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浪者[二]
ooc预警
楚斯也挥了一下手,却不是给下面那个踢着沙子的家伙看:“劳驾,把吊桥收起来。”
管事便连忙去吩咐下面的守卫:“大人吩咐你们把城门关上……啊,关上?”这话喊出口了管事才觉得略有些不对劲,公爵大人一向好心,这次怎么就突然反常了?
楚斯又重复了一遍:“关上。”
嘭!
萨厄·杨在下面看见城门直接给关严实了,不由得惋惜地啧了一声。他将脖间的围巾紧了紧,借了城墙上石块的力,在一群人的惊呼中突然窜上了八米高的城墙,堪堪蹲在墙沿处。
一缕夕阳从空中漏出来,给他渡上了一层暖色,萨厄几乎是下...
ooc预警
楚斯也挥了一下手,却不是给下面那个踢着沙子的家伙看:“劳驾,把吊桥收起来。”
管事便连忙去吩咐下面的守卫:“大人吩咐你们把城门关上……啊,关上?”这话喊出口了管事才觉得略有些不对劲,公爵大人一向好心,这次怎么就突然反常了?
楚斯又重复了一遍:“关上。”
嘭!
萨厄·杨在下面看见城门直接给关严实了,不由得惋惜地啧了一声。他将脖间的围巾紧了紧,借了城墙上石块的力,在一群人的惊呼中突然窜上了八米高的城墙,堪堪蹲在墙沿处。
一缕夕阳从空中漏出来,给他渡上了一层暖色,萨厄几乎是下意识眯起了眼,那淡色的眸子含着光,通透得看不出情绪。
而楚斯也早在他动身的那一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正指着萨厄·杨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唉。”萨厄似乎看也没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剑锋,只叹了口气:“亲爱的公爵大人,您怎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如此绝情呢?”
弱小?无助?手无缚鸡之力?爬这么高的墙?放他妈的狗屁!
楚斯丝毫不为之动容,反而剑锋一挑,萨厄随即微侧了一下下颚,血丝沾着尖染在了那围巾上,留下一条更黑的渍。
宽若披风的围巾被挑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各式各样的冷兵器。
楚斯:“……”真弱小
管事:“……”真无助
众人:“……”真手无缚鸡之力
萨厄·杨用大拇指拭去下颚那条细小的血迹,两指抵着额头打了个招呼的手势:“送给公爵大人的见面礼,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鬼才喜欢。
楚斯眼角一跳,直接往他刺去,却见萨厄往后一跃,皮靴在空中反射着那最后一点光,像流星一样,便落下了城墙,被黄沙吞没了。
这一切不过一分钟都不到,楚斯却感觉刚刚与萨厄的对视像被按下了延时键,那股危险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紧绷起脊梁。这种感觉几乎似曾相识,可还没等他想起什么,已经被旁人硬生生从游神里扯了回来。
“不见了!”那群守卫们探头探脑地大喊着,说不出是夸赞还是惊讶。楚斯扶了一下额,将那地上的围巾挑了起来:“今晚加强戒备,轮班值夜。”
“是!”
管家的颤着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围巾,几乎有些腿软。大人果然还是那个好心的大人,可这流浪者已经不是无害的流浪者了。
我们大人真英明,他想。
【萨楚】松雪(abo)
双A注意⚠️(我就喜欢两个alpha的伏特加一样炽烈的感情!)
萨A(雪)x 楚A(松)
军校pa(估计)
先放一个设定和(声音突然变小)一辆概念自行灵车…
意识流驾驶,估计连外链都不用放
我在找死,记得点蜡
——————————————————————
姓名:萨厄杨
隶属组织:军校特训营s组
性别:alpha.
等级:s+
信息素:雪
违规记录:n次
(萨厄杨的信息素气味很淡,却有种不可忽视的强势存在感。
与其说是漫天纷扬的大雪,倒不如说是赫斯雪山上深不可测的积雪,须得谨小慎微地远远避开,才能躲过一场薛定谔的雪崩。...
双A注意⚠️(我就喜欢两个alpha的伏特加一样炽烈的感情!)
萨A(雪)x 楚A(松)
军校pa(估计)
先放一个设定和(声音突然变小)一辆概念自行灵车…
意识流驾驶,估计连外链都不用放
我在找死,记得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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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萨厄杨
隶属组织:军校特训营s组
性别:alpha.
等级:s+
信息素:雪
违规记录:n次
(萨厄杨的信息素气味很淡,却有种不可忽视的强势存在感。
与其说是漫天纷扬的大雪,倒不如说是赫斯雪山上深不可测的积雪,须得谨小慎微地远远避开,才能躲过一场薛定谔的雪崩。
但凡是惹过萨厄杨这座行走的雪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那种暴风雪般的凌厉和雪崩之下绝望的窒息压抑感。
嚣张强悍,是军校所有人对他的一致印象。用低温寒冷把人驱赶走或是直接冻死这种温和的方式向来不是他的风格。他更乐意搞些大阵仗,能用一场雪崩一劳永逸的事情,何必留后患?
这才是他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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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楚斯
隶属组织:联盟军校特训营s组
性别:alpha
等级:s+
信息素:松
违规记录:1次
(楚斯的信息素是针松木的味道。木香总会给人一种温和斯文的感觉,可显然,这条在楚斯身上并不适用。针松满身支棱的刺本就足以使人不敢靠近,而那种夹杂着毒素的欺骗性香气,又会在悄然中搅烂肺腑,七窍流血是最贴切不过。
然而这条有个限定条件:萨厄杨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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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一段景物描写:
针松向来不喜欢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雪不像其他什么动物,针戳戳就跑了的,它太细碎,又太盛大了。所以当它纷纷扬扬地拥向他时,他忽然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招架,只是条件反射般地释放着致命的香气。
无谓的挣扎。
雪愈下愈盛,恣肆地飘扬而下,又在靠近针松时暧昧纠缠,轻轻巧巧地勾住针尖,模糊了视线。
针松的温度到底要比雪高一些,融化的雪水顺着纤细的针叶脉络缓缓淌下,濡湿了修长的树干。
树色渐深,意识里一片混沌。
他有些撑不住了。雪细细密密地裹来,所有的攻击都被轻易化解,无从抵抗。
雪沉沉地压在针叶上,越积越厚。针松感受着枝叶相接处隐隐的撕裂感,有些茫然失神。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压得原本笔挺锋利的针叶弯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针松轻轻地颤动着,终于受不住这张狂的雪势,枝干倏忽弓起,雪簌簌而下,泄出些许旖旎的响动。
-没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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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没事…
一个小段子:
针松的温度到底要比雪高一些,融化的雪水顺着纤细的针叶脉络缓缓淌下,濡湿了修长的树干。
树色渐深,意识里一片混沌,针松想,他大概是脑子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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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可能明天开,今天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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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晨昏线(中)
卡文。1500+混更。莫打我。
⚠️ooc预警。
因为实在太短我就不奢求f羊羊我爹鸽子也更新了,等我全写完了再还债也不迟(?)
晨昏线带着光和热远去。
晚祷的钟声敲响,玫瑰色的云层被荡出一圈圈涟漪,夕阳下坠,最后一缕光熄灭在地平线上,而青烟从农舍的烟囱里升起,越升越高,在半空稀释成一帘眨眼的星星。
楚斯合上祷告书,示意最后一批祷告者离开,农人和妇女从地上站起来,朝年轻的神甫先生道了晚安,楚斯目送人们追随着光明远去,自己裹着神甫的白袍站在教堂巨大的落地窗前,等月光兜头洒下,成为黑暗里唯一的亮。...
卡文。1500+混更。莫打我。
⚠️ooc预警。
因为实在太短我就不奢求f羊羊我爹鸽子也更新了,等我全写完了再还债也不迟(?)
晨昏线带着光和热远去。
晚祷的钟声敲响,玫瑰色的云层被荡出一圈圈涟漪,夕阳下坠,最后一缕光熄灭在地平线上,而青烟从农舍的烟囱里升起,越升越高,在半空稀释成一帘眨眼的星星。
楚斯合上祷告书,示意最后一批祷告者离开,农人和妇女从地上站起来,朝年轻的神甫先生道了晚安,楚斯目送人们追随着光明远去,自己裹着神甫的白袍站在教堂巨大的落地窗前,等月光兜头洒下,成为黑暗里唯一的亮。
楚斯以前不很喜欢月亮,它不够温暖不够明亮,它有的只是温柔,但这温柔也是冰凉的,给不了冷血的生物以慰藉。有时候看手上握住的一小团月光,他会想到自己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重见天日的吸血鬼伸出嶙峋的手颤抖着去触碰阳光。然后垂下眼看着手背在金灿的光线下崩坏,腐烂,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叫他看清楚,自己没有一点血可流。而很久以前它们只是温和又宽容地照亮前方的路。伤口在缩回黑暗后瞬间愈合,那痛楚倒是刻骨铭心。像是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是被太阳放逐的子民。
楚斯从来没把这点对光明的留恋说出口。但这不妨碍某位敏锐过头的先生自己自己察觉。彼时杨先生站在月光下,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像是覆着一层薄纱,楚斯站在白桦树的阴影里,漆黑的斗篷简直和深色的树皮融为一体。狼人先生在捱过沉默的第不知道多少个钟头后伸出手,他弯着眼睛说,亲爱的,到我这里来。
“干什么?”
楚斯难得露出点困惑的表情,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
于是他落入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里。鹿皮斗篷把两个人尽数裹了进去。狼人先生的心跳异常剧烈,连带着楚斯的胸腔一起震动,像是自己也生出一颗心脏的错觉。
还有体温,简直温暖过头了。
“你知道吗,亲爱的。”他说,下巴磕在楚斯的肩上,声音埋在喉管里依靠震动传入楚斯的耳中,“——其实月光来自于太阳。”
太阳也不过比月亮温暖了些许。
吸血鬼先生眼睫颤了颤。他沉默着嗯了一声,半张脸埋在萨厄杨的肩头,倒是难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太阳的光和热会杀死他,但狼人身上的温暖不会。
——而狼人和月光,组成了他的太阳。
楚斯突然有些后悔和萨厄杨分头行动的决定,在主城卧底当神甫的吸血鬼先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点想念自己的狼人先生。
......当然他没能想念多久,过了半个小时萨厄杨就给他送了封信。
猫头鹰从楚斯预留的窗户飞进来,把白色的信件和红色的玫瑰一并交到吸血鬼手里。信纸苍白,用漂亮的火漆封口——这是他们分别时的约定,只有重要的信件才需要这般庄重,大多数时候萨厄杨的传信只是纸条上简短的话。
楚斯拿着玫瑰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写着:
“亲爱的,让玫瑰花代替我吻你。”
楚斯:“………………”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得,好不容易的想念也烟消云散了。
吸血鬼先生把信纸翻到反面确认除此之外空无一字后,面无表情地给提笔写了回信:“或许猫头鹰也可以代替我吻你。”
他把草率的纸条绑到猫头鹰腿上,示意这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家伙离开,神甫先生目送了猫头鹰穿过圆月,他想了想,把信纸放在手边的蜡烛上——虽然纸张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销毁的必要,但谨慎还是促使他做出了这个举动。
“果然。”楚斯低声说。信纸在火苗里消失殆尽,在熄灭的瞬间却突然炸开一朵小小的烟花。飘落的灰烬落到地面时变成一张崭新的羊皮纸——这才是真正的信件。
“surprise,”耳畔无端响起萨厄杨轻松愉快到有点欠打的声音,“一个小玩笑。给我亲爱的一定会把信纸烧掉的神甫先生。”
楚斯:“............”
玩笑你姥姥。
“......一些有趣的意外的收获,亲爱的。我想你最好亲自看一眼。”萨厄杨在信里写到,“是一本书,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虽然你从没说过自己的计划,但我觉得我应该猜的没错——
我们或许找到了推翻信仰的路。”
“最后,别忘了给我的玫瑰花一个吻,亲爱的,我知道你很饿。”
萨厄杨在信的结尾这么说道。
楚斯拿起那朵玫瑰,花瓣娇艳欲滴,吸血鬼先生想自己只在血上看到过这么鲜红的颜色。
尖锐的牙齿很轻很轻地咬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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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俗,但是,玫瑰是杨先生的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死都写不出那种浪漫)
【影下蝉鸣|掉落】 Lunatic
*原著向扩写,白鹰疗养院+训练营时期
*全文7k+,加黑字体是原文
*差点迟到呜呜呜我先前排表白今天活动的劳斯们你们tql呜呜呜我来给组丢脸了
*ooc致歉,文笔渣致歉
Chapter . 1 原本张了口正要说点什么的少年挑起了眉。他舔了一下嘴角沾的血珠,冲楚斯弯了弯眼,用一种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说道:“谢谢款待,再...
*原著向扩写,白鹰疗养院+训练营时期
*全文7k+,加黑字体是原文
*差点迟到呜呜呜我先前排表白今天活动的劳斯们你们tql呜呜呜我来给组丢脸了
*ooc致歉,文笔渣致歉
Chapter . 1 原本张了口正要说点什么的少年挑起了眉。他舔了一下嘴角沾的血珠,冲楚斯弯了弯眼,用一种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说道:“谢谢款待,再来一点儿?”
楚斯平坐在墙角旁,略宽的衣袖被卷到小臂以上,他面无表情地叼起准备好的纱布,在被划开的伤口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生理状况检测仪被他扔在了衣兜内侧,而这个被意外扩大的伤口仍在汩汩地留着血,不过片刻就染红了泛着消毒水气味的绷带。
造成这个意外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歉意,甚至还有心思抹了抹沾在脸上其他地方的血液,最终才把视线落在楚斯身上,垂下来的眸子又亮又透,看起来兴致似乎还不错。
居高临下的视线不避不让地落在楚斯身上,明明这是一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少年,眼神却总带着几分压迫性。
像是看上了猎物的捕食者。
楚斯冷着脸一言不发,他动了动手,用刀切断绷带条,手指利落翻转,在上面扎起一个结。
长袖被放下后,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所留下的痕迹,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楚斯将绷带纱布整理好后站起身,准备转头离开时,他听见那个被他刻意忽视的少年语气轻快地开了口:“喂,新来的。”
“明天见。”
生理状况检测仪出现故障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被挖出来的仪器在没办法正常显示身体健康数据的情况下,只会抽疯似的把相关数据统统标注为0。
而这种数据一般情况下只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白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隔天就发现这个异常状况并找到楚斯,把他带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楚斯到的时候,就看见昨天那个被他甩了一脸血的少年正吊儿郎当地坐在院长办公桌旁的沙发上。
那个少年抬眼看见楚斯进来后,还冲他笑了一下。
楚斯:…………
笑你姥姥。
院长是一个看起来颇具威严的中年女性,带着金丝框眼镜,看见楚斯进来后就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旁边。
楚斯看了一眼沙发上笑着的少年,神情十分麻木。
他垂着眼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的时候,又听见那个少年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巧,又见面了。你也来喝下午茶?”
…………有病。
院长咳了一下,然后沉声开口:“萨厄,你说你这回是第几次去翘疗养院的监控器了?”
被叫到的少年偏了偏头,看起来像是认真回忆了一遍,最后半眯着眼“唔”了一声解释说:“我只是想检查一下它们的性能。”
“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萨厄·杨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被戳穿的心虚感:“是么,有点记不清了。”
“那换个,我想来您这蹭杯茶?”
这么扯淡的理由楚斯算是头一回见识到。
当然, 这么不要脸的人也是。
院长揉了揉眉心,并不是很想跟萨厄杨扯淡,她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下不为例,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来我这里喝杯茶那么容易了。你先走吧。”
“那边那位,是叫楚斯吧?”
“你应该知道你的生理状况检测仪丢了吧?刚刚带你过来的那位护理有没有跟你说?”
楚斯垂着眼,低“嗯”了一声。
“隐瞒生理状况检测仪的事情我们表示非常抱歉,但它对于我们或者你们而言都非常重要。”
“所以你记得你最近有在什么剐蹭到吗?伤口应该挺明显的,能跟院长说说吗?”
这位院长女士估计是看楚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下意识把他划列到了安分的那类范畴,因此说话的语气不禁也放轻柔了一点,像是来找意外犯错的孩子谈谈心。
可惜办公室里的这两位不太领情。
不止不领情,萨厄杨甚至还很低地笑了一声,说不清是逗笑了还是一种嘲讽。
楚斯其实早就算好了疗养院的人员会来找他,他也备好了解释检测仪丢失的说辞,所有的场景都和他想像中的相差无几,偏偏这里却多了一个变数。
一个亲眼见证了他挖掉生理状况检测仪全过程的变数。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萨厄杨一眼,发现这人似乎就没有挪脚的打算,甚至在和楚斯的视线对上后,还冲他挑了挑眉。
楚斯:…………
院长看不懂他们两个的互动:“怎么了吗?放轻松放轻松,只要如实说就可以了。”
如实说我怕您心脏受不住。
楚斯心想。
他最终忍无可忍地开口:“能不能先让他出去。”
没指名道姓,在场的都知道是谁。
变数本人对楚斯的态度并不意外,他“唔”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起身,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在楚斯甚至以为萨厄杨就要开口把他的事捅出去的时候,这个混账玩意才勉强点了点头:“行吧。”
也不知道一个十分钟前就不该留着的人为什么还会感到勉强。
门被“咔哒”带上,楚斯下意识地松了肩,过了一会他才倏然回过神发现,他对萨厄杨个人的防备性居然远超于他对白鹰疗养院这个整体。
他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会却想不清这个莫名其妙的警惕的源头在哪。
*
楚斯的一套说辞有始有终,最后甚至还交代了他被剐蹭到的地点――那是疗养院后山一片因为荒废了许久,金属围栏都翻了皮,露出里面支棱起的尖角。楚斯昨天就在那里抹了点血,顺带把检测仪也扔在了那里。
院长没有再多询问他,只是在楚斯走前又委婉地跟他交代了一下。
拐弯抹角了半天,总结起来就只有一句话。
由于生理状况检测仪对于观察他们的身体健康相当重要,所以疗养院方面后面需要楚斯再重新安装一次。
楚斯对此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排斥情绪,毕竟他从始至终要的只是疗养院的一个态度。
他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发现萨厄杨就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旁的墙壁旁。
看见楚斯出来后,萨厄杨偏了偏头,看着他弯了下眼睛:“没想到我们这位病友讲故事的能力还挺出众。”
谁跟你病友。
某个混账玩意嘲讽能力一绝,楚斯连个眼神都不想给,抬腿就往宿舍处的方向走。
萨厄杨看着楚斯单瘦的背影眯起了眼,没有像楚斯意料的一样跟上去的,只是在楚斯已经跟他拉开了距离的时候才又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吗?”
楚斯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想怎么样?”
萨厄杨“唔”了一声,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这位优秀病友最起码也要意思意思贿赂一下吧?”
“当然,如果语气能再稍稍那么不冻人一点就更好了。”
楚斯:……好你姥姥。
所以他倒底是为什么要去搭理这个不说人话的玩意。
楚斯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决定不在搭理某个张口闭口优秀病友的存在。
他转身走了有几米,忽然隐隐约约从身后听到了一句低语。
他听见萨厄杨似乎是缓缓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挑,语气里透着一点莫名其妙的轻快和愉悦。
落地窗外凉风吹过,院子里的梧桐树枝桠轻轻摇曳了一瞬,发出轻微的声响。
Chapter. 2 楚斯的通讯器,耳机,生理状况检测仪等都遭过他的毒手。
自从萨厄杨在院长办公室说完贿赂的那番话后,楚斯对萨厄杨的印象算是彻底好不了了。
虽然本来也没好到哪去。
那段时间楚斯一旦看见萨厄杨就会感到莫名烦躁,哪怕萨厄杨只是向他挑了挑眉。看管楚斯的护工看出来这两个不对付,想尽了办法要把他们两个错开。
可惜耐不住某人的见缝插针。
最开始护工还没那么注意的时候,萨厄杨就会掐着中午午休分批回房的时候或者是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来撩上那么几句,有时候是一句招呼,有时候会聊点什么。
但无一例外都会带上“我们这位优秀病友”这个称呼。
那时候的楚斯脾气不太好,巴不得找个地方自己呆着,好不容易找到点自由空间又全被用在了被某些人骚扰上。
起初他还忍着性子还萨厄杨一句“滚。”
后面某些人带着一副作天作地的架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言语上的撩闲慢慢夹杂上了肢体的挑逗。
楚斯忍无可忍于是就索性不忍了。
他和萨厄杨打了一架。
五五开,谁也没讨到便宜。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成了除他们之外受损最严重的伤患。
最终两个全被扒拉到了疗养院的医务室,护士长虎着脸,给他们消毒时棉花刻意压重了点,楚斯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坐在对床上的萨厄杨看着楚斯却低笑了一声。
从那之后,楚斯对萨厄杨的印象只有三个词:神经病,烦人,以及疯子。
因为那场斗殴,楚斯被迫又跟萨厄杨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再出来的时候,他和萨厄杨就被划分成了一个高危看管对象。
意思是两个人没凑一块就没问题,凑一块了那就一定会有场局部地震,爆发时间不定,地点集中分部在院子、宿舍走廊和食堂三块区域。
被特殊对待后楚斯以为萨厄杨就会安分一点了,最起码是不可能再大摇大摆晃到他跟前撩闲。
后来楚斯发现他错了,错了一半。
没办法凑面是真的,但让萨厄杨安分是疗养院两年以来都没能攻破的难题。
或许该说这个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安分这个词
。
没法凑面?可以,我还有通讯工具。
十来岁的萨厄杨充分给楚斯展现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疗养院的通讯器管理不算松,每晚上床前都必须上交禁止使用,等到第二天早饭后才又统一发配下去。
变故就在领通讯器的时候。
第一次领取的时候萨厄杨排在队伍前段,等到楚斯领到通讯器的时候他们那队已经被带着去上课了。
在巴尼堡事件后,楚斯失去了在世界唯一一个能算得上亲人的蒋期。
没有可以通讯的对象,通讯工具也只是一副金属空壳。
他下意识地解锁屏幕,看了一下空荡荡的界面习以为常,平静地准备关机时,界面突然卡了一下。
接着一封信件样式都东西被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正中央的内容却只有一个话。
送给我们这位优秀病友的 surprise。
通讯器里甚至还想起了烟花绽开的声响。
楚斯:…………
有个问题自从楚斯遇到萨厄杨之后就一直没能想明白。
一个人倒底是要多闲才能赶出这么多幼稚的事?
托特殊隔离的福,他想主动找萨厄杨打一架都成了奢望。
某些人仗着疗养院的特殊对待手段一次次升级,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
从最开始的简单通讯病毒到侵入内部控制系统,从普通通讯器、耳机再到生理状况检测仪。花样一次比一次来得多。
一直从枝桠融雪到霜压枯叶,从朗朗润春到萧萧深秋。
四季走了一轮又一轮,消融了许多生机勃勃的存在,也让很多锋芒毕露的人套上了厚厚的一层盔甲。
楚斯从开始的厌烦枯燥到后面被时间慢慢磨平了棱角,最终在离开疗养院时,心平气和地看着萨厄杨完成又一次的恶作剧。
这次恶作剧和第一次其实非常相似,唯一的差异就只有信件上的内容从一句话更替成了一个词:“再见。”
Chapter .3 毕竟总有些人迷恋这种长相出众又带着危险气质的人。
萨厄杨说的再见是真的再见,楚斯前脚刚从白鹰疗养院里出来,后脚进训练营的时候就又跟萨厄杨打了个照面。
彼时他们刚分完营队,楚斯下意识地看了看萨厄杨左臂上的数码:7
他自己是在1营,两个人中间还隔了6个营。
楚斯看完之后就觉得这个随机分营制度的公平性还勉强过的去。
相较之下,萨厄杨的反应就冷淡得多,他的视线扫过楚斯的左臂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又漫不经心地撤开,兴致看起来不高,楚斯甚至觉得萨厄杨有点不太开心。
12年的相处让楚斯勉强能把握住一点这位逻辑不符常人的杨先生的情绪,却也没办法知道萨厄杨因为什么而提不起兴致。
训练营没给楚斯深究的机会,不过一个月楚斯就知道了什么叫六个营的距离――训练时间里,他基本就没跟萨厄杨打过照面。
远离了某个喜欢拱火的杨先生后,楚斯以为自己会因此轻松不少。
直到有次他看着对面柳树下的方阵走了神,被同列的训练营拱了拱手臂,他才倏然收回目光。
队友:“怎么了?看起来兴味阑珊的。”
楚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最后只是敷衍地带过了一句:“没什么。”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而已。
新生进训练营的前几个月主要是讲一些基础都理论知识,训练营对此没有过多要求,讲课时间长短都根据队员的实际情况来调整。
于是就有了没二个月就学完和半年了基本操作理论都还没过的两个极端。
萨厄杨和楚斯都是前者,只不过萨厄杨比楚斯来得更加变态。
他用20来天就过了训练营要求的第一阶段学习任务线,直接被划分到了进行实习演练的队伍。
然后这人反手就挑了实习组的最高等级任务。
消息出来的时候,疯了一群人。
有一批啃了柠檬的觉得萨厄杨就是在装模作样,准备等着人任务失败灰溜溜的回来。
然后过了几天,那群人也疯了。
因为萨厄杨只用了5天,就搞定了那个评级为a的任务。
重点在单人完成。
过任务的明明不是他们,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却比谁都来得兴奋。特别是女生那块。
训练营里面女学员偏少,但是胆子一个都比一个来得大。
像萨厄杨这种长得好看实力又强悍的实在少见,这帮女生心大也不怕萨厄杨摆臭脸,情书送得满满当当,其中也不乏直接堵人表白的。
楚斯就意外撞见过一次。
那时候营队解散完,几个营的人都松松散散地拖着步子要会宿舍楼午休。楚斯刚交完实习任务的检测报告,绕路从宿舍楼后面的小道走。
走到接近军火库位置的地方时,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女生爽直地说道:“萨厄,我喜欢你。跟我试试吧。”
楚斯下意识地往墙后退了退,这个下意识甚至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空气凝固了有几秒,萨厄杨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没兴趣。”
那个女生被拒之后也不尴尬,“啊”了一声之后又好奇似的问了一句:“那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萨厄杨似乎是琢磨了一会低笑了声,然后才冲那个女生说道:“有。”
“但是我没义务要告诉你。”
楚斯松了松指节,低垂着视线看着脚下的泥土,忽然走了神。
直到后林那块一只鸟扑棱着翅膀带起一串声响,他才恍然缓过来,下意识地蹙了下眉。
而身后的那两个人早已没了踪影。
Chapter. 4 5681年,楚斯28岁,在萨厄离营前还冲他说了句“再见”。
萨厄杨要离营的消息没过一个上午就传满了整个训练营。
彼时楚斯正在文档室挑选任务,旁边随机分配来的队友讲得神情激愤,而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划着光脑上的任务栏。
等到队友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凑过来,看着楚斯划过的档案吃惊了一下:“都翻了10来页了,你还没挑好吗?”
楚斯的手顿了顿。
接着队友就看见楚斯屈起手指随便点了一个任务,然后侧身让开了空位。
他凝了凝神看向光脑,一扫就发现一个s级的任务前面被打了个小勾。
……???
队友默默按掉了任务栏。
作为训练营创办以来最早出营的一位,军事训练营给萨厄杨开的欢送会相当气派。整个训练营的人几乎都在现场。
会上几个军事高层的老头儿热泪盈眶,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违规成性屡教不改的混账玩意终于要走了还是别的什么。
结果会开到一半了,也没见着被欢送的萨厄杨本人人影。
据说是提前跑了。
楚斯没有去凑那个智障欢送会的热闹,只是
在训练营的门口慢慢等着,反正最后人出去时都得经过这里。
然后好巧不巧地提前遇上了鸽了欢送会的萨厄杨。
萨厄杨看着靠在训练营铁门旁的楚斯眯了眯眼,过了会才像是确认了一样又抬腿走过来。
楚斯没想到会再单独跟萨厄杨见上面,等到萨厄杨真的走过来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他们就像是陪伴了彼此大半个人生轨迹的陌生人,或许有时候用对头会更为恰当。
而这种关系实在不适合什么寒暄的话语。
楚斯极轻地低嘲了一声后才抬眼问了一句:“走了?”
萨厄杨抬手碰了碰楚斯的发尾,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嗯。”
楚斯偏过头刻意地躲了一下。
萨厄杨停了几秒才收回手指,正当楚斯以为萨厄杨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人转身抬腿就准备要走了。
楚斯看着萨厄杨的背影,神色平淡地冲他说了一句:“再见。”
萨厄杨没有停下,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之前任务里那种浓郁的暧昧感彻底没了踪影,好像真的就只是萨厄杨一个兴致上头的动作,不带其他意味,等时间过了自然也就像晚潮一样退却了下去。
走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什么可以追寻的痕迹。
只是在极偶尔的时候,会突然浮光掠影地冒一下头。
楚斯等到萨厄杨出了训练营,又在那里放空似的站了一会。
他摸了一下刚刚萨厄杨走前手指碰到的颈侧,忽然感觉有些荒谬。
他活了28年,前前后后失去了两次。
有些东西从始至终都不属于他,他徒劳挣扎也只能短暂地拥有一瞬,最终还是都会毫不留情地被剥夺。
像蒋期,像萨厄杨。
前者陪伴了他近7年,最后以死亡的方式悄然离开。
后者他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拥有过。
Chapter . 5 我亲爱的执行官,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越狱了。
太空监狱收到了有史以来最难管教的一位囚犯。
哦,按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囚犯。
毕竟这人进来后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一度让那批狱警觉得他们才是被萨厄杨关着教育的那批穷凶极恶。
出乎意料的,萨厄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只是绕着太空监狱晃了一圈,平静到那帮狱警一度觉得那些关于萨厄杨爆炸量可观的报道都是谣言。
结果第二天他们就发现太空监狱的监控器全被毁了。
看到一片狼藉的狱警们:…………
感情这位第一天原来只是在勘察地形。
他们现在只想给几个小时前单纯的自己一巴掌,然后拿着辞职报告拍在安全大厦信息部的红木桌上。
起初的时候萨厄杨对太空监狱的兴致还不错,第一天搞搞监控第二天晃晃总控制台第三天就直接黑进了天眼的控制系统。
一帮狱警跟在萨厄杨身后不停地收拾窟窿,忙得焦头烂额了也跟不上萨厄杨搞窟窿的速度。
直到后来这位杨先生转了性,一心一意地扑在捣鼓通讯器上后,太空监狱才勉勉强强过上了正常一点的日子。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天鹰γ星爆炸的消息传来的那天。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总控制台的天眼系统,那玩意被萨厄杨毒过之后由安全大厦一方进行了升级,虽然防火墙还是抵不住萨厄杨,但总归聊胜于无。
母星被炸这种事一旦被这群太空监狱里的疯子发现的话,那必定会引发一场暴乱。
那段时间里所有知情的狱警全都闭口不言,在太空监狱里该怎么管理还是怎么来。有时甚至还会刻意营造出天鹰γ星那边一切如常的现象。
粉饰得风平浪静,只有萨厄杨看出了端倪。
他在天眼的后台找到了被狱警特地删除的相关资料信息,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后,反手点开了太空监狱的内部控制系统。
他知道天鹰γ星有专门 用来应对突发事故的安全胶囊,所以不需要去担心某个人的安危。
知道归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情不好。
是个人都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适合出去散散心。
于是第二天值班的狱警巡逻的时候,就发现搁置在内部的迁越舱少了一架。
后来控制室的工作人员发现太空监狱的总阀和动力机都被人越权关了。
在后来整个太空监狱都知道本该是一群囚犯里刑期最长的萨厄杨,因为天鹰γ星被炸,成了最早出狱的那位。
做好事不留名的萨厄杨先生上了迁越舱就先开了两次迁越,确保已经脱离太空监狱的捕捉范围后倚靠在驾驶座的软皮椅上,看着手上的通讯器光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控制台上敲着。
光屏上是一个聊天记录拦,上次的信息还停留在一个相当随意的“。”上。
萨厄杨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恶作剧一样弯了弯眼,抬手打了一段字过去。
Chapter . 6(0) 去你妈的天大的好消息。
楚斯正打算直接关了通讯器扔回口袋,就看见屏幕上有一条不知何时的未读信息。
他眉头当即就是一跳。
不用看内容,楚斯也能猜到这信息来自于谁,毕竟敢把他私人通讯频道当后花园闯的,总共也就那么一个神经病。
果不其然,信息来自于太空监狱:
“我亲爱的执行官,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越狱了。
――萨厄杨。”
【影下蝉鸣24h|18:00】第二选择
🌸魔鬼牵住了孩子的手,他说,这是神的馈赠。
——埃斯特《永无之乡》
“再睡会儿吧长官,你看起来眼皮灌过铅。”萨厄·杨放慢了车速,自动驾驶显示器上的绿点表明他们正在前往蝴蝶岛。
斐穆城到蒙卡明菲只需要半个多小时 ,楚斯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切的梦,从刚刚结束的第五次中心会议开始,到孤儿院有记忆的地方为止,六十多年的片段如同电影一般倒放归零,那些平淡中透出些许斑斓,以至于让他意识到快要控制不住表情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有一个萨厄·杨。
在这个梦里,楚斯不再是参与者,他以一个上帝视角的旁观者身份游离在所有事物的上空。既能无限放曾被他忽略过的...
🌸魔鬼牵住了孩子的手,他说,这是神的馈赠。
——埃斯特《永无之乡》
“再睡会儿吧长官,你看起来眼皮灌过铅。”萨厄·杨放慢了车速,自动驾驶显示器上的绿点表明他们正在前往蝴蝶岛。
斐穆城到蒙卡明菲只需要半个多小时 ,楚斯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切的梦,从刚刚结束的第五次中心会议开始,到孤儿院有记忆的地方为止,六十多年的片段如同电影一般倒放归零,那些平淡中透出些许斑斓,以至于让他意识到快要控制不住表情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有一个萨厄·杨。
在这个梦里,楚斯不再是参与者,他以一个上帝视角的旁观者身份游离在所有事物的上空。既能无限放曾被他忽略过的细节,也能将世界缩小成一个点。还能不受时空裂缝的干扰,包括那天蒋期在公寓区门口,没能说完的后半句——
“萨厄?”楚斯悠悠转醒,双人飞梭车恰好停稳,然而不在星夜大道停车坪上,那是一个背靠围墙的角落,成片树荫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准确地说,是他们熟悉的监控死角。
“我很抱歉亲爱的,我们暂时去不了蝴蝶岛了。”萨厄试图重新发动,指示灯忽闪了两下,暂时罢工,“系统半小时后重启——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建议你重新检测一下视力。”楚斯微微蹙眉。
萨厄弯起眼睛,浅色的眸子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你刚才明明笑了。”
闭眼做梦的时候。
“几点了?”楚斯当做没听见,解开了外衣的纽扣。
被萨厄改装过的通讯器还算争气,屏幕上跳出两行信息:
新公历5668年
6月21日 14:45:00
时间点没错,只是日期年份统统倒退了五十年又191天。
两位穿着反季节套装的长官相视一笑,眼下这种状况对他们而言并不意外,换作几年前的那些星际战争里,可以算家常便饭了。
“车身开启隐形防护罩,下车注意隐蔽。”楚斯说着,先一步走到了树后。
“遵命长官,你可真会挑地方。”
通讯器切换到节能模式:
14:49:36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像散步一样路过此地,他微微眯起眼,翻上围墙的同时顺便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藤本月季。
14:51:04
从拐角处走来的另一位少年站在了墙下相同的位置,他摸出匕首对准自己的左臂,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滴答——滴答。
“下午好,新来的。”小萨厄懒洋洋的声音如期而至,惊得小楚斯在手臂上划出了一条大口子。
萨厄·杨的目光扫到时间时,他笑了一下,随即向缩小版的自己走去,用同样打招呼的语气回应道:“你好啊。”
藏在树后楚长官:“......”
原本很不耐烦看着小萨厄的小楚斯:“......”
事实上,不速之客的出现暂未改变这场并不愉快的初遇,小楚斯甚至无视了旁人的存在,仍选择在小萨厄从围墙上跳下来时一甩匕首。不幸中的万幸,血珠没有溅到对方身上,楚斯下意识冲过去挡在了小萨厄身前,背后黑风衣上晕开了一串暗红色的花。
就见小楚斯冷冷地看了周围人一眼,转身要走。
“等一下,”楚长官反手抓住小崽子的肩膀,似乎意识到用力过猛,连语气都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伤口感染比头疼更要命。”
小时候他不怕受伤,因为跟头痛症相比,后者才会被自己称为“痛苦”。这时居然有人说伤口感染也是要命的,小楚斯仿佛被人戳到的某个点,忽然很想笑,握紧的拳头松了,也不是那么想要踹人,但脸还是绷着。
趁那小家伙愣神的一瞬间,楚斯用另一只手抽出了兜里的纱布和一小包便携式酒精,转头看向小萨厄,“来帮个忙吧,朋友。”
感到被忽略的萨厄·杨:“......”
莫名多了个朋友的小萨厄:“......”
那孩子没有拒绝,他嗤笑了一声,就当是作为刚才挡一下的感谢。
楚斯几乎没什么帮人处理伤口的机会,身边那位杨先生除外,但他本身却领教过各种程度上的疼痛,知道怎么做能减轻一点儿痛苦,比如吹气,比如语言上的安抚。
“别......”小楚斯猛得缩回手,面无表情中隐含着重重戒备,心底的厌恶与烦躁呼之欲出。
“你最好不要乱动,撒出去的东西我是要额外收费的。”楚长官嘴上扯着瞎话,回给他一个面无表情的脸色,带着几分长辈的严肃,很容易联想到一个人。
不知小崽子想起了什么,没再反抗,直到简单的包扎完毕,他还破天荒地留了一句,“待会儿……跟我拿钱。”
另一边的萨厄·杨也没闲着,他的思路很明确,自己小时候一旦没了兴趣便不会久留。索性变着方子逗小萨厄玩儿,努力挽回一下曾经并不美好的回忆。
这世上大概不会谁比他更了解自己。
“你手里是什么?”小萨厄扬起脸,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不屑,殊不知对方早就看穿了。
“那么请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刚刚蹲在围墙顶上呢?”萨厄·杨抓了一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着比较随和。
“可能是无聊吧。”小萨厄走到他身后,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跟对方掉了个包,萨厄·杨不动声色地将那朵小月季揣回兜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知——知——”
萨厄没有想到,小时候的自己竟然会被一只电子仿生蝉吸引注意力超过半分钟。一个没抓住,那只蝉扑棱着翅膀稍稍拐弯,撞在了武器军械库的大门上。
身份认证扫描系统应声响起,两秒钟后,楚斯垂下胳膊。
“认证通过,权限合格!”
居然,就这么通过了。
小萨厄的眸子亮极了,就连小楚斯的眼中都能在一天内第二次闪过一丝震惊。
大门缓缓开启,门口横七竖八堆了一些寻常的单人飞行器。小萨厄随意扫了几眼,顿时失去了兴趣。
谁知那里面突然亮起红光,伴随着刺耳的警报,脚步声由四周向中心聚集。
“私闯这地方要判多少年来着?”萨厄·杨挑了挑眉,顺势戴上面罩和护目镜。
“少说几十年。”楚长官一本正经地回复,表示自己并没有开启这里的权限——刚刚系统故障了。
“那么,在场的共犯们,有人和我一起逃吗?”萨厄继续说。
小萨厄懒洋洋地举了一下手,“我没意见。”
“嗯。”小楚斯轻轻应了一声,还没打算欠债未还先进了大狱。
15:15
双人飞梭车重新启动,隐形防护罩关闭。
楚斯拎起小萨厄,萨厄牵着小楚斯,分秒不差坐进车里。
“警告,车内超载——警告,无法跃迁。”
疗养院的火力说大不大,把人轰上天的R-72式火箭炮还算储备充足。
“52分32秒。”萨厄话音刚落,飞快地在楚斯嘴角亲了一下,立即跳车。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细想。也许他们根本无法强行将孩子们带回自己的时空,据祖父悖论可知,一个环节的历史被扭转,将对现实与未来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大概率为,不复存在。毕竟平行时空完全接轨的情况,微乎其微。而萨厄在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两个小崽子也没料到这出意外,楚斯维持着的一脸平静。几分钟后,飞梭车稳稳地落在星夜大道停车坪上,比原计划晚了四十分钟。
蝴蝶岛的冬夜飘起了小雪,那家叫“蒙卡明菲”的餐厅散发出的温馨暖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楚斯差点忘了,小崽子们来之前还是夏天。
“店里暖和。”楚长官打开车门,兀自向里走。
“你请客?”小萨厄问。
“嗯。”楚斯点头,趁小楚斯没有做决定,又微微俯身对他说,“我听见你肚子在叫,朋友。”
饿得想吃人的小楚斯:“......”
蒙卡明菲保持着老样子,钻面星星灯随处可见,黑蓝色的天花板映衬着漫天星光。
“劳驾三份套餐,谢谢。”
买单的人不说话,剩下两个吃白食的也只管狼吞虎咽,至于吃饱以后要干什么,那就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了,没人提醒他们这是5718年。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楚斯不巧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套损毁过半的防护服,制造垃圾的主人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目光斜斜地看向自己,眼中弯起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白白跃迁一次的感觉怎么样?”萨厄问。
“抱歉这位先生,怎么看都是你的损失比较大——我不准备邀请迟到的人共进晚餐。”楚斯揉了揉鼻子,“你手上好香。”
萨厄透过玻璃门板,看了看自己的缩小版,小家伙已经提前开始了对小楚斯的骚扰,并且单方面愉悦至极。
“是啊长官,52分32秒,你那时第一次看向我,月季花开了。”
安全大厦可没有专门对付熊孩子的教官,这个年纪的孩子进联合精锐训练营撑不过三天,没有例外。
就厕所里这会儿工夫,他们已经商量好,送这两个孩子上普通的学校,和普通人一起长大,自己去选择怎样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有人会填补蒋期离开那几十年的孤独,有人会明白新鲜刺激背后的毕生所求,有人会肩负起引路人的责任,在迷茫之时把他们拉回正轨......没有长官和逃犯,少年们最后长成什么样都得自我接受,而长辈们最希望的,首先就是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介绍一下,我和这位长官是你们的——新领养人。”
小崽子们的反应大概是要逃,楚斯依旧去拉小萨厄,萨厄也没让小楚斯脱离他的手掌心,两人之间亦没有松开手的打算,就听见萨厄一句低声耳语:
“亲爱的长官,无论我牵住谁,你都不会是第二选择。”
他有两只手,小长官和大长官,一手一个很赚了。
那个漫长的梦再也没出现过,偶然间楚斯会想起梦里听见蒋期在公寓楼下,那半句被时空裂缝阻隔的话。
“也许……后会有期,祝你们幸福。”
十九年后的父亲节,楚长官和杨教官同时收到了一份特殊礼物。
抛开前面那些玩笑,以假乱真的审判书第二页上写着:判处楚斯和萨厄·杨先生于5638年6月21日举行婚礼暨相识七十年纪念典礼。
永远相爱,直到岁月尽头。
伴郎:捡来的儿子们。
Ps:
本文时间线
·5718年12月29日中午,斐穆城,第五次中心会议提前半天结束,萨厄·杨驾驶飞梭车带楚斯前往蝴蝶岛的蒙卡明菲餐厅,途中误入时空裂缝。
·时间倒退五十年,回到5668年6月21日,十五岁小楚斯与小萨厄在白鹰军事疗养院植物园初遇,长大以后的他们阴差阳错将那时候的自己带回现实,作为两个养子。
·5737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父亲节,楚长官和杨教官收到了儿子们的特殊礼物和祝福。
·5738年6月21日,父亲节、夏至日撞上日环食。楚斯与萨厄·杨相识的第70年,他们沐浴在金边日食余晖的下,交换了结婚戒指。
·《永无之乡》并没有这本书,是原著的一个设定,本文这句是我编的。
·蒋期在公寓最后一句原话是“我该走了,也许……”,其他也是我编的。
·双人飞梭车设定:正常情况下可乘坐两位成年男性,多一个青少年就达到极限。楚斯和萨厄明知道这一点,但在上车之前,他们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带上小时候的对方。
·电子仿生蝉:蝉在六月底才会脱壳而飞,因此这里的蝉并不是真的。
·52分32秒=楚斯第一次看向萨厄的时间=我爱萨厄。
·祖父悖论:“现在的你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你回到你祖父年前的时候,设定你的目的是杀死自己年轻时的祖父,当年轻的祖父被杀死时,你的父亲自然而然不会出生,没有父亲,现在的你自然也不会出生,更不可能存在如今的你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祖父的场景。”
五十年前的楚斯和萨厄被未来的自己带走了,理论上应当都不存在了,然而时间实验明明已经不复存在,为什么他们会回到过去呢?
这就好比假如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既然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就好好利用平行时空的共存弥补一下过去的遗憾吧。时间实验虽然没有了,但它曾经在主角们身上残存的伤害,恰好促成了这一切。
fin.
想要评论
【影下蝉鸣24h | 23:00】
请一定要看完文字!!(有彩蛋)
◎原文
[“长官?”
意料之中,没有人应声。他在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中穿过玻璃墙,穿过办公室和会客厅,走进了卧室,“长官……”
依然没有应答,他喊了两声的那个人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窝坐在沙发里,左手搁在身前,右手松松地垂搭在扶手边。他闭着眼低着头,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
房间内模拟的自然光在他脚边投下几块光影,如果忽略那过于苍白的肤色,他看起来就像困倦了所以小憩片刻。
萨厄·杨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影下蝉鸣24h | 23:00】
请一定要看完文字!!(有彩蛋)
◎原文
[“长官?”
意料之中,没有人应声。他在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中穿过玻璃墙,穿过办公室和会客厅,走进了卧室,“长官……”
依然没有应答,他喊了两声的那个人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窝坐在沙发里,左手搁在身前,右手松松地垂搭在扶手边。他闭着眼低着头,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
房间内模拟的自然光在他脚边投下几块光影,如果忽略那过于苍白的肤色,他看起来就像困倦了所以小憩片刻。
萨厄·杨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侧,低声道:“我很快就叫醒你,我保证。”醒你,我保证。”]
·
·
请看这里!!
围观了那么多神仙太太,
我,一个世纪垃圾,居然垫底(如此不自量力……)
由于在学校的缘故,没什么放假时间,导致我没画完,所以先这样应付一下(…)
抱图抱后面两张(…如果有人抱的话)
然后请点击下面这一条!!
是掉落(掉落!)!!请点它!!!谢谢!
24h终于在我这个烂尾之下结束了,我在这里私自代表大家感谢你们的小红心和小蓝手和评论。(记得替我催更那几个活动文居然没写完的太太,孩子饿)
那么,今夜的黑天总会破晓,我们将与白昼相见。
(来一曲难忘今天……(?))
最后,
非常感谢喜欢。
【影下蝉鸣24h︱12:00】迫降妄想
-OOC
-非典型虐待倾向×偏执型人格
-普通社会/以某不知名侦探社为中心的AU
-别带脑子看oooooo bug很多
-8k左右注意阅读时长
Summary:神说他其实知道你无罪。
01
天气比想象中的阴晴不定,雨点才落在地上没多久,天空就放了晴。雨后的阳光虽然刺眼却并不烫人,混杂着泥土湿润的味道钻进了鼻腔里。
楚斯漠着神色走上凹凸不平的甬道。
周围景色渐渐随着脚步声灰暗下去,进入了一片荒芜的废弃区。
余光里拉长的陌生黑影跟随着他的脚步渐近,在转角处向他伸出了手。
楚斯不动声色地戴上了医...
-OOC
-非典型虐待倾向×偏执型人格
-普通社会/以某不知名侦探社为中心的AU
-别带脑子看oooooo bug很多
-8k左右注意阅读时长
Summary:神说他其实知道你无罪。
01
天气比想象中的阴晴不定,雨点才落在地上没多久,天空就放了晴。雨后的阳光虽然刺眼却并不烫人,混杂着泥土湿润的味道钻进了鼻腔里。
楚斯漠着神色走上凹凸不平的甬道。
周围景色渐渐随着脚步声灰暗下去,进入了一片荒芜的废弃区。
余光里拉长的陌生黑影跟随着他的脚步渐近,在转角处向他伸出了手。
楚斯不动声色地戴上了医用手套,利器瞬间从手心翻出,冷白的刃面映出了男人在阴影中惊恐的脸。
楚斯的母亲曾是内科医生,常常给他灌输一些医学知识,因此他对人体要害部位一清二楚。配合手到擒来的格斗以便更轻松的解决尾随者。
锋利的刀尖准确无误地避开了滚烫腥咸的动脉血,戳破了男人柔软的气管。楚斯托住对方的头颅,听见呼哧呼哧的气声随着血液从喉中涌了出来。他将挣扎着的人丢在地上,见那人匍匐着爬向有阳光淌入窄道的尽头,最终停在了不远处,抽搐的指尖仍不屈地伸着。
鲜血拖拉着灰尘浸入水泥地里的陈旧色对于楚斯而言是家常便饭。但事实上铁锈的味道比想象中的令人难耐。
楚斯甩了甩沾在手套指缝间的血,没有从黑衣男人的脖颈间拔出手术刀。而鲜血仍一点点流着,在男人耳边铺开一片。
就在离此处约五十米开外的阴暗角落里,也有一具被楚斯解决掉的同样黑衣的男人尸体。从两者的穿着佩戴来看,很显然是一伙的。
他们从两天前开始跟踪楚斯,原因尚且不明,从他们贴身带着的匕首与电击枪可以推测出,必要情况下他们会采取暴力,显然目的不纯,最起码不可能是要和他一起开茶话会。
楚斯皱了皱眉,弯腰把尸体耳畔的无线耳机摘了下来,在落灰的旧墙上摁了个粉碎。
被一伙人三番五次跟踪这么麻烦的事情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02
目前作为侦探社的新人,楚斯接的都是「需找丢失的猫咪」这类琐事——前辈们都不大乐意接这些事件,美其名曰试炼便都推给了楚斯。
“劳驾把委托信息给我一份。”楚斯就没好气地敲了敲隔壁桌对勒庞道。
“......好。”勒庞小姐其实有点怕这个新来的。她又不是傻子,这个男人很明显是和他们社长一挂的,前两天刚来面试时还在和社长对侃。
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说着要人命的话,也就杨社长还笑嘻嘻地当好话。
03
“有人想要杀我。”
楚斯目不斜视地看着桌对面的贵妇人。面前女人那张盖着城墙厚一般浓妆的脸上,因时间摩挲,细微的皱纹随着眼角下垂。缀在嘴角下方微小的黑痣与抿起的唇瓣让他想起母亲温和的脸。
贵妇人说出这句话时前倾着身子,一幅有恃无恐的模样,听不见谈话的人也许会以为她只是在聊天。
任何骇人的话都能面无异色地说出来。这是这类人的作风。
“原因?或者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贵妇人迟疑了一下,道:“我的保镖死了五个。”
“您最近有和什么人发生矛盾冲突吗?”楚斯将跳上桌子的小野猫提放在脚边,觑着客人完美无缺的神色问道。
上流社会不少人的私生活总是不堪入目,外表包装完美,让人无法窥探其中。
野猫颇为友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脚,顺势伏在了地上。
贵妇人无声小酌了一口咖啡,咖啡杯底与瓷碟碰撞,在安静午后的灼热阳光里异常清脆。
“没有。”她看了楚斯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肯定有所隐瞒。
最近侦探社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连环杀人案的消息,所以大概率与私人恩怨相关。
“再好好想。或者平日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没有。”但现在正值晌午,她却双手虚捧着咖啡杯,似乎想从中汲取热量。
还是没有。
她在害怕吗?还是心虚?
楚斯不动声色地翻看着自己提前拿到的资料。
其中一页记录着贵妇人的身份与其他信息——社长亲自调查的。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私生活会被摸得一清二楚吧。
-已婚。
-年龄三十多将近四十。
-与丈夫貌合神离,私下生活互不干扰。
-身家过亿,几套别墅不在话下,时常参与高档聚会。
-会定期包养年轻男人,玩腻了再换。
再往下看时发现纸张尾部有平整撕扯的痕迹,像是为了特意隐藏什么而撕去的。
不知怎么的,楚斯回想起当天去社长办公室取资料时的情景。
空无一人。白花花的头骨在玻璃柜里摆满了几排,复杂精致的雕花徐徐绽放,让人禁不住驻足。墙壁上挂着不少白骨,同样雕刻精致。但在楚斯眼中总是散着阴森森的寒意,挥不去的铁锈味从古龙水的香味里冒了出来。
就连办公桌上也放着半成品木雕。木屑落了一地。雕刻刀混乱地躺在其中。
楚斯回过神刚要再问上几个问题,见余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这边走来。
“社长午好。”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打招呼。
萨厄·杨是侦探社的社长,每天工作大概是打扰社员工作。
楚斯本以为打个招呼也就差不多了,没成想对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烦人。只见杨社长半边身子撑在桌上,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纤长的手指曲在桌面上,弹动了几下,又不断放大成轻敲的动作。
“好好工作啊。”萨厄·杨弯着眉眼道。
那双浅淡的灰眸像阴雨中的冷窗,看着比冬日的雪还凉薄些。
-
楚斯对这个总是一副无以为意的男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危险。
侦探社实习生的试用期是三个月,这期间楚斯从没见过萨厄·杨有任何情绪波动过于强烈的时候,比一般人冷静得过分,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年轻的社长很少呆在自己的大办公室,他更喜欢捉弄自己的可爱社员们——比如通过唐桌子上的小细节推理出唐的女友是什么类型的。
当然了,唐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傻小子,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当萨厄·杨无意间说出这句话时,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掀顶的笑声。
唐暗暗腹诽社长的毫无人性,又敢怒不敢言,只能自己叨叨两句以泄愤恨。
然而正是在这种和谐的氛围里,才让楚斯察觉到萨厄·杨这个男人本身的危险所在。
那双过分浅薄且复杂的细碎瞳纹总是被长长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半成,过于通透的视线从不暴露任何讯息。
楚斯时常顺着那道窥视的视线,发觉正注视着自己的人——萨厄·杨,而对方总是不走心地报以一笑,毫无被抓包的自觉。
【别误会亲爱的,毕竟你长得比他们好看太多。】萨厄·杨比着口型道。办公室门大开着,楚斯的位置恰巧与坐在办公室桌前的男人相对,他能看到那个标致的笑容,嘴角勾起的弧度简直欠揍的要死。
【原来鼎鼎大名的侦探社社长是个变态。】楚斯顿了顿耸肩道,【真是抱歉,发现了你的秘密。】
萨厄·杨眯着眼,一股子傲慢劲便涌了出来,转瞬又被他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他没能从男人的笑容里分辨出善恶,也许只是他多虑了。楚斯暗自想着。
只不过蛰伏于冰雪之中的狼相较奔走疾风的猎豹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让他无法忽视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
-
“这种话倒没必要让社长亲自走一趟吧。”楚斯挑着眉道,悬起的笔杆在骨节间稳稳地转着。
“那倒的确......亲爱的,记录完了记得给我一份。”萨厄·杨的视线似乎停留在了贵妇人的脸上,轻飘飘地一带而过,没能让对方察觉。
与刑事案件相关的委托基本上是侦探社与刑警一同参与,情报是十分重要的一环节。
楚斯自动屏蔽令他起了一身疙瘩的亲昵称呼,避开了视线:“这是自然,但愿社长能早日完成委托。”
被质疑能力了。萨厄·杨嗤笑一声,算是回答。
04
楚斯推开了社长办公室的门。
入眼的桌前无人,他下意识猛得要向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关上的门堵住了后脚。
他先发制人,一拳直捣对方面门,被萨厄·杨矮身躲过。
萨厄横扫一腿,险些将楚斯绊倒,却一时不察被缠住了腿脚,两人一起摔在了墙角。
“操。”
“小点声。”萨厄一手支着地,下巴搁在楚斯肩头。
削厉的骨骼透过薄薄一层衣料与皮肉显出曲线,交叠接触着。
两人沉默半秒,突然闷闷地一起笑了起来。
“你有病吗,杨先生?”楚斯抬起萨厄的脑袋,把人推到一边。
“亲爱的,其实我觉得我们都病得不轻。”萨厄看着他认真地回答。
去他妈的我们。楚斯定定地看了眼对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
“别盯着我。”他平复了一下即将喷发的粗口。
“那我盯着谁?”
“你自己。”
“我怎么看得见我自己?”萨厄叹了口气,走到桌前,“亲爱的怎么这么不讲理,看两眼而已,难道会看掉块肉吗?”
“我不会掉肉,但可以让你掉。”
“......”
“回归正题,叫我来做什么。”
萨厄·杨勾了勾嘴角,坐在了办公椅上,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就是在说:你猜啊,就不告诉你。
楚斯身子前倾着,双手撑在了桌边。
“有一个和昨天那位夫人有关的案子。”萨厄边说着,边把早就扣放在桌上的纸条推到楚斯面前,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怕你看了不舒服。”
这张纸条很明显是从那张少了一截的A4纸上裁下来的。
楚斯将其翻开,把仅有的一行字看在眼里。
近日待【捕捉】的目标:楚斯。
与先前的资料相互结合一下,楚斯立马就明白了关键所在。他垂眸看向这个总是掩不住无趣两字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撕碎了纸条塞进兜里,弯起眼角,笑了。
萨厄·杨不仅跟踪了贵夫人的保镖,还跟踪了他。
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危险。
“你也知道的,既然是跟案子有一点关系都要进行调查。而且你还得和我一起去案发现场,那些小傻子们的脑子都没你我好使。”
“所以你除了昨天的调查和那位夫人有接触,还和她周围的人有接触吗?”
“什么?”楚斯愣了愣,暗中捏住手术刀的动作滞住。
他难道是打算包庇自己了?到底有什么目的?
尽管有些了解萨厄·杨的德行,但楚斯依然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身后的头骨仍瞪着眼窝看着他们。
突然在楚斯脑海中闪过一种不可思议的推测,令他微微皱了皱眉。
-
平日里寂静的废弃小巷变得有些热闹,穿着警服的人在阴影中踏踏地走来走去,将积沉的灰土扬了漫天,竟在阳光下泛起了光。
萨厄·杨领着楚斯走进警戒带范围内,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你们终于来了。”来者是一位老刑警,凌厉的眼神在首次见面的楚斯身上毫不避讳地扫视了一番。楚斯也没有回避,也大方地看了回去。
“这位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萨厄朝着楚斯这边侧了侧头道。
“当然,楚先生对吧。我现在把目前的案件分析给你们捋一遍。”
“开始吧......哦,这死的可真惨。”萨厄似乎有些害怕又同情地闭了闭眼,不去看被抬走的尸体。
楚斯真没看出他哪里害怕哪里同情了,幸灾乐祸的形容才合适。
“第一例的黑衣男子都是一击毙命,身上有几道轻微血痕经推测是在与犯人搏斗中受的伤,没有出现其他近乎虐待的伤痕。”
“但看后面的四例,同样是黑衣男人,体格魁梧。致命伤仍然是脖颈间的手术刀造成的。我们按五位黑衣保镖的死亡时间按顺序分别给他们命名一个序号。”
“一共有三点不同——第一点,一号在中刀后,凶手将利器拔出,最后丢弃在死者脸侧,应该是随手丢的,目前未发现任何含义。而杀死剩下四人的利器都留在了伤口处,根据一号的血迹,推测是凶手发现血会随利器的拔出四散飞溅,很有可能染上了衣服,以防万一,凶手后来几次作案都没有再拔出利器。”
“第二点,三四五号身上都有虐杀的痕迹,主要是以平行的线为标准割开了肉,其间距几乎是分毫不差,和一二号特征不符,也可以说是背道而驰,因为从一二号来看,凶手起先是并没有虐待倾向的。”
“从三四五号来看凶手最起码是个手稳且空间感良好的人。基于那位夫人向来只包养男人,所以凶手应该不是女人。”
“相隔时间很短,凶手性情大变的概率很小。”萨厄·杨说道,随后他看向老刑警手中的文件,“有没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很有可能。”老刑警肯定道,“这样的话也许有迹可循,但是暂时没有任何证据......”
他看了楚斯一眼。虽然嘴上不说,但在他心里楚斯也有一份嫌疑。
几位黑衣保镖纷纷在跟踪楚斯的途中受害,可一连串的调查下来压根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个青年,死者所在的地方都没有能用的摄像头,警方什么都没找到,一头雾水。
“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吧。”楚斯插了一句道,“不如先从那位夫人下手,以防再死人,凶手明显与夫人有私仇,但她不打算好好交代。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保镖还是死了......”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了。
后面这句楚斯没有说出口,但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话外音。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的管家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转告夫人,谢谢警官们的帮助,我在这儿提前替夫人谢过了,真的非常感谢。”
杨楚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隔离地带,往侦探社的方向走。
“尸体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楚斯打破了沉默。
萨厄·杨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他,却只笑而不作言语。
楚斯想他猜对了。
05
楚斯揉了揉猫咪柔软的下颌。
他倚靠在侦探社所在小楼外的漆白石壁上。
对面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名叫蒙卡明菲。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颜色分明,装饰干净的景象。而在蒙卡明菲后的另一条街,就是灰败的废弃老街。
他那五次从老街回来经过蒙卡明菲时,没有一次到里面坐过,现在看着,觉得就在老街隔壁的餐厅内部安逸极了。在警察们隔离了老街地段前,客人们还毫无戒心地从那边路过,然后坐在餐厅的宽椅上享用美食。
傍晚的阳光不算刺眼,大片的云气遮住了太阳,一时间光线暗了下去。他抱着猫站在阴影中,竟少有的发了会儿呆。
少年时的记忆零碎地浮起,他发觉记忆变得模糊,真假难辨。
忽而一道灼光闪过眼前,让他想起母亲手里那把刺向自己的手术刀。
母亲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医院革了她内科主治医生的职位,让她自生自灭,因为没人会留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做手术。
年少的楚斯虽然对母亲的病症有些察觉,却未发现严重程度。
直到某次他去叫醒母亲,一时不察,被逼仄的刀光逼进了角落。他跌坐在地上,仰头大口喘息,一动不敢动地盯着母亲。
当少年看见眼前女人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突然就明白了:母亲一直在提防着他的儿子,害怕被杀死,以至于无法轻易入睡,甚至时刻贴身备着手术刀——那是她唯一能用来防身的利器。
对峙没有持续很久。
“......对不起。”
楚斯看到母亲卸了劲一般瘫软了身子,又突然抱住了他,轻声哭了起来。
但那股杀意确是货真价实的。眼球上的一丝丝血丝像是刻在了楚斯身上。无论他装作如何镇静,如何无谓,到了夜晚仍会惊醒。
此后母亲变得更加神经质,甚至将这份恐惧强加到楚斯身上——一旦楚斯做出了对于她而言要加害于她的举动,就会被各种针对。
于是便不止母亲身心疲惫,楚斯也是。
最后每天积压的压力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他们谁也没能逃离火海。
“你是不是恨妈妈啊?妈妈总是这么对你,所以你想长大之后杀死妈妈对不对?”
楚斯猛得回过神来,呼吸急促。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没想到就连白天发呆时也还是会想起那些似乎已经离他而去的记忆。
云气无端地变了形状,发红的阳光瞬间从缝隙间倾泻而下,他腾出一只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指尖发凉,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楚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早已过去。
他无法回头。
06
“麻烦你有点自觉。”楚斯突然站住,没有回头道,“趁你还没有看见我的脸。”
他大概也能算半个亡命徒了,其实会不会被看见脸都无所谓。
在这个狭小空间里,黑衣保镖无措又惊恐地停滞住了脚步,进退两难。
他本不想来的。管家早就和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只要再派人去就一定会死,但这种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从来不在乎这种威胁。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早就是这些鬼的中之一了。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夫人的管控中,同时也是夫人给了他们一家经济上的支持。
只是个小白脸而已。黑衣保镖如此安慰自己。可他又想起前两天自己偷偷跑去案发现场时看到的肉血模糊,胃里便一阵翻腾,脸色苍白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楚斯已经欺身上前。
“抱歉了,我也不想的。”青年冷着脸扶上对方后颈,将刀尖缓缓推进了黑衣保镖的脖间。对方的挣扎让楚斯的黑色衬衫染湿,黏答答地贴在身上。
他掰开了保镖捏紧了自己衣袖的手,转身向深处走去。
在楚斯离开之后,又一个男人的身影闯进了无人的灰色地带。尚存一丝气息的黑衣保镖不死心地向男人求救,他看见那人手中发亮的雕刻刀,刀刃反反复复在骨节棱角分明的指缝间翻转。
“真巧。”萨厄·杨看到脚边伸出一道被太阳拉长的黑影,回头道。那张英俊的脸上沾了几滴鲜红的液体,平添了几分妖冶与邪气。
在他手下的尸体被锋利的雕刻刀剌开了血肉,血痕时而无规则地交缠着,没有想象中的皮开肉绽,而是组合成了出人意料美丽的图纹,一如侦探社办公室里雪白的头颅,上面留下了毫无破解价值的记号。
它们是为毫无价值而生的。
萨厄·杨也是。
儿时被逼注射毒品后的后遗症依然存在,萨厄搭在刃面的一根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抽动,他浑然不觉似的站起身来,朝楚斯走去。
渐落的血红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毫无缝隙地交叠在一起。
楚斯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直觉面前的人危险极了,又让人好奇极了。他忍不住触碰。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楚斯盯着对方浅灰的眸子,问。
极轻的一声笑,仿佛扯断了楚斯绷紧的弦。他心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想得到一个自己拒之千里的答案。
楚斯以为自己早就能够心狠手辣地杀死一个人了,也能一如既往的杀死这个男人。因为他没有羁绊。但直到再次注视那个灰色漩涡时,才发觉深陷其中。从最开始他就意识到了——他们是一类人。
于是楚斯无意识中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只有萨厄·杨听见了。
“不如亲爱的自己好好想想?”萨厄上前一步。
鼻尖的间距倏地只剩下一寸,温热的气息纠缠着难舍难分。
模糊又鲜艳的意识让楚斯不能理智地回答出问题。
“你想杀我。”
“回答错误,罚一个吻。”
07
两人从隐蔽的路口离开了老街。
当他们坐在蒙卡明菲餐厅里时,萨厄·杨仍然能尝得到自己的血腥味。
铁锈味混杂着津液在舌尖搅了一番,一时间谁也分不清彼此间的呼吸到底是谁的。
吻是滚烫的。他没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的楚先生在接吻的时候,利刃般的薄唇如此灼人。
而且还咬破了他的嘴角。
他们的座位靠着落地窗,能将街头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楚斯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潮,而萨厄·杨看着楚斯。
楚先生害羞了。萨厄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脸,如是想着。
“我还有件事要做。”楚斯收回视线道。
“想杀谁都行。”萨厄·杨眯着眼回了一句,接着又补充,“我可以陪着你,亲爱的。”
楚斯闻言,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见过这种话了,且下意识觉得只有萨厄才会真正做到。
“......谢谢。”楚斯少见的没有习惯性回怼一嘴,倒是让萨厄·杨意外了一下。
他没再多说什么,又谈起了警方目前的进度。
“警方迟早会查到的,今天我们双双进出老街,他们早就有所察觉了。”
“无所谓。”
“亲爱的,你不要命了吗?要坐牢的哦。”
楚斯放下刀叉,抬头看向萨厄·杨。深色与浅灰相互融合。
“无所谓。”
08
根据萨厄·杨的调查,那位贵妇人每天都要去她家后花园溜达一圈。
由于此处路线复杂的感人,杨楚两人轻而易举地便潜了进去。
他们顺利地截住了毫无防备的贵妇人,并将其捂住嘴拖进了树林里。
女人呜呜地想要尖叫出声,无奈口鼻都被掩住,呼吸都已不顺畅。眼泪一下从她的眼角坠了出来,她使劲挣脱,却也奈何不了青年的力道。
“亲爱的。”萨厄·杨突然叫住了拖着女人走在前面的楚斯。
“有话就说。”
“你还有我呢。”所以不用有任何犹豫。
“我什么时候失手过?我会杀了......她的。”楚斯抽出匕首,掐着贵妇人的脖颈将其固定在树干上。刀尖一点点捅进了柔软的胸膛,染红了胸前白净的衣襟。
他甚至能感觉到刀尖抵住了坚实的树干。
楚斯微微低头,俯视着无力支撑身体的贵妇人的脸。他盯着那颗细小的痣,突然感到一阵愉悦。
他听见过于嘹亮的警鸣围绕在这片树林的上空,警车车门开关的闷声,渐渐与十年前耳畔的喧闹交缠。
楚斯拔出了插在贵妇人胸口的匕首。滚烫的液体飞溅上青年白皙的脸庞,从额角滑落至抿作一条僵硬直线的唇线。
“儿子,带着妈妈的一切走下去吧。”女人抽回没入少年胸口的利器,扯出一丝粘腻的血丝。她反手握住刀柄,在少年逐渐松懈的恐惧神色中,将自己一了百了。
偏执是刻在骨子里的,是自古早时期就依存于基因深处无法抹杀的。
“我照做了,所以这是你欠我的。”楚斯捅穿了贵妇人的太阳穴,捧着她的脸,看着那幅惊恐又安详的神色与母亲的脸几分重合,轻轻说道,“妈妈。”
贵妇人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夜风放大了树叶摩挲间的窃窃私语,吹散了脚边弥漫的血气。警灯扰乱了一色的黑夜,划破极静的午夜,剖见黎明。
“亲爱的,你完成你最后的任务了吗?”
萨厄·杨迈腿跨过已经僵死的尸体,他对早已死透的家伙没什么兴趣。
楚斯握着匕首半倚着树干尚未答话,一双深色的眸子却在黑夜中亮的瘆人。明恍恍的月光似乎让人比往日夜晚更能看清黑暗中的张牙舞爪。
“我说过了,你还有我。”
如同博弈一般的对峙从两人相遇时就已经开局,至今未分胜负。
但他们从未像此刻一般对视过。
他们最初非敌,却相互警惕,非友,却密切而不可言说。
只有他们与彼此契合。
萨厄·杨只见过这个男人的镇静、讽笑、冷漠。他第一次在那张俊逸的脸上见过如同重获新生的安静。
他要逃脱了。
但萨厄·杨还没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被鲜血沾湿了双手的人。他们渐渐在无穷无尽的挣扎中被大雨迷住了双眼,潮湿的气息堵住咽喉,磅礴的雨帘隔绝声音。
在被彻底浸透前慢慢遗忘自己,未曾发现伸出伞外被淋湿的僵硬双手早已失去了能够抓住的目标。
“来我这里。”
“亲爱的。”
天亮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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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自己写出了双向救赎【黄豆害羞】
——二次编辑——
草我统一谢谢评论区,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你们喜欢这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