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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SOIR

【结婚指南】Chapter 22

Chapter 22


周末的时间来得很快,和Rayford约的日子刚好是出差的前一天夜晚。


周六晚上下了班回家,肖战就坐在沙发上犹豫——他不想瞒着王一博去Rayford的家。虽然王一博以为他还喜欢Rayford,也大概率不会介意,但还是不想万一王一博日后知道了,把局面弄得说不清道不明。


一到周六、日,餐厅打烊的时间比平时晚些,等到王一博风尘仆仆地回了家,已经是接近夜里一点。见肖战还坐在沙发上,滴溜着个大眼睛看电视,不免有些诧异:“明天不是要上班吗?”肖战和他都休周一,且肖战这周一的假期也被出差霸占了。


见王一博进家洗了手,坐在肖战身边,侧过脸看好像有话要对他说的人:“怎...

Chapter 22


周末的时间来得很快,和Rayford约的日子刚好是出差的前一天夜晚。


周六晚上下了班回家,肖战就坐在沙发上犹豫——他不想瞒着王一博去Rayford的家。虽然王一博以为他还喜欢Rayford,也大概率不会介意,但还是不想万一王一博日后知道了,把局面弄得说不清道不明。


一到周六、日,餐厅打烊的时间比平时晚些,等到王一博风尘仆仆地回了家,已经是接近夜里一点。见肖战还坐在沙发上,滴溜着个大眼睛看电视,不免有些诧异:“明天不是要上班吗?”肖战和他都休周一,且肖战这周一的假期也被出差霸占了。


见王一博进家洗了手,坐在肖战身边,侧过脸看好像有话要对他说的人:“怎么?有什么事吗?”


“嗯,Rayford明天邀请我去他们家吃晚餐,你觉得我要带什么伴手礼好?”


肖战权衡片刻,觉得装作询问对方意见似的说出自己要去赴约,的确比一本正经地汇报行程要显得合理。


听了的人微微一愣,想起那老师结了婚,大概率是邀请没有参加婚礼的好友肖战,去介绍自己的另一半。

一时内心有些复杂,思索片刻,还是低声问了句:“你答应要去了吗?”


“嗯,不去也很奇怪吧,他还是蛮郑重地邀请我的。”肖战看着王一博:“该送什么好,酒?餐具?室内香氛?”


“……”


得了答案的人靠在沙发背上,思索再三,起身从家中的小型酒柜里拿了瓶香槟:“要不要带这个。”


肖战忙摇着头摆手:“不要不要,怎么能拿你的酒去送他。”拿王一博的东西去送给Rayford,这也太奇怪了。


垂眼看了下手里的酒,不想说其实是他不想肖战给Rayford买礼物,于是找了个容易点的台阶:“没事,记公帐上吧,而且这瓶刚好买多了。”


想不出礼物的人也觉得合理,又觉得这样有一种小家庭一起送礼给老师的感觉,沉默了一秒,点点头:“好,那就记公帐上吧。”


这夜里时分,按理说忙了一天的二人早该困了,但不知为何,谁也没提要去睡,都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王一博期间瞟了肖战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真要去吗?”


肖战其实看得都困了,但心里还在想自己明天要怎么带着王一博赞助了一半的酒,去跟老师说他也结婚了的事情。听了王一博的问,也侧过脸:“去啊,都答应好了的。”


听了话的人又回过头,认认真真看了会电视剧,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看到了会很难受的。”


身边的人一时没听懂,在脑子里认认真真过了半天这句话,才回味过来——这是他老公怕他看见暗恋的人家庭美满幸福,会心里难受。


一时觉得很稀奇,王一博这人当初共情能力这么差,安慰人能安慰出心肌梗塞来,现在竟然能九曲十八弯地,想得这么深。


虽然这想法是以他还很喜欢老师为出发点,但竟然也意外地很贴心。肖战心里苦笑着侧过头,看王一博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电视,忍不住打趣:“干嘛,说得好像你懂似的。”


“……”


王一博低头捏了下指间的戒指,钻戒日常无法佩戴,二人又都换回了素圈。


没第二个人知道,他的确感同身受。


……


又是个忙碌的周末,肖战拿了未来一周出差的行程单,匆匆忙忙下了班,打算把工作的东西放回家,再拿着那瓶香槟去赴约。


Rayford家住长岛大颈,是挺有名的华裔扎堆的区域。肖战千里迢迢坐了个火车到了Rayford给的地址,才发现二人认识了三年出头,他竟连Rayford具体住在哪都不知道。


居民区都静得很,肖战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晚了些,时间正好。进了Rayford家那独栋,才发现花园里的杂草长了老高,和主人面面俱到的感觉有些不太符合,心说可能是主人们都忙着工作,没时间管理院落,确认了地址无误,便按了门口的门铃。


Rayford少有地穿得一身家居,很快地打开门,将有些忐忑的肖战迎了进去。


“Hi,这是送你们的见面礼。”


肖战忙把手里的打了个蝴蝶结的袋子伸出去,然后很自然地走向客厅。


……


来的路上总想,Rayford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按理来说,对方现在新婚不到一年,事业平稳,他还猜测是不是家庭出现了新的小成员,要忙着跟他这学生、老友分享喜讯。


没想到被请到餐桌边落座,看到的会是家里的大部分家具都盖了防尘布,只留了客厅、厨房等小部分区域,一副即将人去楼空的场景。


Rayford不会做菜,餐桌上的餐盘里只有刚做出的意大利肉酱面是自己下的厨,其余都是从附近餐厅打包回家的食品。他那妻子也不知道在哪里,这家看起来也不像有一位照片上那样,温柔、可爱的亚裔女性生活的气息。


把肖战带来那还带着冰气的香槟开了,从已经收拾得整齐的碗柜里拿出两支香槟杯,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给茫然不知情的肖战倒酒。


“我家是不是挺难找的。”


香槟瓶塞发出嘭的一声,向外冒着丝缕寒气,Rayford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向面前的人举杯敬酒。


愣着喝了口香槟,虽然温度有些不对,却仍然可口。想来大厨虽然说是买多了,但还是拿了酒柜里品质上佳的好酒。


感受到肖战问询的眼神,Rayford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只把餐盘里的鸡肉弄了些到自己的餐盘中,再示意肖战自便:“能边吃边解释吗?”


见肖战也默不作声地动手里的刀叉,才从手机相册里调出张图片,摆在肖战抬眼就可以看到的桌面一角。照片的像素不比现在手机拍摄得清晰,那是穿着黑蓝色学士服的两个年轻人,站得很近,却又总让人感觉关系不是很好。


是本科刚毕业的Rayford,和那差点害肖战被误会作弊的Earl。


这意面很难吃,Rayford这人像是味蕾失灵了一样,认识这么久,肖战就没跟他一起吃过一顿和口味的菜品。但为了表示礼貌,他还是硬着头皮把那意面卷在叉子上,沉默地听Rayford要向他说的事情。


“过两天我就要转职到宾州的一所大学任教,本来以为已经是不必跟你说的情况,但又觉得,朋友一场,还是不要有隐瞒得好。”


Rayford边叉了块打包回家的小羊排,边垂眼看了下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桌面,翻了一页,用新的合照将其重新点亮:


“我和Earl是大学同学,一起读了研、学了博,拿优秀奖学金,又进了同一所大学任教。”


“这么多人生重要的时刻都在一起,又是相同的性取向,总觉得对方的陪伴理所应当,很难不认为两个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肖战停了手里的动作,又瞥了眼那即将暗下去的手机,于是Rayford又点了下屏幕。


“但Earl性格好强,我又很慢热,这么多年来,互相走向对方的时机,双方每一次都没把握好。我们都很聪明,但好像聪明反被聪明误,进退往来,总是患得患失、斤斤计较。”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路走来,时而不想停在原地,时而又觉得做朋友刚好,反复试探、彼此伤害,到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再也没法整理这段感情。”


“像是弹簧,不知不觉被拉到了弹力极限,再也回不到从前。回过头来想要修复,都不知下手才好。”


表达爱的时机很重要。


正确的时间、正确地点,对着正确的人。它很苛刻,一切都要不偏不倚刚刚好。


肖战垂着眼听Rayford说,时不时划过几下手机相册的照片,很多时候,照片里的Earl和Rayford看起来都很快乐。这照片上的Rayford,比那社交软件找了个演员假结婚,最后也没等来抢婚人的虚假头像要幸福上许多,也不知道Earl看见的时候,有没有真真正正地参透。


听Rayford停下了滔滔不绝,像是等着肖战的回复,于是他又把注意力从照片里拽出来,问了些自己的假设:“Earl误会我作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们进退里的一环?”


Rayford多喝了两口香槟,思考半晌,最后苦笑着点头。


“他看我在图书馆每天跟你坐在一起——当然这真的只是巧合,大概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吧,这样迁怒他人,后果又很严重,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肖战幡然领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其实只是知道他的动机,不是真的因为相信我。”


对面的人表情有些尴尬,但今天显然是一个只有真相的饭局,所以点点头:


“嗯,我在图书馆都只看自己的资料,没留意你在看些什么。”


肖战的脑子一时有些放空。


人生际遇何其变幻莫测,在同一时分、同一地点里,有人的世界春光明媚,有人的世界滂沱大雨。有的人觉得自己被推到了舞台的正中,让对方成为了自己感情里的主演,却也没发现自己只是一不小心踏入别人的故事,成为他人暧昧纠缠里一个小小的配角。


于你一眼万年,于他过眼云烟。


肖战也给自己满了杯酒,其实他可以生气的,自己的学业差点就葬送在别人莫名的嫉妒里。


但时间过去太久,对方又显然没落得什么好结局,他也没必要再为别人添一份堵了:“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欢过你啊?”


Rayford看他说话少有地直接,把过去式用得明显,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肖战虽然有时迷迷糊糊地,却也不是完全的傻子:“是啊,一个人喜欢你,很难不会察觉吧。”


肖战心说那未必,还真就有一些大傻子,被人喜欢了也不会察觉,还担心对方今天赴约会受到刺激。


又转念一想,Rayford竟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也半点没疏远,甚至还和自己成为朋友,在很多时候帮了自己。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吊了胃口,又觉得其实程度绝不至此:


“啊,可你不是喜欢Earl吗,怎么没有疏远我?”


把话说开了的二人再也不像平时那么客气,倒真的像成为了好朋友。


Rayford撑着下颌,认真思索片刻,最后把看着别处的目光对着肖战,耸了耸肩:“不知道,总觉得你喜欢的不是真的我。我们一直都没有向对方表露过真实的自己,你甚至连我喜欢男的都不知道。”


肖战尴尬地叉了块羊排到嘴里,又是难吃得要死,最后忍不住还是吐到碗里了:“嗯,喜欢你的时候,真的忍了很多次你吃的这些难吃的东西。”


“我就说为什么每次吃饭,你都只吃那么一点点。”已经喝得有点微醺的Rayford笑出了声:“其实也还有别的。”


“有时候自己在一段已经畸形的情感里感到疲乏,转身看见有人很明显的喜欢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值得被爱的吧。”


“可能两、三年里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算作为感恩,也想要用些别的事情,去回报这份感情。”


肖战不想用时下流行的“海王”或者“渔场管理”去形容Rayford的态度,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被谁管理了——至少他其实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情感是最复杂的东西。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对友善的情感坚决说不,对不反感却也不喜欢的对象把界限划得清晰,那世间哪会有什么情感纠葛,岂不是所有人都活得像个机器。


“听说你结婚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还是觉得说清楚会更好些。”Rayford和肖战的社交圈子交集如此之多,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你不再喜欢我了。”


“祝福你,……也希望你是和真正喜欢的人结了婚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只肖战未摘下的婚戒,抬眼与他对视。


肖战垂眼看了自己的指间,想起自己这段歪打正着的婚姻,总觉得所有事情都环环相扣得神奇,好像他注定要跟王一博相遇。


他抚摸着自己的戒指:“嗯,我和真正喜欢的人结了婚。”


虽然目前还只是一段虚假婚姻。


……


王一博的短信发得晚,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让肖战打车回家,不是很放心。于是提早下了班,给肖战要了地址,就匆匆忙忙地开车过去。


肖战从Rayford家里出来时,只见到了男主人笑着向他挥手,发现来接的人是“表弟”,露出了见到熟面孔的讶异。


王一博向肖战那老师点了头,就跟喝得脸红扑扑的肖战一起上了车。此刻的肖战只是微醺,并没有醉,心情有放下过去的轻松,也有听了别人不得善终的情感故事所带来的些微压抑。


坐进了车的副驾,见王一博从后排拎了个袋子到自己手里,打开看,是那要大早上去排队才会买到的Cronut。


“这个月的新口味,要不要试试。”


这一晚结结实实地接收了那么多的信息,想到Rayford和讨人厌的Earl这么多年的故事,就忍不住类比自己和王一博。


只想象了一秒,万一日后他也会像今天的Rayford,像和过去道别一样,无奈地为回忆盖上防尘布,就觉得心像被人当毛巾拧,眼睛酸涩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一博礼让行人,在斑马线前停了车。侧眼看肖战,见他正在吃那Cronut,眼泪顺着脸颊往领口里灌,心里钝痛得几乎车也开不好。


他早就告诉肖战会很难受,但他明白,肖战始终要面对这些事情。


肖战此刻很想把话说清楚,但已经是凌晨时分,他现在回家拿了行李,就要匆忙赶去机场坐五点多的飞机。


担心跟王一博解释的时间不够,如果匆匆打断后去机场,那出差时空白的一周,肖战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


再着急也急不得这一时,肖战哭够了,才为自己流眼泪的事找补:“师母做的饭好难吃。”


王一博看他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找了这么个理由。虽心里酸涩,但还是苦笑着回复:“那以后就再也不吃。”


吃甜甜圈的人被逗得破涕为笑:“我把行程发给你,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接我?”一刻也不等了,他决定出差完毕,落地纽约就要跟王一博说。


“好。”


不知情的司机又反常,随着肖战的行程,改了自己的日程表。


……


洛杉矶的出差日程并不紧凑,经验丰富的员工与当地博物馆沟通,肖战则被派去联系名作的私人藏家。对方是收藏界的泰斗级人物,早就习惯了将自己的收藏借给各大展览使用,很顺畅地配合了肖战的借画工作。


就算是财政被卡得死紧,人员稀缺的博物馆,出差日程也安排得松松垮垮。肖战埋头苦干了三四天,就把自己被分配了一周的工作做得精光。


回程的机票早已定好、无法变更,只好带着自己那种惶惶然的心急如焚,每天掐着算什么时候才能回纽约,根本无心体会这忙里偷闲的小小假期。


几个一样超前完成工作的同事相约,明天一早出发,租了车去游览洛杉矶周边的美景。肖战虽半点心情没有,但为了同事关系,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去。


老旧的敞篷车租金并不高,几个人拼拼凑凑,说是要去一号公路。


肖战浑浑噩噩地跟着坐了一路车,这几天他没怎么吃好,车又一路环山,弄得他胃不太舒服。傍晚前的美景他都无心欣赏,直到车停到人烟稀少的海滩边,才被西海岸边、映着棕榈树剪影的淡紫色天空美得看呆了眼。


海天交接,连海水都被映得微微泛紫,宛若梦中情景。他们车子停泊在公路边的餐吧旁,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对着太阳的方向凝视。


曼哈顿四处都是高楼,视线很难如此开阔。恍惚想起家里那勤勤恳恳工作的大厨,肖战举起手机相机,很想跟他分享此刻的美好。


拍了照也不及亲眼观赏的十分之一,一时觉得这样的美景,只有自己一人欣赏,着实令人唏嘘。


回想二人初见,也是在“一号公路”。


那冰岛摇摇晃晃着的小巴车末排,他们只隔了一条狭窄的过道。不像现在,几乎相隔了一整个美国。


那时明明是在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却远不及此时此刻体会的这份寂寥。


肖战心里闷闷地把那照片发给王一博,对方像是在忙,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他趴在汽车后排的窗边,吹着夏季温热的海风,跟着同事缓慢驶回下榻的酒店。


等不到王一博的回信,心里实在是酸涩得难受。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此刻他们没有联系上,就也会像Rayford与Earl的无疾而终,或像电影里的悲剧情景,平白就此错过。


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感觉到手机传来了震动,那火星文备注跃然屏上,沉浸在复杂情绪里的人忍不住眼眶红红。


接起了电话,想问怎么都不回复我,又想问你在干什么,最后竟是如鲠在喉,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


对面的人也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在一号公路?”


BONSOIR

【结婚指南】Chapter 20

Chapter 20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肖战和王一博虽然没吵,只是闹了个小别扭,但也的确是同床共枕了一夜之后神奇般地和好了。只是肖战这人有点记仇,心说王一博说了没空去,反正那画的标题可能也会让他尴尬,于是对那副二人背影的画绝口不提。


王一博似乎也在刻意回避,反正没再提起那餐厅对面的毕业展。


穿了高领毛衣上了半周不到的班,吻痕还没消彻底,容易流汗的肖战就长了一脖子红斑点点的热痱,由于与吻痕的淤血看着相似,不知是福还是祸,他终于得以脱下高领毛衣。就是每天那热痱子又疼又痒,气得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把王一博打一顿。


王一博不知去哪询问了个医生,隔天给肖战开好了药膏,晚上的恐怖片...

Chapter 20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肖战和王一博虽然没吵,只是闹了个小别扭,但也的确是同床共枕了一夜之后神奇般地和好了。只是肖战这人有点记仇,心说王一博说了没空去,反正那画的标题可能也会让他尴尬,于是对那副二人背影的画绝口不提。


王一博似乎也在刻意回避,反正没再提起那餐厅对面的毕业展。


穿了高领毛衣上了半周不到的班,吻痕还没消彻底,容易流汗的肖战就长了一脖子红斑点点的热痱,由于与吻痕的淤血看着相似,不知是福还是祸,他终于得以脱下高领毛衣。就是每天那热痱子又疼又痒,气得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把王一博打一顿。


王一博不知去哪询问了个医生,隔天给肖战开好了药膏,晚上的恐怖片时间段交给肖战,让肖战自己对着镜子涂抹。


仰着头给自己的脖子上药是个技术活,特别是肖战的热痱,东一块西一块,分布得很不均匀。那药膏涂在非患处又伤皮肤,肖战一次疗伤下来,眼睛都盯成斗鸡了。


“哎呀,烦死了,根本看不见在哪。”擦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擦对地方,盛夏当值,就算家里开了空调,也是急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气得肖战把手里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吻痕的“罪魁祸首”也不恼这人的不知感恩,用遥控器调了半天电视,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洗手间门外:“要不要我帮你擦。”


肖战面色不善地瞥了眼王一博:“你觉得呢?”


“……”王一博跨进卫生间,从洗手台上拿了肖战那堆药膏,又转身走回客厅,坐在了宽敞的沙发上:“来这边抹吧,客厅凉快些。”


肖战一路也跟着坐回沙发,热痱痒得他实在难受,忍不住想用手去抓患处。还没碰到脖子,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按回低处不许他再动弹。


王一博把药膏挤在棉签上,一点一点地在肖战颈间的红肿处涂抹:“别抓,破皮了会留疤的。”


伸着脖子的人被王一博那小心翼翼点药膏的力道弄得痒得不行,药膏碰到创口又有些疼,好几次都忍不住向后缩。王一博侧头垂眼认真地给肖战上药,上着上着就发现棉签越伸越远,根本擦不对地方。


手持棉签的人抬起头:“很疼吗?”


肖战摇摇头,又只好凑近了些。


不是很疼、也不会很痒,而是他忽然发现,王一博给他擦药的氛围很是暧昧。那棉签轻轻柔柔地点在脖颈间,像是用羽毛在撩拨心尖一样,弄得人心痒痒的。他刚发现自己对王一博的感觉与众不同,自然没办法对这种动作淡然处之,但又怕自己紧张得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会出卖他的内心,于是只好强忍着独自一人沉浸其中的暧昧,又乖乖坐回原处。


王一博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凑近了肖战,连耳根都有些发红。但看了肖战那一脖子深浅不一的热痱,又实在是有些抱歉。见肖战被药刺得连连后退,只好更加放轻些动作,想起药膏里多少有些清凉的成分,于是边涂那药,边轻轻地对着创口吹。


吹得肖战差点没跳起来。


攥了半天的拳,才算是忍下了那种躲避气流的冲动,告诉自己这只是上药,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可千万不要反应太夸张。


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嚣张跋扈。王一博那晚那个举动,还不都是为了他的绿卡能顺利,自己还好意思朝人家耍小脾气。


肖战把一直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垂下,看向他擦药的王一博:“……那天晚上,谢谢你啊。”


侧着头认真涂抹药膏的人抬了下眼,看肖战垂着睫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又很快收回眼神:“没有,我也是在帮自己。”


肖战愣了下,想起要是虚假结婚被发现,王一博估计也要被起诉,他说的“帮自己”可能是这意思。


又联想到临时绿卡应该过不久就会下来,从拿到临时绿卡的一刻起,两年的倒计时才正式开始。


明明刚开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多么希望临时绿卡赶紧到手里,这样生活、工作,各方面都会方便许多。


悄悄垂眼看对着自己轻轻吹气的王一博,现在又矛盾地很希望临时绿卡慢些下来,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这样王一博也真真切切爱上自己的几率,会不会就稍微大一点。


……


王一博拿的那药膏还不错,药效渐起。于是每天晚上都将功补过地逮着肖战,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


这上药对肖战来说,既甜蜜又煎熬,但他发现王一博好像非常淡定,内心又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王一博倒是没察觉肖战的内心活动,只想着让他别再那么难受,脖子上的伤赶快好。


最近二人的工作都逐渐变得很忙。王一博的餐厅装修接近尾声,很快就可以开业,而肖战进了博物馆策划得七七八八的临时展览小组,作为策展人助理,每天跟着一起进行繁忙的收尾工作,回家的时间比加班的王一博还晚。


又是一天突破加班时长记录,肖战乘坐着躺了流浪汉的、摇摇晃晃的地铁回家,就算是后半夜了,还是被夏日夜里的闷热惹出了一身薄汗。想起自己前天买的西瓜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里,回到家一定要拿勺子大吃特吃一顿,以用来消暑,和填饱这咕咕叫的肚子。


已是凌晨时分,推开门时,发现早已回家的王一博还没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上的刑侦剧集。见肖战回家了,眼睛才稍微有神些:“最近加班好晚,工作很忙吗?”


肖战随便洗了个手,换了拖鞋,从冰箱里找出自己那大西瓜,用王一博那一堆刀里面最长的一把,把西瓜一分为二。


“对啊,好忙,临展下周末就要开始了,现在正在赶进度。”肖战把剩下一半西瓜放回冰箱,又找了两个圆勺,走到沙发坐下:“你呢,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你那餐厅是不是快开业了。”


“嗯,”王一博把肖战手里捧着的西瓜拿过,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从桌上拿了那些药膏,很自然地面对着肖战,把药挤在棉签上:“下周末庆祝开业,然后就可以试运营了。”


肖战本以为今天要自己擦药,没想到王一博像是为了给他擦药,等他到这个时候。见王一博眼睛都稍微有些困乏,心里很是触动。


都说性子冷的人其实更会表达亲近,因为他对亲近的人永远与众不同。肖战知道王一博对自己很好,做得总比说得多,但每当自己多少有些错觉,又会感到王一博与自己心灵上明显的疏离。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是他未来两年的婚姻对象,是替他完成梦想的重要一环,王一博这样连办个小事都要做顿大餐的性格,是在用点点滴滴的好,对自己表达谢意。


不过肖战也不会贪心,至少目前二人的距离,已经是王一博世界里最近的距离。他不想妄然向前行进,一个不小心得出一个尴尬的结局,还不如就暂时霸占着他身边的位置。


结婚真好,区区一纸婚约,就可以把两个本毫不相干的人拉得这么近。


肖战回过神,才想起王一博刚说的话:“啊,你开业也是下周末吗?好巧,那和临展第一天撞了。”


虽然是尾声才加入团队,捡了别人的功劳,但至少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参与如此正规的策展活动。展出的作品都是著名艺术家的经典画作,其实肖战还挺想邀请王一博去看看。


但又想着王一博餐厅开业,必然是很早就要开始忙,开业仪式完毕后还会有庆祝Party,肯定早就错过初日展了。


还好这临展不只一天,王一博总会有一天有时间来。


“那你有空要不要找一天来看画展?是我这份工作第一个工作成果哦。”肖战有些期盼地看王一博,心说他要是再像上次让他去画廊那样喊忙,自己就再也不邀请他了。


王一博刚好把肖战最后一点患处擦完,认真地将药膏拧紧,把棉签扔进纸篓里:“好,我找一天一定去。”


虽不是第一天去,但肖战也很满足了。看王一博去流理台附近的水池,洗干净自己不小心蹭到药膏的手。忙捧起自己被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大西瓜,用圆勺在西瓜的正中央转了一大圈,挖了一大块圆圆的果肉。


他用手接着,走到正擦手的王一博身边,把勺子凑近王一博的脸:“哝,给我擦药的答谢礼。”


王一博向后退了一点,才看见肖战挖了很大一块西瓜,凑在自己的嘴边。这勺子大,西瓜也大,王一博把嘴巴张得更大,才勉强吃下肖战挖的这块果肉。不得不说这西瓜很甜,甜得人眉稍都忍不住上扬,王一博嘴巴里没有空余,一时间只能认真咀嚼,腮帮向两边股起。


肖战看王一博眉眼中透露着开心,看他咀嚼的样子像个贪吃的小朋友,忍不住笑得牙齿都露出来。


其实他说了谎,这并不是什么答谢礼。他只是想让王一博吃到,整颗西瓜里他最钟爱的那一块。


……


临展和开业仪式都来得很快,肖战连续加班加到最后一天,终于得到通知,展出当日可以下午再来上班,上午能在家休息。


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肖战想到王一博的餐厅今天开业仪式,肯定是一大早就出了门,现在正忙着收各路老友送来的贺礼,招待上门的宾客。


肖战前几天就悄悄订好了开业礼物。


送花的人太多,餐厅里的装置王一博也不缺,太便宜的东西送不出手,太贵的装饰品他也买不起。原来在拍卖行工作时,有认识酒品拍卖部门的同事,多少懂些酒,给了肖战一些购买红酒的建议。


想着就算王一博不喝,也许也能拿给餐厅用,于是从自己那买了戒指后就可怜巴巴的银行户头又支了一小笔,买了瓶挺不错的红酒。


上了下午的班,多半是基于当日画展的即时反馈做一些调整,博物馆闭馆时间是傍晚,善后事宜妥当完成后,肖战就拎着他那瓶红酒,去王一博的店。


这店前几天还没把店名装上,今天肖战一到那纯白装修色调的餐厅,就见餐厅侧面岩石装饰的墙壁上有一串铁艺字母,字母后是暗灯,浮雕般显示出餐厅的名字。


这餐厅当初在爷爷手里叫王记,继承到孙子手里,只简洁地改成了“Wang”。肖战对着这名字笑了下,莫名就从这名字里感受到了他坚持的“传承”,以他给甜品都特意想了个法文名的用心,怎么会随便给自己的餐厅起名。


跨进餐厅时,餐厅里请来的四重奏乐队正在收拾乐器。肖战远远地就看到Kevin和些王一博的老友凑在那灌他喝酒,他明显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肖战也不好挡着王一博与老友举杯共饮,于是把自己送的那瓶红酒请人放进酒柜,就静静地坐在附近等这庆功宴散场。


直到宾客都走得七七八八,肖战才把自己买的那礼物又拿出来,在半醉半醒的王一博眼前晃晃:“这瓶是我送的啊,你可别和店里的记混了,看清楚没?”


一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跟一个喝得眼神直勾勾的醉鬼在费口舌,他怎么可能记得住。


刚想把红酒放回酒柜,就见王一博从自己手里拿过那瓶酒,煞有介事地认认真真看了一圈,最后傻乎乎地点点头:


“记住了,这瓶是你送给我的。”


肖战看他那样子,感觉王一博着实醉得不轻,他的醉不是发酒疯的类型,是属于安静的笨嘴宝宝那一挂的。


刚想小心地从王一博手里,把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重新拿过,就见王一博凑近了这红酒,结结实实地在瓶身亲了一口。


“记住了,是肖战送我的。”


赠酒人在一旁,被王一博这安静的酒疯弄得脸都红透了。心说还好现在客人都走光了,不然看见王一博对着一个酒瓶傻乎乎地亲,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好啦好啦,记住就好,我把酒放回去,我们回家啊。”


肖战从王一博手里拿过那瓶酒,都不好意思碰到王一博亲过的瓶身,稀里糊涂塞进酒柜,又输入了酒柜的密码上了锁。


转身扶王一博向外走。其实王一博酒量不错,就算喝了这么多,也没有醉得瘫坐,至少还是可以在搀扶下自己走路的。


就是一碰到扶着他的人,就搂得有点太紧。也还好二人结了婚,在外没什么好避嫌的。


肖战好多年都没开车了,在王一博的停车位找到他那辆车,捣鼓了半天才将汽车发动,跟随着导航小心翼翼地向家的方向开。


时间已经稍微晚,街上除了乱飞的垃圾袋,就是一些露宿街头的拾荒者。肖战战战兢兢地怕撞着人,又怕王一博坐得不舒服,还有点担心王一博会不会想吐。这一路开车开得殚精竭虑,比平时王一博开车到家的时间,多用了几乎一倍。


王一博这公寓价格不菲,车库里停车位虽间隙很宽,但都停的是些价格吓死人的车。肖战小心翼翼地把车停靠进私家车位,才汗津津地下了车,从副驾把睡得香甜的人挖出来。


还好从地库到家的电梯里没有别人,不然人家看见王一博像个无尾熊一样缠着自己,那他们俩在这栋公寓里可就颜面尽失了。


磕磕绊绊地将王一博扶到他的房间,又把他的鞋拽了下来。王一博今天穿了件挺正式的衬衫,肖战早就帮他松了两颗纽扣,正想就把他这么放着,自己冲个澡回房睡觉,就听见王一博裤兜里传来手机短信的声音。


这晚上睡觉,翻身还硌着手机、皮带的确难受。肖战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王一博的皮带抽了出来,又从他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放在床头柜。


转身离开房间时,看见地上飘了片看着很眼熟的纸片。


肖战蹲下拾起,边向房间外走,边用客厅的灯光打探这张纸片。直到真正看清,才有些微微地愣在原地。


博物馆的临时展览有单独的票据,为了统计游览人数,会给每张票都印上数字编码。他手里攥着的这张从王一博裤子口袋里掉出的,票上的编码是005,这是今天早上第一批观展人的票据。


那天他只是随口一提,王一博也只答应了有空会去。如果不是今天看见了这张票据,他可能不会知道王一博会在自己餐厅开业仪式前,赶着博物馆的开门时间,去看自己第一次参与策展的工作成果,然后才匆忙参加自己餐厅的开业礼。


肖战把票据很小心地塞到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夹里,迷迷糊糊地冲了个澡,又迷迷糊糊地回到房间,缩进被子里。


他买的红酒很贵,是他目前能力范围内能送给王一博最好的礼物,但他买那酒时一点都没有犹豫。


王一博的店很重要,是他不惜伪婚也要得到的餐厅,但他还是在重要的开业仪式前,去了明明之后再去也可以的展览。


可王一博没有再往前进。


那天他们同床共枕,明明就是最好的时机,他的眼神游移过王一博的唇,王一博不但没有做出行动上的表示,连心事都不愿意跟他分享,甚至还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早点睡。


他是在冰岛犀利地指出自己胆小、不敢迈出第一步的人,如果王一博对他是出于喜欢,又怎么会甘愿停留在原地。


肖战从来都很被动,他从来都怕贸然前进、得不偿失。婚姻关系里的二人生活,至少他们对互相的好理所应当、名正言顺,而万一打破了这个平衡,得不到应有的的答案,反而还不如这虚假的夫夫身份。


虽然自己已经开始担心,这名分的时间终究会耗尽。也不知道那时成为陌路人的王一博,还会不会像如今这样,用对待名义上另一半的好,来对待自己。


肖战从枕边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着自己给王一博起的,那富有年代感的非主流备注名。


那个文化现象出现的年代,正是他刚开始青春期,班里好多班对的QQ昵称,都是火星文的情侣名。他本来觉得很蠢,可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有别,不会有人跟自己一起犯蠢,竟有些羡慕那些带着鬼画符文字名的情侣。


把备注里的崶杺鎻嬡↘删掉,又跑到当初那个火星文转换网页输入了四个字,忍不住笑着将其复制回空着的备注栏里。


那是王一博从来不会经历的文化现象,像加密文字一样的东西。


被这名字给非主流到了,肖战在床上笑出了声,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最后还是按了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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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靓莓

如果只是邻居关系03

肖战睁眼,有些轻微的头疼。


他对着漆黑的房间,陷入回忆。


有事儿么?


他是不是喝醉了?


他喝醉了之后干了啥?


肖战想了很久,最后想起来了。


他没洗澡就睡觉了...

肖战睁眼,有些轻微的头疼。

 
 

 

 
 

他对着漆黑的房间,陷入回忆。

 
 

 

 
 

有事儿么?

 
 

 

 
 

他是不是喝醉了?

 
 

 

 
 

他喝醉了之后干了啥?

 
 

 

 
 

肖战想了很久,最后想起来了。

 
 

 

 
 

他没洗澡就睡觉了。

 
 

 

 
 

“……”肖战支起身子揉揉脑袋,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刹那间的光亮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这一刻耳朵便变得极度敏感,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说话。

 
 

 

 
 

北京时间:三点零五。

 
 

 

 
 

“唔,那位小朋友还没睡么?”肖战摸索着开了灯,细瘦的脚裸一个不留神磕到了床角,他倒吸一口冷气,又怕打扰到小朋友,只好默默咽了下去,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意料之中地望见了走廊的灯光,电视播放的声音也瞬间清晰地传入耳朵。

 
 

 

 
 

“这次国际篮联篮球世界杯……”

 
 

 

 
 

“CCTV5?”肖战谈谈头,试探着喊了句,“王一博?”

 
 

 

 
 

没人回答。

 
 

 

 
 

他往电视走,到了一半却发现沙发上没人。肖战不解地关了电视,往回走才发现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他凑过去一看,借着走廊的灯,见床上俨然躺着个人,睡得很熟。

 
 

 

 
 

他愣了下,轻轻走过去,把他滑落下来的被子盖的严实了些,王一博就是这时候微微皱了眉头,肖战呼吸一紧,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嗯……”

 
 

 

 
 

肖战笑了下,“你睡着了怎么灯也没关,也喝醉了?”

 
 

 

 
 

王一博本来还有些迷糊,被他一句话说清醒了,眨巴眼睛看他。

 
 

 

 
 

“没事,我关掉了,你睡吧。”

 
 

 

 
 

王一博不说话,过了许久点点头。

 
 

 

 
 

肖战便要起身走,被王一博忽然拉住手腕,却不去看他,很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要不是屋里太黑,肖战能看到他的耳根红的厉害。

 
 

 

 
 

“怎么了?”

 
 

 

 
 

肖战感觉抓他的手滚烫,他有些担心地靠近,坐到床边仔细盯着他的脸,抬手要开灯。

 
 

 

 
 

“别……别开灯。”

 
 

 

 
 

“啊?”肖战把手又收回去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王一博说没有。

 
 

 

 
 

总不能说是因为害羞耳朵红,怕被看出来吧。可是……

 
 

 

 
 

他咬咬牙,“哥,战哥,我能睡你那儿么?”

 
 

 

 
 

出乎意料的,肖战半点犹豫都没有,“行。”

 
 

 

 
 

“真的?”

 
 

 

 
 

“真的,我也觉得这小屋子给你睡太委屈了,”肖战拍拍他的背,“没事儿没事儿,我睡这个就行。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王一博拉住要转身的他,话里藏着点几不可查的失落,“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战糊涂了,“那怎么啦?”

 
 

怎么说话拖拖拉拉的?

 
 

 

 
 

“我是说,”王一博刚才一直避开的视线此时认真又专注地停在了肖战脸上,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我是说,我想和战哥一起睡。”

 
 

 

 
 

窗帘没有拉,月光透进来,肖战借着微凉的月色,被这样的目光望的心头一跳。

 
 

 

 
 

很……好看。

 
 

像月光宝石。

 
 

 

 
 

他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可以啊。”

 
 

 

 
 

王一博躺到肖战身边时,有些似梦非梦,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体温,被窝里还残存着热度,这个房间全是他的气息,而夜又太静,他能听到他的心跳。

 
 

 

 
 

和他的……很接近。

 
 

 

 
 

他是不是也在紧张?

 
 

 

 
 

王一博正在胡思乱想,肖战突然轻声问,“一博?”

 
 

 

 
 

“嗯?”

 
 

 

 
 

“你是害怕一个人睡么?”

 
 

 

 
 

王一博摇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

 
 

 

 
 

“哦。”

 
 

 

 
 

没声儿了,王一博估计他是想问那为什么非要和他挤在一起,但八成又觉得不太礼貌,所以不好意思问。

 
 

 

 
 

行吧,他的确很想和肖战睡觉,但今夜却并非图谋不轨瞎胡闹。

 
 

 

 
 

“我怕黑。”叹息声很轻,肖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睡觉的时候得开灯。”

 
 

 

 
 

“……”他刚才是不是把灯给关了?

 
 

 

 
 

“电视也会开着,音量三这样,最好是CCTV5。”

 
 

 

 
 

“……”他是不是也关了电视?

 
 

 

 
 

“不然就得跟人睡。”

 
 

 

 
 

王一博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雾气笼罩了一层,他生怕肖战不舒服,往边上拱了又拱。

 
 

 

 
 

肖战察觉到被子明显往旁边一带,扭头去看,见王一博都快到床边掉下来了,他轻笑了下,拍拍身边的空处儿,“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王一博身子一僵,没动静,“我怕你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

 
 

 

 
 

“……”

 
 

 

 
 

“我把你电视和灯都关了,是我没考虑到,对不起。”

 
 

 

 
 

王一博忽然翻了个身,这次能清清楚楚看到肖战了,“是我没跟你说过,而且现在这样也很好。”

 
 

 

 
 

太好了。

 
 

 

 
 

不仅好,还有点爽。

 
 

 

 
 

肖战想了想,问道,“那你以后是要开灯还是一直跟我睡?”

 
 

 

 
 

他问的极为自然,就像问要先吃哪个菜。王一博却不能心安理得地回答,他心跳的厉害,悄悄在被窝里按住胸口,不让它吵到肖战,然后带着狡黠地试探道,“一直这样……可以么?”

 
 

 

 
 

“可以啊。”

 
 

还省电费。

 
 

北京的房价真的很贵来着。

 
 

 

 
 

肖战想着,王一博真体谅人。不能给人家最习惯的生活方式,他问时本就有些心虚,得到这个答案竟然颇有些感动,便问,“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睡得更安稳些么?”

 
 

 

 
 

王一博的视线从肖战的下颚一寸寸挪到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像只狐狸,要把面前的小白兔捉回家了。

 
 

 

 
 

“有。”

 
 

 

 
 

“是什么?”

 
 

 

 
 

“……”王一博背对过他,“算了。”

 
 

 

 
 

“怎么了?”肖战着急起来,“你说说。”

 
 

 

 
 

王一博垂下眼眸,脸颊烧红,“如果能抱着哥哥睡得话……会好很多。”

 
 

 

 
 

我露出狐狸尾巴了,如果他还愿意靠近……

 
 

 

 
 

那边没声了。

 
 

王一博心中一沉。

 
 

 

 
 

果然不行吧,第一天就提这种吓人的要求。

 
 

 

 
 

可没一会儿,他背后却感觉到了一阵温热。腰上覆上的,是男人细瘦的胳膊。抵着他的,是不必看也完全能想象出来的,那个人光洁的额头。

 
 

 

 
 

 

 
 

“这样可以么?”

 
 

 

 
 

王一博听见自己哑的不像话的回答。

 
 

“可以。”

 
 

 

 
 

我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如果他还愿意靠近,我就……

 
 

我就……

 
 

 

 
 

王一博转过来,把头埋到他哥哥的颈窝,温柔地吐息。

 
 

“晚安。”

 
 

 

 
 

我就不会放弃,爱他。

 
 

 

 
 

 

 
 

 

 
 

 

 
 

 

 
 

 

 
 

 

 
 

 

 
 

 

 
 

 

 
 

 

 
 

 

 

一颗靓莓

BJYX-如果只是同居关系01

 

是个一如既往聒噪的夏日,肖战嘴里叼着一只老冰棍,不停抬起胳膊去擦脸颊上滑落的汗珠。

 

“——好——热——”他尝试像知了一样发出哼鸣。

 

他对着面前竖着的画板,有些不知道从何下笔,想了好久还是垂下头,“回去吹空调算了… …”

 

这是他升上高中的第一个暑假,别的小孩子可以玩个尽兴,他却得顶着大太阳跑出来采风,一开学就有的比赛,题目要求是“万物本源”。

 

“你在做什么?”

 

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肖战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最后视线落在了比他矮上一截的小朋友身上。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肖战...

 

是个一如既往聒噪的夏日,肖战嘴里叼着一只老冰棍,不停抬起胳膊去擦脸颊上滑落的汗珠。

 

“——好——热——”他尝试像知了一样发出哼鸣。

 

他对着面前竖着的画板,有些不知道从何下笔,想了好久还是垂下头,“回去吹空调算了… …”

 

这是他升上高中的第一个暑假,别的小孩子可以玩个尽兴,他却得顶着大太阳跑出来采风,一开学就有的比赛,题目要求是“万物本源”。

 

“你在做什么?”

 

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肖战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最后视线落在了比他矮上一截的小朋友身上。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肖战笑了笑。

“你好?”

 

“你在做什么?”小朋友踩着脚底的草,噗叽噗叽地走过来,“为什么在我家的后山上?”

 

“你家的后山?”肖战愣了下,仔细打量他,没从还没长开的脸蛋上看出什么矜贵来,“我并不知道,对不起。”

 

“没关系… …”小朋友气势汹汹过来,却并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耳梢有些烧红,“留在这儿也行。”

 

“哦… …那谢谢你。”肖战没把他的话当真,拿起笔打算先画个花草练手,小朋友却挤了过来,脑袋在画布面前乱晃。

 

“诶呀,你别乱晃啊,我这是水彩,画到你衣服上不好洗的。”

 

“那就不洗。”

 

“不洗怎么行?”

 

“穿新的。”

 

肖战比起考虑这孩子有钱的可能性,更关心他的三观是否扭曲,于是语重心长道,“这可不行,你这是奢侈浪费,小孩子千万不能养成娇奢的坏习惯。”

 

“这不是坏习惯,我不穿的都捐出去了,造福社会。”

 

“你才多大,这话都会说?”肖战惊讶地把画挪的远了些,生怕颜料真给小朋友穿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给弄脏了。

 

“背的优秀作文选,”小朋友看起来冷冰冰的,话倒是挺多,“我十岁。”

 

“比我小六岁?”肖战感叹后生可畏,“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只会玩泥巴和捉蛐蛐。”

 

“这是朵花么?”

 

见他已经在翻看自己之前画的画,他也不劝了,点点头,“你也想学画画?”

 

“我不想学,画画要一直坐着,我屁股疼。”

 

“啊,那的确,”肖战有些想笑,揉揉自己的腰,“我们可以起来活动活动。”

 

“你去哪?”

 

肖战回过头,搀起他的手往前走,“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活动,跟我来。”

 

小朋友却顿住了步子,低着头,“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走。”

 

“那你就快回去找妈妈吧,你离开这么长时间,妈妈会担心的吧?”

 

“才不会,”小朋友像是突然气着了,跟在肖战屁股后头,“走就走!”

 

走就走!

 

走就… …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啊啊啊啊!!!”

 

肖战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关掉闹铃,然后躺尸一样再滑回床上。

 

世界和平… …

 

他迷迷糊糊地想,甲方爸爸的项目昨天结束了,今天是周日,应该没有人会来打扰的… …

那他为什么定了个闹铃来着?

 

肖战忽然就清醒了。

 

今天是八月五号,从天上掉下来个弟弟给他来着。

 

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搞不懂他老爸怎么能这么不靠谱,连“明儿个你就有个弟弟了,记得去机场接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都能说得如此顺口。

 

“我什么时候有的弟弟?!”肖战还记得自己座谈接到电话时的震惊,“你什么时候在外面下了个蛋!这事儿我妈知道么!”

 

“她知道!”肖爸喝了口青岛啤酒,咂咂嘴,“这是你王叔叔家的儿子,王叔叔你记得吧?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的。”

 

“那我就肯定记不得了。”

 

“记不得也没关系!你王叔叔和我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但可惜他最近破产了,要到国外避一避,可他儿子才刚考上大学,刚好又和你一个城市,你正好就能照顾他了。”

 

“不是… …爸,”先不说您云淡风轻讲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肖战吸了口气,“你是要他和我住一块儿?”

 

“当然了!”肖爸的生意突然缥缈起来,“就这样吧,诶呀我怎么信号不太好了?航班信息我发给你了你注意看看看看看——”

 

挂了。

 

最后那个信号中断还是自己模仿的。

 

怎么,以为他家儿子聋到这个地步,这都听不出来了?

 

肖战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北京大中午的路实在太堵,他这个没见过面的弟弟是十二点半落地的飞机,想想等了半小时,估计早就着急了。

 

“煮一壶生死悲欢… …”

 

肖战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是没保存过的号码,他心里有了数,声音放轻,“啊王… …王叔叔家的儿子嘛?”

 

可恶,他老爸怎么连人家名字也没说啊!

 

“肖战?”

那边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又有些沉。

 

“哦哦对,是我。”肖战咽口口水,“你在哪儿?我路上堵,来迟了,嗯,我去找你吧,你穿什么衣服?”

 

“… …”那边沉了会儿,不知是不是肖战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抬头,二楼。”

 

“二楼,昂,二楼哪里?”

 

楼上最边上的某个人冲他招了招手。

 

肖战脸部有些僵硬,也招手回去,然后对着电话涩涩道,“那个,你是那个,穿的密不透风的那位么?”

 

何止是密不透风!这简直是恐怖分子的出装嘛,卫衣上又叠了个渔夫帽,口罩完美地衔接上缺口,光都照不上哪怕一寸皮肤,肖战忽然很担心,他这样能看见路?

 

那边顿了顿,道“等我下来。”

 

肖战还没听清,电话就挂了,他一头雾水地在原地等着,往二楼电梯的方向看,不一会儿就瞧见一位“恐怖分子”朝他走来,边走便摘下了渔夫帽,再靠近一点的时候,总算是拿下了口罩。

 

肖战觉得那简直不是在捂住对方的口鼻,而是在捂住自己的,不然怎么拿下来的瞬间,他都跟着松了口气?

 

光洁的皮肤,精致的轮廓和清冷冷的眉眼,是个很好看的人。

 

肖战只是粗略打量了他一眼,毕竟生人刚见面就盯着人看,是极为不礼貌的。他想帮他提一提箱子,却被不经意的躲过了,小少年有些尴尬的退了一步,“我自己来就好。”

 

不喜欢被人碰自己的东西?

肖战点点头,“你饿不饿?我们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你会做饭?”小少年的面庞在光下微微发亮,像是一碰就能戳出水来。

 

肖战见了便有些心不在焉,果然少年皮肤好,他已经到了不得不服老的年纪了么?

 

“我会做的,但是做饭时间长,你要是饿,我们就在外面… …”

 

“没关系!”少年突然大声。

 

“啊?”肖战疑惑。

 

“在家吃,你做,我现在还不饿,能等。”他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又低了下去。

 

肖战懂了,他笑了笑,“行,你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王一博抬起眼来,那个眼神似乎别有用意,但肖战没有太在意,他听见这个比他小了六岁的新弟弟再一次重复道,“战哥,我是王一博。”

 

便是故事的开始。

 

 

 

 

 

 

 

 

 

 

 

蓦然回首【欲染尘/清风入诀,不洁!不洁!不洁!】

【藏】16—结果(博君一肖)

*同人而已(全是我的颅内YY)

*切勿对号入座

*一切人物性格都是角色设定,切勿上升真人

*认真你就输了

——————————————————


没有所谓的结果


再美的过程也只是回忆


夏之光躺在宿舍里盯着天花板发呆,焉栩嘉和郭子凡打闹着跑了过来。


“想啥呢?没吃饱啊?”焉栩嘉笑着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之光的脑袋。


“想办法呢?”郭子凡坐到床尾若有所思。


“难怪他什么都跟你说,你是他肚子里蛔虫啊!”焉栩嘉一屁股坐到对面的床铺上。


“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夏之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同人而已(全是我的颅内YY)

*切勿对号入座

*一切人物性格都是角色设定,切勿上升真人

*认真你就输了

——————————————————








没有所谓的结果


再美的过程也只是回忆












夏之光躺在宿舍里盯着天花板发呆,焉栩嘉和郭子凡打闹着跑了过来。


“想啥呢?没吃饱啊?”焉栩嘉笑着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之光的脑袋。


“想办法呢?”郭子凡坐到床尾若有所思。


“难怪他什么都跟你说,你是他肚子里蛔虫啊!”焉栩嘉一屁股坐到对面的床铺上。


“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夏之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什么事?”焉栩嘉八卦的看着夏之光。


“战战……他推开了我……这是第一次。”夏之光越说越小声。


郭子凡皱着眉头,搓着发白的关节。


“什么?不是我说,你这回是真凉了!”焉栩嘉叹着气的躺到了床上。


“下来,能让你随便睡么?”郭子凡起身拉着躺在他床铺上的焉栩嘉喊道。


“对,确实不能。”夏之光落寞的说。


“不是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想……”焉栩嘉踉踉跄跄的被郭子凡揪了起来。


“说的我好像禽兽一样,发春么?”夏之光翘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傻瓜,我感觉的到,我们之间有什么变了。”夏之光忽然冷下来的气场让焉栩嘉有些不习惯。


“有些事你是要接受的。”郭子凡握紧了夏之光的手臂。


“他教过我的,不能轻言放弃。”夏之光用力的甩开了郭子凡的手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有些事,不是只要坚持就可以的。”郭子凡叹着气攥紧了拳头。









王一博瘫在床上,伸着懒腰一副不肯起床的撒娇模样。


“我走喽~”肖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王一博蹭的一下起身跑下楼,却连肖战的影子都没见到,只看到餐桌上的早点。


“肖老师,怎么你又开始养我了呢?”王一博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上。


想想舞蹈老师的合约也快到期了,开心的晃着脚丫。


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轩哥”


“干嘛”


“潮牌的事情,我决定做了。”


“你以前不是说没兴趣吗?”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哈?”


“设计方面都外包给设计公司吧!”


“恩,你有合适人选?”


“没有合适人选,只有唯一人选。”


“难道……你幼不幼稚?”


“哥,我也没想到,我有这么喜欢他。”


“单恋还这么起劲。”


“付出了,就不留有遗憾,结果不重要吧!”


“很重要!拍什么偶像剧呢?还不求结果,痴情男主吗?”


“哥,我也想要结果的。”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男二?”


“什么也不是,只是个麻烦吧。”


“你等着,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国给你抓回来。”



王一博看着屏幕上倒映着的这张脸,笑的真难看。






王一博叼着早点踩着滑板来到了公司,坐在练习室的软垫上吃了起来。


“老师,有早点了?”夏之光开门探着头说。


王一博被惊到,噎的直拍着胸口咳嗽,指着夏之光的手指生气的颤抖着。


“哈哈哈哈哈哈”焉栩嘉推门走了过来拍着王一博的后背。


“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啊!”焉栩嘉坐在王一博身旁看着夏之光说。


“你以后,也别给我带早点了,我有……的吃”王一博将险些说出口的话转了回去。


“他这么殷勤还不是想让你帮忙!”焉栩嘉撇撇嘴。


“什么?”王一博疑惑的说。


“我想见他。”夏之光坐到了王一博的另外一侧。


“那你去啊!”王一博继续吃着他的早点淡然的说。


“我去过之前他住的地方找过,他朋友说他搬出去住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夏之光无奈的摆摆手。


王一博又噎着拍着胸口,他没想到肖战并没有隐瞒搬走这件事。


“你这早点还是别吃了。”焉栩嘉拍着王一博的后背。


“电话呢?”王一博放下手中的早点,歪着头看着夏之光。


“没敢打。”夏之光拿出手机,戳亮屏幕,屏保还是他和肖战的合影,画面里两人冲着镜头笑的灿烂。


“你试试吧。”王一博低着头躲避着那刺眼的屏幕。


“我朋友找了肖战工作室做设计,我也是合伙人,我……不方便参与你们的事了吧?”王一博严肃的说着。


“不做老师了吗?”郭子凡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王一博的眼神很复杂。


“本来也只是公司借调。”王一博起身开始热身。


“那你要回韩国公司了吗?”郭子凡追问到。


“我会留下来……”王一博转身看着郭子凡笑的有些挑衅。


“战战给我发信息了!”夏之光开心的拿着手机喊道。


三人齐齐的看向他,各怀心事。












“你决定了?”彭楚粤看着肖战越发单薄的背影。


“欢欢,我有些害怕。”肖战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彭楚粤揉揉肖战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温热的咖啡放在了他的掌心。


“那些花朵经得起狂风暴雨吗?”肖战指着楼下路边那些开的正好的桃花。


“吹不散的才有资格结果。”


“结出的是苦果呢?”


“怕苦吗?”


“不怕。”



肖战望着彭楚粤眯着眼睛,笑的那么释怀。










肖战早早等在咖啡厅的包间里,他紧张的抱着咖啡翘着脚。


夏之光推门进来,肖战起身示意着他坐下。


夏之光笑着快步走过来坐了下来,笑着拉住了肖战的手。


“战战,你搬哪里了?彭楚粤说你不住他那儿了。”夏之光询问道。


“我搬出去了,租了房子。”肖战挣脱了夏之光紧握着的手。


“为什么突然搬?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在他家楼下等你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电话你也不接,我以后绝对不去打扰你的朋友了。”夏之光低着头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是因为你。”肖战手指用力的扣着杯子。


“光光,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说……”肖战鼓足勇气。


“战战,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吧!”夏之光连忙打断了肖战。


“光光……我们分手吧!”肖战直视着夏之光坚定的说。


“战战,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夏之光拉着肖战的袖口。


“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肖战红了眼睛。


“光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感情里的不和谐是因为我不想做,但是那天让我明白……”


“你什么都不明白……”


“光光……”


“肖战,你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爱情那么简单的情感。”


“光光,我可以继续陪着你,以哥哥的身份。”


“施舍吗?”


“我没这个资格。”






“肖战,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好笑,但是我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你的生活,我未来的规划里都有你,也只有你。”夏之光说着哽咽了起来。


“光光,或许你只是习惯了有我。”肖战声音略显沙哑。


“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有你。”夏之光靠在椅子上仰着头。


“你会遇到更好的。”肖战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夏之光一把将肖战压在门上。


“光光,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肖战抵着门推着夏之光。


“肖战,我有听你的话,好好长大。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长大的代价是要失去你。”夏之光固执的将肖战拥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的紧紧的,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带着自己的全世界跑掉。


忽然肖战感觉胸口仿佛被插上了一把刀,鲜血淋漓的滴了满地。


“光光……”肖战的眼泪夺眶而出,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爱了整整一个青春的人。


“战战,不闹了好吗?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曾经我们一起计划的未来,那才是属于我们应有的结果。”夏之光蹭着肖战的脖颈啜泣着。


“光光,不哭好不好。”肖战拍着夏之光的后背自己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淌着。


“光光,我们早已经没有爱情了,为什么还要留着爱人的身份?”肖战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你不会离开我的。”夏之光推开肖战摇着头退到了墙角。


“光光,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肖战抹着眼泪冲出了包间。


“肖战,我不会让我们分开,就像当初一样。”夏之光望着肖战离开的方向,眼神凌冽了起来。







练习室里郭子凡仍在训练,看着镜子里的每一个动作认真的纠正着。


王一博则蹲在地上想着白天周艺轩的话又想到肖战和夏之光此时正在浪漫的约会,说不定肖战正冲着夏之光笑的很好看。想着想着就郁闷的扯着外套的拉链上下滑动着,滋滋的声音烦着郭子凡臭着脸望向他。


“你以为,只有你烦吗?”郭子凡擦着汗,坐到了王一博对面。


“你早知道了?”王一博身体向后仰着,双手撑在身后,痞痞的看着郭子凡笑着。


“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郭子凡躺在了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我想,我们现在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王一博也躺在了地上,枕在手臂上。


“不一样,我希望他幸福,所以,我不希望你会成功。”郭子凡有些敌意的语气。


“哈哈,你倒是抬举我了。”王一博尴尬的抖抖肩膀。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就是夏之光的幸福呢?万一跟你更幸福呢?这样你依然是为了他的幸福努力。”王一博坦然的说。


“我没想那么多!不求结果,过程是美好的就好。”郭子凡起身看着窗外。


“然而,过程并不美好。”王一博将手臂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叮~


郭子凡看着手机发呆,王一博觉察到了异样,起身走到郭子凡身边推了推他,郭子凡回头眼神木然的看着王一博。


“怎么了?魂丢了?”王一博打趣的说。


“光光说……肖战……跟他提分手了……”


王一博一瞬间情绪决堤般的倾泄了出来,是开心是激动却混杂着那么一些悲伤。


他顾不得那么多,拎着滑板冲出了公司。


他不知道要跟肖战说什么,或者什么都不用说,此刻他只想见到他,闻着他身上那暖洋洋的阳光才有的味道。




王一博的手机穆然的振动了起来,吵闹的要跳出口袋。


王一博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抬头看着窗户亮起的灯光,接起了电话。


“你没回来吗?我饿了,准备煮面,要算你一份吗?”肖战的声音幽幽的从听筒里传来,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真实。


“要……你等我。”王一博挂断电话,蹲在路灯下哭的像个孩子。


一只阿柴

两个事情

1.要挂三天水,然后这两天也不想熬夜,所以大概周六才能更直男


2.来投个票,直男完结后(大概还有十章)看啥😁


1.后街(之前投票输给了折子戏然后……折子戏坑了😂)  伪骨科,相爱相杀


酒鬼赞爸捡回了啵妈和啵,赞爸去世后,啵妈跑了不要拖油瓶啵,留下俩小的相依为命


“肖赞!你想读书就去读书想画画就去画画,别把这些压在我身上,我说了我不想要!也背不起你的人生!”


“背的起背不起我都背了你这么久,现在你跟我说你背不起?王一搏,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2.按摩(没想好名字) 病娇大佬赞x18线演员啵


为了体会角色去按...


1.要挂三天水,然后这两天也不想熬夜,所以大概周六才能更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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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后街(之前投票输给了折子戏然后……折子戏坑了😂)  伪骨科,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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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赞!你想读书就去读书想画画就去画画,别把这些压在我身上,我说了我不想要!也背不起你的人生!”


“背的起背不起我都背了你这么久,现在你跟我说你背不起?王一搏,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2.按摩(没想好名字) 病娇大佬赞x18线演员啵


为了体会角色去按摩店学习的啵,被大佬赞看上


“这个弟弟我包了!”


“卖艺,不卖身!”




3.入戏 现背


第一篇博肖就想写但没写下来的长篇现背,想从啵在韩国,赞选秀出道写起,重点写阿令剧组(要考古的东西太多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所以一直拖着……)


总觉得,要好好写一篇现背才算是对自己和他俩的交代。


“无论以后他们会怎样,肖赞想,他也永远无法真的拒绝王一搏。


因为他曾经在那个夏天,带给他那样一个蓝忘机。


那是他的二哥哥啊。”



——————————————————



来吧投票吧!然后我可以先构思着😁




一只阿柴

【博君一肖】葡萄成熟时08

枪声响了。


他接过接力棒,朝着王一博飞奔而去。


周围全是加油声与欢呼声,他终于能在所有人面前,用尽他的一切,奔向他的少年。


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为他祝福。


Chapter 8  运动会


开幕式结束之后就是男子四百米接力,选手们都在跑道上站好,活动着关节,肖战在班里本身人缘就好,这回又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班里快一半的女生都围在跑道上给他加油打气。


相比之下,王一博那边倒是显得门庭冷落,一来他自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二来嘛,人正宫女朋友都跨越了半个操场来慰问了,其他人也就没那么不识趣了。


“战哥在你们班也好...


枪声响了。


他接过接力棒,朝着王一博飞奔而去。


周围全是加油声与欢呼声,他终于能在所有人面前,用尽他的一切,奔向他的少年。


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为他祝福。






Chapter 8  运动会


开幕式结束之后就是男子四百米接力,选手们都在跑道上站好,活动着关节,肖战在班里本身人缘就好,这回又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班里快一半的女生都围在跑道上给他加油打气。


相比之下,王一博那边倒是显得门庭冷落,一来他自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二来嘛,人正宫女朋友都跨越了半个操场来慰问了,其他人也就没那么不识趣了。


“战哥在你们班也好受欢迎啊。”孙萌跟周舫一起过来的,她本来给肖战准备了红牛,结果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她根本挤不过去。


“怎么,吃醋啊?那你还不抓点儿紧,你看他们文科班的这些女生,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又是化妆又是编辫子的……”周舫成绩不错,向来有些看不上文科班,特别是文科班的女生,絮絮地说了一阵子,又觉得在男朋友面前说这些未免显得有些刻薄,于是转开了话题,“一博,你们班有没有女生追肖战啊?”


她这么一问,孙萌立刻紧张兮兮地盯着王一博。


王一博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


“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孙萌没得到答案,有些不甘心。


王一博活动着关节,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周舫拿手里的脉动瓶碰了一下男朋友的胳膊,半撒娇半抱怨地说:“你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我也是多余问你。”


“快清跑道了,你们回班吧。”王一博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只觉得身边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里的小火苗呼呼地往上窜,但他也知道别人跨了大半个操场好心好意地来送水,自己绝对不该,也不能发脾气,忍了半天,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不你们班的女生还都在跑道上呢吗?”孙萌话没跟肖战说上,水也没送出去,又眼看着肖战被一圈女生围着嘘寒问暖,气也是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么快你就变成十五班的人了,开始疏远我们五班的人了是吗?”


王一博停下动作看她,眼神冰冷。


周舫赶紧赶在他说话之前开口,“萌萌!”她有些责怪地推了好朋友一把,“走吧走吧趁着比赛开始前跟肖战说句话加个油,我跟你一起去。”






肖战虽然被一群人围着,但他个子高看得远,早就瞥到了周舫和孙萌,见她们跟王一博说笑了一阵又朝自己走过来,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之前虽然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有过特别的好感,但也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女生细腻可爱,也总不自觉想多照顾一些。


然而对于周舫,他却始终无法产生好感。


尤其是在她成为王一博的女朋友之后。


他像一个觊觎别人财宝的窥伺者一样,羡慕,嫉妒,不甘,不屑,又自我厌弃。


凭什么她可以得到他的男孩儿,凭什么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旁,拉他的手,靠他的肩,吻他的唇。


甚至……


上他的床。






他的眼神冷下来,脸上却仍带着温和的笑,故意转过一点身子跟身旁的女生说话,像是没有看到人群外的两个女生。


“怎么办,要不要叫他?”已经有不少十五班的女生看到了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提醒肖战,孙萌能从她们的态度里感到一丝微妙的敌意,一时间不禁有些怯场,想拉着周舫回班,却又有些不甘心。


“不要了吧……”周舫早已习惯了众星拱月,这样被人有意无意地忽视让她浑身难受,她有些后悔陪孙萌过来了,“要不,你把饮料给一博,让一博给肖战吧。”


“也行吧……”孙萌犹豫着,跟着周舫往回走,广播这时候开始清跑道了:


“男子四百米接力马上开始!请跑道上的同学回到本班的看台!”






广播连播了几遍,跑道上终于清净了。


肖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与前面最后一道的王一博目光相遇。


对方神色有些复杂,却最终还是歪着头,对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肖战笑起来,也回了他一个大拇指。






枪声响了。


他接过接力棒,朝着王一博飞奔而去。


周围全是加油声与欢呼声,他终于能在所有人面前,用尽他的一切,奔向他的少年。


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为他祝福。






二十米,十米,五米……


王一博朝他伸出手,开始往前跑,像在引领他跑向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肖战觉得自己好似一只飞鸟,向着光,奋力地振动着翅膀。


他终于把接力棒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看到那个少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自信而又张扬。


像在对他说:看好了。






于是他看到他的少年,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铮铮有声地冲了出去。


他的身上分明有光。


最耀眼的圣光。






“你这开了挂了呀战哥!”


他们的接力赛最后得了年级第三名,比起王一博这个大功臣,肖战的表现更让大家惊喜。


成绩一宣布,全班都围过来祝贺。


赵子豪兴奋地搭着肖战的肩膀:“深藏不露啊战哥!你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肖战过了那个劲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体育一般,被别人这么夸,总觉得有些心虚。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赵子豪搭在肖战肩上的那只手上,又缓缓地移动到肖战脸上。


因为刚剧烈运动过,他脸色潮红,额头上还挂着一层亮晶晶的汗珠,这会儿被大家围着夸着,有些腼腆地笑着,露出一小截白白的牙齿。


又娇又憨,像只任人宰割的傻兔子。






所以,为什么对别人毫无戒心,对自己却那样防备?


明明从小就一个被窝里睡大的啊。


王一博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委屈,这委屈从他撇着的嘴角溢出来,染上他耷拉着的眼角。


看起来简直分分钟都能哭出来。






肖战当然不能让他哭出来,他也舍不得让孩子哭出来。


一见孩子露出这种表情,心尖尖都疼起来,赶紧走过来把人抱住,还拿手安抚地搓搓人家后背:“没事啊老王,这不比我们以前五班,第三名已经很好了。”


他只当是这孩子好胜心强,没拿了第一名不高兴。


肖战这么一抱,王一博更委屈了:“你就装!”


“我装什么了?”肖战莫名其妙,“你说我装得跑不快?不是,我真跑不快,刚才纯属意外。”


“你还装!”王一博反手就给他了胳膊一巴掌。


肖战挨了打,还要反思自我,“我真没装……”眼见话一出口孩子的嘴立马又要撇下去,赶紧地改口,“你一会儿是不是要跑200米?我跟你一块儿下去吧。”


“我还有800米跟跳远呢,你都得跟着我。”


“你跳远是下午的吧?”


“下午你也得跟着我!”


“我下午还有跳高呢。”


“跳高跳远场地都挨着呢,我先陪你跳高,你再陪我跳远。”


“几岁啊王一博小朋友,怎么这么粘人呢?”


“我是给你场外指导!懂不懂,场外指导!”


“行行行,谢谢王老师指导啊,那你让我跟着你,我可不会场外指导。”


“不用你指导,你给我拿着校服就行。”


“多少小姑娘等着给你递水拿衣服呢,用得着我吗?”


“别谦虚,论受欢迎我可比不了战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运动会呢。”


“那还不是王老师您名草有主——”






肖战的尾音低下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要把天聊死了,因为小朋友好不容易扬起来的奶膘,又“哗”地落下去了。


但是这……不是事实吗?


女朋友……又不是别人逼你找的!


你自个儿找了女朋友,还不让人提了?提了就得甩脸子了?!






肖战心说绝不能惯他这毛病,然后十分硬气地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开了递过:


“来,喝点儿水,一会儿我陪你下去候场啊。”





.TBC


就没有奶啵拿不下的战哥😝


这一章  仔细看看  其实也不甜😂



安静

【博君一肖】火与烬(十九)

19.近战


  翌日晨会,苏秉辰将鉴证科加班加点完成的二十几份检验报告拿给蒯军过目,说:“经常出入元元小区的快递员、外卖员以及会进入楼道内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全部查了一轮,通通不是那个烟头的主人,加上之前早已经排除的十二层至顶层住户,我们认为烟头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相当大。因为十二层以下的住户不大可能特意爬几层楼去抽烟,如果是临时前来的访客,主人也不会好意思让他们出门抽烟。”

  蒯军问:“DNA不在数据库中,说明凶手没有前科。那接下来你们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我们会从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开始查。”苏秉辰边说边在白板上列时...

19.近战


  翌日晨会,苏秉辰将鉴证科加班加点完成的二十几份检验报告拿给蒯军过目,说:“经常出入元元小区的快递员、外卖员以及会进入楼道内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全部查了一轮,通通不是那个烟头的主人,加上之前早已经排除的十二层至顶层住户,我们认为烟头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相当大。因为十二层以下的住户不大可能特意爬几层楼去抽烟,如果是临时前来的访客,主人也不会好意思让他们出门抽烟。”

  蒯军问:“DNA不在数据库中,说明凶手没有前科。那接下来你们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我们会从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开始查。”苏秉辰边说边在白板上列时间线:“清洁工在下午六点半左右打扫过楼道,元元被袭击的时间大约在零点前不久,所以我们只看这六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把所有住户以及快递和外卖小哥同视频画面做比对,对的上的排除嫌疑,对不上的重点调查。”

  蒯军点了点头,合上手中报告,又问:“另外两件案子呢?还是没有进展吗?”

  苏秉辰就怕局长问这个,偏偏每次晨会都躲不过,他越来越觉得队长不好当,尤其是在直线领导擅长施压的情况下,他就像个易拉罐,就快从三维立体图形被压成二维照片了。

  “局长,我们查了能查到的所有人,吴安慈当天演讲的现场观众我们翻来覆去查两遍了,的确没有可疑。接触过肖雨辰的几个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那就扩大调查范围,礼堂内的观众查过了,就去查礼堂外的。苏队长在一线做了十几年,怎么查案还要我来教吗?”

  苏秉辰尴尬地低下头,“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只是现阶段人手实在紧张……”

  “我已经调了三位新同事过来,如果不够我可以再调。但你作为队长,首先要确保合理分配资源,你们手上有三件案子,也确实查得很辛苦,但我只看到你们在查葛元元同志的案子,其他两件命案呢?”蒯军语气凝重地问:“是人手紧张还是根本没人想查?”

  苏秉辰正要辩解,却听王一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事有轻重缓急。伤害元元的凶手很明显是要灭口,元元躺在医院里,凶手随时都会去为任务收尾,只有抓到他,元元才能安全。所以这件案子更重要,当然应该优先侦破。”

  蒯军身体后倾,似乎是想好好看一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在晨会上公然顶撞自己,他冷眼盯着王一博,反问道:“如果那两件案子的被害人是你们身边同事,你也这样想吗?”

  王一博淡声回击:“如果现在躺在ICU里的不是葛元元,而是蒯局长您的女儿,您也会让我们分出本就紧张的人手去调查其他案子吗?”

  苏秉辰回头低声呵斥:“你少说两句!”

  “为什么不能说?”王一博索性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朗声质问:“我说错了吗?抓住想要杀死元元的凶手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吗?还是说蒯局长对案件优先级的评价标准和我们不太一样,是以身份、地位、赚钱多少、是否为市长先生的好朋友来评价的?”

  蒯军扫了一眼他胸前铭牌,冷声问道:“这是警校教给你的和上级交谈的方式吗,王一博警官?”

  “警校只教我怎样把坏人捉拿归案,怎样保护无辜市民不受伤害,怎样在行动中最大程度地减少队友伤亡。没教过怎样借着破案跟领导攀交情,怎样为了巴结上级而无视警察守则。”王一博笑了笑,“不过我倒是从蒯局长这学到了不少。”

  蒯军一掌拍在会议桌上,砰一声闷响,“王一博!”他涨红着脸怒喝:“你这是公然挑衅!”

  青年脊背挺得很直,回答亦是不卑不亢:“我没有。蒯局长问我们为什么把主要精力花在葛元元同志的案子上,我只是在回答您的问题。如果某些话戳中了您的痛点,我可以道歉,但不会收回。”

  “你对我有意见,我们可以会后谈,不要耽误大家时间。另外,”蒯军说:“以你目前的心态,不适合再参与一线工作,你先放几天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需要你放我假。”王一博掏出证件,取下腰间配枪,齐齐放在桌子上,“我不干了。”

  “王一博!”苏秉辰又急又气地抓着他胳膊:“你胡说什么呢?!给我坐下!”

  青年却只是定定看着蒯军,目光寒凉如冰,“我做警察,是为了帮助老百姓,不是为了当有钱人的狗。偏偏领导爱当狗,那我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蒯军额角青筋乱跳,强忍着才没有发作,“苏队长,收了他的枪和证件。”

  “蒯局……”

  “他不想干了,你听不到吗?”

  “一博他不是,他只是……”

  “收了他的枪和证件!”蒯军怒喝:“否则你就陪他一起走!”

  苏秉辰无可奈何,也知道局长盛怒之下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只得照办,想着等领导消了气再亲自带王一博去道歉。青年却好似十分平静,微微低头向他鞠了个躬,说:“苏队,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我走了。”

  末了也不等他答话,便迈着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临下班时,肖战照例去ICU查看元元的情况,意外地撞见了苏秉辰。男人穿着便服,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表情像在发呆。肖战轻轻喊了一声,他才转过头,站起来说:“肖医生来了。我刚刚去找你,你没在。”

  “我刚从门诊那边回来。”肖战说,“苏队找我什么事?”

  “元元还好吗?”

  “教授说再观察两天,如果不发生危急状况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苏秉辰眼睛一亮,“那她是不是能醒过来?”

  肖战抿着嘴唇,低声说:“不否认有这个可能性,但她真的伤得很重,就算能醒,也很难再做刑警。她的行动能力会受到影响,这是较为乐观的估计。如果运气不好,她可能……连话都说不清楚,智力也会退化,像小朋友那样。”

  苏秉辰很快转开了脸,但还是被肖战看见眼中晶莹的泪光,他当医生这些年,早该习惯了有人在自己面前流泪,可每一次见到,都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酸。无奈于命运的不可捉摸,悲哀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秉辰问:“她父母知道了吗?”

  “陈教授都告诉她爸爸了,可能还瞒着她妈妈吧。”肖战顿了顿,又问:“凶手还没有抓到吗?”

  苏秉辰轻声叹息:“需要筛查的人比我们想象中多很多,大家已经在尽力查了。”

  “凶手有什么特征吗?”这句话还没说完,肖战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苏秉辰不是王一博,这里也不是自己家,“抱歉,我不该问这个。”

  苏秉辰却摇头道:“没什么,你也是元元的朋友,而且我们掌握的线索并不多,告诉你也没关系。只知道凶手个子不高,比较瘦,鞋底外侧磨损比其他地方严重,应该是走路的姿势造成的。”

  “他为什么要用击打脑部的方式作案?”

  “这个问题我们也在研究,可能他需要经过有安检的地方,所以不便携带刀具。”

  肖战觉得这个猜测很难站住脚,作案地点在居民区而非警察局,根本没有安检通道,难不成凶手会坐地铁去找葛元元吗?

  但这不是他该发表意见的话题,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希望你们早日破案。”

  “其实我来是有别的事找你。”苏秉辰表情犹豫,仿佛不确定有些话该不该问,但最终他还是问了:“肖医生,你和一博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博突然变得很奇怪,很陌生,他今天居然在晨会上和局长吵架,还撂挑子说不干了。我会后给他打电话,他连手机都关了。”

  肖战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好意思苏队,我想我帮不到你。”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案子没有一点头绪,凶手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元元躺在这里,现在连一博都走了。”苏秉辰捂住了脸,脊背微微弯曲,“我不是称职的队长,我让他们失望了……”

  肖战看着经手过许多重案要案的苏秉辰沮丧而无助的表情,心中渐渐明白,王一博这次要做的事,连苏队都未曾知晓,他瞒了自己,也瞒了重案组全队,那还有谁能帮他呢?肖战不由担心起来,在危机到来的时候,谁能做他的后盾呢?

  苏秉辰抹了把脸,站直了身体说:“打扰你了肖医生,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一博,麻烦劝劝他,至少让他来找我,我会帮他跟局长求情的。”

  肖战答应下来,在某个瞬间他几乎忍不住要说出来,但他昨晚想了很久,王一博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说那样一番话?是在说给谁听?是在做给谁看?王一博瞒着全队,是否因为队内有他无法信任的人?那个人是苏秉辰吗?还是林泉,那个有着鹰鹫般眼神的年轻人?既然青年没有说,自己当然也该与之同步,所以肖战按捺住倾诉的念头,劝慰道:“元元出事,没有人能料到。至于王一博,他是个成年人,自然要为他的选择负责,这都不是苏队你的错。大家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各司其职就好。”

  苏秉辰颇为感激地看着他,“肖医生,因为元元的事,大家都很不好受,我想一博压力也很大,你不要怪他,等案子破了,我一定抓他来给你赔罪。”

  肖战不过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路线不同,当然还是分开得好。”他说,“我没有怪他。”

 

  立秋之后,每每入夜,气温总会骤降几度。林泉加班到九点多,步行返回出租屋,小区是九十年代建造的,时间太久,维护得也不好,所以环境很差。私家车横七竖八停得到处都是,单元楼门口总会堆满袋装垃圾,因为某些居民一直“忘记”早晚固定的收垃圾时间,反正清洁工会帮忙把垃圾拿走,否则他们交物业费做什么呢?

  好在林泉很快就要搬走了,他在附近新开的楼盘买了个九十平的精装房,打算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父亲心脏不好,最好留在大城市,方便随时就医。至于八十多万的首付款,他当然不会告诉父母具体来源,左右他们也不会细问,他们沉浸在亲朋好友艳羡的目光中,陶醉在因此而得到极大满足的膨胀的虚荣心中,最好永远不要打扰。

  他走到自己居住的楼栋前,刚拿出门禁卡,周围突然被强光笼罩,他眯着眼睛回过头,只能看见一辆摩托车的轮廓,直到灯光熄灭,那双明亮却清冷的眸子重新在黑夜中显现,他才认出来那是王一博。

  说起来很是奇怪,他在曾经的经侦和现在的刑侦大队里都有过一些动作,两边队长甚至警察局局长他都没怕过,唯独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莫名让他觉得畏惧。青年的眼睛让他联想到雪豹,那是一种速度惊人却又极富耐心的猛兽,为了抓到猎物,它们甘愿花很长时间潜伏于冰天雪地,让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连呼吸都随风而动,直到猎物丧失警惕,才阒然出击,一击必中。

  林泉不愿同这样的人正面对抗,他知道这种心态代表着畏惧,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他相信对方也不曾发现。

  有个年轻女生正要走入楼栋,于是林泉往旁边让了让,同时问:“你找我?”

  王一博不紧不慢下了摩托车,站在那里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没什么必要。”他说,“我家挺小的,你一定不爱坐。”

  王一博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站着说吧,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带我去见叶予。”

  林泉问:“你不是去过他酒吧吗?”

  “路我自然认得,只不过想找个熟人引荐而已。”

  “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林泉不动声色道:“我跟他不熟。”

  王一博笑了两声,“不用急着撇清关系,同为拥有火焰纹身的人,就算不熟,也是自己人。陆远明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你也不希望我把事情捅出去,坏了你的好事,对吧?”

  镇定,林泉对自己说,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陆远明是我害死的?你有证据吗?”

  “我要证据做什么?”青年笑道:“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不用找证据的感觉真的很爽,我只需要让你上面的人相信你已经露出马脚,很快就会被警方怀疑便足够了。陆远明死得无声无息,除掉一个人对他们而言毫不费力,你认为他们会花功夫保你吗?林泉,你能安安稳稳走到今天,证明智商在线,那你应该知道,一旦你落入警方手中,你就会立刻变成一个死人,你的组织,不会让你有开口的机会,因为你不够重要,你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被替换的棋子而已。”

  林泉很想把外套拉链拉到领口,因为他觉得冷,但这个动作会显得他在害怕,在心虚,所以他还是没有动。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权衡利弊,然后不置可否地问:“你为什么想见叶予?”

  “谈合作咯。”

  “合作?”林泉压抑住爆笑的冲动,“你知道叶予是做什么的吗?”

  “放心,我比你知道得多。”

  “那你还敢跟他合作?”

  “你不敢,所以你只是棋子。我不要当任何人的棋子。”青年缓缓抬起眼眸,眼底寒光乍现,如利刃出鞘,“我的人生,我自己操盘。”


安静

【博君一肖】火与烬(十五)

15.抉择


  凌晨五点十二分,肖战和韩夜结束了四个小时的手术,先后走出手术室。

  门外等候的七八个人齐刷刷站起来,王一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他观察着韩夜的表情,双唇因极度的畏惧而颤抖。苏秉辰代替他上前,声音暗哑低微:“医生……”

  韩夜摘下口罩,回头看向肖战,“你来说吧。”

  疲惫和悲怆让红血丝爬满了医生原本明亮漂亮的眼睛,元元的手术并不复杂,但足够繁琐,她的颅骨被重物砸穿,流失大量血液和脑浆,肖战和韩夜花了整整四十分钟帮她清理颅内碎骨。期间元元心跳停止两次,第一次心肺复苏两分半,第二次是在手术...

15.抉择


  凌晨五点十二分,肖战和韩夜结束了四个小时的手术,先后走出手术室。

  门外等候的七八个人齐刷刷站起来,王一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他观察着韩夜的表情,双唇因极度的畏惧而颤抖。苏秉辰代替他上前,声音暗哑低微:“医生……”

  韩夜摘下口罩,回头看向肖战,“你来说吧。”

  疲惫和悲怆让红血丝爬满了医生原本明亮漂亮的眼睛,元元的手术并不复杂,但足够繁琐,她的颅骨被重物砸穿,流失大量血液和脑浆,肖战和韩夜花了整整四十分钟帮她清理颅内碎骨。期间元元心跳停止两次,第一次心肺复苏两分半,第二次是在手术即将结束的时候,心肺复苏近十五分钟,助手问了两次是否放弃,肖战都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再重复CPR的指令和动作,他怎么能放弃?如果救不回元元,他走出去的时候要怎么去看青年的眼睛?

  可现在他知道,即便救回来了,自己依然不忍心,不忍心看到王一博强忍眼泪的模样,不忍心看到青年自责懊悔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元元她……”肖战喉咙干涩,吞了一次口水才能发出正常的声音:“她伤得很重,属于重度开放性颅脑损伤,我们不得不取下她右侧颅骨解颅内压。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得住在ICU里。”

  王一博牢牢盯着他眼睛,目光坚毅,仿佛正与某种无形之物拼死对抗,声音却几乎微不可闻:“她会醒的对么?她会醒的吧,肖肖?”

  肖战垂下头,口中如有黄连,苦地连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她恢复清醒的可能性不大,但未必完全没有希望,”韩夜替他回答说:“医生能做的已经不多,要看她本人的求生意志。同时你们要做好准备,尽快通知家属。”

  “她父母家人在其他城市,正在赶来。”苏秉辰抹掉眼泪,又说:“元元是被歹徒潜入家中偷袭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一旦被歹徒知道她还没……我们可能需要在ICU甚至整个病区安排警力保护她。”

  “没问题。”韩夜说,“主任上班后我们会将情况告知,我相信同事们都会理解的。”

  苏秉辰代表警方道谢,韩夜微微颔首回以致意,又看了一眼肖战,没再说什么,自己先行离开了。

  肖战走到恋人身边,轻轻握住手,只觉一片冰冷。

  “去工作吧,去做你该做的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低,但很有力,像一面沉沉的低音鼓,“我会在这里照顾好她,你放心。”

  王一博凝视着他,唇角微动,像是笑了一下,反手回握住他,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

  青年这样看了他半晌,直至信念与能量缓缓回归到那双瞳仁里。

  “谢谢你。”青年说,“我明白。”

  

  明白生命中的很多事避无可避,比如责任,比如承担。

  明白在一切都刚刚好的时候不会有人希望改变发生,但暗夜何时到来从不由人做主,他只能确保自己在黑暗降临之前,已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

  明白生命之所以伟大,是因为身处绝境,依然可以拥有不灭的勇气。  

  有人在努力呼吸,努力活下去,就该有人努力查出真相,努力找到他们想说而没来及说出口的话。

  要让作恶之人付出代价,要让受伤害之人得到抚慰,要让蠢蠢欲动者心生畏惧,要让惊恐旁观者重新相信,相信法律,相信正义,相信生命中有些事避无可避, 还有一些事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

  元元还没有认输,他当然也不会投降。

 

  王一博没跟大部队回警局,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元元居住的小区。

  昨晚11:52,元元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他,而他未能及时接听,回拨后对方已经关机。

  11:53,他打给林泉,对方表示元元刚进小区。

  12:06,林泉驾车回到警局,交车后步行离开。

  12:44,110报警中心接到群众举报,称某小区内有人暗中进行毒品加工,报警电话被直接转至禁毒大队,正值夜班的杨震带了两个手下前往查看,对方提供的地址恰好就是葛元元家。

  12:54,杨震撬开大门,发现趴在血泊和脑浆中的葛元元。

  清理现场的鉴证科同事告诉他,根据元元流失的血量估算,她被人袭击应该发生在十二点至十二点半左右,地点就在卧室,因为他们在床头柜附近的地板上找到了跌落的剪刀,还有男人的鞋印。接着元元从卧室逃出来,继而在地上爬行,最终停在了靠近客厅沙发靠近大门的位置。此外,她的手机完好无损地躺在床头柜上,插着充电线,开机状态,电量满格。

  王一博试着根据时间线重建昨晚的场景:林泉送葛元元回家,元元下车后出于某种原因给自己打电话,中途手机没电自行关闭,元元回家走到卧室给手机插上了充电线。

  她就是在那里遇袭的,说明当时她站在一旁等待,说明她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自己,否则她大可以先去换衣服洗澡,她之所以没有,之所以想在手机开机后的第一秒打给自己,是因为某件事极其重要,耽误不得。

  王一博了解葛元元的性格,她虽然年龄还小,经验尚浅,但胆子大心也大,乐于接受挑战,绝对不是遇到一点状况就大呼小叫的人,能让她紧张重视到如此地步,必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比如刚进小区她就察觉到了有人会对自己不利,或者接收到了某种危险信号,所以她打给自己求救,或是预警。

  这个猜测在与小区门卫谈话后得到了印证。

  元元昨晚执勤,直接穿着警服就回家了,所以门卫有印象,说她站在窗外看了会物业公告,接着打了个电话,但没听见她出声,好像是没打通,然后就跑进单元楼里了。

  王一博仔细看了窗外贴的纸质通知,内容是提醒近期去过疫区城市的居民来物业登记个人信息。半夜三更,葛元元关心这个做什么?

  “请问您注意过是什么车送她回来的吗?”

  “是一辆警车。”门卫小哥说,“开车的是个男的,昨晚上我还猜会不会是小姑娘的男朋友呢。”

  “男朋友?”王一博问:“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举止很亲密?”

  “那倒没有。就是小姑娘下车以后也不回家,站在这边假装看公告,其实一直注意着外面那辆警车。”

  王一博怔了一会儿,又问:“那警车后来走了吗?”

  “走了,很快就走了。”

  “回来过吗?”

  “没有吧,”门卫小哥皱着眉头回忆,最后肯定道:“没回来过。”

  从这里开车去警局是需要十分钟时间的,根据交车记录,林泉不可能有时间返回,更不可能作案。

  等等,为什么用“作案”这个词?难道他怀疑林泉吗?

  就在这时,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怀疑林泉呢?

  他是最后见到元元的人。门卫小哥说元元在暗中注意着他,等他走了才打电话给自己。依照葛元元的性格,如果她真喜欢林泉,只会走到对方面前问“嘿兄弟,要不要试试谈恋爱”,也不会躲起来偷偷关注对方。所以不是喜欢,而是警惕,是防备。

  除此之外王一博还有一个更大的问号,顺着刚刚的推论,元元打给自己是意识到将有危险发生,当时林泉刚走没几秒钟,元元为什么舍近求远,没有打给林泉而选择打给自己呢?

  只有一种可能——她不再信任林泉了。

  

  朝阳初升,王一博站在一棵开满了不知名粉色小花的树下,看着阳光倾斜着穿越枝蔓,在自己脚边形成光斑,可他只觉得冷,手脚麻木,四肢冰冷。

  进入警校后的第一堂课,名字叫做“信任”,学生们两两成组,轮流背对搭档向后倒,身后的人要负责接住搭档,不让他们摔倒在地。开始的几轮,很多学生没办法真正向后倒下去,总会后退去把持平衡,因为他们不够信任身后的搭档。但游戏进行到五轮以后,所有人都能做到心无旁骛了。

  教官说,身为纪律部队一员,团队永远在个人之上,单打独斗的个人英雄主意是行不通的,只有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永远信任战友,永远忠于警队,永远敢于将后背交给搭档。”这是第一堂课结束时,教官教给大家的话。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去怀疑身边的人,即便曾经有过罗永年的先例,即便杨震告诉他警队里极有可能藏身罪恶,他也坚持跟随本能,拒绝相信,甚至试图忘记。

  但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他不相信就不再发生。如果他对此早做打算,元元是否有机会逃过一劫?

  王一博当然知道,如今想这些为时已晚,引线已经点燃,黑暗已经降临,他只能从现在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每一步该如何应对。

  他开始回忆昨晚早些时候与元元的通话,当时他听到手机铃声,元元怎么说?

  “是林泉的手机,估计女朋友查岗。”

  那时候林泉在她口中仍旧是可以开玩笑的同事、哥们、战友,所以在那之后直到凌晨的半个多小时里,发生了什么让她急于向自己拉响警报?

  和林泉的手机来电有关吗?

  得去查一下林泉的通话记录才行,王一博下意识地想,可这是需要得到上级授权的行为,至少要有苏秉辰的批准。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将对林泉的怀疑全盘告知苏秉辰。

  林泉有问题,苏秉辰就完全没有可疑吗?王一博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允许他再盲目信任任何人,他要用眼睛亲自去看,要用脑袋亲自去想,他要靠自己得到真相。可他只是一名普通警员,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做了什么、有多强大,盲目出击只会害死自己,他需要小心谨慎,安静蛰伏,最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找到能向自己提供支持的盟友。

  王一博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他返回警局,在桌面笔筒里找到那张不久前被他胡乱塞进去的纸条,然后走到楼下花坛中央的凉亭里,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

  

  “我猜到你会打来。”对方说,“你们组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还活着。”王一博说,“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她能撑过去。”

  “嗯。我们昨晚到了之后,很注意保护现场,应该没影响你们的鉴证工作吧?”

  “没有。很感谢你,感谢你及时救了她。”

  “哈,你该感谢的是那个报假警的无聊群众,不过我觉得整件事都怪怪的,我正在研究这通报警电话。回聊吧。”

  “我想问你,上次的邀约是否还有效?”

  “嗯?”

  “彩虹。”王一博很平静地说,“我想正式向您申请,加入‘彩虹’特别行动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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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报假警的无聊群众是谁?

安静

【博君一肖】当我眼前只有你(重修版)(十二)

Chapter 12 吃醋的你


  肖战只觉得轰的一声,似乎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开来,当下心中一紧,几乎连呼吸都自动暂停。少年双唇微凉,喷在脸上的鼻息轻而浅,带着清新淡泊的香气,仿佛能引起心底最隐密处的惊悸,他不能再想,短短几秒钟他背心里已经出了微汗,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感受着少年唇上传来的温度,和山呼海啸般的自己的心跳声。

  他二十七岁了,虽然没有喜欢过男孩子,却不可能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只是自欺欺人。他是魏无羡啊,喜欢蓝忘机有什么问题?作为一个演员,入戏太深从来就不算缺点。但这...

Chapter 12 吃醋的你


  肖战只觉得轰的一声,似乎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开来,当下心中一紧,几乎连呼吸都自动暂停。少年双唇微凉,喷在脸上的鼻息轻而浅,带着清新淡泊的香气,仿佛能引起心底最隐密处的惊悸,他不能再想,短短几秒钟他背心里已经出了微汗,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感受着少年唇上传来的温度,和山呼海啸般的自己的心跳声。

  他二十七岁了,虽然没有喜欢过男孩子,却不可能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只是自欺欺人。他是魏无羡啊,喜欢蓝忘机有什么问题?作为一个演员,入戏太深从来就不算缺点。但这份喜欢渐渐延伸至镜头以外,难以控制,不能自拔。他享受与少年偶尔斗斗嘴的乐趣,享受对方事无巨细都要黏着自己的那份亲密,也享受他每次听自己说话时专注的表情,更享受被当做心爱之人对待时的那份温暖和小心翼翼。

  而这戏外的一切其实都和蓝忘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究竟是在扮演魏婴,还是在羡慕魏婴?他究竟是喜欢蓝湛,还是把蓝湛当成护身符?好像所有问题的答案只要推到蓝湛身上就好,反正不能是王一博,对,只要答案不是王一博就好。

  今天端午节,从清晨开工就有人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一直到收工前,聂导和温宁还在问他要不要去吃火锅,他全部给推了,因为他在等那个小朋友来约自己。

  吃饭间隙他发了条微博祝大家节日快乐,配图是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王一博给他拍的照片,发送时间是20:18。

  这种卡点的小把戏,以前他只觉得极其幼稚,如今也暗搓搓地用了起来。既然不能宣之于口,便偷偷用这样的方式纪念一下好了。

  欲言又止,也可以很快乐。

  他根本没有打算说,也知道客观环境不允许自己说。并没有因此觉得难过,反倒像是回到了单纯美好的学生时代,动心只因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丝毫不夹杂任何私欲。这种隐秘而动人的小小情愫,成为他心中不能说的秘密,遗憾却又美好地令人动容。多年以后再忆起,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微笑。

  但是他没想到少年居然会主动亲吻自己。

 

  他没有动,王一博也没有动,贴住他的唇微微发颤,仿佛很怕亵渎了什么似的,很快就主动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他看见少年目光清冽,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里灼热的痴缠几乎要刺痛他,肖战心中砰砰乱跳,飞速思索着如果少年说了什么自己要如何应对。

  然而王一博并没有让他为难,少年只是冲他笑了一下,留下一句“六天后见啊战哥”,便干脆地离开了。

  说不上来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失望,肖战关了灯躺在床上,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

  他想着少年清亮的瞳仁,明朗的笑容,握住自己时温暖的双手,还有刚刚感受到的微凉却执着的唇。

  可是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没有一点点可能。

  娱乐圈,同性,六岁年龄差。

  有些缘分真的美妙又残忍,美妙在于从未想过会发生,残忍则在于,无论多美妙都不会成真。

  没有一点点可能。

  这不是他第一次拍戏,却是第一次希望这戏可以永不杀青,如果他可以一直是魏婴,没有限期,那么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比如如何抽离,如果放弃,如何回归到最初的位置,如果忘记。

 

  之后的几天,肖战安静了不少。他是很怕热的体质,拍戏又累,还得抽时间背词,王一博不在身边,他就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去和别人打闹。组里其他人喜欢聚在一起看《创造101》,肖战原本还跟着大家一起看,但男生们总爱调侃王一博,一会说他跟这个妹子好配,一会说他跟那个姑娘的CP很热,肖战不爱听这些话,渐渐的就不参与聚众八卦了。

  期间团里的小朋友又来探班,被他带着见了一遍组里的哥哥们,还带出去吃饭,小朋友嫌酒店住宿贵,非要跟他挤一间。

  “你是有多穷啊?”肖战忍不住吐槽。

  “哎呀反正就一晚,能省一点是一点!”

  肖战没办法只好答应,他在团里一直就跟个老父亲似的照顾着几个尚未成年的小屁孩,一起睡觉这种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王一博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发好多条微信骚扰他,说一些录节目的趣事,或者纯粹没话找话发表情包跟他斗图,只是决口不提那个吻,就好像男孩子之间亲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好像他也曾经这样亲过别人,就好像他认为自己也不会觉得这个吻有什么问题,值得拿出来认真讨论。

  王一博不说,肖战自然也不会问。

  

  夏至那天,肖战拍了一天的打戏,吊威亚吊的腰酸背痛,实在不想再看剧本背台词,偷懒找了手机里放着的《魔道祖师》来看。

  快十一点的时候,王一博打来电话,问他:“肖老师不睡觉在干嘛呢?”

  “看书。”他说:“你那边好吵啊。”

  “我在录制现场,现在休息。”

  “要录到几点?”

  “两三点吧,也可能通宵,我也不知道。”

  他夸张地感叹了一声:“王老师辛苦了。”

  少年并不接话,转而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魔道祖师》。”

  “战哥太敬业了吧?看完剧本看原著?”少年笑道:“你已经很入戏了,再看我怕你走火入魔。”

  “那也挺好的,”肖战低声说了一句:“我巴不得一直当魏无羡呢。”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下嘈杂的背景音,他却无知无觉,仍旧自言自语道:“魏无羡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尝尽了人生冷暖,依然是个很纯粹的少年,很难得你不觉得吗?当然有一半功劳是属于蓝忘机的,从来没有放弃他,一直愿意相信他,无条件地保护他,所以阿羡才没有步入歧途。他们真的是神仙眷侣,我很羡慕。”

  良久良久,少年低沉的声线才重新响起。

  “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那样的语带温柔,让他胸口不自觉地发胀,血液仿佛风暴中拍岸的海水,在心中涌起层层巨浪。

  “王一博,”他无意识地吞咽口水,“你,你那天……”

  为什么要亲我?

  “什么?”

  “……没事。”肖战低下头笑了笑,说:“快点回来啊老王,你不在我都没意思了。”

  为什么要问?答案重要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还有两天就回了。”少年的声音莫名轻柔,叮嘱道:“战哥早点睡觉,别看了,费眼睛。”

  “嗯。”他乖乖答应下来,“晚安啊老王。”

 

  六月二十二日,晚十一点半,肖战听着音乐,在备忘录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有这样一首歌,唱尽人生冷暖,却柔软温暖示人,非黑即白,任尽时光境迁物是人非,潇洒转身,依旧少年,满腔热血!如果我是一首歌……”

  我是那首,很爱你的歌。

  

  王一博回组的那天,肖战在隔壁《庆余年》剧组补拍串场镜头,两个人没有见上面。第二天肖战特意帮少年带了早餐,结果王一博态度不过冷冷的,“我吃过了。”

  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热情,额,虽然也没有很久,只是一周而已……

  肖战说:“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他默默吃掉两份早饭,不知道是不是吃撑了嘴瓢,连着NG三次,王一博黑着一张脸很不耐烦似的:“行吧,再走一次!”

  少年莫名其妙的态度让肖战有点生气,但忍着并未发作。上午转场去附近的临海湖,两个人坐在船里等戏,天气潮热,肖战把袍子撩起来露出腿,抱怨道:“好热。”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船外:“你跳下去就不热了。”

  肖战安静坐了半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旁边那台拍花絮的机子半开玩笑地说:“王一博今天就是这样对我的,他刚刚叫我从这里跳下去,太可怕了。”

  少年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你说热啊,下水会比较凉,所以我觉得你下去冲个凉会舒服点。”

  “哇哦,好体贴啊王一博。”他想继续怼,却突然记起一件事,于是语气里不由自主就带了点关切,“听说你们昨天拍摄的时候特别热,有演员晕倒?你还好么?”

  少年眉毛都没动一下,“昨天没有人晕倒。”

  “有啊,有人说昨天有群演晕倒掉到水里。”

  “我不在这边拍。”

  “诶?那你昨天在哪?”

  王一博表情冷峻地看着他,缓慢问道:“肖战老师都不看通告的吗?”

  “我看啊,但我昨天不在组里。”

  少年忽地笑了,眼中却只有讥诮,“哦对,肖老师在轧另一部戏。”

  他怔住,听到对方变本加厉地嘲讽:“肖老师您辛苦了。”

  肖战奇了怪了,他想不到什么时候得罪了王一博,明明前天还互发表情包欢乐的很,今天怎么处处被怼?居然还被说轧戏?!

  他立马沉下脸来,提高了嗓门怒斥:“我们来算一算谁在这个组里呆的时间久!”

  王一博似乎被他惊到,旋即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见少年眼神疲惫,想到他近来轮轴转十分劳累,心又软下来,玩笑道:“当然确实是我不好,那个戏定得很早,没办法改变时间了。但是论辛苦,还是王老师比较辛苦,综艺啊拍戏啊,很不容易。你几天没睡了?三天对不对?但王老师特别棒,完全没影响到拍摄,还是一如既往地稳,这一点我要像您学习。”

  少年举起手中避尘,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韩语,然后把剑往地上一捅,笑容怪异。

  肖战又面向镜头说:“刚刚也是这样的,惨还是魏无羡惨,我被那个柱子打到,蓝忘机就在旁边偷笑哦。”

  “我哪偷笑了?”

  “哦你是明目张胆地笑。”肖战一条腿跷起来,笑骂道:“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骂我。”

  “骂的就是你,你丫的。”

  少年也看了一眼镜头,笑容开始变得委屈,“仗着比我大六岁,天天欺负我,这个哥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啊?你也就嘴上把我当哥哥,行为上你当我是哥哥了吗?”

  “有啊,你看哥哥跷二郎腿弟弟都不敢跷。”

  “你能不能善良一点?每天劝你善良一点。”

  “好的哥。”

  少年应了一句,安静下来不再讲话,垂着头目光躲闪,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晶莹的光,肖战看的不由心中一跳。

  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这样想着,他就攥住王一博手腕跪在对方脚边,用夸张的语气喊:“前辈!我错了前辈!”

  少年似乎被他逗笑了,学他的样子也跪下来,“哥!我错了哥!”

  肖战盯着那双眼睛仔细看,“你要纸吗?”好像确实快哭了啊……

  王一博没回答,两个人都起身坐了回去,肖战看到少年膝盖上的伤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扎眼,脱口问道:“你这是新伤啊?跳舞跳的?”

  “嗯。”

  “你戴护膝啊。”

  少年投来嫌弃的眼神,“现在谁会戴护膝啊?”

  “我,我戴护膝。惜命,年纪大了就得惜命。”

  少年露出熟悉的坏笑,“哥你多注意身体,毕竟年纪大了。”

  又开始了,好吧,应战。

  “哪里,其实说穿了王一博真是我的大前辈。”

  “滚咧。”

  “无论是经历还是出道时间,都是我一个特别大的前辈,然后王一博还特别好,特别照顾哥哥。”

  “论年纪您还是长辈。”

  “年纪不重要,阅历才重要。”

  “我就比您早出道两年而已。”

  “两年够多了,而且你还要加上练习生的时间,就特别厉害。怪不得王老师跳舞这么好,一上台就让人想要尖叫……”

  肖战感觉到自己说着说着已经汗流浃背,又渴又饿,终于叹了口气,“好累哦王一博。”

  少年呵呵,“你起的头。”

  “您起的头。”

  “您。哥您起的头。”

  “哎你别闹了,王老师你放过我吧王老师。”

  “哥你放过我吧哥。”

  副导演探了个头进来说:“你俩不累吗?我在岸上都能听见你们在叨叨。省点力气,出来拍戏了。”

  终于休战,乖乖钻出船舱,肖战却忍不住问:“王老师你昨天不是没睡觉吗?怎么精神这么好啊你?”

  少年丢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没有肖老师精神好,跟团里的小朋友久别重逢挺激动的吧?你俩不是才一起吃过饭吗?这就又来探班了?”

  肖战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全剧组都介绍过了吗?怎么就单单把我落下了?我不配见肖老师的小朋友是吗?”

  肖战怔了怔,突然哭笑不得,同时又有细微的欢喜从心底缓缓漾开,他拽住少年轻薄的衣袖,憋着笑问:“就因为这个?”

  “什么啊?”

  “你就因为这个跟我吵了一上午?”

  王小朋友耳朵一红,立时抽走了袖子,“都说了是您先起的头。”

  “他下个月还来呢,”肖战故意说:“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啊。”

  “下次来我帮他开房间,两个大男人挤一间也不嫌热!肖老师真会过!”

  王小朋友忿忿地走远了,留下肖战在原地捧腹大乐。




安静

【博君一肖】彩虹(二十六)

二十六.直觉


  肖战上午有半天门诊,他照例先去办公室换衣服,在那里遇到刚交完班的何如梦,对方目光关切地看着他,说:“肖医生不舒服吗?你这两天看起来有点……”

  “有点……?”

  “……不太好。”

  肖战虚弱地笑了笑,指指她眼睛:“你也是啊。”

  他们交换了一个无奈而悲伤的笑容。但又略有不同,何如梦的笑容里有“作为警察家属难免会遇到这种不幸”的意思,而这层意思并不适用于自己,肖战想,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家属。

  连续两晚他都严重失眠,房间里又冷又安静,他...

二十六.直觉


  肖战上午有半天门诊,他照例先去办公室换衣服,在那里遇到刚交完班的何如梦,对方目光关切地看着他,说:“肖医生不舒服吗?你这两天看起来有点……”

  “有点……?”

  “……不太好。”

  肖战虚弱地笑了笑,指指她眼睛:“你也是啊。”

  他们交换了一个无奈而悲伤的笑容。但又略有不同,何如梦的笑容里有“作为警察家属难免会遇到这种不幸”的意思,而这层意思并不适用于自己,肖战想,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家属。

  连续两晚他都严重失眠,房间里又冷又安静,他觉得奇怪,明明王一博睡觉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突然少了个人,就好像搬到了防空洞里一样。他躺到凌晨一点,又觉得闹钟的滴答声太吵,于是起来把房间里所有钟表的电池都给卸了,但于事无补。最后在三点钟的时候,他去衣柜里把王一博睡觉穿的白色短袖翻出来抱在怀里,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惜这个方法也只帮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宣告失效,即使他把那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同时自我催眠着喜欢的人仍旧守候在他身边,也收效甚微。因为大脑拒绝忘记事实、听从操控,事实是,他控制不了这具怪异的身体,而王一博接受不了这样的他。

  但肖战心中并无怨恨,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会随时离开的准备。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长久地被爱,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十岁那年他就在父亲书房外听到了故事的真相,他的出生是个错误,仰仗于一台成像不够清晰的B超机和一个眼神不够老练的产科医生,他带着父亲的失望和厌恶降临人世,和满载着爱与祝福的姐姐形成鲜明对比。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对比,习惯了不去期待,他甚至觉得父亲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否则为什么姐姐可以平安顺遂地长大,而他总是一再遭受磨难?父亲说他皮肤太白,五官太柔,身体太瘦弱,被欺负也怨不得别人,说他不该穿着背心短裤就出去买东西,虽然他只是帮生病的许阿姨去门口拿牛奶而已,说他不该忘记反锁房门,否则就不会引狼入室,说他不够机灵,居然让坏人躲在自己床底下好几个小时都全无察觉,说他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所以不会报警,以免影响公司股价。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肖战对自己形成了完整的认知,他不够聪明、不够勇敢、不够讨人喜欢、不够能言善辩、不符合父亲对男孩的审美,同时还容易引发不幸。命运发给他一手烂牌,且不容拒绝,所以他只能尽力让自己活得有价值,而不是得过且过变得更烂。美好的事物无法久存,他深深懂得、顺从,然后接受。就像是绚烂的彩虹,永远不可能为任何人独自占有,他曾经试着张开双手,最终却只能抱住清风。

 

  肖战换好衣服,查看了自己管床的几个病人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才离开住院部,乘电梯去往门诊大楼。

  可能是时间还早,下行的电梯里只有一位医生,肖战走进去,站到最里面角落的位置,看着铝合金大门合上,电梯微微晃了晃,开始下行。

  身前的那位医生转过头,隐藏于金丝边眼镜后方的瞳孔在灯光下缓缓收缩。

  “肖医生?”

  肖战抬眸,第一反应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在大脑完全认出这张脸之前。

  “你不认识我?我是心理科的。”对方完全转过身来,指向胸前名牌,“我叫金泽。”

  肖战想起来了,是王一博经常来咨询的那位,兼职警队心理顾问。

  “你好,我有印象。”他说。

  “你是去门诊吗?你眼睛好像有点红。”金泽笑得很温和,但有刻意表达友好的嫌疑,这份刻意让肖战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他太敏感,但他控制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当对方向他走来的时候,肖战又后退了一步,背部抵上电梯内侧墙壁。

  金泽站到他身边,“你看起来有点……”

  “不太好。”肖战说,“我知道。”

  “前天的事我听说了,我正要去警局。”肖战感觉到金泽的视线像强力胶一样牢牢黏在他脸上,“遇到这种事,总归是会伤心一阵子的,我以前给野战部队做过类似心理辅导,亲眼看着战友牺牲在自己眼前,很多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恢复。”

  肖战点头表示认同,同时看向电梯上方显示屏,刚到七楼。

  “肖医生,你好像很不自在。”

  肖战勉强冲对方笑了笑,“我不太喜欢坐电梯。”

  金泽了然,同时后退了一步,“也不喜欢跟人距离太近,对吧?”

  肖战感到内疚,他这具身体似乎总在误解别人的好意,“抱歉……”

  金泽笑容宽厚,“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点小习惯。你知道么,其实我们人类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理疾病,只是程度轻重不同而已。”男人扶了扶眼镜,“比如我,就是传说中的强迫症晚期。东西不在它本来的位置上我会疯,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金泽故作神秘地指着自己眼镜说:“其实我不近视,这是平光镜,之所以必须戴眼镜,是因为我小时候矫正视力养成了扶眼镜框的习惯,没有东西给我扶我就浑身难受。”

  肖战笑了,感觉放松了一些,“那你没有尝试给自己治疗一下吗?”

  金泽冲他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治疗?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学着接受自己的小缺陷,能够快乐一点,不是吗?”

  “如果这个缺陷影响到你和其他人的关系了呢?”

  “其他人?”

  肖战移开视线,“比如说,爱人。”

  金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底有某种浓郁而强烈的东西,“爱可以治愈一切心理缺陷,如果治愈不了,说明不够,或者不对。”

  肖战感到迷茫,“不对?”

  “人不对。”金泽向他伸出了手,“或许你可以考虑换……”

  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

  肖战不动声色地躲开那只手,“我先走了,金医生。”

 

  门诊于十一点半结束,为了不让久等的病人下午再跑一趟,肖战坚持看完了上午的所有挂号,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他去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当午饭,其实他不饿,但下午有手术,他必须保证自己体力充沛。

  昨天下了场暴雨,地上还湿哒哒的,肖战绕过被车轮轧坏的路面形成的水坑,拿着面包回到住院楼。等电梯的队排了老长,肖战站在末尾处,和前面的外卖小哥隔了一个身位。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午饭就吃这个?”

  肖战呼吸一窒,仿佛丢掉了心跳,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吞了两次口水才回头。

  王一博表情平静,目光亦然,只是头发有点乱,显然是刚摘下头盔,还没来得及整理。肖战的视线移向青年手中的头盔,顷刻间宛如有一双精钢制成的手掐住他的心脏。

  小黄鸭不见了。

  肖战动了动嘴唇,听力却仿佛有延迟,直到青年说“我去找金医生”,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问:“你找我?”

  当然不是,他当然不是来找你。

  王一博看着他衣领,挑起一边眉峰,“这好像是我的衬衫。”

  肖战脸颊发红,“早起赶时间,拿错了……”

  黑发警官安静地看着他,“肖战,你真的很不适合撒谎。”

  肖战攥紧了装着面包的纸袋,“抱歉,”他说,“我一会上去脱了还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一博懊恼地垂下眼睫,声音跟着变轻变柔,“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肖战想了一下,说:“没有。”

  “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给我打电话。”

  肖战尝试着去理解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如果没有异常,则无需联系。

  “我知道了。”他说。

  电梯下来了,队伍陆续往里走,眼见已经占满五分之四的空间,肖战没有犹豫,径直往前走,他不想和别人不一样,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怪异,尤其是在王一博面前,他想努力做个正常人。

  可他的手臂被轻轻拉住了,青年的眼睛安静到近乎温柔,“我们等下一班。”

  身后的队伍见他们不上,又陆陆续续进去五六个人,电梯在超载的边缘合上大门,离开地面。

  王一博放开了手,“你还没回答,怎么拿面包当午饭?”

  “不是很饿,可能早上吃多了。”肖战抬起头,努力找别的话来说:“案子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还在看录像,人太多了,筛查需要一点时间。”

  “金医生跟这件案子有关系吗?”

  “我是为了二队的儿童性侵案来的,因为我跟他聊过几次,算是比较熟,所以代替孙陌过来。”

  肖战觉得冷,仿佛血液流动的速度突然变慢,他单手抱臂,试图给自己温暖,“是有……新线索了吗?”

  “算是吧,老李儿子昨天在警局旁边的商场厕所里见到嫌疑人了。”

  肖战惊道:“什么?那他……”

  “他没事,嫌疑人没有现身,他只是看到鞋子。去德国调查那双鞋子的同事也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正在查。”

  肖战松了口气,“可是商场应该有监控才对,没有拍到他吗?”

  “没有拍到穿那双鞋子的人,嫌疑人有可能在监控死角换了鞋子才出来,走之前又换了回去。”

  “是不是很难查……”

  王一博笑了笑,“再难也能查到真相,放心好了。”

  电梯重新下到一楼,他们前后走进去,肖战照例站在角落,青年站在他身前,双手撑住他身侧栏杆,为他圈出一个安全而舒适的空间。那只精钢制成的大手仍旧在心脏处肆虐,肖战根本不敢抬头,只怕自己撑不住要去抱他,告诉他自己想他想到就要发狂,他一直盯着青年手中的头盔,盯着本该有一只小黄鸭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不去越界、不去幻想……

  “我看到网上有人说……”肖战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你们在找后背有编号1和2的孩子。”

  “这种事果然是瞒不住啊……”王一博说,“对,但是没有找到。”

  “找到他们会帮助你们破案吗?”

  “如果他们有机会见到凶手一些特征的话。毕竟现在线索太少了。”

  肖战沉默不语。电梯在各个楼层停靠,陆续有人走出去,里面的空间渐渐宽阔,王一博也就不再护在他身侧,转而与他并肩站立。

  “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肖战一怔,“什么……?”

  “上次我们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个许阿姨,我在偶然的机会下知道她前夫就是我们宿舍管理员老孙。”王一博挠了挠头发,仿佛自己也没太想通似的,“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当年那个案子具体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王一博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会不会笑话我?”

  “什么直觉?”

  “能为目前的谜团提供一些线索的直觉。不过我的直觉也不是总对,正确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六十吧,比方说直觉告诉我你喜欢我,但是……”王一博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干涩,“管他呢,破案的过程,就是证明并排除一个又一个直觉的过程,所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许阿姨?当然如果她不想说就算了。”

  电梯到达十层,肖战闭上眼睛又睁开,说:“好,有消息我告诉你。”

  “谢啦。”

  肖战平静走出电梯,大门快要合上的时候,那个声音在喊:“肖战!”

  青年扒着门框,电梯门发出抱怨的咯吱声,然后重新打开。

  那双眼睛看向他的目光真诚又温柔,“你要好好吃饭。”

  他心头一阵酸楚,面上却浅笑着点了头,“好。”

  “我的东西先放在你那里,等案子破了,我……我会去找你的。”

  “好。”

  王一博仍旧看着他,扒在门框上的手却放下了,电梯门再次关闭。远方天空传来沉闷的雷声,空气中有潮湿冰冷的味道,似乎又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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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又有四千字,每次写感情线都停不下来。

今天写到眼眶湿润,心疼赞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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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 第二十回 会名士相交照肝胆





第二十回 会名士相交照肝胆






自旅居巴黎,贪图口腹之欲的肖战最大的挑战便是饮食,他有着四分之一的满清血统,自幼养在钟鸣鼎食之家,虽家道中落,那天生的锦绣肚肠却是牢牢跟定了他的。

他性喜精致素食,非得爽滑酥嫩的肉食才能得他青眼,饶是如此,顶级的华人厨师做的珍馐美味他多半捡着一两筷子尝鲜,并吃不了多少。

也亏得王一博年少发迹,否则,以肖战的挑剔,可以不追求纷华靡丽、雉头狐腋,要他粗茶淡饭,恐怕他是受不住的。


这一日,肖战要去巴黎大学文学院参加“著作人公会”,以文会友,他带着译好的“论法的精神”手稿,一力要王一博...





第二十回 会名士相交照肝胆





 

自旅居巴黎,贪图口腹之欲的肖战最大的挑战便是饮食,他有着四分之一的满清血统,自幼养在钟鸣鼎食之家,虽家道中落,那天生的锦绣肚肠却是牢牢跟定了他的。

他性喜精致素食,非得爽滑酥嫩的肉食才能得他青眼,饶是如此,顶级的华人厨师做的珍馐美味他多半捡着一两筷子尝鲜,并吃不了多少。

也亏得王一博年少发迹,否则,以肖战的挑剔,可以不追求纷华靡丽、雉头狐腋,要他粗茶淡饭,恐怕他是受不住的。



 

这一日,肖战要去巴黎大学文学院参加“著作人公会”,以文会友,他带着译好的“论法的精神”手稿,一力要王一博陪着一道去。

“嗳,我在先生面前献丑也就罢了,非要我在各位大家面前丢人现眼,我是真的不成呢,”王一博唉声叹气,他不是第一回陪着去了,因他容貌秀丽文雅,举手投足毫无匪气,加之肖战同他形影不离,一众留洋法国的同仁都以为他是正儿八经的文人骚客,非要他发表真知灼见。

“可是你明明讲的很好啊,这些人多半是理想主义者,喊口号论主义个个精通,却没你实践经验丰富。稍微露一露你的大制作,他们便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什么大制作,被洋人土匪逼得跳火车么,”王一博插科打诨,逗得肖战咯咯直乐。

这一路说着,一路来到了巴黎大学,两人牵着的手暂时放开,肖战捂着嘴对他说了句实话:“我这人怪得很,但凡费了脑子,便饥肠辘辘,劳烦博哥结束后带我吃一顿好的,必有重谢。”

“静安……”王一博紧走几步揉了揉他的后腰,那宜喜宜嗔的模样,令人心猿意马。

“怎么?”肖战站在一片绿茵前冲他眨眼:“你猜到我说的重谢是什么了吗?”

王一博喉结滚了滚,所谓食髓知味,他越来越上瘾,因为静安美的风华绝代,只在他面前化作一江春水。



 

巴黎大学是欧洲乃至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在政治、经济、法律、艺术及其他人文学科领域均处于顶尖地位,并在西方学术界享有崇高声誉。国人留洋,英法美德均有,若选中法国,多半会青睐于具有丰富人文底蕴与秉承精英化教育的巴黎大学。

“与震旦比又如何?”

“各领风骚。你知道吗,震旦因建校时是教会大学,曾经有‘东方巴黎大学’的美誉,仅看校园,自然是这里更富有古典气息。”

这所高校曾弥漫着浓厚的传统神学氛围,一栋栋教学楼仿若城堡,构建起一座庄严华妙的古城,漫步其中可以欣赏到罗曼、哥特、文艺复兴以及巴洛克等不同风格的建筑。

“著作人公会”所在的文学院竟像是座教堂,屋顶上满是碎玻璃嵌成的画,蓝与红交织的圣灵像、碎金点缀的花纹,美轮美奂。墙面上用红白玫瑰花色的大理石砌成素朴的方纹,那艳而雅的颜色,令人有惝恍迷离之感。光影交错间,时而觉得伟丽,时而觉得森严。

 



“静安先生!”

肖战回身,喜道:“今日在哪里发表高论?我正没头绪,你便来了。”

那是一位白色衬衣,形容颇为瘦削的青年男子,他看上去颇为老成,戴着一副一看便是国货的圆形镜片,只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窥得他真实年岁。

“这边走,我们刚修完艺术课,几位同仁正在等您,听闻您曾在申报社撰稿,都说要一睹您的风采。”

“过谦了,你们都是国人中的佼佼者,方能在此进修,我不过是个乡巴佬,来凑个热闹罢了。”

王一博抿着嘴笑,抛开文学造诣不说,他那样英俊漂亮,可怎么都与乡巴佬搭不上边呢。

 



那青年行了几步,方反应过来还有另外一人,推了推镜片,局促道:“怠慢您了,忘了问您的名姓?”

肖战笑道:“我来介绍,这一位是傅先生,单名一个雷字,很巧的是,他有一个表字与我仅一字之差,叫做怒安,我是静,他是怒,可你看看,他哪里凶神恶煞了?”

王一博微微躬身,伸出手来:“怒安先生,久仰大名了,常听先生说起您,不仅文学造诣,您在古今中外的文学、绘画、音乐各个领域都有极渊博的知识。我年岁尚轻,没有表字,仰赖先生教诲,赐我一个名姓,叫我一博即可。”

傅雷是位极聪颖的青年,小着肖战两岁,却比王一博要大许多,受了这一声尊称,心里嘀咕着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若看言谈举止,他二人极熟稔,可那一博又怎用“赐名姓”来形容呢,这若在三十年前,可是非君父不能的。

 



待进到艺术教室,何止同仁几人,足有二十名青年,没有女性,全为男子,竟像是一整间教室的人都没走。

肖战与王一博先后进来,噼噼啪啪的掌声响起。

肖战同已见过的几人寒暄,并与素未谋面的一一招呼,只是自我介绍就花费小半个时辰,轮到王一博,他敛起锋芒:“我是静安先生的朋友,旁听来的,诸位慢聊。”

那其中有两名是见过王一博的,鼓噪着:“别听他胡说,腰缠万贯的有钱佬,咱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勤工俭学一年可也没人家一笔生意赚的多呢。”

 



要说出国留洋之人,并非个个家境优越,如傅雷,是其母变卖田产筹措资金供其读书,方能周游欧洲各国,观画展赏雕塑,也有些更拮据的,譬如一位名唤邓希贤的前辈,曾在工厂做轧钢工、钳工,赚够生活费。

那两人并非恶意,但这些接受了新思潮的年轻人多半激进,包括傅雷在内,一听他是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便面露鄙夷之色,连带着看肖战的眼神也怪异起来。原本以为是震旦毕业的修文之士,常自针砭时弊,怎能与拜高踩低、满嘴阿谀之词的商人为伍呢?

 



这一场聚会气氛微妙了起来,带着作品的逐一介绍自己的翻译心得,新加入的或可点评,或可谈论读书体会。肖战的外文全部传承自乃父,因其是老派留洋人士,所学较而今略为晦涩,故肖战的翻译手法与在座均不同。

此前,他译出来的“基督山伯爵”行文优美,措辞考究,偏于文白夹杂。经反复推敲,这一次“论法的精神”可读性较强,但未逐字逐句贴合于原文,有几人便剑锋相对的指出句子中的偏离之处。

“我以为这一本著作原本就不好懂,如三权分立、法律与政体和自由的关系,深奥难解。譬如这一句,‘人们都想自己比别人优秀,以获取别人的尊敬,尊敬也是一种有限的资源,每个人都想获得别人的尊敬,结果所有的人都无法获得’,若我将之逐词翻译,那会是‘人们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愿望较他人强烈时,便产生强于别人的稠密欲望,这种欲望愈加强烈的结果是,所有人趋于平庸’,您们观之,哪一种更好理解呢?”

 



众人议论不休,王一博坐在角落里,捧着肖战的手稿,突发惊人之语:“我能读懂静安先生的译文,但若是后一种译法,我不是不懂,而是不会去看。”

反对者举手:“你能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吗?”言外之意是,一个商人,也懂文学政法?

王一博笑笑:“我十五岁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哦不对,我认识两个,一个是我的姓氏‘王’,因为倒过来和正过来是一样的,我就记住了,还有一个是我名字中间的一个字,这多亏我拉黄包车卖报纸,看纸币多了不知不觉记住了。于我们这等体力劳动者,越通俗易懂越好。你问我是不是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我当然不代表文化人的意见,但是你们写书难道不是想给更多的人看么?”

多少人高喊着国民愚昧,民智未开,却始终高高在上,陶醉于文人的二两风骨。他们打心眼里没将劳动者与自己等量齐观,遇不同观点,便“世人皆醉我独醒”,我智你愚,拒绝交流,闭目塞听。

“陈鹤琴先生提倡的报童实验学校,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在那里接受了教育,读四书五经,后来才能写字、看账、做生意,我的妹妹,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姑娘,因为读了书,现也能学中文、外文。我们幸运在于识得了静安先生,若没那么幸运的呢,在有几个铜板时也想读一本书的平民子弟呢,我希望书店里放置的都是他们愿意拿起的书籍,因为这些书,上流社会便算能读得懂也不一定能改变固有的陈腐观念。”

 



肖战赞许的望着他,如是旁人,早鼓起掌来,自家人反而不便。王一博的眼光、见识远超在座众人,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未经历苦便不知甘甜滋味。他突然意识到,仅靠传播前人的理论,就能影响国民吗?西方文化根植于西方土壤,而未必适用于经历了几千年封建社会的中国。盛世兴德教,乱世用重典,非得剔根挖骨、剖肝沥胆方能直击要害。

众人惊异的瞧着这位不卑不亢的青年人,他不介怀说出自己曾于泥泞中打滚的事实,却也没有因发达而沾沾自喜。他平平静静的坐在那里,若说文人的弱点是不惜钱财但爱惜名誉,那么二十余人中唯一不愿争抢“尊敬”的就是王一博了。

傅雷拍案叫绝,“每个人都想获得别人的尊敬,结果所有的人都无法获得,静安先生是不是在说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以群分,在某些方面,一博与静安先生旗鼓相当啊。”

 



好在都是中国的优秀子弟,恃才傲物也并非全然是缺点,释怀之后,一群人便有来有往,说说笑笑了。王一博也极好说话,问他做什么生意,怎能发迹至此,除了顾竹轩的部分,他倒不吝啬给文化人讲讲故事。两个钟头,他已完全融入进来,并允诺可为家境贫寒者提供一些资助。

“没钱的时候想赚钱,除了自己吃饱,也想让穷人都能吃饱。您们都是大先生,时间宝贵,多写些著作出来,该当更有裨益,我这钱便也花的值了。”

 



热热闹闹的文坛聚会告一段落,众人握手道别,约日后再见。傅雷对王肖二人颇为心折,对肖战的译法更是心痒难耐,走出校园,依然滔滔不绝的提问。

“传达原作的字句声色是传神的关键,”他眼睛发亮:“理想的译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写作。那么原文的意义与精神,译文的流畅与完整,都可以兼筹并顾,不至于再有以辞害意,或以意害辞的弊病了。”翻译应当重传神而非传形,他于今日领悟到了这一点,并于翻译领域做出重大成就,这便是后话了。

“不若我请两位安先生吃一顿家乡菜?”

已到饭点,撇下一人不太好,肖战欣然应允,许久没吃过中国菜的傅雷喜的直搓手。

“竟是这一家?会不会太破费?”傅雷踌躇不前。

肖战做了个“请”的姿势,“来巴黎不吃一顿万花酒楼,便亏了。我是个喜山吃海喝的庸人,平生无爱好,只愿酒醉饭饱后黄粱一梦,怒安先生便陪我一陪吧。”

 



若论欧洲诸国哪里留洋好,英吉利严谨,法兰西浪漫,德意志学工业,意大利学画作,但历数美食一道,当推法国之都巴黎。法国是烹饪强国,较之英德等地高明太多。中国的餐馆,在巴黎市中共有七八家,最上等的是万花酒楼,其余几家房屋略小,饭食在肖战看来颇为粗糙,乡下诸地亦有几家小馆子,更像是华工的俱乐部,食之无味。

万花酒楼被推为首席实有道理,肖战滔滔不绝的为傅雷讲解美食要义,竟比论翻译更为精深:“许多人言道,北京饭店的食物好极,我尝过一次,大略我是上海人,吃不惯大盆子大碗,用不了几口又浪费,给我上一大盆饺子,我最多吃五六个,剩余的啊,都得一博替我吃掉。我喜食物精巧,火候恰到好处,就连盘盏样式花色也要配起来才好。这万花楼为粤籍人所开设,听闻广东那边菜蔬清鲜爽嫩,合了孔圣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要旨,平素我吃腻了面包火腿,便央着一博带我来下下馆子,稍后别客气,放开用。”

 



不多时,一条穿纯白衬衣系蓝布围裙的大汉为他们上菜,有客人在,肖战多点了几道,桌子下捏着王一博的手抱歉的笑。

“无碍,我赚钱不给先生花给谁花?”悠然耳语,夫夫两个情意绵绵。

荤的有红烧乳鸽、蜜汁叉烧,海的有上汤焗龙虾、鲍汁扣辽参,素的有客家酿豆腐、护国菜,甜点有金瓜酿芋泥、木瓜炖雪蛤。傅雷是江苏人,与上海离得极近,然目瞪口呆望着这一桌子,就好似自己白活了二十年一般。

三人边吃边聊,傅雷是个直性子人,起初埋头饮食,大呼鲜美,过了一阵便觉出怪异。王一博似乎极了解肖战爱吃什么,譬如乳鸽,专挑翅尖那一点,龙虾,则剥光了将虾肉放置盘中,吃一会子菜布一两勺甜点过去,净手的毛巾、擦嘴的餐巾,肖战只要一伸手,便恰到好处的递过去。

他并不是个很合群的人,只与聊得来的投契,亦有不少人评价他“满头棱角,脾气急躁”,肚子里藏不住事,便脱口而出:“方听一博说,早年做过苦力,那是怎么识得静安先生的?二位一从商,一从文,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又怎么总结伴而来?”

 



肖战刚要作答,不远处有个人奔过来,见了王一博纳头便拜:“恩人!我老远便瞧见是您,却不敢认,这走近一瞧,可不就是您?”

王一博赶忙将人扶起,觑着脸瞧了瞧:“啊……是你!”

这可巧了,此人便是当日王一博跳火车救下的中弹青年,两人萍水相逢,哪料到这样巧,竟在这餐馆遇见。

其时这一间大厅坐满了人,尽是些中国青年,此人从某一喧嚣的桌子而来,方才他们便注意到了,那一桌上除了留学生,还有几个白粉脸胭脂嘴的法国妇人,于海外公然狎妓,十足丑闻。

肖战隐有不乐之意,然那人大大咧咧打横坐下,问能不能多添一双筷子。适才和谐气氛荡然无存,两位安先生均感难以下咽。

 



那人竟还是一桌留学生中的首脑人物,与他人介绍,王一博当然何等神勇,又如何仗义相救,否则他真要中弹不起了。王一博呢,惯与三教九流结交,包戏子玩女人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他反而佩服当日刀取子弹时,此人一声不吭,与他早年无麻醉剂缝针一般好汉。这两人你来我往,交换彼此名姓,那人自称杨士宁,祖居北平,于同济大学医学院求学,现在巴黎大学半工半读。

“所以那日你去柏林是……”

杨士宁嘿嘿一笑:“识得了一位德国的护士小姐,送玫瑰花去也。”

王一博哼了一声,替他默哀,肖战定是不喜这种人的。而傅雷已率先按捺不住:“拿了父母的钱财,不思进取,成日鬼混,你这样的人,不要出来丢国人的脸面罢!”

 



杨士宁不以为忤,腿高高的翘着,脚尖冲着傅雷:“都什么时代了,莫非仍要讲究从一而终?我尚无未婚妻,谈一两场恋爱何错之有?”

傅雷被他的歪理邪说气的摔了筷子:“你哪里是谈恋爱,分明游戏人间,谈的,也都不是正经女子!”

“哦?那你评论一番,与我来往的女子有何不妥?”

“你看看那一桌的女人,涂脂抹粉,贻笑大方,看来便是人尽可夫的浪荡之人!”

杨士宁沉下脸来:“自古笑贫不笑娼,你是文学院的,我是医学院的,可我也读过几本小说列传,小仲马的茶花女谁不为之一掬清泪,莫泊桑的羊脂球呢,讲的又是不是妓女?哪行没有红颜知己,你可莫要将人小瞧了!”

肖战吃了一惊,傅雷面红过耳,而王一博饶有兴致的看着此人,觉着很有趣味。

 



“怒安先生眼里揉不得沙子,士宁呢,又是个性情中人。这样,我叫一壶好酒,咱们喝他三杯,此事便揭过了,如何?”

杨士宁拊掌大笑:“一博兄爽快爽快,对我的胃口之极,想必你同两位文字先生吃菜,可不如同我喝酒尽兴了。”

王一博给他连满三杯:“非也。我一样是不赞同你放浪形骸的。大丈夫当不拘小节,说的是大是大非之际,而非于私德有亏,我相信怒安先生讲的是这个意思。你若有钟情女子,深爱不已,便是身处青楼楚馆,我们也不会瞧不起她。可你分明不甚认真,招着法国女子,又去柏林逍遥。我盼交你这个朋友是真,盼你迷途知返亦是真。”

杨士宁目光幽深,很是认真的瞧了他一会子,突然起立。余下三人以为他要发作,谁料他深深一揖,长叹道:“一博兄,我算是服了你。”

他转头便回到自己那桌,撂下一把纸钞:“把这些女的都遣散了,该给的钱结清,酒菜算在我头上!”

 



这倒也出乎王肖傅三人意料,傅雷性子刚烈,却非愚鲁之人,捧了一杯与杨士宁碰了碰:“方才有什么不道之处,杨兄多包涵。”

杨士宁干了一番大事,又翘起腿来不正经了:“呵,我是小肚鸡肠之人么,你喝一杯随意,我喝三杯见底。”他连干三个,面不改色:”我说傅兄,你如此守贞洁之道,是家有贤妻了么?”

肖战好笑的看着他俩,傅雷面如猪肝:“我……我我……是我表妹……尚未过文定之礼。”

“中表之亲,天作之合啊,难怪难怪……”

好在杨士宁没再盘问,转头问:“肖先生呢,方才报年岁,您是我们四人中最年长的,廿岁有四,又一表人才,是不是有妻有妾,说不定有女有子?”

适才肚里暗笑的变得张口结舌,肖战望了王一博一眼,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可说个小谎。他们早商量好,在外便以挚友相称,世人应当没几个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

肖战端起一小杯酒,饮了一口:“嗯,我已于国内成婚。”他顿了顿:“我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拥护者,让杨先生见笑了。”

 



傅雷本就钦服于肖战,听了这话大起知己之感。杨士宁打了个哈哈:“合着只有我不三不四,不仁不义?不行不行,一博兄,其实你是比我小一些的,但看你是见过大世面的,我叫你一声一博兄也没什么不可。我绝不相信你是个雏儿,说吧,你在国内有几个红粉佳人?”

王一博差点将酒喷出来,咬牙切齿道:“我娶亲了,什么佳人小姐,你自己享用就行了,别拉我下水啊。”

这应当是本日最为爆炸的话题,非但杨士宁不信,傅雷也不信:“怎可能?一博你小我四岁,今年才十八,刚听你说十五岁上才读书识字,三年来如何做这么大的生意,又娶一房合心意的妻子?”

 



王一博闭口不言,任谁问都不吭声。傅杨二人从互相攻讦变成盘问同盟,问不出来便问肖战:“静安先生,你同他交情匪浅,连名字都是你替他取的,这娶妻之事你怎能不知?”

肖战苦恼的托着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怒安先生你一样是知根知底的莫逆之交。再者,民国男子十六岁成年,一博十七岁娶亲,固然小了些,但在平民中也无需大惊小怪。”

他们都不愿再提这些,傅杨则连声道,日后回了上海,一定去拜望嫂夫人和弟妹。肖战于王一博有恩,王一博也如侍奉恩公一样恭谨,但以他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完全可平等相待,看来两家应当是十分要好,到时候一道聚一聚。

 



这顿饭算是不打不相识,四人有文有武,谈的畅快。杨士宁通晓药理,于西药亦有见识,王一博便邀他做个顾问,闲来再去柏林观摩制药。

“我心里有个盘算,引进西药,海关不好进,税收收的高,且一时要牌照,一时物资紧缺。现西方正闹经济危机,观柏林亦有萧条之意。而国内呢,时局混乱,军阀乱战,不定何日就打起来,药品稀缺不说,假药横行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这次我给项松茂先生购入的磺胺嘧啶,有人竟将真货标签取下,贴在廉价的“消发噻唑”之上,牟取暴利。国人又无法识别西药,普通药粉贴一些自制的莫名其妙的商标,便可糊弄大众。士宁,你若有心做一番事业,便做我的制药顾问,来日回国,我们自己筹办生产线,自行研制药品,保管你名利双收,娶一房美丽妻子。”

他说的俏皮,其实是以利诱之,怕杨士宁不是个甘于奉献之人。而那年轻人傲然道:“请我就请我,不给钱我也来,你道我家里穷?我无非是不愿受人束缚才跑出来,那些莺莺燕燕我的确没放在眼里,玩一玩便罢。今日说到做到,再不苟且着混日子,当与你精诚合作,给我父母瞧瞧!”

 



交了两位好朋友,王一博喜不自胜,连说这一餐肯定是他的。结账的工夫,傅杨二人仍在交头结耳,实在忍不住便问肖战:“静安先生怎调教的这样好一位子弟?我都想不出何人才能入他的眼,要他年纪轻轻便定了心性。”

须知娶妻可是男子一生中两件大事之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哪一样均不得怠慢。

肖战笑而不语,只道:“今日暂别,回头到我们家里来做客,我们从上海过来,只一行三人加一只雪白小猫,房东太太人又和善,几次说要我们将朋友带到房子里玩呢。”

 



当此时,王一博结完账来接人。肖战饮了几杯,起身时脚下一晃,便被男人扶住了。

他左手拿着手稿,右臂扶着肖战肩头,悄声问:“可不舒服?”

肖战摇摇头:“无碍。”

傅雷原本就觉得哪里不妥,寻思一阵,忽然察觉了什么。

 



“我们便约一天去静安先生家做客吧,这个礼拜天可好?”

王一博颔首:“没问题,我这几天买些菜肴,我学了些中国菜,先生说味道尚可,实在不行,烤肉或者买个铜锅涮肉涮菜都行。”

便是杨士宁也返过味来:“一博兄……你们住一起不算什么,异国他乡结个伴罢了,你在家还洗手作羹汤啊?”

完蛋,王一博头痛的望了望肖战,后者也在为难的瞧他。

 



“怒安先生,士宁,或许你们不能接受,大概比跳火车送玫瑰给柏林小姐还惊世骇俗。然而交友贵在知心,我也不便隐瞒。”

肖战摆了摆手,制止了王一博的小动作:“我和一博,是换过婚书的爱人,在我们心里,与登报结婚的夫妻别无二致。”

杨士宁惊叹不已:“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博兄无惧世俗我能料想,却不料静安先生您也如此无视礼教。今日识得你们,我怕是少饮了几杯啊!”

傅雷只在书里看过好男风之人,半句话说不出来。但眼前两位,一温润而不失勇气,一刚毅而情深义重,两人皆心怀国家,志同道合,如他们这样的爱侣,世间多得几对又何妨?

“傅雷,叹服。”

 



自此,四人结成莫逆之交,杨士宁更是府上常客。欲知他们又做出何等大事,下回分解。





有几个解说的点~

1.巴黎勤工俭学的前辈邓希贤,就是我们的第二代领导人。

2.巴黎大学后分解为巴黎第一大学等一堆学校,但在当时,就是叫做巴黎大学。

3.傅雷先生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翻译家,他的妻子是表妹朱梅馥,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结局可叹。

4.文中论法的精神是我早年翻译过的一本,浅薄之处见谅。

5.杨士宁这个人是虚构的,后面他会很重要。



感谢 @Liekkas_mo  @小卡斯1823.🍀  @果味VC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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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 第十八回 立婚书成千秋大礼





第十八回 立婚书成千秋大礼






待肖战完全养好身体,已出了肖太太的七七。万物蓬勃、绿荫成海的五月,王一博伴着他到坟前坐一坐,与故人说一说话。

这是上海城郊一处专事安葬富贵人的陵园,依山傍水,墓地宽广,一处坟茔连着一座,彼此间互不打扰。

花岗岩墓碑高大,上雕祥云龙纹,是新立的,请人刻字花了些时日,大字为“万古流芳”,上书“显考肖友荪之墓”“显妣吴明君之墓”,小字为“孝子肖战、王一博叩立”。

民国十八年,肖氏夫妇长眠于此,一对分离了十数年的夫妻于黄泉聚首,并他们的幼子、老仆、养女。


肖战默立多时:“一博,如果没...





第十八回 立婚书成千秋大礼





 

待肖战完全养好身体,已出了肖太太的七七。万物蓬勃、绿荫成海的五月,王一博伴着他到坟前坐一坐,与故人说一说话。

这是上海城郊一处专事安葬富贵人的陵园,依山傍水,墓地宽广,一处坟茔连着一座,彼此间互不打扰。

花岗岩墓碑高大,上雕祥云龙纹,是新立的,请人刻字花了些时日,大字为“万古流芳”,上书“显考肖友荪之墓”“显妣吴明君之墓”,小字为“孝子肖战、王一博叩立”。

民国十八年,肖氏夫妇长眠于此,一对分离了十数年的夫妻于黄泉聚首,并他们的幼子、老仆、养女。



 

肖战默立多时:“一博,如果没有你,肖家面临的是灭门之祸,坟里多一个我,或者,连一处墓地都没有。”

王一博携了他手:“先生切勿对我言谢,当年是你救了一闻,也将我带出了华漕里弄。”

他们之间的牵绊、纠葛又岂是三言两语道的清?肖战摇摇头:“道谢便太浅薄了,我只是感慨,世事无常,此刻虽亲人皆丧,我身边仍有你,不得不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两人齐齐向父母叩首,肖战不免痛哭一场,王一博在旁陪着,摆上贡品,浊酒一壶洒在坟前。

坟头长了青青的小草,还有些浅红的小花点缀其间,肖战拈了一朵,凄然道:“这花真美,也不必拔了,妈妈会欢喜这颜色。”

“娘给你绣的帕子上是不是有这种花?她与爹团圆了,过的很好,但还是惦记你,把这花送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两人在墓园坐到暮色将近,王一博道:“先生看还有何不妥之处?我才疏学浅,写不来墓志铭,你可写出来,我使人刻出来,再在这里加盖小亭,可遮风挡雨。”

以此处的规模用材,没几百块银元下不来,肖战阻止了他:“你赚来的银钱都用在这上面了,还如何开立公司?已经非常好了,我的意思是,也将爹娘的墓迁过来,莫要与人挤在乱葬岗了。”

一声“爹娘”,王一博感激无地:“此前我去找过,已经找不到了,我便立一个衣冠冢在这里,只是能得先生这样称呼,我很是惶恐……”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肖战上前拥抱了他:“小宝,再别对我惶恐,我活着都是为了你,因为我太爱你,人世虽苦,我仍是想与你双双终老。”

 



为免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肖战搬到了王一博租界的宅子博安公馆,一道去的还有逐渐康复的一闻。原本只是为见人办事的院落,这便正式挂起了牌匾,成为王肖二人同进同出、同宿同眠之地。王一博特别为肖战做了间古色古香的书斋,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琴棋花茶等消遣之物一应俱全。

除经营车行、天蟾舞台之外,他开始对上海药房、药铺进行研究梳理,渐渐小有心得,在顾竹轩的支持下,他收了两间药铺,除传统中医开方之外,也开始售卖西药,并尝试中西医结合疗法。他结识了一位制药业巨头项松茂先生,那一位曾多次到日本考察药业,并派人到欧美学习,麾下的五洲药房遍布上海,而他本人对热心医药业的王一博亦很欣赏,几家“博安大药房”生意兴隆,五洲偏重医疗器械和西洋药水,博安则偏重中西结合,两家良性竞争,互为倚仗。

与王一博事业的迅猛发展不同,肖战颇为消沉,尽管照常采访、供稿,据他所言,仿佛枯竭了一般,再难写出笔力刚劲的报道和评论。

 



王一博知,他是心魔难除,曹家的草菅人命带给他的是对这个社会深重的不解,对国民政府极端的不信任而尚无解决之道,这让他无从下笔,一位笔者的言论如不能说服自己,又如何取信于人呢。

这一年,南京国民政府频频内讧,爆发蒋桂战争,蒋中正拉拢阎锡山,与桂系军阀白崇禧、李宗仁为敌,但蒋也未完全信任阎锡山,表面合作实则掣肘。这一场战争延续数月,最终李宗仁、白崇禧先后逃往香港,才算告一段落。

他们一直留意曹白两家动向,曹鼎新似乎因阎锡山这个靠山而在山西坐稳位置,而白次长则因白崇禧暂时不得志离开上海,投奔亲家去了。

肖战对这些处之淡然,无论谁胜谁负,在他眼里无非是中国人的内耗,曹鼎新是他的仇人,而国民政府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纵然有机会杀掉曹鼎新,中国的局面就能得到扭转吗?

 



眼见他郁郁不乐,王一博使出浑身解数讨人欢心。博安公馆外的一排梧桐树林,总能瞧见两位青年散步的身影,或是到戏院看一场戏,或是到舞厅跳一场舞,某一天,王一博甚至抱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眼珠子却是蓝绿色的猫。那猫很活泼,若主人懒惰,它多半会不厌其烦的咪咪叫,哄着人来逗弄它。当它猛扑到肖战怀里,在手腕上轻轻咬一口,亦或伸着小舌偎着鼻尖挠痒时,肖战便专心围着它转,暂时忘却忧伤了。

“甜甜今天是不是挨先生的责打了,我回来时它委顿在地,不似平日精神。”王一博笑吟吟的,唤出爱猫的名字,是肖战取的,因它带来了生活中的一抹甜,故而得名。

“这小坏蛋真令人伤脑筋,我得到这小家伙时,曾在心里发誓好好待它,它是个姑娘啊,得像一闻一样娇惯的养起来。可这甜甜一点不像我家小宝稳重,总是使坏,”肖战促狭的笑:“今日好容易得了些文思,做了一篇小文,墨迹淋漓未干,正欣赏呢,它毫不客气的冲进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撕了个粉碎。它还委屈呢,看自己毛弄的黑兮兮,举着爪子给我瞧,气的我打了它两下……哎,心里后悔的紧,但它挺有气性,今日竟再不理我了……”

 



王一博听他说着俏皮话,心下大慰:“它是口无遮拦,爪不留情,哪像我,只会讨先生欢喜,若先生不乐,我恨不得变成能给先生出气的猫,多挨几下也没所谓。”

此时过了盛夏,时至九月,又到了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秋季。新军阀你打我我打你,总不会打到上海,更不会打到租界来。偶尔肖战想,若是闭目塞听,一心一意靠着王一博过活,真真十分惬意了。他那主笔的位置坐的稳稳的,便是如懒散之人,每日去半天应卯,但在签到簿上写“肖战,八点半钟”又有谁敢有异议?

不乐去的时候,王一博多半推了应酬回来陪他,他写字,有人红袖添香,他午睡,有人打扇扇凉,他什么都不想做,披挂一袭睡袍坐在天井发呆,青年竟到附近园子里捕了萤火虫给他瞧。因着身份不同,王一博买了汽车,有意思的是,那汽车几乎只为他一人开,因天蟾舞台离博安公馆极近,王一博有事坐戏院的车即可。

这样舒心的日子令他恍惚,是不是真的经历了惨事,如今要钱有钱,要闲有闲,爱人忠诚无二,简直令他不知如何回报。

 



他看着王一博做小伏低,知这位在外说一不二的博哥,内心唯一的柔软之地便是他,是他们的小家。他很希望自己能多给出一些什么,例如发自内心的笑容,毫不勉强的示爱,而非心事重重,神思不属。

他推着王一博往家的方向走,悄声道:“一闻读女子学校,一个礼拜回来一次,身体吃得消吗?她身子骨弱些,我怕她吃的东西不合脾胃,小小女孩不必太过苛求,松快一些吧。”

王一博则说大可放心,这姑娘自经了这一遭,性子坚强了许多,常勉力自己要多学一些知识,将来做个有用之人。

肖战点点头:“那我们便家去吧,漫漫长夜,我有些心里话要对你说呢。”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他们的爱情是得到肖太太认可的,早视对方如夫如妻,肖战说要对他说心里话,实则是想要与他亲密一番。

是夜,一场热汗交融之后,肖战趴在他怀里勾着他碎发把玩:“你不用总是糊弄我,几个月了均是草草了事。难不成因我不懂罗曼蒂克,你不喜我枯燥乏味,又不便讲?”

王一博竖起三指:“冤枉,天大的冤枉,自搬入公馆,我何曾夜不归家过?便是在小楼时,我都是要看一看你才去睡的。我这一颗心,除了你,还能装得下谁?”

肖战故意扁扁嘴:“哪可不好说。博哥管着戏园子,什么漂亮人物见不着?那唐玉霜就不说了,我信你同他无首尾,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近来不是又来了小彩云、小秋燕什么的,环肥燕瘦,都围着博哥转呢。”

 



暖灯熏的人欲醉,怀中人眼波盈盈,似喜似嗔,王一博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邪念,只亲了亲他额发:“不是她们庸脂俗粉,实是我压根没多瞧过一眼。再说,你哪里乏味了,是我粗手笨脚的,怕伤了你。”

“所以你便忍着憋着,”肖战失落道:“我总在文娱版块看到关于你的报道,越发知道,我的小宝如今是上海滩一号举足轻重的人物了。我知你对我情深义重,可你太顾着我,总不能随心所欲,往后难免被顺着你的人所吸引。”

人,都是厌烦束缚而向往自由的。

王一博觉得好笑:“先生成日忧国忧民,其中竟也包括在报纸上看有没有我的花边新闻。”讲到此又觉感动,诚恳的执了他手,认真的合在掌心:“我的好静安,我知你心事,再等上一等,马上到你生辰,容我好好备一份礼物,也钻研一下……那个法子。”

肖战本专心的听着,可这人猛的拐上一条岔路,害的他也结结巴巴了:“法子……你……竟不知道?”他以为王一博常流连风月场所,耳熟能详呢。

“大略知道一点,”王一博摸了摸鼻梁,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头一回,可不能搞砸了。”

 



肖战生辰是在十月五日,往年自然是在小楼,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一餐饭,各人献上礼物,有钱的,诸如肖太太和王一博,多半购置肖战钟爱的古籍珍本,或是上好的文墨字画,没钱的,诸如一闻张妈月云,那就是自己缝一块帕子,或是荷包之类的,添个彩头。 

这一日王一博自作主张,不仅推了一切杂事,还先斩后奏的替肖战请了假。

“哎?你怎么能认识我的主编?”

“你的主编就不进戏园子了?我打探到他是你衣食父母,给他一张包房票,让他后台见一见小秋燕,保管他眉花眼笑,你便是天天不去他亦不说二话。”

肖战一边套上量身定制的灰底白条纹三件套西装,系上同色领带,一边哂笑道:“我自诩清高无两,殊不知身边人物均爱酒色财气。我能抱怨的来?我的枕边人,便是个红灯绿酒中的将军,声色犬马中的领袖。”

王一博听他揶揄:“那么先生不要我也罢,快快去寻个好人,不若我给你举荐一位,原住在华漕里弄的小宝,最是朴实无华,持重敦厚,今日王一博便滚蛋,换小宝服侍先生一天?”

肖战笑骂:“滚你的蛋吧,来人,宣小宝伺候!”

 



王小宝特没叫汽车,两人坐着黄包车,去久违了的梅陇镇尝今年新到的醉蟹。车子晃晃荡荡,那惫懒的家伙感慨:“我应当做全套的,早知亲自拉一辆簇新的黄包车,刷上王肖二字,上海谁不知我王小宝抱得美人归?失策啊失策。”

“哈,那岂不是挡了博哥的桃花运?你那唐老板也好,小秋燕也罢,都得对你敬而远之了。”

干醋吃到飞起,王一博打了个哈哈:“我这个月加了唐玉霜一倍的定银,你可知为何?”

“戏唱得好,场场叫座,你多分成了?你可别告诉我,因他对你矢志不渝,你感怀在心,身不能奉献,便奉献银钱了。”肖战虽是打趣,一颗心揪的紧紧的,他与王一博尚未至最后一步,若是被他人抢了先,那可悔到肠子都青了。

“静安!”

肖战讪讪的,举手投降:“我闭嘴,你莫生气,我也不知为何,总开这种轻浮的玩笑,我改正。”

 



菜肴点好上了桌,王一博犹自黑面,忍着气为肖战布菜,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理一理我?好小宝,我错了,”肖战伸出骨肉均匀的手掌,玲珑的摆在桌台上:“让你打几下出气?”

王一博恨恨的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只袖珍珐琅圆盒,未刻字,通体绛红,小小的一只刚好被肖战握在手心。

“这是什么?”

“生辰贺礼,其实应当是最后一件贺礼,可你逼得我不得不拿出来,”王一博将他五指合拢,盒子便如他的心,统统放在肖战那里攥紧了:“是……那个法子,我愿意把我自己给你,你明白吗?”

王一博剥了一只醉蟹,蟹黄塞进肖战因惊讶张大了的口中:“先生什么都好,偏生总刺我的心。这只盒子是唐玉霜献上来的,我说……是我自用,他懂了,便给我弄了来。你看,我对你的心,向来不怕告诉旁人,我的车行、戏院、药房,谁不知我王一博只钟情一人?我坦坦荡荡,歪心思之人自然敬而远之。莫不是要我登报声明,今生今世无二心,你才肯真真实实的信赖于我?”



 

肖战惭愧不已,而王一博见好就收,两人拌了几句嘴反更亲密。下午兴兴头头的去看了一场卓别林的电影,晚间于南京西路顾竹轩的场子跳了一会子交谊舞,这边均是熟人,他二位人长得出挑,不分男步女步,也不寻其他舞伴,只自顾自的徘徊在舞池边缘,已是舞厅一出百看不厌的风景。

肖战小饮了两杯,似有微醺之意,从舞厅出来,并不朝博安公馆的方向走,反而要出租界。

“侬现在到啊里得去啊?”

黄包车车夫小跑着道:“侬那位先生同我讲,要去梧桐里弄?”

王一博点点头:“今夜我们去小楼过夜吧?我使人打扫过了。静安嘴上不说,心里想家,我是知道的。”

 



小楼完完全全的变了模样,虽不见人影,但自门廊到楼梯,从一楼到二楼、三楼,均被红绸遮盖,颇有古代十里红妆的意味。肖战震惊的瞧着这布置、摆设,每一道房门上均贴了精巧的囍字剪纸,他的书案、斗柜、山水摆件、衣橱无一不摆了小巧的红色宫灯,山水摆件旁立了黄铜烛台,王一博熄了电灯,将两只儿臂粗龙凤烛点燃。

“我们两个男子,也没什么嫁娶之说了,无需聘礼、嫁妆,却还是有样仪式的好。静安,我出身贫贱,性子粗疏,你配我,实在是可惜。我唯有给你我能想到的,比不得凤冠霞帔,但我总是觉得要换了婚书,才算与你真正做一对结发夫妻,从此恩爱不疑。”

肖战愣怔着,他亦注意到书案上呈着的两幅大红色绢帛,点缀金色比翼蝶,上以小楷自右向左款款书写——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书向鸿笺,共盟鸳蝶之誓。

此证。”

 



肖战颤抖着执起毛笔:“我何德何能,得你厚爱?一博,我们一同写吧。”

王一博笑道:“我这笔字写上去贻笑大方,不若就是这样……”他立于肖战身后,熟稔的抱了他腰,虚虚扶住他手背,两人一道在立书人的位置郑重写下“肖战、王一博”。

肖战又蘸了蘸墨,在婚书背面各写下一行小字——

“小楼一蓑烟雨,博安相携终老”

 



“我取水来沐浴吧,”完成最重要的一步,王一博爱惜的收好婚书:“我预备了新的里衣,你定会欢喜。”

拔步床上换了旖旎多情的鸳鸯戏水床单被褥,而他们二人的里衣均是薄如蝉翼的红色冰绡,影影绰绰间可观莹白肌肤,当是绝世珍品。水气盈盈的二人相对跪坐,竟都不好意思起来,别过脸吃吃而笑。

“我是不是太刻意了,”王一博道:“太紧张,心砰砰乱跳,怎么办先生,就好像我那次受伤,你躺在我身边一样。”

肖战凝望着大红色幔帐,映着龙凤烛发出的柔和光亮,心软了又软:“那我们便来拜三拜吧,别人家夫妻不都要这样么?”

 



“早知先生乐意,我便请司仪来主持了。”

“不,这样便很好,其实我们已有三媒六聘,”肖战牵了他手下得床来,推开小窗:“月明星稀,这一栋小楼和天上的月亮便是我们的证人。”

他们双双跪倒,朝苍天叩下首去,一拜天地。

“爹和娘是在那一间房成婚的,我们也告知他们一声吧。”

两人向肖太太的房间转过身,遥遥拜倒,祝祷父母泉下安宁,愿他们灵魂有知,见证喜事,当是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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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我想去欧洲看一看,你同我一起好吗?”

肖战偎在他身边,红绳拴着自己,便也勾着他:“是不是有句俚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一辈子,我定是随你左右了。”

其时王一博早知肖战抑郁难消,刚好趁此机会换种风景,换换心情,说不定便能借着开眼看世界的机会想明白一些事。那之后,肖战辞去了申报的工作,王一博也将店铺交由亲信打理,两人带了一闻,自此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欲知海外如何郎情妾意,沐浴爱河,下回分解。





今天感冒,本来以为写不完了,这会儿竟然写完了,久等了各位。

如果小楼有上下卷,上卷就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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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哥哥不是晴格格本人

《千年》4、(古风)

4、


缘落?


默契是可爱又可怕的东西,这在王一博与肖战之间又越发的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王一博问出肖战是否愿意为他终其一生,并且表态他会为肖战魂飞魄散之时,他们就注定带着对彼此的默契羁绊永久。


时间对于神仙来说太过于渺小,成长很难,成熟很久,但是王一博有足够的余生陪着肖战长大。


肖战飞升上神的那一天,王一博大概会一直记得,渡劫塔内要经历什么王一博心中有数,抽筋拔骨般的痛苦之后,他便会成为一方上神。


王一博站在塔外等着他,九九八十一次天雷洗礼,三味珍火烧身,冰凌刺骨,最后溺身忘川水底...




4、

 

缘落?

 

 

默契是可爱又可怕的东西,这在王一博与肖战之间又越发的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王一博问出肖战是否愿意为他终其一生,并且表态他会为肖战魂飞魄散之时,他们就注定带着对彼此的默契羁绊永久。

 

时间对于神仙来说太过于渺小,成长很难,成熟很久,但是王一博有足够的余生陪着肖战长大。

 

肖战飞升上神的那一天,王一博大概会一直记得,渡劫塔内要经历什么王一博心中有数,抽筋拔骨般的痛苦之后,他便会成为一方上神。

 

王一博站在塔外等着他,九九八十一次天雷洗礼,三味珍火烧身,冰凌刺骨,最后溺身忘川水底。

 

即便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肖战仍然是艰难万分的才挺过去,走出渡劫塔的时候肖战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想感谢王一博渡他的千年灵力,这曾在多次他元气几乎耗尽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师父。”肖战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眉眼间却已经演变的凌厉潇洒。

 

“疼么?”

 

王一博说的很轻,但是他心知肚明,这到底得有多疼,他本以为肖战会跟他逞强。

 

“疼。”肖战几乎都没有犹豫,他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忘记他在渡劫塔里这两天究竟经历着什么样的疼,他可以跟别人昂首挺胸故作轻松的说着他渡劫时有多么的轻而易举,但是他终究想在王一博面前服软,他也只会跟王一博服软。

 

王一博没有太多的话,他伸手摊开在半空中只说了一句“回家吧。”

 

肖战牵上他的手,他们并肩走在回凌川大殿的路上,肖战心中油然而生很多的情绪。

 

从第一次见到王一博,他那样的遥不可及,再到他跟着开蒙老师菩提老祖回到观音山后全心全意的修炼应对未知的考试,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所想所盼究竟是什么,时过境迁到如今,非让肖战说的话,大概只是不想辜负老恩师的一片苦心栽培之心吧,最后他便走进了凌川大殿,曾经觉得这里过于神圣,现在也那样的神圣,只是在多年之前王一博认真的问他是否愿意为他‘终其一生’的时候,他愿意把那里当做家。

 

上神之路不好走,但肖战坚定如此,终点也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他不为别的,就只有一个信念。

 

“师父。”肖战唤了王一博一声。

 

王一博稍稍侧目看着肖战,他仍然直视着前方,眼神坚定而有力,肖战说“我虽永远无法与您比肩,但您不遗余力的教我本事,我发自内心的想要提升自己,我不妄图非要上神的身份地位,只是想离您更近一些,这不是说我们相处的距离,师父,您能懂徒儿的心么?”

 

“我懂。”

 

那么一切便圆满。

 

肖战飞升上神,天界择吉日正式举行册封大典,菩提老祖列在受邀名单之列,肖战到天界以后,与老恩师所见屈指可数了。

 

凌川大殿怕是有几千年没有来过如此多的人。这是王一博的特许,一大早服侍的仙童与仙娥就排队走近了凌川大殿,各路仙神的贺礼也送进了凌川大殿,对此肖战并未给予太多的情绪,而且他也知道,并无什么漂亮身世的肖战,能得此礼待看的都是他尊师的面子。

 

王一博此次要在主位上受肖战的朝拜,这是规矩,所以他必然不能与他同行,在王一博将要离开凌川殿的时候,他去了趟肖战的房间,并无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看看他。

 

“师父。”肖战在王一博刚踏进大院时就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王一博走到肖战面前,道,“只拘泥于形式的事情,走走过场便罢。”

 

肖战笑了,“或者整个流程上,我只有对您磕头谢恩的时候,是发自内心。”

 

“册封礼之后,我带你游历人间。”

 

肖战肉眼可见的来了精神,游历人间并不多么值得期待,但是他向往与王一博一起走过大川大河。

 

天帝亲自赐了大印,肖战位列上神仙班,赏赐火鸟坐骑执掌五岳六河。

 

火鸟话划破上空如同一道火光飞进九五至尊殿,轻落在肖战身侧,忠诚与谦卑。

 

肖战谢赏,低头间并不能见到任何异样,但是王一博太过四通八达,他注意到了天后与麟渊不短时间内的多次对视,他肯定她们在沟通着某件事情。

 

几乎在王一博思考完毕的时候,麟渊暗自使用灵力使肖战身侧的火鸟突然暴动,王一博下意识的出手挡住了火鸟趁肖战不备时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

 

肖战回过神看向方闪出灵光的方向,他这才看见身披战甲的麟渊上神。

 

麟渊此举非一时冲动,她与天后甚至等待此时已久,麟渊掌三方兵权并不只是她有多么大的权利,还代表着她有不小的能力,她拼命想要知道了解的事情,一定会被她调查的清清楚楚,就比如肖战的身世。

 

她或许是整个神州大地上极少数将肖战刨的如此清晰之人。

 

肖战根骨惊奇,却是一届孤胎,亘古煞器灵液珠孕育之子,出生便注定是阎魔之人,只因降生在观音山此等圣地,菩提老祖佛光普照真身从未乍现。

 

但麟渊知道,火鸟的哀鸣是觉醒灵液珠魔人的关键因素。

 

也正因为此,天后向天帝进言,肖战上神册封之时,赠予火鸟‘聊表心意’。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九五至尊殿不得不变成控制暴动火鸟的第一现场,王一博本认为肖战会出手制服赐予他的坐骑,但是他却全然不动。

 

肖战被华服长袖隐藏的双手现在紧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血管迸发着猩红色。

 

王一博从主位飞身下台,在火鸟划伤肖战的前一秒将他圈在怀里转身带过,一掌将火鸟击向天柱。

 

“战战。”王一博侧头想要看清肖战现在的神情,但是他却一直低着头让王一博的视线完全受阻。

 

麟渊展臂飞行,落于肖战身侧,没有犹豫的出招,嘴上振振有词的说,“天界何时混进妖魔?”

 

王一博目光如炬,伸手就挡了,甚至并未控制力道狠狠的伤了她。

 

“肖战走过渡劫塔是天帝亲封的上神,妖魔之词大逆不道。”王一博松开肖战往麟渊面前走了两步,可是话音刚落,九五至尊店开始窃窃私语,王一博侧目看过去,才发现甚至不少人已经露出惊吓的表情。

 

王一博猛然回身,抬起头的肖战眼珠猩红,从他左边耳侧到脖颈渐变出一块看似漂亮却十分危险的图腾,王一博活过万万年间,没有人比他更加懂得这是什么图腾,煞器灵液珠之后代都会有的图腾,王一博可亲手绞杀过不止一位灵液珠之后,没想到七千年后灵液珠的后人再现,还是他的肖战。

 

仙神无一不列架备战,即便不知此图腾的人,也一定知道,肖战此时的变化必然不会再是善类。

 

麟渊皎洁的笑了,她说,“灵液珠为亘古煞器,它与我们三界互相制衡,我们无法奈何与它,但是它的后代,我们绝不放过。”

 

麟渊话音一落,毫不顾忌王一博向肖战出手,紧随她的仙神不约而至,肖战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他惊慌的看向王一博,王一博正运功想要出招保护他,肖战像是突然还了神,他不能让王一博将利器对向自己人。

 

那么为得自保肖战只能出招,先王一博一步出招。

 

菩提老祖骤念心法,引得肖战心神大乱,王一博以宗主之身份正式下令,所有人必须停手。

 

但肖战已经狼狈不堪,他从未有过任何一丝邪念,他在此刻也不愿激发他内心中的魔性,他不怕孤军奋战,因为他知道,师父都会为他圆满的解决。

 

甚至。在天帝下令杀无赦的时候,他都未曾害怕。

 

王一博半天不语,众仙不敢胡作非为,天帝口中振振有词也像耳边风一样在肖战耳边淡淡的飘过,因为他坚定,他不会有事。

 

王一博看着肖战,他那样的孱弱,这让王一博明白,即便他是灵液珠之后,他到此时还没有激发内心的魔性,王一博恨得牙痒痒,现如今此景,为何火鸟会为肖战坐骑他已经了然于胸了。

 

但是王一博能为他做什么?脖颈的图腾是三界的必杀令,从古至今,无一幸免。

 

“灵液珠之后,按律天界必诛之,肖战潜心修炼从未犯错,也不曾有过妖魔之心妖魔之举,但为保三界太平安稳,囚禁荒芜之眼。”

 

但,终身二字被王一博咽到肚子里。

 

肖战与王一博仍然那样的对视,但是肖战突然觉得王一博离他好远,是伸手可及,却伸手不可及。

 

绝望。

 

可肖战不知,在他在离开九五至尊大殿之后,王一博自损左肋仙骨撒向荒芜之眼,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宣布道,“待荒芜之眼生长灵魂之时,三界还肖战光明。”

 

晴哥哥不是晴格格本人

《千年》1-2(古风)

楔子


荒芜之眼的天境上面被黑压压的雾气阻挡着让人几乎无法生出一丝丝的欢喜,但是习惯却是既讨人嫌又让人在内心无比感激的生理反应。


肖战觉得他适应了。


甚至在他生活在这里二百一十年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寸草不生的荒芜之眼长出了一朵白莲,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


肖战用木头水舀小心翼翼的为那朵白莲浇水,他知道这是一朵有灵气的白莲,虽然现在的他行尸走肉,但是如果能助这朵白莲幻化人形,似乎能让他虚无的生命多了那么一丝意义。


天镜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一束刺眼的光照进荒芜之眼,肖战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后来他渐渐适应了这份光亮,睁开眼睛正想看明白真...





楔子

 

荒芜之眼的天境上面被黑压压的雾气阻挡着让人几乎无法生出一丝丝的欢喜,但是习惯却是既讨人嫌又让人在内心无比感激的生理反应。


肖战觉得他适应了。


甚至在他生活在这里二百一十年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寸草不生的荒芜之眼长出了一朵白莲,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


肖战用木头水舀小心翼翼的为那朵白莲浇水,他知道这是一朵有灵气的白莲,虽然现在的他行尸走肉,但是如果能助这朵白莲幻化人形,似乎能让他虚无的生命多了那么一丝意义。


天镜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一束刺眼的光照进荒芜之眼,肖战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后来他渐渐适应了这份光亮,睁开眼睛正想看明白真相时,却看到菩提老祖站在他不远的位置上,周身笼罩了黄色的佛光。


肖战放下木水舀,起身走到菩提老祖面前,即便内心还是有浅浅的敬意,却也无法忘记二百多年前天界要严惩他时,佛门众位尊者拿着慈悲为怀普渡苍生百姓,肖战这人留不得为由张口闭口对自己的‘杀无赦’。


 “肖战,二百余年未见。”


但是在肖战的心中,并未觉得这样的问候有一丝丝的暖心。


“荒芜之眼开出白莲,这是你的心诚则灵。”


肖战反驳“我并未有什么心诚之事。”大概是太久不说话了,肖战的嗓子紧的近乎沙哑。


“当年你魔性觉醒,三界内外必将与你为敌,这不是天下苍生负你,只是无可奈何我们必须楚河汉界。”


肖战如鲠在喉,他曾在观音山修行历练五百多年,无论是内心还是行为,他没有一丝的魔性与诡谲。


但是,那时在仙界他崩溃无助时任督二脉开始流淌着的怎样的血液他已经不想去回想了。


可脑海中最后停留的那一人身影,让肖战呆愣住,直到缓缓闭上眼睛努力想安慰心里的疼。


“宗主惦念你。”


肖战猛的睁开眼睛,菩提老祖还是淡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这话得让肖战多难承受。


“蛮荒之眼虽然寥寥,小神…”肖战苦笑一下“本人待惯了,就喜欢上这里了,菩提老祖为苍生为百姓,不应在这不祥之地多待一分一秒,请回吧。”


菩提老祖看着肖战狠咬着后槽牙,看着他眼底的灰暗,即便他不该多嘴,但是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是在他身边从孩童修炼成仙,得道成神,为了这样的情感,他破格的多说了一些。


“万万年来,魔道必诛,这是无人撼动的事实,你本应佛门,但因在我观音山修炼期间仙骨乍现,我没有让你遁入空门,而是推你成仙变神,你与宗主的爱恨情仇,我作为你的开蒙老师,也无法评判一二,但是,魔道必诛你为何能在这荒芜之眼残喘活着,是宗主用他左肋的仙骨换的,你在这里二百一十年,宗主就在他的凌川大殿呆了二百一十年,从未出来,不问世事。”


肖战的眼睛湿了。


菩提老祖看着肖战身后的那朵白莲说“宗主昭告三界,他的左肋仙骨随着你洒在了荒芜之眼,不问期限,如果你的灵气能让宗主的仙骨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界儿生根发芽,三界还你光明。”


肖战想回头看看那朵刚才他还在精心呵护的白莲,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菩提老祖伸出他的右手“肖战,希望你能按住内心的魔性,不辜负苍生,不辜负宗主。”



 

1、

 

原起

 

肖战初见宗主的时候,他还只是刚懂得一些仙法灵力的小仙家,凡间人二十来岁相貌的他,那时得算是凡间五百三十一岁了。


宗主无事不离天界,也鲜少有事能请得动三界宗主王一博。渐渐地,所有人都习惯了宗主的这般‘大隐隐于世’。所以,宗主在肖战的脑袋里,有的只是概念,他从未见过。


那一年,菩提老祖带着肖战上天界拜寿心中也是装着心思的。


佛门与天界互相拱手尊敬,相交甚少,菩提老祖能应了天帝的盛邀是因为肖战仙骨正盛,菩提老祖希望他能成为上神报效苍生,这一去,是想让他在天界上学学本事。

对于肖战来说,天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观音山聚集八方宝气,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是相比于这里,还是小巫见大巫。


天帝大寿,天界人流攒动,肖战并不会被注意,他又极其懂得礼数尊卑,即便心中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也仍然在菩提老祖身边安静的伺候着。


九五至尊大殿,肖战随着菩提老祖站在上位,肖战觉得哪里都新鲜,哪里都好奇,他以为他的动作极小,但是一转头正好对上天帝左侧那位上神的目光,才吓得他站的板板正正。


而肖战自以为的这位上神,就是开天辟地始祖冥渊的长子,三界位分尊贵的宗主殿下——王一博。


“莫要东张西望。”菩提老祖跟身后的肖战说了一句,肖战吐了吐舌头又直了直身板。


天帝的宴会结束,菩提老祖带着肖战绕过了金銮殿,走到了王一博的跟前,菩提老祖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叫了声‘宗主’。


肖战心中一惊,宗主二字一出来,他刚才独自以为的‘上神’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就了然于胸了,不自觉的便把头低的更深了一些。


“老祖安好。”


“数十年未于宗主见面,宗主越发精神。”


王一博向来对这些赞美无心入耳,他抖了抖长袖,抿嘴轻笑算是应了。


“老衲有事还请宗主帮忙。”


“老祖您直言。”


菩提老祖对身后的肖战一挥手,示意他上前一步“小仙家肖战,算是老衲的俗家弟子,仙骨根正,佛门虽乐得这样的小仙,但是如此正直的根骨,老衲认为实属难得,虽然老衲了解宗主从不收徒,但能得宗主指导一二,也算是这小仙家的福气。”


王一博睨着眼看了一眼旁边稍显怯懦的肖战,任何仙神靠近王一博三五步之内,他便能感受到对方的灵力高至几何,肖战确实天赋异禀,但也正如菩提老祖说的,他从不收人为徒。


“想拜我门下,这小仙家算是一步登天,老祖打的好算盘。”


菩提老祖憨憨的笑了“实在是珍惜的孩子,如不得宗主抬爱,老衲还不舍得放手。”


肖战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要问他心中如何感想,他必定是不想离开观音山的,他在那里生活了太多年,他的所有生活轨迹都在那个山水漂亮的地方。


“凡间的九九重阳节,我出关惠普苍生,得空我莅临你观音山,这小仙家能不能进的了我的凌川大殿,到时再看。”


“多谢宗主。”


菩提老祖跟肖战欠身候着王一博走远之后,肖战才松了口气“师父,您没与我说过,我也不想上天界。”


菩提老祖微微怒目“四下什么环境?不得放肆。”


肖战理亏,跟着菩提老祖走出九五至尊大殿。


“你的仙骨难得,为师不能将你困在观音山,更不能以佛门将你禁锢,人各自有造化,你注定不会平凡,为师也是推波助澜。”



 

再回到观音山,菩提老祖对肖战的调教就严格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虽然不知道宗主要考察的是什么,但是总知道要求一定低不了。


肖战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睡过整觉了,菩提老祖命小僧丑时便来叫他起床御剑练气,好几次他哈气连天差点从高处坠落。


因为所谓的拜入宗主门下的事情并非肖战心中所向往,他自然不能主动提起兴趣,终于菩提老祖跟肖战动了气,责骂他不识抬举,怪罪肖战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肖战跪在佛堂许久,也委屈的抹过眼泪,但最后终于能够懂得菩提老祖对他的心意,走出佛堂之后,肖战像变了一个人,他发愤图强主动的练功、学习法术、练习灵气,也慢慢的开始期待宗主九月九的莅临。


九月初八,肖战夜不能寐,他既期待跟宗主的再次见面,又害怕他被过高的要求拒之门外。


菩提老祖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他院子台阶的肖战,肖战闻声回头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搀着菩提老祖迈过高高的门槛。


“师父。”一时间,他竟然语塞。


“你有话要说。”


“宗主会来么?”


“他说来,便会来。”


“师父,如果我通过了他的测试,就得离开观音山,离开您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在我佛门修炼许久,更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离开这里,才能去到更好的那里,阿战,为师都是为了你能好。”


肖战良久不说话,菩提老祖也就没有开口,二人搀扶着走了一段路,肖战才说“师父,我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丢观音山的脸。”


菩提老祖欣慰的笑了。

 



不知道宗主何时会来,所以每一时刻肖战都如坐针毡,天渐渐暗了,肖战也越来越灰心,他本以为留在观音山才是他的夙愿,但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开始向往天界,向往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生活方式。


肖战想去菩提老祖那看看,不管老祖给的答案是不是跟早上的相同,他还得问问,宗主到底会来不会来。


离老祖还有十余米的距离,他老人家闭着双目打坐,缓缓开口“宗主会来。”


肖战在原地站住了“师父,入夜了。”


菩提老祖也没回话,肖战吃了瘪,只能委身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许是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菩提老祖开口了“宗主来了。”


肖战听着声音睁开眼睛,眼前并无宗主的身影,他正想问一句,灵光闪现,宗主一身白袍立于佛堂之间。


肖战赶紧起身,往老祖那走了两步,手一扶,搀在了菩提老祖的手臂上。


“宗主驾到,有失远迎。”


“老祖无须多礼,九九重阳节,我来赴约。”


菩提老祖面上带笑“小徒恭候您多时,还请宗主赐教。”


这次王一博明显能感觉出肖战的飞速进步,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在观音山做了怎样的加强训练,但是他知道放做一般小仙,这样的进步不是这一星半点的时间能达到的。


“何谈赐教。”王一博话音一落,冲肖战伸了左手。


肖战有些惊慌失措的看向菩提老祖,老祖对他一抬眼,示意他伸手,肖战这才缓缓的把右手抬了起来。


王一博攥住肖战的手,拇指按在掌心中间,王一博感受到肖战血管潺潺的滚动。


肖战看见了他们两手相交的地方产生了淡紫色的光,他大概知道,王一博在探他的仙力。


区区几秒,王一博把手松开,九月九之约并不是敷衍,也不是王一博一定得大布考场让肖战应试,如果王一博能在短时间内感受到肖战灵力的增长,至少能证明他勤恳好学。


菩提老祖既开口所求,一定是确实如他所说,这仙家根骨清明,王一博亲手一试也确实不曾失望。


王一博想来,他万年间百无聊赖,身边真有个小孩伺候着,大概能多出些乐趣。


如此,“希望我不负老祖所托。”


菩提老祖双手合十欠身“多些宗主。”


肖战赶紧随着菩提老祖说了一句“多谢宗主。”




2、

 

缘起

 

在肖战的心中曾经妄图想象过凌川大殿的样子,即便幻想的再雄伟壮观,也不如身临其境之后的震撼让人真情实感。


肖战跟在王一博的身后,他还没有看见任何一位仙童与仙娥,再回看王一博的模样,他也不觉得奇怪,王一博一身清冽样貌与气场,注定是许多年来孤独过来的。


“凌川殿鲜少有人来,虽然无人敢来轻易冒犯,但是也与你说一句,登门造访的仙神,一定是我不想见的,你断不可以成为他们的桥梁,否则凌川殿将无你一席之地。”


肖战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是’。


“你作为我的入室弟子即日便会宣告三界,从此你将是何等身份你心中大概能有概念,我只想训诫你一句,耀武扬威等事不要做,不是要你低调行事,只是你如今的地位不是‘耀武扬威’四字能轻易概括的,别掉了价。”


肖战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渡你千年灵力,算是送你的见面礼,我一向推崇感恩与礼教,菩提老祖是你的开蒙老师,你随时去观音山拜见探望,但是从此时起,观音山是去,凌川殿是回。”

 



从那天开始,三界之中肖战拥有了姓名,宗主从不收徒纳子,但是却允了肖战做他的入室弟子,肖战没有耀武扬威,但是肖战从此地位尊贵。


凌川大殿是修炼灵力的好地方,这里总会出现这样的场景,白衣男子坐在石凳上,手边放着一壶热茶两个杯子,还配着白衣男子从来不会捏来吃的糕点,他看着眼前仍旧一身少年气的男子在凌川大殿的上空御剑飞行,看着他使变换之术,也看着他的灵力一天天增长。


肖战先是脚尖点地,然后稳稳的站住身体,他往王一博身边走过去,在与他相隔一圆桌的那个石凳上坐下,那盏茶有些凉了,但是肖战现在喝来只觉得爽口。


“师父,下月您的寿辰,我应该可以为您变幻出我心仪的礼物了。”


王一博轻佻眉毛“你心仪?”


肖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重重的点了点头“师父什么都不缺,我心仪的礼物是在我的能力上能为师父做的最好的,所以才是得我心仪。”


王一博看着肖战嘴角渐渐的有了些弧度,但是他没有说什么,他能够预测出以肖战现在的灵力能够变换出大概什么规模的物件儿,但是他没法预测在肖战心里面,什么样的物件能是他为自己过第一个寿辰的心意。



 

肖战丝毫都不敢怠慢,他想要变换一块腰佩,王一博一身清素需要些点缀,肖战希望这么点儿点缀是他送出去的。


他能变出好些种漂亮的玉饰,在凡人间应该会被当做上品大价格的贩卖,但是肖战不是太满意,总觉得他们玉润有余但是风韵不足。


有一天趁着跟王一博共同进晚餐,他特意与师父讨教,他问道“师父,变换之法并不是太过高深难懂的伎俩,您渡了我千年的灵力,我自知法力上乘,但是怎么总觉得差些火候,我平日里练功哪里还有不妥么?”


王一博放下银筷,端起酒盅喝了一口清酒,他说“平常玩意儿变着花样的我们全当开心娱乐,既不满意就说明你将这玩意上心了,如果上心了,就不能只使手上的活儿,用心了你自然满意。”


肖战叼着筷子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王一博就看着他,不用深想也知道肖战苦恼的一定是他吆喝出口的给自己那份寿礼,其实王一博并没有多么高的期待想要什么稀世珍宝,肖战送上来的,那便是好的。


宗主寿辰的前三天,凌川殿的门口开始络绎不绝,他们不敢迈进大殿,但是各路仙家的贺礼都送到门口了,肖战做了免费的苦力里里外外的搬了不少趟,最后一摞搬进正殿的时候,王一博正好从偏殿走进来,他问“怎么还用上了力气,这点法术都使不了了?”


肖战擦了擦额头的汗“徒儿不敢使,这万一有什么珍贵宝贝被我囫囵这么一折腾,坏了,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一博双唇抿成一条缝,他根本不在意那些。


肖战往王一博身边走了两步,递上一份金色为主色调的请柬“天帝为您操办的寿宴,刚才仙童来送的时候我听着话里话外所说的您也不一定参加,徒儿之前没赶上过,您不去,天帝也办空宴?”


王一博没接,一转身往主坐那走过去委身坐下“天帝次次操办是他对我的敬重,天界有个由头聚一聚也是好事,我年岁大了,寿辰,不过也罢。”


“非也。”肖战往王一博身边凑了两步“师父金刚之体不死之身,没有年岁大小只说,年年都是正当年。”


王一博霎时间有些恍惚,金刚之体,不死之身,这听起来多么的令人神之向往,但曾经王一博一度因为这样而阴郁不绝。


终究他也还是没有应了天帝的邀约,宗主寿辰之时,天界热闹非凡,凌川大殿仍只有王一博肖战二人。


肖战不太善于烹饪料理,但是与王一博相处相伴的这几个月来,肖战对王一博早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依赖和仰慕,所以他能与王一博过的第一个寿辰,一定也得亲手做点什么。


御厨的仙娥给肖战打着下手做着指导,呈现到王一博面前的,也真不能说不是惊喜。


“你做的?”


“师父怎么知道。”


“与之前不同。”王一博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进嘴里,鲜嫩适中,他觉得好吃。


“师父,好吃么。”


“可以。”


肖战得到肯定有些高兴“那,以后师父的饭由徒儿做?”


王一博并不舍得,但是也舍不下这餐饭菜“以后师父的寿辰,都由你来做。”


肖战点头应了,双手交替的拍了拍像是要献宝似的,王一博看着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果然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腰佩,半月形状,冰肌玉骨,拴着的湖蓝色由深到浅的渐变色流苏晕染的恰到好处,肖战双手捧着递给王一博“师父,生辰快乐。”


王一博伸手接了,放在眼前细细的看,发现了玉润的玉纹里面有几丝鲜红色,王一博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知道这是肖战的心血。


“您喜欢么。”


王一博把那半月形的腰佩攥在手里“为师喜欢。”


“师父,你能时常戴在腰间么。”


王一博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肖战身边,把那半月腰佩递给肖战,肖战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王一博,伸手接过腰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给为师戴上。”


肖战紧咬着下唇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他不知道,在王一博的心里,这份礼物好过三界进贡的一切珍宝,这一桌饭菜也贵过凌川殿外大摆的那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