱讲话,饿的时候更明显,他吃饭吃得慢且专注,虽然看上去馋,但每次都只挑着夹一点菜,小口小口往嘴里塞,像只兔子。蒲熠星又偷瞄他,觉得有意思,后来干脆大大方方地笑着看他。
“我还以为你们律师吃饭都速战速决的。”
“我是例外。”郭文韬嘴里还嚼着东西,吐字模模糊糊,但能听出来心情很好:“再忙每顿饭都要认真吃啊。”
其实律所里压根没几个人每天认真吃饭,随便应付一顿就过去了,他纯属业务能力强又对吃饭有执念,所以从不压缩用餐时间,每天都能在食堂看到他勤奋干饭的身影。
蒲熠星没回他,他也不是很在意,把虾咽下去之后又补了一句:“而且这菜这么好吃,要慢慢品尝。”
这下蒲熠星便笑了,他手里还拿着筷子,拿指节抵着嘴唇,笑得很开朗。他觉得说这句话的郭文韬很生动,嘴唇亮晶晶,眼睛也亮晶晶,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蒲熠星从他妈那里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关于郭文韬的形容,什么B大校草,什么律政新星,总结起来就是法学生内卷标杆。在见面之前,他以为郭文韬是那种严肃又不爱说话的类型,现在看起来,不爱说话是真的,但严肃确实谈不上。他总给人透露出一种稳定的气质,但在说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那种稳定就松散下来,展现出一点俏皮。
期间郭文韬又添了一次饭,蒲熠星看他吃得开心,自己食欲也变好,不自觉多吃了一点。两个人从吃饭说到健身,郭文韬的眼睛又亮晶晶,说以前还经常去健身房的,但最近比较忙,都没空去了,听上去很惋惜。
两个人聊得很随意,想起来什么就说几句,没有话的时候就夸菜好吃,氛围倒也不尴尬。郭文韬觉得这样的时刻很难得,他干的就是用嘴吃饭的活儿,很多时候都是唇枪舌战,气氛剑拔弩张,以至于现实生活中他反而很沉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有些害怕和人交流,但蒲熠星总给他一种松弛感,让他可以没有负担地进行一些对话。
吃完饭才七点多,天色向晚,剩一点绯色残云缀在天边。路边车流不息,车灯闪出一片繁华景色。郭文韬深吸一口气,街边略有些潮热的吐息轻抚他的神经,一种自由的、安定的情愫在他的胸口流窜。
郭文韬恍惚了一会,觉得如此时光,浪费了有些可惜。
“你……你晚上还有事吗?要不要去散散步?”
蒲熠星原本把手藏在卫衣口袋里,弯弯折折跳手指舞,听完这句话时动作停了一瞬,他盯着郭文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说,好啊。
于是两个人又在步行街上慢慢走,看影子在路灯下伸长又缩短。话题兜兜转转,绕回这场见面的初衷,郭文韬侧过头看了蒲熠星一眼,试探着说:“那个……你知道我是为了房子才急着找人结婚吗?”
蒲熠星挺直背,说,“嗯,我知道。”
郭文韬惊讶道:“那你也愿意见我?不觉得生气么?
蒲熠星推了推眼镜,说:“你要真的是为了房子,也不至于现在还没结婚啊。”
郭文韬愣住,他这半个月以来确实见了不少人,相了不少亲,有人把利欲熏心写在脸上,有人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他目的性这样强,许多人都觉得他不厚道,那些和他见过面的人在背后骂他太功利,没任何人情味。也有人是真的对他好,但却没人像蒲熠星这样看懂他。
“那你,你不介意?”
“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想法,至少我这一趟来,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蒲熠星语气淡淡的,明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几句话就将郭文韬的疑虑打消。
郭文韬一下就心跳加速。蒲熠星没注意他的神情,只咬着下唇慢吞吞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郭文韬被落在后面。他转身,刚想问郭文韬怎么了,却听见他说:
“蒲熠星,跟我结婚吧。”
蒲熠星愣在原地,再一次没能想出拒绝的理由来。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家里催得紧?勉强算是压力源,但绝对不是决定因;看上郭文韬了?未免有点扯,他们现在顶多算是刚认识,甚至都上升不到有好感;看上郭文韬的房了?那更扯了,他虽然只是个小社畜,但他是个正直的不缺房的小社畜,更何况他坚信——奋斗才是生命的底色、本色、亮色(x)
一切都说不好,也许每个理由贡献出百分之三十三点三的可能性,这个决定就成了板上钉钉。黄昏已经过去,天色完全暗下来,街头明亮的彩灯招牌闪烁,映在郭文韬的眼里,有一种热闹的真诚,蒲熠星和郭文韬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看他身后的人流来来往往,他们都各自为营、匆匆而过,世界上仿佛只有郭文韬如此安静、纯粹、愿意向他伸出手。
郭文韬见他不说话,小步走过来,又问了一次,“蒲熠星,你要跟我结婚吗?”
蒲熠星这次没再看云看人看空气,他看着郭文韬,说:“好啊。”
tbc.
——————————
写在后面:本来是打算写个像淋雨一样体量的小短篇,但是越写越多,所以就改成缓慢更新的连载吧。马上就要开学了,估计会更新得很慢很慢,但不放出来又有点浪费。
我随缘更新,大家随缘看文,祝大家中秋快乐!
【南北/纬钧/全员向】中长篇文整理
简单地整理了一些很喜欢的文,中篇和长篇居多,方便自己N刷><
*如果@打扰到太太们可以私信删
*排名不分先后
*本人蒲郭郭蒲都嗑,郭蒲向的文会在文后面备注,蒲郭向的文较多就直接写南北啦,大家自行避雷啊~
长篇 (30篇+的都归这里)
天台 @狐狐狐(连载中,全员向,日常温馨向,是我第一篇追的长文,值得N刷的好文!)
对流 @SliverFountainsMud(完结,南北纬钧九明冬春,校园ABO,甜甜搞笑的校园文~)
正负 同上(完结,南北纬钧九明冬春,黑手党AU)
霍格沃茨相对论 ...
简单地整理了一些很喜欢的文,中篇和长篇居多,方便自己N刷><
*如果@打扰到太太们可以私信删
*排名不分先后
*本人蒲郭郭蒲都嗑,郭蒲向的文会在文后面备注,蒲郭向的文较多就直接写南北啦,大家自行避雷啊~
长篇 (30篇+的都归这里)
天台 @狐狐狐(连载中,全员向,日常温馨向,是我第一篇追的长文,值得N刷的好文!)
对流 @SliverFountainsMud(完结,南北纬钧九明冬春,校园ABO,甜甜搞笑的校园文~)
正负 同上(完结,南北纬钧九明冬春,黑手党AU)
霍格沃茨相对论 @烧酒来一杯 (连载中,全员向,设定是我很喜欢的HP,双厨同喜啊,而且也有带明侦大家一起玩)
四生 @Curivin(完结,纬钧,一个关于纬钧四世的故事)
三五共盈盈 @六朝_三五共盈盈预售中 (完结,纬钧,琉璃同人,没看过琉璃,但是很心疼太太笔下的若玉)
芒城的雷击木今天也没有降价 @越安青 (完结,灵异修道AU,全员向,轻松日常抓鬼+美食(?)向,常常把自己看饿><)
乘风 同上(完结,哨向,全员向,我超级喜欢哨兵向导的设定!太太笔下的大家都很可爱~)
合约到期 @狸子宝最爱的鹿木 (连载中,主纬钧含郭蒲,真追妻火葬场)
东飞伯劳 @萨曼 (完结,哨向,郭蒲纬钧,我真的很喜欢哨向设定!不久前才追完,最近打算二刷,白切黑的韬韬很带感啊)
甄solo事件以后开始的恋爱故事 蝴蝶效应(完结,剧本杀音乐学院背景,南北纬钧九明,齐锣超可爱的,敲锣能冷静吗请问><)
天生不对 @灯火已黄昏 (完结,ABO,郭蒲加微量纬钧,也是追妻火葬场啊hhhh)
谈一场成年人的恋爱 @yuki雪君北极兔 (完结,商战AU,南北纬钧九明,剧情很精彩加上许多反转,人物性格的刻画也很好,超级喜欢这种强强斗智的文,强推!!)
不负 @三井夫人0314 (完结,抗战背景,南北纬钧,历史感厚重,每个人处于乱世中都背负着种种责任与无奈)
长夜未央 @不冻港. (完结,未来战线PARO,全员向,太太文笔很棒,第一次看文看得心情沉重,几乎每篇都有刀,幸好番外够甜,不然都没有勇气二刷了!)
Hope 8 @没关系我天真 (上部完结,下部连载中,末世丧尸AU,郭蒲纬钧九明,剧情很精彩刺激,忍不住一口气追完了><对抗丧尸的场面描写很仔细现实,喜欢末世丧尸AU的千万别错过!)
荣光 @小球攀月亮 (完结,电竞pa,纬钧南北,虽然不太懂电竞,但是看太太的文会有种热血的感觉)
中篇 (20~30篇以下的都归这里)
贩卖日落 @壹陀云根 (作者弃坑了TT,喰种AU,全员向,设定带感,本人之前没有看过东京喰种,为了看懂连夜把漫画肝了><)
丧病学院 @言吾zaki (连载中,丧尸AU,全员向,超喜欢这种末日逃亡的文~)
贪生 @RedBurnMoonlight【预售中】 (连载中,X学校AU,南北纬钧,设定带感~)
天生一对 同上 (完结,ABO,南北纬钧,追妻火葬场(?),三个小朋友超级可爱~后续好事成双也很好看,还在连载中)
换镜 同上 (完结,南北纬钧,破镜重圆+换夫大戏,虽然狗血但我喜欢!)
蒲熠星说他喜欢齐思钧 @蝴蝶效应 (完结,南北纬钧,各种误会+吃醋,超级喜欢这种误会梗!)
他的婚礼直播 @八一七个L (完结,伪现实向,南北纬钧,虐文预警,看文把自己看哭了,太太的文真的太好哭了)
十年 @觅丫 (完结,现实向衍生,南北,看的时候有种真的是他们本人的感觉,性格的描写很好,先虐后甜)
普通人爱情故事 @英俊的小号君 (连载中,刑侦AU,主南北含纬钧,有带上明侦大家一起玩,故事很精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看似普通的日常下隐藏着种种阴谋)
唐JOJO的观察日记 @一只萌萌的小白 (连载中,节目小甜饼,南北,以jojo的视角看南北发糖, 沙雕又可爱)
七夜行 yuki雪君北极兔(完结,灵异AU,全员向无cp,设定很有趣~)
当你立的flag成真了 @顾爻 (连载中,丧尸AU,郭蒲纬钧九明,末日求生但是很沙雕有趣,明明是沉重的末日求生题材但太太写得很有趣~)
光暗相生 @浅阳一夏 (连载中,黑道AU,郭蒲,杀手设定超带感!)
是否与此无关 @SurrenderDorothy (连载中,无限流paro,郭蒲+全员,剧情很棒,每个故事都很刺激,尤其三兄弟和新娘这两个单元的故事很精彩)
慢慢喜欢你 @文轩翰墨 (完结,郭蒲孕期间所发生的各种甜甜的故事~)
黑莲花攻略手册 @Civi_与亦 (连载中,郭蒲,同名小说au,穿书+全息网游,韬韬黑莲花设定我真的爱了!超喜欢这种白切黑的设定,真的很期待剧情如何发展><另外我也把原著小说肝完了,原著也好看,喜欢腹黑男主设定可以去看看~)
陨星 @织蓝憬。 (完结,all蒲,无限流paro,这篇算是私心推荐,因为不算中篇,但也蛮长的><不论是剧情还是感情线都描写的很棒很细腻,剧情也很精彩,值得n刷)
——
整理完啦,如果后续有看到喜欢的文也会加进来~
谢谢各位神仙太太写了这么多好看的文!
——
P.S.: 补了几个文,大家在评论区留言的文我都收藏了,谢谢大家的推荐,有些太长了需要时间慢慢看,之后会慢慢补上~
南北时间线总结(目前为止全网最全…大概)
*这是一个……让我快差点没头发的时间线盘点,看没人做这个完整的我就来了。
*时间线是从劲草战队到名学第二季合宿播出结束,可能会有遗漏但基本重点都在。
*第一季名学的录制顺序那块真的太乱了不一定保证完全正确,但误差集数应该在2集内。
*个人偏蒲郭洁癖党注意。
*多图预警!!流量党慎入!!!
2018/04/27 韬微博放劲草战队照片
“我再尝试跟他聊三次天,我们有机会成为好朋友。”
中间这段日子的微博互动我并没有盘点,@三丶百斤的女鬼丶非 ...
*这是一个……让我快差点没头发的时间线盘点,看没人做这个完整的我就来了。
*时间线是从劲草战队到名学第二季合宿播出结束,可能会有遗漏但基本重点都在。
*第一季名学的录制顺序那块真的太乱了不一定保证完全正确,但误差集数应该在2集内。
*个人偏蒲郭洁癖党注意。
*多图预警!!流量党慎入!!!
2018/04/27 韬微博放劲草战队照片
“我再尝试跟他聊三次天,我们有机会成为好朋友。”
中间这段日子的微博互动我并没有盘点,@三丶百斤的女鬼丶非 老师已经总结的非常非常全了,这段南北微博互动进老师首页找总结贴呀。
2019/04/29 《密室大逃脱》第一季大神版·逃离废弃学校播出
第一次一眼万年。17:28
(这理应是个动图但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动)
“感受到了韬韬的爱。” 25:44~25:56
最后一趴韬跳下来蒲立刻去扶。
2019/08/25 冠能直播准备
双人伞
2019/10/?《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惊现惨案 录制,韬第一次来录制名学
韬第一次录制《名学》不是睡衣趴,是这期。
《名学》的录制顺序和播出顺序完全不同,经过一下午的信息整合与推理得出了本次整理所排的录制顺序,可能会有误差但前后绝对不超2期。
推理过程太繁复了不细讲,如果想听的人多就会把过程放出来。
“我就选蒲熠星吧”06:58
“你这趟来录节目就是为了和他一队是吗?”07:03
又一次的拳布38:22
“我很感动。”机器人贴贴40:30
“文韬你脸红了你知道吗?”45:19
2019/10/?《名侦探学院》第一季·NZND 录制
韬扑周怀里,蒲探脑袋看 29:06
2019/10/25《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时尚派对 录制
感谢明明的生日博让我知道这一期的准确录制时间。
又一次的一眼万年。26:21
夸韬机器上线:
“雷霆这个字,当然写出来的那个人很厉害。”35:06
2019/10/26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挣脱铁笼 录制
按道理讲这期应该是和《时尚派对》一起录的,姑且算26号。
一起wink 11:17
2019/11/?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睡衣趴 录制
蒲扶韬的腰。3:32
“把文韬校草请来给蒲熠星提提神。”“很感动,很感动。”03:57
镜子机关思路一样。36:47
滚在一起,一‘辈’子。49:31
2019/11/?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垃圾分类 录制
“我觉得文韬可以战胜你。”“好,那就选文韬。”36:52
石头剪刀布又变拳布。36:58
韬撕第一个机头蒲一眼万年。38:16
韬撕第二个机头蒲探头傻笑。39:00
数字食物链,蒲熠星你有点儿小得意哈。42:58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唐人街 录制
解码战,韬听jo说“蒲熠星”后开始笑。17:33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备胎逆袭 录制
世纪婚礼名场面42:00
“实至名归,心服口服。”54:15
第一次见没当上npc心痛得跪地上的,可以啊ppp。54:47
和峻纬change后,字幕:开心得像个憨憨 55:06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恐怖旋涡 录制
“对哦,是我naive了。”15:02
蒲混入敌方开始皮,逗刚输了游戏的韬开心。17:10
两局爱信不信,韬克全场蒲克韬名场面。40:20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狼人杀&狼人杀续篇 录制
韬确认蒲坐在4号位后选了3号位。03:41
“如果我被刀了的话我会、我会带走4号。”29:50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最终选拔 录制
蒲经典版Sherlock vs郭卷福版Sherlock(蒲老师,注意表情管理)03:28
两人互换标志性手势。
“那不是郭文韬嘛。”“对啊。”15:53
2019/?/?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剧本杀(上)(下) 录制
长笛短萧友谊被扒,韬先看蒲后看齐。36:38
蒲熠星听不下去了开始揉眼睛。37:00
蒲熠星吃醋名场面,拿手铐威胁&“这位同学我希望你之后谨言慎行。”40:23~40:35
(这理应是个动图但我依旧不知道它会不会动)
2020/?/? 《名侦探学院》第一季·新春聚会趴 录制
这期应该是2020年了,当然哪个时间点就2020我也不确定。如果有确定的详细时间的朋友可以私聊我一下w
做任务想抱但还是收了手。
韬指着蒲:“你都没抱我!!”
蒲给韬写的印象:“这个人从来不信我。”
2020/01/05 被蒲艺馨吓到的韬和疯狂舞旗的纬爹
2020/02/28 蒲直播隐形守护者
B站阿蒲官号火羽白日生录屏P1的55分左右。
韬来围观,蒲反应后迅速开了韬直播:ze个人的直播有什么好看的,太无聊了吧。
然后继续游戏,结果连自己要干嘛都忘了……色令智昏啊蒲熠星。
韬以为他在看电视剧还吐槽来着。
2020/02/29 无限套娃的监控室蒲大爷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要一边说着ggg直播无聊一边还不停地看。
2020/03/04 韬抖音营业蒲评论互动
原来这个时候韬就开始抄作业了吗……
2020/03/29《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圣MG学校“杀人”事件 录制
手握男女朋友剧本的南北。
不说了,整期全是糖,没看的去补呀!!
2020/04/01 《名侦探学院》第二季·还是冲不上的云霄 录制
蒲熠星,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看向郭文韬?72:49
这之后义正言辞的韬:“公司禁止这样的行为。” 73:02
(其实就是你醋了吧对吧对吧?)
三票事件,友谊转折点,变爱情了。
录完后蒲说“你谁啊不认识”,休息室韬给蒲道歉。
2020/04/02 《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庆佘年 录制
化妆间花絮讨论养猫喂猫粮问题。 00:17~00:31
搜身韬把手使劲儿往里伸。 52:17
你俩这恨不得攥了得有一分钟的手啊……真的是一个情愿攥一个情愿被攥啊。80:05~80:27
(蒲这被韬一手抓着还护着人手肘,我真的是……)
结尾有关上期三票挂人后韬给的赔偿。84:17~84:28
“你这从来不信他的这次就信啦?”
“我今天出门,我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你是凶手我也不投给你。”
“太感动了太感动了。”
2020/04/05 抄作业&‘一日同事百日恩’
2020/04/06 吃鸡
燃烧瓶事件&蒲老师情话暴击。
“不需要做功课韬韬,我们是为了你的技术和你玩游戏的吗?不,跟你玩游戏就已经很开心了你知道吗,玩什么是不重要的,赶紧去下一个王者荣耀。”
2020/04/09 《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先导片 播出
“三三来迟”vs“六六大顺”
2020/04/10 韬生日
蒲老师等不及微博自动的生日动态就在上一条微博底下评论庆生了,是南波万。
“还是当同事吧”
2020/04/14 蒲熠星虎牙直播剧本杀
“文韬武略”×n还带着傻笑,蒲老师你在干什么?
2020/04/16 《温暖的分贝》 直播录制
蒲第一个听出来是韬,开关‘啪’就被扳开了瞬间精神。
韬两句全体起哄的话:
“我特别好奇那个...蒲熠星今天那个眼线是谁给画的啊?”
“我私聊他吧。”
以及...让大家一度kml的韬说的那个比他白一点比他矮一点年龄比他小一点星座还是白羊座的薛定谔的下铺;和蒲永远都止不住的不能播的骚话。
南北szd我都说麻了。
2020/04/20 蒲熠星生日
韬‘手滑’点赞超话微博1个多小时又给取消。
蒲老师等了一天微博上上下下破百次...咱也不知道他在期盼着什么#doge
考点来了:一直没声直到23:03给蒲卡点送生贺,00:57+23:03=24h
蒲老师硬生生拖了20分钟才回,dbq我cp脑一下:20=爱你。
2020/04/23&24《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一期 录制
莫名其妙离韬越来越近的蒲(其实是蒲老师自己拉了韬的懒人沙发 31:20 )
两个人众所周知的又一次一“被”子。35:22第一个镜头
ps.播出那天是521,521我一个单身狗看着我粉的cp一辈子。
大通铺挨着面对面睡,蒲老师您内脚都伸到韬床上了!52:16
韬倒车入库。60:19~60:40
不是,蒲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倒车入库对于韬是个挑战的?这段对话就很像之前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粑耳朵实锤,怕韬生气。62:18
韬显示屏撞肩。63:44
(等等这不是个时间线盘点吗为什么越来越显微镜化了?)
微妙的碰杯顺序,建议大家反复观赏。68:42~68:47
2020/04/24&25《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二期 录制
“指针如何导航,你是我唯一方向。”
……牛郎念刘郎这个,说念就念蒲老师不愧是你。20:45~21:14
世界名画。22:13
世界名画again 22:53(单身区/一家四口区/南北区)
skdd:人类的悲欢喜乐并不相通,至少现场只有我是独身一人。
医疗箱名场面。37:50~38:35
三押“ao”最后来个周峻纬。57:52~58:06
(爹os:……这咋还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呢?)
韬看图找真相点蒲,蒲老师你知道啥啊?73:00
2020/04/25&26《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三期 录制
蒲熠星,毫无感情的夸韬机器。03:25
“你是出手心还是手背?”26:16
我细扒合宿的时候惊了,我一直以为俄罗斯方块是他俩心有灵犀的默契!原来是有人提前打商量!!
蒲熠星,他竟然问郭文韬出手心还是手背?!
郭文韬竟然还配合了?!?!
你俩出大问题啊!!
看天色应该是加在这里,花絮蒲郭纬凯四个人比投篮,蒲全程只给韬捡球,韬基本只看蒲投篮,两个人都老双标了🌚
百米折返跑又一次都是手心,果然是约好了。39:33
高脚帽足球的时候真的是南北磁场玄学+蒲满场找韬。
单膝跪地。55:34
韬心机地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57:57~58:04
“你嘴灵活还是手灵活?”“听你的。”58:14~58:18
公主抱上线:“你抱我一下你就知道了。”63:38
2020/04/27《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四期 录制
感谢明明让南北同框🙏🏻还有韬你为何不与凯换呢?09:25~0:29
真是韬拍你让你叫TIMO蒲你就叫啊?15:57~16:03
毛巾是彼此的应援的色。22:57
“老齐。”(韬你咋学会四川话的?)56:24
2020/04/27&28《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五期 录制
前半段直到28:40全程2v5名场面,心疼九明。
永恒的“拳布”。36:25
永远比韬慢一拍让我合理怀疑蒲老师色令智昏想摸人手。
蒲熠星你是天要变了变麻了吗?36:58绝美镜头
“梦想型对象”第一反应对视。50:13
有一个人要去正方,手心手背最后是jo。
蒲:呵,为什么不是韬韬。jojo:我不配。55:57
2020/04/29《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六期 录制
九洲发言结束后韬挂相了,感觉像是因为蒲怂的趴……算了不瞎脑补了。18:55
2020/04/30《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七期 录制
“十号为什么一直从拿到牌就一直在笑?然后还时不时看着我笑,你要干嘛?”11:57~12:04
……❓
这和“我特别好奇蒲熠星今天的眼线是谁画的”难道不是异曲同工之妙吗?
不说了,不说了,自己意会。
然而,谁能想得到在今天蒲熠星就报了这个仇……纵观三局,我们蒲老师:
第一轮首刀6号,第二轮票6号,第三轮毒6号。
再结合上回的三票挂……
啊这、你俩就真的跟三三来迟六六大顺了呗?
怪不得晚上给ggg纠舞蹈动作纠正到大半夜呢……哄媳妇啊。
2020/05/01《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八期 录制
买菜过程中全程私聊的两人。看后来韬的微博是说他录完练习室的主题曲回来过程中掉泪了,合理推测蒲在照顾他的情绪。
适合桌下牵手的坐法,后面还换座了。12:33&25:40
放卡片名场面。12:50~12:53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pyx已经带好了gwt还要伸手去扶。
韬终于有一眼万年了。16:08
韬代替小齐放卡。19:41
咋的还不让齐妈碰了?这占有欲……
蒲代替韬回答体重名场面。21:08
凑太近了吧?22:45~22:50
问韬1️⃣个问题:凯凯身上是有刺儿吗?还是只长右半边的那种。40:35&41:12
2020/05/03 韬直播
“韬姨太和甄高调谁更美……你…你觉得呢?”
“当时说一个事儿特别逗。当时…MG学校那一期就是上场之前,呃,就是在、在、在、在看剧本(这咋有点儿结巴呢),然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我是那个…凶手了。然后然后看完之后就是为我当时都,我当时都忘了那一期npc是谁演的了,然后反正我的剧情里面就是我有一个什么、什么初恋女友,前女友就是死者,然后导演给我看一眼就是那个死者的照片。”
“我当时看了一眼,我就…长得一般(笑),我以为是哪个就是(笑)导演组的什么人呢,后来,哎,他说,就、就感觉他们特别怪,就觉得这个嗯你没有,怎么没有一点惊讶或者什么表情。然后我突然一想,诶,这一期的那个npc不是蒲熠星吗(笑),哎呦,看了半天(笑)才看出来。”
“这果然,果然长得一般,我就想当时也……(战术后仰)眼光也一般呀,这个是…就因为这人就是去杀人,是吧。”
明撕暗秀再次嗑到了。
2020/05/09 王者五人面包车
韬韬不绝&声控韬韬名场面。
学识宝石哪里不会点哪里名场面。
全程糖点,如果没看的姐妹一定要去补,过程请备好胰岛素。
2020/05/14 郭文韬“新官上任三把火”
2020/05/20 联名款
不是很懂为什么六一的内容要五二零发。
别问,问就是soulmate。
2020/05/21《名侦探学院》第二季·合宿第一期&reaction播出,蒲熠星直播
reaction完美表现从 人人人人。
蒲熠星公开说明三票为转折点:“就是真的变成好朋友的那种感觉。就我自己的感觉啊,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我觉得我们的友谊更进一步的一个关键转折点,就是他三票挂我的那天,那就是我们友谊的转折点............不是友谊没了,是我没了,是原本脆弱的友谊终于变得坚固了起来。”
2020/05/24 《密室大逃脱》大神版第二季·第三期录制
韬是真的漂亮啊,蒲你开心的笑脸是几个意思?40:30~40:35
看见韬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全员不读提示,蒲很流畅地开口:“我的老婆需要被……”
是是是,你老婆你老婆。
2020/05/27 郭文韬直播回应“友谊转折点”
“友谊的转折点(笑)……是说,友谊崩了是吗?(有一些些失落的笑)……那天我三票投完他然后走的时候他说…那个…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笑),然后……对,然后回到休息室,就专门去找了一下他,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你那个…玩得好玩得好,要不是我乱投肯定能赢。”
“…………(看弹幕)友谊变坚固了是吧?确实反正…最近聊天是比之前…多很多,原来……嗯……没没没,没有骗你们就,确实不怎么聊天。最近反正,大大小小活动什么的…除了在镜头前这个(笑),场下也会…聊的多一点。然后,对,之前……就阿蒲还叫我去一起玩密室逃脱,就觉得……就比之前,熟、熟熟一点了,对。”
2020/05/28 蒲直播
“谢谢嗑南北上瘾送的虎牙一号。”
“冬去春来……南来北往……”
“我玩什么韬韬玩什么。”
以及……韬甲方蒲乙方上线:
“我和韬韬那句谁写的?我写的啊。韬韬…贡献了一点灵感吧。就是……那句的创作过程是这样的:我说一个版本,韬韬说不太好换一个;然后我再写一个吧,韬韬说可以调整一下,然后我再写一个吧,韬韬说还有点…味儿有点不对的。我大概写了……五个版本。基本上就这种情况,然后后面最后挑了一个,就我们、默契的我们双人组创作的过程就这样子的,就郭文韬就是这种风格你知道吗。”
2020/05/30 明日之后恰饭
2020/06/12&14 站姐机场对话&后续
(为了标清图来源不给超话的姐妹打码啦)
韬90%是去录密逃的,毕竟宣传海报有他,这人江湖骗子别信他的哈。
2020/06/19 蒲直播隔空吐槽韬
听《南波万》:
“怎么有一个人是低八度在和声啊。”
又倒回去听一遍,听出来是韬,然后开始“盒盒盒盒盒盒盒盒盒盒”捂嘴笑。
接着往后听:“这后面听不出来了。”
然后不到两秒……继续捂嘴笑,然后聚精会神地听。
夸韬机器开始工作:
“这个和声感觉还挺好。就是我之前是真没听出、真的没听出来。”
蒲老师然而你528直播的时候粉丝就告诉你了韬韬一直低八度和声了。
2020/06/30 韬直播隔空回应吐槽
听《南波万》的rap,吐槽蒲是“碎嘴子”。
这称呼是真的宠啊。
2020/07/14 韬抖音营业蒲评论互动
依旧是明撕暗秀。
2020/07/16 微博互动,回应第一季狼人杀
都是十六号这是什么缘分?
正正好好隔了六个月这又是什么缘分?
就真的是和六过不去了呗??🤣
小怂直播透露明日蒲熠星首播阵容是歪怂蒲郭火(这么看火师傅好惨hhhhh)
有韬!!有韬!!!
我现在已经疯完了冷静下来了,如果小怂他骗我们……退订没商量🌚
期待明天过年。
……现在是晚上21:19,我人没了。
我是真的没料到,他蒲熠星竟然会去郭文韬家里亲手指导他玩游戏……
我也是没料到,他蒲熠星还会帮郭文韬念感谢礼物。
我、活、在、小、说、里、吗?
先到这里,祝两位老师友谊长存~
下次再见。
TBC.
——————————————————————
ps.其实搞这个盘点的终极目的是我又双叒叕要开新坑了,这回是纪实文学的长篇。
感谢@水厌丹青 厌青陪我盘了一下午名学第一季的时间线,感谢@Aria.寒微辰 阿辰和@白菜 白爹好几个晚上听我bb时间线有多么神奇并给予补充哈哈哈哈。
哦对,纬钧的线其实在盘南北的过程中也有提及……
说个恐怖的事情,纬钧拿的剧本是一见钟情。
啊?你问为什么?
……知道绝美拥抱是哪期吗?对,在NZND那期。
那往上翻一翻,NZND是第几次录制呢?
是的,按照前期一次录制两期来算……
周峻纬和齐思钧,在第二次正式录制的时候,完成了绝美拥抱。
啊这……
我没少盘点什么吧?名学第一季就是他俩初识对吧??
第二面就直接抱上了?嗯嗯嗯?
……swbd,swbp,drl,dbq,wnl。
最后的最后求个三连啊TAT这个真的真的比写文要累好多……中间还发生了一点意外就整个文档没了我又重写了一次QAQ
开新坑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