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差错序号/Day3-15:00 第78棒】黑羽快斗有他的升职技巧(上)
文/观泠霜.
丨“说好了三年,没拖到三年之后又三年就算了,怎么你三个月就爬到二把手的位置了??”
丨“……咳,你别管,我有自己的升职技巧。”
*本篇字数:1.13w
*❗️整点狗血知乎文学(黑道大佬和他的情人版)。都知乎文学了自然是第一人称。
*非常狗血!非常不过脑子!非常!
*能接受的话往下滑。
00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羽快斗,男,26岁,身高体重三围保密,是黑道某组织派出的卧底。
行业竞争关系,懂得都懂。我这次去就是忍辱负重获取情报壮大自身组织势力的。
卧底目标是对头组织的头领,工藤新...
文/观泠霜.
丨“说好了三年,没拖到三年之后又三年就算了,怎么你三个月就爬到二把手的位置了??”
丨“……咳,你别管,我有自己的升职技巧。”
*本篇字数:1.13w
*❗️整点狗血知乎文学(黑道大佬和他的情人版)。都知乎文学了自然是第一人称。
*非常狗血!非常不过脑子!非常!
*能接受的话往下滑。
00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羽快斗,男,26岁,身高体重三围保密,是黑道某组织派出的卧底。
行业竞争关系,懂得都懂。我这次去就是忍辱负重获取情报壮大自身组织势力的。
卧底目标是对头组织的头领,工藤新一。
任务难度不低,好坏消息各一。
坏消息:工藤新一心狠手辣心黑手毒是个拉人填海不眨眼的暴君敢骗他的人都死了。
好消息:工藤新一失忆了。
01
收回前言。
工藤新一失忆并没有给我的任务带来任何实质性帮助,只不过这人从记得一切的杀伐果断大魔头变成了什么也不记得的杀伐果断大魔头。
反正我穿着各种女装故意从他眼前路过十七次的时候有十六次他都差点把我拉下去填海。
第一次他以为我是玩忽职守的下属,第四次他以为我想爬他床,第九次他以为我是心怀不轨打探消息的间谍(好的我是),第十六次他觉得我一直走不对路在这边晃不是眼瞎就是智障。
带队抓我的人叫白马探,在我锲而不舍重启卧底事业的过程中工藤新一没烦他先烦了。
“这位脑子不太清醒的小姐。”他扶额,“您想见工藤先生请走规定途径,他不是那种会配合您演‘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戏码的人……”
“什么规定途径?”我问。
“前往办理窗口提供身份证明申请材料并填写申请表格之后等待各部门逐级审批材料相关人员审查会议讨论最终决定通过或驳回。”他回答。
02
好令人胆寒的办事流程。
我深度怀疑我那个不靠谱的野鸡上司把对头组织和政府大楼的定位坐标搞混了。
03
以及白马探似乎对经典网络文学颇有涉猎。
这给了我一点灵感。
04
第十七次接近目标的时候我决定剑走偏锋。
于是在工藤新一张开嘴说出那句“白马把他拉下去填海”之前我狠狠掐了一把长裙摆下的大腿,瞬间端得泫然欲泣的一双眼睛凝望他。
“工藤大人……原来你真的忘记……呜……”
……嘶好像夹过头了。
工藤新一眉心明显跳了一下。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都没说出来,脸色浮现出一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僵硬。
“这位……组织内部暂时没有精神科医师。”
“自行就医的话,也不会报销的。”
他补充。
05
我感觉他本来想骂我但是忍住了。
我就说没有人能抵挡我的魅力吧。
06
总之可喜可贺,他见我第一句话终于不是要拉下去填海了。
于是我保持戏感眨了眨眼:“工藤大人怎么能这么说……您这样,是想要停止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可是明明瑞纪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停。”工藤新一开始头疼,他失忆的大脑里再搜寻几轮也找不到这一号人,“所以你是?”
我深吸一口气。
我发挥出了此生最甜蜜的夹子音。
“我是您养在身边的情人呀。”
07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要不还是拉下去填海吧。”
08
工藤新一现在看起来正处于一个怀疑人生的状态。他似乎对“自己养了个情人还被找上门来”这种事接受无能,幸好我还没来得及随性发挥一些替身金丝雀带球跑的剧情。
作为一个合格的试图上位并准备在办公室play的时候偷看一点工作文件的伪情人真卧底,我很贴心地为金主大人留出整理情绪的时间。如果他清醒过来之后质问我们的历史感情进度、相处模式和共同经历,我也早已经准备好一份毫无破绽的剧本,保证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所以这个是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趣吗?”
啊?
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低下头,没问题啊,非常传统的黑白制式女仆装,同款式里最贵的那一件呢。
“我的裙子……怎么了吗?”
以“情人”身份存在的女人担当女仆角色是很常见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发问的原因。因此这句反问的底气略有不足。
但是工藤新一自己反倒是更困惑的那个。
“不是吗?那就是你自己有女装癖了?”
09
“诶?!诶诶诶诶诶诶???!!!”
10
“怎么摆出那种惊讶的样子。”工藤新一说,“总不会女装太久性别认知发生错乱了吧。瑞纪……算了,这位先生,你真名叫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的认知才是真的发生错乱了。不,等等,我摸向自己的脸,也没有脱妆啊,伪装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怎么就被认出来了?明明和我打交道更多的白马探都没发现!
“别摸了。”工藤新一敲敲桌面,“伪装没有问题,就只是我认出来了而已,身上的气息很明显。我从前居然有耐心陪你闹这些……”
说到这里他重新扫我一眼,而后中肯地评价:
“不必担心,技术还是不错的。”
……哈?
我几乎下意识地弹起来,既然被认出来伪音也不装了,“我的技术当然是很好的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啊!不然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成为——”
潜伏进来的卧底。
话说到这个危险词的前一刻被本能咽回去,于是就停在了这个不上不下的气口。
然后我就看见工藤新一的脸色很缓慢、很缓慢地裂了个动摇的口子,甚至有点发红。
“闭嘴。”
……等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11
综上所述,工藤新一以一种相当诡异的速度接受了自己有个情人这件事情,即使全组织上下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并且这情人还是个男的。
速度快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啊,这个嘛。工藤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的,不爱在人前多说,所以我们也能理解。何况你小子看起来就长了一张会被他喜欢的脸。”
工藤新一的直系亲信服部平次得知此事后在某次聚餐时这样和我说。
我看着镜子里和工藤新一九成九相似一比一仿真的原生脸陷入了思考。
难不成他有什么纳西索斯情结?
“而且谁有那个胆子敢骗他啊。”服部平次嘻嘻笑着,“上一个不说实话的人还只是在武器库存上动了点零头呢,照样被拉去填海了。”
我浑身一寒。
所以兜兜转转我最终的归宿还是填海吗?!
12
填海本身倒也没那么可怕。
主要问题在于,海里有鱼。
13
抛开会拉人填海这一点,我必须承认,工藤新一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组织头领。
他很负责任。不是那种事事扔给手下干的甩手掌柜,很多高级别决策和重大方案都经他亲自研究决定,这其中付出的心力是非常庞大的数字。说来也是,成为暴君的前提,一定是拥有足够支撑起独裁的能力。
他并不高傲。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傲慢的反义词,不只是对亲信和下属,偶尔在组织内部走动的时候也相当随和,或有不惧积威向他打招呼的人,他也一一点头回应,全身上下无半点特殊性,未必就能认出是一位首领。
他行事沉稳。坐镇灰色地带做着灰色生意,或许称呼这个组织为战争贩子最合适,他们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提供武器给一些民间武装政权或者政府军,甚至立场多半靠拢的都是俗世意义上“正义”的一方。
……真的好有趣啊。
了解得越多,我赞叹的心绪就越沉积,就越难将传闻中的工藤新一、传闻中的组织“Miraitowa”与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
工藤新一甚至几乎未有过耽于享乐的时间,他最多的娱乐活动竟然是读书,一个在法律上可被划归为犯罪分子的人最喜欢的是侦探小说。
他也很少见我,尤其忙起来的时候。
他对待情人就是这样的吗?我有一点苦恼。这可不行啊,这样下去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要怎么才能得到我需要的资料?
“……所以这就是你闯进来郑重其事宣布你要开始勾引我了的原因,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虚起眼,“真是把你惯得太闲了。”
他停了停,倒是真的开始和我分享起福尔摩斯的故事。我从前了解不多,倒也算听得入神。
“如果你想投其所好的话,”他说着陷入沉默,似乎想到了什么,“……哈,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比起福尔摩斯,莫里亚蒂才更合适一些。”
“但没关系,反正我对他们的喜欢……”
工藤新一似乎陷入了出神,而我也同样心思不属。我就是在这时想起了工藤新一的组织,那个“Miraitowa”的名字,我终于想起它的含义。
永远期待着明亮未来。
一个黑道组织的名字。
在他失忆前,一切开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所以,黑羽,你要让我开心一点吗?”
我的视线重新聚焦,看向工藤新一。抛开会拉人填海这一点,他那么温和,漂亮,冷下面容时像一柄开了锋刃的利剑,思考时认真专注的神情又很容易吸引人的心神。
而我是他的情人。
“但是别再女装了,不然拉你去填海。”
……算了抛不开这一点。
14
我觉得情人剧本要修改一下了。
原先的版本还是以女性身份捏造的,整体更贴近霸道大佬强制爱的剧本,但是显然工藤新一不能往这个角色上套。别说强制爱别人,他看起来更像是被强制爱的那个……
嗯我在想什么??
总之或许我可以忍辱负重地当一下自荐枕席主动倒贴的类型,暂时。工藤新一不说我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个伪装的致命伤其实就是我和他不熟,他那边还能说是因为失忆,我这边怎么也没法解释,更何况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情报。
所以在扮演好一个情人的同时,也许,还要考虑当好一个下属。如果我表现得像个草包——先不说这实在埋没我的天才与智慧——怕是工藤新一也会第一个忍受不了把我打包送走。他身边都是聪明人,我不会是例外。
我扣上笔盖,十指交叉思索着。
“黑羽。”服部平次在外面敲了敲门。
这些天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暂且还不能叫它办公室,因为我目前还没有工作要处理。比我想的要顺利,距离我接近工藤新一开始还不到一个月……“什么事?”我问。
“工藤找你。”他言简意赅。
我看向来人,服部平次神情尚且还带着些没有褪去的肃然,擦肩而过的时候也能明显看到磨损的衣料。我想起来这段时间他们好像正在处理和小股黑手套势力之间的冲突,想必是刚刚才回到总部。“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的私人区域并不像小说里那样在顶层,相反,他和一些普通手下在同一层处理工作。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才意识到从表面上不透明覆膜的墙面其实是单向玻璃,从工藤新一的角度向外看一览无余。
观察,监视,还是掌控?
只有这时我才有“一位暴君坐在这里”的实感。
“暴君……哈。”工藤新一靠在真皮高背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笑了一声,“外面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以为我没那么昏聩。”
“还是有区别的。暴君和昏君。”
我向他走过去,他仍然闭着眼睛,只是朝我伸出手。我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握住,很凉。
“但都没什么好名声就是了。”他说。
靠近了才发现,他的神色里有很明显的疲倦,脸色又苍白,背后座椅又漆黑,对比格外明显。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几乎能从这样的距离间窥见硝石与烈火的气息,只是没有血腥气,他应该没有受伤。
我忍了忍,没忍住:“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声能传出去多半是因为你太爱拉人填海了。”
“……填海?”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工藤新一的笑点,他突然笑得有点颤抖,“是啊,我很喜欢拉人去填海,而且我现在也很想拉你去填海……”
“喂喂!”
抗议被无视,我只好咬牙切齿地继续抓着他的手等他笑够了睁开眼。
“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黑羽。”他说,“我失忆前就有推动一个计划,一个很复杂的计划。其中需要很多人工,所以犯错的人基本都被我发配过去做苦力了。那个计划的名字叫填海。”
“当然,计划本身也不是真要填海。”他补充。
我有点想报警了。
这是宣传欺诈吧。违反广告法的!
“怎么那副表情?如果你真的想体验一下填海的感觉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你还说你不是暴君!”
“好好好,我是暴君。”
工藤新一侧过身来,他的手还握在我的掌心里,他脸上忽然浮现出那种晦暗不明的表情。
“我是暴君,那你是什么,黑羽快斗——”
“我是说,我的情人先生?”
15
我是什么?
暴君身边的我,是什么?
我握着他的手,皮肤接触太久,腻起一层薄薄的汗,然而他的体温似乎被枪管的冰凉浸透了,没有一丝回暖。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又或许只有一个,我知道工藤新一此刻想听我说什么,所以我满足他。
“我会成为您所需要的任何人,Your Majesty.”
佞臣、奸妃,或者有朝一日能够上位成为史书留名的妖后,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真的沉浸在自我编织的剧本中,又在工藤新一的轻笑声中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你只是一个伪装出的完美情人,而你的目的是打入内部窃取情报。
好吧,暴君笑起来根本不像个暴君。
“我开始理解失忆前的我为什么会把你留下来了。”工藤新一扯着我的领带拉得稍微低了点,他的眼睛太幽深,恍惚让我觉得无所遁形。
“我其实从不觉得失忆前的我会养什么人在身边,那根本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的声音轻而低,像是落下一层薄灰的琴弦微微颤,于是清澈微光下尘埃四散,簌簌飞远。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你……”
低语没再继续下去。
工藤新一坐着,而我站着。他的坐姿慵懒而随性,我的身体略被迫而向前倾。身后就是整面单向玻璃墙,一墙之隔有工藤新一的手下来来往往,他们不可能看到我们,我却能想象到里外的人也许会在某个瞬间巧合地对上视线。
暴露在众人之下——
不,我是工藤新一的情人,这本就人所共知。
能在这里做什么?要在这里做什么?眼前温柔笑着却如鬼魅的这位暴君,他装修承载窥视与被窥视的这扇屏风的时候,有想到此刻吗?
“回神,黑羽快斗。”
我被他的声音扯回了人世间。
“在想什么?”
他问我,仿佛漫不经心,拇指在领带的布料上缓缓摩挲。我看着他垂下的眼睑,张开嘴,出口的语气连自己也感到陌生。
“在想我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因何如此开口,不过他似乎因为这句没边际的话心情好了许多。于是手上用力,毫无防备的我向前扑去,他的脊背靠上椅背向后压,我的双手忙乱间撑在他的肩侧。
“这要问你自己,你想做些什么。”
他的身前是我。他从下而上看我。明明从姿势上来看被困住的是他,我却觉得始终站在最高点的我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个。
“不过此刻,暂时不用管那么多。”
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衣领。
“来做点身份分内的事吧,我的情人先生。”
16
那是我第一次和工藤新一接吻。
17
我开始真正进入Miraitowa的内部圈子。
不是作为“工藤新一的情人”,而是作为一名成员——这是服部平次的说法,他说工藤新一很反感用小弟、马仔这类词汇形容他的属下,非要找个形容的话其实更像是老板员工的关系。
说这话是顺带,他今天是来给我升职加薪的。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黑道组织的制度做得像上市公司一样,可能这就是工藤新一的坚持吧。
闲谈期间我向他侧面打听过关于填海计划的事情。只是向来口无遮拦的服部在涉及到这件事的时候难得无言,半晌才咧着嘴拍我肩膀说那可是件行善积德劫富济贫的大好事,不过你可以直接去问工藤;我嘴上答应心说算了吧,我要是真的直接去问他岂不是自爆卡车。
好事?
也许是我刻板印象,但一个黑道组织能干什么好事?好事又何必再三沉默缄口不语?
我忽然想起上司将我送进来的时候并未指明我需要窃取哪个资料,现在看,应当就是它了。
“没错。”
终端另一头的画面充斥着黑暗,微弱的烛光下只露出斗篷的一点边沿。我已经习惯了上司这幅装扮,她每天都这样中二期还没过似的。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探取关于‘填海计划’的具体信息和进度。我知道你刚混进去一个月想从底层爬上去有点难度,会给你时间……”
通讯时间有限,她自顾自交代了一堆。毕竟我只是听令办事,目前也没有什么可汇报的。
“——总之,祝你好运,卧底顺利☆”
挂断。
面前的屏幕黑下去,我眨了眨眼,不禁隔窗望望一楼之隔自己混入中层的工位,再看看一墙之隔工藤新一的卧室。
借你吉言。
确实顺利。
18
“黑羽。”
隔墙传来模糊的声音,金主大人呼叫。我收敛起思绪,非常乖巧地走过去轻敲三下,得到许可后才推门而入。工藤新一已经结束了工作状态,有两台电脑摆在餐桌和办公桌,他还真是连私人休息时间都不放过的忙碌。
“过来。”他说,人坐在布艺沙发上,身边刚好留有一个给我的空位。
我的目光缓缓从电脑处扫过,随即恢复如常,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身体很自然地以一个依偎的动作靠过去。就在我碰到他腰的时候他明显僵硬了一秒,我发现了,他也发现了。
他尚且不适应这样程度的接触。
“你真的是我失忆前的情人吗?”工藤新一倒是没有挣脱的意思,任由我抱了片刻紧绷的腰腹才重新软下来。然而这并不能打消他嘴上的怀疑,“我们的身体似乎不太熟,黑羽。”
“……还不是因为你失忆了嘛。”我呐呐了两声,自我感觉论据不太充分,于是加上一条,“而且你从前很少见我,我都是在外面住……亲密行为什么的,还要约法三章……”
我抱怨,我编的。但我觉得我编得很合理,这绝对是工藤新一会干出来的事情。
“哦?”他的语气听起来貌似是相信了,于是感叹道,“看不出来你从前还很听话。”
意指我现在胆大妄为,没经过允许就抱上来。
是我理亏,于是我松开了抱着他的胳膊,只是暗戳戳留了只手十指相扣。他一向默许我这些不过火的小动作,已确立的情人身份成了最好用的开路牌,我牵了几分钟又觉得有点不足够,又靠过去想贴一贴他的颈窝。
“算了,我看约法三章也拦不住你。——适可而止一点!我没允许这个。”工藤新一说。
我露出期期艾艾的表情:“所以说我早就想提出抗议了,做什么都要征求允许也太麻烦了吧!”
这很过分。这不是一个乖巧情人的本分。我知道我今天的要求已经到了逾越的程度,但我的服从性测试从这里开始——从接受不征得同意的亲密行为开始。接受不守分寸自发靠近的我,也就是接受今后不守分寸探听情报的我。
我的眼睛依旧看着他,眼神深处却慢慢散开。我在想他会不会同意,在想Miraitowa的缜密秩序,在想填海计划可能的内情,在想这样一个计划的发起人组织的头领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在半年前失忆,工藤新一的面容沉静而带着微末笑意,身上传来的幽微气息清冷而甜蜜。
和白日冷硬呛人的利刃相比,柔软了太多。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在了沙发上。后颈卡在扶手边缘,脑袋几乎支撑不住地向后仰,下半身还坐着,上半身却扭曲了一个角度歪歪斜斜地躺下去。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按在一侧肩膀上的手,工藤新一的动作看似随意,力道却大得不容抗拒。
随后那只手动了,隔着衬衣顺着锁骨游移到脖颈上。然后是喉结。过于丰富的神经末梢将触梢的每一滴知觉都诚实传导到大脑皮层,指尖在那片皮肤上一点一点,轻轻向下按,于是官能开关被启用,头皮像要不听指挥地炸开。
所幸没有使出太大力气,就离开了。接着两根手指捏上我的下巴,这一次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掐住,把我偏向一边的脸强行掰正。
工藤新一居高临下地看我。吊灯在他后方发出明亮暖黄色的光晕,他的脸被阴影削薄,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失措的我。
失措?我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浓郁的不服气。工藤新一还在用名为“打量”的眼光盯着我,我却不想再看见那样的眼睛了,于是提膝一转一收往上顶,撞向他一边大腿内侧,同时扣住他的另一只手向下扯,于是身体倒下来,胸口撞胸口。
但反抗的力道近乎于无,所以他还是故意顺从我的。
沙发本来就窄,躺下一个成年人就几乎已经塞满了。他和我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地上下交叠在一起,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我的犬齿抵着他的颈侧,重鼓擂响的心跳轰轰然混合交错回荡,炸得我听不清也分不清。
“……啊。”
忽而他在我耳边轻叹了一声。
太近了,近得我几乎懵然。
“这才对。想要自行索取的权利,就做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可以。如果还像刚刚那样一直被我压制的话,就别想为自己争取了。”
“……黑羽?”
是我突然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后脑。
工藤新一略略在我身上撑起一点,腹部以下却还贴着,是无论做什么都过于危险的距离。
呼吸也太近,缭绕错乱得令人慌张。
“所以,我通过考验了吗?”我问。
他慢慢抚摸着我的眼尾,笑了:“完全通过。”
我看着他的眉眼,他的唇齿,不是第一次距离如此近地细看,无论哪一次都如出一辙地觉得危险,而惊艳。我下意识收紧了穿插在他发丝间的五指,说那我还想最后一次征求你的意见,就在此刻,我能不能获得一个接吻许可?
完全许可。他说。
19
那天之后我改了口,不再叫他“工藤先生”,而是称起了“新一”。按理来说这是卧底事业的一大步进展,我却并未如预料中高兴。
我始终记得那方小小的沙发,还有沙发之上的吻,我始终记得理智回笼时工藤新一眼里稀薄的水光,还有我已经探入他后腰的手。
要停。停下。不能再继续了——
我听见工藤新一细小的喘息,像小小的温热的气泡,一个个轻飘飘破裂开发出啪的声音。
“……什么啊。”
他趴在我身上,颧骨飞上半层浮于表面的潮红,半晌轻声埋怨,“居然是你在上位……”
嗯?这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不,等等,工藤新一!你为什么就如此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在这段情人关系中左上右下的方位啊!虽然你就算反过来选我也会身体力行改旗易帜的但是你这个认命速度让我很害怕啊!
“算了,黑羽,”暴君从我身上撑起来,自顾自地披外套,“今天到此为止。”
所有黏稠温热的氛围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没立场拦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工藤新一拉平衣服上的所有褶皱,抹去因我来过而存在的所有痕迹。他真的很忙,偌大一个组织运转也要时时过问,就在这间隙有人打了个电话进来,他回头看了看我,终究没有接,径直挂断。
“时机不合……”
“……或许下周。”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实在听不清。抽身得真快,我愤愤不平地窝在原处,真把情人当情人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走吧,黑羽。”
看看,这就开始赶人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不过其实是好事?走回房间的路上我这样想,虽然我正在假装工藤新一的情人,本垒什么的还是超过了点。对啊、我只是个卧底;我是来窃取资料的,不是来勾.引暴君的。
这个危险的分寸已经足够。足够我亲密,足够我抽离,足够我伸手探得我想要的信息,又不会让沉没成本高得过于离奇。
我抬手挡在眼前,指尖上属于工藤新一的体温还没有完全散去。
这可是卧底事业的一大步进展啊。
……我却并未如预料中高兴。
我始终记得沙发上争斗不休的那个吻,还有随吻纠缠而来的呼吸。我始终记得身体间的砰响如何嗡动混杂到听不懂辨不明的程度,又或许只是两个人的心跳本就不同频率。
书上说,紧紧相拥三十秒,心率就会趋于一致。书上说得对,后来我的确不再被心脏的声音打扰,却也同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
——短促而错乱的呼吸。
我与他长久地对视着,距离太危险,是舌尖吐出刀片就能划进颈动脉的方寸之间。停战的时间绝对足够深呼吸三次平复心绪,为什么你我之间的空气却还是如此紊乱?
是有口难言的心焦,还是深重难平的欲念?
所以,暴君也会有一个“人”的本能吗?
也会不仅仅只是面上表现出来的从容得宜,也会在夜晚际遇之时让费洛蒙主导身体,也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变得直白而诚实,也会——
也会有,一瞬间的心动吗?
还是说,仅仅,是风在动呢?
20
我不知道——又或许我很快就将知道。
一切都随着工藤新一与我之间的拉远而消散,我坐在原地,他走向窗边。那么现在应当恢复正常,我想,他的远离一并带走了错乱的呼吸与失控的思维,那么现在,我理应恢复正常。
他才是戏中人,我只是旁观者。
可我错了。
我坐在原地,掌心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气流游离在口鼻间,仿佛工藤新一仍在我面前,可眼睛告诉我他离我其实很远。我坐在原地,看见桌面照出的模糊的自己,就是在那个瞬间才意识到,明明他的气息一直平稳淡然。
是我在乱。
21
“关于工藤失忆前?”
白马探闻听此言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眼,“你知道的会比我少?怎么还来问我。”
……就说假扮成工藤新一的情人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吧。一个谎得用十个谎圆,我面不改色地编,“他以前把公私分得很开,在外面从来不说工作上的事情。你们以前不是也没见过我?”
“挺合理的,”白马探点了下头。
“但是他失忆前养了你那么长时间都不透露组织的事,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你就有资格知道?”
“……”
我开始认真思考在这里杀掉白马探然后嫁祸给服部平次的可能性。
很想拿出身处黑道组织的气势给他上一课,叫做人嘴贱就会死。但显然白马探不想让我给他上课,他把话转了回去:“具体情况我不会比你知道得更多,工藤这个人很独裁——哦,不是贬义。有关填海计划以及一些其它行动的核心资料向来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失忆前狡兔三窟打散的部门差点没拢起来。”
他说到这笑了笑,“好好一个Miraitowa差点就这样消失在自由州的角落里了。”
我适时露出心疼的表情:“他肯定是把我当后勤分走了,一点事情都不想让我承担。可是我也想陪在他身边一起面对啊,我的能力有那么差吗?我们不是之前还一起去出任务了吗?”
“那倒是,至少作为下属你是合格的,不知道工藤为什么不让你上战场。啧。”白马探说到这里,忽然眯起眼睛,“——话说,你之前被分走的是哪组后勤?看你被保护得挺好啊。”
危险!危险!危险!
我心里一瞬间警铃大作,我不瞎,白马探是对我产生怀疑了。冷静,黑羽快斗,这是卧底难以避免的事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面上镇定自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不过里面有一个叫灰原哀的,你知道吗?”
宫野小姐,借假名一用。我一边在内心暗自祈祷,我只能赌白马探不会认识组织里的所有人而把我放过。“灰原哀”本名宫野志保,是我所在组织里除顶头上司之外的另一位决策人,只是平常都待在实验室里试药,不常出门。
幸运的是我感觉到头上悬着的利剑消失了。
“我或许知道吧。”白马探显然如我所想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组织里的人是很多的。”
于是话题终于打开些许,我从白马探嘴里听到和外界不太一样的工藤新一。他比我所见更加疲累,向来夜不安枕,上任以来发展组织的过程中收到的坑害与刺杀更是数不胜数,有段时间应激到跟服部一起吃饭打了个盹惊醒时锤烂了他的饭盒(这件事后来以发补偿金收尾)。
“所以你出现我们还都挺高兴的。”他说,“你别看服部好像瞧你横竖不顺眼。但是他有心思把你带在身边,总归还像个人类一点。”
我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心底却发虚。
我没有为他做任何事情。
“好了,今天聊得够多了。”白马探用这句话作结,他也忙,能跟我说上几句话已经是极限。
“对了,工藤说下周你跟着一起去出任务。”
“是什么?”
“他没说。”
“能不去吗?”
“不去的填海。”
22
我很快就知道这个任务是什么了。
简而言之,一批私下制造军.火的二道贩子,在自由州战争中疯狂发财。说起来这也是Miraitowa的主营业务,那工藤新一带人出击的原因就很简单了——利益相关,必须干预。
不愧是暴君。我盯着望远镜暗自腹诽。
说起来,我讨厌这些。我的父亲死于我八岁那一年兴起的自由州内部战争,而这场战火一直延绵到现在不曾停息。政府是尸位素餐的,流民是放任屠杀的。先前倒是听说近年来逐渐有一些战后重建与维稳安全区,只是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进入现在的组织,都与我无关了。
很稀奇吧,来到战场上,我居然才有时间走神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我握紧手枪,弹夹已经被我打空了两次,工藤新一正趴在我旁边,他把最后一次手枪换弹留给了我,自己选择狙击。
“不用给我省。”他说,声音和装束一样干净利落,“吃下这批货,肯定比现在吐出去的多。”
手枪的格棱压着我的手心,我闭了闭干涩的眼睛。我很想问工藤新一你吃下这批货也要转手卖出去吗,也要投入战争吗?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有见过Miraitowa这样做,暴君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只是冷眼旁观,似乎从不下场。
填海计划究竟是什么?
这些想法太过不合时宜了,我却没办法控制。天长日久以为被自己遗忘的憾与恨再次滋长,我开始耳鸣,这不对,这明明是战场创伤应激才会有的症状,怎么——
工藤新一的背后,忽然冒出一个瘦长的影子,影子中伸出一柄短刀,朝着他的方向扑过去。
「噗哧」
「啪」
「咕——叽」
23
“……黑羽?”
啊,是工藤新一的声音。我睁开眼,大脑艰难地转动起来,看见我正把一个人压在身下,手上身上全都被血黏腻腻地糊满。
我的手还握着刀。大概就是这只手捅了他一刀又一刀。我的眼前一片红色,迟钝地回忆起刚刚自己的想法,是不甘,是怨愤,在刀刃刺破喉管血液喷溅出来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呢?
复仇,我想,复仇。
为我失去的家,为这傻*的战争,为这个乌烟瘴气的自由州,还有别的什么我说不上来的东西,我分不清,我粗乱地喘着气,面前那张可怖的死相扭曲了一下,变成工藤新一。
“黑羽。”
我在此惊醒,一巴掌将眼前的幻象挥散。
是工藤新一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检查尸体,然后抬头看我。“谢谢你,”他轻声说。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身体早于意识扑过去。作为卧底还没有完成使命,作为情人我要保护他,作为黑羽快斗我在——
我不敢承认我在恐惧。
如果我恨的对象里也有工藤新一。
我不知道在工藤新一的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一张狰狞而茫然的脸。我只记得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像是穿越了一个世纪,绝望而走投无路的求祈。
“让我去填海吧,新一。”
让我去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吧,工藤新一。
恨你也好,跟随你也好,什么都好,让我知道真实的一切之后再来决定怎样面对你。
让我知道吧。
我不知道他听到我的这个请求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怀疑我打探信息会不会怀疑我的目的,可我只想把这句话问出来。
工藤新一安静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天际灰得发暗,地皮被风吹走一层沙土。远处的枪声已经很稀落,我们赢了,Miraitowa一向是胜利的那一方,无一失手。
“你累了,黑羽。”
我听见他的声音轻之又轻。
“我们回去休息,然后我会带你去的。”
他伸出手来,轻柔地抹去了我眼角飞溅的血渍。他的皮肤很白,先前没有脏污,白和红的绯艳对比开在战场废墟中,像一朵玫瑰花。
TBC.
*爱看评论,多发🥺🥺🥺
【差错序号/Day3-06:21 第68棒】乍然风波
文/观泠霜.
summary:
No, nothing good starts in a getaway car.
-在一辆逃亡的车里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不会。
——Taylor Swift 《Getaway Car》
*注:这篇是稿件,应甲方要求情节完全还原日剧《miu404》(即《机动搜查队404》)。
是稿件,再说一遍是稿件。
(来找我约呢便宜大碗什么都写)
*字数4.4k
*原作背景五年后,被收编的k与s。
*没看过剧的人也可以往下滑。...
文/观泠霜.
summary:
No, nothing good starts in a getaway car.
-在一辆逃亡的车里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不会。
——Taylor Swift 《Getaway Car》
*注:这篇是稿件,应甲方要求情节完全还原日剧《miu404》(即《机动搜查队404》)。
是稿件,再说一遍是稿件。
(来找我约呢便宜大碗什么都写)
*字数4.4k
*原作背景五年后,被收编的k与s。
*没看过剧的人也可以往下滑。
-在争执、吵闹和混乱的最后,埋伏在停车场四周的警视厅成员只听见一声轰然巨响。
-砰。
-于是四周归于沉寂。
黑羽快斗推开车门走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拖着那具肉体。先前的打斗里他差点被撞出窗外,左手臂现在还隐约作痛,想来淤青是免不了了。
“等他醒过来有他好看的,”他的口气很讥诮,“犯罪就算了,还敢破坏我的车。”
工藤新一不说话,只是拎着罪犯的一条腿跟在他身后,闻言啧了一声,横过去一眼。
“我们的车。”黑羽快斗立刻改口。
时间倒流二十分钟,面包车内正上演一场典范式格斗。
一人一个歹徒,工藤新一是这么分配的;黑羽快斗很想说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解决掉,然而一个篮球——车里没有足球让工藤新一用——就已经冲着罪犯的面门去了。
喔哦,可怕的冲击。黑羽快斗不禁咋舌。就算失去了阿笠博士的小发明,名侦探的杀伤力依旧不容小觑。这样想着,他抬手对着另外一个就是两枪(扑克枪),没打中,打在了被对方随手抱起来的灭火器上。
然后他看见一个危险的动作。手柄上提,软管捏紧。黑羽快斗暗骂着往旁边一滑再一跳,成功逃过被二氧化碳水合物淹没的悲剧;只是这排座位和里面放的东西不能要了。
犯人总会垂死挣扎,灭火器喷了个干净就转远程为近战,意思是转喷为砸。黑羽快斗可不想被这么个东西来一记,几下轻巧绕后锁喉,膝盖压下去一个标准的裸绞搞定。工藤新一那边跟他的进度相差不远,一套流程结束后站着两个躺了两个,站着的两个对视一眼,抬起躺着的一个就往车下送。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带队等在外面,”工藤新一说,“走了,出去交差。”
他们其实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次的案件嫌疑人一共有三个,另外一个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最好的情况是被周围严密封锁的警方困在场地内,最坏的情况是见势不妙早已潜逃,工藤新一是这样说的,当然还有其它可能,比如正埋伏在周围打算配合或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把手举起来。”
——比如这样。
黑羽快斗忽然很想夸奖名侦探料事如神。此刻他正听见含混着浓痰的声音,伴随子弹上膛。
工藤新一在他身后也没逃过。
“后面的也不准动!”犯人怒吼着,虽然眼神还盯在黑羽快斗脸上。黑羽快斗没有扭头去看,但是他能感觉到,最初直指太阳穴的枪口颤抖着下移了,现在对准的是喉咙。
明明是在威胁别人。什么心理素质啊?
他想想又想笑,眼神不动,然后一点一点转身。他比犯人高半个头左右,这让他平视时有一种不把对方看在眼里的漠然。
工藤新一几乎和他同时松手。那具歹徒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很响亮的回声。
“你想死吗?手举起来!!”
犯人这样嘶吼着。他的手还在抖,最生涩的持枪新手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脸憋得涨红。脸上的纹路拧在一起,密集程度和眼里的红血丝差不多,一种滑稽的肿胀。
黑羽快斗呼了一口气。
“ok啊,”他说,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抬手。
——一把握住了枪管。
工藤新一看着这两个人对峙。他所在的位置如果横着看的话刚好在他们中间,三个人是一个三角的站位。现在三角的一条边连上了,因为两个人的两只手正握着同一支枪。
他清晰地看见黑羽快斗拇指死死堵住了枪管。
“你开枪。”他的口气平静又轻佻,“你开枪就会炸膛。我们一起死嘛,很简单的事情。”
“放屁,我只会轰烂你的手!!”
“我十五岁就开始玩枪。我对枪比你熟。”
工藤新一没空计较黑羽快斗嘴里的枪指的究竟是扑克枪还是真枪。前怪盗的笑容轻蔑得不可一世,犯人一张脸紫涨鼓起,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像个紧绷的气球炸开。
“你骗人。”他神经质地自语,重复着说服自己,“你骗人!你骗人!!!”
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嘶吼声碰撞墙壁反弹而回,一种孤立无援的可笑感。
而黑羽快斗只是看着他,笑容渐深。
“那你开枪吧。”
枪口被他握着,用力,向上抬升,咔哒一声,顶上自己的额头,死死压住。
“我无所谓。”
枪口在抖,犯人的手在抖,死死咬着的牙关在抖,连带着黑羽快斗的头也在晃。他还在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变过,只有嫌疑人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浑浊低吼。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要因为干涩而开始疼痛了,可他不敢眨眼。他的目光全然缩向犯人扣着扳机的食指,他们现在还在僵持,但如果他有一点动作——有一点企图——
那根粗糙泛黄的手指向内收了收,压——
砰!
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工藤新一单膝跪着,准确来说跪在犯人后背上。刚刚是他一脚把他踹得倒下,从国中开始就常驻足球队的明星骑士长下肢力量可不是说笑而已,犯人现在没有昏迷也快了。
周边警笛声终于明目张胆地响起来,工藤新一一边制住嫌疑人一边回身打手势,高木涉拎着手铐一路小跑过来,工藤君你没事吧工藤君你帮大忙了一句接着一句。另一边自有佐藤美和子领着一队人到车里带走另外两个人,经过黑羽快斗身边时他侧身让了位置出来。
工藤新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高木涉的问题,转头瞥了一眼后方,黑羽快斗倒是没事人一样靠在车身上玩起切牌来了。
“……不好意思。”他说,“你还是先把人带走吧,高木警官。我等下会和黑羽一起去做笔录的。现在,我找他有点事情。”
哦哦好。高木涉表示理解,招呼千叶和伸一起把脚底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架起来。两条手臂背上去的时候千叶和伸还躲了一下,高木涉问你干什么呢?千叶和伸说我怕他吐我身上。
“黑羽快斗。”
车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
前怪盗一边花切一边哼着小曲,一副牌第八次收回掌心,第九次还没展开,忽然被工藤新一拽着领子往前一个踉跄。
“我在跟你说话。别-装-死-。”
他们之间够近了,是以前下一秒就会开始接吻的距离。然而黑羽快斗在工藤新一的眼睛里只看见沉沉的风暴,是全然的恼与怒。
“炸膛?一起死?这话你也就骗骗那傻子。”
“我知道。”
“你有无数个选择,你可以说话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制服他,你可以用你的谈判技巧迷惑他,你可以用气势压住之后反击他,哪一种都比你刚才把枪对着自己的蠢方法强得多!”
“我知道。”
“所以你就是想死?”
工藤新一稍稍提高了音调,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尖利,“你觉得这很好玩吗?你以为这是什么,游戏吗?可以重存档的人生重开模拟器?!”
不远处刚走了没几步的高木涉和千叶和伸齐齐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往后看了一眼。他们只看到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的脸贴在一起,身体也挨得很紧,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其实分不太清是在拥抱还是在打架。
高木涉:“他们好像一时半会做不了笔录了。”
千叶和伸:“我同意。”
黑羽快斗把指控听进去,虽然他的表情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什么区别。他只是看着工藤新一,平常地看着工藤新一,丝毫不在乎自己被骂了,也不在乎被揪着的领子。不过就在工藤新一快要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他忽然有了反应,一个很气人的反应:他忽然睁大眼睛,张嘴,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表情一个概括,大概是用世界上最拙劣的演技表演惊讶。
“啊?”
他发出一个单音节。
工藤新一花费2.35秒反应过来黑羽快斗在做什么,花费0.75秒气笑了。在他开口骂黑羽快斗第三句之前,黑羽快斗的表情恢复了正常,试图把自己可怜的衬衫从工藤新一手里解救出来,“是你出手太晚啦,新一。”
他说着还胆大包天地摸了摸工藤新一的脸。
“哎呀,放手放手。”前怪盗露出平日里讨乖卖巧的表情,“我都知道,我只是想体会一把被新一英雄救美的感觉,这样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工藤新一几乎要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爱你,我担心你,当你被枪口所指无动于衷时我的心脏也随之停息。我神经紧绷,我紧盯时机,我知道如果需要我来救你而我救不下你,我将会在往后余生都痛恨我自己。
我愿意救你,我永远会来救你。但是我更希望在所有的危机前,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希望你不需要我来救你。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活下来,永远过得好,哪怕有一天我离你而去。
我知道你会这样想我,我也一直这样想你。
侦探从恍惚中挣脱而出,看见眼前魔术师一如从前温柔的神情。
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新一一直爱我。”黑羽快斗的眼神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他的语气和先前不一样,那是一种近虔诚的认真,“我好高兴。”他说。
他看见工藤新一冷下脸色,他在生气,这是应该的,黑羽快斗知道。但他没有忘记刚刚一瞬间他在侦探面上看到的失控,他在害怕,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吗?可能是不知道的。
“别嬉皮笑脸。”工藤新一说。
“其实就算我刚刚自救了,新一也还是会担心我的吧?”黑羽快斗笑眯眯地问,“会的吧?”
“会。”工藤新一说。
“不过别把两个情况混为一谈。那样的话我只会关心你。现在我虽然也担忧,但是更想骂你。”
工藤新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黑羽快斗想或许他知道一些。
他怕他是认真的。
他怕他扣住枪口顶上脑袋名为同归于尽实则赌命的行为,是认真的。
黑羽快斗怕死吗?显然不怕。他选择在十七岁成为怪盗,独自面对一整个黑暗的漩涡,后面又牵扯进工藤新一这边的事宜,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受枪击、溺水、窒息、火场,他中过魔法。他也陷入过绝望,不止一次。
他是肉体凡胎,他并非真的上帝遗弃之子。
那是从前。就算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拨回正轨,他和工藤新一一同帮助警视厅进行一些任务,实际上内部仍然有激进派发出反对的声音。那些悠悠口舌不可避免地传到他耳朵里。工藤新一不和他说,实际上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决定不在乎,却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从十七岁开始。
那时怪盗和名侦探渐行渐近,时常并肩坐在月色下。他向名侦探道别过三次,三次都带了赴死遗言的觉悟,他相信他听出来了,但江户川柯南只是沉默,问他要不要帮忙,被拒绝后说,那你可要记得能送你进坟墓的只有我。
他笑着答应,果然每次险死环生活下来。
但生活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地给每个人打上烙印,无法避免也无法洗去。工藤新一还是会害怕黑羽快斗哪一夜随着月光飞走,就像黑羽快斗从未停止过恐惧工藤新一被迫走向牺牲与成全——为了公众的利益。
然而,那是他们自己。
如工藤新一所说,无法被任何人影响、只能自我拯救的,他们自己。
所以还请你不要担心,亲爱的,黑羽快斗这样想,他望向工藤新一的眼睛。
感谢你从前、现在以及未来给我的爱,感谢所有人给我们的所有的爱。
是这样我才真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
我会永远因为这些爱,救回我自己。
“新一骂完了吗?”
“你想表达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该到爱我的环节了?”
“……真有你的。”
话是这么说,表情也还冷着。但工藤新一的动作却没有犹豫,刚放开没多久的领子重新被他抓在手里,他去吻黑羽快斗的嘴唇。
魔术师回应他,从轻到重。他和他的胸口贴在一起,感受到本不一致的心跳逐渐趋于同频。
黑羽快斗闭上眼睛,脑内忽然飞过一个念头。
——所以,他刚刚握住枪口的那个瞬间,究竟有没有过那个最极端的想法呢?
——嘛,这恐怕得去问十分钟前的他自己了。
不过这不重要。
黑羽快斗闭上眼,所有冗杂的思绪全都化作云烟。
至少现在他们拥抱在一起。
end.
*谨以此文而表意:
心理创伤是无法被治愈的。
亲情、友情、爱情,都不可以。所谓的“治愈”,不是指让创伤愈合、填平、消失,而是在每次触碰到创伤痛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会想起自己拥有过的饱和的爱意,他们爱你的创伤,爱创伤的你,于是你会觉得,创伤带来的疼虽然痛苦,却不再置你于死地。
你会愿意为了这些爱,一直走下去。
*老子不是逆家🏳🏳🏳
*爱看评论,多发🥺🥺🥺
【差错序号/Day3-04:01 第63棒】品酒要在成为夫妻之后
文/观泠霜.
summary:
半盒香烟还留在桌上,
蜡烛依然摇曳着明灭的蓝火,
燃尽的火柴卧在烟灰缸里沉默,
此刻正有一些沉沦,发生在酒杯中。
*又名《未饮而醉》
*是《觥与筹》的前情与后续
*全文5.7k
*标题有同名番剧,但本文和番剧毫无关系
“基德。”
黑羽快斗那日最后的记忆是工藤新一抖落指间长长的一段烟灰,然后靠过来吻了他。
在他们刚刚烧起一场欲火之后。
如果从搜查二课当中随便拎出一个警官让他来描述怪盗基德,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是狡诈、麻烦、以...
文/观泠霜.
summary:
半盒香烟还留在桌上,
蜡烛依然摇曳着明灭的蓝火,
燃尽的火柴卧在烟灰缸里沉默,
此刻正有一些沉沦,发生在酒杯中。
*又名《未饮而醉》
*是《觥与筹》的前情与后续
*全文5.7k
*标题有同名番剧,但本文和番剧毫无关系
“基德。”
黑羽快斗那日最后的记忆是工藤新一抖落指间长长的一段烟灰,然后靠过来吻了他。
在他们刚刚烧起一场欲火之后。
如果从搜查二课当中随便拎出一个警官让他来描述怪盗基德,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是狡诈、麻烦、以耍弄警方为乐的愉悦犯,顶头上司中森银三可望而不可即的业务指标。
如果从搜查一课中随便拎出一个警官让他来描述工藤新一,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睿智、果敢、从平成到令和的福尔摩斯,每一个大案难案都期待着出现在现场的希望。
——所以如果现在有个人跟他们说,“基德克星”和基德本人每个月夜针锋相对到呲火花的对决,实际上只是掩盖他们偷情的障眼法,恐怕会得到来自目暮十三加中森银三带全体搜查一二课警员的白眼,再乱棒打出门去。
即使事实大概还要更惊人。
工藤新一记得他们第一次情事是在天台之上。
情感早已不曾遮掩,性与心的激素一同在面对怪盗的枪口时向上飙升。喉咙滚动着,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渴,连带着口齿发干唇舌发紧,于是也就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边。
怪盗后来掐着他的腰窝说那是勾引,名侦探。
此处唯一的一道门上了锁,侦探第一次发现魔术师善于撬锁的技巧用在制造锁芯上也是那么精湛,警部请来的开锁专家(在怪盗基德面前称作专家,也实在班门弄斧了一点)解锁过程少说也有半小时,被砸得哐哐响的金属大门后几步之遥工藤新一咬着怪盗的手套被送上云端。
眼看着门把手已经开始拧动,这人一边用和他那秒速换装不相上下的手法把工藤新一打理得毫无异常(如果夜色中过分红润的眼角不算的话),一边甚至有心情抱怨说名侦探真是牙尖嘴利,我的手腕上肯定留下牙印了。几秒后中森银三带人破门而入,分散开来看着天边飞远的滑翔翼送上咬牙切齿骂人四连,安慰地拍工藤侦探的肩膀说没关系至少宝石追回来了,这一下害得他失去平衡险些直不起腰,裤管里凉稠的液滴从腿根流到脚踝。
造成这种结果也怪不了其他人,谁叫他们两个都像昏了头一样得寸进尺再进丈。一开始只是想讨一个惯例的亲吻,然后发展到毫无章法的触摸,隔着衣服与暴露皮肤还算没什么差别,生理反应不可避免。解决的办法最初还停留在跪下来换一种嘴唇的使用方式,但是怎么发展到解开皮带这一步的呢?不晓得,所以,理智泯灭之后中出也不过是一个必选项而已。
好吧,工藤新一想,没关系。成年人的心瘾总是从A、B、C开始的❶。这可以接受。
只是迈开步时不得不用力收紧,以免每走一步都会踩出湿漉漉的脚印。几次差点跌倒之后侦探终于暗骂出声,拒绝掉旁边谁人关切的询问,下次一定要让那个混蛋做好措施。
绝对。
工藤新一也记得他们第一个吻是在生死之间。
诚然这两个字对于侦探或怪盗来说都太过司空见惯,只将它们作为生活中偶尔绽开的点缀。那是个断崖,罕见的犯罪集团分子掏空了一整座山安放炸药,用于逃离的吊桥被砍断,他们一同站在风里的时候怪盗还没有卸下伪装。
一身酒红长裙的金发女人朝他身后藏,一边轻声娇哼着崴脚了啦一边把手往工藤新一的肩上搭。浓烈的水生调香水味冲得工藤新一差点想打喷嚏,顾虑着不远处就是枪口才忍住了。
生锈长刀甩到脚边。
嫌疑人惯会困兽犹斗,枪指坏了好事的侦探与他的女伴,说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实则打的主意是无论谁活下来都要打死另一个,工藤新一洞悉他的肮脏想法,面上依然伸手去捡那把刀,内心盘算着如何在降低对方警惕性的前提下脱身,就是这短短两秒一条胳膊突然被人用力向后拉扯。
好痛,他还没碰到刀就重心失衡向后倒,视线尽头最后看见的是罪犯脸上堪称滑稽的表情。
——谁看见别人跳崖不会愣一下。
“所以你究竟把滑翔翼藏在哪了?”
侦探靠在怪盗胸前发问,问的人和被问的人都不觉得此情此景下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
“那裙子明明是露背装,而且薄得透光。”工藤新一一只手环着怪盗的脖子,这会让他的姿势更舒服一点,“矫揉造作的女装就算了……你还有暴露癖吗?不过身材不错。”
魔术师没有回答他的两个问题,反而笑起来:“有你这句话,今天的衣服不白穿。”
他们飞得不安稳,偶尔有一两梭子子弹从身边擦过去。工藤新一真情实感地担心滑翔翼被捅了窟窿之后他们会双双坠落,为免怪盗没良心地半路把他扔下去减重,他的手攀得更紧了些。尽管怪盗抱住他的力道从未松开。
“哇啊——”
怪盗发出无奈的叹声。山体又进行了一轮爆破,他们还没飞出这片范围,被气浪掀得翻了两圈,好容易才重新保持平稳。
工藤新一的脸贴在他的颈侧,清晰地感觉到肾上腺素鼓动着血液在脉搏中奔涌,一下一下,火药炸开的声音与心脏一同震耳欲聋。
山崖被他们甩在身后,吊桥被他们甩在身后。
硝烟散去,香水的尾调烘起余韵。工藤新一仍然能透过水生的温柔窥见肌底玫瑰的香气,但那却不是他想要的,太甜腻,太缠绵,而他想要什么呢,或许要更利落,更干净,更——
工藤新一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与怪盗侧脸贴着侧脸。
但他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捉到了什么。
清澈而冷冽,一息,稍纵即逝的。
他所熟悉的。
“名侦探在看什么?”怪盗出声问。从他的角度而言,工藤新一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向后望,他看不见侦探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于是他这样问,声音显得多情又好听。
“我在看后面的吊桥。”
工藤新一说。
风已经不再具有热度,山风一向是冷的。工藤新一攀着他的手指尖也是冷的,但他们拥抱着,他们所接触的地方是温热的。
他贴着他,声音近得像直接刺入大脑,“但是我有点看不清,视野一直是花的。”
工藤新一的咬字很清晰,偏偏又很轻,仿佛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点在他的耳边。他听见他在问,是吊桥还没有安静下来吗?
是吊桥在晃动吗?
“不。”
怪盗呼吸温热,他说,“是风在动。”
工藤新一很满意这个表白。而在他主动把人拉过来之前,魔术师先低头吻了他。
工藤新一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夜空之下——不,隔着风的距离,那还算不上见面。如果真正要说脸对脸,眼望眼,那么大概是……
啊,想起来了,也是一场酒会。
像今天。
作为女明星,虽然已经息影但人气仍然不减的女明星,工藤有希子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必要的应酬。工藤新一本人是不耐烦参与酒会宴饮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些虚伪的人进行无用社交不健康饮食以及散发无意义的荷尔蒙信号,奈何他自己是有希子炫儿事业的一大要素,这种事情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所以来是来了,但举止和装扮都称得上敷衍。风衣,长裤,唯一正式点算是里面内搭的衬衫,他是打算端一杯酒就到角落里躲清闲的,如果不是看见一个在人群中大出风头的家伙。
聚光灯的颜色变了几变。
地上散落着彩带纸片与鸽子羽毛,此刻又飘飘忽忽落下一层玫瑰花瓣。工藤新一走到工藤有希子面前,问妈妈,我的礼服放在哪里了?
工藤有希子直到宴会结束也没能找到工藤新一后半程宴会去了哪。
他走到更衣室去换衣服,没有锁上前门,而是去了后室。女明星准备的礼服还是为了装点门面居多,几处走线都磨得他不太舒服,侦探穿衣服的时候暗骂了十分钟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推门而出就看到更衣室外间坐着个人。
好吧,看来至少不用再去满场找目标了。
工藤新一这样安慰自己,目光落到倚着沙发的人身上:神情清明,没有喝醉,手边摆着一杯满满的红酒。身上是手工定制西装,从面料到版型都很高级,这个眼光他还是有的。
“怎么站在那不动。”
许是他打量的时间过于长了,先开口的是对方。怪盗显然没有毫无易容被抓包的自觉,或许在他眼里工藤新一早就被纳入了“可知”的范围?侦探不清楚,但他还是走过去坐下。
他们之间大概隔了一又四分之三个人的身位。
“衣服很漂亮。”怪盗真诚地赞许,“但是名侦探很拘谨。这样想,穿上这件衣服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是更喜欢你穿帝丹校服的样子。”
是吗?真是难得你这样装模作样的家伙会摒弃形式主义。工藤新一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怪盗愣了一下,岔开话题没有接下去。
工藤新一以为这件事只是随口一提,他们彼此都不会在意。他们后来也只有很少的话聊,关于要不要当场抓住(侦探说没有进行时犯罪的话很难定罪逮捕)、彼此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点怪盗肯定会回避的)和下一次约定好的交锋。怪盗点头应允预告函原件一定会送到工藤新一本人手上,工藤新一说下次再见面你就等着被我送进监狱的坟墓吧。怪盗说我会做好准备应对,今天就先行告辞。工藤新一目送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语气平缓无波。
“——是因为那天你正穿着校服。”
而后怪盗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后不见。
工藤新一坐在原地,大脑难得一片空白,艰涩地转动两圈,才明白过来是在回答他最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我还是更喜欢你穿帝丹校服的样子。
-因为那天你正穿着校服,来见我。
他忽然想笑,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的目光看向桌面,那里有一杯浓郁满盈的红酒,怪盗将它拿来,却没有把它带走。先前的谈话里他有向工藤新一发出邀请,说名侦探要来尝尝这个吗?工藤新一说免了,谁知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料,我不想昏在这里最后被别人发现。怪盗无奈地撇嘴,名侦探很会冤枉人。
更衣室内只剩他了,侦探把它端起来。高脚杯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沉甸甸有些压手。
很漂亮的勃艮第红,着实好酒。他被那样精纯的香气诱惑,杯沿碰上唇边,浓郁撩人的葡萄香几乎让人未饮也要醉倒。
是巴黎左岸。
工藤新一闭上眼,神色莫测。
他的唇微微张开,似乎马上就要喝下一口。他的心情似乎是好的,似乎正笑着,只是下一个动作忽然又落手放杯起身离去,徒留衣角环绕酒意醺醺然经久不散。
高脚杯中一滴未少,依然盈满。
“洋介说品酒要在成为夫妻之后。”
更衣室的门第二次打开又关上,一只孤独的杯子重新隐没于黑暗。
“KID。”工藤新一喃喃道,“你在以什么身份邀请我共饮?”
“你在以什么身份邀请我共饮?”
有如今日工藤新一对黑羽快斗说出这句话。
他们擦肩而过,工藤新一蓄谋已久的勾引卓有成效。黑羽快斗明知这是对方的故意为之,他是自愿上钩的,怪不了别人;左手推了推眼镜,他微微一笑,“名侦探明知故问。”
他不忘了把工藤新一耳朵上的耳坠摘下来。就说名侦探如果打了耳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原来是耳夹。不过这么一副沉甸甸的东西总是挂着也着实是不小的负担,工藤新一的耳垂现在都有些泛红发热,黑羽快斗想去碰,“疼吗?”
工藤新一稍稍侧身躲过他。“还好。”
啊,这人。明明自己追过来是他想看到的,现在还这样。黑羽快斗不太高兴,脸边的眼镜链子也都跟着摇晃了一下。工藤新一抬眼,手指勾住那条细细的金链往下拉,“生什么气呢?我不是在这里等你吗?”
这很有杀伤力了。怪盗举手投降。“好的,”他说,“在我们上楼之前要先把这杯喝了吗?”
“你喝啊。”工藤新一挑他一眼。
“我喝不了呢。”黑羽快斗说。
工藤新一眯了下眼,看表情是马上就要问他为什么。然而他这句话没有问出来,黑羽快斗靠过来吻他,啜他的舌尖,温度细细密密扩散。
吻持续了一段时间。工藤新一后来不知怎么后退了两步靠上墙。黑羽快斗松开他的时候他有一个很微小的向下滑的幅度,虽然很快就稳住了,但显然被看见了。
黑羽快斗抹嘴唇,看起来心情大好。
“我喝不了酒,”他重复,“因为我已经醉了。”
因何而醉,一目了然。
工藤新一的眼里闪着波光,现在瞪人都有点像调情。黑羽快斗深知不能过火,开口放软哄人,“新一喝一杯嘛。拜托了?”
侦探其实没有生气。他只是看着黑羽快斗手里的酒,想起旧年更衣室里的对坐,想起吊桥之上的吻,想起天台冷风中的欲念深种,想起刚才擦肩而过时身边人明显加重的气息。他们早就纠缠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或许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他们从来是清醒的,这很好,但他也愿意在此刻与他一起醉下去。
“洋介说,品酒要在成为夫妻之后。”
他开口这样说,他重复着自己的问句,“黑羽快斗,你在以什么身份邀请我共饮?”
他得到耳边缱绻的低语。
“一夜夫妻不算夫妻吗?”
黑羽快斗握住他的腰,他们半推半就地推开门扇跌进去。酒杯被端的四平八稳,工藤新一扯住黑羽快斗的领带,把人扯下来。
“只是一夜夫妻吗?”
魔术师的手已经抽掉了他后颈处那条脆弱的系带。指腹向前划,拉下纽扣,掀起衬衫下摆,向内探去的时候被工藤新一按住,手掌于是停留在柔软而脆弱的左胸前。
侦探的心跳那么有力,又那么触手可及。仿佛只要他五指合拢,就能将它扼在手心。
“如果你想的话,日日夜夜。”黑羽快斗回答。
那就喝吧。
黑羽快斗的指节捏在工藤新一的腮边,他手中的杯沿磕上对方被迫张开的唇齿之间。
喝吧。
殷红的酒液滑落进侦探散乱的领口,又随着他勾住他回吻过去的动作染上怪盗的唇畔。
醉吧。
工藤新一被捏得双颊发痛,黑羽快斗用的力气实在太大,不用看也知道脸上多出几抹红痕。
醉吧。
黑羽快斗被吻得头脑昏沉,酒精勾起心瘾醺醺然蒸腾在呼吸中,他有些脚步不稳。
“黑羽快斗。”
外套与领带揉成一团被扔到地板上去,工藤新一双手环住怪盗的脖颈这样叫他。
“工藤新一。”
细细密密的齿痕开始毫无章法地四处蔓延,黑羽快斗凑近侦探的耳边压低声音。
“工藤新一?”
紧闭的眼睫因呼唤而略显颤抖,腰背向后弯成一个脱力的角度,似乎想要抬起手却又放弃。
“……黑羽快斗。”
松爽的棉被掩去所有痕迹,垂落的手指被拉过交缠扣紧,贴过来的身体依旧泛着烘然热意。
夜里黑羽快斗骤然惊醒,工藤新一不在身边,另一个枕头有些发凉。他坐起身来,他知道该去哪里找工藤新一,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夜时发现的,工藤新一除非折腾得太狠了,否则总要失眠一次的。这没办法,黑羽快斗想,好在他一直都能及时醒来找到他。
侦探就坐在窗户前的沙发上。他在看窗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地闪。
工藤新一不抽烟,只是将它点燃而已。以前黑羽快斗会把烟夺走掐了,后来也就由他去。名侦探喜欢安静,他向来知道这一点。他要做的不是自以为对他好的控制,而应该是努力让自己一天比一天对他更重要,而不是烟。
在这支烟燃尽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说话,今晚是弦月,工藤新一大概是在看星星。黑羽快斗在心里描绘了几处星座,却在不经意的余光中瞥见工藤新一不知何时转过头来,正在看他。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银河般的辉光。
比星星好看,黑羽快斗想。
“快斗。”
他听见他轻声叫他,“快斗。”
他说:“我在。”
他听见黑暗里似笑似叹的一声吐息。
那颗橙红色的火星熄灭了。
黑羽快斗所有最后的记忆,是工藤新一抖落指间长长的一段烟灰,然后靠过来吻了他。
end.
*❶:化用自“你知道成年人谈恋爱不需要告白,而是从A、B、C开始进行的。”
——叶真中显《绝叫》
此处A指接吻,B指身体爱抚,C指lovelove。
*爱看评论,多发🥺🥺🥺
【差错序号/Day1-06:21 第10棒】纪念碑谷三十题
文/观泠霜.
提前看:
意识到自己本日已经是第十二次看着月亮发呆时,两个月没与宿敌见面对决的侦探恼羞成怒地掐断了七分钟前白鸽送来的玫瑰花。
-根本没人在想他。
-没人会想他!
*我喜欢纪念碑谷🥰🥰
*含部分非常抽象无剧情纯爽产物请谨慎观看
*原纪念碑谷三十五题,有删改。
01.跋涉沉默的旅途
“你将要去往哪里?”
“去往我想要到达的地方,去往火焰、云上与星光,去往光明与真相的彼岸。”
“不,你只是想要去寻找你自己的执念。”
“诚然。”
“——但他为何不算我的彼岸?”...
文/观泠霜.
提前看:
意识到自己本日已经是第十二次看着月亮发呆时,两个月没与宿敌见面对决的侦探恼羞成怒地掐断了七分钟前白鸽送来的玫瑰花。
-根本没人在想他。
-没人会想他!
*我喜欢纪念碑谷🥰🥰
*含部分非常抽象无剧情纯爽产物请谨慎观看
*原纪念碑谷三十五题,有删改。
01.跋涉沉默的旅途
“你将要去往哪里?”
“去往我想要到达的地方,去往火焰、云上与星光,去往光明与真相的彼岸。”
“不,你只是想要去寻找你自己的执念。”
“诚然。”
“——但他为何不算我的彼岸?”
02.白日星辰的光晕
人死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吗?
扭曲的太阳,爆炸的星系,光亮如白昼,可他明明记得这长夜黑得令人看不到尽头。
是烟花吗?
是信号弹吗?
是探照灯吗?
“那是启明星,新一。”
03.彬彬无礼的幽灵
在怪盗基德死去的八年后,刚刚变成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身边出现了一个幽灵。
“我真的是怪盗基德。”
“嗯,我信。”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怪盗基德……但我不是怪盗基德,我是说不是八年前死掉的那个……”
“嗯,我信。”
“不要用这种哄傻子的眼神看我啊名侦探!”
“……”
“我信你是怪盗基德,也信你不是八年前死掉的那个怪盗基德。”
“但是现在再不从我的浴室里滚出去,你就会变成下一秒死掉的怪盗基德。”
04.黑夜尘埃的璀璨
魔术师惯会叙写这样的小把戏,用浪漫主义的华丽遮掩不敢轻动的真心。所以轻佻、客气、若即若离,借搭建数日的表演场地,留给一人独一无二的观众席。
要再盛大。再喧嚣。再眼花缭乱一点,才能躲在漫天光焰的背后轻声说一句——
“工藤新一,我喜欢你。”
05.扭曲旋转的道路
爬。
向上爬。
没有停下来的余地和时间,通往天台的路从未像此刻一样漫长。偶尔惯性让他踉跄,撞墙,扑倒在栏杆上,也只是抹掉汗水,抬腿,顺着无尽延伸的阶梯继续向上。
螺旋楼梯。像他此前陷入过的无数次循环。
每一次都以一个人的死亡为主轴,每一次都因一个人的死亡而重启。回环往复,总无止息。
但——
抬头,上仰,喘息,江户川的眼前一片扭曲。
要拯救,分析,查明,要奔向真相与正义,那是他的责任,不为任何因素而改变,不为任何情感而动摇,那是他作为侦探的应有之义。
而作为工藤新一。
我要救你。
06.聒噪不止的黑鸦*(注:黑k)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无聊的问题。”
于是黑鸦飞来,白鸽离去。
裹着白手套的指尖缓慢从高顶帽檐下滑,滑过肩头披风暗扣,滑过丝质鲜红领带,滑过礼服洁白的一角,最终停在腰间的启动按钮上。
“我早就不是什么怪盗了。”
江户川柯南听不清,
他说的是kaitou,还是kaito呢?
-我早就不是什么怪盗了。
-只是个,屡教不改的小偷而已。
07.破碎倒影的涟漪
“别在这装倒影,黑羽快斗。”
“怎么认出来的?”
“你炸毛了。”
08.错落有致的楼宇
*场景已切换至:「高空」。
*角色「工藤新一」安全值出现大幅降低。
*角色「黑羽快斗」已触发被动buff。
*角色「工藤新一」安全值已回升至正常范围。
09.断崖
崩毁的山石与喷涌而出的水流自那之后总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如果重来一次,他宁愿陪他坠入水底。
“——你在说什么昏话?”江户川柯南啪地一声合上书,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这个身体能爬向日葵的输送管道。你只会卡在那。到时候死的只有你,我没有陪你殉情的爱好。”
“再说了,没有你谁把小兰带出去?”
“……”
“看着我干什么?”
“我生气了。”
“……哈?”
“要kiss才能好。”
“……哈?!”
“等下,先说好。”
“不准咬我。上次就被灰原看出来了——你听到没有喂!!!”
“……所以为什么生气?”
10.迷盒
“上次送你的puzzle解开了吗,名侦探?”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送礼物就送礼物,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可你收下了。”
“……”
“你还打开了。”
“……”
“虽然戒指你没套手上但是你串成项链挂脖子上了今天也戴着呢我看见了。”
“——有话好说别动足球行吗?”
11.脚步
向前三寸半,枪口顶上后脑。
“再动的话我就杀了你。”
来往人群,吵闹,脚步错乱游移。他们在其间,在其中,在其下,自成一隅。
江户川笑起来:“谁会怕你那种玩具枪啊。”
于是听见耳边意味不明的哼声。
“真不可爱,名侦探。”
12.海洋
像他的眼睛。
黑羽快斗时常这样想。
温柔,庞大,深邃。
足以溺死在其中。
13.礁石
像他的存在。
工藤新一时常这样想。
安定,沉宁,疏朗。
而且,永远伴生于海浪。
14.飞鸟
在目睹“工藤新一”身上停满鸽子并随鸽子飞走消失之前,江户川柯南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起怪盗基德也许是某种鸟类成精的可能性。
15.细雨
“冒昧打扰十分抱歉——请问可以借用一下名侦探家的浴室吗?”
“……”
“嘛,确实被打湿翅膀无法起飞了没错……”
“……”
“别露出这幅表情,我没有那么容易感冒。”
“……”
“好啦好啦,不是致命伤,我已经处理完——”
“——抱太紧了喔,名侦探。”
16.错觉
意识到自己本日已经是第十二次看着月亮发呆时,两个月没与宿敌见面对决的侦探恼羞成怒地掐断了七分钟前白鸽送来的玫瑰花。
-根本没人在想他。
-没人会想他!
17.水流
轻柔漫过身体,仿佛细细密密无处可避的吻。
工藤新一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浮进抵岸又拉回的波涛里去。
18.灯火
“这么好的夜景为什么是和你一起看的啊?!”
“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话可以松手把你丢下去。”
“喂!!!”
“那就是想和我在一起的意思了?”
“……”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名侦探~”
19.游鱼
*黑羽快斗逃离了现场。
20.孤花
解药研制彻底宣告失败的那天,绑着窃听器的鸽子飞离阿笠博士的窗边。
于是工藤新一的墓前开出一朵风信子。
也许是只白鸟叼来的吧。
21.沉没
“家常便饭。”
“别一脸云淡风轻地吓我啊名侦探。”
“你不也是?”
“这不一样。”
“……我会担心。”
“……”
“难道我就不会吗。”
22.再会
-愿我们能在月色最盛时再会,名侦探。
原本是这样说好的。
“所以能别在不是满月的时候翻我家窗户吗?”
“TAT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23.“你的灵魂是一羽白鸦。”
“管管你的精神体,黑羽,这已经是这个月我第三件被它啄破的衣服了。”
“那新一可以选择不穿。”
“闭嘴。”
24.“我不知道你会碎裂。”
“?”
“不然你出生入死地找潘多拉是为了什么?为了把它搭个架子供起来烧香?”
25.“我要去往多深的黑暗才能与你相见,去看你的骸骨不朽而永眠。”
烈火与顽石,一座纪念碑的构成。
荣光与传唱,一位人心向的英雄。
生存与死亡,一段未完结的人生。
“——停一停,这太花里胡哨了。他不会喜欢这种颁奖词的。”黑羽快斗打断。
于是工藤新一的墓碑上只刻下一行字:
【这里有一位沉睡的名侦探】
26."你在平静无波澜的月色下沉睡于底。"
那会是个很浪漫的死法,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不以为意地对工藤新一这样说。
那会是个不甘心的死法,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一字一句地对黑羽快斗这样说。
“只是不甘心的不是你。”
“是我。”
而回答他的只有月色。
平静无波。
27."我看见未来的那个我在无尽地踱步。"
看见无数个失序的岁月里飘零的自己,看见无数个平行世界里与我毫无关系的你。
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那么必然有很多很多世界我们没有在一起。
没关系,我只是在找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爱我的你。
28.朽骨暗夜候多时。
博物馆顶楼的夜,总会蒙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玻璃展柜清澈透明,血红色绸布柔软舒适,展品安静地跪坐在展示台上,悬挂宝石的珠链环绕在颈上胸前腰际手腕。
他没有穿上一件衣衫。
天花板发出激光切割的声音,落下几簇碎屑。一只白色手套伸了进来。
即将被盗的宝物缓缓抬头,与窃贼对上视线。
通身细碎的宝石贴着皮肤泛出妖冶的光,如火苗烧亮了展示台上的一方昏暗。
他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
「或许是在等你。」
-在这片寂静的夜色里,他就那样静静地降临在我面前。
29.在旅程的尽头,那些本不属于我们的,已全物归原主。
“还留下了什么?”
“我自己。”
“和你。”
30.在此。
“让我吻你。”
end.
*(鞠躬)(于是转身向cp31走去)
*(回马枪)(寻找评论)
【快新/月醉春朝12:00】列车花信
文/观泠霜.
summary:
我不敢呼唤你的名字,怕把灵魂从胸口中吐出来。
*4k短打
*回归榆木脑袋新和盛大追人斗。
*原著向无骨科,黑羽工藤两家比较熟悉。
“新一。”
“怎么了?”
“我今天写论文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名字也打进了文件里。”
“删掉没有?”
“删掉了……”
“那就好。”
“新一。”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
“我的笔认识你,我的作业也认识你,我的眼睛也认识你,我的心也认识你。”
“新一你把我整个人和所有东西都吸引了——”
“……”
“闭嘴,黑羽...
文/观泠霜.
summary:
我不敢呼唤你的名字,怕把灵魂从胸口中吐出来。
*4k短打
*回归榆木脑袋新和盛大追人斗。
*原著向无骨科,黑羽工藤两家比较熟悉。
“新一。”
“怎么了?”
“我今天写论文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名字也打进了文件里。”
“删掉没有?”
“删掉了……”
“那就好。”
“新一。”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
“我的笔认识你,我的作业也认识你,我的眼睛也认识你,我的心也认识你。”
“新一你把我整个人和所有东西都吸引了——”
“……”
“闭嘴,黑羽。”
黑羽快斗追了自己的宿敌一年多。
从怪盗时期追到大学时期,把人从江户川柯南追成了工藤新一。但是收效甚微,宿敌还是不答应他的表白,只肯松口言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我们可以做朋友。
算了吧,朋友之间的距离还没有宿敌近呢,至少以前还隔三岔五可以抱抱。话虽如此,黑羽快斗也点头,理解,让他接受一个侦探和一个怪盗(前)待在同一间学校里上学还不能抓已经是顶折磨人的事情了,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当然,他也完全不打算放弃。明面上大张旗鼓摆排场的做法倒是没有,暗地里像颗牛皮糖一样追上去。最一开始是远远跟着,然而第一天就被侦查力十足的侦探揪了出来;再之后就是光明正大左右冒头,去教室去图书馆去咖啡厅去洗手间……这个没跟着,被打出来了。
“早上——吃不下饭——想念新一——”
“中午——吃不下饭——想念新一——”
“晚上——吃不下饭——想念新一——”
“深夜——我睡不着——因为我饿——”
黑羽快斗就这样站在走廊和所有人宣传他的明恋事迹,连比带划声色俱全,工藤新一黑着脸出来的时候他故作委屈地都差点开始抹眼泪。
“别听他扯淡。”侦探颇为疲惫地叹出一口气,“我给他送过饭了。”
于是扯住黑羽快斗的围巾,走人。
黑羽给他写情书。虽然到后面发现情书会被工藤新一丢掉,和每天收到的一大堆一起进垃圾桶。后来他就改了花样,改写谜题,谜底多半是今天几点在哪个餐厅吃晚饭,或者明天什么时候我来找你一起上选修课这种。
好消息是工藤新一终于愿意认真对待他的信了,每封都全心解决。坏消息是每次赴约的时候总能获得前宿敌拉过领子恶狠狠警告,现在这些小打小闹就算了,要是真的敢再像以前一样发预告函我可饶不了你。
他心里苦,于是没少找老妈吐槽这件事情。第一句话妈我有喜欢的人了,第二句话是男生。第三句话,我还没有追到人,但我会成功的。
三句话让黑羽千影沉默一百八十秒,黑羽快斗这么认真的口气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出现她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不妨碍她判断出里面的决心。好吧,她最终也只是扣上杯子开口。
“那祝你成功。快斗。”
“等到了那时候,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黑羽快斗:……?
好像被亲妈骂了。不确定,再看看。
工藤新一有个小习惯,吃汉堡的时候会先往肉饼上涂番茄酱,然后再正常吃。这个习惯实在太小,他也是在北海道那时伪装成冲田给他带饭才发现的,不知怎么就记到现在。
“第三食堂第四窗口。”
工藤新一拿着纸条端着盘子落座,“……还有,炸鸡这类东西到底少吃点。你不是怪盗吗?怪盗这么不讲究身材?还是你回去之后健身?”
……哈、哈哈,这个时候说自己只是单纯吃得多而且吃不胖会被骂的吧。黑羽快斗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避话题,咬着蛋挞示意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于是工藤新一打开酱料掀开面包。
“……?”
一枚闪亮亮的耳坠出现在肉饼边缘。
“……”工藤新一感觉自己无语的心情达到了极点,“解释一下,黑羽快斗?”
“诶——要解释?我以为新一能看出来呢。”这人叼着红豆派含糊不清地抱怨,“算了,也怪我。如果放戒指就肯定不存在误会了。”
好了,现在误会是不存在了。现在他想打人。工藤新一忍住自己想转身就走的冲动,“那你为什么送耳坠?我哪里像是会带耳坠的样子?”
“不会吗?服部明明说之前什么工藤姐姐啊什么……”黑羽快斗瞪大眼睛。
——很好,等下回去就修理服部。
工藤新一微笑。
“好了,新一。那个上面有三重密码套组,第一重是摩斯密码,看得出来的。”他示意工藤新一反转过来看雕花处,显而易见地,侦探看着它的目光立刻就变了。“所以这个也是puzzle。”
“不过现在可不是解谜的时间。吃饭。”
“这饭还能吃吗?”工藤新一把耳坠仔细包好收起来,盯着桌上散装的汉堡看了两眼,“你到底怎么想的?什么人会把这东西放在汉堡里。被我一口吃了怎么办?幸好我打开了。”
“不会的。”黑羽快斗笑起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打开。”
“对了,黑羽。”
“怎么了,新一?”
工藤新一用纸巾擦着手,没来由地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了。真奇怪,他想。黑羽又不是你的谁。为什么会这样?
“——今年春假我妈妈把我叫回去,说是全家一起有个旅游计划。所以……”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约我出去了。我回不来的。
他向黑羽快斗报备主要是因为方便。反正就算不跟他说,他也能用各种莫名其妙的方法搞来他的行程表,瞒不过的。
“……啊。”黑羽快斗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张了张嘴,很快就恢复他一贯的表情。“我知道了。”
奇怪,这一次居然完全没说多余的话?没有下文吗?工藤新一突然甚至不太习惯了,不仅伸手想去探探黑羽的额头。没事吗?
“哦哟,小两口真恩爱啊!”
旁边突然炸起声音。工藤新一闪电般收回手。
黑羽快斗啧了一声,转头看向来人:陶艺社的北川,端着满满两碗味增汤,算是个和他们两个都遇见过不少次的眼熟同学。
“注意说话,北川。”
“抱歉抱歉。哈哈!”北川挠了挠头,“因为看你们两个感情实在好嘛,有工藤的地方大多数也有黑羽,平常也能看到你们像这样走在一起。喂、你们两个真不是在谈恋爱吗?”
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
工藤新一顿了两秒,“事实上,北川……”
“不。我和新一只是朋友哦。”
解释的话被抢答了。是黑羽快斗,拍着北川的肩膀,说了些什么粉饰太平和言不由衷的话,都没有关系,工藤新一喝掉最后一口橙汁的时候他熟练地把人打发走,然后顶着那一脑袋乱笑嘻嘻跑来邀功。怎么样,没让新一为难吧?
没有。
完全没有。
凑到跟前来的眼睛漂亮得像是一整块长风流转的天空。那里面的东西工藤新一看不清,黑羽快斗从来就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好懂。
他清晰可见的,唯有一点失落、遗憾和不甘。
——明显故意摆出来的。
于是侦探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道旁的樱花开了些,谢了些。
行李箱的轮子碌碌滑过高低不平的砖石,发出些响动。脚步踩上花瓣堆积的软云,反倒安静得连呼吸声也不可比。
“黑羽。”
被点名的人正拉着行李箱和工藤新一并肩走。
那颗耳坠背后的三重密码,工藤新一回家之后就解了开来。他顿时觉得白天自己和黑羽快斗交代的行程毫无意义,黑羽快斗说,「新一马上就要出去旅行了。我可以送你去车站吗?」
……他是不是又从老妈那边套话了?
工藤新一琢磨着。黑羽仗着两家之间的熟悉关系没少在父母那边撒娇讨巧。如果他想走家人那边的迂回路线,那么他很成功。
不过,他也相信爸妈永远尊重他的想法。
“黑羽,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是的,他沉默了很久。这也不算离别吧,工藤新一想。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新一想听我说什么?”
“新一想听的话我当然有很多话可说啦。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保管证件、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在line上给我报个平安——”
“当然还有,我会想你的。超级想。”
黑羽快斗终于开口,仍然是平常热烈带一点甜腻的声音和语速。全无两样。
工藤新一紧了紧背包带子。
“但是说这些话会给新一带来困扰不是吗?”他继续说着,耸耸肩,很懂事的口气,“单方面的追求者要懂事一点比较好喔?”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朋友的话,好好说再见就可以了,因为总会再见的嘛。”
“总会再见的,新一,是不是?”
他这样重复,没来由让工藤新一听出了些从前魔术师的影子。让我们在月光的照耀下再会,名侦探。只是那时是否再见主动权全在他,而今日是否愿意留他在身边是自己的选择。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黑羽快斗仿佛也不需要这个。车站就在眼前,他把握了一路的拉杆送到工藤新一面前,抬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头顶或者面庞,但最终甚至没有落上肩膀。
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新一,再见。
他们来得不算早,进站检票已经开始,工藤新一攥住行李箱的拉杆,尚且有些许余热未散。
他看了黑羽快斗一眼。他看见他在笑着,没有看到熟悉的装乖卖惨的表情。
黑羽快斗展现给他的从来都只有他愿意展现的东西。无论是黑羽快斗本人,还是KID。而有些事情,他没有证据,也就不能做推理。
那么,再见,黑羽。
安检闸机再次合拢,工藤新一没有回头。
黑羽快斗走出车站大厅,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唉……可恨老妈和老爸一如既往地在美国约会,完全不顾独生子死活,我也想像名侦探一样出去玩啊……嘀嘀咕咕地抱怨,情场失意已经够让我伤心了……我要去整点蛋糕吃。
再想想自己的追求对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说如果他肯的话大概也能凭借师姐的关系强行混入这次旅行队伍,一起相处攻略的机会真的很让人心动……不,果然还是不要了吧。先不说会不会起到反效果,在伯父伯母的注视下想要追求新一也太丢脸了。
又要好久见不到吗,黑羽快斗叹气。
没有说谎。至少这一句,没有说谎。
是真的会想你。
很想,特别想,超级想。
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LINE显示有新消息传入。
-来自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恋人的名侦探~?
刚刚
「我在车上,黑羽」
「现在已经开车了大概5分钟」
好吧,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新一愿意和我联系,而不是一玩起来就把我忘到脑后。
如果后面几天能收到两张照片就最好了。嘛,要不是名侦探会飞速认出我,真想提前跑到他们的旅游目的地去守株待兔……
嗡、嗡嗡。
「那个」
「我突然发现,我开始有一点点想你了」
「只有一点点。」
「……你这家伙,看到这个肯定会乐死。」
黑羽快斗停住了脚步。
有风从列车行尽的方向吹过来。
一片早开的樱花,晃晃悠悠,飘到被风吹起的发梢上。
「听着,我得声明,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的感觉,我没有经验……」
黑羽快斗把那片轻薄的花瓣摘了下来。
透光朦胧,温柔细腻。
和天边流云的颜色一样,和风中隐现的花香一样。
半透明的,微微的粉。
end.
*评论呢我的评论呢(四处乱找)
*爱看评论,多发🥺🥺🥺
【快新/月醉春朝00:00】雪域长歌
文/观泠霜.
summary:
他在无人的雪山上得到一场艳遇。
*全文1.8w+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起因是很想看他们登藏北……但本作这里是一个架空的雪山。
*爱看评论,多发🥺🥺🥺
稀薄的空气,沉沉压下来却又永触不及的高远苍白的天色。有细微到不可察觉的风,在面颊两侧轻轻点出层叠波纹,也点碎了些许日光。
某条荒无人烟的登山小径上,青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条单薄、瘦削的灰黑色在道边湿滑的土地上移动着,边缘模糊出一层虚幻,然后突然抽出枝桠:是他伸出手,舒展了一下许久没有得到活动的臂膀。...
文/观泠霜.
summary:
他在无人的雪山上得到一场艳遇。
*全文1.8w+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起因是很想看他们登藏北……但本作这里是一个架空的雪山。
*爱看评论,多发🥺🥺🥺
稀薄的空气,沉沉压下来却又永触不及的高远苍白的天色。有细微到不可察觉的风,在面颊两侧轻轻点出层叠波纹,也点碎了些许日光。
某条荒无人烟的登山小径上,青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条单薄、瘦削的灰黑色在道边湿滑的土地上移动着,边缘模糊出一层虚幻,然后突然抽出枝桠:是他伸出手,舒展了一下许久没有得到活动的臂膀。
“下一个休憩点在……让我看看,啊,这里。”
黑羽快斗捏住雪湿过后又风干的地图一角,深深吸了一口氧,又将便携氧气瓶放回背包里。
脸颊已经被吹红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还做不到找个面罩把自己从头到尾包起来。难得休假的知名魔术师耸了耸肩,一双寂谧的蓝眼睛在防风镜后轻轻眨动。
如果没有防护,雪原干冷的风定会为那对平日里顾盼神飞的漂亮宝石带来肿痛的伤痕。但他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在原处站定,抬手,掀开,双目赤裸地向更高远处望去,望向他此次旅行的目的地——
卡托罗斯山脉,格尔加索雪山。
黑羽快斗喜欢独自旅行。
这些年来他走过无数地方,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走到漫漫黄沙的胡夫金字塔,从爱琴海温柔多情的阳光走到大堡礁翻涌的海浪之下。当然,想要经历这些少不了的花费是时间,所以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中间的这八年,他少说也有三分之一花在了四处旅居上。
虽然最后都会被经纪人连环call回东京就是了。
近期行程不忙,享誉世界的黑羽魔术师刚刚结束一场欧洲巡演,接下来便有了很长一段可供休息的空窗。难得没有安排,他自然是闲不住的,再三和工作室软磨硬泡,总算让他们松了口同意自己一个人奔赴这场雪山之旅——就在推迟机票之后,打包回国之前。
为此经纪人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这不怪她,无人跟随独自攀登这件事情本身就具有一定危险性;何况知名魔术师身上从头到脚各方面商业价值加起来早就超过十位数,要是出一点差错把工作室整个卖了都赔不起。
然而他们也同样拿他没办法,这棵摇钱树兴致上来了可不管他们心情怎样。就算把人关起来……算了魔术师真的关得住吗?曾有过不打招呼大变活人前科的黑羽快斗想必有话要说。
“听着,我组建工作室是为了方便有人代理我的对接事务,不是给我自己找一群监狱保姆。”
经纪人听到这话差点理智掉线:“说得好听,我的大少爷!你要是出点闪失怎么办?我们拿什么和你的粉丝交代?责任算谁的?”
“算我的啊。”黑羽快斗对着镜子描眼线,理直气壮地说,“你就这么发声明——致命魔术师黑羽快斗已葬身于追求作死事业的道路上。”
……哈、哈哈。
一口血气上涌,经纪人抓起手边的台本就想往黑羽快斗的方向砸。手抬起来的那一刻又硬生生打住,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的那张脸价值四千一百万,是她老板,是整个工作室的资金来源,马上还要上台,开罪不起。
默念三遍清心诀,她扭头走到休息室去,拿起对讲机开始指挥几个跑腿去准备行李事宜。
——没办法,黑羽快斗说不要他们当保姆,可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吧。
准备充足些总是好的。
“……这就是你们给我装了三个箱子的理由?”
黑羽快斗的表演最后一环是水箱脱逃,此刻身上潮漉漉。他随手将落到眼前的湿发向后一捞,于是后台四下忙乱的景象映入眼帘。
“不,等等。”他试图叫停乱操心的经纪人,“我是去爬雪山,不是去荒野求生……打火棒和折叠弓不要往里面塞!备用渔网和充气救生艇也不要!那是雪山,不是海边!”
“那边的越野电动自行车是谁买的啊!!谁会带着那种东西去爬山啊!!!”
如果你们的目的是假意同意我出去玩而实际上用这种奇葩的行李试图变相拖垮我的话,那你们成功了。黑羽快斗面无表情地想。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无视地上摊开的皮箱们,顺手拿过旁边靠着的双肩防水冲锋包自己装。
他选择目的地的时候也是用了心思的,格尔加索雪山并不是一座人迹罕至的野生山峰。它最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开发了,现在处于一种最理想的“半天然”状态,拥有起点方向不同的十数条登山路线。虽然没有大规模修建的台阶,登山者踩出的痕迹也足以辟出一条可供行走的小径,沿途更有不少官方修建的简易休憩点。
所以帐篷和座椅大可敬谢不敏,酒精炉与防虫剂也是没什么必要。饮水过滤器、探照灯、刀具、罐头食品和医疗箱,当然还有从头到脚裹起来外带登山杖的一身装备,黑羽快斗拿起睡袋正要放到摞满的最上层,猛然两盒方方正正的东西啪嗒两下掉落到地板上。
他弯腰捡起来。
上面明摆着“durex”几个大字。
“……”黑羽快斗深深吸气,“这谁弄来的?”
经纪人见怪不怪:“我让三久去买的。怎么了?我看网上说这个可以防水、存储、做止血带,挺实用的,还特意让他买最厚的凸点螺纹款。”
“这个我知道,问题不在这里。”魔术师看一眼包装,“问题是这个型号我只能勉强用啊。”
“……”
“真是的,这东西也会售罄吗?”
“……”
“我要去换货——”
“在我决定给你安排临时商演前闭嘴。”
“好的呢优里小姐。”
嘴欠归嘴欠,东西很有用黑羽快斗还是心知肚明的。考虑到盒子有点占地方,他干脆拆了塑封随便把散装的袋子塞到背包角落。
“听着我的大魔术师。”临行前免不了又被耳提面命,“注意保暖,注意高反,注意紫外线,有事吃药吸氧原地休息打电话给我听到没?每天报备,失联超过20小时我会反向找你,超过24小时别怪我直接报警。”
“……要是信号不好呢?”
“所以我给你加装了个信号增强器。别拿这个找借口。”经纪人的冷酷显然不可动摇。
好吧,好吧。
黑羽快斗这样琢磨着,心下暗恨一句这和上初中时老妈车接车送有什么区别。再这样啰哩巴嗦下个月一定要扣她奖金。一定。
然后反手看了看表,发了条短信过去:现在在第三坳部,预计半小时后抵达休憩点。
至于她会不会回、回了什么,黑羽快斗已经无心再去管。将手机准确无误地塞进全身上下十七个口袋中的一个,他将防风镜再度拉下,呼吸吐气间,一片白茫茫的雾渺升起又散去。
那缕雾向上升,变淡,无数颗细小的水珠甚至来不及被雪原的温度冻结成冰。他也跟着抬头,像是无数次目送着指尖的鸽子飞远一样注视着膨胀飘忽的清烟,它们的归处会是哪里呢?是头顶干净柔和到不似实际的软云吗?
雪片零落,六角形的冰晶精巧而优雅,落在衣角,落在发梢,落在内藏血管涌动的皮肤表面,很快融化成透亮的水,仿佛一场落雨。
而雨会落进冰川,落进深潭,落进河谷,再到终点一同奔流到入海口,最后,升向苍穹。
全世界的水都将在云上重逢。
登山杖刺入泥泞的雪层中留下一颗凹坑,黑羽快斗没来由地这样想,他望着天空。
别指望官方修建的休憩点能有多先进的设备,毕竟是在保留了原始状态的山中,能提前备好柴薪让你免于砍树就已经是大喜。
黑羽快斗能来这里自然是早早做足了解,所以此刻木屋里闪动着不时跳跃的火光才是意料之外。按理说格尔加索雪山应当没有原住民才对,护林人居住的地方更是离这十万八千里,所以眼前这种情况也就只有一个解释:
有登山者先他一步到达了。
这可是稀奇。黑羽快斗自知他能这个时间毫无时间压力地跑出来玩是因为没有工作,但现在可不是任何一段法定假期期间——就算调休也不至于调到现在来。是和他情况类似的自由职业者?还是以探险为事业的背包客呢?
他在心里做着没什么意义的揣测,两秒后推门见到的景象让他划掉了猜想中的后者。扫帚略歪地靠在门边,木床上已经摆好了齐整的防潮垫,行李包就放在角落,屋子里明显是壁炉雏形的地方哔哔啵啵传来火花爆裂的声音。
那里有一道俯身的背影,纤瘦而修长,正用老旧的长钳拨弄着火堆里交错的树枝。
门轴转动的声响还是太明显了,何况紧随而来的就是翻卷而入裹挟着冰原气息的风。这突如其来的寒流差点让刚生起不久的火苗熄灭,偶遇者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将火势稳定下来,身后黑羽快斗连忙关上了门。
“你也是选择这条路线攀登的游客吗?”
声音像极了窗外肆虐的冰雪碰撞,一种清凌的澄澈,很好听。他转过身来,黑羽快斗注意到他一边做着摘下手套的动作,视线向上移,是一张属于青年的脸,笑意温和,眉眼如画。
熟悉的东京口音。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日裔。
“算是吧。嘛,晚上好。”
魔术师选择如此回复。他也如这间房子的第一名访客一般卸下行囊、摘掉一些会对活动造成阻碍的部件——比如防风镜和腰包;脱外套就免了,这间休憩点里燃料不足,生火程度不足以达成正常取暖的效应。
“今晚看来只能栖身此地。”
“说的是,”黑羽快斗再次翻开地图,“下一个休憩点还要再往上走。”他瞟了一眼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还想着要赶路。”
“……”
一时间只有沉闷拍打着屋檐的呼啸声传来,透过墙壁穿入耳膜,格外多了几分模糊。
青年沉吟片刻,神色带了几许歉然。
“那么,虽然可能有些不便……不过,我想今晚我们需要在这张床上挤一挤了。”
他侧身示意床上已经铺好的睡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因为我也没有多余的睡垫了,我是不建议在这种环境条件下打地铺的。”
床本身倒是比较标准的双人床尺寸,两个人躺在上面并不拥挤。黑羽快斗并无异议,他的确也没有带垫子(经纪人随便给他塞进去的那几块床单布可不算数。那是让他搓绳子用的),实质上对方愿意分一半床给他已经很令他高兴了,他本来还在想怎么委婉地请求一下呢。
“非常感谢。”他笑着说。
于是他们掸了掸凳子上积压的灰尘,坐在火炉边取出各自带的食物简单吃了一餐。明天继续登山的体力消耗足可预见,这顿晚餐必定省不了;黑羽快斗热了几片午餐肉,并在对面用铁签叉起秋刀鱼的时候默默撇过了头。
饭后对方拿出保温杯和一只小壶煮起了开水,看那意思是要冲咖啡。虽然黑羽快斗不明白马上要睡觉了他还喝这个是想要干什么,不过左右自己也没事干,索性收拾收拾垃圾。
“说起来,虽然算是偶然相遇。”他将塑料袋仔细捆扎好,“能同时走进同一条登山路径,也算缘分。我的名字是黑羽快斗,请问——”
是未竟之语。
当然,后半句问话显然也已经,不言而明。
黑羽快斗直起身,撞进青年在温热蒸汽后看过来的眼睛。他捧着杯子,火苗上的热水发出咕嘟咕嘟的沸声,他的声音远比环境更平静。
“当然。”
他看见那双眼睛轻弯了一瞬。
“工藤新一。请多指教。”
这一晚他们上床很早,没什么洗漱条件,各自钻进睡袋里露出一个头就算了事。巧合的是他们选购的竟然也算是同款,只是不同色,一个深灰一个浅灰,俯视视角看起来像两条滑稽的等待破茧的蛹亟待挣脱。
黑羽快斗只要想一想这个画面就差点笑出来。
他以为自己的身份不说人尽皆知,怎么也算响彻全国了,但工藤新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知道他的样子。不,兴许是知道但不在乎,反正他在听到黑羽快斗自报姓名的时候没有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沉稳如常似波澜不惊的海。
就像他其实在听到工藤新一的一瞬间也隐约知晓了一些东西。论名气,论重量,恐怕工藤新一这四个字承载得不比黑羽快斗少。
不过,没人提起那些。
因为停留在这里的只是两个普通而平凡的游客而已,就像从前万千用脚步丈量海拔的先驱者一样。他们一样也要跋涉、喘息、应对低气压和高原反应,在望向极目远景时,每个人都是赤裸的。每个灵魂都是平等的。
平等地震撼于山川苍凉,平等地绝倒于雪域浩荡。
所以……
“——工藤君?”
月亮从嫩红色慢慢蹒跚到水玉色,黑羽快斗眼睑上方落下的光斑渐渐移开了。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于是出声问工藤新一。
“……唔。有事吗,黑羽……?”
听声音显然是马上要入睡却被打断的状态。黑羽快斗决定速战速决:“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线,应该就是Frost线没错了。你后面会改路线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会一直同行下去吗?”
话出口,他自己反倒愣了片刻。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也许的确是高原太空荡,独行太孤单,他向来独自行遍名山大川,不过也只是在天地鬼斧间吞食沧海一粟的渺小与不知所往。
也许只是他太困了一时冲动的无心之言。
黑羽快斗摇摇头,想着怎样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他们不过是在旅途的歇脚点偶然相遇,实在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结局几乎是可以料到的分道扬镳,萍水相逢,何必再生纠缠呢?
他们会登顶格尔加索雪山,看一场高原上凄迷艳丽的日出,留下或多或少的照片,而后下山归于尘世的洪流。到那时,魔术师依旧是场场爆满的人气明星,另一名背包客也将走进东京的高楼,至多是回味起某段旅途中偶遇了一个来自家乡的同伴,甚至还算不上同伴?
他们不是会做这些吗?
他们不是只会做这些吗?
接触、分离、回忆、遗忘——
“会呀,黑羽。”
——又或者,将这场相遇向更纵深处延长?
黑暗里他只忽地听见工藤新一温柔的尾音,像一滴水,悄悄滴入海面不起一丝涟漪。
“那么,晚安了。”
“我的同行者。”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黑羽快斗破天荒比原计划晚起了半个小时。
这种环境也算半露宿了,肯定没有在家里睡觉的条件好。因此他对于自己还像在家里一样赖床这件事是特别吃惊的。勉强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工藤新一就睡在他旁边,竟然也还没醒;黑羽快斗犹豫了会儿,伸出手在他的眼睑前晃晃,就看见本来没有动静的人眉头微皱,几秒后竟然也悠悠转醒了。
“早上好。”
“……早上好。”工藤新一从睡袋里钻出来,第一件事是去拿从昨晚就一直温在火堆上的咖啡。黑羽快斗自认叹为观止,他没有喝那么苦东西的习惯,此刻正小口小口啜饮一杯豆奶。
“你的地图我能看一下吗?”工藤新一注意到桌上卷起来的牛皮纸,“我之前一直是用下载的离线地图,不过我想电量还是尽量节省比较好。”
“可以。”黑羽快斗大方同意。
于是工藤新一单手展开地图,指尖顺着他们所在地的标记向上划去。“看来今天的行程会有些困难了……有连续两个陡峭爬升坡,”他不自觉皱眉,“可能会有点麻烦。幸好外面的雪一直没有停,不会出现更危险的融雪路段。”
“应该问题不大。”对此黑羽快斗显得不甚在意,“来时候做好了功课的,我有准备。”
他把最后一口豆奶咽到肚子里,那边工藤新一已经开始装点行李。灭火、清扫、恢复原样,他们又花了大概四十分钟将休憩点还原到可供后来人使用的状态,才一前一后出门去。
“这边,黑羽。”工藤新一叫他。
黑羽快斗就跟上去。钉子鞋踩在略硬的泥土上没有什么声音,在即将追到工藤新一的三步远左右,他突然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对准那道背影,取景框对焦,快门声响起。
同行者的听力很敏锐:“你拍什么呢?”
没什么。黑羽快斗试图糊弄过去,然而工藤新一懒得听他顾左右而言他,话说得越漂亮越证明这人没干好事。扳过手机一看:嚯,果然有照片,打光角度氛围极佳的——
黑羽快斗的自拍照。
……工藤新一顿时觉得自己被他耍了。这气也发不出来,索性转头往前走再不管他,脚下踏雪的脚印都深了好几分。
罪魁祸首心情颇好地微笑随着走,暗地里悄悄点开相册-最近删除-恢复图片。
屏幕里,是雪原上难得的蓝烫烫的阳光。辉煌,刺眼,撞向每一道空气中的阻挡物,瞬间切割下小块小块黑灰色的世界。
所以人也不例外,工藤新一的背后对比浓烈地形成大片阴影,浓郁幽深有如黑洞,向下没入土壤没入冰层,而发丝与肩颈的外轮廓,却又是那样透亮出一种绒绒的浅金琥珀色。
头顶天空,依旧是一片高远澄澈的青。
旅途有人结伴是一大幸事。至少,那些透体而来、无处抒发的心绪,在此刻有了倾吐之人。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谜题,聊梦境,聊这些年旅途的见闻与风景。黑羽快斗惊讶地发现工藤新一走过的地方不比他少,只是多半受限于当时的工作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好好游玩,但论起见识、博闻与多知,他们之间绝对有相持之力。
他们默契相交,偶尔针锋对吵,偶尔开怀大笑。侧身擦过一块巨石缝隙的时候工藤新一示意黑羽快斗把背包摘下来先递过去,否则会被卡住,却换来一个手指抵唇的轻笑摇头。
“不需要哦。”
工藤新一轻微发怔。
于是黑羽快斗重复一遍,“不需要哦,工藤。”
语毕手腕翻转,肩膀轻抖。几乎有半人高的背包就那样轻盈地以一个完全看不清的角度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只剩右手还牢牢扯着绑带。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他动了,原地闪身发力将整个背包往上一甩,脱手,自己的身体亦是没有丝毫迟滞地从岩石罅隙中闪身挤出,工藤新一尚且还停在出口处没反应过来,所以黑羽快斗自然也径直扑到了他身前,顺势左手揽住他一转一错步,两人的位置顷刻对调。
被他抡上高空的背包恰是这时从天而降,精准到没有丝毫偏移地落回他背上。他还有余力空出一只手将它颇为随性地单肩挎好,而左手依旧捏在工藤新一的肩膀处。
“……”
工藤新一露出一种难言的眼神。
偏黑羽快斗还心情很好:“你看,我都说了不需要。工藤?新一君?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没什么。”工藤新一回神,轻飘飘把黑羽快斗的手拂下去,低头捡起自己的背包,拍打两下泥土与冰屑后背回背上。
“就是觉得,可以联系一下珍稀动物保护处。在雪山上坚持开屏的孔雀,还挺少见的。”
“喂喂工藤——!”
然而这样的好气氛很快就化为乌有了。
“我很确信我的地图上没有告诉我这一段需要徒手攀岩。”黑羽快斗合上地图,目光扫向工藤新一,得到后者的耸肩,“我也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两个人不得不聚在一起再次仔细研究这附近有什么能走的路。答案是有的,只不过那条光秃秃的只有铁索没有桥的铁索桥看起来和徒手攀岩的危险性也没有差到哪去。
“哈、我猜最开始正常的路径应该就是这座桥。只不过格尔加索雪山上个星期的暴风雪天气把它毁掉了,而官方恰好还没来得及完善。”
黑羽快斗表示赞成。他蹲下身观察着铁索,手套粗糙的摩擦面捏住一端链条发力抖动,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沉闷而老旧。
“万幸钢铁状况还不错。”他向工藤新一点头,“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黑羽快斗毕竟是魔术师,由他给出的道具质量评估自然最权威不过。工藤新一吐出半口气,不完全放松的原因自然是还有最危险的关需要他自己过。结果就在这时黑羽又向他说出了个完全意料之外的提议。
“你信任我吗,工藤?”
“……”他眯了眯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我不会在背后把你推下去,我相信你也不会。就是这样。”
“我指的不是这个。”黑羽快斗摇了摇头,这次没有逃避他的眼神,而是直直迎了上去,眼眸深处喷吐的光芒眩目迷神,工藤新一认出那种情绪叫做兴奋,或者,还有格外的一点疯狂。
“你知道走钢丝对于杂技演员来说才是基本功,却也不是所有的魔术师都不去学这门技巧。恰好,我曾经受过父亲的魔鬼训练,平衡杆,平衡砖,这些我都拿过,甚至倒走,甚至蒙眼。”
工藤新一的心脏忽然以一种难以控制的狂悖频率轰响起来,他知道黑羽快斗将要说什么了。
“——那么,抱起一个人又如何呢?”
举世闻名的魔术师,无一失败的魔术师,就站在他眼前,发出一场表演邀请。
“工藤,愿意来当我这一次的表演助手吗?”
“来硬抗吊桥效应,来直面皮格马利翁理论,来一同缔造我们的好戏连台,或者如果失败就让我们一同殉情——这个称呼有冒犯到你吗?”
掺杂着万年冰封死寂的风划破脸颊,工藤新一听见不止是他的心在跳。
黑羽快斗的心脏,同样在怪异的鼓点里擂响,直到两下里心跳声冲撞、交织、融合,竟然慢慢开始趋于同一频率的模样。
他感到眩晕,喉管里逐渐升起发甜的错觉。黑羽快斗的手掌依然在他面前,可工藤新一闭上双眼再睁开,目光竟然是彻骨的平静。
他后撤一步,说,不。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见原本归一的心跳鼓点慢了半拍。不是他的,是黑羽快斗的。
工藤新一抿了一下唇,然后重复。
不。
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仿佛赋予了他无上底气,他挺直脊背,抬腿,一步一步向黑羽快斗迈去。
第一步,他说:“我不会当你的表演助手的。我只是坐在台下的观众,始终盯着你身体的每一寸试图找出破绽,我是以追求真相解开谜题为乐趣的人,不是站在台上陪你唱戏的人。”
第二步,他说:“皮格马利翁理论,是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行为的期望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的现象。如果我们全副身心相信我们能做到,我们便可以——事实上,即使我拒绝了你的表演邀请,也请你不要为此担心。你从来、一直、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艺术家,从观众的角度来讲,你是这世上最完美的表演者。你永不失败,而我比你以为的还要相信这一点。”
第三步,他说:“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在极端境遇下将环境刺激移情至他人,从而造成心动错觉,爱情欺骗。是的,这很不讲理。即使熟知理论的我们,也逃脱不了它的笼罩。你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我们刚刚心跳的声音看起来那么契合、那么天生一对——可是黑羽快斗,或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刚才的心跳是因为吊桥效应吗?是吗?”
一步之遥。对面的人已经几乎无法呼吸。
而工藤新一只是倏忽扬起一个,与他先前话语完全不相符的温柔笑容。
“黑羽,我不是聋子,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你喜欢我。这我感受得到。”
“而我——”
他突然完全收声,整句话的气口出现一个大停顿。黑羽快斗太入神,想要听他的后文,工藤新一却在这个时候后撤数步,双脚,已经踩到了某根铁索连接石壁的第一节链条上。
黑羽快斗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已经晚了。
他就那样,背对着万丈雪崖,背对着天光苍郁,背对着风沙磋磨过后依旧挺立的落雪枯枝,对黑羽快斗说,也只对黑羽快斗说。
“而我,绝不可能因吊桥效应而对你心动。”
“对你心动,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吊桥效应。”
有时黑羽快斗会觉得,工藤新一像一潭水。
沉默,从容,存在,接纳着周围一切的流动,却又从不在意。他相信工藤新一能看出他一点一点烧起的情火,他也同样相信工藤新一以他一贯的温柔来默许它的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会给出回应。
因为这里是雪域,这里没有流动的水,只有万里冰封,冷寒,凝冻。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觉,敲碎表层浮冰,褪去这层晶莹的外壳,他所看到的,仍然是一潭水。
潭水里的倒影有他,也只有他。
工藤新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身去,专注于脚下向前的平衡,不再出任何声。
黑羽快斗也没有动作,站在他身后,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工藤新一每一下的脚步落点。他不会一同踏上旁边的铁索,自己的身影在旁边难说不会造成任何分心;工藤新一执意自己去面对的东西,他不该也没资格去做任何扰乱。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看着,就只有……
哗啦。
铁索后1/3处,融雪与重结冰让链条变得更加湿滑。工藤新一毕竟没有做过任何相关训练,老实说能安稳走完前半段都已经是气运加身、让黑羽快斗心脏反复爆炸几个来回了。
现在终究是出了差错,脚下一滑,整个身形骤然向左侧歪倒——
黑羽快斗猛然瞪大双眼,大脑不曾下达指令,身体就在极度惊恐中执行了本能。
选择一条离工藤新一最远的铁索、飞速通过、到达对岸、而后向他伸出手——
哪怕,哪怕能再近一点也好。
一瞬间的激素爆发让他的大脑记忆出现了短暂的失真期,他有些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达这边的了,仿佛是脚尖踮过几处再加跳跃越过来的?他用了多长时间越过这几十米宽的峡谷裂缝,是十秒、八秒、五秒甚至更短?
这样的迅捷,想必和飞也没什么区别。
但他从未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不会飞。魔术手法里尽管有悬空和漂浮,那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如果他会飞,如果他有一对翅膀,现在想必早不可能是这种境遇……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仍然看不清工藤新一摔落的身影,只有铁索骤然受到冲击的嗡鸣声,一下一下,回荡在空旷的高原之上。
当然工藤新一远比他所担心的要好很多。他只是摔倒了,但一瞬间的姿势调整让他的背部刚好撞在铁索中央,尽可能抵消了倾翻的重心,手臂也得以抓住足够粗的链条作为支撑。他现在可以说是仰面躺在铁索上的。
然而,要翻过身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链条再粗也不像床板,它是不能完全提供翻身受力点的。工藤新一尝试了好几次,奈何每次刚有个趋势整个人就要往下滑,只得放弃。仰头余光又瞥见黑羽快斗要往他的方向来,气得咬牙,“黑羽你给我退回去!”
黑羽快斗的声音发沉发闷。“我不。你刚才就是不听我的结果出了事。我才不让你擅自做主。”
“这是两码事!”要不是现在起不来工藤新一真想去敲他脑壳,“再说了,就算我答应让你抱着我了,你能保证到刚才的地方你不摔吗!你也看见了吧,两边铁索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
这是实话,黑羽快斗沉默了。以他自身的能力,只能初步探查铁索情况下尽量维持发力点。虽然他走到附近的时候也能看见冰层,但已经身处铁索之上,容不得他再去认真找平衡,找错了也不像最初崖边时随处有落脚点。何况还要带着一个工藤新一……更是找死。
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工藤新一被他情急爆发扔到对岸,而他因反冲力直接失去平衡摔落深渊尸骨无存。要么就真和他说的一样,殉情了。
事实上,方才飞速无伤来到这一头,已经是理智全无下的肾上腺素保佑。就算他空手再走一次,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全身而退。
“所以,现在,退回去。我需要你看着,随时提醒我,然后就这样倒着滑完这剩下的路程。”
再无异议,黑羽快斗的理性思维稍稍回笼,飞速应好。上岸,观察,然后徐徐发出指令。
“新一,先不要动,彻底掌握你现在躺着的平衡。然后试着前后滑动十公分左右,不要多。”
工藤新一的两条腿无所适从地放着。向下垂总让他没有安全感。他询问黑羽快斗解决方法,得到的回复是可以双腿交叠放在铁索上,但这样对移动不利;也可以用膝盖夹住链条,副作用是移动时会比较难受就是了。
待最初的适应阶段过去,不远处传来黑羽快斗的声音。
“很好,新一,现在你可以试着朝这边移动了。放轻松,你背在前面的背包帮了大忙,在这种仰躺的情况下为你增加了配重。哦有可能会压得不舒服……忍忍吧,新一。”
确实略微有些胸闷气短,工藤新一不算太过在意。他用双手交替着拉动身体的重量,后面的铁索结了厚厚一层冰壳,摩擦力很弱。
“右手稍多用力一些。重心快要开始偏移了。”
“停,别动,调整身体。你包里的东西移位了,现在重心有改变。现在不能动!”
“好,慢慢的,现在已经靠近崖边了,铁索有弧度,小心……”
“左手。松手。抬。”
工藤新一的额角已经浸出几轮汗水,都早已在令人头痛的寒风中干涸。他的体力消耗不可谓不大,双手握索本就是双重保护,现在放开一只,他的境遇只会更危险。
不过说这句话的人是黑羽快斗。
所以他毫无犹豫地松,不假思索地抬,那之后立刻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他们隔着厚厚的手套,仍旧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
背包从胸前滚落,一个跪坐一个跌倒,黑羽快斗箍着人的两肋把工藤新一拢进怀里。青年在他颈窝里疲惫地喘息着,他们很久没有动,身下的湿雪融化出一个土棕色的圆圈。
“你不害怕吗?”黑羽快斗问。
“从不。”工藤新一面色苍白,他这样说。
“……”
魔术师贴着他的额头,“我怕。”
我怕。
“你忘了我说过的么?”可是工藤新一笑了,他指指铁索桥的另一边,“就在刚才。我站在那里。我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黑羽?”
黑羽快斗豁然抬头。
那一汪寒潭水,依旧温柔,依旧坚韧。
“你从来、一直、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艺术家,世上最完美的表演者。你永不失败——”
“而我,比你以为的还要相信这一点。”
其实现在天色还早,然而到达休憩点之后工藤新一就被黑羽快斗强制按下休息了。据他的意思,第一自然是刚刚在铁索桥消耗太大没准还有拉伤和后遗症,躺躺观察情况总是好的;第二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到达了格尔加索雪山的山巅,既然到此一游,必定有个保留项目是观看雪原日出,而观看日出要熬夜。
嗯……至于黑羽快斗本人被工藤新一用同样的理由也扣下了这件事,我们还是少提为妙。
不知为何,他们都没有选择更简便直接、减少后患的做法——即终止旅程,通知各自身边的人来接应并去医院进行治疗检查。
就像冥冥之中,他们也有所感应,这座久远寒冷着、沉积冰层的无人雪山,唯有在此刻才算真正属于他们。属于他们两个人,从他们在半山腰处遇到的那第一晚开始,到现在,到日出的那个瞬间,再到他们回归人间的那一刹那。都是属于他们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
谁也不想放弃。谁也不想别离。谁也不想虎头蛇尾地将它结束,让将来的回忆都只能萎缩在故事最末端,成为一行文墨枯萎的字句。
就这样顺其自然吧,至少现在还可以忘掉未来与过去。如果这只是一场旅行限定的七日情人,那么也请让我肆意挥霍情、爱与欲。
黑羽快斗双手合十,这样祈祷着。
工藤新一躺了几小时后看起来着实没有任何问题,黑羽快斗更是精力旺盛到爬起来在周边捡了一堆树枝抱回来。虽然已经湿得完全不能用了,他倒是美其名曰我们用了旧的就给补上新的,给工藤新一看得直摇头想举报他。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工藤新一扯他一下,让他安分站好,“不好好看,乱跑什么。”
“……喂喂,不要一副长辈教训的口吻啊。”
“怎样?我比你早出生四十八天哦。”
“新一——!”
黑羽快斗决定偷走工藤新一身上所有的咖啡粉之后换成热可可来报复他。
“话说新一,你觉得雪山上的日出和我们在城市里看到的日出会有什么区别吗?”
“唔。”工藤新一思索了一下,“大概……颜色?因为空气质量不同,海拔气压不同造成的空气密度与折射率不同,这些都会影响太阳的颜色。其实不光太阳,对于景色也是有影响的。”
“就像雪山上的日出,其实比起红与粉,我或许更倾向于,它是一种新酿的橙色?”
“为什么?”
“不清楚,直觉吧。”
传说,世界最初诞生的那一天,太阳也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它没有火焰的红,也没有云朵的白,只能勉强将自己的光芒这里借一点,那里借一点,拼拼凑凑出稚弱的橙色。
传说,世界最后终结的那一天,太阳终于走完了它应负的使命。它褪去了热烈的红,只将一种成熟的、濡润的橙黄色留给世界,让大家看最后一眼,随后就像任何一颗秋天黄澄澄的果实那样,啪嗒,从天上掉下来。
风拍打着岩壁,拍打着一面沉肃的叹息之墙。人类的灵魂是最沉重的事物了,此刻随云开天明,东方微曙,竟也生出几分飘飘然作态。
黑羽快斗呼吸着从峡谷方向来的风,准确来说,是从朝霞方向来的风。他感受过许多次风,掺杂着苦涩咸味与珊瑚绮丽的海风,弥散着大地土壤气息与万千种花香的山风,这座雪山无时无刻不呼啸着狂卷过境的烈风,自然也同样感受过如爱人呼吸般的柔风,当他真切地触碰到工藤新一,当他拥抱他在怀中。
太阳果真是橙色的。一种柔嫩的,几乎晶莹剔透的橙色,令人想起街头叫卖的柑橘和甜橙,喷壶将水珠遍布其上,须臾又自己滚下来。
起伏延绵的山脉将天空次块分割,并没给太阳留下什么容身之地。一篇灰茫与雪白的世界像是从日出那里硬生生剥开一个口子,露出其下纯粹的色彩与果肉,又来蘸新雪。
这是世界最后的一天吗?
这是世界最初的一天吗?
黑羽快斗分不清,他下意识握紧了旁边工藤新一的手。可惜他们每个人都全副武装,阻隔太厚,他并不能判断他的手有没有发抖。
他不是第一次看日出。更不是第一次登山。明亮,身边的一切都向他的视觉传递出这样一个信号,他却只是觉得冷,不光是身体,是雪,是风,还有心尖触角探知而得的一种微妙的阴冷。他睁大眼,在四周寻找这股冷意的来源却找不到,唯有看向尚带黑沉的天与明橙色的日光时,才能辨出少许混杂幽寂的暖意。
但是,为什么会——
“你怕吗?”
……!
黑羽快斗猛地闭眼再睁开。是工藤新一在和他说话,问的是和几小时前一模一样的话。
他正转过头关切地看着他,黑羽快斗猜自己此刻的脸色也一定不会好,否则工藤新一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呢?正常人怎么会在日出的壮美景象中觉得别人会怕呢?他与他那样默契,是看出了什么吗?
——所以才,点醒了他?
“我怕。”
他低低地说。
是啊,他怕。
那些从前面对横岭侧峰的心魂震荡,观察奇诡景致的四下茫然,乃至柔美江川的掩口惊叹,到以孤身应万象的自知寥落。
原来原来,推根究底。
不过是惧怕而已。
山水。景观。星象。自然。无论人类在或不在,生存或是消亡,它们就是矗立在这里。停留在苍穹之上,或是目力所能及最远处。无法毁灭,也无法驱离。
人类未曾活时,它们在这里。人类活着时,它们在这里。人类死去后,它们仍在这里。
沧海一粟,蜉蝣天地。
这样无可抗衡无可逃避无可呼救的渺小,才是最令每个人类的灵魂震动的东西。
黑羽快斗想清楚一切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亮橙色转变为炽橙色。四周浓淡相宜的云霞,也将在不久之后散去。他忽然摘掉了手套,捧过工藤新一的脸,他第一次知道工藤新一的体温似乎要比他低一点,难怪看起来更怕冷。
冻得略略有些失去血色的唇就在眼前,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却迟疑了。
黑羽快斗不可抑制地想,他还是怕。
怕抗拒,怕不安,怕旅程已经行至一半,而后必将也有终点,也怕这里,脚下之地。
卡托罗斯山脉,格尔加索雪山。
怕它的飘渺不知所往,怕它的宽广与绵延,怕自此所去天地不够远,怕近在咫尺的人随吻落下、雪化尽而消散。
他怕流连过后回到人间,再无如此刻的惊艳。
“黑羽。”
“怎么了?”
“……”
工藤新一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黑羽快斗所看见的,仍然是他的眼里,那一池深潭。
安静,温柔,如静水,如海面。
此刻海面微澜。
“快斗。”
他说。
吻结束的时候,工藤新一往自己脸上多加了一层面罩。
“又没人看。”黑羽快斗试图说服。
工藤新一不肯松口:“风吹会疼。”
好吧,黑羽快斗只能怅然若失地同意了。
有上山的一路痕迹和经验,下山的路并不难走。要是论起体能的问题,也只需找最近的休憩点睡上一晚整觉足以解决。
不过工藤新一明显发现,黑羽快斗开始有意拖拉下山的进度。具体表现在,经常脱离原路线去探索一些“风景”,好一些的譬如某个站位可以看到别致样式的雪山布景,差一些的干脆是路边长出两朵小花他都要绕过去拍张照。
他说过他几次,换来的只有死缠烂打大法,包括但不限于“新一你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就这么想尽早和我分开吗!”和“我就是喜欢这些啊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新一所以新一让我亲亲也可以”。
前者,他也不想。后者……他受不住。
所以一路上也就由着了。
晚上他们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只是早已不复第一天那样一人一蛹的谐星造型。睡袋换成了双人款,工藤新一带的;据他说,是一直以来给他配备生活物资的博士最新发明,既可以变成双人睡袋,又可以让单人住户在睡袋里做贴身衣物以及一些紧急物资的收纳。
这会第二个功能当然是用不到。黑羽快斗现在正用着一个背后抱的动作圈着工藤新一,两人身上都是普通的单衣单裤;阿笠博士的奇异发明好用就好用在这睡袋还是个恒温的,在里面穿睡袍乃至真空都完全没问题。
“新一。”
“嗯?”工藤新一暂时还没有睡意。
黑羽快斗蹭了蹭他的后颈,“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天,对吧?第六个晚上。”
是哦,有时想想,时间还真是不可思议。在影视剧与小说作品中,一年、五年、十年或许也只是一行字的事,现实中他们仅仅认识六天,却仿佛已经度过了一个恒河沙数一般。
“明天我们还能这样在一起睡觉吗?”
工藤新一想了想地图,“应该是可以的。明天应该刚好能到达海拔最低、也是设施最齐全的一个休憩点,然后从那里可以直达城镇了。”
黑羽快斗哦了一声,闷闷地不再开口。
工藤新一于是伸了只手到后面去揉他的头发。他是看着从昨天早上开始黑羽快斗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如果说之前几天他还有心思耍赖,今天完全就是像背后灵一样幽怨地跟在后面,不远又不近,问也不喊冤,纯缠人。
他也明白黑羽快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未必比他好受。
只是工藤新一一时间也想不到如何开口。其实一开始他们相遇的那一晚,就已经定下了这场关系的基调。暂时的、隐秘的、不足以对外人道出的,随性而动,见心而明。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有默契的。
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职业、生活、交际,本就是两条毫不相干的轨迹线。尽管黑羽快斗读过多少次工藤新一的报道,工藤新一看过多少场黑羽快斗的表演,他们仍然是不相干的,只不过是在此刻巧合地交于一点而已。
一座雪山、一条小路、一个晚上而已。
耳边传来轻轻的鼾声,黑羽快斗已经睡着了。心情再不好也没耽误他抱着自己睡觉,工藤新一在这点上其实挺佩服他的。至于自己,还没有什么想睡的欲望,他闭上眼睛,黑羽快斗喷洒在颈窝里的呼吸感受得更明显了。
右后大腿内侧传来很明显的触感。工藤新一叹息,黑羽快斗下山这四天来每天抱着自己睡觉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只是说实话黑羽快斗看起来不像那么擅长耐力的人,居然四天一声没吭,也是令他挺惊讶的。在想什么,因为终究要分开所以留一线?还是说,尊重我的意愿?
他轻轻捏着鼻梁,深呼吸吐气三次,依旧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哈、黑羽快斗。我想如果你的意思是后者,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工藤新一这样想着。
真的,他未必比他好受。
第七天晨起的时候,黑羽快斗发现工藤新一明显神思不属。他心情低落,却也忙忙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工藤新一却不告诉他,只说到了目的地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神秘感倒是吊起来了,连黑羽快斗近些天来的低落情绪也一并冲淡不少。也因此,他们两个今天赶路的效率明显有提升。
正如工藤新一昨晚所说,这个休憩点相比于他们之前住过的来说,环境不说天差地别也至少上了一个档次。壁炉更加坚固,燃料不止有柴薪还有无烟煤,床架也宽了不少,甚至上面还铺了个简易的床垫——虽然依旧破陋就是了。
他们到达时天还没黑。
黑羽快斗心里装了一天工藤新一说的“重要的事”,塞好行李连东西都没怎么放就开口问。工藤新一直接给他打了回去,用他那一套理论怼他,说最后一天了还不好好收拾屋子,果然是马上要分开就要敷衍了?
黑羽快斗不敢怒也不敢言,虽说他觉得工藤新一说这话多少有点ooc。但好歹是壁炉燃了晚饭热了床铺好了,他想这下能说事了吧?
结果工藤新一让他先吃饭。
他本来想说能不能趁着吃饭把事情说了,死缓也得给人个明确盼头啊。但就是没得到批准,工藤新一说,你先吃饱再谈别的。
终于一切事项都解决完毕,按照正常生活规律他俩现在就该上床了。但今天时间早,天才刚擦黑,工藤新一就只是和他坐到床边。
“黑羽。”
比较正经的口吻。黑羽快斗知道工藤新一没事一般不会叫他“快斗”,第一次接吻前为了定他的心说了一句,其余的,就只有被亲到受不了讨饶的时候会含糊不清地冒点尾音出来。
“这几天我们睡觉的时候你做什么了?”
——坏了,这是兴师问罪。然而黑羽快斗想了半天,确实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借着贴贴咬新一脖子也不算吧,之前说好了不留长期痕迹就随便我的。
工藤新一本也没打算就这么从他嘴里套出来。他露出个十足坏心眼的笑,这种笑放在工藤新一脸上蛮少见的,黑羽快斗正愣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工藤新一忽然单腿就在他身前跪了下去。还是两膝中间。
“你不知道没关系,”工藤新一伸手点点,“它知道就行。”
黑羽快斗脑袋里被死命敲了一锤,满眼都是两个字,完了。
先不说心猿意马这种事情正常不正常应该不应该产生,新一明显要拿这个说事,那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了。他想大概率最终的惩罚就是提前被甩+分袋睡嘛,只是提前了一天而已,他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吧……
毕竟今天过后,还是要分开的。
话是这么说,但说服不了自己。身体短暂地不归他大脑管了。工藤新一的手还没收回来呢,只是轻飘飘放在上面而已,但黑羽快斗知道这会儿自己也已经大逆不道无可挽回了。
“抱、抱歉新一,我只是有点。你知道我除了遇见你以前没有交往过别人的,所以……”他试图把自己的通话逻辑捋顺一点,然而工藤新一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权利。
他几乎是很不客气地一把把罪恶根源抓住了。就这么把黑羽快斗的所有说辞都憋回了嘴里。
“我知道啊。”
工藤新一一边云淡风轻地解拉链,一边抬眼看黑羽快斗,“所以,要帮忙吗?”
黑羽快斗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雪山上被冻失温了出现的临死幻觉。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因为工藤新一毫无章法地揉了他一把。太阳穴突突地跳,血管脉络也是。他的呼吸已经很紊乱了,这时候还是咬着牙没忘沟通,“新一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听着新一,我不想伤害你。事实是,等到明天早上出了这个门之后,我们两个就没有关系了。你不该为此在这里付出这个。”
“这套理论真能说服人的话你早就把自己说服了。那你这几天的抑郁是在干什么?”
“这是两回事——”
“是两回事。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并且我不认为你能自己解决。”工藤新一摊开手掌举到黑羽快斗眼前,距离原因,他凑得也更近,心口几乎撞到黑羽快斗的腿根了。
黑羽快斗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苦笑一声。当然。欲望是他自己的。他能在此等情况下克制至此实属不易。几个问答下来,他也基本摸清了工藤新一的态度。他之前未提事到临头也想要息事宁人,不是因为不爱,正是因为爱。
“新一。你真的不后悔吗?”
他一只手挡住眼睛,声音沙哑难言。
“……”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倾身,嘴唇轻轻相贴。
他刚想抽离,后脑却突然被黑羽快斗的手罩住了。他的动作稍微急迫了点,原先整齐的额发散乱了数缕,在眼前轻轻晃。
他听见上方的人喘息了一声。
黑羽快斗:“……所以这就是很重要的事?”
工藤新一:“如果你觉得不重要的话,可以现在整理仪容仪表,然后出去。”
“对了,之前一直没有认真谈过我们的关系。陌生人?肯定不算。朋友?恐怕不止。情人?比这个光明一点吧?恋人?谁家恋人只谈七天。合约都没这么快。何况现在又发展出了这个。”
“那我们到底算什么?”
听到这最后一个提问,工藤新一只是垂下眼眸,另一条腿也弯曲跪地,然后抬起右手,将鬓边稍长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
“算艳遇吧。”
这句话的尾音随黑羽快斗一同被他吞下。
黑羽快斗闭上眼,五光十色的泡影与幻象一同在眼前炸开。雪山,荼蘼,春茶,还是风铃?海潮涨起,海潮退落,他的声音与工藤新一的声音一同抛散在风里,直到最后成为一道流不出的枯竭的河。
他将手指向下移,摸到工藤新一颈后茸茸的短发,再向下,那地方有个牙印。工藤新一不是猫,他不合时宜地这样想。不然的话,拎着后颈就能提起来。当然,猫也不会这样乖巧地趴在膝间舔舐主人。再驯顺的家猫也不会。
所以逗猫的方法还是免了,黑羽快斗拨散那道单薄的领口,魔术师的手指向来是最灵活的存在,只是这幅练习牌把玩的难度稍微有些大。
他扣住,下压,再捞起。节奏早已不再是一人所掌控。他清晰地感受到一个痛苦的人喉咙是怎样收紧,生理泪水相比于体温又是哪个更烫。感受到自己在发抖时他难得开口提醒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嗓子不好要多喝水,这个他明白。
“……咳、哈。”
“我说黑羽快斗,你前几天吃菠萝了?”
“……”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哪能想到有这会儿……”
“啊哦,新一。”
“好像这种程度不太够呢……怎么办?”
“……”
“……随你。不过,有一点先说好,这里没有热水,不许搞得我生病。”
“喔,这个不用担心。让我找找……有了,这个。”
“……”
“……啧、黑羽快斗。”
“哎呀,新一怎么了~?”
“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登山的时候、带这个吗?”
“……”
“……啊,感谢经纪人小姐。”
“……?”
但万物也如梦幻泡影,随春而生,随秋而死。
这一别,我们何时还能够重逢呢?
如蜉蝣,如朝露,如浮萍,如流水。
在那之后,也许只会在梦境里想起雪山上有一场无人知晓的艳遇,也许,如果运气好的话,会在东京街头某个地方闲逛时遇见。
但是,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
「那么、让我们欢迎,魔术师黑羽快斗の东京特别出演,在本月27日隆重推出!」
生活回归正轨,工作自然少不了。黑羽快斗特别抗议经纪人一回来就给他加塞的行为,奈何形势比人强,在外立着善解人意中央空调人设的黑羽大魔术师是绝对不能表现出烦躁的。
今天是20号,电视台特地提前了一周预热这场演出。主持人的礼服很有品位,但是香水就不怎么样。坐在旁边的黑羽快斗深受其害,没隔一会儿就想要打喷嚏。
实在受不了,临时请了假去卫生间想暂时避开劣质香水,结果回到座位上就发现——
主持人小姐,已经口吐鲜血,抽搐倒地了。
喂喂、凶杀案竟在我身边?拜托,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啊!黑羽快斗面上八方不动,实则心里已经带上了痛苦面具,警察办事可是最没有效率的,这次专题耽误了时间就要挪后,表演也要挪后,有关这次事件的新闻采访也少不了,工作……假期……
一想到未来灰暗的人生在向自己招手,黑羽快斗就提不起一丝一毫生活的兴趣。
不、也是有翻盘可能的。只要这个案子在今天告破、最好是在3小时内告破,赶一赶就完全来得及,3小时、今天……
……果然还是不要对警署抱这种期望比较好。别说三小时了,他们三星期能破案都算……
不过今天的搜查一课仿佛效率极高啊?线索搜查取证,人证问询记录,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水平。上司换人了?黑羽快斗抽空瞟了一眼,明明没有嘛。只不过今天的目暮十三好像很忙,一直在不停地讲电话。
“什么?你要来现场?那太好了。没想到你也是黑羽魔术师的粉丝啊。啊?你不是粉丝?”
什么鬼。黑羽快斗百无聊赖地歪在化妆间里,千万别牵扯到我身上。坐死者旁边已经够倒霉的了,往常可是会被当成重点嫌疑人再三盘问的。这次居然没什么人搭理我,不得不说透过电话聊天就能把我排除嫌疑的人也算厉害。
是的,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警视厅请了外援,那黑羽快斗就白活了。他一边催着经纪人巧克力慕斯外卖什么时候到,一边刷着手机:有关于自己的特别演出「尼罗河与北冰洋」的票价已经炒到飞天,一票难求。
“优里小姐,明明显示外卖已签收了呀?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人拿错——”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化妆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首先进屋的那个人手上提着的正是他的巧克力慕斯外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拿的是「尼罗河与北冰洋」的应援手幅。
两秒,身后跑来了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警部:“……老弟……呼、你怎么跑到这边了!”
“……”
“……啊。”
来客将巧克力慕斯放到桌子上,他有一双很清润的眼睛,像上好的蓝宝石。不,宝石还要比他逊色一点。黑羽快斗如此想着。
“抱歉闯入,冒昧打扰。这份蛋糕是我在楼下看到的,就顺手送了上来,希望不要介意。以及,这里是一份私人请求——”
青年将手幅与钢笔推至黑羽快斗面前,然后,不经意抬手,将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请问,黑羽魔术师能否为我签一份名呢?”
黑羽快斗没有动。
黑羽快斗也没有看向他。
黑羽快斗只是轻轻敲着椅子扶手,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很高兴被您喜欢。您需要我这次特别演出的内场票么?”
青年眉眼弯弯:“荣幸之至。”
黑羽快斗笑了,是那种舒展神经的,很放松的笑。一房间人里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两个素无交集的人莫名熟悉,他们只看到他们都在笑,黑羽快斗甚至笑得出了泪花。
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演出标题。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
「北冰洋与尼罗河终将相拥,」
「全世界的水都将在云上重逢。」
他抚摸着手幅,那上面有波浪暗纹与圆点凸起,像是莹莹然的泪,像是似落未落的雨。
“诶,工藤老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日本最出名的青年魔术师,黑羽快斗!”
——而雨,终会落进深潭,落进河谷,汇流至终点,一同奔腾到入海口,最后,升向苍穹。
“黑羽,这个人很有名,是从十七岁开始就在帮警视厅调查案件的私家侦探,他的名字……”
-全世界的水都将在云上重逢。
“工藤新一。”
“请多指教。”
end.
*评论呢我的评论呢(满地找)
*爱看评论,多发🥺🥺🥺
【时和岁稔/Day1-21:00】谢幕终曲
文/观泠霜.
summary:
我有太多面具,
我演得太活脱,
我太善于自欺和欺人,
我没有一滴知音之沫。
*原著向3.6k,彩蛋7b,共计4.2k
*归凡系列前传
*关联文章:第十七封情书
*过敏原提醒:
此系列设定时并没有考虑m27。此时间线上盗一因重伤错过了很多事情,斗一个人决战完毕又准备退隐时才了解到父亲还活着,因此心态略混乱(小孩一时间大受打击)。
原因都列在这了再说我卖惨/豆沫试试看呢。
...
文/观泠霜.
summary:
我有太多面具,
我演得太活脱,
我太善于自欺和欺人,
我没有一滴知音之沫。
*原著向3.6k,彩蛋7b,共计4.2k
*归凡系列前传
*关联文章:第十七封情书
*过敏原提醒:
此系列设定时并没有考虑m27。此时间线上盗一因重伤错过了很多事情,斗一个人决战完毕又准备退隐时才了解到父亲还活着,因此心态略混乱(小孩一时间大受打击)。
原因都列在这了再说我卖惨/豆沫试试看呢。
人声鼎沸。
隐没在人群中压低帽檐的时候,或许也一并抹去了注视着谁的目光。
这将是一场堪称盛大的表演。
黑羽快斗藏在人群中勾起唇角,知道一切都在朝着自己预定的方向缓缓推进。如同之前每一次的策无遗算,而不仅仅是如此——
这也将是一场堪称完美的谢幕。
他相信。
预告函的字句显得格外华丽,剥离开谜题的加成后,它在某种意义上更接近了现代诗。
又或者,它本是诗。
【夜晚的星辰将会一颗不剩,
夜晚本身也将消失踪影。
我将离开人间,抹掉金字塔、勋章、大陆和面庞,
抹掉过去的积淀,
我将使历史灰飞烟灭、尘埃落定。】
退隐?消逝?死亡?
他无所谓将自己接下来所做的一切称之为什么。围拢的粉丝热度依然,很多女孩子都举着应援牌捂着心口流泪。黑羽快斗有点动容,但不多,今日过后这样的偶像效应也就再没有了支撑,她们还会找到自己的新爱豆……现在他姑且就把自己这么定位吧。
不过是一场回光返照的、最后的狂欢。
随魔术谢幕,名为“KID”的热潮即会随风而散。
中森银三显得坐立难安,不用看都知道。老实说他感谢他们一家对自己的照顾,这个心情在逐步接近某些真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记者还是老样子,闹哄哄地占据各个位置,架起摄像,拿起话筒,企图在这场盛宴之中蹭些流量、刷新自己的存在感。是正常的,黑羽快斗旁观着,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借记者之口,借新闻之口,把声势造到最大,把消息传到最广,直到天下悠悠无处不知怪盗基德已经身死——
即将身死。
满月将干涸褪色,夜晚将消失无声,他将消失在人间光影之中,一切闹剧将从此再无枯荣。
而“黑羽快斗”,大概会突然治好上课打盹的毛病……
谁知道呢?
“step right this way,”
“watch carefully.”
熟悉的开场白。
他从舞台中央站起,闻见桐油的气味,一种浓郁的甜美。
“——盗窃是一门艺术。”
他大概是第一次承认自己和“盗窃”这门罪行扯上关系,从前黑羽快斗也是会叉着腰争辩“不是小偷,是怪盗”的。当然现在计较这些大多都已经失去意义,难道还要计较什么身后名吗?
“而我要说,死亡也是。”
流畅的词汇组合成句毫无迟滞地从口中滑落,他却将目光定在了遥远的人群后方。
“不必担忧,不必退却。我将把我的葬礼做得和我的表演一样超凡卓绝,”
“做出真实和地狱的感觉。”
他看见了工藤新一。
一点都不意外。抛开所有弯弯绕绕的相识关系不谈,哪有侦探会对宿敌罪犯的死相不感兴趣。
——哦,有警部先生在问话了,问他风格大变的预告函,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写得不够清楚吗?
“真令我失望啊。”黑羽快斗夸张地“啧啧”了两声,“我还已经考虑到警部们工作缠身无心解密,特意把我的目的全都用白话写出来了呢。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们啊……”
毫无变化。一如既往。
傲然、挑衅和扑克脸上的微笑。
难说名侦探有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他应当一向很敏锐的,此刻却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大概在想自己这个前科累累的人又在说谎了,他想,死亡这个借口,他本来就没想要骗过任何一个人的。
“闻到鲜血的味道了吗?闻到火焰的香气了吗?”
“在下知道各位警官深恨我已久……这一次,不是刚好给予你们以火刑审判我的机会吗?”
此起彼伏的细小抽气声,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掀起聒噪的浪潮。工藤新一站在最外圈,不动,不听,不看,像一尊冷肃伫立的雕像。
黑羽快斗飞快闭了下眼。
这可真是太糟糕的消息了,名侦探似乎打算对他的表演漠视不管。
太糟糕了。
他曾经辗转反侧地失眠,因为胸腔里的心悸而感到不安。那时的他并不能分清那股郁堵的情绪,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对自己产生的诈欺。
他有几张工藤新一的照片,那时被束之高阁从未翻看。但到最后他还是揉乱了头发打开上锁的抽屉,认命地叹气,撇开所有的弯绕关系,他也只能说一句。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你。
但他屈服了。
思维塌陷让他开始自我安慰——或者是催眠,没差。他对自己说明明生命已经轻如鸿毛,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但他要去爱的,还是要去爱的。
说到底他想要的也只是一瞬,从不是一生。
说到底他们终究置身山脊两峰,遥遥不可相望。
回神。
他很好地压制了嗓音里的哑意,甚至听起来像一种别样的兴奋。他说得不多,因为没有必要;心绪搏动着跳跃回掌心,他以一句反问收敛话题。
“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死寂。
没有人说话,连被diss到的中森银三都没有跳脚,只有微型话筒中传来的声音不断扩散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像水波荡漾。
音箱中,传来一声失落的叹息。
“我这一次,是真的想要死啊。”
他远不是第一次觉得,一切都是错位的。
那些强撑起来的表情,精密编织的话术,计算过千百次的套路没有一次不出自于演戏和做作,只有寥寥几个观众能泛起一丝涟漪,再纯粹的魔术师也会感到厌倦。
长久的离别。层叠的考验。吉凶未卜的提心吊胆。漫长的昏暗的路程与折磨。
可还是要把棉花狠狠塞进枪眼里,然后继续走在路上。
他能去怪谁呢?能去责备谁呢?
他很想说够了。
谁说海与天本质不同呢?
难道不是一样要将痛苦强行压抑到潜意识里最深最软的地方,然后把外在把表面清理得一派光明坦荡?难道不是一样要将无形又沉重的责任揽在身上,再去顶着烈火寒霜向前寻找未知前路的方向?难道不是一样的前路崎岖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相似的共振频率一样——
……一样的,
两相不可即,却可望。
所以才会爱你,他想。
爱你所有和我相同的东西。
也恨你所有和我相同的东西。
爱你,或是爱你所有的好或也是爱我自己,恨你,恨为何一样的痛苦还要再次加诸于你。
所以才想要绑住你和我一起,免得走到故事最后又要各自离去。
……只是想想而已。
“那么,今日邀诸君共赏在下的谢幕曲。”
他鞠躬。
“让火焰扭转力矩,留下灰烬作为罪恶的尸体。”
伪装在此刻尽数失去意义。
只是一个告别。
没有人会信一个魔术师的自焚,不过是选择自欺欺人还是追查到底,毕竟这场谢幕剧里,大家都是看戏客,同样也是戏中人。
如果谁是后者,他想也许只有名侦探。
而对于普罗大众的交代,前者就已足够。
“有人堕于午夜,有人死于清晨。”
“Please remember this moment.”
记住他已死去,勿信他将重生。
用无言的哑口去把守真相,用失明的盲眼去碰触天光。
怪盗基德或许早就不该存在了。
名侦探,
名侦探,
你理解的吧。
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名侦探。
月前连绵大雨,长日好像没有尽头。他没有生病,只是人类自远古传承下来的基因让他格外困倦,想要闭眼。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他一年来繁芜的经历,和道不尽的前尘旧事。
仍然人声鼎沸。
一两点火星亲吻着他的指尖,像野兽撕咬前最后的温存。纷扬的喧嚣就这样沉寂于一点,烈火蹿上来的瞬间,几乎是要化为实质的神经疼痛钻进四肢百骸。
魔术师能保证身体不受伤害,可是心呢?
总有些东西要消散。烟雾、火光、人群;恐惧、幻想、信仰;唯有此刻月上如水时的风声猎猎,迎着交错的飞鸟,迎着终结和归一。可飞鸟只是飞鸟,它带不了他去任何地方,只是一味地,用嘶哑的喉咙,在吟唱生命——
还有隐而不宣的爱意。
不敢说,不可说,不期许,不清晰。
明明靠得最近又不属于自己的人,明明触手可及却又从来抓不住的人。他之于名侦探,名侦探之于他,都是这样的吧,不甘不忿为什么抓不住,可如果抓住了又该放在什么位置呢?
怪盗?侦探?敌手?朋友?
能更进一步吗?怎么能更进一步啊?
怎么能……
怎么能啊。
原来如此。
所以才有那一句,心近者远之。
是啊,是啊,
除了让他走,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道光太烫,他们都怕,会烧死自己。
世界在喧闹中归于眼底的荒芜。
那个夜晚,迎春花开了三丛,火焰舔舐空气簌簌作响,轻飘飘的目光穿过铁丝网,向远处眺望。人群的尽头,一只白鸽抖动着翅膀,光斑与阴影迅速扩散,纷纷繁繁落在工藤新一垂下的眼角眉梢上。
他还是没有看向自己。
黑羽快斗闭上双眼。设计好的剧本里,此刻不需多言,可他现在却像是只能借着沉默掩饰自己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不再试图追问你究竟为什么如此对待我的告别,留给他脱逃的时间仅剩下几十秒,马上这场表演就要进入尾声。
他是戏台上唯一的演员,就算多么在意台下的观众,也是要谢幕的。
火光扭曲了空气,像是打破了那一小块时空。黑羽快斗仿佛在那其中看见了遥远的未来,雪星上灿然的阳光,山谷间结环的云彩,有热、有光,没有阴影,没有忧伤。
败于烈火而一切皆新。
-只是想说,再见了,名侦探。
-我送错人的玫瑰,我的遗憾。
视线被火焰吞噬的前一刻,他朝着人群尽端工藤新一的方向低下头,行了一个一如往常模样相同的礼节。
你好像从未留意过,怪盗基德给予他评论家的绅士礼,右手从来都放在心口。
他想,这一次,
名侦探会不会看见呢。
end.
*隐藏结局为工藤视角(甜的。he!)
*爱看评论,多发🥺🥺🥺
【快新/k柯】就是你小子抢了我的热搜第一是吧??(1)
文/观泠霜.
本章提要:
开机仪式,角色小聚,先拍个每年一棍试试水……
等下。
白月光回国了,谁去接?
*娱乐圈paro,原作动画=剧本演戏,k快/新柯亲兄弟,快新已交往,k柯相处中。
本章8k,涉及原作动画:云霄飞车杀人事件。
设定详解在先导篇 ,务必先去看!
务必先看先导篇!
务必先看先导篇!
务必先看先导篇!
因不看先导篇产生的一切异议概不负责!!!
*本篇存在群像!存在群像!存在群像!
不许ky吵架!角色都是好宝宝,角色塑造诟病点也基本都被我改没了,不许骂角色(恼)...
文/观泠霜.
本章提要:
开机仪式,角色小聚,先拍个每年一棍试试水……
等下。
白月光回国了,谁去接?
*娱乐圈paro,原作动画=剧本演戏,k快/新柯亲兄弟,快新已交往,k柯相处中。
本章8k,涉及原作动画:云霄飞车杀人事件。
设定详解在先导篇 ,务必先去看!
务必先看先导篇!
务必先看先导篇!
务必先看先导篇!
因不看先导篇产生的一切异议概不负责!!!
*本篇存在群像!存在群像!存在群像!
不许ky吵架!角色都是好宝宝,角色塑造诟病点也基本都被我改没了,不许骂角色(恼)
“Cheers~”
比起开机仪式,这更像是团建宴会。
在演员们陆陆续续试镜到准备开工的这段时间内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在一起又把现有剧本仔细打磨了一遍,并且对主线做了评估:很明显,这部剧出现的群像数量远超预计,因此想要在开机仪式的时候凑齐所有人是不可能了。
索性这次也只是拍最初始的几幕寻找感觉,需要的正式演员并不多。江户川柯南这个唯一的主角自不必多说;本集最开始出场后一去不复返的工藤新一、发挥重要作用的阿笠博士、见证人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罪魁祸首琴酒和伏特加等等,这些都是最早一批定好的人。
“很荣幸能够再次与您搭戏,江户川君。”毛利兰举着果汁杯子真诚地感谢道。
她说出敬称的口吻很自然,并没有半分勉强。事实上,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大,江户川柯南比她在演艺圈的资历久多了,叫一声前辈都绰绰有余。毛利兰还算是个实打实的新人;只有幸与他合作过一次,在一部剧里饰演他的姐姐,戏份很少,也不是什么出圈的角色。
她接到试镜邀请的时候很惊讶,遑论剧本试阅上明晃晃标注了女二两个字。这不该是现阶段她的咖位能触及得到的资源,但据经纪人说,这是那位导演工藤新一本人指名发过来的。
“放轻松,不要有心理压力。”
和他主动发来邀约的举动相反,试镜时工藤新一很少说话,表情都鲜少波动。她的确在这样的氛围里颇为紧张,而台下一位五官明艳的短发女士这样出声安抚她。
她认得她,业内人称“幻影女郎”的知名导演。
毛利兰不太记得当时是如何完成试镜并走出大门的了,只记得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后,凌晨三点多突然收到了经纪人转发来的文件和消息。
【松下先生:你通过了。】
【松下先生:「转发聊天记录」】
【松下先生:反正你也没有通告,这几天专心读剧本揣摩角色,有问题找我,我想办法联系能帮到你的靠谱的人。正式进组之前别四处宣传作死,违约金把我们两个卖了都赔不起。】
她本来就没睡着,这下弹起来即刻接收。逐条认真回复完毕,才按住怦怦跳的心脏打开剧本。
——戏份很充足,她入行一年的所有台词加起来还没有这开头一点剧本的三分之一多。
而文件之外,是工藤新一附带的、唯一一条消息。
【柯南向我推荐过你,我很高兴你的实力和他的眼光相合。祝愿你成为出彩的女演员。】
很平淡、再官方不过的语气了。
毛利兰将手机熄屏,双手放在胸前倒在床上,须臾又眼睛闪亮着翻身站起,走到书房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和台灯。
成为出彩的女演员也是需要努力的。这样想着,她将厚厚一沓纸质剧本从打印机里拿出来,抓起笔沉浸在解构和体会里。
“……江户川君?”
她眨了眨眼,小演员不知正在思考什么,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听到她的第二声称呼他总算是给了点反应,只不过并不是友好的寒暄,而是礼貌而温和的指正。
“——小兰姐姐,你说错话了。”
江户川柯南竖起一根手指。
毛利兰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犯了一个错误。是的,这部剧从班底到主线到规模到成本每一样拿出去都是能引发八级大地震的程度,所以对演员的拍摄也是她所见过并预想的最高,其中一条写在剧本正文前的规则就是——请先成为角色,而后释放角色。
入戏。最大程度的入戏。
他们需要习惯将角色的相处化为自己的相处,将角色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戏外他们互相交流、熟悉、探讨,用的不是演员与明星的身份,而是江户川柯南、毛利兰、琴酒、阿笠博士;他们使用的是这些名字。
她不是毛利兰。
但她现在应该是毛利兰。
毛利兰含着歉意的笑,而后那个笑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调整为十七岁女高中生对一个借住在家里的小孩子会露出的那种喜爱和温柔。
“不好意思啊,柯-南。”
江户川柯南想,他就知道这个演员潜力很大。
“你刚才和她聊什么呢?”
化妆室里,工藤新一坐在镜子前被摆弄着。血包在他的头上怎么也挂不好位置,道具组的人本来想说分开挂几个小的,但这样子出血量又不够。无奈之下只能把血包的事情先交给阿笠博士这个道具组顾问去处理。
江户川柯南正在练习套着大号衣服走路:“没聊什么,像她这种新人突然被馅饼砸中基本都会恍惚不敢置信,多拍两天习惯现实就好。”
他这么说着,就在地上摔了一跤。“……裤子倒还好,但是这个鞋是真的影响行动,别说剧本里跑回家那么一长段路了,我从这走到门口都得绊三次。”江户川柯南抱怨,“博士没有那种放在鞋里缩小鞋码的模具吗?”
“要是不硬拉着博士客串角色,他应该就有时间给你研究这个模具了。”工藤新一乐,“没办法啊,博士的戏份也很多,一心不能二用。再说了,模具合脚,和松垮的鞋肯定不一样。你应该最明白镜头前的细节和真实感有多重要吧?”
果然这小子也只是嘴上抱怨罢了,他一个人在那里练得可起劲,一点都没有要偷懒的意思。
“所以说毛利兰确实需要尽快习惯。”
于是工藤新一顺口聊起了别的话题,“她没注意看演员表吗?看到工藤有希子黑羽千影贝尔摩德妃英理这几个客串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选角看的不是咖位和资历,看的是贴合度。更何况连博士和宫野都被抓来当长工……”
提到某位医药学女博士,他微微虚起眼。
工藤新一当然知道想从终年锁门的实验室里请动宫野志保难于上青天,就算她的妹妹在这部戏里担任女二也没什么用处。奈何灰原哀的成年形态除了她没有别人再能演,足足预算外的三倍薪酬才把她的眼神略移开些许,结果他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起决定性作用的居然是黑羽快斗——魔术师以他超格的审美与精准的直觉,准确点爆三季时装周上宫野志保想要的包。
真的,笑一下蒜了。
“现影后,前视后,前影帝,半退圈的前前前影后,著名推理小说家,著名女导演,著名魔术师,著名童星,著名喜剧演员,著名好莱坞亚裔演员,还不算其它跨界。”江户川柯南掰手指数着,把自己也给数了进去,“宣发真沉得住气啊,全都攒在今天一连串深水炸弹往外砸,看来开机热搜准备屠榜。”
他好奇地问,“说起来,黑羽呢?按理来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不来陪你才对。”
“被我赶去接机了。”
工藤新一的化妆流程刚好完毕,他吹了一下自己前额打了发胶的刘海,确保它们等下不会崩开,“开机有他什么事?基德出场都要至少下个月拍。千影女士和KID都是今天的航班,他不去找自己的妈和弟弟像话吗。”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在最开始几集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主持,这是阿姨的意思,她也要试探一下我的底子。如果实在出现大纰漏她再指点我,不过我有信心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最好啦。”已经习惯了跌跌撞撞走路的江户川柯南露出灿烂的笑容,“哦,差点忘了,新一哥哥是剧组里第一位和琴酒老师演对手戏的人呢!一定会拍摄顺利的。”
工藤新一刚要站起来,闻言差点一个踉跄。
琴酒,或者说,黑泽阵。
但凡看过近五年影片或剧集的,都不可能不认得他。作为出道近二十年、荣获两次影帝的老戏骨,他的戏路一直很稳定——狭窄的稳定。
因为他给观众带来的刻板印象几乎无法更改,人话就是长了一张反派脸,演正面人物也没人信他,久而久之就只能接到反派角色了。
这一点从他的剧照上就可以看出端倪:眼睛是狭长的,下三白颇为凌厉,妆造又多是冷硬风,无端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
“他吗,”工藤有希子在回忆与琴酒的合作经历时如此感叹,“像是周围自带冷气罩一样,说话也很惜字如金。其实他的角色揣摩和台词功底都是演员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很少有人能接得住他的对手戏,所以经常演独狼。”
“不过他本人很严谨并且礼貌,可能是有点社交障碍的样子,不太会与人交流。要我说的话,感觉他就算是黑道大哥也是那种上班刀人放火,下班买菜给钱的社畜型人物。”
——这形容过分形象,搞得工藤新一写剧本的时候满脑子都挥之不去,最终写出个“虽然身处黑暗组织但排队坐过山车”的设定。
现在要和琴酒演对手戏的成他了。
好在自己不用过分发挥,只需要被敲一棍……压力反倒比较小。工藤新一不由得摸了摸脑袋上埋在头发里的新型道具血包,这也是他把黑羽快斗支走的原因之一,他拍这一幕的时候那家伙要是在边上看着容易炸毛。
唉。
他认命地叹口气,不忘招呼江户川柯南出门。
离正式开拍还有一点时间,去找其他人对一对戏也是好的。
“毛利小五郎先生还没到吗?”
工藤新一捏着名册,皱眉开口。
诚然开机第一条并不需要毛利小五郎的参与,但迟到的行为依然是不被允许的。这位业内知名喜剧演员的行程很忙碌,这点全剧组都知道并早就报备过;只是签约合同早早表明禁止轧戏,如果违约,工藤新一恐怕需要重新寻找一位更加空闲的演员。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毛利小五郎最终还是和妃英理一同在开拍前到场了。稍微解释了一下车辆熄火问题,演员们很快在巨大的海报前面列好造型,拍摄照片,由正中间的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一起握着剪刀裁开大红绸缎——
《名侦探柯南》剧组,正式开机。
场务来来去去的布置,最先搭好的是云霄飞车终点的内景。开机第一条一般都会选择难度不算太高的剧幕,追求一遍过的好兆头;工藤新一也不打算例外,这个指证犯人的推理戏份没有人比他更擅长。
群演正在交谈或走位,工藤新一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是穿着西服的毛利小五郎,拿着一本明显卷边磨损的剧本。
“工藤……先生。”
显然毛利小五郎在对如何称呼这位编导策演一体机的青年这件事上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他就稳定了自己的声音,“我想和您聊聊毛利小五郎的角色塑造这件事。”
临场改戏吗?
倒也还好,毛利小五郎开头戏份不多,来得及调整。
工藤新一随他一起走到一张凌乱的桌子前,毛利小五郎把剧本摊开。
“以我这些年的喜剧阅历来说,一部成片里需要有花脸角色,也就是丑角。”他缓缓地说,“父母分居但并未离婚,再加上妃英理律师的角色定位,如果两人都是同质化的沉稳可靠长辈,毛利一家的设定会变得极其灰败。”
“这是我经过思考后认为更适合毛利小五郎的人设——作为一个因不符合程序正义而退役的警察,他的性格因子里有一定离经叛道的成分。他需要恰到好处的无能,但这绝对并不意味着他的平庸。”
“他需要表面风流,而在恰当的情况下披露出对于妻子的深情;他需要疯癫,才能衬托他人物深处的人格魅力难能可贵。”
剧本摊开在那里,工藤新一定定地看着那些荧光笔反复覆盖的印痕,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以及卷边泛起毛刺的纸张边缘。
他承认他感到一种震撼。
“角色人设改动如此,这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他问。
“无非是自毁形象、令人吐槽、表情包满天飞吧。”毛利小五郎轻松地笑笑,“我只在乎这个角色塑造时的丰满和立体性,一个好色贪财的大叔一定比沉闷无趣的长辈令人印象深刻。”
“再说,我本来也已经是谐星了。”
工藤新一触摸着那本剧本,色彩交错,字句交叠,指尖感受到一位演员的责任,与信仰。
阿笠博士拿着喇叭在喊他,即刻要开拍了。
他向后一步退开去,转身之前,深深向毛利小五郎鞠躬。
“您是一位令人敬佩的演员。”
“cut!”
死者从地上爬起来,面带笑容地接过工藤新一手中的红包,仿佛完全没有“刚刚演过一个死人”的尴尬和晦气——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手里红包的厚度。
冲喜钱嘛,娱乐圈里非明文潜规则。工藤新一向来是不吝惜这点小事的,只不过想到这部剧的题材和体量,他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笔钱加起来会是相当大的支出。
第一条很完美,无论是重要角色还是群演。这幕的镜头里琴酒和伏特加没有台词,只是站在那里,饶是如此也让工藤新一体会了一把老妈嘴里说的“气场全覆盖”。
场务那边外景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工藤新一一咬牙,干脆趁着感觉还在把那宿命的一棍敲完拉倒:为此他叫住了琴酒和伏特加。
琴酒点点头,并无异议。伏特加显得开朗很多,不停嘴地帮琴酒解释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并不是对他调整拍摄顺序表示不满。
哦,对,工藤新一想起伏特加其实不是专业演员,而是跟了琴酒很多年的助理。这次被拉来上阵实属无奈之举,因为除了他,估计没有人能全天候作为小弟接住琴酒释放的冷气。
镜头追着工藤新一向前奔跑的背影而去。
毛利兰绊了一跤,在抬头时已经找不到男生的踪迹。她环顾四周,茫然地走了两步,并不知道在远处一堵砖墙的后面正在发生什么。
“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了,小鬼。”
声音响在耳边时,工藤新一感觉灵魂都炸起一团毛刺。这种真切的嘶哑和阴冷感绝不止作用于耳朵,惊慌和惧怕极速蹿进大脑里,他硬生生控制着自己回头,那个瞬间眼睛里颤动的瞳孔绝不是演出来的。
砰。
侦探应声倒地。
血顺着发丝流下来,在草地上汇聚成一滩。工藤新一趴在那里等待灌药的动作完毕,心里想的是老妈诚不欺我,琴酒的角色揣摩和台词功底的确有点超格得过分……
难怪几乎没人接得住对手戏。
现在APTX-4869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工藤新一按照自己这几天培训的动作开始挣扎着蜷缩肢体,摆出一副痛苦的模样。至于惨叫声,等到后期配音再想办法吧。
cut。
最后定格在缩成一团的姿势,他功成身退地站起来,换江户川柯南进入镜头,接上苏醒的片段。至于他自己,要去整理一下妆容,还有前面和毛利兰的几个日常需要补拍。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剧情里按照工藤有希子的指示,并未出现任何暗示/明示恋爱感情的镜头。如果真要纠结的话,只有一幕是工藤新一收到了一堆情书——但推理狂魔表示,我还是最喜欢福尔摩斯,所以目前不打算找女友。
实话讲,工藤新一一个有家室的非专业演员,也确实没法在戏里演出什么脸红羞涩情节。
正拍完江户川柯南在书房里和毛利兰相遇编造假名的片段,工藤新一的手机开始嗡嗡嗡嗡响个不停。起初他不想管,但这震动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只能做个手势示意大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自己走出去接电话。
“新一!”
黑羽快斗张嘴就喊。电话另一端风声很重,还有时不时响起的回声和电子播报音,工藤新一挑起一边眉毛。“还在机场呢?”
“是的呀。”黑羽快斗的话尾音往下落,“航班又晚点了。我之前就觉得KID身上有什么诅咒,这些年他每次一回国,航班十次有八次都要出问题,不是晚点就是延期,再不就是提前值机的座位出了问题。我已经在机场苦等三小时了,这边的自助甜点店都被我吃掉一大圈。”
“要上镜,还吃?”听见最后一句的工藤新一隔电话瞪他,“KID回来就让他抓着你控制饮食。高清镜头底下,胖一点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啊——”
黑羽快斗拉长音,“不要这么说我嘛新一,我明明就有每天好好荤素搭配的。你不是最清楚我饮食有没有健康均衡吗?”
“……收,起,你,的,黄,腔。”
“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吧,想歪了的是新一诶。——啊等下好像飞机落——”
啪嗒。
工藤新一已经挂掉电话。
有时候真想踹了他。侦探随手把生活机扔到一边锁屏,继续去盯着拍摄进程了,没注意到就在他离去的两秒后,推特突然闪亮了一条消息推送。
“……呵呵,我觉得宣发部门要气死了。”
一大一小,同一个姿势,同款手机壳,同样的表情,盯着同一篇页面。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后者报以“我哪知道挂个电话会出这种事”的无辜表情,被前者吐槽“你最好用这副脸色去对公关和宣发道歉,看他们会不会原谅你”。
定妆照,剧照,路透,海报。《名侦探柯南》于今日正式开机,无论是选角还是制作都为人津津乐道。剧组里相当一部分角色都自带庞大流量,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客串参演也能将一个不温不火的演员带入大众视线。
像江户川柯南半天前预测的那样,热搜词条果然屠榜。公式化的“开机”“宣传”“剧照”都在前十不说,像是“第一部主角是小孩的正剧”、“曾经的影后妃英理退圈前最后一作”、“幻影女郎下场参演”、“那个男人他终于进军内娱了”之类噱头词条存在感也很强。
工藤新一作为资方,对剧组大火没有意见,噱头也是一种宣传(如果最后一条的“那个男人”不是在说他就更好了)。
但恐怕整个剧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老到小都没想到……
即使是最引人注目、流量基数恐怖到系统卡顿的#《名侦探柯南》剧组成分#,也只是堪堪挂在了榜二的位置。
而热搜榜第一,明晃晃地挂着五个字:
#KID 回国#
毕竟好心态决定男人一生。
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在热搜里逛了半小时,又在KID的粉丝超话里逛了半小时。这个bking发的博文没什么意思,评论区倒是百花齐放。
“白月光回国,谁去接?”江户川柯南讲冷笑话。
“你去接。”工藤新一头也不抬。
“你去接。”
“你宿敌。”
“你小叔子。”
进行了几轮毫无意义的斗嘴,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在家等着,反正人是黑羽快斗去接的。
“内娱白月光。啧啧,杀伤力就是大啊。”工藤新一一边点评着,一边看超话置顶链接里KID盖了几千层楼的履历。
这事的确是有渊源。KID挂着英文名带着美国籍,出道却是在国内。十四岁的身体已经初具美色,一个转身一个回眸,不必刻意,腰臀比和侧颜杀已经足够掀翻一切选秀和比赛。
黑羽快斗每每提到这事总是不忿,说他长得和我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要是早出道有他什么事。工藤新一不得不哄他,说我们大魔术师本来也志不在此,你的表演就是最好的艺术,而你的美色我们知道就够了。
KID只在国内演过一部影片,有关校园霸凌。他是最大的承受者,却也是幕后复仇的推手。
那部剧里的妆造和氛围几乎是几年前的尖端top,从污泥灰尘伤痕累累歪头惨笑到一身精致礼服漠然回头唇角舐血,KID的几乎所有剧照都能疯狂出圈三个来回,从超话杀到外网杀回论坛。但也就是这部剧似乎打开了他的什么开关,极其突然地,这颗冉冉升起的内娱新星闪现美国,并以史密斯夫妇型人设在巨星涌动的好莱坞再次砍出一条血路。
留下数额庞大的“遗孀”撑起他的超话和流量,并奇异地在几年间不减反增越滚越大。
不认识的人、仰慕他的人,天生就会给KID带上一层滤镜。破碎感或者是疯批,臣服欲或者是掌控。但这仅止于距离产生美,如果要问和他朝夕相处的熟悉的人他是什么样子的——
黑羽快斗的回答只有简洁的两个字:
“有病。”
“他私下里就是这么描述他弟的?”江户川柯南半信半疑地说,丝毫不觉得当着黑羽快斗对象的面蛐蛐他有什么不对,“他以为他自己有好到哪去吗?”
“大概是物以类聚吧。”工藤新一沉默了。
“……哦所以是都有病啊。”
“哈哈。”
“等一下你不会也在他面前骂我吧?”
“?不要胡乱类比推理!”
内娱白月光本人正在和兄长进行例行吵架环节。让我们把话筒拉近一点……哦,他们正在因为下水戏而互揭老底。
“怕鱼?怕鱼你还演戏?你这些年的水戏都是怎么拍的?不会都是替身吧,好莱坞先生。”
“说我?那天买盲盒雪糕,抽到鲷鱼烧模样吓得一蹦三尺高的不是你了,魔术师先生?”
“快斗和基德不要吵架——”黑羽千影试图分开两只炸毛的孔雀。
“——那么话说,”
“亲爱的妈妈,”
哪知道两个人突然调转矛头开始一致对她,两双相似的蓝眼睛里是一模一样的幽怨。
“您能从遗传学的角度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们俩非要一个怕死鱼,一个怕活鱼呢?”
“……”黑羽千影放弃劝架,“你们还是吵吧。”
KID此行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白马探,KID在国外结识的同学,目前正在英国时尚界做模特。据KID很不情愿的描述说,这家伙明明和他同岁,但身高就是比他高一截……
很难评价这两个人之间是友谊还是塑料友谊。不过左右白马探这段时间也闲着没事干,听说KID难得回国拍戏,就也跟着回来凑个热闹。
“剧本有自己的规划,你横插一脚的话不一定有角色。”KID警告他,“而且也别指望裙带关系上位,我嫂子剧组的审核标准很严的。”
白马探:“我像是那种人吗?”
KID:“反正我搞不清楚你在企图什么。”
“……好吧,”这位来自英国的绅士模特摸了摸肩膀,他有点想念他那只走宠物托运的鹰了,“事实上是我曾在几年前了解到工藤君是一位狂热的福尔摩斯爱好者……”
……KID突然想翻白眼。
“我俩同坑。”白马探诚实道。
好吧,看在理由还算正当的份上,KID勉强接受了这个“同好交流”的请求。反正也轮不到我把关,KID在某种意义上非常心大,工藤新一要见什么人,该有危机感的是黑羽快斗,不是他。
白马探和他不在同一班航班,他回来得要更早,早几天就去工藤新一那边通过了试镜,拿到一个客串的英伦侦探角色,他很满意,尤其是戏里和KID的关系这一点。
毕竟拍戏,回来第一件事还是先找剧组对接为妙。黑羽快斗在一些小事上还是蛮照顾弟弟的,他叫KID先上楼去见工藤新一报备事宜,自己把车和行李停放好,大概十多分钟;KID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走楼梯,敲门之前忽地升起了微妙的恶作剧心思,然后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本就和黑羽快斗很像——
“嫂子开门。”
“我是我哥。”
久久没有动静。
KID摸了摸鼻子,感觉玩笑好像开错了。
不过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他礼貌地推门进去,尽管他刚才干的事情和礼貌毫无关系;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工藤新一的口头教训或者不以为意的正常交流,但都没有。
他只看到一个比他矮得多的身影抬头瞪他,清澈的镜片后是一双透亮的蓝眼睛。
“就是你小子,抢了我们的热搜第一??”
TBC.
*内娱白月光KID美貌杀人事件。(不是
*下章继续拍主线,还没攒到可以上映的集数呢。下章还会继续进入其他演员比如服部、园子、京极。
*彩蛋是“嫂子开门,我是我哥”的后续。
【快新】Serendipity
文/观泠霜.
-油墨与木琴,荒原与风信,
-雾已散尽,天日高霁。
-世界倒退,钟表逆行。
-但是抬头,看见了你的眼睛。
*又名《不期而遇》
*桥麦老师@Brieattt🌵(看置顶 画作→绿洲与所爱 的相关联想。特别短……
*标题:Serendipity,不期而遇的美好。
*献丑了(鞠躬)
干渴,茫然,天色昏沉沉压抑下去,荒原地表零星石块兀立,还有被鞋底碾过的枯草黄沙。
还要走多久?
或者,为什么要走?
黑羽快斗不知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属于魔术师的手,白皙而修长,没有任何异...
文/观泠霜.
-油墨与木琴,荒原与风信,
-雾已散尽,天日高霁。
-世界倒退,钟表逆行。
-但是抬头,看见了你的眼睛。
*又名《不期而遇》
*桥麦老师@Brieattt🌵(看置顶 画作→绿洲与所爱 的相关联想。特别短……
*标题:Serendipity,不期而遇的美好。
*献丑了(鞠躬)
干渴,茫然,天色昏沉沉压抑下去,荒原地表零星石块兀立,还有被鞋底碾过的枯草黄沙。
还要走多久?
或者,为什么要走?
黑羽快斗不知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属于魔术师的手,白皙而修长,没有任何异样。
它不能在身旁凭空变出一片森林,也无法解释心头未曾填满的裂缝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这样的茫然似曾相识,但是什么时候呢?这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黑羽快斗不知道。
他只觉得脚下虚浮不安,他回头,看向自己走来的路径,那些曲折悲喜与黑暗与光明,都在此刻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
而他已身处绿洲。
这里的阳光都温暖得与荒原格格不入,恍惚间会让他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黑羽快斗还是在向前走,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绿洲大约是充满生气的,草木抽长的声音,虫鸣嗡动的声音,落在耳边,幻化出一篇缥缈的交响音符。视线边缘向前推进,远方的雾气里逐渐显出绿意盎然的树,低矮挂着浆果的灌木,溪流水径的源头,都一点一点自远而近浮现在他眼前,在他触之可及的视线里。
水声近了,鸟声近了。
他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穿越雾霭散尽的最后一点余温,落在了站在水畔侧身而立的人。
……是谁?
他未曾想过制造错觉取悦于己。
……是谁?
也从未想入非非自我陶醉。
……是谁?
他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无需描摹那过分熟悉的五官与迎风浮动的发丝,只需要心头本能震颤的悸动就足够。
名侦探,他想张口,发现自己短暂失了声。
工藤,
新一。
怪盗在世人眼中是什么形象,月亮、冰屑、愉悦犯,还是神明所遗弃的某片幻影?
黑羽快斗在世人眼中又是什么形象,糖果、魔术、少年人,还是普通爱笑爱闹的高中生?
他们,他,是擅长仪式感与浪漫的,大家都这么说。温柔的绅士礼仪,华丽精巧的文字,「像是上好年份的美酒环绕在诗篇周围,想必书写者自身才是醉得最深的那一个吧。」
但他们错了,他想,他真正醉倒的时候是念不出诗来的,连话也说不出。
那时那刻,像是,此时此刻。
他反而想大哭一场,又想倒头就睡,或者将醉未醉,索性和面前的人一诉那些欢愉与疲惫。他们一起经历过上升与下坠,也共同看向痛苦且动人的光辉,他会理解他的,他一定会。
他人世间的镜像,他命运的编织者。
他……
他的表情生动起来,他看见他了。
黑羽快斗猛然感到来自灵魂的颤栗与眩晕。
那是工藤新一的声音,又或许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原来你在这里。」
他终于看清工藤新一的眼睛,是层叠融化于春日尽头的冰涩披雪,或是逆日光升起方向而行的瓷蓝星辰。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向他转过头,让他在他眼里看见他们,他们与痛苦相对称的清澈,他们与绝望相平衡的坚韧。
不知名的心绪于此一路起火。
旷野朝远方连绵延展,绿洲向荒原尽头疯长,掌心托起轻柔的明亮,未曾言说的爱意浮现形状。
他只是站在那里,他只是看着他。
光线照出晶莹的尘埃,风从他的方向来。
于是不知何起的泪被风抹开。
「新一。」
原来你在这里。
.
.
.
黑羽快斗睁开眼,手里还紧攥着被子的一角。
天刚蒙蒙亮,房间里光线不好。
-fin.
*并没有把斗写得多脆弱的意思,因为主体部分是梦境,所以会有一点少年人不知所措思考人生的虚幻感,也更意识流。
*国庆七日八连更Day2(2/2)
【快新】工藤新一说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福尔摩斯(上)
文/观泠霜.
*工藤新一倾情沉浸式演绎偶像语录二十条。
*本篇8.8k
*观泠霜国庆七日八连更Day3堂堂参上!
*「」里是福尔摩斯语录原文。
*含原作时间线m27情节但无骨科设定。
1.
「头脑是我的一切,身体只是一个附件。」
在经历了一系列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事件后,关东著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成功变成了不知名小学生侦探江户川柯南。
但问题不大。
拥有十七岁灵魂的七岁小学生望着毛利侦探事务所透出灯光的窗户,这样安慰自己。
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依旧灵活。
这并不影响自己探寻真相,调查幕后黑手。
……或许吧。...
文/观泠霜.
*工藤新一倾情沉浸式演绎偶像语录二十条。
*本篇8.8k
*观泠霜国庆七日八连更Day3堂堂参上!
*「」里是福尔摩斯语录原文。
*含原作时间线m27情节但无骨科设定。
1.
「头脑是我的一切,身体只是一个附件。」
在经历了一系列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事件后,关东著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成功变成了不知名小学生侦探江户川柯南。
但问题不大。
拥有十七岁灵魂的七岁小学生望着毛利侦探事务所透出灯光的窗户,这样安慰自己。
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依旧灵活。
这并不影响自己探寻真相,调查幕后黑手。
……或许吧。
2.
「你有保持缄默的了不起的天赋,华生,有你做伙伴真是太难得了。」
今天沉睡的小五郎又解决了一个案子呢。
感谢邀请他们来到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感谢友情提供入场券的铃木大小姐,感谢忙里忙外上蹿下跳找线索的江户川柯南,感谢做出变声领结和麻醉手表的阿笠博士。
当然,最感谢虽然什么忙都没帮上但只要坐在那就足够了的毛利小五郎先生。
江户川柯南由衷感叹。
你有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也能自圆其说的了不起的天赋,叔叔,有你做挡箭牌真是太难得了。
3.
「对于装病,我认为我有能力写个专论。」
对于假装上厕所,江户川柯南认为自己有能力写个专论。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位侦探上厕所不脱裤子。当当当然别误会——事实上,他也不是去上厕所的,多半是借着这个理由跑掉寻找什么人,或者,(状态不太稳定地)切一下号。
这个理由老套但好用,不过用太多次可信度也会随之降低。小兰那边还好,唯独是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们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怀疑。
“柯南又要背着我们调查案子!”
“什么嘛,少年侦探团应该一起行动才是啊!”
“柯南不许再找上厕所的借口偷偷跑掉了!”
……江户川柯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灰原哀。
“啊啦,我爱莫能助哦。”还不是你前科太多。
接收到目光信号的小侦探闭目,欲哭无泪。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想上厕所。
4.
「我向来不做任何例外,定律没有例外。」
“什么案子?大晚上的居然也会有案件。”
刚刚走出浴室的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哈欠,半干的毛巾在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毛利小五郎盯着眼前的资料眉头紧锁,随口敷衍了他几句,大概是一个有名的窃贼盯上了铃木财团名为“Black Star”的黑珍珠。
“柯南不是对推理很热衷吗?”毛利兰看见他走过来的身影笑言两句,“要不要来看看?”
这个提议先被毛利小五郎自己打了回去。“去去去,”他大手一挥,“一个小鬼胡乱掺和什么。”
呵呵。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踏着拖鞋扭头就走。
我对小偷什么的才不感兴趣呢。他想。这事向来没有例外,哪怕国际罪犯也不会是例外。
5.
「不论多么天衣无缝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就没有解不开的道理。」
所以怎么做到的不用变声器也可以模仿他人?
这样出神入化的易容本领究竟从何而来?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无视重力??
瞬间移动穿越空间难道真实存在吗??!
又一次演出现场,江户川柯南一边死死盯着那个飞而远去的背影,一边开始头脑风暴。
如前所说,他对小偷不感兴趣。至于现在这幅模样——他的对手是怪盗、不是小偷这种差劲的身份词!!至少对方是这样跳脚的。
哦,在对方嘴里,他也有许多其他身份。或许是艺术家、神之子、海平线,又或者是,
魔术师。
狂妄到要挑战萨斯顿三原则的魔术师。
真的以为我解不开吗?
江户川柯南歪了歪头,说出口的是平日里不肯在脑子里留下半分钟的错误推理,眼睛里闪着被镜片折射弱化的狡黠的光。
无论多么出神入化的魔术手法,只要是人做的,就没有看不破的道理。
于是他如愿踏上天台,背对月色,迎着风声,对挑战失败的魔术师轻声道出——
“zero。”
报酬是0喔,怪盗先生。
6.
「推断分析的科学和手艺一样,只有经过长期和耐心的钻研才能掌握。」
江户川柯南推开阿笠博士宅邸的大门,拎起桌上冰镇好的柠檬水就往肚子里咕嘟咕嘟灌。明明不是炎热的夏天,他额角却全是细密的汗。
“又跑去软磨硬泡那群警部了?”灰原哀坐在沙发上翻着时尚杂志,眼光在某页略作停留。
“是啊。”大名鼎鼎的基德克星抱怨道,“明明都让我去接受了那么多场采访,却连基德预告函也不肯给我一份。我知道原件会被当做证物封存,但是影印件也不行吗?”
天才少女头都不抬,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
“那你拿到了吗?”
“当然拿到了。感谢这副身体用小孩子的口气求人看起来还不算突兀,搜查二课有几个警官答应我可以晚些时候送来影印件。啊——说得我口都干了……”江户川柯南抻了个懒腰。
……啧。
灰原哀合上手中的版面。“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在每次事件后费尽心力不惜和警方磨两三天也要搜集基德的预告函。这么喜欢周边物件……你到底是基德克星,还是基德粉丝?”
“——哈?!”
江户川柯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谁是那家伙的粉丝?我可是要将他送进监狱这个坟墓的!”
嗓音一下飙升太高,他剧烈地喘了口气。“收集预告函是为了整合信息,推理侦破这种事情和那家伙擅长的魔术一样,只有经过长期耐心的钻研才能掌握!我要先揣摩他,熟悉他,了解他,然后——一举抓住他!”
“……”
灰原哀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转过之前数次对决。基德当然是跑掉了,在每一次和基德克星单独相处之后基德都顺利地跑掉了。
“一举抓住他。”她重复了一下侦探先前说过的词,然后意有所指地留下半句话。
“你最好是。”
7.
「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人,常常从最不重要和最平凡的形象中获得最大的乐趣。」
“怎么,上一次是女装癖,这一次就扮成平凡的大叔?只可惜,你的伪装瞒不过我的眼睛哦。”
黑羽快斗本日第二次怀疑自己的易容出了问题,上一次是在展台前江户川柯南见鬼一样接上他心声的时候。不过任务已经完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很乐意陪名侦探待一会儿。
“怎么发现的?那还不简单。”江户川柯南在推理的时候眼睛永远亮到灼热兴奋到慑人,几乎能把眼前那层毫无阻碍作用的镜片击穿。
“——所以要寻找身材肥胖但腿部纤瘦的人,”
黑羽快斗的手指敲击着腿侧。
“在你细细的脚踝上面贴上这个追踪贴纸,然后就到这里,来找你聊一聊。”
某片皮肤下意识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麻痒,黑羽快斗喉结滚动一下,将它压抑下去。
名侦探还真没点边界感。
……还是说只在关于“KID”的事情上这样?
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原定计划与态度和江户川柯南交谈着,不过即便对于对方的态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被“看在龙马的份上放你一马”这种理由小小惊到。喂、名侦探不会和老妈一样都爱看那部关于龙马的剧吧?
“是我妈啦。”他摆出一副很熟悉的虚起眼的表情,“她饰演过龙马的姐姐……”
原来如此。
他倾听着自己这位师姐的小小八卦,双手插兜,周身为了伪装体型所携带的柔软填充物挤压着两条手臂。这样的触感抱起来会不会很好呢?改天可以的话,试试看吧。
“就要走了吗?”
察觉到黑羽快斗向门外走去的动作,江户川柯南收了声。在他的视野里,在平凡伪装下的怪盗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是啊,难得我们同病相怜,都拿老妈没辙。”
“对了,再次郑重声明,我没有女装癖,我的易容是一种艺术。你知道艺术家总是追求完美的吧?像这种不重要的、平凡的角色,才能带给我们最大的乐趣哦。”
“——毕竟,”
寂静的空间里,江户川柯南看见怪盗突然朝自己抛来一个wink。
“这样比较萌嘛。”
8.
「你知道魔术家一旦把自己的戏法说穿,他就得不到别人的赞赏了;如果把我的工作方法给你讲得太多的话,那么,你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福尔摩斯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物罢了。」
“喂喂,不至于吧。”
江户川柯南看着漏夜前来的鸽子——和鸽子腿上很明显来自怪盗的信函,摆出了半月眼。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拆开了宿敌的这封简笔信:或者不如说是关心函比较合适,侦探看着上面虽保持着轻松分寸仍难掩字里行间担忧和关注的语句这样想。大半篇幅叙述着这次案件的更详细始末,史无前例地包括了怪盗自身接到的委托;在纸张的末尾,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很好奇在气压下降的山洞里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因为他在脱身时有注意到出口的坍塌。
撒谎。
江户川柯南趴在床上托腮,他可是事后从查理警部那里得知他在树林里与基德有过对峙,那时自己还没浮上来呢,但爆炸早就发生了。
他无意戳穿基德的谎言,以查理警部的能力和对怪盗的熟悉度,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抓到行踪单人对峙的场面发生,正常来说。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基德被抓住了破绽呢……难不成是因为担心自己?这未免太荒谬。
而且这份事后复盘的投递也不属于他的作风。侦探转念一想,嘛,大概怪盗的用意就是为醋包了碟饺子,询问他脱身的方法才是要事。那样一个追求精湛技艺的魔术师,会对逃生魔术的原理感兴趣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自己这完全就是仗着小孩子的身体剑走偏锋罢了,才不是什么魔术。
难得怪盗先生送来基德卡不是为了作案。江户川柯南心情说不上来的不错,遂决定看在那只在自己手心蹭了又蹭的鸽子份上回点什么。
啊哈、刚好前两天步美他们买巧克力赠送的信纸还有剩。
侦探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卡其色的小纸片,一股将要散去的淡淡可可香弥漫出来。旁边的地方还有现成的原子笔和信封,他跳到桌前,咬着笔杆,须臾才落笔慢慢写下几行字。
——身体很好,略微呛水,已经无碍。
——不会错过下一场与你的对决。
——这次算我欠你人情,抱歉给你带来额外的麻烦。但别指望我会因为这个放过你。
江户川柯南一边写着,眼底的光变幻闪烁。他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可以多放你一次,只有一次。看在梵·高的份上。
平日里逻辑缜密毫无疏漏的侦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写了什么传出去气死搜查二课的话。
至于脱身方法,有本事就在下次对决的时候亲口来问我啊。他还是没忍住挑衅了一句,你们魔术师亲口说穿手法的话就会人气迅速流失吧?侦探的立身技巧也是一样的哦。如果随随便便给你讲太多的话,你就更会认为这个吹毛求疵的评论家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所以就让有些事永远成为秘密吧。
鸽子衔着巧克力味的信纸,在万家灯火间渐渐飞远了。江户川柯南望着窗外,晚风从他的睡衣袖口钻进来,有点凉,有点痒。
这封深夜来信勾起了他数日前的回忆,关于灼热的大火,滚落的碎石,还有冰冷的深水。氧气阻断到窒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手指脱力整个人向下倒去的一幕暂时还没办法忘掉,那绝对称不上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
嘛,还是不要用它打扰另一个人为妙。
小小的一个身影趴在窗边很久没动,房间里台灯温柔地亮着。写满怪盗闲笔与问好的信件与三天前还在阿笠博士背上的基德卡叠在一起,放在一摞收纳整齐的预告函影印件最上方。
略有不同的是,这封信件的落款处并未画上怪盗标志的Q版小人,而是一个手写的花体落款。
K.
9.
「我们必须深入生活,只有如此才能获得新奇的效果和非同寻常的配合,而这本身比任何想象都有刺激性。」
远处腾起爆炸与随之纷扬的烟尘,在新加坡的夜色里开出一朵不规则形状的花。眼镜片闪了闪,暗灭下去,江户川柯南的面色变幻几瞬,最终定格成一种复杂的凝滞。
天台上风太冷。
这时候应当有人抱上来,他想。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向前迈出一步,以心跳读秒的第六下时,引擎卷起的轰鸣自下而上扑面扫过。
“哇——把道具提前还给你的决定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来人的口气略带得意。
“……真是一点都不想救你。”
那不还是救了吗?黑羽快斗心里这么想着,只觉得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都没那么令人烦躁了。上次铃木美术馆的事件让他痛定思痛好久,如果滑翔翼能不受气压影响……再加上更早之前名侦探就吐槽过没有引擎飞不回飞艇上。这次总算装备齐全,感谢寺井爷爷。
他看起来并没有询问怪盗经历了什么的意思,仿佛之前的关键一球只是兴致所起随手而为。
新加坡的城市灯光在下方流过。
这样俯瞰的视角,在生活中极少被用到。江户川柯南觉得目前的境况略有些古怪,形势所苦大概只有和这家伙一起看夜景一条路可选了。
也行。
——他性格里大概带着点名为自适应的生活哲学,无论是灌药之后强行融入小学生的身体还是无数次让怪盗借用自己的身份,当然后者多少带点主动纵容的成分。跑出去帮忙(算还人情)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有什么好抱怨?
所以也行,可以接受,和他一起。
何况这个姿势还算舒服,而且,真的很漂亮。
江户川柯南好像短暂地失去了天台初遇时在心里用文字渲染氛围的能力,面对镜片后映出的万家灯火一时间想不出其它词汇。于是他陷入沉默,耳边只剩下翻覆的风声絮语。
干道,支道,还有隐没于黑暗中的小径。它们组成一座城市的脉络,车灯飞速穿行其间扯出条条交织的红黄光带,像是血液在血管里奔流涌动。楼群是肌肉,道路是骨血,从高空向下望去,新加坡看起来像是活生生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会在这样搏动的呼吸中苏醒。
“偶尔也会想请你来看看,”
头顶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的慵懒。侦探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所遭遇的事情绝对称不上好,但月光下的魔术师竟然还是有这样的好兴致,不过瞬息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短短几分钟游弋于高空里的浪漫。
他说,请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名侦探。
这样的一切属于怪盗,仅限夜晚。
飞行过黑沉天色里的白鸽张开双翼,属于身体本能的磁石朝向地标的指引。飘浮在千米之上,人能拥抱到什么呢,是流云,是薄雾,还是飘渺无形的星光与梦境?
有一缕发丝遮住了眼睛,江户川柯南意识到,在对方声音响起的时间里,他一直没有眨眼。
他突然很想扭身问他,或者至少看向他,但他将他抱得太紧,调整姿势都有些费劲。
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以为,被迫和他一起看这几分钟夜景就能让自己对他的印象改观?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别说现在了,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等下晚上要睡同一个房间——面对侦探能不能有点基本的警觉性,真的不担心我直接掀开你的面具或者取DNA?
虽然他对这种作弊通关的方法没兴趣就是了。
侦探窝在仅有的一床被子里这样思索。酒店套房的浴室里先前还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会儿停了,然而半天静悄悄没有动静。
……感觉有被信任,但直接在宿敌面前洗漱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我好咯。”
玻璃门被推开,怪盗顶着新鲜出炉的“工藤新一”壳子走出来,脑袋上还盘旋着些视觉效果有点好笑的蒸汽。“喂喂,别盯着我的工具包看,你身上用的深色粉底液是在那里,但是我都说了明天早上会帮你补的,不用这么着急!”
因为泡过澡所以恢复正常肤色的侦探不打算搭理他,胳膊依旧执着地往床头柜的方向伸。
说话没用,黑羽快斗干脆两步迈过去把包拎走,获得了江户川柯南的一瞪:“给我。”
开什么玩笑,明天早上?帮我补?肯定绝对不可能再让你碰我了!小学生侦探想起自己刚打开行李箱掀起衣服看见肚子也变黑了那刻的心情就咬牙切齿,这种羞愤感在一小时前脱衣服准备进浴缸时达到了顶峰。
——好吧,好吧。黑羽快斗这回算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但他还是想最后劝说一下:“带妆过夜对皮肤很不好,以后容易长斑。”
“哈?”
搞不懂这人为什么要用女生护肤知识游说自己,江户川柯南虚起眼,“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注重保养的怪盗先生。脸上我就不说了,但是头发带胶过一整夜难道不会脱发吗?”
……这诅咒太恶毒了,黑羽快斗举手投降。
粉底液罐子和配套扑刷最终还是落到了侦探手里,怪盗颇为人道主义地表示自己可以先行回避,当然他出门去是踩点还是买饮料还是单纯瞎逛就不为人所知了。只是江户川柯南自己在拿到东西之后却是很久没有动作,直到怪盗关上门,直到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他才很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开口问出一个问题。
一个他其实问过,却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今天以来一直盘亘吵闹在他心里的问题。
“基德。”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
“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过来?”
为什么?只因为我是侦探?是更加了解你行动习惯和节奏的宿敌?只因为怪盗身份需要一个遮掩和配合者,而我刚好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我们不是没有彼此欠过人情,你如果和我认真谈一谈,我想我会同意的。但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手段带我过来,只为了占据主动权吗?
怪盗已经走了,与其说是问他,更像是问自己。可这场推理缺少最关键的证言和线索,他不是赌徒或预言家,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因为这样可以获得比较新奇的效果。同时也造就了我们现在非同寻常的配合,不是么?”
——或者由问询对象亲口给予他答案。
“况且,你得承认这很刺激,名侦探。”
江户川柯南肩膀一颤,下意识看向门口。怪盗的声音因透过一层门板而显得有些模糊,如此也没遮掩掉他声音里带有笑意的意味。
他停顿一秒,而后颇为礼貌地敲了三下门。尽管他此前做出的可以被称之为“偷听”的事情,和任何绅士风度都沾不上一点边。
“所以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10.
「华生,这不属于你的职业范围。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
“所以你果然是在收集周边吧。”
江户川柯南原地踉跄,原本想辩解“我只是收一个递送包裹”的说辞也出不了口了,因为灰原哀一定会挑眉叫他当场拆开看看究竟是什么。
……还不如老实承认是基德相关来的痛快。
“我就知道。”外表是小女孩的科学家神情古怪,“当时在机场烟雾弹散去之后,你盯着那只断手,眼睛里的狂热都要溢出来了。真的没有人说你像个怪盗基德的私生饭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江户川柯南无语凝噎,他只是对这次基德的逃生魔术及其道具感兴趣罢了,居然能在小兰的死死禁锢下大变活人,这都不能说是奇幻,简直天方夜谭。
反正时至今日他也只想到一种可能性,就是怪盗早预料到会发生状况,提前把一边胳膊替换成了假肢。这么看来,那条以假乱真的手臂无论是材质和工艺都非常令人心动啊,不光是自己,想必阿笠博士也会很感兴趣……
可惜它注定会作为证物封存,他所能争取到的也只有近距离观察以及戴手套触碰的权利。
结果基德本人又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情——多半是警视厅的人把“基德克星还真是关心基德的事情啊”当八卦随口到处说了——于是前天半夜送了封信来,大意是工艺保密,但是原材料还有得剩,所以制作了小礼物在近几天内邮递过来,权当新加坡绑架既遂的赔罪。
这句话不管是用词还是含义都有很多槽可以吐,总之江户川柯南捏着卡片脸色变化了很多次,碍于没有回复渠道(这次的信鸽并不是他救助过的那一只,不仅和他不熟甚至还想啄他)只得咬牙切齿收起来,接着就是等待包裹。
这不今天就到了。
老实说出门签收的那一刻他就有种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感觉,想也知道怪盗口中的“邮递”不可能走正常流程。果不其然,尽管蓝灰色的邮递员制服下是漂亮的金发马尾女生,但是无论身高身材语气习惯还有那种熟悉的气息都果然……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无疑。
烦人,在阿笠博士家门口又不能吵架或者随便追他走,他今天也没有违法犯罪,抓不了。
江户川柯南满心满眼的恼火最后汇成在签收单上签字时几乎把纸划破的力道。
和一句“死女装癖”。
显然这句话完全无法给身经百战的怪盗先生造成什么杀伤力,他甚至夹着嗓子甜蜜蜜地说了一句“感谢小弟弟对我工作的肯定哦”,给江户川柯南气得差点倒仰,顾念着绝不能在他面前失态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不幸中的万幸是灰原并未对他包裹里是什么感兴趣,只当和之前一样是预告函影印件之类的东西。他抱着纸盒溜进自己的房间,花费三分钟拆包装了解所谓赔罪礼的全貌,并再一次庆幸还好还好灰原哀没有关注到这份“周边”。
是真人手办样的东西,很小巧,并且足足有三个。如果再度细分,就是一个亚瑟·平井,一个江户川柯南,还有一个……
自恋狂。侦探闭眼不想看见那个基德小人。
不过东西意外的很精致。服装部件能拆卸,每个关节甚至手指都能动,是可以以假乱真的柔软材质,也没有人偶会有的那种球型接缝。
——等等。
衣服可拆卸吗?江户川柯南突然来了点兴趣,一双手径直伸向半分钟前还暗念“不可能碰”的基德小人,准确来说是它的礼帽和单片镜。
他倒不是想从一个玩具身上看出什么,单纯是好奇怪盗怎么设计这东西的。结果帽子一摘,蹦出来的就是一个万分熟悉的发型。
好吧,他就知道。
所以他这其实算是收了亚瑟·平井、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的三个手办?不,并没有消气,那家伙别以为用这些东西就能收买自己。
而且这些摆出来真的不会被认为有什么孤芳自赏的怪癖么……到底是谁自恋啊?!
侦探纠结了好一阵该把手办放在哪里,他从前根本没接触过相关的养护措施,打电话问又太怪,而且他能问谁?归根结底还是怪盗给他抛了个难题过来,他总不能把它们随便扔到一个角落里吃灰吧,毕竟还顶着自己的脸。
最终还是决定和预告函们放在一起了。
江户川柯南捧着烟花蹲身回头,亚瑟·平井裹在被子里郁郁不乐。前者大概是初遇时对方眼里的他吧,后者则恐怕是那晚过后的早上他抱怨怪盗睡相的话被记住了,凭记忆以此复刻了当夜被吵得睡不着的名侦探小朋友。
真是的。难道是什么很美好的回忆吗。
侦探本想就这样关上抽屉,只是不由自主地思绪再次飞远。基德打鼾,这件事其实是稍稍令他意外的,他们本来明明在床上画了三八线,但最后以某人无意识大字型睡觉和自己受不了卷走唯一一床被子作结。
但他看起来是真的累极了。
夜风下他抱着他的时候,白西装上未干的水渍透过衣服浸湿了自己的后背,江户川柯南没有说。他和京极打了一阵,还需要自己救场,在那之前他确定以及肯定被水淹过,而绝对是出了更多意外,才会让他落到这个境地。
他没有立场追问,他选择闭口不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他是侦探,他看得出来他的疲惫。
所以算了,他皱着眉头对自己说,忍一忍。看在接下来还有得忙的份上,今天先不吵他了。
再然后,是警笛声,枪声,还有小巷里昏沉褐黄色的阳光。血在不明显的地方蹭上墙壁地面,他迟来地发现它们的时候,怪盗已不在,只有绛红干涸的血液上撒着一层漂白粉,是破坏DNA的简易手法,那时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安全了。
他只是这样想。
就在不久之前,他一字一顿地对来自美国的那位警部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被轻易地夺取。而现在,几乎一样的境遇,脑海里仍在回想这句话,江户川柯南发觉自己心中膨起的是更加滔天的怒火。
为那颗真切打入身体的子弹,也为地上这片冰冷发黑的血。
所以他第一次忘了他为自己设立的关于距离的底线,第一次想要在月光下靠近那个独自包扎伤口的人。他本可以在后面默默等待一切完毕的,但他还是走了出去,喉咙里拥堵的心绪是什么,担忧、愤慨、想要帮助,还是只是作为侦探本能所致的悲天悯人?
灰色的真相、宿命的交错、海洋与天空、评论家与艺术家,还有——
“我需要你。”
他突然有些分不清了。
白色的披风在眼前扬起一道帘幕,白鸽恢复了优雅而轻盈的身姿。他面对着月光,缓缓抬起手,他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要找出藏在杀人拳头里的真相哦,因为这就是侦探的工作。
可在那个瞬间江户川柯南忽然想要反驳,即使他欲反驳的东西,和怪盗的本意毫无关系。
不是的,他想。
这不属于侦探的职业范围。
这不是推理所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
TBC.
*不行我靠真写不完了下篇只会比这篇更长。
*评论!评论!评论!!!
*(中)篇传送门 ,我也没想到还能有个长达一万字的中篇我真是服了小姐姐越写越长哈你写个文怎么和增殖的线面似的
(下)篇传送门
【快新(黑k)】困兽(一)
文/观泠霜.
summary:
别再阻止我,除非杀了我。
本作提要:
黑k,几乎没有良知只剩一丁点的那种。
含有截止到m23,部分动画相关情节的捏他。
黑化有一个过程。正好和两人的爱情发展几乎重合。在他还有救的时候深陷下去,才会在他没救的时候依然走不出来。
期间涉及酒厂破灭,柯变回新过程。
k→s为占有支配欲/望与杀意的病态爱,s→k为情感理解手段不苟同、试图拯救(但没用)阻拦(阻拦过激行为)几乎同沉沦的挣扎爱。
剪不断撕不开逃不脱舍不得,两方都是。
避雷:
无骨科设定,黑羽盗一确认已死亡。
前期含有sr关系从隔阂到裂痕的描写,只要捏...
文/观泠霜.
summary:
别再阻止我,除非杀了我。
本作提要:
黑k,几乎没有良知只剩一丁点的那种。
含有截止到m23,部分动画相关情节的捏他。
黑化有一个过程。正好和两人的爱情发展几乎重合。在他还有救的时候深陷下去,才会在他没救的时候依然走不出来。
期间涉及酒厂破灭,柯变回新过程。
k→s为占有支配欲/望与杀意的病态爱,s→k为情感理解手段不苟同、试图拯救(但没用)阻拦(阻拦过激行为)几乎同沉沦的挣扎爱。
剪不断撕不开逃不脱舍不得,两方都是。
避雷:
无骨科设定,黑羽盗一确认已死亡。
前期含有sr关系从隔阂到裂痕的描写,只要捏他主线青梅竹马就是个不可避免的设定,我也没有办法。
后续含小学生形态下的【咬】情节,高中生形态下的【囚】禁与调【教】情节。
折腾(各种意义上)新/柯折腾得有点多。
黑k手段有可能暴力过激。当然,本作里他并没有真正杀过无辜人员。(问为什么,他说他的第一次属于名侦探。)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请看吧。
-
人的精神紧绷到极限时,是真的会断片的。
因为他早已在这被对方挑弄得黏稠无边暧昧到窒息的氛围里,沉默到目眩神迷。
他在说什么呢?
明明睁着眼却只看见单片镜炫然反光。
他在说什么呢?
明明那样近却只听见疯狂预警的心跳。
他在说什么呢?
明明没碰到却全身都颤栗僵硬到极点。
他在——
他在表现得像试图落吻的样子,但当他抽身远去,他给他留下的,只有脖颈上残存的一道血痕。
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痛。
是啊,人的精神在紧绷到极限时,是真的会——断片的。
“……基德。”
“哈、……啊。”
江户川柯南喃喃着从梦魇中惊醒。
如果黑暗里亮起一束光,就能看到他额角细密的冷汗。这真是一个令他喘不上气的噩梦,同时又太过真实,真实到他仍然能回忆起冰冷刀锋抵在喉管处的触感,和怪盗轻轻吹在他唇边满怀恶意的空气。
那只是梦。
是不会成为现实的——混沌的意识告诫自己。
小侦探的目光逐渐聚焦,他坐在床上,因睡眠而散乱的思维重新束起,记忆变得清晰。他翻身下床,棉白短袜触碰到地板的一刹那,徒然僵直了些许。
这两天他住在阿笠博士家,连带着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小孩子一起。他动作很轻,经过房门前时没有吵醒任何人,转过走廊,迈下楼梯,走进盥洗室里,站在盥洗池前。
于是他看见了自己。
一片黑暗里,只有月光清清冷冷地泼下来。
他看见自己晦暗不清的神情,看见自己幽深难辨的眼睛,看见镜中人格外苍白的面色,看见——
横亘在脖颈上,白色绷带下隐露的血迹。
那不是梦。
-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最近有些感冒。”灰原哀娴熟应付着热情的小鬼头们,“难得园子姐姐请客,玩得开心哦。”
步美当然是首先沮丧的一个。然而元太和光彦七嘴八舌地安慰些诸如“要多多拍照带回来给灰原同学”、“既然这样就玩够四人份——不,五人份的娱乐设施”的话,让话题很快从可惜转到项目排队时间上去了。
四人份的第四人当然是灰原哀。五人份的第五人嘛……答案也显而易见。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慨叹水上乐园这种东西恐怕短时间内都和他无缘了。他目送着几个无忧无虑的小孩闹哄哄出门去,博士在房间里捣鼓着新发明。
“江户川。”
……这次又该找什么借口单独行动呢,地点在和歌山,还是稍微远了些的。
“工藤!”
灰原哀提高了声音叫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灰原?”
“原来你还没有聋。”少女用比平日里更冷淡的语气表示不满,“现在,给我一个解释。”
“没头没尾的。什么解释?”江户川柯南用疑问遮掩心虚。
灰原哀露出“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交代”的嘲讽表情,伸手指他脖子上的绷带。
“三天前你从长野回来,脖子上就带着那么道平整细长堪称艺术品的伤口。非常专业的切割,虽然很浅,但如果再深下去,就会得到一颗断面平滑的小男孩头,可以挂在神社柱子上镇起来。”
喂喂,不要用那种赞赏的声音说如此惊悚的话啊!江户川柯南扶额。
“我三天没有问你,是考虑到病人堪忧的精神状况。但现在,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它哪里来的。”她再次提高声调,“别用‘撞上树枝意外伤’‘作业纸不小心划破’这种哄小岛元太的借口敷衍我!”
“……”
江户川柯南对上她的视线,压力颇大。
“好吧,是因为案子。”他最终还是决定吐一点真话出来,他还暂时得罪不起这位目前的主治医师。“最后关节出了些意外,但最后还是脱身了。”
“案子?什么案子?”灰原哀冷笑,“据我所知,你能出现在长野,是因为怪盗基德又大张旗鼓地发了预告函,作为基德克星的江户川柯南当然也被邀请过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基德相关的案件里,有犯人挟持了你,用刀划破了你的脖子?”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耳朵里只有少女步步向前的追问:“这不是很稀奇吗?那个小偷居然没保护你的安全?知道这一幕也没发疯?他不是向来最怜惜你这位宿命中的对手、切割他的钻石吗?”
“……不要乱用词!”他终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哪知话音刚落灰原哀就骤然闭嘴。
江户川柯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低头时眼睛处的一片阴影,她好像突然心情变得很差。半晌,他才听见灰原哀轻声说了一句,“是……‘他们’吗?”
“不是。”
他回答得很干脆,很笃定。
让灰原哀有这个反应的只有一个“他们”。江户川柯南很明白她又陷入了本能的恐惧和担忧,所以他直接否认。
怎么可能是组织的事情呢——他苦笑,本来事情就够棘手了,如果组织真的掺一脚,他估计就真的交代在那里回不来了。
“如果真的是他们,以你的直觉早就有反应,根本等不到现在才问。”他为了说服她甚至开始上玄学了,“基德盯上的只是普通宝石,价值比起那些传世珍品来说低得多,涉及人物也大多简单,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完全和组织扯不上关系啊。”
这一次他的发言比之前所有都有底气得多,灰原哀脸色好了些,显然是放下了这个担心——但同理可得,江户川柯南戚戚然,她又重拾了对他伤口来源的怀疑。
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多说一句了。
无论灰原哀怎么明球暗打正敲侧击,他都咬死了“确实是一时大意被犯人下手,最后勉强和基德合作脱身”的说法,甚至不惜厚着脸皮耍无赖拒绝讯问。最后当然是以灰原哀停止浪费口舌并气极丢了一大把包扎用药品到他脸上、宣称再不可能负责治疗谎话鬼了为结局,江户川柯南捧着东西被关在门外,深感聪明女人之难缠。
可是没办法啊。
他也不愿意这样。
走回工藤宅的路上他茫茫然地想,长野树林深处的那道真相,哪里是能就这么说出口的?
难道他要对灰原说,真相其实和自己说的刚好相反,
难道他要对灰原说,造成这起故意伤人案件的罪犯——
就是怪盗基德本人?
他能这么说吗?
他敢这么说吗?
他愿意这么说吗?
他站在自家大门前,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密林深处的昏暗光线。
雪白手套覆盖他的口鼻,手术刀刃锋紧贴脆弱的喉咙,嘴唇之间挡着一只手掌,眼神之间隔着两层镜片。怪盗离他太近了,近得像是调情,尽管他说出的话语里,除却爱更多是杀意。
“真是讨厌啊,名侦探。”
“你总是怀着那些不自量力的想法,试图阻拦我、绊住我,好像这样我就能收敛我的手段、我的罪恶,就能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告诉你,我不能。”
“别再阻止我,除非杀了我。”
刀锋下压,咬破细嫩的皮肤。
侦探动弹不得。
这些话,类似的话,满载着理不顺扯不开的爱恨善恶的话,他早就在对方口中听过了无数次,现在落进大脑里,也只有一片平静的涟漪。
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的博弈,越来越多地掺杂了疯狂而毫无顾忌的七情六欲。
他终于听见怪盗暧昧的吐息。
“否则你要知道,像你这样对宿敌心软的家伙,实在很适合被侵/犯——”
“或者,失去性命。”
江户川柯南有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眼镜被他松松垮垮地卡在衣领。
心软吗?
他几乎自嘲地蜷起腿,把脸埋到臂弯里,整个人形成鸵鸟埋沙的一小团。是的,他就是心太软,否则早该在KID出现这种端倪的时候就及时止损,早该在事态演变成这样之前就意识到一切都是无法控制的,早该在此前的无数次交手,早该在最初遇见时……
早该。
早不该将人情与宿命纠缠到现在这般模样。
可他还是心太软。心软到从未将对方视为福尔摩斯的莫里亚蒂,也就无法真正下得了手切实将他毁灭,心软到永远在关于怪盗的事情上留出一块余地,明知对方已经变得不像从前还在想办法阻拦他、限制他、试图挽回他身上最初的那份本心。
江户川柯南拉开书桌抽屉,那里整整齐齐叠满了怪盗历次发出的预告函,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略带磨损的边角昭示着这些纸片经常被人拿起摩挲的事实。
如果怪盗最一开始就是现在的样子,17岁的工藤新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如果怪盗早一些变成现在的样子,经历过月光案的江户川柯南也许会坚定地选择逮捕他。可偏偏是后来,在他们几乎已经将彼此纳入对方的界限内的时候事情才滑向不可知的发展,沉没成本太高,又怎么……
又怎么放得下。
只恨世界上没有如果,否则他也不会——也不会等到一颗心变成这样了才——
他使劲把手里的卡片甩进抽屉,抓起桌面上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开始撕扯。
他感到胸口的位置传来麻木的窒息。
命运镣铐另一端的那个人变了。他变得偏激,变得不择手段,他早就打破了“怪盗基德不动枪”的原则,连江户川柯南也不知道是否哪一天他会开始杀人。但这一切都被遮掩得很好,外界看来不过是多了几场爆炸或案件中的骚乱,基德克星仍然能从怪盗手中追回宝石,一切都没有变化。
得益于侦探做出的努力。
他孤身一人承担了怪盗大部分的杀意。
不过那家伙到底目前没有真的杀了他,他也因此不得不相信怪盗嘴里的“因为我还爱着你”。江户川柯南注视着桌面上七零八碎的纸片,他时常费解于对方嘴里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爱你爱到杀死你”这种逻辑是真的能在现实中存在的?
算了,他又想,疯子的世界,哪来那么多道理。
是啊,怪盗变了,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疯子。侦探的目光终于落到一张碎纸上工整的“和歌山”三个字,那是怪盗下一次作案的地点,而他——他必须赶过去。
就当我也疯了。江户川柯南沉沉叹息。
我还是要救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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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题欢迎提问。
接下来的(二)的话,应该就是黑k视角的回忆了。
【快新·求助帖】男朋友因过度社恐同居半年没互相见过一面
文/观泠霜.
*工藤新一自白,类似知乎体。
*有微量3/4出现。
*虽然玩了长相梗,但没有骨科设定,请勿刷相关评论,我会拉黑。
*我有病别管,我真有病。整活的。
【情感区】>【发现】
福尔摩斯激推 2个月前 发布
如题。
老实说我对这种情况完全一筹莫展。
希望可以得到好的建议,谢谢。
——————
什么叫我的态度很冷淡和背景信息不足啊?这只是一个关于治疗社恐的求助贴,为什么你们要八卦我们的感情史真是……
又不是什么需要证据链的案件。
这只是一个求助,求助!...
文/观泠霜.
*工藤新一自白,类似知乎体。
*有微量3/4出现。
*虽然玩了长相梗,但没有骨科设定,请勿刷相关评论,我会拉黑。
*我有病别管,我真有病。整活的。
【情感区】>【发现】
福尔摩斯激推 2个月前 发布
如题。
老实说我对这种情况完全一筹莫展。
希望可以得到好的建议,谢谢。
——————
什么叫我的态度很冷淡和背景信息不足啊?这只是一个关于治疗社恐的求助贴,为什么你们要八卦我们的感情史真是……
又不是什么需要证据链的案件。
这只是一个求助,求助!
——————
……这也太多人想看了吧……
好像是我的错,没有具体描述的话那些笼统的建议也没有什么可行性呢,嗯。
让我想想怎么码一下故事,然后再说。
ps.那位IP在英国的“福尔摩斯与华生”不要再在评论区歪楼询问我国内新周边的事情了。
同担拒否——应该是这么说的?
——————
回来了。
在讲故事之前先po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很多人都在好奇的“既然你们都是恋人关系甚至同居了怎么会没见过面”。
关于楼中楼内赞数最高的几个猜测,我有以下几点要说:
第一,不是网恋。
第二,认识得很早。
第三,……我也是的确从认识开始到现在,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见’过他一面。
当然,长相的话,倒也算是很了解了……
——————
不要随便关心别人长什么样子喂。
再问的话我就要说“和我一样帅”了。
我知道同居但没见过这种事确实听起来很像bug,毕竟就连钥匙也不是我亲自交给他的啊。鉴于前科,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他回家的方式了。
他不会根本没有钥匙吧?
——————
不要随便把“私闯民宅”的罪名扣在别人头上!又不是什么有案底的罪犯……
……以防你们继续产生不必要的歪楼我还是直接说事情始末吧。
他对我来说应该算是天降系的类型,比天降还要天降。
你们就想象一下,在你的人生安安稳稳(或许有些波折)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存在感过强的人——我没有在夸张——突然,啪,月黑风高从天而降在你面前的那种场景,那就是我们的第二次交集。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次,后来我才了解,我们第一次交集的时候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没见过面也是很正常的……我这么解释你们能不能听得进去?
——————
我知道你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人都在眼前了却说没见过,但这种事情很难解释啊!他社恐,社恐行了吗?有问题都怪他社恐好吗?
我只想遏制这种情况!
并且,统一回复,他“物理天降”的方式,不是跳楼!!!
——————
感谢大家关心,我很好。
都在猜他因为社恐所以每次见我都蒙面,所以我们没“见面”。对,你们猜对了,就是这样。蒙面劫匪,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我每次都像抓缉犯一样试图抓他,并且不断在他面前跳楼让他回忆起他自己的出场方式,于是他更社恐了。
只是讲个冷笑话,哈哈。
后来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了?人情往来什么的,他也确实帮了我许多。
表白的话,这么一想好像没有过正式的。……你们愿意理解为因为他社恐也行,不过我自己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啦……他要是把话说得太漂亮,我可能反而会怀疑他在逗我玩。
双方因为各自事项都很忙的原因,作息交叉得很少。这半年来交往后说好把这里当成“家”,但是两个人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我只能从翻乱的衣服和冰箱里留下的饭知道他不知什么时候来过了。
不久前我们都结束了大工作,相对清闲一点。但即使我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也只能在夜晚的窗户上看见自己一个人的倒影。
讯息倒是照常,但他到底在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说这么多应该足够了?
——————
挑几个问题回答。
一,不存在对方出轨的可能性。否则我不会不知道——我对自己很有自信,各个方面上。
二,不存在不重视/不稳定的可能性。我们之间有一套很自然的相处模式,请勿揣测。至于爱情稳定性?我倒是觉得更不稳定的是我们两个的性命。
——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三,……没事不要打探我们“进行到哪一步”等类似这种问题!尊重他人隐私谢谢!
以及最后。
在这里道个歉,我是听了不靠谱人的不靠谱建议才用了这种引流式标题。如有语义歧义引起误会,请勿在意。
虽然有点难承认,但我只是想见他而已。
哈,名存实亡的“同居”。
——————
感谢各位的理解。
很多建议我都看了。的确,我可能这段时间是宅了一点,因为工作遗留的身体问题,需要充足的休息。不过以他的行踪诡秘程度,我觉得我即使多外出走走碰到他的概率也是0。
虽然我有把握遇到他的同时就认出来,但不排除他刻意躲着我的可能。
他做起自己的工作来一向这样……独行。
丝毫不考虑我和他现在的关系。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他在处理我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所谓的保护和逃避……
等着瞧。
——————
关于社恐的这个问题。
他以后会做回最真实不用掩饰的自己的,我很肯定。不要再玩蒙面悍匪的梗了、咳。
现在就是正常生活,等到他愿意出来的那天再说吧。
——————
……
……
……
三排省略号,表达我复杂的心情。
一段时间没上线,大家仍然很热心。谢谢所有看到这个帖子并评论的人,不过不用再想了,我抓住他且破案了。
这家伙这段时间在处理一些我不知道的工作收尾,并准备他那花里胡哨只会扰民的惊喜。前者令我恼火,后者令我无语。
最莫名其妙的是他会大半夜在卧室外面观察我,如果我睡着了就悄悄夜袭偷偷溜走,如果我醒了就待在窗户外面装成我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你为了瞒着我还挺鸡鸣狗盗的啊?
直接进门是犯法吗?还是直接见我会死掉?
或者你就死性不改,爱好偷/窥和私闯民宅???
……有时候真想报警,真的。
——————
为什么时隔三个月了你们还在这里研究他的影像被我当成我自己的可能性?
你们真的以为我说那句“和我一样帅”是在自恋啊?
——————
不是双胞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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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整理:
在KID/柯形态相爱并交往的两个人,没过多久就马不停蹄地进入各自的主线处理中。最后一次正式见面是怪盗发现潘多拉的现场,他们最后的交谈是将工藤宅作为据点和未来的家。
(因此kk还没来得及以“黑羽快斗”的形式真正见面,只是告知了柯这个身份而已。)
然后就像新新帖子里所说的,时间交错,各忙各的。kk的进度比柯慢了点,在忙着扫尾时柯已经变回新了,于是在扫尾同时也在计划惊喜。
每晚回来踩一下点什么的,像是回城水晶汲取能量。偷偷摸摸亲亲抱一下,又怕被发现了之后身体未愈的侦探非要帮忙,于是瞒着了。
*今日份彩蛋:
《谁教工藤新一在这种论坛用这种标题发这种帖的啊?》
*看得开心,多发评论和划线评,爱看。
困兽(片段
文/观泠霜.
设定背景:(对的这只是个片段,有时间我会全写出来)
黑k。因为众所周知的悲剧原因(本篇设定盗一已确认死亡)所以独自调查但手段非常规。
柯/新的想法是感情理解手段不敢苟同,一直在为正义给黑k下绊子(阻止他偏激行为包括炸d袭击等)让k非常恼火,但同时也在微妙的当放水犯和救人。
k→黑k存在一段过程,而从k时期起就认识的双方,爱情发展不巧的和黑化进程重合了……
yep,也就是说k变成黑k之后爱名侦探是带着严重身体y望和杀意的病态爱,而柯/新在拼力救他的一段时间过后意识到这人的黑化已经没救了——但这时他对他的爱也早就扯不清放不下了。
真的很想写有张力的东西...
文/观泠霜.
设定背景:(对的这只是个片段,有时间我会全写出来)
黑k。因为众所周知的悲剧原因(本篇设定盗一已确认死亡)所以独自调查但手段非常规。
柯/新的想法是感情理解手段不敢苟同,一直在为正义给黑k下绊子(阻止他偏激行为包括炸d袭击等)让k非常恼火,但同时也在微妙的当放水犯和救人。
k→黑k存在一段过程,而从k时期起就认识的双方,爱情发展不巧的和黑化进程重合了……
yep,也就是说k变成黑k之后爱名侦探是带着严重身体y望和杀意的病态爱,而柯/新在拼力救他的一段时间过后意识到这人的黑化已经没救了——但这时他对他的爱也早就扯不清放不下了。
真的很想写有张力的东西啊。香香
柯→新变大过程有,前情含高浓度cars,包括球禁,墙纸,道具,咬,等等等等。
本片段是捏他了最后怪盗结束一切后对侦探的邀请,几乎重合了钟楼初遇的——钟楼诀别。
怪盗邀请侦探杀死他,并设定好了表演流程……侦探开枪,他用心脏迎接。
“我动心太早,早在那个风声幢幢的月夜,第两万声钟声响起之时,你就一枪开在了我心上。”
“这一次,你会不会选择,”
“一枪开在我心上?”
注:黑k纯黑,良知很少几乎没有,请自行避雷。
他的态度参考如下片段。
他是怪盗,他是上帝遗弃之子的幻影,是世人眼中食腐的蝴蝶,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死徒。这就是他。
来吧,来陷入他以投机主义构建的浪漫美学,来攀爬在他被欺世盗名浸透的骸骨之上。
来吧,我向你祈求垂爱,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来吧,名侦探。
追赶我,注视我,剖析我,迷恋我。
来吧,名侦探。
抓住我,捕获我,囚///禁我,杀死我。
来吧,名侦探。
爱我,吻我,但千万别放过我。
否则,换我。
换我扼住你,换我撕咬你,换我折磨你,换我榨取你。
换我不分黑白不知好歹,再不给你留一丝哭喊喘///息的余地。
而到那时,你才会知道,自己将因为现在的一时心软而——
咎由自取。
他说,名侦探。
你知道我是不杀人的。我从前也一直这样以为。
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破例。
放心,我的第一次,永远是你。
没问题的话,请看以下诀别。
是oe。
他知道他会做什么,他近乎直觉般地知道。是的,只要自己打出这一发子弹,怪盗就会大笑着迎风撞上来,用心脏的位置撞上来,而后会砰起爆炸火海或烟花光幕,以此完成他用以退场的盛大表演美学。
没人知道表演的背后真相是什么,要靠猜的。魔术师拥有绝对掌控权,子弹击心与爆炸艺术是障眼法还是真实无人知晓,就连工藤新一也不敢肯定,他本人最后的愿望是想要活着——继续向深渊里前行,还是死去——死在名为爱的镣铐链条的另一端的工藤新一手里。
可能性太多,哪个都不可信。
完美的欺诈,绝对的戏弄。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来自共犯的配合。
是的,侦探并没有完全丧失主动权,还有一个东西在他的掌控之中,就是手里这把仅剩一发子弹的枪。
他可以调整高度,调整姿势,调整一切可以改变的因素,他可以预判怪盗的行为从而改换弹道,达到实质上的一击毙命的目的。
如果他执意断掉这场表演的两相默契,猖狂的怪盗必死无疑。
只是一枪而已。
所以他听见恶徒在他耳边的吐息——
最后一次了,名侦探,这场博弈。
来吧,亲爱的,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天,你一枪开在我的心上。
开·在·我·的·心·上
你会配合吗?
配合的话,你相信我已经死了吗?
你会为此永远记住我吗?
你会为此铭刻我伤痕累累的爱吗?
你会为此心软原谅我的罪孽满身吗?
不配合的话,我也没关系哦。
只是我很想知道——
你真的愿意,在爱着我的同时,杀死我吗?
还是说你配合但不相信,
认为这显然是魔术师的一场把戏,
那么你愿意继续寻找我吗?
继续调查我,继续缉//捕我,继续试图杀了我?
或者,
你还在维持着你身上那样可笑的心软,
选择帮我遮掩,选择视而不见?
那么你要小心。
小心我出现在你的春//////梦和噩梦里。
小心我出现在周围的每个角落里。
小心食物,小心饮水,小心独自出行的路径。
你要小心,再一次跌入我的陷阱。
因为我是恶魔,不会仅仅因为爱你,就更改本性。
是怪盗的声音,如有实质的声音。
从前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声音,向他嘲讽,向他挑战,向他发怒,向他命令,在月色下,在天台上,在黑暗里,带着始终不改的满怀爱欲或执念的笑意——即使那听起来更像是杀气。
工藤新一确信他听见了。
到底在这世上,能和怪盗有如此交融的,不过只有他一个而已。
他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再一次、再一次地意识到自己早已被扯成两半,信念与素养的那部分冷眼看着,保持着从未被污染的清醒,清醒地看着属于偏执和沉沦的那一部分陷入撕不脱解不开剪不断舍不得的病态成瘾,清醒地看着自己坠落。
但即使是这样的坠落,也没能追上拦下深渊里的恶魔。
而站在制高点的正义,同样拉不住以生死为乐的那一个。
他必须在此做出选择了。
选择他的身体,选择他的心。
选择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否则,
就要等着他重新把自己拖下去。
怪盗吟唱着仿佛赞美诗的短句,但是我可是个罪孽深重上不了天堂的人呢,他想。
名侦探。
名侦探的眼睛。
名侦探的身体。
名侦探的心。
他见到过,强///占过,拥有着——他很满足,并时常幻想着他们互相终结对方生命的场景。
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再猜猜吧,名侦探。
再猜猜魔术师拳头中藏着的东西,
再猜猜天平到底倾向的是我还是正义,
再看看你的内心,
再猜猜我的把戏,
最后一次了,名侦探。
如果再次判断错误,你可就没了余地。
最后一次了,名侦探。
选择相信,还是唾弃,
选择继续,还是终于此地。
最后一次了,名侦探。
KILL ME, OR KISS ME.
直升机的风猎猎作响,怪盗迎着照灯向上抬头。他难得在表演过程中扯松了领带,用最放肆而满怀爱意的视线隔空描绘着侦探的动作。
雪白的视野中,他恍然看见侦探缓缓举起手臂,漆黑的枪口下指,然后——
扣动扳机。
「砰」
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丝缕哀歌。
侦探无法控制地气喘着,目光随子弹划破的轨迹而去,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一滴泪融化了记忆。
——所以子弹的落点最终在哪?
有谁知道吗?
who knows?
——NOBODY.
FIN.
看的人多的话我就写。
【快新】黑羽快斗有妄想症
文/观泠霜.
“?是的,我替黑羽快斗承认他有妄想症。”
“ok……(记录中)”
“好的朋友们,关于今日八卦栏目中【江古田风云人物少年魔术师黑羽快斗是否有妄想症】的这个问题,我们随机对周边人物进行了以下采访。以下是我们的采访报告,绝对真实。”
*作者有病,凌晨四点半突发恶疾坐起来写文(其实是躺着)。短打,很短,短……
*交代必要设定:3/4都知道了黑羽快斗/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但普遍外界并不知道。怪盗基德和江户川柯南的马甲依旧存在。
*没问题的话以下吧。
服部平次:
——是的,黑羽快斗有妄想症。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
文/观泠霜.
“?是的,我替黑羽快斗承认他有妄想症。”
“ok……(记录中)”
“好的朋友们,关于今日八卦栏目中【江古田风云人物少年魔术师黑羽快斗是否有妄想症】的这个问题,我们随机对周边人物进行了以下采访。以下是我们的采访报告,绝对真实。”
*作者有病,凌晨四点半突发恶疾坐起来写文(其实是躺着)。短打,很短,短……
*交代必要设定:3/4都知道了黑羽快斗/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但普遍外界并不知道。怪盗基德和江户川柯南的马甲依旧存在。
*没问题的话以下吧。
服部平次:
——是的,黑羽快斗有妄想症。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天天幻想工藤什么时候倒追他。
有病啊!
白马探:
妄想症?……哈,很贴切的形容。
就在六分三十二秒前他又发病了,具体病情大概是拉着中森同学在空气里比划些有的没的。
具体?我并没有听见。
不敢靠近,愚蠢会传染。
中森青子:
快斗吗?
我承认他是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啦,比如从空中倒吊到窗外时如何摆出帅气姿势之类的。真是的,干嘛要先在我这里排练嘛……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请记者先生不要说他是妄想症啦!说别人得病,很不礼貌的样子……
小泉红子:
有趣!……妄想症,说来的确有这种可能……他这样子,和中了昏头的魔法没什么两样。
只是真是可惜啊,即使他罹患妄想症,我也注定做不成妄想对象呢……
噗。so fantastic,罪人的妄想竟然是光——
记者先生,请不要偷看我的水晶球哦。
工藤新一:
(你好,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这里是工藤新一留下的语音指南。)
(案件委托请按1留言,采访报道请按2留言,急事联系请按3留言,熟人拜访请按4留言。)
(怪盗基德相关请按#号键,另外请注意这个#不是两个二重叠或两个人交叉组成二人世界的意思,少数人请勿过度妄想,感谢配合。)
江户川柯南:
内。怎么会找上我?
我不认识一个叫快斗的大哥哥喔。
啊,或者可能你说的是kaido(怪盗)不是kaito(快斗)吗,可能是我听错啦。
怪盗的话,这次当然也希望能够追到他!
诶诶诶,不是追求!!是追捕啦!!!真是的,怎么你们记者也这样,不要随意断章取义妄想奇怪的感情线啊!!!
啊哈哈……什么“也”?这个……没什么啦。
黑羽快斗:
怪盗?怪盗基德?妄想症?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栏目?让我看看稿子。
哦原来得妄想症的是我不是怪盗啊。果然你们完全是被那位名侦探和小侦探的话带偏了……我就说扯上侦探肯定没有好事。
……喂等下,不是我说,问问题问到本人头上也太过分了吧!
——哈?倒追?倒挂?妄想对象?没有那种东西!不要听那帮家伙信口开河他才不是妄想!我明明就是在认真的——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这回事!!
怪盗基德:
噗。费尽心机拦下我,只为了问这种问题吗?
我可没空关心一个男子高中生有什么精神问题。反倒我很愿意告诉你,我有一点小小的妄想症哦,关于我唯一宿命的对手。
嗯——哼。我没有在开玩笑。
魔术师当然要感谢吹毛求疵的评论家,这让我的每一场表演都更有精力大放异彩。你猜我在准备每一张预告函的时候在想什么?
只要我写出一个问号,就会有另一个声音回复我一个感叹号。『这种程度的谜题你能解开吗?』然后我的脑袋里响起,『太没挑战性了吧!』的他的笑声。
因此废稿重写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呢~☆
既然你是记者,就请如实在稿件里记下我想对他传达的话吧。
——期待与你下次再会。
名侦探。
【后日谈】
江户川柯南:
欸——这是基德的话?
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我说。“基德克星”这类都只是名字而已,我只是个小学生,嘛。
这个更像是送给新一哥哥的吧!新一哥哥最近有时会在追基德的时候和我通话哦。
评论家什么的……拜托,根本没有侦探愿意付给小偷表演费的报酬……有不该有的期待才是妄想吧。明明现在都已经……
啊抱歉,只是想到了学校作业的事情。
总之,记者先生,你传话传错人了。
工藤新一:
(你好,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这里是工藤新一留下的语音指南。)
(案件委托,包括怪盗基德相关,请按1留言,采访报道请按2留言,急事联系请按3留言,熟人拜访请按4留言。)
(约会事宜请按*留言。)
(正常社交,请勿曲解“约会”的意思并产生不必要妄想,感谢配合。)
【*(按下)】
【ああ、今夜は月がきれいだ。】
【見に来ますか?名探偵。】
end.
注:怪盗基德关于描述问号与感叹号的部分借鉴了总集篇小说末尾的描写。
自己去认那两句日文!那么火用了太多次的东西翻译过来就少点美感啦!
【快新】温度过热
文/观泠霜.
(无头无尾的🍫play)。
“当你朝醉鬼走去,自己也要醉。”
工藤新一端着热巧克力走过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
钢笔在黑羽快斗的指间悠悠地转,细长的,并没有开盖。能看出来他并没有专心于工作,金丝眼镜松松垮垮压在鼻梁上,眼睛是闭着的,像在小憩。
装模作样,工藤新一在心里啧一声。主意是你提的,现在还演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来。
凉风随走动而穿过他光裸双腿间的缝隙,有点冷。
“你要的巧克力。”
他在黑羽快斗身边站定,这么说。
魔术师终于睁眼,露出一个心情很好的笑。他仍然端坐在舒适宽敞的高背椅上,伸手去扯侦探的衣襟下摆,扯得人塌腰前倾...
文/观泠霜.
(无头无尾的🍫play)。
“当你朝醉鬼走去,自己也要醉。”
工藤新一端着热巧克力走过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
钢笔在黑羽快斗的指间悠悠地转,细长的,并没有开盖。能看出来他并没有专心于工作,金丝眼镜松松垮垮压在鼻梁上,眼睛是闭着的,像在小憩。
装模作样,工藤新一在心里啧一声。主意是你提的,现在还演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来。
凉风随走动而穿过他光裸双腿间的缝隙,有点冷。
“你要的巧克力。”
他在黑羽快斗身边站定,这么说。
魔术师终于睁眼,露出一个心情很好的笑。他仍然端坐在舒适宽敞的高背椅上,伸手去扯侦探的衣襟下摆,扯得人塌腰前倾,盘子里的瓷杯向外滑了些许。
“这还不算是我要的巧克力。”黑羽快斗眨眼。
说完这句早就安排好的台词后,他端起热巧抿了一口。七分甜,比他惯常的口味淡了些。盘子随意甩到桌上,另一只手继续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那是个很适合接吻的距离,于是他也就那么做了。
巧克力温润甜腻,有些黏糊的细丝垂落在杯口。
领子散乱了,敞开的地方露出一片细腻如瓷的皮肤。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工藤新一觉得手指都有些发冷了,然而杯中的热巧尚且热度熨帖,碰触脖颈时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嘘,别动。”
黑羽快斗贴在他耳畔说,然后他感觉到杯口抵住了自己的锁骨,开始逐渐倾斜。
巧克力蜿蜒流淌下去。
划过紧致的腰腹,沾染衣物的布料,黑与白的对比像是奶油中突现的刀锋。
他浅浅颤栗。
是的,这一切都是黑羽快斗的主意。侦探原以为自己看上去会很像什么恐怖蜡像馆之类的受害者,但现实告诉他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直到黑羽快斗带着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灼热目光开始啜吸那杯已经被倒空的热巧时,工藤新一才从齿间长长叹出一缕气息。
大概已经分不清,热的是自己,还是巧克力。
当然,他最终还是坐在了椅子上。坐下去的那个瞬间,侦探的小腿绷紧了些许。
空调凉风习习,黏在座椅扶手上的一点巧克力早已凝固。然而泼洒在另一张柔软画纸上的那些却越发融化了,随呼吸起伏的频率肆意化作一片泥泞。
工藤新一略略从目眩中抽回一点理智,正对上黑羽快斗舌尖卷着巧克力收回时抬眸的目光。他不得不抓着靠背椅的一块皮质布料以作借力,桌上垂下棉花团作的烟斗挂件,不知所措地乱晃。
他感受着魔术师的唇舌,他的手腕,他指尖在皮肤上留下的划痕,他的温度,他的力道,以及他能够于此刻奉上的一切。
他明白魔术师的企图。
显而易见,黑羽快斗无数次期望着他的示弱,在心里设想或在每一次亲密的开端,他都抱着这样的旖思期望着看到工藤新一的反应。
他是否祈求于他。
他是否颤声低泣。
然而侦探向来是不曾屈服的,被捉住双手的时候,眼神涣散的时候,近乎失神的时候,依旧较着劲一样将唇瓣咬得发白,鬓角侧颈汗湿淋漓。
你才在渴望着我。
才不要让你如意。
温度过热,巧克力暖融融流下一道泪迹。
肌肤也将随之消融到不剩一毫米,侦探闭上眼,放纵自己跌落进浮沉的海里去。
“是的,这就是我要的巧克力。”
“感谢款待。”
end.
*(深吸一口气)(祈祷能顺利让大家看见)
很短,短打,短……
炒点饭。香香😋
【梦与回音·Day2彩蛋 09:10】快新/Dreams Come True
文/观泠霜.
summary:
只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遇才有意义。
*又名《梦想成真》
正文7.2k,彩蛋2.3k
*划重点:本文无骨设定。
秋水广场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Dreams Come True,祝大家梦想成真。
我的少年啊,也祝你,
岁岁年年,梦想成真。
以上。
一....
文/观泠霜.
summary:
只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遇才有意义。
*又名《梦想成真》
正文7.2k,彩蛋2.3k
*划重点:本文无骨设定。
秋水广场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Dreams Come True,祝大家梦想成真。
我的少年啊,也祝你,
岁岁年年,梦想成真。
以上。
一.
黑羽快斗本来只想买个甜品。
但似乎向来好运的人偶尔也会水逆,常去的咖啡厅里慕斯告罄不说,飞驰而过的汽车又溅了他一身泥水。愤愤不平地挥开那只跟了一路并且试图用爪子破坏他仅存那条完好裤腿的野猫,黑羽快斗痛苦地叹了口气,发觉自己多半是陷入短时甜品戒断反应了。
等等,哪来的奶油香味。
不存在的猫耳朵在头顶腾地竖起来,黑羽快斗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地调转方向。就在街角,左右是便利店和钟表铺,不大的橱窗透出冷色调的灯光,磨砂玻璃的材质模糊了陈设。
檐下的蓝风铃轻轻摇晃,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请问……?”
黑羽快斗的问话刚开了个头就停在原地。
两排白色货架陈列着五花八门的甜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店面空挡如许,没有一丝人气。无人自助的便利超市他倒也不是没去过,可是甜品店……?黑羽快斗满目犹疑得拿起一盒马卡龙看生产日期,是当天的没错啊。
没后厨没冷柜没店员,也不知道怎么运转的。
他不死心地守了一会儿,仍然没人出来接待。多半是出门或者有事吧,黑羽快斗只得挑挑拣拣包起来两个可丽饼,参照价签数了钱码在店内唯一一张方桌上。
‘话说这家店装修不太行啊,’黑羽快斗没忍住地心想,‘走的是极简主义风格吗,甜品店总该有点情调才好。是新近开张的吧,以前从来没见过……’
“希望店主早点回来。”他自言自语,“连个监控都没有,小心丢东西。”
那就走吧。
迈出大门的一瞬间,有紫藤花飘落在额角。黑羽快斗心有所感地回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店铺的外观比起他进来之前精致了不少。
又或许不过是他没注意观察。
白鸽掠过天边,稀稀落落的花枝绕在两侧。他抬眼,木质栅栏招牌雕刻着纹理,落日色的英文花体很漂亮。
Dreams Come True.
二.
要了命了。
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家三无产品是件不那么容易开口的事情,但对于黑羽快斗来说无所谓。他至今都记得那块可丽饼入口时自己睁大的眼睛,那是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惊艳,完全就是他梦里的味道。
……虽然因为这个中二的形容而被青梅嘲笑了一顿就是了。
总之是翘掉了一节毫无必要的选修课跑出来打牙祭,就是这样。黑羽快斗努力捋清楚话里的逻辑,甚至试图找出自己珠宝鉴赏KPI稳居前三的成绩单来自证。
“我明白,不过这里可没有学生优惠。”
年轻的店主微笑,侧身让出后方暖橙的烘焙架。
“不如说说今天想要买些什么?”
黑羽快斗微微失声。
甜香,顶肺的甜香。展示柜里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肉松芝士塔,虎皮卷白桃卷巧克力森林卷簇拥着挤在下层的篮子里。装潢相较于上次他来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墙纸贴了吊灯也换了,要不是那两排好端端嵌在两壁上的白货架还保留着熟悉感,黑羽快斗会以为自己进了一家新店。
“很喜欢?”
黑羽快斗勉强收敛起眼里的小星星,用询问的目光看回去。
“啧。”青年合上手里的书,失笑,“如果有翅膀的话,你现在已经扑腾起来了。”
……好吧。他放弃找回面子,从善如流地扑向甜点的海洋。店里甚至贴心地准备了椅子,他吃饱喝足闲下嘴,才注意到那个安静的店主一直站在原地,望着窗外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
他鬼使神差地问。
青年的背影很清瘦,黑羽快斗看到玻璃上他的倒影目光一闪,顿了几秒才开口。
“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记下这个名字。“店里是装修过吗?变化挺大。”他咬着吸管没话找话,好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冷场。“算是吧,”工藤新一回身走近,黑羽快斗注意到他的衣襟上落了片粉色的花瓣,“一家合格的商店当然要尽力满足客人的需求。”
这让黑羽快斗想起那朵发间的紫藤。
临走的时候工藤新一送他出门。他很清闲,这个时间段没什么生意,好像唯二消磨时光的办法就是翻书或者闭眼静思。黑羽快斗仰头望见檐角的明媚花序,有些讶异的问,“桃花?”
“嗯。”
工藤新一注视着遥远的天空,漫不经心地开口,“五月的花期很美吧。”
黑羽快斗站在他身后,沉默。
“希望你不要觉得这只是一家甜品专卖店。”工藤新一突然说,抬手挡在眼前。
“Dreams Come True”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That's where dream lies.”①
他说。
三.
第三次进店纯属意外。
或许所有的学校都存在着每逢节假日必变天的诅咒,六月初的暴雨浇得人透心凉,黑羽快斗忧心着感冒问题,悄悄想着要不要去工藤新一那儿借把伞,推门进去的那刻忙于拧干发梢滴答的水珠,待到视线再聚焦受到的惊吓却不亚于见到鱼。
半边雨具,半边药盒,整整齐齐,泾渭分明。
“……又重装?”黑羽快斗下意识退出门看了眼招牌,又满腹复杂地进来,“转行了?”
真要是这样他可就心疼死(自己被养刁的胃口)了。
“看来你还是没理解上次我说的话,黑羽同学。”工藤新一浮现出一个被经常误解时会露出的无奈表情,“这真的不是甜品店。今天的商品是药和雨具,只是因为你想买这些。”
“让我猜猜,淋了雨?”
其实根本不用猜。浅蓝毛巾带着熨帖的热度贴上额头,一触即分。工藤新一已经走到了货架背后去,“看样子是需要一些预防感冒的冲剂。如果不发烧,大药力的胶囊倒也不是必需。”
黑羽快斗抓着毛巾缓不过神来。
“个人推荐,如果不满意,还请自选。”工藤新一轻颔首,将挑好的东西递给他,绕回到桌后坐下,“外面雨太大,觉得走不开的话可以先待在这里。”
“不会太打扰吗?”黑羽快斗问。
工藤新一弯起眉眼。“Dreams Come True从不限制顾客的购物时间。”
索性出去也是着凉,黑羽快斗应声,在他旁边坐下,很老实地保持着社交距离。工藤新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他,捧起的那本书好像永远都读不完一样,书装线漆成棕黄,和封面的牛皮纸相得益彰,书签是张古旧的塔罗牌。
月亮。
而他垂着眼,五官如同水洗一般澄澈分明,黑羽快斗有一瞬间觉得他本人也应该那么像月光,通透又干净。
“你下次来,店里就多半不是这副陈设了。”工藤新一从黑羽快斗手上收回已经晾干的毛巾,仔细折好收进抽屉,那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支纯白色的羽毛。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工藤新一闻言笑起来,眼尾揉下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可只有你才知道。”
站起身时带来的风掀过几张轻盈的纸页,散文又翻回了今天伊始的那段话。黑羽快斗只来得及走马观花扫上一眼,字迹太小,什么也没看清。
但他记住了页眉上的手写摘抄。
——凌晨四点半,看见海棠花未眠。②
四.
黑羽快斗是在很多次之后才明白,这家店的真正含义。
难怪工藤新一说商品是那些只是因为他想买,难怪每一次来的时候商店都在变化。
Dreams Come True,梦想成真。
这是一家基于顾客需求而生的,万能商店。
黑羽快斗第四次进店是半夜被饿醒跑出来找夜宵。一条街的灯都是暗的,自然不得不多转出两条马路去找工藤新一,所幸Dreams Come True24小时不打烊,店主也没有下班,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行,自力更生。锅碗瓢盆都是现成,微波炉和烤箱也都插电待用。荞麦面热气腾腾下锅开煮,黑羽快斗往工藤新一身上披了件外套,倒是没打算把他惊醒。
可惜最后还是因为番茄酱挤飞到人家脸上而被请了出去。
第五次是环城越野跑的赛后。黑羽快斗跑完半马热得喘气,疲惫倒还好,只是六月中旬的气温和着汗湿淋淋地沾在身上令人痛苦。推门的时候工藤新一正对着捶打杯里的柠檬片出神,黑羽快斗一进屋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甜腻腻喊了声“新一”,把他吓得一杵捣下去果汁溅起,再一看杯子裂了条缝。
于是嘴欠的人得到了一杯特调浓郁冰镇柠檬水,无糖版。
“新一你是故意的吧。”
“对。”
第六次站在店外,黑羽快斗难得没有立刻进去。父亲回来了——按理来说这对他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只是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他又站在了这里。
不是梦想成真吗,那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需要些什么?
风铃温柔地嘤咛一声,扑入怀中的花香先视觉一步宣告答案。
“今天想要买花?”工藤新一怀抱一支香水百合,在绿荫浓郁的花墙前向他走来,“是贺喜,还是探病,或者……”他促狭地眨眼,“和喜欢的女生表白?”
“谢邀,单身,已经离婚。”黑羽快斗拒绝三连,熟门熟路地胡说八道,“三十岁带两个女儿,感谢Dreams Come True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
“……”工藤新一递来一个白眼。
花是让人宁心静神的东西,黑羽快斗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想自己被识别出来的或许并不是“要送父亲花”,——而不过是他需要花,需要安心,需要清清楚楚地面对。
往日那些遗失的父子相处之道就在花香里回归潜意识深处,好像手边的插瓶,协调,沉默,仿若与生俱来。
他信手拈起一朵蓝紫色的小花。枝叶被扰动,无意间露出掩藏在其下的一角浅绿卡片,黑羽快斗将它抽出来,是两行小诗,染上了迷蒙的香气,若隐若现。
“在逝去的晨曦里/送一枝桔梗到远方”③
和他惊鸿一瞥的印象中工藤新一的字迹,一模一样。
“就买这枝吧。“他说,“一枝就够。”
花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他却没有动。工藤新一今天穿的是白衬衫,身形在纷繁的花影间穿梭,竟然纤尘不染。
“新一。”
“嗯?”
黑羽快斗捏住花茎,向前微递。
“是送给你的。”
“——允许吗?”
梧桐栖在街旁,太阳的光斑挪到青年白皙的眼睑上,粲然金光。
工藤新一怔愣一瞬,眸底晕开笑意。
“一个合格的店主当然不会拒绝客人的合理要求。”
那是黑羽快斗第一次空手跨出店门。
五.
季风自东南吹向西北,时间从七月走到十月。
黑羽快斗不知不觉缩短了进店的时间间隔,即使为此每次都多绕一刻钟的远路也不觉得疲倦。事实上他很难分得清现在的心态,说是怕麻烦吧,Dreams Come True离他家还真不近;说是有什么企图吧,连自己都难给出理由。
“但是新一,豆乳盒子什么时候涨的价?”黑羽快斗百思不得其解。
“看看你的勺子吧,”工藤新一切下一角烤芝士,“饼干碎和奶油不分黑白地拌在一起,不说出去别人还以为你在吃水泥。豆乳盒子要是有灵魂,蹦出来打你都说不定,还在计较这个。”
他甚少这样开玩笑,眼角眉梢都是放松的愉悦,显然心情不错。
“好吧,我现在只希望你不止薅一只羊的羊毛,否则我亏得跳楼。”黑羽快斗托腮叹气,“也不知道这儿每天客流量是多少,最好别单我一个人给你冲业绩。”
工藤新一指尖悬在半空中,良久,唇边的弧度平了些。
“有那么重要吗。”他说,“我又不真的靠顾客消费来发工资。”
话里的揭过之意很明显,黑羽快斗也不好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他只是静静地在余光中注视着工藤新一的侧脸,那股缥缈无依的感觉越发强烈。
Dreams Come True诞生了多长时间,这是个问题。
或者说,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工藤新一在他温润的外表下,究竟过了多久怎样的日子。
他不愿意多谈,但正是对这个问题的回避才恰恰说明了某些事情。人真的不能闲,一闲下来思维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去妄加揣测那本翻阅过无数次的书后面是多么悠长的岁月,那串没有尽头的数字又包含了多么庞大的孤独。
“我本来打算给招牌做一点小加工。”工藤新一恢复了他惯常的样子,“要不要帮忙?”
稀奇。黑羽快斗点头,和他一起走到店外,墙边早已架好了长梯。
“爬那么高啊。”他仰头望望,忍不住叮嘱,“小心。”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工藤新一指指门边放着的漆桶,“房檐上有个滑轮,一会儿麻烦你帮忙吊一下它。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拿着东西登梯子。”
黑羽快斗应下,挪步去掂量那桶油漆,白色的,用来在招牌上涂饰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将绳索慎之又慎地在提环上打了个死结,他的头顶传来齿轮转动声,工藤新一已经攀到房顶开始向上拉。
他莫名很想发出点什么声音。
“这家店……会一直存在吗?”
还是问出来了,黑羽快斗想。除了自己的问句,他还听见另一个微弱的声音,来自一直不曾注意过的地方,虚无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会不会有一天,我就找不见它了。’
会不会有一天,我就找不到你了。
“……梦是没有止境的。”
而工藤新一的回答比他僵滞的心跳更快传到耳畔。
“只要一切心愿都还有被实现的期盼,Dreams Come True就永远有存在的意义。”
“——或者直到有一天你不再做梦。”
末尾一句太轻,几乎还未被听见就消散在空气中。
黑羽快斗退后两步,眼光凝在工藤新一高檐上的身形。招牌两侧的桃花粉红热烈,比起初见,似乎又繁茂了许多。
那一刻他确信梦在他眼前。
“诶。”黑羽快斗睁大了眼睛,“十月竟然还会开桃花?”
“当然。”
工藤新一回头,遥遥向他笑起来,“在这里,只要你想,它可以一直陪你盛放。”
他说罢举起那个沾满了油漆的刷子,踮起脚尖在招牌的边角添上几个英文字母。不如他纸上铁钩银划整齐清隽的字迹,这些附加品略显凌乱,仿佛掺杂了落叶的一点萧疏。
Let Your Dreams Come True.
秋风路过,挽起满枝桃花亲吻他裹在风衣下的背脊。
活像一笔桃花债。
六.
“……你可以别玩了吗。”
黑羽快斗最近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世上还有正儿八经的超市,一缺点什么就往工藤新一这里跑。虽说Dreams Come True有求必应,但你挂着一长串清单来大采购就实在过分了。
店面哪有那么大。
“哎呀不就是多进几次的事情嘛。”黑羽快斗说着低头打勾,本日第八次推门而入,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袋子,被他使劲塞进带来的推车里。
工藤新一在远处闭目养神,不愿瞧那个濒临超载的可怜工具。
简直没眼看。
还没留心的时候黑羽快斗倒是已经把该买的买完了,这会儿正在乐此不疲地做实验。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听着都替门轴牙酸,店主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几步上前按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呢?”
对方眨了眨眼,“我在心里想我要买枪,但怎么开门它都是原来的生活用品区。”
“……”
工藤新一发觉自己很难生出除了抽他之外的想法,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没下得去手。
“黑羽快斗,这里不是盗贩军火区。”他捏了捏眉峰,“你要枪干什么?”
“只是想试试。”认错态度良好。
工藤新一习惯性摇头。“你还是不知道Dreams Come True 的店规吗?”
黑羽快斗当然不可能给他回答。他于是自顾自地说,“‘只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遇才有意义’。”
“并不是你真心需要的东西,这里是不会提供的。”
工藤新一回到店里,当是他开门的时候,店里安置了两排书架。黑羽快斗缀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书封的烫金字体,“Sherlock Holmes”占去半个版面。
“原来你喜欢推理小说?”他换了一排,这边全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明明在看散文集。”
工藤新一扬扬手中的《花未眠》,“你是说这本吗?”
“一个顾客生日那天送来的,翻译得还不错。”
“居然还有顾客知道你的生日啊……”黑羽快斗小小地酸了一下。
工藤新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只是巧合。”
“话说新一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小段沉默。抽屉被打开又合上,再抬起头时工藤新一的手边已经没了那本书。
“五月四日。”他说,“你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一天。”
窗外的流云错错落落地滑过,一声迷茫的叹息。初冬的天空总是过于晴朗高远,让人盯着看久了的时候,会迷失自己究竟是谁。
“讲真的,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如此热衷于这家店的人。”工藤新一轻松地笑,“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在最初的欣喜若狂之后逐渐变得恐慌和不安,最后避之不及。”
“为什么?”黑羽快斗不理解。
明明是世界上最接近、最懂得灵魂的地方——
“问题就出在这里。”
工藤新一的话让黑羽快斗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声。
“毕竟人总是矛盾的,”他说,“渴望被理解,而惧怕被看穿。”
所以。
“……你是哪一种,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注视着他的眼睛,黑羽快斗第一次与他对视那么直接那么久,他恍惚觉得那里面有些他看不清的东西,一片失焦的模糊。
剩下的选择好像也就只有落荒而逃。
七.
但他没有。
确切来说,是在逃离到一百米之外的时候,黑羽快斗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又都咽在了喉咙里。这样不上不下堵得他哽咽的时候其实很少,以至于他想要平复气息的时候脑子里的吵闹怎么都安静不了,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几乎要把大脑胀破。
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的水到渠成,他不该也不想再勉强。
于是黑羽快斗转了身。
回到店外的时候其实并没过去多长时间。他站在那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盯着它看,直看到闭上眼睛都能片瓦分明地刻在心底。他的思绪太混乱,他不确定以这样的状态进门会产生什么后果,可此刻的Dreams Come True 没有窗户,只待在这里他看不见工藤新一。
他别无选择。
黑羽快斗心心念念的人看起来很惊讶于他的返回。“怎么了?”工藤新一扯平自己的衣领,“突然跑掉又突然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黑羽快斗并没有接他的话,他的眼睛停留在店里唯一的陈设上。
——两排白货架。
故事好像又回到了一切的开始,那个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空白店铺,这一次货架上却不再有包装整齐的甜品,那里空无一物。
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么早就关门停售?”他的喉咙滚动一下,“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工藤新一在看着他。
“Dreams Come True 从不谢客,黑羽快斗。”他很缓慢地说,“我告诉过你的,这里一切都只遵守那唯一一条店规。”
只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遇才有意义。
工藤新一像是从他的未竟之语中听出了什么,又像是从自己的话里延伸出了未名的远方。
黑羽快斗看到的是他在笑,即使星点埋在瞳孔深处最隐秘的地方,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在笑。
“所以这要问你。”
他重新拉开抽屉,书本已不在,只有一支墨黑色的羽毛和一朵盛开的桔梗花,躺在一起。
工藤新一垂眸轻声。
“你进来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八.
如果你想了什么,货架上怎么会空无一物。
如果你什么都没想,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九.
“别抱那么紧,我不太舒服了。”
“……我不。”
十.
Dreams Come True.
——Let your dreams come true.
end.
〔注〕①That's where dream lies:这里贩卖梦想。
②出自散文集《花未眠》。
③现代诗,作者未知。
*碎糖:一朵被收起来的桔梗花(花语:希望的爱),与羽毛颜色的变化(啊对对对说你呢《 黑 羽 》)
*其实认真看可以发现,本文有不少逻辑缺口和无意义情节。
这个时候观泠霜推荐观看隐藏结局。
真的推荐,真的,真的(疯狂暗示)
*喂对,就是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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