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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张起灵先带吴邪回了学校。

他们去的这时候可能刚好一节课下，一窝蜂的人从教学楼里涌出来，分散到各个小路上。吴邪东张西望地走在张起灵身边，不少人从两人身旁经过，都转过头打量着他。吴邪先是觉得奇怪，以为自己的外来物种身份被人识破了，后来慢慢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女生，也就释然了——原来这些女生不是在打量自己，而是看上了他身边的张起灵。

吴邪拉了拉张起灵的手臂，笑得有点得意：“小哥，你人气还是这么高啊。”张起灵没理他，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以前在高中也有很多妹子喜欢你，就是你看起来太凶了，没人敢追你，只有我，嘿嘿。”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女生。”

旁边的人收起了笑容拽住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是女的，你会不会早点接受我？”

他回味着昨天浴室里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吻，以及记忆中模糊的告白语句，后来张起灵什么也没解释，他自己倒是想明白了。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三年里张起灵一次次地拒绝他，思来想去，也就这个理由了。他们都是男的，什么概念？就现在来说，同性恋还没有被大范围的接受，来自舆论和家里的压力，足以拆散一对爱侣。张起灵说他玩不起，可能就是出于这种考虑，而吴邪自己又何尝玩得起？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认真的，可惜张起灵以前一直不相信。

张起灵本来就是焦点中心，现下两人在这人流之中骤然停住，气氛突变，落在他们身上的好奇目光更多了。一看这架势，张起灵难得将语气放软下来：“吴邪，别闹。”

“没跟你闹。”吴邪看他这副样子就有些得寸进尺，勾着嘴角又道，“我现在算是追到了，对不对？”

“走了。”张起灵不去看他的表情，挣开了他的手就往前走，吴邪见状赶紧跟上，凑到他身边，刚好看到他脸色一抹不自然的淡红。

长期以来一厢情愿的卑微追求者也有逆袭的一天，简直是扬眉吐气！

“害羞个屁，亲都被你亲过了。”吴邪的嘴咧得更开了，“你说，你怎么就突然……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到大爷的裸体就把持不住了？靠！早知道这样我就……”

“吴邪。”

见张起灵真的有些生气了，吴邪立马见好就收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说了。



张起灵住的是四人寝，跟他在学校住的一样，比较拥挤。吴邪起先有些不好意思，见个室友弄得比见公婆还紧张，小心翼翼地跟在张起灵后面进了门。

一进去才知道其他人都出去觅食了，只有一号床坐在电脑前翘着个二郎腿看电影，那人一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看到吴邪就像老鹰看到了小鸡似的做直了身子，挺了一把墨镜，上下打量着他：“哑巴，行啊，都把人带这儿来了。”

吴邪后来跟黑瞎子熟络起来，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吴邪毫不避讳地说道：“你知道那时候我怎么看你吗？装逼，真他娘的装逼，还拽。我就觉得跟这人住一起，我家小哥肯定给带坏了，这不行。”黑瞎子听了也无所谓地笑笑：“小三爷这话真让人伤心。”

此时，吴邪仿佛能看到他墨镜背后闪着贼光的眼睛，抓了抓头，道：“你好，我是吴邪，是小哥的……高中同学。”

“小哥？”那人含糊地笑了两声，就被张起灵的声音打断。

“他是瞎子。”张起灵拍了拍吴邪的肩，引他到自己的书桌前，“你坐会儿，我先洗澡。”接着就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

寝室里只剩下吴邪和瞎子两人，吴邪一时有些尴尬，好在那个瞎子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电影，没有来跟他讲话。闲着没事干，吴邪开始打量起张起灵的书桌。这书桌一看就是张起灵的风格，太简洁了。书架上的书码的整整齐齐，桌面上一尘不染几乎没放什么——一台电脑，一个水杯，一个笔筒。不像对面那仁兄，桌子上堆满了零食和衣物，整个一团糟。

吴邪有些好奇张起灵平时会看些什么书，于是站起了身子看着书架开始研究。看过来看过去，除了基本专业书，也就只有几本国外名著，吴邪看得索然无味，伸出手在那整齐的书籍上滑来滑去，突然间，一本熟悉的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了瞎子一眼，发现那人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于是大着胆子把那本本子从书堆里抽了出来。一看封面他就了然了，叹了口气，反复摩挲着牛皮的封面，心底里漫开几缕酸涩。

这本笔记本是高二那年他送给张起灵的圣诞节礼物，没想到他还留着。

他翻开笔记本，扉页上熟悉的瘦金体跃入他的眼帘。

“祝小哥圣诞节快乐，天天开心。——吴邪”

最烂俗的祝福，却包含了他彼时不知何处安放的真心。他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这落款的“吴邪”二字后本来是没有字的，现在却紧紧跟了另外三个字，苍劲有力的字体，一看就是那个人写的：张起灵。

吴邪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两人的姓名，生怕一步小心就被这字给抹掉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他的名字紧随其后。张起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看什么呢？”

吴邪仍在沉思，耳边突然响起戏谑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笔记本，慌慌张张的对上瞎子的笑脸。

“没什么没什么。”

瞎子摇了摇手中的水杯，示意他去倒水，不是故意窥探吴邪的行为，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笔记本，道：“你最好别动这玩意，这本子，哑巴平时宝贝的很，上次我不小心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他抢回去了，差点被揍。”

“真的？”吴邪若有所思地将笔记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诶！这就对了。”瞎子喝了一口水，说，“我估计这是哪个妹子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后来应该是哑巴被甩了，于是只能藏着它睹物思人。”

“啊？”吴邪瞪大了眼睛，心里苦笑着，要是他说他就是那个“妹子”，不知道瞎子会怎么想。他正了正脸色，又道，“照你这么说，小哥一定很喜欢这个……这个送本子的人？”

瞎子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看是。”

靠！吴邪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浴室外的墙壁，仿佛愤怒的目光可以直接穿透墙砖射到里头的张起灵身上：敢瞒我这么久，等会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TBC


求评~~(•̀ᴗ•́)و ̑̑

七、

事实证明，吴邪也只敢在张起灵背后造次，一看到他，吴邪就萎了，刚刚的愤怒和不甘早就在触及他眼神的一刹那烟消云散。看着张起灵半湿着身、擦着头发从他身边经过拿了吹风机，吴邪下意识地往那本笔记本的位置看了一眼，检查他刚刚有没有放好。一看之下又马上收回目光，一时间他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兮兮地在盯着张起灵。

他跟个雕塑似的立着，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好在张起灵还是理他了：“吹完头发再带你吃饭。”原来是以为他饿了。

吴邪点点头“哦”了一声，惹来黑瞎子一记恶意满满的嘲笑，他当然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

最后还是没机会质问他。张起灵收拾完后两人就出门了，一路匆匆忙忙地走到学校食堂，路上吴邪好几次想开口，瞥到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脸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闷油瓶，黑面神。高中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这么议论张起灵，吴邪知道他不爱说话是因为性格问题，但是眼前这样活生生地吊着人不理还是头一糟。

憋着一肚子话和气，吃饭的时候吴邪明显兴致不高，面前那道胡萝卜炖鸡翅他怎么看都不顺眼，几筷子下去都精准地避过了几大块胡萝卜专吃鸡肉。

张起灵默不作声地看着，到后来主动帮他挑出了胡萝卜吃掉，将鸡翅拨到吴邪的一边示意他吃了。那动作叫一行云流水。

吴邪实在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啪”得一放，深吸一口气道：“张起灵，我……”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被对方轻巧地拨了回去。吴邪被他这话噎到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在他脸上转来转去，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

最后忿忿地拾起筷子往嘴里狠扒了几口饭，两只眼睛瞪着张起灵，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地专吃那盘胡萝卜鸡翅，眼看这一盘都快被搜刮尽了，其他两个菜还没动过。

眼看着吴邪快把头埋进饭里，张起灵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开口了：“什么时候走。”

“吃饭时别说话。”吴邪没好气地回答。

张起灵还真闭嘴了，低着头专心地研究胡萝卜。吴邪心知玩不过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不甘心地说：“吃完饭就走了，已经翘了一上午的课，下午必须赶到。”

张起灵嗯了一声。

其实翘都翘了，半天和一天根本没什么区别，但吴邪知道张起灵不会说挽留的话。



吃完饭直接回酒店取了行李，还是步行去车站，张起灵理所应当地送他。

路上吴邪一直在看街边的建筑，这是一座大气的城市，细节之间无处不体现出城市特色，吴邪暗自记下那些标志性的东西，心想这条路他以后一定会再来的，不管他跟张起灵会不会走到一起、能走多远。

他想着想着又纠结到昨天晚上那件事上了，左看右看周边没什么人，大着胆子就绕到张起灵跟前，边倒着走，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想起来你说的什么了……昨天晚上。”

张起灵的脚步顿了一下，抬眼就撞上吴邪充满期待的眼神，吴邪以前总说小哥你眼睛真好看，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也一样。固执的，期待的，可怜兮兮的神态漾在他瞳仁里的时候，简直让张起灵无法拒绝。

“看路。”张起灵道。

“看什么看！”吴邪两手抓住他的肩膀，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你看着我，再说一遍喜欢我。”

吴邪知道这几个字对自己有多重要，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自己一心追逐的人有了和他一样的心意，可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对方认认真真地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张起灵抬手去捉吴邪放在他肩膀的手，吴邪以为自己会被甩开，谁知张起灵竟就着拉手的姿势牵着他向前走。张起灵的手凉凉的，手心却很干燥，吴邪愣愣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边上人依然紧闭的嘴，心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过了这个僻静的路口就是车站，人一时多了起来，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吴邪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朝着张起灵递上招牌式阳光笑脸。

买票，排队，等着过安检，张起灵依然陪在他身边，眼看着前头的队伍越来越短，吴邪心里忐忑不平。

“我先走了，到了给我电话。”张起灵往前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就要回去，他看着面露纠结之色的吴邪，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路上小心。”

吴邪抓着他不让他走，小声道：“是喜欢的吧？别骗我。”火车站人声鼎沸，排队的人拖着散漫的步子向前走，几乎没人到两人的异常。快轮到吴邪了。张起灵不答话，吴邪仍是这么固执地看着他，目光炯炯。半晌，张起灵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揉了揉吴邪的头发：“你先进去。”

吴邪不动，他只好又说：“之后给你答复。”

见他似乎是牵了嘴角，吴邪一瞬间心生明朗，一时激动就凑上去捧住张起灵的脑袋，在他嘴唇上重重地啄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他无视了张起灵陡然变红的耳根和身后那对目瞪口呆的情侣，转身走上前将身份证和车票放在递给检票人员。

直到过了安检，吴邪拿上行李往后一看，张起灵还站在那里看着他。吴邪咧着嘴朝他挥了挥手，笑的好不得意。他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就往上啪啪啪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十几米外，张起灵的手机震动，一封短信跳跃在他的屏幕上——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_^

发件人：吴邪。



TBC

*前几张确实写的比较慢热，别着急，谈恋爱要慢慢来。这应该是一个满足我内心猥琐想法的平淡故事，总得来说肯定没什么大起伏，就是两人腻腻歪歪谈恋爱，想看刺激的估计要失望了……

八、

“所以你就这样强吻了人家还发了那条傻逼一样的短信？”说话的是吴邪的大学室友解雨臣。

三天前，吴邪回到学校，整个人处于一种分裂状态，一会儿失心疯，一会儿失了魂似的，解雨臣几次三番追问，吴邪终于招架不住一股脑地全招了。

吴邪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可真行。”解雨臣冷笑了一声，“就你这蠢样还追男人。”吴邪喜欢张起灵的事，解雨臣一开始就知道，。他俩一见如故，同室没几天就好得跟两兄弟一样，每每出去喝酒，少不得互相酒后吐真言。吴邪喝醉的时候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更别说高中那些风流韵事了。

“你他娘的说谁蠢！”吴邪立马回击过去。

解雨臣向后仰了仰背，“说归说，饭别喷出来。”说完用下巴指指放在桌上的纸巾。

“哦。”

“后来他就没再找你？”解雨臣见他拿起纸巾用力地擦起了嘴边的白色颗粒，又凑过去问。

“嗯。”

“嗯你个头！”解雨臣抬手推了推吴邪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不找你，你不会找他？你亲都亲了，害羞个毛？”

吴邪心说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此时他也没往下想，只放下筷子，讷讷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管他怎么想的，你看看你这样子，平时不是得瑟得很吗？到现在还这么犹豫不决，怪不得追不到人。你看看我和秀秀……”

“得了啊，秀恩爱死的快。”吴邪瞥了他一眼道，“再说了，犹豫不决的明明是他好吗？”

“……他不会是后悔了吧？”解雨臣试探着问。

话音刚落，解雨臣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了，吴邪愣愣地看着他，眼神空洞，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劲，他的眼下青黑一片，额头上还爆了两颗痘，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我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解雨臣在心里叹了一声，拿起吴邪边上的筷子塞到他手里，“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



夜色如水。吴邪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对面宿舍楼的几处昏黄灯光，突然有抽烟的冲动。今天中午解雨臣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不止，那样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已经硬生生地演化为一根锋利的刺，扎得他心口生疼。

将手机解锁，吴邪又找到他上回发给张起灵的短信，那个傻乎乎的颜文字闯入他眼中，几乎让他迷了眼睛。吴邪吸了口气，十指迅速地在短信编辑界面动作起来。

他内心平平，脑子里还没什么想法，指下的文字已经一个个跳出来。

“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勉强你，我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对不起。”

他犹豫再三，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字，又一个个删去，重新打下——

“你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找我，你是不是后悔了？”这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幽怨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吴邪使劲抓了抓头发，还是没有点下发送键。他干脆找到通话记录中那个熟悉的名字拨了出去，等到连接中的忙音响起，他才惊觉自己的心已经吊得老高。仿佛又回到几天前那个夜里，他躺在床上抠着床栏听着电话里张起灵的淡然嗓音，心里像是一瞬间被掏空，又被他的三言两语填的满满。这样的心情，别说是张起灵，连他自己也不懂。

寝室里室友打游戏的高亢声似乎一下子静止了，吴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随着手机里的忙音缓慢流动，他压下内心的着急与躁动，直到那头传来冰冷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挂了电话，揉了揉僵硬不堪的脸，转身走进寝室。



吴邪站在张起灵的寝室门口时，突然觉得当他告诉解雨臣他要去找张起灵的时候，对方的反应是有道理的。解雨臣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他现在终于承认了。

在那之后的两天，吴邪照样给张起灵打去了电话，另他没想到的是，系统先是提示无人接听，再打过去却变成了关机。吴邪内心一阵慌乱，以往张起灵就算再觉得他烦，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他潜意识里感觉张起灵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必须弄明白。

吴邪在门口那方寸小地转了片刻，咬咬牙敲响了寝室的门。

探出脑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吴邪努力挤出了一个自认为算亲切的笑脸：“你好，请问张起灵同学在吗？”

对方愣了愣，上下打量着他，道：“他不在。”

“那瞎子呢？”

那人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仿佛吴邪找的是什么外来生物一般。不过没令吴邪失望，那人将头往后一转，喊了句：“黑瞎子，有人找！”接着那张带墨镜的熟悉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见到他，瞎子就笑开了：“有朋自远方来，稀客啊。”

吴邪也没空跟他客气，一把将他拉出来，开门见山问道：“张起灵人呢？”

“你不知道？”瞎子的语气带了十足的惊讶，“他家里又出事了，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什么？”吴邪一下就急了，“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他家的地址，我去找他！”吴邪注意到，黑瞎子说的是“又”。

“你等等，我去问。”黑瞎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着急，将人带进了寝室。

吴邪坐在张起灵的椅子上，这张书桌和他上次来之前一样干净。黑瞎子在一旁打电话，吴邪只听到他不断地重复同样的话，不断地打下无数个电话，他的一颗心像落在了浩瀚荒茫的大海中，漂浮不定，他原本以为他找到了那根可以倚靠的浮木，谁知一梦醒来，他日夜挂念的，早已不知所踪。

他没由来地感到恐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