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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

【楼诚/初次】涅槃(完结精修版)

第一话——回沪(1)

自上海沦陷以来,已经两年了……

一封来自重庆的电报,仅仅十六个字,召回了离沪已久的军统潜伏人员。

四名。

毒蛇獠牙,寒刀出鞘,玫瑰怒放,银湖潋光。

截获这纸电文的上海中共地下党一组组长夏跃春,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时隔两年,离人终将归来。

“组长,是好消息?”雪狼这两年被逼静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来自组织的好消息了。从夏跃春脸上,他读出了希望……

夏跃春高兴地点头,“上级派来了新三组的组长。”

“我们可以动了?”雪狼的眼睛很亮,透着信念的光彩。

夏跃春没有说话,烧了电文后,随手拿起了搁置在自己手边的帽子。“医院还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记住,没有上级的命令...

第一话——回沪(1)

自上海沦陷以来,已经两年了……

一封来自重庆的电报,仅仅十六个字,召回了离沪已久的军统潜伏人员。

四名。

毒蛇獠牙,寒刀出鞘,玫瑰怒放,银湖潋光。

截获这纸电文的上海中共地下党一组组长夏跃春,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时隔两年,离人终将归来。

“组长,是好消息?”雪狼这两年被逼静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来自组织的好消息了。从夏跃春脸上,他读出了希望……

夏跃春高兴地点头,“上级派来了新三组的组长。”

“我们可以动了?”雪狼的眼睛很亮,透着信念的光彩。

夏跃春没有说话,烧了电文后,随手拿起了搁置在自己手边的帽子。“医院还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记住,没有上级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雪狼应道,“知道了,组长。”

夏跃春认真而郑重地道别,“保重。”

雪狼如往常一样,一直把他送到门口,“你也是。”

上海的深秋很冷,肃杀且萧瑟,天也灰蒙蒙的。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进了76号的魔窟。

以前,只觉得沪中警备司令部是个可怕的地方。没想到上海沦陷后,76号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诚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在略有陌生的街道上,将车开得极为稳当。

纵然再繁荣,上海的街道仿佛一直被蒙上了一层灰暗。像一层层乌云压在明诚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到上海以后,和以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从今天起,遇事不得私自做决定,除非遭遇生死选择。”车后座,是明楼沉重地叮咛与嘱咐。他点漆的眸子深如古井,谁也无法轻易读出他的情绪。

明楼无法保证,他们两人此行回沪能够全身而退。回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随之准备告别世界的舞台……

可是,牺牲也是要有价值的。

他和阿诚都是学的经济,价值最大化,是他们学习的最终目的。

阿诚还很年轻,这些年跟在他身边风里来雨里去,吃的苦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希望阿诚能够完好无伤地活着。阿诚一直很听话,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说在前面。

他不希望他的阿诚,为了任何人冒险。包括他自己……

 “是。”明诚应了一句。他的笑容璀璨绚烂,瞬间驱逐了周遭笼罩的阴云。明楼抬眼的时候愣了三秒钟,他似乎迎上的永远是阿诚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有些怔愣地收回视线,明楼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颇为关心地询问另一个弟弟的情况。“明台是今天的飞机赴港吧?”

“是。”阿诚事无巨细地打理着他们两兄弟的事情,对这些问题对答如流。“他的航班是上午十一点起飞的,我们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飞往上海的。”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明楼又低头看表……

明诚从后视镜里看到神色担忧的明楼,心里闪过一丝丝异样。随即,他笑着安慰,“大哥,明台聪明又懂事,您就放心好了。”

明楼还是心事重重,可眼睛里的宠溺明诚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是聪明懂事,可就是太不安分。希望他到了港大,能收收性子好好读书吧。”

明诚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街道的十字路口,两车交汇而过,一南一北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另一辆车上,坐着三个人……

开车的还是刘阿四,身上仍保留着点黑道的痞子气息。

“大少爷,您亲自去接阿初,真是让阿初受宠若惊。”荣初赤忱的笑容一如往昔,全然没了在外的叱咤风云。

“你呀。”荣升好笑着摇头,这个弟弟也就在家里人面前这般模样了。“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阿初住在家里,我能不来么。”

“原来是大太太呀。大少爷,您这么不情愿呐。”荣初在荣升面前惯会打趣,这个陪他从小长到大的大少爷,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其他的都不会在意。

果然,荣升只是笑着点点荣初的脑袋,“得了便宜还卖乖,记得回去帮我打理生意。忙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人接班喽。茶楼的评弹,我可是想了很久啊。”

荣初做了个鬼脸,“就知道剥削我!回头我向大太太告状,说您……”

荣升脸一板,“我什么?让你读的书我要收点回报,也有错?”

荣初咋舌,“阿初就是荣家的廉价成本,说了您还不承认……”

“嘿……两年不见你皮痒痒了是不?”荣升抬手就要打……

阿初笑闹着挡了几下,兄弟俩之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疏离,反而因为许久不见多了很多亲昵。

刘阿四看着不再皱着眉伏案工作的老板,嘴角也上翘了起来……

1939年冬季,正是汪伪政府筹建时期,明楼到任后,便把办公地点安在了这个当时世人称之为“新政府”的上海市政府办公厅的楼上。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明家三姐弟的全家福。

明楼望着这张照片,一双眼睛都柔和了下来。无论在外漂泊多久,回到这片土地终究是不一样的……

明诚端着煮好的咖啡进了办公室,示意其他秘书处的离开。他亲手端上了一杯咖啡,眼光从那张全家福上划过,目光停留只在刹那间……

但凡有可能被外人见到的地方,明家的全家福里,都不会出现他明诚的身影。很长一段时间,他失落过、沮丧过……

后来,慢慢地,他想通了……

在明家,他就是个高等仆人。

仆人就是仆人。

而非家人。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能更好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明楼喝着咖啡,就听到明诚问他,“大哥,先处理文件吗?”

明诚的声音很好听,总能让明楼在最疲惫的时候放松……明楼放下杯子,“不,备车吧,我要出去一趟。”

上海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虽是敌后,但是比前线更加惊心动魄。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明楼觉得,他牺牲殉国没有什么,可是他不能让大姐、让明台、让阿诚受到半点伤害。

这是他作为明家的一家之主,该承担的责任——保护家人。

“去哪儿?”明诚有些诧异。

“76号。”

明楼已经从明诚的身边走过,衣角带动着一丝丝风……

明诚感受到一丝凉意,想着今年的深秋还真是冷。这么冷的天,就迫不及待地去会旧情人……

这种事情,也就明楼做得出……

明诚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明楼最喜欢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他。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到明诚内心……

明楼却不知道,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其实也会传递着“谎言”……

明诚开着车,跟着走在小道上挽臂散步着的明楼和汪曼春,车速像是在和乌龟比谁更慢些。忍耐着按喇叭提醒他们的冲动,明诚握着方向盘开始想,这一次的他,该何去何从。

他的身份,是明楼的秘书长,还是海关总署的顶头上司。暗地里,他还是军统的少校副官,地下党谍报员……

怎么把握这些身份成了他目前最头疼的事情……

明楼和汪曼春好像谈完了话,明诚赶紧下车,迎上汪曼春。

明诚的笑容总是灿烂的,不管对着谁……“汪小姐好。”

“阿诚,好久不见。”汪曼春的印象里,明楼身边总会有阿诚的影子。她对阿诚也是很客气的,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回头我要是问起了师哥在国外的事情,你可不许保密啊。”

明诚从善如流,“汪小姐开口问的,在下当然是知无不言。”

汪曼春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得意地转身看向表情略有严肃的明楼……

明楼伸手点了点阿诚,假意恼怒地给出了四个字。“吃里扒外。”

明诚心头一揪,像是被人冷不丁地抓了一把。他硬是将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加大,笑容愈发灿烂。略躬身给汪曼春打开车门,“汪小姐请。”

吃里扒外……若是有一天,大哥知道他……

这句话,就不会是句玩笑话了吧。

但愿那一天,能够晚一点到来,否则……

荣升和荣初,一起去了趟荣家墓。

献上了荣四太太最爱的香水百合……

荣初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望着墓碑上女子端庄温婉的照片,眼前略有模糊。“姐姐,阿初回来看您了。”

荣升笑笑,“四姨娘知道你平安,肯定会很高兴的。”

荣初点头,迈步走到了另一座小一些的墓前……

“荣华啊……”荣升对于这个突然离世的妹妹,总是多了很多的心疼和不舍。每次来拜祭,总要落泪。

可是,当荣华身边有了人陪后,他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不舍了……

荣初脚步僵硬了下,几步走上前,抱着墓碑蹲了下来……

这里面,不仅仅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小姐,还有他的亲弟弟杨慕次……那个代替他赴死、总也不听他话的弟弟。

荣升不忍地扭过头,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杨慕次的死,是阿初心头永远的的痛,这份痛堪比被人硬生生抽离了半个灵魂。骨肉分离,人间大恸。

“阿次,两年了……”荣初哽咽着,几乎说不清楚话。他多少次梦见,他的弟弟拉开手榴弹爆炸的一幕……

这里只是阿次的衣冠冢,他连阿次的一副尸骨都没有找到……

刘阿四当时就在现场,据他所说手榴弹的威力太大,连阿次的一块残骸都没有捡到。最后只能如此下葬……

荣升走远了些,在轿车旁边站着等荣初。他知道,他们兄弟俩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不会打扰……

“杜旅宁已经相信我就是你了,我用你在军统的身份银湖,接管了上海军统站行动B组。俞秘书,会继续主持军统站的情报工作。我们一直潜伏着,从未暴露。阿次你放心,我会带着你,一起战斗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刻……”

荣初语音一转,“杜旅宁还说,他最最优秀的学生,也回了上海。代号寒刀……连俞秘书都不知道,寒刀是谁。如果你在,你会不会知道呢?也不会吧,毕竟杜旅宁把寒刀藏得那么深……”

荣初回上海,不是以杨慕次的身份,所以他理所应当地住在了荣公馆。

他曾经是荣家养子,大少爷的“书童”,荣家的高等家奴……这些身份,并不影响他在此刻荣家的生活。

荣家大太太对他,慈祥和蔼,比以往更加亲近。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的贴己话。看得荣升都有些羡慕,好几次都向他母亲投去了无奈的眼神。

大太太末了,问了句,“前几日在商会开会,我听了个传闻。日本人这次请你回来,是做上海商会的会长?”

日本人请的是杨慕初,上海名门杨家的当家人。

荣初笑笑,“大太太放心,阿初有分寸的。”

从医学界跨越商界,他也算是蛮拼的。这帮日本人也不怕他的手术刀,哪一天手一抖直接戳他们心窝子上。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大太太哪里有不放心的。她拍拍阿初的手,“你这孩子从小良善温和,我是担心你有一天……”

“母亲,阿初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荣升赶紧揽过话头,“再说,有我这个大哥给他撑腰,谁敢不卖面子。您不是要回重庆吗?已经给您订了火车票,就在您房里。”

荣家的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重庆,尤其是工厂。可是荣家在上海的威望,因为日本人的拉拢和亲近而从不妥协,愈发高了起来。

荣升的一段话,算是给阿初交了个底,也给大太太吃了颗定心丸。

“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可惜,阿初才回来一个礼拜不到,我这就要走了。”大太太有点不满。她的身边,亲人是愈发少了。

“等阿初安顿好了,就去重庆看您。”荣初是惯会哄人的……

大太太又叮嘱了几句才上楼,荣升和荣初先后进了书房。

“大少爷,这次我是以杨慕次的身份回的上海,以荣初的身份打入上海商会,为前线的国共抗日战区提供军需物资。杜旅宁以为荣初去了英国,所以雅淑那里……”

和雅淑那边的联系必须切断,否则杜旅宁就会知道他就是荣初,杨慕次早就牺牲!

荣升点点头,“我明白了。”他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荣初,“你说了你回来的第一个目的,筹措战略物资。那么,还有呢?作为荣初,你回上海又会做什么?”

荣初愣了一会儿,“大少爷,您也是共产国际的一名战士,应该知道组织上……”

荣升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请问,您的珐琅彩还出手吗?”

荣初惊愕不已。

荣升说的,是他这次回沪,接头的第一个暗号。

接头的,竟然是……

“对不起,珐琅彩已被高价转手。”

荣升看着他对上暗号,伸出了手。两手交握在一起后,他才笑着道。“你好,飘风同志,我仅代表共产国际欢迎你回沪。”

荣初忍不住笑了,“大少爷就是此次共产国际的特派联络员!”

荣升点头,“这一次联系你,是为了前方抗日的军火。共产国际得到消息,一艘来自日本的军火轮船维多利亚号,将在十五日到达吴淞口。这批军火是日本人从德国手里购买的,用于前方第五战区。上级指示,必须得到这批军火,或者毁灭。绝不能让军火出现在第五战区的战场,牺牲我们更多的同胞。”

荣初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我们三组?”

荣升也觉得有点为难荣初,三组是新组的,一共才十二个地下工作者,要截获日本的维多利亚号,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不过……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来自中共中央上级。”

荣初心跳猛地加速,追问,“什么?”

荣升重复着电文上的四个字,表情却很疑惑。“青瓷出炉。”

“青瓷?”荣初震惊不已,“级别这么高!”

共产党里但凡带有颜色的代号,都是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老同志。譬如,夏跃春代号白鹤……

荣升老实地摇头,“我只负责传达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包括,青瓷是不是代号,青瓷是谁……

荣初明白,想要行动,就得等青瓷主动联系他。不然,只能保持静默。“我去一趟春和医院。”

直觉告诉他,夏跃春可能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