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事》 - 千凯千520并肩六周年庆曲
歌曲地址:http://5sing.kugou.com/fc/16529358.html###
(手机党可戳评论第一条)
《少年事》 - 千凯千520并肩六周年庆曲
Vocal:傻雪
Lyric:Ruias
Mix:铨总
Plan:@凯千接送博
Poster:橘籽
海报图源:@钰儿姐姐
时光无声间依旧
霎眼间悄然溜走
只是回忆全都留了在
我和你的心头
在相遇的时候
目光对上的时候
笑意总是被定格在镜头
你和我 都一样
虎牙和梨涡相随荡漾
纵然这个世界终究 纷乱不休
仍有你在左右
共渡多少 黑夜白昼
转身走多少回少年遊
红尘荏苒一如往昔仍动容
少年事从来简单
不过有你在身旁
桃花眼对上眉心痣时
四周景色变淡
默默潜伏的风浪
日渐耀眼的光芒
所幸回首望见...
歌曲地址:http://5sing.kugou.com/fc/16529358.html###
(手机党可戳评论第一条)
《少年事》 - 千凯千520并肩六周年庆曲
Vocal:傻雪
Lyric:Ruias
Mix:铨总
Plan:@凯千接送博
Poster:橘籽
海报图源:@钰儿姐姐
时光无声间依旧
霎眼间悄然溜走
只是回忆全都留了在
我和你的心头
在相遇的时候
目光对上的时候
笑意总是被定格在镜头
你和我 都一样
虎牙和梨涡相随荡漾
纵然这个世界终究 纷乱不休
仍有你在左右
共渡多少 黑夜白昼
转身走多少回少年遊
红尘荏苒一如往昔仍动容
少年事从来简单
不过有你在身旁
桃花眼对上眉心痣时
四周景色变淡
默默潜伏的风浪
日渐耀眼的光芒
所幸回首望见的是你啊
你和我 都一样
虎牙和梨涡相随荡漾
数载春秋轮转过后 手牵着手
风景并肩看透
共渡多少 黑夜白昼
转身走多少回少年游
红尘荏苒一如往昔仍动容
就算荒凉潮汐把白纸都渲染
都有你点缀星光
千万人海中寻得你作旅伴
路很长 请多指教
多或少 的变迁
唯虎牙梨涡相随依然
世间流言蜚语纵横 兜兜转转
你我仍是一样
回忆飘远 忆起以前
彼此稚气未褪的棱角
命运交叠在那相遇的转角
逐梦路上与你相视而笑
P.S.:尊重劳动成果,除制作班底,其他人各种禁。
大家好!好像好久不见了!
由于很多原因啦其实在两年前就没打算再次出曲子啦,但被@凯千接送博 的扬扬妹子找上的那下子,又开始为他们填词的那一刻,好像又一次燃起了热情!
两年未见后的新曲子,并不是由我亲手策划,但希望大家也会喜欢!祝520快乐!
醉卧红尘忆往昔,最美不过少年事。
六周年快乐
【划重点】【高亮】本视频禁止二传二改!!!!
视频只传B站,不会再上传其他平台!!!!
若发现二传,请帮忙举报!!!
请大家观看前后务必默念“仅脑洞 勿上升”谢谢合作
视频封面来源 @啊啊啊啊龟w
饭拍图源自Guardianship_糕点 情绪疾苦 Equals2049 -DouxAmour- 曲拾柒_ 花椰菜炒番茄 WHOAMI-77
祝大家2018年顺顺利利 心想事成 天天开心 继续爱我们kkqq!!
祝我们铃兰花少年qq和蓝星花少年kk,新的一年也请继续并肩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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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下】
08
踩着十六年腊月的尾巴上,沣城冬天难得没下雪的好日子,王家把新妇迎进了门。
所以说,王家长辈能在一众适龄姑娘里最终挑出这位栗氏大小姐,其考究程度丝毫不亚于给皇帝选正宫娘娘。栗小姐娘家同样是老式大家族,先前王源给易烊千玺看过她的小相,虽然够不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却也还是个可圈可点的美人坯子。
易烊千玺道: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经姑娘,可惜了配你白瞎。
虽然是两个传统家族的结合,王源和栗小姐的婚礼却没沿用花轿游街那老一套。喜宴订在沣城最好的得意楼,新娘子着蕾丝白纱裙搭浅色披风,挽着自己父亲的手款款走过酒楼为这场婚礼精心布置的拱形花门。脚下红毡毯一路铺到大厅尽头处的礼台,台上新郎官王源一身挺括西装,他身后捧...
08
踩着十六年腊月的尾巴上,沣城冬天难得没下雪的好日子,王家把新妇迎进了门。
所以说,王家长辈能在一众适龄姑娘里最终挑出这位栗氏大小姐,其考究程度丝毫不亚于给皇帝选正宫娘娘。栗小姐娘家同样是老式大家族,先前王源给易烊千玺看过她的小相,虽然够不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却也还是个可圈可点的美人坯子。
易烊千玺道: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经姑娘,可惜了配你白瞎。
虽然是两个传统家族的结合,王源和栗小姐的婚礼却没沿用花轿游街那老一套。喜宴订在沣城最好的得意楼,新娘子着蕾丝白纱裙搭浅色披风,挽着自己父亲的手款款走过酒楼为这场婚礼精心布置的拱形花门。脚下红毡毯一路铺到大厅尽头处的礼台,台上新郎官王源一身挺括西装,他身后捧戒指盒的是沣军少帅易烊千玺,明月朗朗好男儿,光是芝兰玉树似的站在那里,就已经看的台下众妙龄少女芳心中小鹿乱撞。
眼看新娘子一步步走近,王源越紧张越忍不住聒噪,这万众瞩目的节骨眼上还有闲情跟易烊千玺咬耳朵:“兄弟,瞧见我老婆后面那位没?专门给你留的。”
女傧相瞅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粉绿色小旗袍衬着少女花儿一般娇嫩的脸庞,行走之间露出修长雪白的大腿。易烊千玺从容地转开目光,淡淡道:“不牢费心。”
王源不甘心地“啧”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岳父泰山已经引着爱女到了台上,主持人适时清了清嗓,宣布仪式正式开始。
文明婚礼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胡闹陋俗,新娘子换了旗袍返场,甚至还端起酒杯和新郎一起挨桌敬酒谢客。
易烊千玺从第一桌开始就挽袖子挡在王源前面,窖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豪饮跟喝水一样。做女傧相的姑娘是个鬼机灵,偷换了兑过水的酒瓶放在托盘上,易烊千玺又一杯饮尽感觉味道不对,转头正对上她黝黑明亮的大眼睛,冲易烊千玺俏皮地眨了眨,偷笑。
就算是掺了水,喝到最后易烊千玺依旧免不了眼前打晃,不过好歹是救回了王少爷洞房花烛小登科,王源临了搂着老婆回房前,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猛拍易烊千玺肩膀:“兄弟!大恩不言谢啊!”
易烊千玺撑着头摆摆手,示意春风得意时的新郎官赶紧滚蛋。
王源给一旁的女傧相使了个眼色,转头麻溜滚走。
大厅里的客人散的差不多了,少数几个还没走的看见这一桌俊男美女也只是会心一笑。女傧相青葱似的手指搭上易烊千玺的小臂,娇笑着试探问:“少帅,我扶您去休息?”
易烊千玺靠坐在椅背上沉沉地笑,就着她拉自己起来的力道轻轻一拽,女孩本来就是半推半就,惊呼一声干脆直接跌进他怀里,一手抚上西装领口,大腿内轻轻侧磨蹭着易烊千玺的敏感处,姿态暧昧十足。易烊千玺一笑,制住她肆意的手,温文尔雅道:“好好的小姑娘,就不要学这些风月场上的做派了。”
心思被易烊千玺毫不留情地点破,女孩倒也没见羞愤,大大方方地从他身上蹦下来,随手捋了捋旗袍蹭出来的褶皱,撇嘴道:“你们男人最虚伪了。明明是下半身动物,还非要以正人君子自居。”
易烊千玺确实是累了,闭着眼睛勾起唇角,“哦?怎么说?”
“就比如说我表哥啊,今天之前他连我表嫂的面都见过,还不是照样欢天喜地地拉着人进洞房——性趣大的很呐!”
头脑昏沉沉的,又有黄鹂鸟似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在耳边说个不停,易烊千玺努力甄辨出她话里有用的信息,总算把身份和脸对应了上——王家那位在美国读书的表小姐,林颐萱。
林小姐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人长得漂亮,脑子又聪明,娇滴滴跟朵牡丹花一样,按照中国传统刚过及笄之年不久,这次回国一为参加王源婚礼,更主要的还是家族想凭她攀稳帅府这座大靠山——毕竟在老一辈人眼里,再多金钱利益纠葛,都不如一桩亲事来的稳妥。
易烊千玺难得起了聊天的兴头,问她:“那你喜欢我吗?”
“你长得蛮好看的,好像还很有本事?”林颐萱屈指弹了弹自己小巧的下巴,认真想,“而且我那么勾引你你都没失礼,至少比刚才酒宴上那些恨不得直接上手摸我大腿的臭男人要靠谱吧?嗯还有……挑个少帅做丈夫的话,带出去也很有面子呀。”
易烊千玺哑然失笑:“听起来倒确实挺不错。”
“所以嘛,”林颐萱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特别诚恳:“少帅不如也考虑一下我?至少我比那些裹小脚、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有趣多了吧?”
易烊千玺笑着直点头:“林小姐可不止‘有趣’这一个优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生错了性别。”
自身后忽然传来冷冰冰的一声,林颐萱诧异回头,只见一名身披大红斗篷的男人正伸手摘下自己的兜帽,纯白的裘绒簇拥出一张精致到张扬的美丽面容,桃花眼眼角微挑,看着好似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冷若冰霜。
林颐萱柳眉倒竖:“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王俊凯走到易烊千玺身边,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易烊千玺马上识相地乖乖握住,抢着替他答林颐萱的话:“是我内人。”
林颐萱:“……”
09
回程的车上,易烊千玺头枕着王俊凯的大腿一路笑个不停,王俊凯凶巴巴地揪他的耳朵,咬牙道:“少帅艳福不浅啊。”
易烊千玺攥着他的衣摆笑:“可没办法呀,管它百花争艳,本少帅早已醉倒在那独一枝的春桃之下了。”
“好啊,‘之下’——”王俊凯挑着他话里的破绽,冷笑道:“那不如今晚也烦请少帅‘之下’吧?”
“那可不行,”易烊千玺在王俊凯腿上翻了个身,认真道:“好不容易喝多一次,怎么能浪费了‘横笛声中春色、要君知’的大好机会。”说这话时他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明一片,哪有半点儿醉意。
王俊凯被他磨的没脾气,“教书先生都要被你气死了,好好的诗词全被你学成了淫词艳曲。”
易烊千玺笑勾着他的脖子往下索吻,王俊凯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和他十指交握着,气氛美好而恬适,却不知为何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安来——就好像镜花水月……
“你……”
此时忽然一个急刹车,汽车尖锐的喇叭声长鸣不停,后座的两人险些因惯性撞到前面去,还是王俊凯眼疾手快拉了易烊千玺一把,易烊千玺迅速翻身坐起来,不悦地斥责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尴尬地让开半边车前窗给易烊千玺看:“有人拦车,好像是……大帅的副官。”
10
易烊千玺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逢年过节时才用的花厅开了门,上首坐着大帅,一左一右分别是母亲和姨娘。他挑眉,将大衣扔给丫鬟,一边解衬衫顶上几颗扣子一边往里走,依次叫过人便冷静发问:“父亲,母亲,姨娘——什么事那么着急,还值得让崔叔当街拦我的车?”
大帅垂着眼,慢慢用杯盖划过水中舒展的茶叶,显然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薛卿楚侧身坐在一旁,看看大帅又看看易烊千玺,绢帕将手指绞的发白,神色中竟有些焦虑。最后还是大夫人开口:“如果崔副官不拦你,你又要去哪里呢?”
虽然现在显然不是议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可易烊千玺并不打算隐瞒,朗然一笑道:“当然是送小凯回春意堂。”
薛卿楚无声叹了口气,冲易烊千玺轻轻摇头。
大夫人捻着一串十八子的翡翠念珠,细碎的红色珊瑚串成流苏,最底下又伶仃挂着几枚另有雕刻图案的佛教七珍,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上一下晃动。她问过那一句后便不肯再说话,只专注地数着念珠,人似乎已经入定。
易大帅放下茶盏,又接起一个话题:“林家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是个好姑娘,所以我就更不能耽误人家了。”易烊千玺坦然答。
薛卿楚坐立不安,几次犹豫着想开口说话,都被大帅一道眼风扫过去又禁了声,直到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叫道:“千玺!你就服个软吧!”
大夫人豁然抬眸,冷冷道:“姨太太急什么,让他说!我倒是要看看,我这宝贝儿子为了一个戏子,能做到哪一步!”
大夫人话音刚落,易烊千玺已经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心平气和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愿意领家法。”
易大帅负手踱步到他身前,沉默地思考了半晌,然后以一种打商量的语气缓缓道:“娶林颐萱进府,我另让人建一座别院给你——这样你肯不肯答应?”
易烊千玺握拳,摇头。
易大帅“唔”了声,云淡风轻:“那你就跪着吧。”
易烊千玺一跪就是一天一夜。花厅的门开了又关,院子里的老树熬过了年轮百转却熬不住沣城冬天彻骨的寒,一树光秃秃的枝桠随着冷风张牙舞爪,将鬼魅似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易烊千玺纹丝不动地跪着,下人们来来往往路过花厅门口时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直到后半夜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扇偏门,小荷抱着毛披风和几包点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见易烊千玺这样就忍不住红了眼眶,颤声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呀……”
易烊千玺疲惫地牵了牵嘴角,“大姐。”
寒冬腊月滴水都能成冰的时节,易烊千玺就穿了一身薄衬衫跪在大厅正中央,四下雕花木窗阴恻恻地透着北风,他整个人冷得跟冰块一样,小荷忙把带来的厚衣服一股脑全都裹在他身上,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啜泣着哀求:“少爷,您就跟老爷说句软话吧!帅府上上下下全指着您一个,您、您……您不能没后啊!”
易烊千玺冻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惨白的指节用力攥紧斗篷,就像拉着他最后救命的稻草,咬紧牙关:“我……不能……辜负了小凯。”
小荷将易烊千玺搂在怀中,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他在母亲、先生那里受了委屈一样。曾经只知道拉着她的衣角撒娇赖皮的奶娃娃,如今俨然已长成苍松翠柏一样足够担当风雨的青年少帅,这个认知无疑让她又骄傲又心酸。她一下一下顺着易烊千玺后背的弧度轻轻拍抚着,在这漫长而寒冷的冬夜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慰贴青年缄默的战栗。小荷心里明白,这一夜过后,有些东西,是真的永远也回不去了。
11
自婚礼那天匆忙分手,易烊千玺跟着大帅的副官回府,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势必要司机亲眼见着王俊凯踏进春意堂的门才许回来回话,而这之后整整三天,王俊凯再没有见到易烊千玺的人。
阿恬在外面敲过几次门又没了动静,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阿恬跟人急切地解释着什么,熟悉的薄荷音插进对话里,隔着一道门高声道:“王俊凯,易烊千玺把你捧在心坎儿上不是为了让你给他殉情的!”
一直紧闭的房门呼啦就开了,王俊凯眉眼间凝着霜,往后让开一步,“进来说。”
王源身后还跟着林颐萱,小姑娘探头探脑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偏偏还要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临出门前也不知是被家里长辈嘱咐过什么,一看见王俊凯立刻阴沉下脸,漂亮的脸蛋上恨不得直接写满“刻薄”二字,王源拉了她一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消停坐下。
说实话,王源并不反感王俊凯,甚至要不是彼此间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王源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能和王俊凯成为知己好友。然而这两天他放着新婚的妻子没空缠绵,整日奔走于易、林两府间,里外不是人的事都让他做了个遍,好不容易得小荷偷摸送出来的信儿,翻开一看直接眼前一黑——撕破脸啦!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荷的意思是让他来找找王俊凯的门路,劝易烊千玺松口,可王源心里想的却是另一遭——他们好歹和王俊凯还多少有点儿交情,那易大帅呢?
那当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啊,就算老了老了吃斋念佛修身养性,通身的杀伐意可也一天都没消下去过。易大帅不会管你王俊凯是何方神圣,他只要顾念着自己亲生儿子一个就够了。而又有什么,能比死人更容易让人死心的呢?
王源一阵胆寒。
他太了解易烊千玺了,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那就是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一条命上系着两个人,王俊凯必须得活着;甚至但凡林、王两家还有要把颐萱嫁入帅府这门心思,王俊凯就更得活的好好的。
从进了王俊凯这道门开始,王源的脑子里就没停转过,就等王俊凯开口说第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总能想到应对的办法,却不知这戏子是真太能沉住气,还是压根儿就对易烊千玺无情,愣是一声不吭。到最后还是林颐萱憋不住一拍桌子,娇叱道:“唱戏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王俊凯敛眸拨弄着凤冠上的珠帘,波澜不兴道:“林小姐,发脾气也要讲个道理。”
林颐萱眼珠一转,忽然极傲慢地笑开:“我是要嫁给千玺哥哥做妻子的,劝你收敛一些,不要再缠着他鬼混,免得坏了帅府的名声。”
她那张脸本就颜色妍丽,即便耍心机看着也是聪明的可爱,王俊凯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一笑林颐萱更不高兴了:“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啊!”
王俊凯托着下巴,好心指点小姑娘:“以后别叫他‘千玺哥哥’了。”
林颐萱不服气,冷哼一声:“我就叫!你管得着吗?”
王俊凯笑道:“为你好——真的,你要当面这么叫他,他非揍你不可。不信你问你表哥。”
大概是王俊凯的言辞太恳切,林颐萱迟疑地看向王源,王源痛苦捂脸:“别闹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所谓正事不过是三两句交代清楚易烊千玺现下的处境,王源又委婉地提了提自己那点骇人听闻的猜想,眼见王俊凯脸上逗弄林颐萱时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冷下去,王源觑着他的神色试探问:“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源少爷——或者说你们王家想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王俊凯一针见血到王源都有些狼狈的地步,王源架不住窘迫地偏头干咳一声:“我是真心把你那份一起考虑进去的……不然……”不然他大可以坐享其成,等着大帅的耐心被易烊千玺耗尽,林颐萱总有办法嫁进帅府的门。
“是啊是啊,”王俊凯愉悦地点着头,凤冠在他的手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源少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让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等王源说话,林颐萱先插嘴道:“你走的远远的呗,眼不见为净,我就不信千……”她翻了个白眼,改口:“我就不信少帅真能记你一辈子。”
王俊凯笑的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林小姐,我和千玺认识那年他才五岁,在一起五年又分开七年,到如今他十七,我们依旧在一起——你说,他忘掉我又需要多少年呢?”
林颐萱哽住,王源拍拍表妹的手背,刚要说话,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嚷声:“源少爷!源少爷!源少爷您在吗!”
王源皱眉分辨了一会儿:“肯定不是我们家的人……”
王俊凯却已经听出来了——是那天在小红楼替薛卿楚给他送礼的那名小厮!
王俊凯忙打开门,小厮正好在门外举手要敲门,骤然失了阻挡的力道一个踉跄直接摔进屋,索性连滚带爬地抱住王源大腿,嚎啕道:“源少爷!我们少爷又要打仗去了!荷姐让我赶紧来找您想办法啊!”
“打仗?!”王俊凯一瞬间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揪起小厮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打仗?!”
林颐萱也紧张地站了起来,跟着迭声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天杀的小鬼子屠了建康城,大帅说抵御外侮为先,儿女情长都滚蛋——我溜出来报信的时候,少爷已经出城去军营点兵了!”
12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有实质般刀割,风雪迷蒙了双眼,王俊凯仍不住地催动马鞭——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天在戏班子的最后,看似不会有结论的争辩最终因另一场意料不到的突发状况而画上句号——王俊凯对王源说:我要上战场。
王源骇然:胡闹什么!你知道战场在哪吗?你去又能干什么?
王俊凯冷静到冷漠:我不知道,可源少爷一定有办法知道。我需要你帮我。
王源分毫不让:我凭什么帮你?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王俊凯视线一转,落到还在怔忡的林颐萱身上,那顶不知是哪位皇后娘娘戴过的雍容凤冠已被妥善放回铺了红丝绒的木盒里,他笑了笑,将盒子推向林颐萱,不言而喻。
林颐萱咬着下唇狠狠别开眼,明明话里都已经带上了哭音还不忘蛮横:我才不稀罕!
王源叹息,如同尘埃落定般妥协:我答应你。
那戏词里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王俊凯一路快马加鞭,王源派来保护他的人沉默地将他护卫在中间。道旁的景象惨不忍睹,被扫荡过的村庄就像人间地狱,大雪都盖不住那满地淋漓的鲜红色,村口大树上吊着一具残破的尸体,血已经流尽了,一双枯槁的双眼至死仍盯在那虚空中的某一点。树下倒着两个孩子,小手执拗地向前伸去,然后被刺刀从后洞穿,青灰的肠子淌了一地,仔细看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消化的米粒。
护卫里有人骂了一声:“狗娘养的畜生!禽兽不如!”
七尺高男儿眼珠子都熬的通红,哽咽道:“听说建康城……全都空了。”
风中隐隐送来枪炮声,众人勒马,领头的管事往不远处的小高坡上兜了一圈回来,对王俊凯抱拳道:“王老板,前面不远就是淮城,看这战况……怕是不大好。您还要往前去吗?”
风把斗篷吹成了一面旗,王俊凯拉紧雪帽,沉声问:“城头上可易了帜?”
管事一愣:“未曾,但……”
“那就请各位送到这里吧,一路辛苦,等回了沣城我再请各位喝酒!”
马鞭高高扬起又落下,马儿受惊,奋然蹿了出去,王俊凯最后的话语也被马蹄踏碎,入耳只剩支离的词句,道:“如果还有机会……”
王俊凯几岁就进了新阳春,那时戏班子还在淮城,因此他也算是从小在淮城长大,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城门肯定是不能走了,好在他还知道一条小路。
城里比城外乱,能跑的早就跑干净了,剩下千八百人的沣军死撑在城门口,身前身后一地血肉白骨。
王俊凯跟只猫似的从城墙根儿钻进来,鹿皮的靴子脚踩下去就是“扑哧”一声——不知哪家冤魂死了还没能留个全尸,半边大腿滚到墙边,血肉都冻扎实了,正好被王俊凯踩个正着。王俊凯默然合十拜了拜,道一句“惊扰”,然后再不迟疑,迅速往另一头炮火最集中的城门跑去。
墙垛还残留着火油燃烧的味道,也多亏了这场暴雪,沣军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墙上墙下无数士兵就地一卷破衣裳马上开始打呼噜,王俊凯一路挤着人往前走,还要小心避开别踩着那些伤员的胳膊腿。
快到时有人伸手拦他,血污混杂的一张脸,铁塔似的汉子镇在眼前,王俊凯干脆扯掉斗篷,亮出那双明艳的桃花眼,一字一顿:“请带我去见你们易少帅。”
有人从后面拨开那汉子,易烊千玺披着军服大衣,一手里拄着枪,看到王俊凯的瞬间眼里有精光闪过,随即又烧成怒火,一把把王俊凯拽到自己怀里:“谁把你弄过来的!”
王俊凯抬手抚上他的脸,一道带血的伤疤从眼角划开,眼睫毛上还挂着血珠没来得及擦,易烊千玺握住他的手,叹道:“我没事,你不该来。”
王俊凯勾起唇角调笑:“怎么?易少帅想一个人充霸王?”
易烊千玺心里烦躁,小鬼子兵临城下时都没有过的无措感涌上心头,狼狈撇开头:“是啊,没有乌江也没有宝马,所以就不劳烦妃子了。”
王俊凯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唱戏唱全本,易少帅想独自挑大梁,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个旦角儿答不答应?”说着他曼声清唱起:“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
易烊千玺哑着嗓子打断:“别唱了。”他抖着手替王俊凯重新系好斗篷,把人揽到城楼边的楼梯口,“宝贝儿,算我求你,你赶紧走,我不能再把你折在这里面。”
王俊凯收起了方才的戏谑,长而密的睫羽轻轻往上一扫,“易烊千玺,你是不是从来就没信过我啊?”
城下又响起枪炮声,日本人是拗着劲儿要在天亮前攻下淮城。淮城一破则沣城危矣,大好河山、妻儿老小具在身后,沣军杀红了眼,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易烊千玺深吸一口气:“我连你都不信那还能信谁?现在好了,想走也没得走了,”说着他又笑,肆意而畅快地问身边人:“小凯,咱俩死一块也能算段佳话了吧?”
王俊凯从死人手里抢下一把枪,掂手试了试,骄傲地挑起下巴:“虞姬只有坐着等死的份儿——我王俊凯难道不比她强?”
易烊千玺的一只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楚,身上伤口结了痂又裂开,一身军装早被血染成了棕褐色,大笑:“王俊凯,下辈子别唱戏,去当个军人吧——楚霸王都难望你项背!”
王俊凯扶稳易烊千玺摇摇欲坠的身躯,云开处,一轮红日悠然跃出,金光洒落大地,徐徐驱散着魑魅黑夜,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枪——
天将明。
——END——
《倾城》是尽了比较多心血的一篇文,还有些话想说、又不适合在正文中说的,所以就单独拎出来唠叨吧。
*关于时点:
文中点过几次明确的时间,小凯和千玺一别七年后再见,也就是故事正式开始,是设定在民国十六年秋,小两口秀秀恩爱撒撒狗粮,转头源儿哥结个婚,时间就差不多已经到了民国十七年。
历史上的民国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928年,这一年的6月4日,日本关东军在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返回东北的途中炸毁其专列,制造了史称“皇姑屯事件”的恶劣谋杀案。张作霖于6月4日当晚不治身亡,时年二十七岁的张学良正式接过奉系军政大权,并宣布东北易帜。
而文中促使千玺出征时提的那句“小鬼子屠了建康城”,历史上的南京大屠杀发生在1937年12月,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提前十年,希望不要对大家造成误导。
*关于人设:
当然,易烊千玺不是张学良,王俊凯更不是赵四小姐,至于王源、小荷、薛卿楚、林颐萱……等等,也许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历史人物的影子,但他们也都不是他们。
我一直觉得“少帅”是一个令人心向往之的称谓:少年将军,世族贵冑……诶呀,大概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吧,上了战场能杀敌,脱了戎装又是翩翩贵公子,简直想把所有最美好的词语都给他呀。
*关于小荷:
文中提过“易烊千玺视她如亲姐,连带着王源这些同辈的公子哥儿们也都跟千玺一起尊她一声‘大姐’。”
其实“大姐”这个叫法,同样来自于张学良。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长他三岁,故张学良一直以“大姐”称呼她。当然,这么写并不是要暗示千玺会娶小荷,我只是想表达:如果没有小凯,如果没有近乎固执坚持信仰,那么千玺绝对能喜乐平安、富庶美满地过这一生。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原句出自袁枚的《随园诗话》“自古美人如名将”,这里将美人、名将颠倒了位置来用。
那个年代里有太多本应团结御侮的军人选择了放弃,就比如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的不抵抗政策。当然,这期间当权者的种种顾虑不是现代人事后诸葛亮就可以评判的了的,可这所谓“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际公理之判断”的一再退让,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关于结局:
网易有一首民国背景的耽美同人歌,其中评论排在首位的那条是这样说的:“本来就很少看历史向耽美。有几个时期尤其不碰:南宋末年、明朝末年、民国。不敢碰。国仇家恨在前,儿女情长都不堪一提。”
这篇文从一开始写,就有人问我是be是he,我的回答是“不是be”——到现在结局放出来了,还请各位见仁见智。
谢谢坚持把《倾城》看到最后的各位,这不是一篇论调轻松欢快的文,民国的题材太沉重,写到最后一改再改,我自己都觉得有烂尾的嫌疑。唯独这句“天将明”,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天要亮了,爱人在身旁,心中有信仰——已足够。
就这样吧。
倾城【上】
一发……写不下_(:з」∠)_
戏子凯&军官千。
*这是一篇没有实际定义“凯千”或“千凯”的文,在我的设定里,两个人一直是强强、并肩,就算特定背景导致社会地位不同,可他们依旧是相互扶持的。
*文中涉及一应地名、人名、时间、战役,均于史实基础另拟架空。
*对京剧的了解不是太深,所以有部分是用诗词混作戏词走剧情的。
能想到的废话我都已经说尽了,以上,勿上升。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一发……写不下_(:з」∠)_
戏子凯&军官千。
*这是一篇没有实际定义“凯千”或“千凯”的文,在我的设定里,两个人一直是强强、并肩,就算特定背景导致社会地位不同,可他们依旧是相互扶持的。
*文中涉及一应地名、人名、时间、战役,均于史实基础另拟架空。
*对京剧的了解不是太深,所以有部分是用诗词混作戏词走剧情的。
能想到的废话我都已经说尽了,以上,勿上升。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 we had nothing before us;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he other way.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有万般事物,人们面前又一无所有;
人们正飞升天堂,人们正沉堕地狱。
——《双城记》by狄更斯
00
沣城冬天的黑夜总是格外漫长,易烊千玺五点不到就醒了,卷着被子又在床上捱过大半个时辰,丫鬟小荷才掀开了门帘。
小荷手里捧着铜盆,热水氲出白色雾汽,一缕一缕缠绵地升腾——像极了老太爷屋里那樽博山熏炉。易烊千玺扒开床帐往外探出个头,孩童的声线就跟他的身量一样还未及长成,开口就是奶声奶气的甜味儿,亲亲热热地叫:“小荷姐姐!”
小荷“欸”一声,忙放了脸盆和巾帕先去把帘子挂好,易烊千玺踢踏着两条藕段似的小腿坐在床边,托腮看她里外忙活,随口问:“小荷姐姐,父亲和母亲都起了吗?”
“老爷一早就去西院了。太太身上乏,传了话让您今天不必去请安,说是家里难得请戏班子,少爷正该高高兴兴玩一日才是。”小荷托着易烊千玺的胳膊把他抱起来站在床上换衣裳,麻利地理好里衣外衫,又蹲下身握着他的脚踝替他穿鞋袜,最后转手拿过一旁檀木盒里的翡翠坠子,拎着丝绦在他眼前晃了晃,“可不许丢了。”
易烊千玺孩子心性,一听母亲免了礼节更恨不得当即就蹿出屋去,抓过玉坠往自己脖子上一套,胡乱点头道:“记得了记得了,这名符佩是要留给媳妇儿的,不能丢!”
小荷啼笑皆非,手指戳上他的额头轻点了点,“您才多大呀!这就开始惦记着找媳妇儿了?”
易烊千玺朝她扮了个鬼脸,转头飞也似的跑了,急的小荷追在后面喊:“少爷!您还没吃早饭呢!”
清脆的童声远远地从花园那头传过来:“我去西院和父亲、姨娘一起吃!”
小荷扶着门框沉沉叹了口气。
01
易大帅和其他那些恨不能直接黄袍加身的军阀相比,家中后院又岂止是一句“冷清”可以称道。
除了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房太太沈氏,正经开了脸、给了名分的姨娘就只剩下西院薛氏一位。
薛氏名卿楚,曾是淮城名戏班新阳春的当家花旦。按理说这戏班子不留女人,那可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可谁让来了一个薛卿楚心比天高,就有一个革故鼎新的陈朗兆、陈班主来和她相配套。当日戏台之上,薛卿楚袅袅婷婷一亮相,一开嗓,陈朗兆立时就拍板——留了!
薛卿楚在新阳春唱满了整三年。到第三年头上,人人都以为她和陈朗兆好事将近,不想斜刺里杀出位易大帅。
易大帅听了新阳春一个月的戏,沣军也就在淮城外守了一个月,最后是薛卿楚哑着嗓子披嫁衣上了易府的花轿。
沣军撤防那天,陈朗兆亲自送花轿出城。当时大雨,他就撑着一把竹骨伞亦步亦趋地跟在花轿旁。风过花轿红纱掩的窗,雨水打湿了帘上女子姣好的侧影,陈朗兆微微将伞向花轿那侧倾了倾,自己大半边身子都露在了雨里。
帘上人影未动;陈朗兆也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易烊千玺一路跑进西院,二进的戏楼里已经有一伙家丁下人在收拾了。
领头的那个见到易烊千玺忙垂手问好,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易少爷”。易烊千玺停住脚,挑眉:“我不认识你。”
那人于是笑道:“小人是新阳春的班主陈朗兆。”
易烊千玺“噢”了声,把这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奶团子似的娃娃开口却比一般大人还要沉稳,道:“有劳陈班主。”
陈朗兆躬身让开路,向院内一伸手:“易少爷请。”
两位夫人分住东、西两院,唯一的子嗣易烊千玺跟着自己母亲住东院,于是西院就成了薛卿楚一个人的天地。
薛卿楚平日里深居简出,连妆容都是极淡,入府后对起居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了这座戏楼。推开卧室的窗就能看见二楼和三楼的珠帘,太阳一照下来顷时就碎了满地的琉璃光。
丫鬟替易烊千玺打起帘子,一叠声的“少爷”从院外直叫到屋里。进了屋,易大帅和薛卿楚正对坐在桌前用早饭,易烊千玺先给他爹请过安,等易大帅点了头,薛卿楚捏着帕子冲他招招手,温柔笑道:“千玺,来姨娘这儿。”
“姨娘,”这一路跑的热了,屋里地龙烧的又好,不一会儿易烊千玺就沁了一脑门的汗珠,更懒怠动,索性腻在薛卿楚的怀里,被她亲手照顾着脱了雪白的狐裘,“姨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一个人,说自己是‘新阳春的陈班主’——姨娘,你认识他的吧?”
薛卿楚替他擦汗的手势一顿,笑容未减:“认识,陈班主于我,算得上知遇之恩。”
易大帅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对薛卿楚道:“难得你这些旧友来沣城,好好招待几日吧。”
薛卿楚正专心给易烊千玺往瓷碟里夹他喜欢的点心,听了这话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敷衍道:“再说吧。”
易烊千玺进来时易大帅和薛卿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等他又囫囵吞了几样点心并一小碗粳米粥,丫鬟们便鱼贯进来撤盘、换茶水,陈朗兆跟在最后,手里牵了个容貌精致的小娃娃给大帅和夫人见礼。
易大帅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倒是薛卿楚看到那孩子时眼前一亮,惊喜道:“这孩子看着可真好……陈班主从哪收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陈朗兆轻推了他一把,小娃娃怯生生地走上前,两手紧紧攥着袖子,小声答:“我……我叫王俊凯,家在渝县,六岁了。”
“六岁了……”薛卿楚笑着摸了摸易烊千玺的头,“比我们家少爷还长一岁呢。”
易烊千玺从薛卿楚的腿上滑下来,“蹬蹬蹬”跑到王俊凯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我、我、我……”王俊凯“腾”的一下子脸就红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无措地转头向班主求援,却发现一屋子的大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就连大帅冷峻的眼底都添了份笑意,摩挲着腕上一盘佛珠打趣:“陈班主这‘小女’,可是把我儿子的魂儿都迷去了。”
陈朗兆拢着袖子站在一旁,陪笑道:“所谓‘虎父无犬子’,易少爷颇有大帅当年风范啊。”
易大帅看向身边的薛卿楚,薛卿楚难得红了脸,迎上大帅的目光,夫妻俩相视一笑,易大帅将薛卿楚的手握在掌心里,朗笑道:“是该谢陈班主的媒。”
这头大人们话里各藏锋机,那边易烊千玺已经“吧唧”一口亲在了王俊凯脸上。早上才被嘱咐过的玉坠儿从脖子上拽下来,三两下缠上了王俊凯纤细的手腕。易烊千玺美滋滋地捧着王俊凯的手,大声宣布:“收了我的玉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啦!你可不许跑喽!”
一屋子丫鬟早笑得花枝乱颤,易大帅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儿里,薛卿楚无奈抚额,一边帮易大帅拍着背,一边叹道:“这已经不是‘虎父无犬子’了——这明明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角泛着红,王俊凯颤颤巍巍地捏着易烊千玺硬塞过来的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偏偏易烊千玺还在殷切地把他望着,于是大人们笑的更畅快了。
那是民国四年,沣城的冬天就连阳光都是冷的,窗上结着厚厚的霜,戏楼珠帘后贵妇人双手交叠,合拍时露出腕上一支老式的福镯,如同融融的藕粉,透着活络的紫色,随她的手势动作起落洒下一串叮当碎响,正应着那戏词里咿咿呀呀唱: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02
沣城外的大道上,一骑骏马正绝尘渐近。
马上骑手一袭红色大氅,衣袂在风中翻飞着,肆意张扬就如同一捧灼热的火。
沣城已经近在眼前,易烊千玺一勒缰绳,白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与此同时,一辆开的歪歪斜斜的黑色轿车也终于赶了上来。
那糊涂司机大概是把油门误踩成了刹车,操纵着车子一头偏了方向,十分干脆利落地撞上了路旁的老槐树。
震落赭黄色树叶覆了满车,驾驶位的车门被粗暴地推开,青年踉跄一步冲下来,扶着树干吐的昏天暗地。
易烊千玺终于看够热闹,跃下马背来帮他顺气,揶揄道:“源儿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王源恶狠狠一抹脸,视死如归状:“男人不能说不行!”
“好好好,”易烊千玺忍笑,“那请问现在怎么办呀——行的不能再行的源儿哥?”
顺着易烊千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轿车正好卡在大树和土坡围成的三角地里,车头凹下去一块,车前灯的玻璃罩碎了满地,显然是已经没法再开了。
王源一哽,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双杏眼瞪的溜圆,松鼠似的。
易烊千玺弯弯眉眼,伸手把他从泥地里拽出来,“走吧,跟我一起骑马回去。”
民国十六年秋,第一次领兵上战场的十七岁沣军少帅易烊千玺凯旋而归,彼时纵马过长街,英雄年少,亦是满楼红袖招。
03
帅府内热闹自不用提,易烊千玺的发小、王家少爷王源又呼朋唤友叫了一圈他们从前总在一块儿玩的世家公子哥,专门给易烊千玺攒了个局接风。
王源好热闹,除了一帮朋友,还专门请了个戏班子来凑趣。易烊千玺家中有事耽搁了,等他到时台上已经响起了丝竹声,只见那青衣水袖一甩,几步圆场,开嗓:“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此时却又明白了……”
易烊千玺一路点头到大堂正中的空位坐下,王源凑过来撞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这可是全沣城最好的戏班子!”
“新阳春?”
易烊千玺记得小时候家里为数不多请堂会那次就是请的新阳春,新阳春最早开张在淮城,也是在易帅府唱过之后才来沣城扎下根儿的。
王源一哂:“易少帅一走就是七、八年,这沣城啊——除了天还是当年那个天,剩下的,可早就变了样儿啦!新阳春散了,现在的头一家叫春意堂。”
易烊千玺捡了把松子在掌心,一粒一粒剥出完整的果肉。不想他拿枪的手干这般精细活也是稳稳当当的,褐色的松子仁儿很快就盖住了粉彩瓷盘底的雉鸡牡丹图案,王源勾着手要偷吃,被他不轻不重的一下子打在手背上:“想吃自己剥去。”
王源悻悻地收回手,“天龙哥给你折腾了这么大一场面,还吃不得你一把松子了啊?”
易烊千玺冲戏台一抬下巴,“你要是也能上去唱一段,我这一碟都归你。”
台上一折《锁麟囊》正唱到“春秋亭”,青衣长而曼丽的水袖在半空中挽成一道花,抬眼时两抹红霞从琼鼻直晕入飞凤的鬓角,桃花眼里含着潋滟水光——竟是敛尽了整片西子湖的灵韵晴方好。
王源一愣,错愕半晌才转过味儿来,指着他:“你……不会吧?!”
易烊千玺已经端着那碟松子站起身,回头朝王源灿然一笑,反诘:“怎么?我还不能捧个角儿了?”
王源跌回椅子上喃喃:“能……就是太能了……”
易烊千玺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呢绒红的帷幕后。
04
后台正是忙乱的时候,冷不丁进来一位身形挺俊的英朗青年,丫鬟、小子都忍不住放慢了手里的活计拿眼去偷看。
人声喧杂吵得头疼,易烊千玺直接拉住一名怀抱戏服的圆脸丫鬟,彬彬有礼问:“这位姐姐,你知道刚刚台上唱青衣的那位老板在哪间屋子吗?”
小丫鬟的脸蛋儿红扑扑的,陡然被这样一位俊朗的公子哥拉住手腕,又惊又喜差点儿就摔了手里的衣裳,还是易烊千玺好心帮她托了一把,才免得那如云霞般的精致戏服沾灰染尘,又追问一遍:“知道吗?刚刚的青衣。”
丫鬟回过神来忙点头,“您说的是王老板吧?您跟我来吧,我正要给王老板送衣服呢!”
戏台后场整个是条冗长的走廊,一侧是大大小小的房间,不停在有人进出着。圆脸丫鬟领着易烊千玺一路往里走到最尽头的那扇门前,门把手上别着一枝绢扎的桃花。丫鬟正要举手敲门,戏班子的管事扯着嗓子在走廊那头喊:“阿恬!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帮忙!”
“诶呀!”圆脸丫鬟急的进退两难,于是易烊千玺恰当好处地伸出援手:“戏服给我吧,我去送给王老板——哦,你不用担心,我和他是旧识,只不过我离开沣城多年,很久未见他罢了。”
“那……那就麻烦您了!”丫鬟犹豫了一下,咬牙把衣服往易烊千玺怀里一塞,“管事的喊我,我得赶紧去!”
易烊千玺含笑点头,直到那丫鬟的身影又挤回人群里,他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抬手,轻叩门。
相比于几步之遥的喧哗吵闹,这里清净的恍如世外桃源,易烊千玺等了一会儿,房间里依旧没有传来应答,于是他直接伸手拧上门把。
“咔嗒”一声,门开了。
对门的位置摆着一台明清样式的花梨木妆镜,妆奁敞开着,零零散散扔了一桌子的钗环胭脂,刚刚在台上还艳光四射的薛湘灵,此时正安安静静地伏在桌面上小憩。他大概是累的狠了,只简单卸了妆、脱了戏服外衣,剩下身上一袭水色白绸里衣层层叠叠地逶了一地,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着。
易烊千玺看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放缓了脚步——好像一场旖旎瑰丽的梦,他的桃花睡在云朵里。
王俊凯睡的并不沉,听到门开的声音就醒了,只当是丫鬟进来送衣服,头枕着胳膊昏昏沉沉地吩咐道:“放箱子上就出去吧,我歇会儿再换。”
易烊千玺随手将戏服放在屋角的樟木箱上,端着那碟松子又走近了一些。
瓷碟磕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王俊凯终于察觉出不对,猛地抬起头,“什么人!”
镜子里恍恍惚惚地映出一双琥珀色的眼,易烊千玺俯身,双手搭在桌沿上,正好将坐在桌前的人虚环进怀里。薄唇擦过王俊凯的耳垂,易烊千玺轻笑:“是你相公呀。”
——“收了我的玉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啦!你可不许跑喽!”
耳畔低沉的男声和记忆里那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骤然重合,王俊凯倚在易烊千玺的怀里,对着镜中人慢慢勾起了唇角:“您这搭讪的方式……老套了些吧?”
易烊千玺一怔,“你……”
“我什么?”王俊凯一手推开易烊千玺的胳膊,走到樟木箱子旁弯下腰挑挑拣拣,“少爷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沣城吧?”
易烊千玺磨牙,王俊凯那一身衣裳穿也不好好穿,宽宽松松地拢着雪白的肩头,往上露出一小截修长的脖颈,拗成曲线优美的弧度,直看得易烊千玺喉咙发干,十指用力反扣着桌沿,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偏生王俊凯还在哪不知死活地点着火——他从小学戏,唱罢《贵妃》唱《别姬》,太知道怎么用姿态和嗓音来撩拨一个人。开口挟起三分媚色,学那妃子的腔调说:“少爷啊,堂前正热闹,您又何苦来这冷清清的地方——”
易烊千玺沉着脸站在原地没动,忽地笑开:“行啊王俊凯,跟我玩儿装不熟这套是吧?”
王俊凯转过头,无辜地眨眨眼,笑容诚恳到假:“瞧您这话说的……怎么是‘装不熟’呢,明明是‘真不熟’呀。”
易烊千玺一拍桌子:“是谁打小扮小姑娘诓我的!”
王俊凯慢吞吞地叠着衣服,“那我哪知道,是谁您找谁去啊。”
易烊千玺简直要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笑了,王俊凯摆明了不认人,他说破大天去也是跟他无关。
易烊千玺怕自己再盯着他的背影会忍不住动手揍人,视线一转滑过身侧妆台上敞开的首饰盒,做工精细的檀香木嵌螺钿,里面分成上下两层,上层散放着几支平常用的金钗玉簪,以及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下层被上层挡住大半,只有一条缝隙漏出一点锦盒金丝线的亮色,易烊千玺心里一动。
王俊凯蹲的腿都酸了,还不见身后人有什么动作,到后来更干脆连声音都没了,要不是房门就在自己视线所及范围内,王俊凯真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压根儿已经走了?
等到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王俊凯随便捡了两件戏服装作挑好了,站起来转过身——
“你!”
易烊千玺不但没有走,还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手里拎着一枚玉坠儿在眼前晃来晃去,佯装苦恼道:“诶呀,既然王老板一问三不知,那大概也不会知道这玉是哪来的吧?”
王俊凯气结:“你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
“别人?”易烊千玺眯着眼睛又把玉坠往近前拿了拿,“这上面刻的明明就是我的名字,究竟谁是别人?”
王俊凯劈手要来夺,可他动作再快又哪里快的过行武历练出的易少帅——易烊千玺轻轻松松把玉往回一抛一收,左手切住王俊凯的手腕,使了巧劲儿一拽,王俊凯皱眉闷哼了声,眨眼的功夫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抱住。
“不告而取谓之窃,窃之不得——王俊凯你轻点儿咬啊!”易烊千玺惨叫,鲜血将王俊凯的唇瓣染成嫣红一片,他抬起头,探出一点小舌尖儿舔了舔虎牙,眼睛亮闪闪的:“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易烊千玺脸上泛红,咬牙切齿道:“你……下来!”
王俊凯正得意洋洋地掐着他的胳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下某些部位奇妙的变化,一呆,忙慌乱地从易烊千玺身前跳下来,直窜到房间那头背贴着门才舒了口气,恨恨道:“易烊千玺,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易烊千玺瞪大眼睛,“刚刚是谁说不认识的?行,不认识是吧,那这玉坠我可得拿走。”
“你敢!”王俊凯陡然拔高声调,想都没想就张开双臂把房门死死挡住,“你滚可以,把玉佩留下!”
易烊千玺“腾”地站起身,几步走到王俊凯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儿里碾出来似的:
“攥着我许给未来夫人的信物不撒手,又口口声声让我滚——这是什么道理?嗯?王俊凯你告诉我,这讲的是哪门子的道理?!”
王俊凯被他掐住下巴动弹不得,同样恶狠狠地瞪回去,毫不服输:“好啊,好啊……易少帅要讲道理是吧?那好,我们就好、好、讲、讲——是谁不辞而别?是谁一走七年音讯全无?易烊千玺你当我王俊凯是什么?戏文里唱王宝钏寒窑苦守十八载,那好歹人家还有个夫妻名分吧?你又凭什么啊?”
他这一席话连珠炮似的说完,易烊千玺早就放开了对他的钳制,埋头在他的脖颈处,双手搂着他的腰。
王俊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贴近自己的身躯正止不住地颤抖。该不会是……哭了吧?
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太重的话啊……
王俊凯试探地拍拍他的肩膀,“喂?”
易烊千玺摇头不说话,肩膀一耸一耸抽搭的更凶了。王俊凯急了,强掰开他的头,就看易烊千玺正笑得前仰后合,生理性的泪水沾了满梨涡,断断续续地说:“哈……哈哈哈哈,王俊凯,原来你、你哈哈哈哈……你这么想嫁给我啊!”
王俊凯气的脸煞白,一巴掌扇他后背上,“你到底会不会找重点啊!”
“会啊,”
易少帅君子坦荡荡,二话不说低头吻上王俊凯的唇。王俊凯哼笑一声,按下他的双肩很快反客为主。
唇齿厮磨间,易烊千玺头抵着王俊凯的额头,沉沉地喘着粗气,说完方才未尽的话:“重点就是——我想你了,你也想我。”
——TBC——
2000
你要么枯萎,要么褪色,不要光鲜亮丽,不要英俊可爱。你留条缝隙让我钻,让我说服自己不过爱你年轻貌美,让我抛掉万般柔情*,让我当戏中过客,让我别再怦然心动,暗里着迷。
王俊凯的指尖触到易烊千玺的头发,觉得那过分柔软了,如同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细密的血管绽成玫瑰,是一种淋漓而张扬的美丽,撩拨得他耳边轰然作响,脱轨的火车从心脏表皮开过去,轮胎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迹。
拍摄结束后他们三个排着队上了专车,帽檐遮住大半的脸颊,睫毛在脸上刷出一片疲惫的阴影。
王源倒头就睡,易烊千玺拿出手机刷微博,很认真地放松着。王俊凯凑了过去,对方习以为常地把屏幕倾向他的位置,漫不经心的动作在他心口上划过...
你要么枯萎,要么褪色,不要光鲜亮丽,不要英俊可爱。你留条缝隙让我钻,让我说服自己不过爱你年轻貌美,让我抛掉万般柔情*,让我当戏中过客,让我别再怦然心动,暗里着迷。
王俊凯的指尖触到易烊千玺的头发,觉得那过分柔软了,如同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细密的血管绽成玫瑰,是一种淋漓而张扬的美丽,撩拨得他耳边轰然作响,脱轨的火车从心脏表皮开过去,轮胎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迹。
拍摄结束后他们三个排着队上了专车,帽檐遮住大半的脸颊,睫毛在脸上刷出一片疲惫的阴影。
王源倒头就睡,易烊千玺拿出手机刷微博,很认真地放松着。王俊凯凑了过去,对方习以为常地把屏幕倾向他的位置,漫不经心的动作在他心口上划过一道,温热的液体汩汩地淌出来。
他晕头转向地生气,不明白怎么有人这么肆意而不保留地展现亲昵,更可笑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相当留恋。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两千天。易烊千玺在工作人员促狭的监督里发出了偶像包袱全无的视频,王俊凯便也开始绞尽脑汁了。
他自然要费劲。如何不动声色地印证些什么,纪念些什么。他要在沙滩上摆树枝,潮起潮落也不淹过。
窗外下起雪了,车门把初冬的寒意和融化的冰水挡在外面,玻璃摞起一叠轻巧的旋转的光影。王俊凯打了个哈欠,易烊千玺受到传染也张开口,于是这不经意的可爱浇灭了王俊凯心底莫名的怒意,他默不作声地决定重归于好,即便另一个当事人从头到尾都一无所察。
易烊千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王俊凯把手机从对方的掌心抽出来,肌肤不经意相触,在脊背和头皮打出一阵短而急的电流。他也困得要命了,但今天过后不知又有多久才能相见,他注视着易烊千玺没有防备的睡颜,清醒和倦怠交替着支起又合上眼皮。
王俊凯觉得自己好奇怪,他真是喜欢极了易烊千玺,愿意揣着满腔的柔情去体贴去呵护,把纯爷们当宝贝疼着宠着,可有时候这柔情里又捎了湿漉漉的伤心的恨意,想轰轰烈烈地摧毁世界,连带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变成碎片,他也不会独活,两个人一起在空旷和寂静里躺到宇宙终结。
经纪人又在讲接新戏的事,王俊凯依旧固执地拒绝,原因无非是剧本里有和别的女演员的吻戏。经纪人笑他保守矜持,成年了何苦非得端着架子,不知道他心里苦闷难平,被羽绒服包裹起来的胸腔忽冷忽热,像极了故障的机器。
相熟的圈内朋友坑他,隔空喊话叫他早日找个对象谈恋爱,王俊凯没能忍住,光明磊落还击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小孩吧。
他没有真的动怒。这是唯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除了易烊千玺之外,他不会再为了别人耗费情绪了,不然要透支。
车子开到目的地前易烊千玺醒来了,茫然迷糊的风情万种,鬓角后藏着的三道杠半遮半掩,王俊凯真想亲下去,而后他看到易烊千玺珀色的瞳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孔,一样的年轻鲜活,正处于最好的最短暂的时光。他忽然心软了,第千百万次地原谅面前这个让他循规蹈矩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易烊千玺梨涡浅浅地露出不明所以的笑,王俊凯也弯着桃花眼,嘴唇滑过对方柔软的通红的耳根,发出的音节短而含糊,算是报复但毫无杀伤力。
你这傻小子。他说得理直气壮又委屈。
他们到底有文科生共有的浪漫。是易烊千玺穿在外套里的蓝格子,是他坦荡荡显摆给全世界的红格子,是护目镜上那一道能明显辨认出身份的影子。
王源很习惯了。借着开生日派对的名义团聚玩闹,通透者总该选择原谅。他从容淡定,即使王俊凯发完微博后抓起一把雪作势要塞到易烊千玺衣领里,后者边求饶边笑,英俊正直的脸上带了在长者和信任的人面前独有的温软示弱,是长年累月的恃宠而骄。
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把两位占了他一整个青春还要糊他一整脸狗粮的傻子框进屏幕里,快门的声响捎着绮丽的白光。
*改自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洛丽塔》,“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涌上心头。”
袖手旁观
.伪现实向
.双视角上篇
.虐 建议配BGM
.禁上升
“日前,在Alive For Love的巡演进行到最后一站时,易烊千玺在记者会上表示,当时北京这一站是起始站,因此一年后的今天也将作为终点站结束。此话一出便引起了媒体粉丝的多方猜测,早在一年前网络上便传易烊千玺有隐退的想法,而如今不过三十六岁的他是否……”
“爸爸,”七喜抱着一个比她还高出许多的玩具熊艰难地蹭到王俊凯...
.伪现实向
.双视角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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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在Alive For Love的巡演进行到最后一站时,易烊千玺在记者会上表示,当时北京这一站是起始站,因此一年后的今天也将作为终点站结束。此话一出便引起了媒体粉丝的多方猜测,早在一年前网络上便传易烊千玺有隐退的想法,而如今不过三十六岁的他是否……”
“爸爸,”七喜抱着一个比她还高出许多的玩具熊艰难地蹭到王俊凯身边,王俊凯见她红扑扑的小脸埋在熊胳膊下,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把七喜从熊胳膊下解救出来放在自己腿上,七喜用她的一双小手捧着他的脸,问他,“爸爸,梨涡叔叔已经很久没来我们家玩儿了啊。”
王俊凯一怔,随即蹭了下她的鼻尖,“叔叔很忙啊,刚才你不是还听到他正在巡演嘛。”
“可是爸爸你最近又不忙,为什么不带我去看兔子叔叔呢?”七喜的嘴巴嘟成一团,有些不满地抱怨。
王俊凯纠正她,“说了很多遍了,不要乱叫,要叫千玺叔叔。”七喜不以为然地吐吐舌头,轻轻揉着他的脸央求他,“爸爸,带我去看一下兔……千玺叔叔嘛。我知道他跳舞很帅很帅的……”
五岁的七喜很奇怪,她可以叫对每一个人的名字,唯独不好好叫易烊千玺的。她最开始称呼易烊千玺为“酒窝叔叔”,在王俊凯跟她说“千玺叔叔脸上的那两个小窝不是酒窝而是梨涡”后,她马上改口叫易烊千玺“梨涡叔叔”,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易烊千玺小时候像兔子,再见着人便不管不顾地叫人家“兔子叔叔”,最让王俊凯哭笑不得又百感交集的一次,是三个月前易烊千玺来家里看七喜,七喜脱口而出一声“猫咪叔叔”,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倒是七喜拉着易烊千玺的手欢天喜地地解释:“叔叔我听小马叔叔说你可喜欢猫咪了,我也好喜欢猫咪啊,我还想让爸爸给我买一只猫咪呢……”
那天等易烊千玺回去,王俊凯第一次非常严肃地对七喜说:“小七,以后不许把易烊千玺叫猫咪叔叔。”小朋友虽然懵懵懂懂,但看着一向爱冲自己笑的爸爸突然之间脸色难看异常,只得咬着嘴唇点点头。王俊凯把她搂在怀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小七乖,爸爸明天带你去小马叔叔家看猫猫。”
七喜顿时乐不可支,踩着小拖鞋飞回自己的房里收拾东西,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去小马家。王俊凯坐在沙发上撑着头,听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黯然的脸上才慢慢有了些缓和。
“爸爸,你就带我去看兔子叔叔吧,求求你了,please。”七喜双手合十来回搓着,她眨巴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王俊凯心头一热,他从茶几上捞过手机拨了个电话,“哥,晚上我能过去吗?嗯,带着七喜。好,我知道了。”七喜是个人精,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成了,王俊凯刚挂电话她便左右脸颊各亲了他一口,嘴里大喊着,“爸爸万岁!I love you!”
王俊凯抱着她回房间换衣服,不忘交代她:“先说好哦,去了要有礼貌,不可以随便乱叫人,还有,不要大喊,知道吗?”
七喜点头跟捣蒜似的,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爸爸!我会好好看梨涡叔叔的!”
易烊千玺的演出进行到三分之一时,王俊凯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抱着七喜坐到了中控台。粉丝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正在热舞的人,似乎也没人发现悄无声息的王俊凯。七喜融入气氛融入得很快,兴奋地挥着小手努力让自己跟上台上那人的节拍。王俊凯脸上一直带着宠溺的笑,时而看看七喜,又或者看看台上的易烊千玺。
多久了?这样不在他身边跟他同台表演,或者在他跳完舞后不能第一时间给他递一瓶水的日子,终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穿过时间的洪流,慢慢变得遥远,模糊,再也无法轻易触及。
还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王俊凯总是最有朝气,最乐于表达爱意的那一个。那时候每当易烊千玺solo完,手里总会有一瓶王俊凯握在手里不知道握了多久的水,那水的瓶身温度不高不低,不粘腻,不让人抗拒。王俊凯甚至有一度被粉丝戏称“送水小哥”,在某一年的组合演唱会开始之前,有工作人员还开玩笑问他“小凯今年还送水吗,都送了三年了吧”,王俊凯那会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没有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反而像是乐得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思,仿佛这样自己的心里就会更甜一分。
台上已经进行到了中场休息,易烊千玺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擦了擦汗,握着话筒跟观众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易烊千玺。”七喜非常配合地在他说完后跟着粉丝一起叫了两三秒,王俊凯搂着她在她耳边提醒,“宝贝儿别喊这么大声,一会儿引起围观我们就看不成你兔子叔叔表演了。”
七喜非常不解地连着发问:“为什么啊?你和兔子叔叔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来看他了啊?”
到底是童言无忌,王俊凯被问得一瞬间失了语。他想,七喜还是太小了,等她再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明白,如果被媒体或者粉丝知道王俊凯现身易烊千玺演唱会,那么当年好不容易才平息的娱乐圈,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对于当年的事情,王俊凯虽然强迫暗示自己了这么多年,但终究由于太过锥心刻骨,他还是没能将那年铺天盖地的纷乱和绝望忘个干净。他和他的队友易烊千玺之间的暧昧缠绵被白纸黑字放大,他自拍里不小心上镜的另一条穿着破洞牛仔裤的腿;他在五月二十号抱着一束火红鲜艳的玫瑰花发微博说“我爱你”,当天晚上粉丝却在易烊千玺的直播里看见了他身后的花瓶里赫然插着一捧玫瑰;七夕当天他消失了一整天,隔天再去赶通告,有眼尖者却发现他身上的外套是易烊千玺前不久刚穿过的……诸如此类的蛛丝马迹,终于在一个阴雨天,那张网结成了,并且结得密不透风,一下子就将当事人困了个严严实实,令其无法逃脱。
那年王俊凯二十七岁,易烊千玺二十六岁。那年他们的事业正值上升期,那年他们虽有满腔的爱意,却没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与那些议论声、谩骂声、诋毁声抗衡的能力。说到底,他们只有对彼此的爱罢了。
在王俊凯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易烊千玺以退出组合,远赴国外进修实为暂时隐退的代价,换来了公司承诺的精英公关团队,公关用了三天的时间,强行洗白了王俊凯和他之间十余年的纠缠不清,王俊凯看着那篇上千字的公关稿,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实在是太逼真了,逼真到让自己都禁不住问是真的吗,也实在是太好笑了,好笑到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给易烊千玺打电话,沉默了一个世纪之久,他问易烊千玺,值得吗?得到的回答是,值得。然后他又笑了,他不知道隔着无线电波易烊千玺会将他的笑意听懂几分,但那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易烊千玺明白,“值得就好,宝贝,你觉得值得就好。”
从那之后,王俊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本就是一个慢热的人,平日里好好先生的人设在对待不同的人和事时是有限定的。他周围的人都说他变得更深沉更稳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深沉和稳妥,不过是把自己的心封印起来的必然反应。他在二十七岁这年经受的巨大打击,终究成为了他漫长人生中一枚黑漆漆的烙印,刻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在每一个夜不能寐的时刻生生折磨着他,挞伐着他,提醒着他——你和你的爱人彼此失去了对方,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
“爸爸?”七喜的声音唤回了王俊凯的思绪,他抬眼,易烊千玺又换了一身衣服,红色卫衣穿在三十六岁的他身上依旧好看得要命,王俊凯仿佛能透过那抹鲜红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子,他倔强却又柔软,面冷却又心善,笑起来眼睛会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两颊浅浅的梨涡甜蜜得让人总是控制不住想伸出舌头舔吻,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台上的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甜,可王俊凯,再也不能把他抱在怀里吻个痛快了。
“我们该走了。”王俊凯熟知演唱会时长和流程,一般谈心阶段会进行五分钟左右,然后艺人再进行一次返场表演,演出就算是结束了。他抱起七喜,跟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便又猫着腰从中控台离开了,七喜趴在他肩上恋恋不舍地看着舞台上的易烊千玺,走出通道后小声在他耳边问,“我们能和兔子叔叔一起吃饭吗?”
“小七,今天太晚了。”王俊凯认真地给她讲道理,他几乎是无条件溺爱了七喜五年,五年里没有打过她骂过她,遇到七喜使小性子他也会拿出足够的耐心跟她好好说,有时候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七喜对易烊千玺跟对别人都不一样,他还记得七喜给了他一个让他心绪复杂的回答,“不知道啊,我就是很喜欢他嘛。”
王俊凯后来才想到一个解释,七喜果然是他的女儿。
就在父女俩即将要为能不能和易烊千玺一起吃晚饭的事情开始扯皮的时候,易烊千玺的助理从身后匆匆赶来,她见王俊凯还没走,立马松了一口气,“凯哥,千哥知道你过来了,说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先在后台等等他,他一会儿结束后一起吃个饭。”
王俊凯还没回答,七喜先喜笑颜开拍着手,“耶!可以和兔子叔叔一起吃饭了!”
王俊凯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欣喜,只好抱着七喜去了后台。
留在后台的工作人员虽然大多都没和王俊凯打过交道,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人是易烊千玺请来的,因此都礼貌地向王俊凯打了招呼,尤其几个女staff看见漂亮可爱的七喜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七喜也不忸怩,甜甜地一声声叔叔阿姨叫过去,惹得工作人员恨不得全跑出去给她买好吃的。
在等易烊千玺的途中,助理怕王俊凯无聊,便坐在一边跟他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王俊凯自己涵养好,也会教小孩子,王俊凯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除了他和易烊千玺,还有他父母,再没有人知道最初他是一个抗拒七喜出生的爸爸,而有关于对七喜的教育,早期尽心尽力的也不是他,而是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去国外进修的头两年,王俊凯固执地拒绝和他有关的一切消息,不听不看就能不念,不念就能不痛,不痛日子就能好过一些,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终究还是在易烊千玺离开的第三年被人毫不留情地捅破揭穿,像一场大规模爆发的病毒,来势汹汹,折磨得王俊凯筋骨发麻,浑身冰冷。他连夜买了飞巴黎的机票,三年了,即使他没问过任何人,他也知道,易烊千玺就在那里。
当地时间凌晨六点十分,王俊凯出现在巴黎一处居民楼下,房东大妈给他开了门,一脸忧心地指着楼上。他道过谢,径直往二楼露台走去,朝阳里的易烊千玺背对他坐在摇椅上,他周身的光晕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不真实,王俊凯走近他,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本他们年少时拍过的写真集,易烊千玺正在看的那一页,是十六岁时横躺在他腿上而他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绕过他的膝弯将人短暂地抱起定格的一张照片。
王俊凯俯下身子,满脸都是委屈和难过,他把嘴唇贴在易烊千玺耳边,问:“千玺,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我爸妈就要让我结婚了
易烊千玺的眼泪“吧嗒”一声掉落在写真集上,王俊凯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抹掉水渍,像十三年前那样,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彼时他们一个已经二十九岁了,另一个则到了而立之年,可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抱着跟他体型相近的,他昔日最亲密的爱人,依旧走得稳当。
他把易烊千玺放在床上,温柔地吻掉他脸上源源不断的眼泪,他又问易烊千玺:“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易烊千玺每摇一次头,他在他体内就更用力冲撞一分,到最后易烊千玺崩溃地搂着他脖子,随着他的动作高低起伏,他的吻胡乱地落在王俊凯脸上,他说:“小凯,我不哭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王俊凯在巴黎待了两天,两天里他和易烊千玺没日没夜地做【和谐】爱,最开始他问易烊千玺的问题变成了自问自答,他抱易烊千玺的力度大到让彼此都几近窒息,他一遍遍在易烊千玺耳边呢喃,像是最后的求救,也像是最后的警醒,“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圈外的,很喜欢我,特别喜欢我,很乖巧,不吵不闹,他们让我和她在一年之内完婚,千玺,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不要来,求求你了。”
易烊千玺躺在他身下乖巧地说“好”,王俊凯把头埋在他颈侧,狠狠地嗅了一口他的气息,颤抖着嗓音说:“乖,我的宝贝千玺,永远都这么乖。”
父母之命拖到最后的期限,王俊凯在三十一岁这年低调宣布了和圈外人的婚事,婚礼上来的人不多,除去这两年他在站稳脚跟后交到的真心朋友,其余的都是他和女方的家人。当他站在草坪上看着他的新娘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向他走来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从巴黎离开时,易烊千玺说的那句话——哥,我会一直都乖乖的。
他和他的新娘拥吻,她一定听到了他说:“乖宝,我爱你。”
诚如父母所言,他的妻子是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良的人,婚后的王俊凯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渐渐开始戒烟戒酒修身养性,也因此他和他的妻子被各自父母和圈内好友称赞天生一对,没有人再提起他十几年前差些走上的那条不归路,也没有人再提起易烊千玺这四个字和这个人,连他自己,也几乎都要忘了他曾把另一个男人当做全部,忘了他曾那么那么用力地爱过那个男人。
他记得他女儿出生的那年是很混乱的一年,他的妻子由于体弱导致难产,孩子生下来了但他的妻子却由此长眠不醒,三十二岁的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手术室外呆呆地望着熄灭的灯望了很久,久到他的眼睛开始看不清,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他的神从天而降,他被搂在怀里,被心疼地摸头,被温柔地安抚。他的神跟他说:“王俊凯,你的女儿还需要你照顾,你得振作起来啊。”
王俊凯晕晕乎乎地回答:“很难啊,怎么办啊,真的很难啊。”
“没关系的。”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想念已久的吻,一个落在发顶的,轻柔的吻,“还有我呢,我陪着你。”
王俊凯没问过他的神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陪着自己挺过那段混沌不堪的日子,为什么要尽心竭力照顾他和已故妻子的女儿,他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皆是由于他需要他。他给女儿取名七喜,他经常叫她小七。这一叫,就是五年。
王俊凯的父母眼看着儿子陪着孙女一起成长,孙女日渐长大,儿子也越来越有担当,老人家欣慰地絮叨儿子到底是成为男人了,能独自把孩子养好,谁知他们的儿子只是淡淡地回应道:“都是易烊千玺教我的。”
老人家这才后知后觉,家里的软垫,随便可见的便利贴,可爱的儿童用品,处处都散发那个沉稳冷静的男孩子的气息,没有他这么周到,他们的儿子断不可能在初为人父时就如此张弛有度。可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同时被王俊凯看在眼里,他给七喜冲奶粉,小心地试好温度,才不慌不忙地平息了老人家的惴惴不安。
“爸,妈,我和易烊千玺,早都到此为止了。”王俊凯自嘲地笑,“我们之间,也不过就这样了。”
七喜三岁的时候上了幼儿园,有一天回家后问王俊凯:“爸爸,今天幼儿园的小朋友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爸爸,我为什么叫七喜啊?”
王俊凯卸下她的小书包,蹲在她身后把她搂在怀里,笑了笑回答:“因为爸爸爱喝七喜,爸爸最爱的就是七喜了。”
七喜懵懵懂懂,安静地被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拉着他走到冰箱跟前,讨好道:“那爸爸我能喝一口七喜吗?我也最爱七喜了。”
王俊凯哭笑不得,摸摸她的头刚想给她拿一罐饮料,随即又想起易烊千玺交代过七喜扁桃体容易发炎,平时尽量不要给她喝凉的,于是他抱起七喜扛在肩上,笑呵呵地哄她:“千玺叔叔说你不能喝凉的,爸爸给你泡蜂蜜水好不好?”
七喜那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易烊千玺了,一听是兔子叔叔说的,立马点头同意,“我听爸爸和兔子叔叔的话,兔子叔叔下次可不可以跳舞给我看啊?”
王俊凯看着她捧着蜂蜜水小口小口喝着,心里又甜又酸——真好,他的宝贝从来都这么乖。
七喜窝在王俊凯怀里快要睡着时,王俊凯终于等来了满脸汗水和疲惫的易烊千玺,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边走边擦汗,见到王俊凯和七喜坐在休息室顿时咧着嘴笑了。王俊凯刚想从旁边的桌子上给他拿瓶水,却被他的助理抢了先。他走到王俊凯面前微微弯下腰,轻轻揉了揉七喜的头发,小声问:“睡着了?”
七喜迷糊地揉着眼睛,看了一眼易烊千玺,立马伸长了手给他,“叔叔抱。”
“小七,让叔叔先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带你去吃饭。”王俊凯边哄她边给易烊千玺使眼色,后者捏了捏七喜的脸,朝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等叔叔一下哦。”
王俊凯没想到易烊千玺收拾妥当后才跟他说:“我让小马哥过来接七喜去他那儿住一晚上,我有事儿跟你说。”
王俊凯的直觉告诉他,易烊千玺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下意识就想拒绝,可看着云淡风轻的易烊千玺温声细语地抱着七喜说话,他又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七喜被小马接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向易烊千玺讨要承诺,“兔子叔叔说话算话哦,只要我在小马叔叔那里乖乖的,你就送一只猫咪给我。”
王俊凯听到后脸色变了变,可反观易烊千玺,自始至终都笑得温柔。
日料店的老板是王俊凯的朋友,事先接到王俊凯的电话,便提早在侧门等着,人到了之后老板直接将两人领进包厢,按照老样子给两人上了吃食后便出去了。王俊凯将两人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听到易烊千玺笑着夸奖他:“到底是一个五岁孩子的爸爸,越来越井井有条了。”
王俊凯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地想,都是你啊,都是你教我的啊。
他给易烊千玺夹他爱吃的三文鱼,倒他喜欢喝的梅子酒,就是不问他要说什么事。易烊千玺似乎也不急着说,或许是又饿又累,他只垂着眼安静地吃东西。王俊凯看了他半晌,只觉得本来不怎么饿的胃突然又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时,王俊凯见易烊千玺放下餐具,默默地叹了口气,心说,来了。
“哥,我要走了。”易烊千玺唇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王俊凯心里一凉,他正在倒果酒的手剧烈地颤了两下,洒在桌上的酒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易烊千玺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却再也不亲自动手帮他收拾残局。
王俊凯连一句“你要去哪里”都问不出口,他比谁都明白,易烊千玺所谓的“走”,不是告别圈子告别公众,而是告别王俊凯和他之间这种混杂着清浅的暧昧和爱情的关系。
彻底告别。
——他终于累了倦了,终于想要结束了
王俊凯是高兴的,于情于理他都该感到高兴,他如今事业有成,有大众爱着,有孩子陪着,可他的易烊千玺呢,好像除了事业一无所有。这几年易烊千玺对王俊凯和他的女儿太好了,好到让王俊凯错以为易烊千玺拥有的跟他一样多,可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他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恨。
王俊凯将下唇咬得发白才抬起头,他努力保持着音调平稳,“有什么打算吗?”他恍惚间看见易烊千玺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没具体想过,可能休息一段时间就去环游世界吧。”
——有机会的话想去环游世界
——最想买的东西……先把票买好,就环游世界的那些机票什么的
久远的岁月里,有两个懵懂的少年在一次节目访谈上,被问到最想做什么和最想买什么,前后无意间给出的答案,竟是那般不谋而合。原来从那时候起,羁绊这两个字,就悄然无息地溶进了他们的骨血里。
王俊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眼泪无知无觉地从眼眶溢出,可他还是扬着嘴角笑着,“好。”他端起果酒向易烊千玺致意,“祝你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易烊千玺说:“王俊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隔着桌子伸手给王俊凯擦眼泪,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眼睑,“我没恨过你,从来都没恨过。”
王俊凯失了全部的力气,甚至都无法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
七喜第二天被小马送回来,捧着一个礼物盒向王俊凯邀功,“爸爸快拆开看,这是梨涡叔叔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王俊凯疑惑地拆开盒子,里面放了一张泛着光泽,刻着“致王俊凯”几个字样的光盘。王俊凯把盘塞到CD机里,等了三分钟左右,空无一物的电视里才传来一道熟悉的男低音。
那是易烊千玺自己录制的一首翻唱歌曲。
寂寞让人盲
思念让人慌
多喝一点酒
多吹一些风
能不能解放
生活有些忙
坚持有点难
闭上一只眼
点上一根烟
能不能不管
你最近好吗
身体可无恙
多想不去想
夜夜偏又想
真叫人为难
你的脸庞
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
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除非我们
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你的近况
断续从朋友口中传到我耳畔
我拿什么条件可以袖手旁观
除非你说
离开我你从不曾觉得遗憾
“留白是爱你,你听,我正在向你说千言万语。”
尾声.
七喜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王俊凯问她:“小七,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叫七喜吗?”
已经是少女模样的七喜一边拆礼物一边回答:“因为爸爸最爱喝七喜了呀。”
“不是。”王俊凯笑着摇摇头,“因为爸爸最爱的人曾经演过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叫小七,而喜,则是押的那个人的名字同音。”
“爸爸——”七喜回过头,惊讶地瞪大了眸子,“那个人是——”
王俊凯浅笑低语:“就是他啊。”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去年的今天我写了方圆几里
一年后的今天写完了袖手旁观
两篇文动笔的初衷都是出于听歌途中的偶然
不同的是袖手旁观的前身叫那时年少
当时突然听到那首歌 就控制不住想写BE
结果写着写着发现还是分双视角写更合适
于是就有了凯视角的袖手旁观
过段时间会出千视角的那时年少
同理 不会是甜文啦
哎希望我能好好过个国庆
然后在poy里甜回来~
啊 最后要说
文明看文 拒绝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