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君一肖】寄情 23完结章
京城高干富二代啵x温柔平凡外卖员赞
俗套故事,泼洒狗血
ooc,慎入
完结章超长加更,6k7
23. 完结章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肖战正在店里做歇业最后的收尾工作,小周在旁边收好了托盘,肖战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对他用口型轻声说,“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小周点点头,笑着和肖战摇摇手,“老板再见。”
“明天见。”
“还没下班呢?”电话那头的人等到肖战说完才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电波的躁点下显得格外迷人。
肖战用肩膀抵着手机,一边锁上收银台,“快了,怎么啦?”...
京城高干富二代啵x温柔平凡外卖员赞
俗套故事,泼洒狗血
ooc,慎入
完结章超长加更,6k7
23. 完结章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肖战正在店里做歇业最后的收尾工作,小周在旁边收好了托盘,肖战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对他用口型轻声说,“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小周点点头,笑着和肖战摇摇手,“老板再见。”
“明天见。”
“还没下班呢?”电话那头的人等到肖战说完才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电波的躁点下显得格外迷人。
肖战用肩膀抵着手机,一边锁上收银台,“快了,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噗嗤。”肖战轻笑出声,“王一博同学,这已经是你今天第、第三通电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那头的声音粘乎乎的,像是融化了的奶糖,让人一头腻进去。
肖战没办法,只好换个话题,“你现在空了?”
“嗯。”耳边传来坐下来的声音,“忙了一整天,累死了。”
“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
肖战都能想象出对方此时心虚的表情,故意拔高声线,凶狠狠地叫他的名字,“王一博!”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去吃!”王一博在那边立刻开始讨饶。
“这还差不多。”
“啊——好想吃你做的饭啊!”闷闷地声音传到耳边,像微弱的电流,顺着血液一路流进肖战的心口,带着一点幸福的酥麻感。
“好啦……下次回来烧给你吃。”
王一博车队的经营逐渐走上正轨,有些大事必须他亲自过去主持,为此王一博也开启了空中飞人模式,有事时跑去京城,等能抽身时立即回到肖战身边,短短小半年为航空公司的业绩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这头说起王一博已经签约了一个项目,可以暂时放下京城这边的事务赶在周日过来陪肖战,问起他双休日的安排,肖战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周六要举办一个市集,就、就在东街那边,很多店家都会过去摆摊,我们店计划和小马哥他们一起摆、摆一个面食铺子,专门买一些面包和小点心。”
王一博竖起耳朵,迅速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登时心中警铃大作,“你说什么?小马哥?”
肖战并没有意识到王一博忽然下沉的语气,“对啊,他是我们铺子的赞、赞助商来着。”
“哈?!”王一博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他赞助商?!你把他撤了,要多少钱我赞助你!”
“王一博,你又在发什么神经?”肖战被弄的是一头雾水。
王一博既气小马哥的不良用心,又着急肖战的反应迟钝,咬牙切齿地说,“小马哥没安什么好心,你……你离他远点儿。”
“一博,你又在乱想什么啊……”肖战无奈地摇摇头,完全没把王一博“闹脾气”的话放在心上,“周日等你来,给你做、做好吃的,好吗?”
王一博哼哼唧唧地挂掉了电话,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周日一大早,小马哥开了辆小货车来面包坊帮忙搬运摆摊所需的所有工具、桌椅等杂物,自从王一博不得不回京城忙碌自己的事业之后,店里新招了一名学徒小周,和肖战一样都热爱面包烘培,因此肖战也毫不吝啬地想培养他成为店长,早在看到王一博为他辛苦地两地奔波时,肖战就有心将面包店变成连锁,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店,小周的出现无异于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只是这个打算肖战暂时没有和王一博说明。
每一个申请的店铺都分配到了一个专属的摊位,但摊位的布置是由店铺自己承担,因此肖战一行人早早地过去开始准备,肖战特意选了木质的餐车,搭配一些可爱的多肉盆栽,又在架子上放上了几只毛茸茸的玩偶,有些面包都是昨晚准备好,早上现烤的,还在微微散发着香味和热气。
参加这次市集活动的店铺不少,有书店,卖蔬果的和农副产品的,还有卖纯手工工艺品的,当然也有公益摊子,例如一些出售二手衣服和家具的,而肖战也已经和举办协会商定好将今天一整日的收益全部捐献给镇上的公益机构。
等布置好摊位,街道正式开放,陆陆续续的客人开始涌入集市,上午并不算忙碌,双休日的缘故,大部分的客人会选择在下午时分过来,因此接近中饭时间,肖战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就见小马哥拎着两个袋子从街那边走过来。
“这是什么?”肖战指着塑料袋问,小马哥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道,“那边铺子上买的煎饼,吃吗?”
虽然用面包垫过肚子,肖战也的确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接过小马哥手中的塑料袋,打开,一阵食物的馨香扑鼻而来,“这是街口那家据说很、很好吃的煎饼铺子吗?”
“嗯,你尝尝,我从小吃到大的,一直是这个味儿。”小马哥比了个赞的手势,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肖战搬了小板凳和小马哥一起坐在铺子里,原本高高瘦瘦的人瞬间缩成一团,显得格外娇小,他捧着蛋饼正一口一口吃的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问,“老板,请问有免费午饭吃吗?”
熟悉的声音激得肖战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回过身,王一博正站在秋日明媚的午后阳光里。
十月下旬的季节,即使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秋风里也带上了丝丝凉意,王一博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身材修长笔挺,他脱了西服外套挂在插入口袋中的手腕上,领带微松随意地搭着,胸口略略起伏,额角鬓边透着一层晶莹的薄汗,像是着急赶过来的样子。
“你、你怎么来了?”肖战有些吃惊,他和王一博已经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想念已久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眼前,更多的是惊喜的感觉,“不是说周日来的吗?”
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小马哥,王一博淡淡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走到肖战面前,长眸深黑,眯起笑眼,“想你了,所以提早了签约仪式,一结束就赶过来了。”
王一博说得坦然,丝毫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肖战却顾及到旁边有小马哥在,微微红了耳朵,低声叫停,“一博,旁、旁边还有人呢……”
王一博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笑笑,穿过餐车走进铺子里,在角落里放下西服外套,认认真真地一圈一圈挽起白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隐约可见充满力量感的青筋。
“我来帮忙,”王一博见肖战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解释道,“来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一博,你去休息吧。”肖战考虑到王一博一路赶来,不想他这么辛苦,况且事情也不算多,没想到王一博却撇撇嘴,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这么好一个免费的志愿者你都不要吗?”
肖战最受不了王一博这套,明明也那么大一个人了,但就是能准确地往肖战的心窝子里钻,无奈地摇摇头,妥协道,“那你去前面举一会儿广告牌吧。”
王一博点点头,眼中精光一现,凑近了肖战,用只有在场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说,“要真的想犒劳我的话,晚上我想吃水煮鱼!”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对话,可愣是被王一博说出了一种暧昧缱//绻的感觉,身后小马哥的目光似乎有些灼人,肖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红着耳朵应下后就推着赶着王一博出了铺子。
肖战退回到后面的桌上制作奶茶,不一会儿旁边有人走过来,小马哥悄无声息地站到肖战身边,将他做好的奶茶放进塑封的机器里。
良久,小马哥打破沉默,“阿战,你……”
“怎么了?”肖战回头,见小马哥的脸色略带犹豫,张了几次口终于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问,“你和他……你们……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好朋友吗?”
肖战默默低下头,思量再三后郑重地说道,“我们是……情侣关系。”
小马哥浑身一震,倒退半步,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当中竟透出一丝苍白,几度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马哥,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说、说谎。”肖战以为小马哥是被自己和王一博的关系吓到,但不希望被他误会,于是坦白地解释给他听。
小马哥沉默地看着肖战,他曾设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肖战表白,可现在……怕是没有机会了,小马哥长叹一口气,可怜自己的心意对方竟至始至终也没有丝毫察觉,大概是心里有了人,眼中就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他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被吓到,他……对你好吗?”
肖战侧头看着不远处站在招牌旁拿着气球的人,他弯下身,将气球分给路过的小孩,有的小孩不怕生,拿了气球就抱住大腿,开心地喊着“谢谢大哥哥”,那人虽然不适应,却也害羞抿起一个温柔的微笑,抚了抚小孩的头顶。
“嗯,很好。”肖战回过头,眼神灿灿。
“那就好……那就好。”小马哥释然地笑了起来,“阿战,希望你能幸福。”
肖战再次回到京城已是十一月后半的深秋时节,京城的红叶都落了,徒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北方的冷空气中瑟瑟发抖。这些天来,肖战跑遍了新城区和老城区的大街小巷,王一博得了空也陪着他一起,两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店面,不算特别靠近市中心的街道,被几处小区环绕,不远处还有几所初高中,房租也在肖战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便要将装修提上日程了。
王一博很开心,肖战看样子暂时是不走了,他将南方的店面交给店长小周来打理,搬进了王一博现在所住的公寓。
某一天晚上,王一博圈着肖战坐在家中绒毛地毯上时,向肖战提出了邀请。
他想带肖战去见一个人。
王一博并没有展开说是去见谁,肖战抽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由王一博开着车驶向京郊,20多分钟的路程,并不算特别远,车辆开始驶入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前方入口处出现“军//区疗养院”的石碑和站岗的哨/兵,都身着军//服站的笔挺,王一博摇下窗报上姓名,很快两人便被放了行。
在停车场泊好车,肖战跟着王一博一路沿着林荫小路往里走,这里高大的常青杉树绿意葱葱,背靠山林使得空气更沁人心脾,青瓦白墙,偌大的疗养院内成片的建筑连成一片,又有回廊亭院,期间有护士推着轮椅陪老人在路上散步,一片宁静祥和的光景。
“一博……”肖战跟在王一博身旁,环顾完四周,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王一博侧过头,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我想带你去见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什、什么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王一博不再回答,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肖战小声嘀咕了一句,“卖什么关子呢。”
两人踏入类似四合院一样的建筑中,这里装饰地并不像是医院,反而十分亲切,小卖部,休息室等该有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王一博在一间房前站定,路过的护士好似认识他,笑着与他打招呼,“又来看王奶奶啦?”
王一博点点头,这一来一回肖战可算听明白了,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博!”肖战拽住王一博的衣角,凑到他耳边问,“是、是你奶奶?!”
“嗯,咱们进去吧。”王一博作势就要往里走,被肖战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急道,“不、不是啊,一博,这么突然,你奶奶她……而且我也没准备见面礼,这样不太好!”
“没事儿!”王一博安慰地抚上肖战的手背,打趣儿道,“我奶奶什么都不缺,人来了她最高兴,怎么的,还怕她不喜欢你吗?”
不等肖战纠结,王一博一把拉起他的手,踏入房间。这是一间宽敞的单人房,除了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之外,布置的很是温馨,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床边的竹藤靠椅上,她低着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捧着本书专心地看,窗外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宁静而又悠远。
“奶奶!”
王一博的声音吸引到窗边的老人,她悠悠转过头,在看见来人时露出喜悦的笑容,“我们一博来了啊,快过来。”
王一博乖乖走到老人跟前,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亲昵,“奶奶,你想我了没呀?”
“想了想了。”老人开心地合不拢嘴,纵使眼角布满皱纹,肖战也可以从老人姣好的五官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她伸手拍拍王一博的肩膀问,“吃过午饭了没有呀?”
“嗯,吃过了。”王一博站起身,拉过安静站在身后的肖战到王奶奶面前,“奶奶,这是肖战。”
肖战看着面前笑容和蔼的老人,先前的紧张感散去了大半,他乖乖巧巧地同奶奶打招呼,“奶奶好。”
王奶奶看着肖战,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层,“你好。”
她说着,又嗔怪似地看了一眼王一博,“怎么来之前也不跟奶奶说一声,害得奶奶什么都没有准备。”
“战战刚在门口也怪我没和他说来着,这样正好,两边都不需要准备,客套的慌!”王一博笑眯眯地解释,逗得老人又笑逐言开。
她朝肖战招招手,“快站过来一些,让我看看。”
王一博拍拍肖战后背,他随即走上前,在王奶奶身前的椅子上坐下,老人拉过肖战的手,轻轻拍着,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点头赞道,“好,好,长得也好,性格也好,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一博。”
“奶奶。”肖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暗自奇怪王奶奶话语中的意有所指,回过头看到王一博笑得一脸狡黠,瞬间明白过来,想必是王一博早已和奶奶通过气,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会麻烦,一博也照顾我很多。”
“真是个好孩子。”老人回过身,从身后的矮柜中拿出一串红绳,“来,把手递给奶奶。”
乖乖地伸出左手,老人将红绳仔仔细细地系在肖战的手腕上,眉目柔和。
“这是奶奶亲手编的,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王奶奶鬓边的白发和微笑时扬起的眼尾让肖战想起了自己的外婆,不由地眼眶一热,一股暖流汇入心口,他笑着说,“谢谢奶奶,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从王奶奶处走出来,日头已经有些落了,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林荫小道上散步。
“我这么突然带你来见奶奶,你生气了吗?”
王一博见肖战一直沉默,以为这次猝不及防的见面给肖战带去了压力,却见肖战摇摇头,眉眼勾起,“没有,奶奶对我很好,只是让我想起了外婆。”
王一博绕到肖战身前,想了想,试探地问,“快过年了,不然咱们把外婆接来京城一起过年?”
“怎么想的呢?你还有家人一、一起过年,咱们怎么能一起过呢?”肖战失笑,用手肘撞撞王一博,“而且外婆从来没离开过老家,忽然这么接她来,我怕、怕她不习惯。”
“哦……”王一博失落地拖长音,“那今年不能一起过年了是吗?”
肖战好整以暇地看着王一博一脸落寞的模样,微微撅起的嘴衬得脸颊两块还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鼓鼓的,露出往日难以见得的孩子气。
“别生闷气了。”肖战安慰着,“以后总有机会的,嗯?”
王一博大概是把不能和肖战一起过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地用钱花了出去,在肖战要起身回老家的前些天,为他购置了一大批年货,多得几乎要带不走,肖战试着阻止过,都被王一博以“这是孝敬给外婆”的理由给搪塞了回去。
肖战没办法,把带不走的那些一齐打了个包,直接快递回去,正好能赶上他回老家的第一天来亲自签收。年货基本上已经准备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和外婆一起去菜市场上购置一些新鲜的生鲜蔬果,肖战还买了一束新鲜的腊梅,装点在玻璃花瓶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在门前贴上对联,又挂上两只大红灯笼装点,外婆喜欢喜庆的红色,这么一装饰便有了年节的气氛。
年夜饭是和外婆一起做的,两个人做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菜,说着“年年有余”吃不完也是一种好寓意。饭后,肖战特意拿出早早做好的甜品,还有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满满地摆了一茶几,坐在沙发上陪外婆一起看春晚。
此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
「在做什么?」
肖战笑着回复,「在看春晚,你呢?」
对方似乎隔了一会儿才回过来,「还在吃饭,想你了。」
这个人真是……也就才几天没见啊,「知道啦,等过两天就回京城。」
「好。」
那头没了下文,肖战估计他还在吃饭,也就没有回复。
而此时此刻另一头的王家大宅里,王毅、王一慧和王一博三人正围着紫檀木的圆桌一起吃年夜饭,大宅许久没有像今年这样过一次热闹的年了,往年都是王毅有军务在身无法回来,这可乐坏了陈妈,忙不停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席间三人依旧安静地用餐,只是王毅偶尔向王一慧问起公司的事情和年后的安排,王一博听着无趣,又想起肖战,此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于是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下和肖战发消息。
王一博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王毅,他看王一博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专心吃饭。”
王一博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收起手机。
王毅没好气地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分开过个年,瞧瞧你这什么样,还让不让人家过年了?”
“爸——!”王一博有些难为情,嘀咕道,“我就是问候人家一句。”
王毅没理会,继续专心用餐,就当王一博以为这事儿翻篇了,却听见王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像是思量良久,“有空就带人来拜个年。”
那一瞬间王一博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错,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又见王一慧一脸促狭地向他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朝王毅说道,“谢谢爸,我,我明天就去接他!”
“出息!”王毅虽然厉声,却也能看出语气中并无责骂的意思。
王一博得了王毅的首肯,二话不说立即让助理给他定下了第二天的飞机,打算给肖战来个惊喜。
不同于往年,今年的春节似乎格外得寒冷,午后难得地飘起了大雪,这在南方的天气里很不常见,肖战窝在屋内,在炭火盆里煨了几块红薯,又抽身去帮助外婆整理第二天的行李,外婆和小姐妹们约好年初去拜大佛,肖战正好得了空,准备送走外婆之后启程回京。
这时有门铃响起,肖战披起羽绒服,快步打开大门走出院子。
落了一下午的大雪已经在小院中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下雪的时节天黑的比往常更早一些,阴沉昏暗的天里站着一个人影,默默站在雪花纷飞当中。
“你怎么来了!”肖战打开铁门,门口的人回过身来,正是他以为远在京城的王一博。
“战战!”王一博献宝似的走到肖战身前,嘴角扬起缱绻的弧度,眼神透着一点也不加掩饰的思念,“我等不及,来找你了。”
许是在外面等了会儿,王一博的头发上落满了莹白的雪花片,所到之处卷来一片严冬的寒气,他从嘴里哈出暖气搓着手,鼻尖冻得微红,像肖战见过的卡通漫画里可爱的驯鹿。
肖战凝视着王一博,拉起王一博的手,暖烘烘地捂住他冰凉的手指,眼里盛着的温柔近乎要溢出来,他问,“我做了烤红薯,要进来吃吗?”
王一博的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头,“嗯!”
肖战牵起王一博的手,在这个飘雪的季节里,带着王一博踏入万家灯火之中,也带他进入了他的往后余生。
fin.
终于完结了!撒花!
全文10w字,历时三个月,感谢一直追随这篇文章的你们。
虽然一开始想写狗血虐文的,但是还是没控制住,写成了温馨的日常
应该会有人囤着打算一口气看完
消失的章节可以详见置顶去寻找
最后的最后,希望看到你们的评论,短评长评都可以!
那我们就,下一个故事见✨
【博君一肖】寄情 22
京城高干富二代啵x温柔平凡外卖员赞
俗套故事,泼洒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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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推门而入,走在前方的正是和肖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王一慧。
她身着白色真丝衬衫,浅蓝色的包/臀裙和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将目光对准了店内的两个人,而跟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肖战从未见过,黑色的西装下身材结实笔挺如青松,丝毫不见人到中年的臃肿,鬓角依稀有些斑白,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即使是眼角的皱纹也显得格外肃穆。
肖战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却听见身后一声不可置信的呼唤。
“姐,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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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推门而入,走在前方的正是和肖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王一慧。
她身着白色真丝衬衫,浅蓝色的包/臀裙和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将目光对准了店内的两个人,而跟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肖战从未见过,黑色的西装下身材结实笔挺如青松,丝毫不见人到中年的臃肿,鬓角依稀有些斑白,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即使是眼角的皱纹也显得格外肃穆。
肖战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却听见身后一声不可置信的呼唤。
“姐,爸——?!”
诧异地回过头,王一博的面色并不好看,紧蹙眉心,盯着走进店里的两位“不速之客”,肖战没想到不仅是王一博的姐姐,就连他父亲也跟着一起来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姐姐他尚且应付不来,更何况是一家之长,面对对面正走过来迫人的气势,肖战忍不住微微向后倒退半步,却抵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用手揽过肖战的肩膀,手掌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臂膀处传进皮肤里,温暖而又有力。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王一博的声音沉重,眼神就像一只誓守领地的狮子,戒备地看向来人。
”一博,我和爸来是……”王一慧正想解释,却被身后的中年男子拦住,他走上前,面色严肃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意,他厉声开口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来做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家,要不是你姐姐,我还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事做?!”
王一博面色不济地沉默了半晌,语气坚定地回,“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混账!”王一博的父亲王毅厉声,胸口微微起伏,眉宇间的怒气更甚,他眼神忽而挪到肖战身上,对上他的目光,肖战的背后仿佛渐渐冒上一股寒气,“你就是肖战?”
虽是问句,肖战却觉得对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于是点点头。
“爸,你干嘛?有什么事冲我来。”王一博见势不妙,一步上前用手护住肖战,将他微微揽至身后,王一博是害怕的,他历尽辛苦好不容易才挽回和肖战的这段关系,父亲一生清廉正气,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段关系,他害怕如果再经历波折,又会伤害到肖战。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王毅瞥了一眼王一博,对着肖战说,“你,我有话对你说。”
“爸!”王一博拔高了声音,刚想阻止,却被王一慧拉住,她朝王一博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
“你跟我出来。”王毅说完话,没有回头地往外走去,肖战顿了顿决定跟上,他回过头朝王一博笑笑,示意他不要为自己担心,而后在王一博焦灼地视线中走了出去。
小镇的天气阴沉沉的,盛夏的阳光被飘过的厚重云层遮盖,却丝毫没有减去午后的暑气,闷闷热热的空气叫人喘不过气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沿着小道向前走,走过青石板桥,蜻蜓也恹恹地停在水面,隔壁街口的大黄无精打采地趴在树荫下寻求一丝凉爽,王毅最终走到一处凉亭,停下了脚步。
王毅覆手看向小桥流水,终于开口,“景色不错。”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肖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站在王毅身后,用温和的声音回答,“这里不像大城市,很安静。”
身前的人转过身来,静静地打量着肖战,虽然眼神在他身上逡巡,却并没有让人感到冒犯,天生处在上位,王毅身上散发着一种能够轻易令人服从的威严。
“你们的事我都听一慧说了。”王毅轻喟,“这个孩子做事从来都是这样,不考虑后果。”
肖战不安地拽紧衣角,他以前只是隐约听说王一博的父亲是军人,今天得以亲眼所见才知道此话非虚,王毅只是单纯地站着,便让人感到有一股魄力压在胸口,他不敢直视王毅太久,微微垂着眸,心里却明白,他与王一博这段不为世俗所容的感情,换做是任何一位家长怕是上门来骂人都不为过,更何况王毅到现在一直语气平静,言语中也并无要劈头盖脸责怪他的意思,一时之间让肖战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不必怕我。”王毅声音沉静平稳,“我不是来教训你的。”
诧异地睁大眼,肖战怔怔地看着王毅,“叔叔……我……”
王毅覆手转过身,背脊坚挺,说道,“一博的母亲去世的早,我知道他这些年以来因为母亲的原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和怨气,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处处跟我对着干,无论是一开始出国,还是去玩极限赛车,直到到后来开始和同//性之间纠缠不清,都是因为我曾介绍了老战友的女儿给他,他就相处这个方法来抗议。”
“你就不怕他是为了和我作对,才坚持和你在一起的?”
状似无意的反问,王毅回过头,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讳莫如深,静静等待肖战的回答。
肖战当然怕,可他却从不认为王一博为了争一时之气而选择将就的人,王毅的问题是一种试探,他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深吸一口气,肖战稳稳当当地说,“我和一博曾因为误会而分开,再在一起很不容易,所以这一次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会主动放弃他。”
王毅盯了肖战半晌,低头笑了笑,颇有无奈,“你们这些孩子,总把话说的好听,五年后十年后又会如何,生活不是一尘不变的。”
“叔叔,或许我不、不知道在你看来生活应该是怎么样,但……”肖战望向远方,宁静安逸的小城,走过无数次的街道,熟悉的拐角,眼神渐远,“我们能自力更生,虽然没有多大富大贵,但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只是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王毅听完很是平静,仿佛对于肖战的反应早已有所预料,“是吗?”
“即使我们接受了你,你要知道,王家在京城不是普通的家庭,人们的议论和诽谤,那些流言蜚语会永远跟随你们。”
王毅没有把话完全点明,可肖战却懂了,他和王一博之间出身的差距是永远存在的沟壑,注定无法改变,人们会怎么说他,或许说他爱财,或许说他贪/权,为了攀龙附凤而出卖//色//相。王毅不愧是身处高位,他所说的句句诛心,是肖战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王一博不可能永远陪他待在这座小城,他是展翅的凤,又怎能拘泥于这狭小的一隅之地,当他们重新回到那座城市,随之而来的问题才是他们真正所要经历的坎坷。
侧过头,打量着这个站在身旁的年轻人,不难看出他脸上闪过一抹动摇的神色,而目光却在沉默中愈加坚定,王毅忽然一阵晃神,肖战的侧脸似乎渐渐和王一博的重合在一起,那个曾经让他难以管教又无可奈何的儿子,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人生要由自己主宰,毅然决然地背上行囊远走异国求学,那张坚定的脸和现在眼前的神情何其相似。
他深深叹了口气,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后,缓步离开。
另一头,王一博焦急地在店内踱步,一刻也没停歇,直晃得王一慧两眼昏花,她朝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翻了个白眼,道,“你别晃了成吗?搞得我头晕。”
王一博停下脚步,健步冲到王一慧面前,语气责怪,“姐!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把爸给带来了!”
“我我我,你还好意思怪我?!”王一慧横起眉眼,“你自己跑的倒是干净,烂摊子全丢给我,你知不知道奶奶问起你了?”
“我……”说到这个王一博的确是心虚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许多,“那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吧?我抽空就回去看她。”
“就那样呗。”王一慧睨了王一博一眼,“还算你有点良心。”
“可是姐,爸他,他来干什么啊,他现在拉着战战出去了,万一……不行,我得去看看。”
王一慧拽住就要往外跑的王一博,拖着他一把按在椅子上,“你就坐这儿,毛毛躁躁地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姐!”王一博恼怒,“万一爸对战战说了什么话,他又跑了我怎么办?!”
“哟,你王一博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王一慧优雅地搁起脚,好整以暇地瞅着王一博,言语中不乏调侃之态。
“姐!”王一博低吼,耳圈微红,“说正事。”
王一慧收起笑容,微微上扬的凤眼透出一股凌厉,“你真以为你追到了人家就万事大吉了?考虑过以后吗,你站在人家肖战的角度想过吗?你还真以为爸什么都不理解?”
“我……”连着几个问题让王一博一时语塞,却还是不服气的嘟囔,“他能说出什么好话……”
“一博。”王一慧轻声叫住他,“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其实爸爸他……一直都很想念妈妈。”
王一博怔住,不解地拧起眉毛,“姐,你在说什么……”
“你从来没去过爸爸的书房吧?”王一慧反问。
摇摇头,王一博很早就搬出了老宅,更何况他从懂事以来就和王毅几乎水火不容,见面就是吵架,哪有可能去过王毅的书房。
“爸爸书房的桌上一直放着妈妈的照片。”王一慧语气中略有哽咽,“你那时候还小所以不记得了,妈去世后,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人瘦了一大圈。这些年以来一直是这样,爸军服胸前的口袋里,永远都有一张妈妈的照片,你不知道吧?”
“我……”
他当然不知道。
在王一博的记忆中王毅鲜少微笑,就连每年惯例的扫墓也能板着一张脸,更别说让他相信王毅会对母亲如此情深了。
“其实爸他……很关心你,只是他不懂怎么表达自己,你又总跟他对着干,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爸他有时候就是嘴硬,其实他……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了……姐。”
骤然得知了这些他不曾知晓的往事,王一博内心五味杂陈,这些年来他处处和王毅对着干,将母亲逝去的怨气发泄在王毅的身上,可他也曾经是那个期盼得到父亲关心而故意爬上后院大树的孩子,摔得疼了也忍住眼泪,等着家里的佣人去打电话,可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闻讯赶来的父亲。后来他长大了,学会了如何将这种期望到失望的感情收入心底,用尖锐地刺来武装自己,宁愿将他人和自己伤地头破血流。
王一博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当年的那个孩子依旧活在他的心底深处。
“叮铃——”
王毅推着玻璃门走进来,王一博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一时之间无言,王一慧站起身,说道,“爸。”
“嗯。”王毅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爸——”王一博急急地叫住王毅,等到王毅转过身来,想说的话却堵在喉咙口,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肖战他人呢?”
“哼。”王毅清哼一声,“我是老虎吗?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一句话堵得王一博哑口无言。
“他在亭子里站着,说等会儿回来。”说罢,抬步往门外走去。
“爸——”王一博张了张口,最终轻声说道,“谢谢你……”
王毅坚挺的背脊一凛,顿了顿,随后大步离去。
肖战在凉亭中站了许久,最后沿着石桥缓步而上,却见王一博急急地向他走来。
“战战。”
王一博走到肖战跟前,默默地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面色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可王一博还是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肖战眨眨眼,还露出一丝小小的疑惑,答道,“没事呀。”
王一博松了口气,忐忑地搓搓手,一边留心肖战的表情,一边解释,“战战……我爸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如果他说了些什么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他,他说话就是那样的,不好听……”
眼前的人仿佛是跑过来的,额角冒着晶莹的汗珠,牢牢地盯着自己,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黑亮的瞳孔,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会在眼前消失不见似的,肖战忽然觉得心口像被扎了许多小孔,密密麻麻地疼。
王毅最后的话肖战没能回答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与王一博之间的差距与生俱来,而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在未来的日子里单凭他们的一己之力能否改变,谁也无法预料,可肖战想了许久,他愿意用往后余生的时间去寻找那份答案,或许终有一天,他能不带犹豫地给出答卷。
肖战弯起眉眼,犹如挂在天边的新月,朝着王一博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狡黠而又明亮,“他没说什么,王一博,我想吃巷口的糖人了,你买给我吃好不好?”
王一博快要融化在肖战的笑颜里,哪还有什么心思担心刚才的事,二愣子似的点点头,由着肖战拽住他的袖口往前走去。
做糖人的老爷爷就住在巷口,搬了竹桌和板凳放在门口,打发打发午后的闲暇时光,肖战走到铺子上时,老爷爷正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打盹。
“爷爷,快起来了,我们要两个糖人。”肖战笑盈盈地叫醒老爷爷,他悠悠起身将炉子加热,在里面倒入蔗糖和麦芽糖,看着锅内的糖融化成棕色,老爷爷用铜勺取了一勺糖浆,抬头问道,“想要什么图案?”
肖战支着下巴想了会,说,“我要一只小兔子,至于他么……一只小猪。”
“喂!”王一博抗议,“为什么是猪呢?”
肖战把手里做好的糖人分给王一博一个,盯着此时拿着小猪糖人的王一博,笑道,“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我最喜欢的猪。”
tbc.
肖肖:不卑不亢,温柔有力量
啵啵:长大了懂事了
王爸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啦,他其实很爱啵啵的
啵赞两个人都把心事留在自己心底,没有选择说出来,是为了更好地彼此守护
下一章就完结啦
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评论!
【博君一肖】寄情 20
京城高干富二代啵x温柔平凡外卖员赞
俗套故事,泼洒狗血
ooc,慎入
20.
肖战在家门口发了半分钟的呆,才想起来,王一博今天不在。
起因是前一天晚上肖战收到王一博的微信,说会离开两天,也没说是什么原因,只说要请个假,肖战想着也许王一博是有事情,他又本来就是兼职,于是答应了。
虽说肖战心里明白王一博不在,可听不到王一博那句“早上好”,见不到王一博倚靠在墙上等他的身影,就像是缺少了某种开启一天生活的仪式感,让肖战总觉得不知道哪里空荡荡的。
不止肖战一人不习惯,就连早餐铺子的阿姨在给他端来手擀面的时候也顺嘴问...
京城高干富二代啵x温柔平凡外卖员赞
俗套故事,泼洒狗血
ooc,慎入
20.
肖战在家门口发了半分钟的呆,才想起来,王一博今天不在。
起因是前一天晚上肖战收到王一博的微信,说会离开两天,也没说是什么原因,只说要请个假,肖战想着也许王一博是有事情,他又本来就是兼职,于是答应了。
虽说肖战心里明白王一博不在,可听不到王一博那句“早上好”,见不到王一博倚靠在墙上等他的身影,就像是缺少了某种开启一天生活的仪式感,让肖战总觉得不知道哪里空荡荡的。
不止肖战一人不习惯,就连早餐铺子的阿姨在给他端来手擀面的时候也顺嘴问了一句,“哎呀,平时和你一起的小伙子呢,今天怎么没见呢?”
面包坊照常开业,缺了王一博,肖战几乎可以说是手忙脚乱,明明王一博没来之前,他自己一人也能勉强赶得及。面前这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在等待肖战结算的时候,状似无意地问起收银员去了哪里,算起来,这已经是早上到现在第十位询问王一博下落的客人了。
肖战生活的点滴,再度被同一个名字所环绕起来,就连他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一博的微信聊天框再度成了置顶,想起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下意识地打开对话框想发过去,才想起王一博不在,微信里的聊天记录也停在前一天晚上王一博说要请假的界面,还有他最后发来的那句”早点睡,晚安”上。
肖战一下一下地敲着删除键,手指将屏幕敲地“啪啪啪”作响,这个人,请假也不说理由,都过了大半天了也不来消息,一点也没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吗?!
把手机甩回口袋,肖战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傍晚时分,店里来了位阿姨,肖战认得她,是店里的常客,没记错的话阿姨家的女儿特别爱吃店里的牛角面包。
肖战笑眯眯地和阿姨问了声好,阿姨挑了几袋面包,又点了杯饮料。
肖战在台子上制作饮料的间隙听见阿姨问,“小肖啊,怎么今天没看见小王呢?”
“哦,他最近有事去了,不在店里。”肖战一边切开新鲜的橙子,一边回答。
“我说呢,上回在超市我也碰着小王了。”阿姨笑得一脸慈祥,眼尾的皱纹弯起一道月牙一般的弧度,“小肖啊,小王有女朋友伐啦?”
“啊?”肖战被阿姨忽然跨越性的思维给吓到,想到自己和王一博的事,有些心虚地说,“……没有吧。”
“咦,那就奇怪了。”阿姨有些不解的样子。
“怎、怎么了?”
“小王这小伙子我老喜欢了嘞,样貌好,为人也好,上回想给他介绍我家的外甥女,结果小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阿姨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肖战的耳朵精准地捕捉到“王一博拒绝了介绍对象”的这个重点,面对阿姨的滔滔不绝,肖战只好干笑两声。
“哎呀,太可惜了伐啦,你们两个人都有对象了,小肖啊,你要是恢复单身了记得跟阿姨说啊,阿姨给你介绍好姑娘。”
……啊?
肖战一愣,“我……有对象?”
“对啊。”阿姨点点头,“上回小王同我说的呀,我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他说你已经有对象了。”
肖战沉默地送走客人,又想起方才的对话。
王一博这是什么意思……
自作主张地替他决定,他又……又还没答应!肖战微微气恼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丝丝甜蜜的感觉,像今早不小心粘在指尖上的蜂蜜,淡淡的甜香,缠/绕在舌尖。
庆功宴结束后,祁翰邀了王一博去酒店内的清吧。
透过全落地的玻璃,京城繁华的夜景一览眼底,这样的场景王一博从前看得惯了,如今再看,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侍者将两杯鸡尾酒放在他们面前,晃动杯中淡蓝色的液体,细细密密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浮上表面。
“其实不过是个剪彩仪式,倒也不必要特意跑回来一趟。”祁翰的调侃带着些许刻意的试探。
王一博挑着眉抬眼,“不是你教我的?到一定的时间以后,要忽然从人家面前消失?”
“哈哈哈哈。”祁翰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想当初冷面冷心的王大少爷,如今也只是被困进情网里的普通人,有血有肉,看上去可比以前可爱许多。
王一博低头查看手机,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肖战的对话框却迟迟没有新的消息,王一博有些焦躁地转动手机,忽然瞥见对话框顶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许久,直到顶端再度变回了肖战的名字,也没见有消息发过来。
这个人真是……
祁翰看王一博的变幻莫测的脸色,忍不住嫌弃道,“你要真这么放不下心呢,就回去呗。”
“可是……”王一博犹豫,“才一天呢,这么快?”
“哎呀,我的王大少爷,人家要是心里有你,一天都嫌长,人家要是心里没你,你就算永远不出现了,人也不给你一个眼神,懂?”
“知道了。”王一博立即发消息给助理,让他定好明天离开京城的票。
锅内的鲫鱼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米白色的浓汤飘散出诱人的香气,这鲫鱼炖的久了,鲜香味已然渗透到了汤中,往锅内放进几块嫩豆腐,盖上锅盖再焖一会儿,将青葱打成结,放置在鱼汤做最后的调香。
肖战掀起锅盖,一时间浓郁的鱼香气扑满鼻尖。
配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王一博说是离开两天,肖战算了算时间,大概今晚就会回来了。将炖锅端上桌,铺好餐具,肖战打开门,走到对面,对着门板敲了三声。
屋内好似一片安静。
“难道还没有回来吗……”
肖战慢慢踱回去,看着满桌的饭菜顿时失去了胃口,原本也都是些王一博爱吃的菜,算了算了,肖战端起碗,索性只能自己先吃,如果王一博回来肚子饿了再给他热热就是了。
吃完的时候,窗外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肖战收拾好桌子,又将饭菜包好,放在灶台上,回头打算给坚果洗个澡,找遍家中上上下下却没看见坚果的影子。
“坚果!”肖战弯着腰,搜寻沙发底下的缝隙,“坚果,快出来。”
坚果不见了……肖战脑中忽然闪过片段,刚才去敲王一博家门时,他好像忘记合上自家的大门。
糟糕!
坚果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从门缝里跑出去了!
肖战想也没想,直接冲出家门。
下着小雨的夜晚空气中透出些许凉意,雨点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清脆声响,肖战的耳朵本就比平常人要差一些,在这样的天气里潮气和雨声更是会干扰助听器的运作,再加之路旁的灯光微弱又昏黄,要找寻一只小小的猫何其不易。
“坚果……!”
“坚果!!”
肖战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一段,尤其是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街角,还有路边的灌木丛也没有放过。坚果个头还小,女孩子家一个胆儿又小,忽然就这样跑到外面,肖战简直不敢想象她会有多害怕,坚果没怎么出过家门,对这一带压根不熟悉,就算是想回家,会不会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股沮丧和自责涌上肖战的心头,都怪他,没有发现坚果跑了出去,如果早点发现,会不会已经找到坚果了?
“汪汪汪——”
肖战在拐角处撞上了一只土狗,镇上多的是这样的流浪狗,坚果平时就害怕狗,要是坚果碰上了……要是坚果碰上了,肖战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急得脚步也错乱了,叫喊声中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坚果——坚果——”
“坚果——”
不行,没有,哪儿都没有坚果,到底去了哪里,坚果……坚果……
肖战颓丧地站在雨中,刚才出门太急,并没有带上雨伞,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身上,沿着脖颈往下滑落至衣衫里,冰凉的水珠激起一阵寒战,他默默地往回走,此时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另一边的路肖战还没找过,他用力地拍拍脸,企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雨幕中,路那头有人撑着伞缓步走来,黑色的伞在身上打下一大片阴影,来人身型修长,走路的姿态莫名地熟悉。
肖战停下了脚步。
那人也显然看到了呆在原地的肖战,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上来。
“肖战!”雨伞撑过头顶,为他挡住一片风雨,王一博的气息迎面而来,话语中略带生气,“战战,你怎么站在这里?也不撑伞,你全身都湿透了!”
骤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看清雨雾朦胧中那张期盼的脸庞,肖战这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想念眼前这个人,明明才两天而已,可王一博不在的每分每秒就连时针摆动都被拉长,汹涌的思念连同方才一直强忍住的不安和害怕一齐涌上来,浸润了肖战的眼眶,他抬起红红的眼瞪着王一博。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怎么了,战战,发生什么事了?”王一博的拇指替肖战擦去他脸上滑落的雨滴,指尖的温热传递过来,才给了肖战一种王一博正在身边的实感。
“坚果不见了,我找不到它了,都是我不好……我没关紧门……”肖战的声音一颤一颤的,带着轻微的哭腔和深深的自责,王一博听了仿佛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战战,别着急,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它的,嗯?”王一博弯下腰,对上肖战低垂的眉眼,睫毛上不知是沾着泪珠还是雨滴,像一串晶莹的珠链,“你先告诉我,你找了哪些地方?”
肖战转过身,指向身后的幽暗道路,“我刚刚找、找了那边,可是没有看到,还剩你来的方向没有找。”
说完,肖战不安地拽住王一博的袖口,“一博,万一坚果,碰到狗了,或者掉、掉河里了,怎么办?”
王一博摸了摸肖战的脸侧,低沉的嗓音像是给了他力量,“不会的,坚果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
“战战,家门口的院子你找过了吗?”
“啊——”被王一博这么一提醒,肖战这才想起来,刚才太着急,直接冲出了门,却把院子给遗漏了,“还没有……”
“走,先回去看看,没准坚果还在那里。”
王一博拉起肖战的手,快步走回小院,刚进了院子便看见对面楼的陈奶奶抱着一团东西走下来。
“阿战。”陈奶奶扶着楼梯,看见肖战的身影叫住他,“你家的坚果跑我这儿来了。”
“陈奶奶。”陈奶奶怀里抱着的,正是跑丢了的坚果,肖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陈奶奶的怀里接过那个小东西,“坚果!!”
“呵呵呵。”陈奶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坚果,“今天晚上做了小鱼干,大概是闻到这个味道跑过来了。”
“谢谢你,陈奶奶,我还以为她跑丢了。”
坚果在陈奶奶家吃饱喝足,往肖战怀里这么一趟,全然不知道今晚的举动给主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和不安,俨然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肖战见它这模样简直哭笑不得,但好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肖战把坚果放回她的猫窝,大概是累了,坚果趴在软垫上眼睛一阖一阖的,肖战插着腰,捏了捏坚果的脸盘子,故作生气地说,“坚果!不许睡!”
“下次不许乱、乱跑了!听到没有!”
“再乱跑就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你听见了吗!我很生气的!”
坚果睁开眼,圆鼓鼓的大眼睛打量着肖战,并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只是看见眼前人生气的表情,眉头紧促,下意识地想要讨好他,“喵喵喵”地叫了几声,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肖战的手上。
王一博跟着进了屋,在身后一阵失笑,走上前。
“你怎么跟一只猫生气?”
王一博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就让肖战又回忆起刚才自己失控的情绪,一时之间又羞//耻又懊恼,冲他没好气的说,“你走的潇洒,你又不担心!”
说罢,别过头去,留下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其实肖战说完就后悔了,这样酸溜溜的话根本不像他平时的风格,而且坚果跑出门也是不可预料的事,并不能怪在王一博的头上,他只是……只是意识到,在最无助的时候,他竟然如此需要王一博。
肩膀被人箍住强制性扭转过去,肖战对上王一博的脸,他的目光清澈见底,似乎没有一丝遮拦,直把所有的情绪都铺在眼前,狭长的凤眼紧紧盯着肖战,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以后再也不会了。”王一博一字一句说得真挚。
肖战睁大了双眼,方才哭过的眼角还泛着红,水光盈盈的眸子微微颤抖着,他咬着下唇轻声说,“我也不对,不该对你发火的,你没有错……”
王一博笑了起来,扯了扯肖战的苦脸,“但是我很开心。”
“……啊?”
“你生气,是因为在乎我,是不是?”
肖战没有答话,一双手不安地拽紧了衣摆。
王一博也不着急,继续说,“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紧赶慢赶地就回来了。”
“知……知道了。”
王一博伸手摸了摸肖战的头顶,说,“快去冲个热水澡,你全身都湿了,我先回去了。”
他作势就要起身,却被人拽住了衣角,然后听见声若蚊蝇的低语。
“你先……别走。”
tbc.
久等啦
小王计划通了。
毁誉 第四十九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四十九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自两人说好放下前尘往事,从头再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王一博是副直肠子,说放下就会动用全部意志力放下。那么长时间没能顾及肖战的感受,他自要加倍补偿,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小伏低,不只是外头事,只要他在家,那是大大小小事务一肩挑,让肖战有更多时间去写作。
晨时问饥饱,晚时嘘寒暖,男人如此体贴,肖战怎能不动容,往日柔情蜜意涌上心头,写书便也没那么积极了。
不得不说,悲观主义方能催生创作激情,肖战由衷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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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自两人说好放下前尘往事,从头再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王一博是副直肠子,说放下就会动用全部意志力放下。那么长时间没能顾及肖战的感受,他自要加倍补偿,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小伏低,不只是外头事,只要他在家,那是大大小小事务一肩挑,让肖战有更多时间去写作。
晨时问饥饱,晚时嘘寒暖,男人如此体贴,肖战怎能不动容,往日柔情蜜意涌上心头,写书便也没那么积极了。
不得不说,悲观主义方能催生创作激情,肖战由衷感叹,有王一博宠溺的日子,他很难找回前段时间的文思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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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想起来了!”
肖战眨眨眼:“嗯?”
“怎么我听到的嫦娥的故事和你不一样呢,说是有个坏人来抢长生不老药,嫦娥为了不给坏人夺去才自己吃了,她才不想和她男人分开呢,是没办法呀。”
肖战柔柔笑了,唇边挂着满足和惬意:“我也觉得就是你说的那样。”
“那碧海青天夜夜心,肯定不是你说的意思,我猜呀,她一定每天梦见她的丈夫,说不定有一天愿望成真,他们就能相见了呢?就像我们这样,再也不分开。”
王一博长在乌兰巴托,受纯粹的月光洗礼,喝纯粹的羊奶长大,自有一种他的真性情。他对谁好,就会非常非常好,他惦记谁,这人就没法从他的心上移开。
此时此刻,肖战明白,再是多么巨大的磨难,都无法让王一博不爱他,他们两人,是他先动心,但谁爱的更深一些,还真是说不准呢。
其实最近心里有些小动荡,因为我一直是个实糊选手,和自己比较的话,毁誉很意外的,是我连载当下热度最高的文,按理说我应该满足了才对。可能是近段时间也认识了一些别的作者,才发现原来她们过千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关于热度,去设置kpi,也许大家心中也颇有微词吧,为爱发电要啥热度呢。当然,很多读者心里想想而已,不会说出来。
毁誉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我预计是六十章正文完结,一个月吧,应该就结束了。辛苦一直以来三连我的各位,希望给我点赞对你们而言不只是为了让我更文吧。
感谢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小七9025 @kim @bjyxszd @啵赞的阿妈 @献世
毁誉 第四十三章 开放的烟囱村人士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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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开放的烟囱村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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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地干活就有点冷的意思了,活不多,对姑娘来说更是挑战。文慧两个脸蛋子冻的红通通的,染了个王一博所说的高原红,据说乌兰巴托的妇女都那样儿。而孙玉敏自然不露面,王一博也不会问,左右在李建新那儿鬼混着呢。
大概过了明路,刘老实得拿粮养着,还不敢抱怨,气都撒在了文慧身上,一个女娃,水要自己挑,重物自己搬,过得惨兮兮的。
数九寒天,王一博看她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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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开放的烟囱村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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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地干活就有点冷的意思了,活不多,对姑娘来说更是挑战。文慧两个脸蛋子冻的红通通的,染了个王一博所说的高原红,据说乌兰巴托的妇女都那样儿。而孙玉敏自然不露面,王一博也不会问,左右在李建新那儿鬼混着呢。
大概过了明路,刘老实得拿粮养着,还不敢抱怨,气都撒在了文慧身上,一个女娃,水要自己挑,重物自己搬,过得惨兮兮的。
数九寒天,王一博看她实在可怜,还不敢回家,被刘老实婆娘看见了,少不了告状,便道:“你去我家待着吧,我哥一个人正闷呢,你念过书有学问,你俩应该聊的来。”
文慧虽然想去,迟疑着问:“我听说你和你哥的关系……”
王一博是好意,但要是别人不能接受,那就没办法:“你觉得膈应就算了。”
文慧连连解释:“可别误会,我意思是,你不怕你哥看上我?”王一博白了她一眼,她嘿嘿一乐:“得,我看上他行了吧?别说,你哥真俊,估摸我姐说的那人就长他那样。”
王一博催她:“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
文慧成了茅屋这些年来造访最多的客人。她还真的跟肖战挺投缘,65年她就是高三的学生了,66年高考停滞,她莫名其妙的被剩了下来,全国一团乱,工作找不着,本想着姐姐走了可以多陪父母几年,一纸“诏书”,她就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过几天,文慧就开始尊称“肖老师”了。
她发现她在学校学的那些就是点皮毛,操着方言讲文学的老师能好到哪里去,肖战却很谦虚,从文慧那儿偷师了几句俄语,很快比于老师的口音还要标准。
文慧把从洛阳带来的一件稀罕物送给了肖战,是一支英雄牌钢笔,附带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宝剑赠英雄嘛,肖老师不要客气,我是用不着了,”文慧黯然道:“心有不甘也没用,就算考上了大学,还不是得上山下乡?您一定把您说的那本叫毁誉的书写出来,我可以做您第一个读者。”
肖战想回送她一件什么,家里实在没有值钱东西,文慧从小几上拿起一个圆圆的小盒:“这个啥牌子的呀,哦,映山红,好用吗?”她说着就要打开,城里带来的擦脸油用完了,她活的是越来越粗糙,脸和手都不能看了。
肖战尴尬的一把夺过来:“这……这……等有机会去县城,我给你带个新的,这个是别人的,用过了。”
文慧想着,这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物事,不由好奇:“谁的呀?”
肖战心一横,把从文慧那儿听来的话现学现卖了一番:“王一博以前的女朋友的。”
文慧咋舌,这烟囱村人士可比城里人开放多了。
其实还远远没到800,明天七世情缘预售,不更了,所以今天提前更一下
希望不会再有去小hao关注点赞的迷惑行为发生了,如果真的喜欢,就来大号操作。
毁誉 第四十二章 神仙下凡
特殊年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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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神仙下凡
真的很无语,这一章啥都没有
今天想说说文中的几个当权人物。他们就像职场上的领导,有面子里子都坏不拿下属当人看的李建新,有蔫坏蔫坏肚子里做文章时不时背后给你一刀的刘老实,有小人得志迅速上位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马卫东,还有就是可能没从心里把你当兄弟,但有本事哄得你为他卖命的李守德。
大概这里面最是个人物的应该是老林队长,算得上有勇有谋,人既不是滥好人,也不算穷凶极恶,是个有分寸也有威望的。这么一个强人栽在了李建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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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神仙下凡
真的很无语,这一章啥都没有
今天想说说文中的几个当权人物。他们就像职场上的领导,有面子里子都坏不拿下属当人看的李建新,有蔫坏蔫坏肚子里做文章时不时背后给你一刀的刘老实,有小人得志迅速上位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马卫东,还有就是可能没从心里把你当兄弟,但有本事哄得你为他卖命的李守德。
大概这里面最是个人物的应该是老林队长,算得上有勇有谋,人既不是滥好人,也不算穷凶极恶,是个有分寸也有威望的。这么一个强人栽在了李建新手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找女婿要擦亮眼睛2333,凤凰男慎重。
今天在思考这几个人物的时候,我又想到了金庸。他在点评笔下人物的时候谈到,赵敏和周芷若都是政治人物,所以她们缺失了一点可爱,任盈盈也是政治人物,所以向往自由的令狐冲永远得和她捆在一起,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金老啊,是有点重男轻女的。他笔下的男儿,杨过有浪子的一面,令狐冲洒脱不羁无视权力,萧峰身为南院大王,“四海列国只有一个阿朱”。他们都有可爱的一面,因为他们缺乏政治人物的内核,那就是野心。
而毁誉笔下的战和博,他们也是可爱的,一个“不愿闻达于诸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我似乎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我受金老的影响深到到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地步。
所以,昨天那位读者说,这是个纯粹的爱情文,缺了点励志,在上班的时候,我突然一拍大腿,卧槽,妙啊,的确有这一面啊!果然读者多智慧,以后再不敢小觑天下人了。
最近两章大家的评论都太精彩了,我有空一一回复。
感谢 @SummerSS @啵赞的阿妈 @樱花之恋 @蓝忘机的抹额 @君君 @开门 @enya
毁誉 第四十一章 夺枪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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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夺枪
肖战跟着李队长走了,秀兰两口子留也没用。队长积威深重,他们不能硬来。
等人走了,嘎子在灶下做饭,秀兰一个人来回嘀咕,今儿这事怎么透着蹊跷呢。
如果肖战一开始就决定去李队长家住,为何还来她家转一遭呢,更像是给王一博看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都刹不住车,喂果果吃了饭,秀兰催促嘎子去李队长家瞅一眼。
“俺去了说啥,说信不过队长,看看战哥在不在?”
“你傻啊,你带上点吃的去,说给战哥加菜,不就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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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夺枪
肖战跟着李队长走了,秀兰两口子留也没用。队长积威深重,他们不能硬来。
等人走了,嘎子在灶下做饭,秀兰一个人来回嘀咕,今儿这事怎么透着蹊跷呢。
如果肖战一开始就决定去李队长家住,为何还来她家转一遭呢,更像是给王一博看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都刹不住车,喂果果吃了饭,秀兰催促嘎子去李队长家瞅一眼。
“俺去了说啥,说信不过队长,看看战哥在不在?”
“你傻啊,你带上点吃的去,说给战哥加菜,不就见着了么。”
开门的是李队长老婆:“那小伙子没吃饭就睡啦,好像累着了,俺给你叫他吧?”
嘎子连忙道:“别别,他身子不好,快别吵他了。那等他醒来让他吃哈,多谢嫂子。”
李队长准备做的足,并没露馅。
秀兰听了后略略放心:“要不这样,明儿咱再去看看,邀战哥来咱家吃顿饭。”
嘎子应了,一夜无话。
这一晚闷的发慌,干打雷不下雨,秀兰有了身子老犯恶心,起夜也多,到了天蒙蒙亮就不打算睡了。把果果安顿在嘎子身边,她自己先出去透口气,一开院门,王一博抱着头坐在她家门槛处,也不知坐了多久。
“博哥,你咋来了,你赶夜路过来?”
村与村之间的十几里路没一点光亮,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王一博怎么摸过来的。
“你战哥晚上踏实不?他这几年没离开过我,有点放心不下,让你见笑了。”
秀兰一时没答,他晃了晃脑袋,疑惑道:“你不是回娘家住么?”
昨晚的不安重回脑海:“俺们队长说他家更宽敞,让战哥去他家住……”
话没说完,王一博变了脸色:“昨晚之后你就没见过他了?李队长住哪儿,我现在过去。”
问明了方向,王一博一路狂奔,秀兰把嘎子喊起来,自己在家看果果,让嘎子赶紧去搭把手。
“李嫂子……昨儿是骗我?不能吧?”
秀兰紧蹙眉头:“但愿不是,要是战哥出了事,咱们罪过大了!你机灵点,拿上钱和粮票!”
嘎子拔腿就跑,还没跑到李队长家,迎面遇上迅如奔雷的王一博。
只给他留下一句话:“狗日的李守德把人送李建新手里了!”
嘎子懵了,在后面大喊:“俺能帮啥忙?”
王一博远远的声音传来:“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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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奔波,疲惫不堪,这一番跨越两村的路程完全超越了身体极限,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渴。想不通肖战为何会舍下他独自应对李建新,更不敢想这一夜肖战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只能祈祷,昨晚他们只是把人关了起来,天刚亮,一切都来得及。
待奔到新丰村,随便抓了个人问李建新家住哪儿,那人指了路,颇好心的提醒:“可不敢叫队长大名儿,哎呀昨晚上不够吓人的哟,俺一晚上做噩梦。”
王一博艰涩开口:“发生……发生什么了?”
那人抚着胸口:“没见过那么斗地主的,那小伙子看着年纪轻轻的,咋比俺村儿那几个老的还招队长厌呢?又画人家脸又剃头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王一博把那人的话理解成了“划人家脸”,往李建新家冲的路上,他快要呕出血来。
若是……若是……
他定要把李建新千刀万剐,肠子肚子掏出来喂狗!
李建新如今成了林家老宅真正的主人。王一博下死命拍门时,他正搂着姘头在林老头原来的正屋睡大头觉呢。
“谁呀,他妈的,”他不耐烦的踢了踢枕头边的孙玉敏:“你去看看!”
孙玉敏满心不愿,她打心眼里厌恶李建新庸俗鄙陋,满口大蒜味还充领袖人物。可男朋友找了门路回了山西,她再回不去,她喜欢的人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二大队最有势力的是李建新,说只要陪他三个月,就能把她从县里的上山下乡名单中划去。
她披上衣裳,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是同村常帮她和文慧干活的王一博,两人一照面,彼此惊了一跳。
“李建新在哪儿?”王一博的声音带着阎王殿里浸过的阴森。
“在……在……在里头。”
绕过孙玉敏往院里扎,李建新光着膀子只穿了个裤头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屋里一股子浓烈的脚臭味,王一博差点没迈进去。
他忍着恶心把李建新拎着头发从炕上揪下来,一把薅到院子里,下死劲儿往他腰眼处乱踹了几脚,踹的这迷迷瞪瞪的家伙以为鬼上身了,杀猪般嚷嚷:“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多的废话一句没有:“我哥呢,他少了一块儿油皮,我今儿就架口锅把你煮了!”
李建新才看清楚是这阎罗王。他是真没想到王一博敢单枪匹马的送上门来,照理说,肖战一个人来,那就是王一博怕了,派地主儿子过来顶罪。他昨儿个睡孙玉敏的时候还夸口呢:“你还去找山西那小白脸干啥,你看那王一博,肖家那倒霉催的跟了他多少年了,还不说扔就扔?”
若是在外头,他身边有群保驾护航的自然不怕,慌的是来不及通知外头人,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就要在自个儿家被人嚯嚯了。
一面拼命给孙玉敏使眼色,示意她去搬救兵,一面敷衍着:“你哥让我藏起来了,好好说话,我带你去见他。”
王一博劈头盖脸给了他个大嘴巴子,抽了个满脸花:“不说是吧,你胡咧咧一句,我就打你一拳,看你嘴硬还是老子拳头硬。”
正做没理会处,偏院一个惊慌的声音传来:“李建新!出人命啦,你们村大夫在哪儿?”
李建新光着身子被王一博踩着胸口躺在地下,心里叫苦,真出人命了也是他要死好吗。斜眼一看,马卫东横抱着个人冲了出来,刚好与王一博四目相对。
李马二人同时骂娘:吾命休矣!
马卫东抱着的气若游丝之人正是肖战,他的一只手臂软软的垂下来,白色褂子血迹斑斑,仍不断有血从嘴角涌出,乍一看瞧不出伤在哪儿。双目紧闭,脸如金纸,胸膛看不出起伏,几乎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王一博大骇,只一夜的功夫,为什么就变成了这般光景。前一天傍晚,哥哥还挥手和他告别,是好好的呀!
马卫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扮演了怎么个角色?
趁王一博失魂落魄,被马卫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李建新瞅准空子脱离掌控,一个箭步冲回屋里,鞋都来不及趿拉,把他丈人老头留下来的土枪拽下来对准王一博的头,狞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王一博不为所动,眼睛血红,攥紧了拳头,冲马卫东怒吼:“把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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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便只有马卫东一个人知道了。那怀了他娃的小姑娘,终是求得了她爹的原谅,并且将始作俑者带回了家。她爹是个暴烈性子,二话不说,对着准女婿一通拳脚。
要说马卫东也是个心性坚忍的,他早就打定主意,事情已经做下,拼了小命也要搭上县G委会这条船。他这准老丈人,靠着狠辣手段,水涨船高,现已经是G委会常务副主任,专管国营部门和工厂,权力顶呱呱。挨打时他一声不吭,问他要怎样,他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保证要对彭红霞好。
“考察期”内他就住在人家,连给老丈人端洗脚水洗臭袜子的事儿都干,眼看那姑娘肚子越来越大,当爹的总不能让闺女去luo胎,这闹不好是要一尸两命的啊,这才松口让马卫东进了门。
十五岁的马卫东如愿以偿成为G委会的宣传干事,官不大不小,背后是谁人人心中雪亮,故而抢着巴结这颗炙手可热的新星。他也特会培植自己势力,G委会内部人多眼杂,他便瞧准了新丰村的林建新。两人以前狼狈为奸害过王一博,在夺取第二大队支部书记的关键时刻,马卫东给了他重要支持,令他成功上位。
G委会如今百分之八十是新鲜血液,林建新的上台可谓顺应时事,并不十分出人意料。
改了名的李队长与马卫东道:“烟囱村那俩是一定要收拾的!”他并不清楚马卫东与王肖二人的纠葛,看那年马卫东背后冒坏水的样子,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与二人之间有深仇大恨。
马卫东坐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沉吟了一番:“放手去干,姓王的抓到杀了就行,我肖老师,你出出气没问题,事成之后你得交给我。”
李建新愕然,转而想到肖战与王一博的关系,懂了:“我操,你小子……对那老男人……你他妈悠着点儿啊,彭主任那脾气……”
马卫东烦躁的转了转身子:“让你干你就干,要让我岳父知道了,你也完蛋了!”
他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李建新抓到了肖战的昨晚,马卫东受邀就在新丰村做客。
“你要舍不得,我就不批斗他了,人给你,晚上爱咋弄咋弄,我家院儿大,多少花样也够你变的,”李建新yin///邪的笑。
“别,”马卫东经过这段时间“历练”,变得颇有城府,可不再是烟囱村练把式的红小兵了:“我这老师,有股子文人傲气,你杀杀他的威风,他才能心甘情愿的跟我。”
李建新的猪脑子,只能想出打骂这种低级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假包换是马卫东想出来的。
他跟着肖战学了六年,从一二三人之初学到诗书礼义四书五经,几乎是除了王一博之外最了解肖战的人。他老师虽看起来柔弱,骨子里清高的很,“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士可杀不可辱”,对着别的学生不方便说,对他这个得意子弟,肖战不吝于表达自己对zheng//治的不满,对文人处境的忧虑。
马卫东懂得越多,就越瞧不上王一博。他与肖老师思想碰撞的时候,那粗人能懂十分之一么?渐渐的,他的心歪了,对王一博由鄙视变成了痛恨,对自己则顾影自怜,仿佛只有他才能拯救肖老师一般。
然而肖战在荒原上的痛斥彻底击碎了他的梦。
肖战唱了一出霸王别姬,马卫东心知要糟,他低估了肖战的精神力量,也知肖战惹怒了李建新这人来疯。
当人群中像北平城的戏园子,座儿捧角儿一样爆出一声“好”时,李建新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朝肖战当胸踹去,人“噗通”一声立时倒地,满脸墨痕沾上灰土,狼狈的不能再狼狈。肖战哼都没哼一声,伏地长笑:“小人误国,咳咳,无耻之尤!”
他是成心激怒李建新,忘了自己要留住一条命的初衷。或许他天生脑后有根反骨,遇上磨难,那根不屈的筋脉便隐隐跳动,支配他的灵魂。
李建新暴跳如雷,浑忘了与马卫东的约定:“拿刀来,这chou老九还臭美呢,老子先给他剃个yin//阳头,拉着他三个村游街一圈,让他得瑟!”
底下有人把刀送上来,不是剃头的刀子,而是砍瓜切菜的大板刀。李建新揪着肖战头发,就要剁下,肖战偏了偏脖子:“有种往这儿砍,砍不死我,你就是个没种的!”
李建新改过姓,最恨别人骂他没种,原本只是想剃头,这下真变成了砍头。千钧一发之际,隐身在暗处的马卫东不得不出手:“行了!”
李建新清醒过来,愤愤然将刀抛到台下,不足以泄愤,对着肖战肚腹来了一脚,这一晚实在肉体精神备受摧残,心力交瘁,肖战再也挺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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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脸上一阵凉意弄醒的。
身上疼,手脚疼,一阵冷汗夹杂一阵热汗,昏迷中不舒服极了。这一阵凉意让他有些迷惘,也许已经死了,这是在阴曹地府。
掀开眼皮,费力的找回视线,贪婪的望着他的是马卫东狼崽子的一样眼睛,那双眼浑身上下的瞅他,好像要把他的衣裳扒下来一样。
“你……”
他的声音乱麻一样搅在一起,不成人形,但他的意识迅速找回了清明,李建新之前的话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中盘旋——
“听马卫东说,你这余孽会的还不少,什么贵妃虞姬的,别老给野男人唱啊,给人民群众唱一个听听。”
原来是他,是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好学生,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让他受此惩罚。他闭上了眼,不想再看马卫东一眼:“出去。”
马卫东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要不是我,今天您就死在李建新手里了。听见隔壁有人哭么,林振华像个疯子一样被关起来呢,凡是她看上的男人,都没好下场。您不报恩就罢了,恩将仇报这怎么说的过去?”
是他幼稚了,羊入虎口,没得跟人家谈条件。马卫东能喝止李建新,定是如他之前猜测,攀上了高枝。
马卫东重新将毛巾伸过来,要去擦拭肖战的脸庞,其实早就擦净了,他偏要再一次,再来一次,每擦一次,便能更清醒的看清楚肖战的面容。
苍白、憔悴,如一块被人遗弃的前朝美玉。只要拂拭拂拭,便能重新焕发光泽,丢在人世间,令人竞相追逐。
现下,是他马卫东得到了这块玉。有的人得到,是奉在高处,顶礼膜拜,而有的人得到,是要将它弄脏,染上自己的痕迹。
他的手指触碰到肖战的襟扣,解开了一颗。湿毛巾滚落在一旁,沾湿了手臂。
“你要让我报恩,也无不可,”肖战淡淡的,“但是我有条件。”
肖战于马卫东而言,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攀折的高岭之花。昏迷的时候,他敢用眼睛去描摹,真让他越雷池一步,他却有贼心没贼胆,他害怕老师醒来后愤怒的眼睛。
难道真有什么办法,让肖战顺从他的意思,他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是让我保住他的命对不对,您放心,我现在管整个县的红W兵,在上头说得上话,我说能保得住就是保得住,您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我……”
他语无伦次,激动的去抓肖战的手,将葱管般细嫩的手指贴在他胸口,他喜的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肖战把手挣脱,挑起唇角微微笑了。
马卫东有多久没看过肖老师对他笑,太美了,世上如何会有这么美的人,那什么彭红霞,别看年轻,拍马也赶不上,生了孩子之后,不修边幅,他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
肖战受难的样子,比自刎的虞姬还要震慑人心,他现在躺在李家偏院这么一台简陋的炕上,可只要他在的地方,就如仙境一般。
“口说无凭,拿纸笔来,白纸黑字咱们写个清楚,让我看看你的字有进境没。”
马卫东欣喜若狂,肖战写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颇具卫夫人精髓,他从小被老师带着手把手的教,也能学个一二分。肖战这么说,便是顾念旧情了?
忙不迭的答应,他是挖空心思要得到肖战的身子,而他现在知道,便是老师对他笑一下,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他往门口奔去,要去问李建新,哪里有好些的笔墨,肖战谪仙样的人,不该用公社大队泥腿子记账用的墨汁。
这里离正房不远,他太兴奋,忽略了前院的打斗之声,满脑门子讨肖战欢心。
“看来我上次教你的最后一课,你没往心里去呀。”
马卫东回头,肖战半倚在炕上,只是抬起一点身子,就耗费了他全身力气。
他诡异的笑了:“你那龌龊心思不是不能实现,只不过要等我死了后。”
马卫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微微抬起下巴,当着马卫东的面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血流如注,滴落满身,马卫东冲上去摇晃他的身子:“你又骗我!”
意识涣散,未能一下晕去,肖战满口鲜血,混沌道:“此身虽贱,只属一人。”
至于死了如何,他便管不了了。要拖出去bian//尸、受人侮辱还是挫骨扬灰,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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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新枪口指着王一博,马卫东也并没有交人的意思。
死也要死在一起吧,一杆破土枪又有何惧?他猛的转身,长腿向李建新手腕踢去,李建新则完全没料到有枪指着王一博也敢动作。
慌乱之下扣动扳机,哑了,根本没子弹飞出,他更恨装腔作势的林老头,既然是假的,何必摆在墙上故弄玄虚。
手腕被踢中,土枪飞到空中再坠下,堪堪落在王一博手中,这下局势调转,王一博枪口指住马卫东:“畜生,把人交出来!”
他没敢贸贸然上去抢,实在是怕马卫东这个阴险小人留有后手,再让肖战受处新伤可怎么办。
“那枪没用,怕啥,你带人赶紧走!”李建新直吆喝,门口已围了几个孙玉敏叫过来的村民,都是平日和他混一处的。
有人壮胆,他胆子大起来:“大伙儿一块上,抓住他的赏三袋白面!”
又是这一套,几年了没任何长进。眼看马卫东就要向后退走,王一博轻蔑的举起土枪,拉栓上膛,对准黑压压的天就是一枪。
“轰!”
一群土包子惊呆了,有的吓得尿了裤子,李建新惊恐地后退三步,坐倒在台阶上。
枪……是真的!
他一个贫民出身的,根本不懂如何放枪,而王一博在草原上杀过野狼,这玩意到了他手中才能发挥出作用。
林队长这一发子弹,终于在他身后派上了用场。
马卫东被这一枪吓得跪倒在地,肖战从他手中滚落下来,王一博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抱在怀里。
肖战那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随时都要离他而去。艳丽的鲜血滴在他雪白的脸颊上,王一博痛彻心肺,恨不能代受其苦:“哥,哥!”
或许是刚才的枪声太过摄魂,或许是王一博的呼唤太过缠绵悱恻,肖战稍稍清醒了一下,恍惚中如做梦一般,王一博紧紧的搂着他,心情激荡之下,又复晕去。
肖战还活着!
此仇不报,枉做他男人了。王一博横抱肖战在手,抬起土枪,指着马卫东:“滚过去!”
那小子连滚带爬跪到李建新身边,俩人头一个赛一个的低,唯恐被王一博公开处刑。
若肖战有事,王一博自然毫不犹豫,一枪一个解决了,再给自己一颗枪子,饮弹自尽。现下人活着,他就不能冲动,可总要永绝后患,能保一阵子太平也行。
“你俩,当着这些人的面发誓,以后再找我哥的麻烦,就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祖fen被野狗/刨了,祖宗爹娘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说!”
刚才的枪声,可谓是新丰村几十年来最轰动的大事,门里门外围了几十号人,个个震惊得瞧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将他们不可一世的李队长打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俩人嗫嚅着,王一博冲着额头一人给了一枪托,无一例外见了血:“都他妈的没吃饭吗!大点声,让你们村的都做个见证!”
李马二人如丧考妣,一字一顿喊口号一般发完了誓。王一博不解气,用尽全身力气每人赏了三枪托,重重击在腰背上。若不是肖战伤势不能耽误,他必得把这俩王八蛋打到一年下不了地。
“记着你们今天的话,”王一博望着憋了一夜雨的天空:“老天爷,你也听到了!你怎么不打个雷劈死地上这些王八蛋!”
“轰隆隆!”
天边陡然裂了个口子,电闪雷鸣一跃而下,划破苍穹,发誓并不出自真心的两人吓得面如土色,真怕死于雷公电母之手。
王一博转过身,枪口对着外面一步步走出大门,他的怀里是他的命,围观者退避三舍,却无一人敢拦。
他们都不知道,王一博也不知道,这支土枪真的只有一发子弹。
1.昨晚有些读者问,为何战这一次选择自己面对,不与博商量呢。
统一再回复一下:因为博的腿伤已经成了战的心病,他不能再让博替他去挡了,虽然刘老实不可靠,他还是希望,看在博能干活的份上,刘不会把他交出去。就算这点并没有充足保障,也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本来这件事就没有两全之法。
2.今天收到一个很有趣的评论,说这篇文的缺点是少了点励志,觉得是一篇很纯粹的爱情文。我有点疑惑,怎么别人写“纯粹的爱情文”热度都那么高,我依然这么糊呢。
不管怎样,谢谢有那么一些读者喜欢我这个“纯粹的爱情文”。
毁誉 第四十章 霸王别姬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四十章 霸王别姬
王一博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见到他们就恨不得踢两脚的刘老实、隔壁村的暧昧势力李队长和反GM分子肖战“相谈甚欢”,他迷惑了。
“李建新跟队长说,不把咱俩交给他,他就要把我的事捅出去,没准今晚就得来咱村祸害,俩队长合计让我去秀兰那儿躲躲,你觉得中不?”
肖战的话王一博不会怀疑,李队长他也是尊重的,唯独刘老实,他有这么好心?
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刘老实:“你又耍什么花样?”
刘...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四十章 霸王别姬
王一博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见到他们就恨不得踢两脚的刘老实、隔壁村的暧昧势力李队长和反GM分子肖战“相谈甚欢”,他迷惑了。
“李建新跟队长说,不把咱俩交给他,他就要把我的事捅出去,没准今晚就得来咱村祸害,俩队长合计让我去秀兰那儿躲躲,你觉得中不?”
肖战的话王一博不会怀疑,李队长他也是尊重的,唯独刘老实,他有这么好心?
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刘老实:“你又耍什么花样?”
刘老实演的极为逼真:“你们不躲也行,俺是挡不住李支书的。狗咬吕洞宾,你俩不赶着送死么,现在就跟俺走,交人还不简单!”
李队长以为刘老实生气了,站出来打圆场:“刘队长这次真是好意,不完全是为了你们,要是俺俩这次乖乖交了人,李建新这狗日的得骑在咱两村头上拉屎了。”
王一博懂了,这就跟三国似的,孙刘联盟扛曹嘛。
“你们不交人,他不是得来村里搜?”
“他未必就敢蹬鼻子上脸,真来了,你是个能打的,你哥不在这儿,你是不能更顺手点?”
“我跟他一起去不成吗?”
刘老实急的跳脚:“你去个屁!李建新一天没把你抓走,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收庄稼!再说了,你们都走了,他来了,个鬼影子摸不着,不把村拆了?”
这副恶言恶状反而让王一博放了心,他就说嘛,刘老实能这么高风亮节,自己扛事儿让他们平安,做梦呢!一来是不想向李建新低头,二来知道若是肖战出事了或者俩人都被带走了,就没人给他秋收,这节骨眼,全然被新丰村压倒,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这么一想,他反而催着肖战赶紧走了:“收拾收拾,我送你过去。”
肖战身体很虚,耐不住暑热,去新丰村十几里路走不下来,王一博背了他一阵,他竟然也没拒绝,伏在背上搂着王一博紧紧的,热的男人脖子上出了几层汗。
“一博……”
“嗯?”
肖战想问他重不重,腿疼不疼,念着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背他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就问你晚上吃什么。”
王一博想了想:“本来打算烙饼的,你不在,我随便吃一口得了,等你回来我再烙。”
柴房中许下的诺言兑了现,王一博请教了秀兰,现在做的一手好烙饼,手艺不比马嫂子差。
刘李二人交换了个眼色,快到长命村时,李队长先去打个前站。
秀兰家到了。
自从生了女儿,和爹娘住一块多有不便,嘎子在赵家不远处盖了新居,一家三口住的宽敞,这不,再过段时间,就是一家四口了。
秀兰听李队长说能否收留肖战几天,满口子答应:“那姓李的真不是东西,陈谷子烂米,过多久的事儿了,他老婆不检点,怨得了谁?哎哟队长,对不住,俺忘了你也姓李。”
李队长尴尬的笑了,他是借秀兰做个幌子,等王一博一走,肖战就会借口太麻烦秀兰了告辞,可以去自己家暂住几天。他家要比秀兰家宽敞的多,想必秀兰也不会说什么。
刚交待完,一行人来到了秀兰家门口。秀兰的女儿叫果果,一岁多的小丫头,奶声奶气的牙牙学语,娘和爹都叫不来,音儿不好发,却能叫一些稀奇古怪的。王一博把肖战放下来,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肖战大腿:“哥……哥哥……”
大家都笑了,秀兰一把把穿着花衣裳的果果抱起来:“战哥,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啊……”
王一博含笑望着肖战,这哥哥是不是这么多年相貌没变过呢,想当年,六岁的大宝见了他就是一句“漂亮哥哥”,过了这么多年,一岁的果果也管他叫哥哥,可把自己这样的老家伙往哪儿摆呢?
他凑到肖战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哥哥……”
在秀兰这儿真挺好,就当走了亲戚,还能和小家伙玩耍。他知道肖战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成日里和自己闷在烟囱村太没意思了,让他换个环境疏散疏散,没准身体能好些呢。
“秀兰,我把我哥托付给你和嘎子了,他晚上得吃点软和的,没多余的炕,给他随便找个柜子搭个被褥睡就行,呃,铺厚点儿。”
秀兰又有身子了,现在还显不太出来,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你说的,俺能让战哥躺柜子上?你别担心,走几十步就是俺娘家,晚上俺带着果子回去睡,让嘎子跟战哥做个伴儿,嘎子皮糙肉厚的睡柜子就成了。”
“那怎么好意思,”王一博踌躇着,但他的确是希望肖战能睡的舒服些,秀兰还能理会到他不想让肖战和别人睡一张炕的小心思,也是难为这妹子了。
肖战站在一旁,看王一博和秀兰寒暄,嘎子应该还在地里没回来,他一句话都没说。果果牵着他的手,走到个五斗柜前,指着上面个原盒子咿咿呀呀:“糖……”
肖战替她拿下来,那里面用纸包包了敲糖,秀兰嗔怪道:“看人下菜碟,咋不敢让你爹给你拿,是不是怕打屁屁?”
果果早慧,做了个害怕的表情,藏在肖战后面歪着头看着她娘,“吃……”
肖战从里面拿了个小块的:“秀兰妹子,给她这么一点儿,行不?”
秀兰点了头,几年前,肖战拿敲糖招待她,如今,他又拿敲糖给自己的女儿。她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为啥肖战和王一博的日子那么难过呢?
她不想露出丧气的表情让人难受,指挥果果:“快给叔作揖,说谢谢。“
小姑娘矮了身子小胖手抱在一起:“哥……哥……“
几人唠了一会儿,嘎子回来了,热情的招呼他们,说一起在这边吃饭,说着便开火去了。王一博想早点回去做做准备,刘老实和李队长则心怀鬼胎,几人都说别麻烦,这就要走了。
走出几步,王一博挥挥手:“哥,过几天李建新没挑事儿,我就来接你。“
肖战送了出去,“一博,你……你多保重。“
王一博在落日的余晖中爽朗的笑了,肖战定是担心他打架打不过人家:“放心,那小子几年前就不行,这次来了我先打掉他两颗牙,给他长长寿数。”
想到李建新没了牙像个老头子似的,王一博几乎盼着与他来个正面相逢了。是汉子的,就别用人帮手,一对一挑一下啊。
两人在迎着夏天的风而立,谁也不舍得先说再见。自前几年互许终身,将对方视作要共度一生的人,他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共起身,共枕眠,已成了习惯。
王一博走过去拍拍肖战的肩膀,刘老实和李队长就在不远处聊什么,他没好意思太露骨,只小声道:“果果多亲呀,你不是喜欢孩子么,跟秀兰学学,等这次回来了,我就去打听打听,咱也抱一个回来养。”
王一博还是要走了,肖战赶了几步:“一博!“
男人掉转头,要不是今晚大概会有一场大架要打,他真要把肖战带走了,头也不回的,谁拦都没用的带走。可李建新是他遇到过的最具威胁的人,那人除了心眼坏,还有勇力,比之瞻前顾后的刘老实,翅膀还不算硬的马卫东,女流之辈顾忌太多的林振华,要难对付十倍。故而他必须狠下心肠,独自面对这一切。
“还要跟我说啥么?”眼看日头就要落下去了,不走不行了。
“哦,我就是问问,你一会儿吃什么。”
这哥哥也是糊涂了,王一博无奈的笑了:“你那会儿不是问过了么?”
如血夕照的最后一抹颜色终是黯淡了,荒烟蔓草,低矮村郭,王一博消失在肖战的视线中。
“再抱抱我啊,一博。”
他男人是当然听不到了,刘老实喊他:“快走吧,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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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新饱尝站在权力巅峰的妙处,他对刘李二人施压,说实在的,试探的成分更多些。他的确是能做出来跑到人家村“上房揭瓦”这种事,只不过刚刚上位还没必要做绝。料想不到的是,那俩老家伙胆子比老鼠还小,吓唬了一次,就屁颠屁颠把人送了过来。
刘老实是交差万事足:“只来了一个,另一个你缓缓,实在不行,秋收完了,你亲自去抓,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能挨他几下锤啊?”
李建新想想也是,当年的他都打不过王一博,别说这怂货了。看在刘老实狗腿的份上,就放他一马。
肖战是李建新的眼中钉,说要关三个村的三反分子,只为出师有名,他一露面,李建新就满意的对长命村不予追究了。肖战从长命村走到新丰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十分不好,被李建新的爪牙抓着胳膊按在地下,一下都没挣扎,也挣扎不动了,看上去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李队长暗忖,肖战能撑到他们想办法救援的那一天么?
李建新耀武扬威,用黄泥胶鞋的头去踢肖战的肩膀:“哟,这半死不活的是谁呀,大伙儿都来看看,这小白脸可不得了,男的女的都往他身上扑,结果就长这么副埋汰样,啧啧啧,怎么成这德性了,前几年还精精神神的,敢当面跟老子炸刺儿!”
一想到从前受的侮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好容易熬死了林老头,当了大当家的,就算肖战弱不禁风,一指头就能被他戳死,未免让人说一句胜之不武,他还是按捺不住那股子兴奋。
不从肖战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就白混了!
“来人!”他那口气比皇帝还神气几分:“把全村人都叫出来,咱们来个夜审反革命!”
有个小子赔着笑脸:“队长,天挺晚了,不然明天呗,敞亮又痛快。”
“老子偏不!”李建新阴狠的笑着:“这村里的兔崽子好多不服老子,正好杀鸡儆猴,让他们瞧瞧老子的手段!”
肖战从胸口到小肚子再到两条腿,像被火烧一样,这一番赶路快要了他的命,此刻他就像块破布被人拽着走,站不稳倒在地上,那些人毫不在意他的死活,拖着他两条胳膊在地上划拉。
夏天衣裳单薄,泥土和石块蹭破了他的长衣长裤,浑身火辣辣的疼。他有些茫然,今晚是在劫难逃了,死不死的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只能指望少受点活罪。
他想试试能不能扛得过去,也许,他还能留条命见王一博最后一面。
李建新所说的“兔崽子”大都比他资历老的多,他们只信服林队长,虽说老林没儿子,身子骨结实的很,再干个二三十年没问题,他们把宝押在老林身上,琢磨能保家宅兴旺,儿孙无忧。哪成想,咯嘣一下,老林驾鹤西去,他这混不吝的女婿上位了。
李建新自小家境贫寒,靠守寡老娘给人缝缝补补为生,这村里欺负过他们的不少,他可都一一记在心里呢。当初娶菱角是真心实意,愿意给林家顶门立户,渐渐发现他的漂亮老婆压根瞧不起他,只爱英俊小白脸,私底下谁知道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他恨菱角,也恨林老头,女不教父之过,林老头肯定啥都知道却包庇纵容,把他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
好多人煞有介事的说,林老头是见到女婿和别的女人在家鬼混才一命呜呼的。
天黑透了。李建新命人点起熊熊火把,支了张桌在空地中央。他让人挨家挨户的敲门,除了瘫痪在炕头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婴儿,不分男女老幼都必须来“观礼”。
肖战被捆在那张“祭祀台”上,麻绳从脖子绕过勒住胸膛,再将手臂栓在后面,最狠的五花大绑,他被勒的喘不过气。
那些人往他膝弯踹了几下,他只能屈辱的跪着,任凭台下一双双萤火般的眼睛扫射自己羸弱的身躯。那些人大概在窃窃私语,这坏蛋是谁?
李建新开始发言了。这是他头一回在新丰村全体面前演讲,他得意于自己的高大身躯,底下谁有什么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是个好机会,他可以借着肆意凌辱肖战的机会向众人宣告,林队长的时代过去了,不用怀疑,接下来十年二十年都是他李建新的天下。不在他手下战战兢兢的讨生活,就是找死。
“这是咱公社头号反GM分子肖战!今天把他绑过来,就是让他在大伙儿面前悔过,这些年干了多少坏事,一件一件都得说出来!”
他掇了把椅子坐在桌下,已经有人送上了审问道具,毛笔和墨水。
拳打脚踢,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要“上刑”,便上点有分量的。
“据说肖家祖祖辈辈都是地主,喝人血吃人肉的,怪不得儿孙有钱读书充文化人呢,今天我非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笔头饱蘸墨水,淋淋漓漓,硬生生抬起肖战的下巴,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用墨汁在他脸上胡乱涂了几笔。
从玉鼻秀目到凝脂肌肤,一张俊美的桃花面顿时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肖战小时候最喜欢祖父的笔墨纸砚,徽墨自有一股清香,所谓“有佳墨者,犹如名将之有良马也”,读书人风雅,称之为“文人墨客”,可见一款好墨彰显身份。而这劣质的下等货充斥着臭烘烘的气味,肖战紧闭双目,两行泪水不由得混着浑浊的墨迹淌落脸颊。
他宁愿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也不愿受此等羞辱。
笔墨是用来撰写文字,青史流芳的,而不是用在这里,杀人诛心。
李建新冲他身上吐唾了口:“呸,下贱胚子!”继而扬声道:“乡亲们,这地主家的儿子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男B子,你倒说了听听,你和那些男人们混一处用啥姿势啊?”
他狂妄的大笑起来,底下拥趸跟着烘托气氛,愚民们哪里知道这是李建新胡诌的,还以为肖战真的行为不检,纷纷喊打喊杀起来。
“打死他!”
“划烂他的脸!”
恍惚间,肖战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梦到过王一博被人押在黑漆漆的台上,火把闪烁,看不清台下是谁,把他当做牛鬼蛇神的那些人,其实才是魑魅魍魉。
都到这一步了,胆怯的心弃了,他反而宁静下来。
“一博……”他念着这个名字,就有了面对的勇气。墨汁像一副面具,遮住了他的真面目,若是细细去看,便能发现他翘起一点嘴角,心中只想着那个人。
临死之前,心里都是他,那么总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的吧。
旁人看不真切,李建新却瞧的真真的。这贱人,死到临头,骨头还挺硬!
一棒子敲死他,太便宜他了,怎么也得让他死之前追悔莫及,才算达到目的。
李建新抬了抬手,鼓噪的人群安静下来,他们听见这位队长极其轻佻的声音:“听马卫东说,你这余孽会的还不少,什么贵妃虞姬的,别老给野男人唱啊,给人民群众唱一个听听。”
他转了转眼珠:“哎哟,不行,大伙儿可听不懂那些勾男人的戏,不然你给演一个‘小寡妇上坟’呗,扭得好了,大伙儿满意了,今儿就完事儿。”
折辱的话一套一套,李建新以为肖战会一直沉默,不会接茬的。不想,秋后的蚂蚱也要蹦跶蹦跶,更何况人呢。
肖战的声音响彻夜空,这是新丰村的村民第一次听见他的音色。
柔似秋水,却铮铮然,浩浩然,婉转中透着一股坚强:“我就给大家献丑一段,你听好了。”
墨汁晕了满脸,似乎是扮上了一般,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容,浓墨重彩并不能遮掩他的美态。一双瑞凤眼因着聚集起来的精气神湛然有光,瘦削的身形衬着他温润儒雅,就算被捆着,也力求挺拔不屈。
他跪在那里,望着遥远的天际,淡雅气韵,眼神深邃,仿佛与他对视一眼便有了让人心灵平静的力量。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自他心中奏响二胡与云板的合音,似有念白从旁而起:“大王回营了!”
他依旧一人分饰两角,虞姬唱腔婉约而悲怆,霸王则古朴雄浑,韵味十足。
“大王!”
“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枪挑了汉营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何足挂虑?备得有酒,与大王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有劳妃子!”
只有脸上泼墨,身上未着戏服,白色长褂在夜色中只见清秀俊雅,身上的几片脏污则被人忽略。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次短见啊!”
“大王啊!”
肖战眼中蓄满泪水,今日凶多吉少,所盼者无非王一博平安康健,哪怕一时忍辱,只要蛰伏数年,说不定便能熬过艰难岁月,东山再起。若自己这国民党余孽如众人愿死去,能拿来指摘王一博把柄就又能少了些吧?
一瞬间他体味到了虞姬的心意,与几千年前的人物心神合一,他唱的自然不如程派梅派,却唱出了那股子亦悲亦泣,坚贞不渝。顷刻间就要死去,他却能千般柔情,万般妩媚,欢歌娱曲,以慰夫心。
台下鸦雀无声,男女老幼,乃至李建新,都是他的听众,听他侠骨柔情,慨当以慷,独自唱响这世间悲歌!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此一幕,郎艳独绝,世无第二。
这毕竟不是戏台,而他被捆缚着,连去拔霸王宝剑之手都无。肖战凄然一笑,生生改了唱腔:“老天爷,你何其不公!李建新,阴司里与你见分晓!”
--------------
王一博等了一夜,烟囱村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无,看来今天李建新是不来了。
他躺在炕上,翻腾了一阵,大概是身旁无人,睡不踏实。膝盖到小腿处钻心的疼,他起身望向窗外,黑压压的,空气透着沉闷。
自断骨之后,每逢阴雨天他的腿就酸疼无比,仿佛无数小虫噬咬。
不知肖战歇的如何?他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猛然觉得不对劲。
今夜若如刘李二人所说,李建新要来找麻烦,肖战怎么会远走长命村呢?以怕拖累他为名,留他一人抵挡敌人,不是肖战的性情。
也是他关心则乱,满心想着要人避开,这时静下来却发觉处处都是漏洞。
隐隐传来雷声,看来,要变天了。
久违的阅读理解题来了:本文中出现了几次霸王别姬,分别有什么用意?
开个玩笑~帮助大家回忆一下,一共三次。
第一次是一博去秀兰家退婚那天早晨,出现在十八章“打遍天下无敌手挂彩了”;
第二次是他们在荒草地成亲时,出现在三十章“四面楚歌声”;
第三次是这次,而且是最完整的唱段,可以细细琢磨一下这唱词,就明白战想表达的意思。
在我心里,这是战的高光时刻。
有点忍不住,所以没到800就发了,再次打脸呜呜呜。
感谢 @SummerSS @樱花之恋 @kim @enya @泡面
毁誉 第三十九章 由爱故生忧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九章 由爱故生忧
中国是一个最有执行力的国家,领袖振臂一呼,全国云集响应。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但凡适龄青年,无论高低贵贱、家庭出身,统统得登记在册,任由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你分配到一个从没有去过的陌生地带,可能是北大荒,可能是农垦兵团,也有可能是一个城镇青年从没见识过的贫穷的农村。
“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九章 由爱故生忧
中国是一个最有执行力的国家,领袖振臂一呼,全国云集响应。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但凡适龄青年,无论高低贵贱、家庭出身,统统得登记在册,任由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你分配到一个从没有去过的陌生地带,可能是北大荒,可能是农垦兵团,也有可能是一个城镇青年从没见识过的贫穷的农村。
“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人们对领袖的崇拜是盲目的,甚至主动做哭哭啼啼的子女的工作,认为投身农村是要求进步,对以后招工、入党都大有裨益。
绝少有人在那个时候能意识到,这一去,便是长达十年的回不了头。
刘老实带着两个女知青坐着骡子车回到烟囱村的那一天,刚过1969年的阴历新年,于村民而言也不过是极为普通的一天罢了。
全村人被集合起来,以为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件,王肖二人自也不例外,刚安生了一年,就又得被“GM”了吗?好在这次倒不是,两个大姑娘被郑重其事的介绍给大伙儿,一个是洛阳市里人,另一个更远,来自听都没听过的山西,到这里帮助生产的。
女领导?众人心头纳罕,看年岁和气度却又不像,尤其是洛阳那个,眼睛哭的高高肿起,明显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另一个倒还好,只是神情中透着茫然,没精打采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啥。
起初刘老实也是摸不着头脑的,以为像几年前领王一博这个“代表”一样是领了俩菩萨回来供着,好半天才搞清楚,这都是劳动力,让她们干活的。
然而,在县里没什么门路的他,被分了俩女“兵”,比不上林队长,带着俩男的从他旁边耀武扬威的走过去。
一路上就没啥好脸色,合着这是多了两张嘴吃饭,俩娇弱的女娃,就算肯下地,又能做的了啥?
“一博,左边那姑娘,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挺像,但应该不是。”
村里除了刘老实院子里的那间,没多余的房子,拾掇了一下,给两个女孩儿住正好。地主萧家的故居风水轮流转,迎来了新的住客。
俩姑娘对外人警惕,自己关起门来嘀咕,平日并不下地做活儿。刘老实的婆娘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这啥破地儿啊,穷死了,那些人身上一股味儿,都不洗澡的吗?”
另一个则抱怨,农村的茅厕太恶心了,现在还是冬天,都满地是蛆壳,到了夏天该咋过?
刘老实自然不会让她俩得意太久。别的女人不去地里干活,因为没出嫁的有父兄顶着,至少能混个温饱,出嫁了的自有男人在外头出力。河南男人再怎么大男子主义,养老婆孩子是不含糊的。
就算如此,这些女人从小就要操持家务,五六岁生火做饭带弟妹,大了学着纳鞋底、蓄棉被、缝补衣服,哪样都不含糊,更别说媳妇们,上有老下有小的,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烟囱村不养闲人。
这俩不干活,只吃粮,说破天也没这规矩!
刘老实观望一二,发现别的村的男知青早就下地干活了,特地过来敲打她俩:“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也给咱村里的表率表率?”
这一日王一博回来跟肖战说了稀罕事,地里出现了女人,搞得一堆青壮年眼睛直往外瞟,有的差点扭了脖子,这一上午,活儿是一点没进展。
正换时令,冬春交织,肖战感了时气,病恹恹的躺在炕上。旁人无心干活,王一博索性跟着放了羊,赶着回来给他哥熬汤水。
棉被严严实实的盖着,肖战仍觉得有些冷,眼皮半耷拉着,脸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咳咳……那你……你看了没?”
王一博给他端了热水,坐在炕头把他扶起来靠在身上,方便他就着手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要抓紧看一下的。”
肖战歪过头来白了他一眼:“那你还回来这么早……咳咳……咳咳咳!”
“哎哟,好了,我不逗你了,每年春天都来这么一场,愁死我了。”
肖战真真觉得,过了三十岁,好像身体又不如以前,难道是被王一博娇惯太久了么。二十多的时候,住没门的茅屋,连双棉鞋都没有,腿上长满了冻疮,倒不容易生病,死撑过了那些年。等有了王一博照拂,这身子骨仿佛金贵了,时不时出一回幺蛾子。
迷迷糊糊的听着王一博摆弄锅碗的动静,逐渐有些睡意,突然“砰”的一声,一只瓷碗摔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他惊得冒了汗,吓醒了。
王一博背对着炕,单膝跪在地上,回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对不住,摔了你的碗。”
这只碗是去县城的时候在一间杂货铺看到的,因为碗底掉了一小块瓷,店主极便宜卖给了他们。肖战挺喜欢上面彩云的纹路,做了自己吃饭专用的碗。
“岁岁平安,别划了手。”
王一博答应着,蹲在地上捡碎瓷片,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拿到外头扔掉了。
肖战心头升起一抹阴云。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好的光景总是留不住的么?
肖战的风寒断断续续折腾了一个来月,伤风完了是咳嗽,咳嗽好些了又发烧,好容易退了烧鼻涕又流下来了,也不知是什么魔咒。人在病重之时最是脆弱,很没耐心,还多愁善感,肖战时不时夜里惊醒,梦到王一博从很高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他似乎被隔在云中,想救救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摔了个尸骨无存。
第二日便又哭又闹,不让王一博出去干活,要成天陪着他,非得放在眼跟前儿才放心。王一博哄也不行,抱也不行,可又不能不去,俩大男人得吃饭啊。
这一日,肖战早上看着精神不错,王一博保证再保证,速去速回,一路上走的飞快,快到地里,遇上了之前觉得面熟的那个女孩子。
她们下地干活有一段时间,俩姑娘扛着锄头糊弄事儿罢了,大老爷们都有偷懒的时候,谁会真的与俩女娃较劲?是以虽是每天都能看见,但从没打过招呼。
“一博哥对吧?你教教我们怎么干活呗,我问他们了,他们都说你干的最好。”
地里的活要的是力气,并没过多技巧,王一博瞅着远处一堆汉子围在一起窃笑,有些烦躁:“不用你们干,看着就行。”
自顾自往前走的飞快,女孩子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我们是真想学啊,以前就是没做过嘛。”
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心里总担忧着肖战,嘴上便没好气:“你家里没人嫌你烦吗?”
王一博再不理人了。刚拿起锄头,后头爆发出一阵大笑,那女孩子摊摊手:“真被你们说中了,他就是个木头疙瘩,我认输了。”
原来是拿他打赌,有个与王一博还算熟的哥们儿道:“除了他哥,跟别人就是冷着一张脸,别看你们城里来的,模样好,俺们一博都看不上。”
那女孩老实不客气道:“我也看不上他,要不是你说赌赢了把你娘做的烩面给我一碗尝尝,我才不跟他说话呢。”
她声音放的老高,王一博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他这二十五岁的人,老气横秋的长了副四十五岁的心肠,听了这话跟老大爷被小姑娘取笑了一样,除了无奈摇头,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地里众人不好意思让王一博一人干活,各司其职忙碌起来。刚才那小哥叫丁秀海,除了个子矮了点,也算个齐整人,他对这女孩儿颇有意思,只是碍于人家城里来的不好搭讪,这才用了美食计,撺掇着打赌,借以能和姑娘多说几句话。
一边抡家伙什,嘴上不停:“你那小姐妹呢,咋看不见人儿?不怕刘队长找麻烦啊。”
“嗨,她对象分配到什么新丰村了,这不偷偷过去约会了。”
约会这词实在新鲜,秀海挠挠头:“那你呢,你有对象不?”
女孩儿捡了块石头扔到地里,撇了撇嘴:“没,找男朋友那么着急做啥,我只想回家陪爸爸妈妈。”
她眼圈红了。
秀海直起了身,掏摸浑身上下,连个布片片都没有,没得能给女孩擦眼泪的,结结巴巴道:“你爹娘……哦不,你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娃?”
“爸爸妈妈”这种称呼对乡下人而言就是文绉绉的炫耀,舌头都捋不直,秀海知道他和这女知青之间的差距像是从烟囱村到洛阳市那么远。
“以前有个姐姐,去世了,我一走,爸妈孤零零的,可咋办?”
秀海不会安慰人,支支吾吾半天:“你别难过了,以后你有了对象,生了娃,你爸妈就有伴了。“
姑娘啐了口:“一般人我才看不上呢,我姐生前是国营招待所捧铁饭碗的职工,每天能见不知道多少人,还有好多老外呢,她说会给我介绍一个特俊的男人,夸口谁都比不上,连我姐夫……算了,反正人也没了,我最后也没见着那个特俊的男人长啥样。”
王一博猛地抬起头:“你姐姐,是不是叫于文英?“
女知青瞪大了眼睛,她与她姐是很像的,都是高挑个儿,银盆脸杏核眼,美中不足的是鼻梁塌了些,但放在城里也是挺美的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她很是聪明,”你认识我姐吗,我叫于文慧,和我姐名字就一字之差,之前你怎么没问我?“
王一博不好意思说,他压根没记住这俩姑娘叫啥。
于文英便是当年洛阳市国营招待所的前台兼会计,首长让秘书带王一博去住时,没少麻烦人家,且他领着肖战去住店那次,于文英帮了老大忙,那之后似乎没再见过面,没成想竟是永诀。
“你刚才说,文英姐……去世了?怎么回事?”
文慧走过去扯了扯王一博的衣袖,示意借一步说话。
“我姐和他们招待所所长谈恋爱,然后怀孕了,那男人说要娶她的,谁知人家有老婆还有孩子!大房向上面告状,说我姐搞P鞋,怀着孕拉出去P斗了一回,回来就栓了根绳吊死了,一尸两命。”
王一博无言,文慧再三嘱咐:“你别说出去啊,不是啥光彩的事,哦对了,你和我姐怎么认识的?”
丁秀海看着远处刚刚抽芽的嫩绿下,一对招人眼的男女说着他听不见的话,心下黯然。错眼间,不远处绕过来个裹着棉袄的高个子青年,比前段时间见又瘦了好多,脸上苍白的一丝血色没有,憔悴的很,却令人移不开眼。
好像他病了也是个病美人,王一博天天着急忙慌往家跑就是为了照顾他吧。
秀海是个厚道人,没喊出声,自己往王一博那边跑过去:“你哥来了。”
王一博深吸了口气,天气不好,肖战出来做什么,是看自己还没回去着急么?话说了一半也顾不上招呼文慧了,点了点头跑远了。
文慧十分好奇:“那就是一博哥他哥?”她做学生时看书伤了眼,稍远的人不太看得清,眯着眼瞅了瞅:“乡下竟然也有这品相的男人,活见鬼了。走吧,你教我干活也成,我和小敏总不能老被刘队长骂,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城里呢。”
王一博搀着肖战慢慢走远了。
“今天能好点,出来转转?”
肖战挺难为情,“我……我不是查你岗啊,”其实他刚才看到王一博与女知青聊天了,他压根不会多想,却怕王一博多心:“我就是……我就是……”
王一博搂着他肩膀,温柔道:“你就是想我了对吧?你查我是天经地义的嘛,你多查查,就知道我眼里只有你,别人是丑是美我都不关心,和地上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肖战晕红了脸颊,在他腰上拍了一下:“就你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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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这个稀罕名词像块石头投在湍急的河流,打了个旋,便没了影,压根没给沉寂的村庄带来半点改变。于文慧与孙玉敏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糙了手掌和脸蛋,从白白净净的姑娘变得黑且黄,透着一股子疲惫。孙玉敏还算有个精神寄托,隔三岔五就托文慧帮她干活,自己跑到隔壁村见“男朋友”,文慧不是没抱怨过:“咋一次都不见他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干活呢,男人哪走得开?”
文慧实在不想帮她顶了,可又不好意思推脱。心疼男朋友,就不懂得心疼下同为女孩子的自己?尤其是每月那件事来的几天,肚子疼得下不了地,还得挣扎着往地里跑,若不是王一博和丁秀海总帮她扛点事儿,她就撑不下去了。
若就这么死水一潭的过,人麻木了也就好了。偏偏在秋收前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新丰村的林队长突发急病,一口气梗住,没等到赤脚大夫来就过去了。据说当时只有他女婿林建新在场。
这下八十五号公社第二大队的大队支部书记便空缺了,刘老实当然跃跃欲试,乌眼鸡一样盯着长命村的李队长,论年龄资历,自然是他更胜一筹。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林建新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黄袍加身,人家对外是堂堂正正——他是党员,刘老实和李队长是平头老百姓。
前两件就够让人震惊了,第三件则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林建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是广而告之:如今第二大队乃至八十五号公社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名字叫做李建新。
他抛弃了上门女婿的身份,恢复了本来姓氏。对这一切,他的妻子林振华并未做任何表态。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是烧旺李家门庭,第二把火是在公社里扬眉吐气,这第三把火,自然要与宿敌新仇旧恨一起算。矛头指向烟囱村,他勒令刘老实,把那俩大逆不道的反GM交出来,从此新丰村要将三个村的三F分子一并看管。
秋收在即,刘老实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把尚方宝剑拱手让人,一开始想使个缓兵之计,秋后再交,李支书横的不行,说见不到人,他就要上报县G委会肖战是国民党亲属这件事,大家谁都甭想好过。
刘老实和王肖二人斗智斗勇了八九年,哪能不知肖战一出事,王一博就要发癫,到时候别说秋收,他能把公社炸了烧了。
李建新嚣张跋扈,看来在县里攀上了关系,他丈人老头那一套,他是打算摒弃的彻彻底底。如果报上去,他自己肯定安然无恙,刘老实则因一个隐瞒之罪乌纱帽不保。
他们三个村以往虽有个名义上的大队支部书记,实际是各谋其事,老林固然强势,却也没插手过烟囱村的内务。
若此次让了步,以后还怎么在后辈面前挺直腰杆?
刘老实寻思长命村也不想对李建新认怂,唇亡齿寒嘛。特意与李队长合计了一番,最终商量出了个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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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王一博出去干活,刘老实瞅了个空约着李队长一同来到茅屋,对着肖战说明来意,晓以大义,让他自己抉择。
这是让他去送死,林建新这玩意凶狠残暴,刚得了势,正在兴头上,去了,极大可能有去无回。
肖战面有病容,自春天之后,他老是病歪歪的,说不上哪儿不舒服,就是浑身不得劲。他估摸是自己心思过重了,就像红楼中的黛玉,生生作死自己。
王一博是禁不起折腾了,他经常因为失眠躺在炕上不敢动弹时,发现王一博也没睡着,偷偷揉腿,那时匆忙接好了断骨,没大夫瞧,一副药都没用过,不到三个月就下地干活,那里肯定是没康复好。
他想帮着干活,一个是王一博不让,二来他这身体,没两下就要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更给人添麻烦。久而久之,他更加忧愁,怨自己没用。说句堵心的,这一年来,他们连亲热都是有数的几次,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这可谓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一激动,口水冲进喉咙,肖战呛咳起来:“我能去,但是……咳咳……他看不着我,是不会罢休的,你不就想让他帮你秋收么,没用的……咳咳,我了解他,我不在,他不会如你所愿。”
按着两人商量好的,李队长道:“一会儿他回来,你就说你跟俺走,去秀兰那儿避避风头,免得李建新带人杀过来一锅端。你留在这儿也是拖他后腿,他为了你会答应的。”
刘老实刚被肖战看穿心思,这会儿的确不安起来。他诓骗李队长,说先把肖战交出去稳住李建新,等那小子气头过了他再找人活动活动,把肖战救回来。实际上,他根本没打算使力,一切只为稳住王一博,秋收一过,就送这对同名鸳鸯去见阎王。
一举两得,自己还不脏手,坏事可都是李支书做的。
若自己死了,王一博会怎样呢?肖战没法思考太多,这当口,总比王一博一人出去顶罪或俩人被李建新活剐了强。他再也不能让王一博挡在他前头,让人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推下来。
“我去了,你能保住他?”
刘老实信誓旦旦:“俺是讨厌他,但不也得指望他么,这村里哪有比他能干的人。”
肖战能信个六七分,却也不能全信。他答应下来,刘老实没注意时,他对李队长哀恳道:“以后要有机会,您能把他挪您村去么,他干活一个顶十个,不会让您白白出力的,有秀兰一家子照看他,我就放心了。”
这是遗言吗,李队长心口一酸,点了点头:“你别想太多,俺和你们刘队长会想办法的,你就是去争取点时间,不然李建新今晚要来拿人了,到那地步,俺们拦都拦不住。”
之后两三章是本文下一波高潮,每一章都节奏极快。你们的留言我都看了,没回复的就是没猜对剧情的,之前所谓的“第三者”已经有过菱角和秀兰,所以两个女知青都是有别的作用(不是第三者但也不是工具人)
才1969年,哪能就过平静的日子了呢,如果那样,之前所设置的林家两位,还有马卫东,不都烂尾了么~一个成熟的作者是不会这么干的
我不太希望用甜或者虐来定义我写的内容。如果是虐,我希望你们能看到他们面对敌人的风骨和决心。一文一武,一柔一刚,但都是铮铮铁骨好汉子。
下一章霸王别姬我都写完了,800见吧~
感谢 @樱花之恋 @好好相爱 @未名湖的风 @kim @嘘-----上官燕 @椰子糖
毁誉 第三十七章 声声慢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王一博试探着喊了声“哥”,声音颤了。摸索着捏住肖战的手掌,手心里都是冷汗,凉凉的。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当着那些人的面削他哥面子的。从刘二楞的话里就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肖战是依附于他的,他们将他瞧的如阎罗王般可怕的同时,不自觉看轻了肖战。
其实他二人谁也离不开谁,并无强弱之分,甚至这两个月,他的腿伤全靠他哥照料,肖战爷们儿的撑起了他们的家。
他也是个普通人,伤了腿,心里怎能没有灰心丧气?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落下了残疾,亲者痛仇者快,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肖战,用...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王一博试探着喊了声“哥”,声音颤了。摸索着捏住肖战的手掌,手心里都是冷汗,凉凉的。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当着那些人的面削他哥面子的。从刘二楞的话里就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肖战是依附于他的,他们将他瞧的如阎罗王般可怕的同时,不自觉看轻了肖战。
其实他二人谁也离不开谁,并无强弱之分,甚至这两个月,他的腿伤全靠他哥照料,肖战爷们儿的撑起了他们的家。
他也是个普通人,伤了腿,心里怎能没有灰心丧气?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落下了残疾,亲者痛仇者快,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肖战,用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和清泉石上流的温柔将他治愈,令他对这糟糕的世间存着深深的眷恋。
使了点力气去拽,肖战察觉他用力,一点不敢挣脱,顺势被他拉了起来。王一博拍拍完好的右腿:“坐这儿。”
肖战摇摇头,和他并肩坐在炕上。王一博凑过去瞅瞅:“哎哟,我哥是不是又掉金豆了……咱还去干啥活呀,我拿个盆接着金豆,是不是就发财了?”
肖战抿着嘴角,想笑又想哭,终是没憋住,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王一博诧异了,这不是说反话么,哪里好了,明明很坏,都会当着外人面教训人了。
“哥,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不高兴就打这儿两下出出气,”他指指自己仍不算利索的左腿,刚才站起来勇斗刘家众狗,其实只有右腿吃着劲儿,左腿并未敢着实地,唯恐前功尽弃。两个多月了,他能走几步路,肖战却不让他多练,将他当做一碰就碎的青花瓷,不舍得磕碰了一丁点儿。
“我看啊,打它还差不多!”肖战伸过手去拍了拍偷听谈话的某个家伙,那东西从丛林中探出头伺机而动呢。
中间一段请看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合集留存不易,不许关注和赞评,一切回这边来操作)
如果哪天挂了就看wb合集
刘老实见两人并没去地里,估摸是等他兑现承诺呢,隔天亲自将粮票和布票送过来。没委托旁人,因为丢不起这个人。
这次是白天,看得真切,这茅屋真真是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谈不上愧疚,只小心提防着,这俩人可是无所顾忌,而他呢,有儿有女,枝繁叶茂,若是一下弄不死,就别硬对着干了。
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估摸他们也不会起来反抗的。
“打算啥时候去地里?”
王一博晃了晃自己的腿:“要想明年出一把好力,得让我这腿待够仨月吧,你说呢?”
刘老实皱皱眉,他还是不愿退让太多,“再给你半个月,多了不能够了。”
好在秋收一过,便过了忙季,等王一博真的下地的时候,并没太多活计要做。
他本就是冷心冷面之人,以往有求必应无非是为了让肖战有个好人缘,在他们落难时能帮上一把。这一次,他算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说有人站出来说话,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他乐的踏踏实实的把自己那点事做好,框外的是一分都不沾手。
他现在身份特殊,没想着和谁攀交情,若是谁敢当着面冷嘲热讽,大不了就拳脚见真章。
出乎意料的是,一伙壮丁都对他挺热络,甭管他是不是干了额外的活,刘家没人在的时候,大伙儿都挺亲热的喊他“一博”,与以前的“王代表”相比,倒真真与群众打成了一片。
入了冬,没大事他就不让肖战出门了。
虽只有一半工分,俩人没大追求,吃食上勉强过得去,攒的粮票布票置办了冬衣棉被,又给秀兰两口子备了厚礼。
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以两口子的身份去送礼呢。
秀兰已有七个多月身孕,身子笨重,鹅蛋脸微微发福,她挺不好意思让肖战看到她这副样子。肖战却羡慕的不行:“男孩女孩?现在能知道不?”
嘎子要当爹了,走路都轻快几分:“接生婆给摸了摸,说女娃的多!”
秀兰嗔怪他:“不是男娃有啥好高兴的,也不知道你天天傻乐啥。”
“女娃多好啊,像你一样俊,爹给她买好多花衣裳,穿都穿不完!”嘎子兴奋的搓手。
王肖二人好容易找到去县里的车,说现在到市里不容易了,都要请示报备。县里也萧条的紧,本就零零星星的店铺关了大半,到处都贴着五颜六色的标语,遇见生人,人人油然而生警惕之意。
他们也是奔波了大半个县城,才买齐需要的物品,给秀兰家的娃娃按男女各扯了几尺布,带了几样点心。
王一博特别留了心,真没有卖纸笔的。
说起世道巨变,几个人都感叹人生无常。秀兰算是个乐天的:“要不是你们的事儿,我都没感觉到原来闹得这么凶,以后还会像上次一样斗吗?”
谁都不知道答案。
最近新丰村那边也不是没折腾过,刘老实算言而有信,给他们敷衍过去了。然而这样的平静会不会是昙花一现,始终是他们心头阴霾。
“明年会好的吧?”
几人频频点头,又一个新年就要来了。
1.本章标题取自声声慢.寻寻觅觅,词意自行揣摩吧,欢迎多种解释。
2.今天发现了为了让我更文点红心蓝手,过后就取消的,我私信跟她说,超级过分,把最新一章的蓝手也取消了,这种人我真是无语。拉黑了,虽然我知道拉黑没什么用,只是表达一下愤怒,希望不会再有这种人了。
3.因为很多人问出本的事,今天咨询了工作室。题材方面应该还可以,字数方面就有点头疼,可能会上下两本,甚至上中下三本,成本过高。所以完结了之后再说吧,如果要的人不多就不考虑了,赔本赚吆喝的事儿干一次就行了,毕竟我还有房贷。
感谢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SummerSS @洵兮
陪玩大神与游戏菜鸟【一】
没有文笔的速打版脑洞文
陪玩大神啵vs游戏菜鸟赞
①
肖赞是刚转到王一宝班上的新生,班上女生都很喜欢他,就是有点受男生们的排挤。
王一宝则不同,男生们喜欢和他玩儿;女生们呢,也有好多暗恋他的,不过都只敢偷偷看他、不敢和他说话,觉得他这人有点高冷。
肖赞的位置安排在王一宝的后面。他的同桌是王一宝的发小,王一宝经常转过来聊天。
肖赞喜欢王一宝,一见钟情的那种,但我们王一宝同学是笔直笔直的直男,现阶段不喜欢男生,也没有喜欢的女生,更不喜欢读书,喜欢打篮球和玩游戏,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肖赞非常想融入王一宝的团体。
于是某次午休,肖赞看...
没有文笔的速打版脑洞文
陪玩大神啵vs游戏菜鸟赞
①
肖赞是刚转到王一宝班上的新生,班上女生都很喜欢他,就是有点受男生们的排挤。
王一宝则不同,男生们喜欢和他玩儿;女生们呢,也有好多暗恋他的,不过都只敢偷偷看他、不敢和他说话,觉得他这人有点高冷。
肖赞的位置安排在王一宝的后面。他的同桌是王一宝的发小,王一宝经常转过来聊天。
肖赞喜欢王一宝,一见钟情的那种,但我们王一宝同学是笔直笔直的直男,现阶段不喜欢男生,也没有喜欢的女生,更不喜欢读书,喜欢打篮球和玩游戏,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肖赞非常想融入王一宝的团体。
于是某次午休,肖赞看到王一宝和同桌准备玩王者,也主动提出想加入。
王一宝同意了。
三人组队三排。
王一宝玩手游很厉害,和肖赞同桌经常双排,配合也默契,肖赞有点跟不上他们,前期太想和他们一起打团,被蹲死了好几波,同桌抱怨了几句,王一宝一声不吭,不过脸色也不大好看。
游戏拖到大后期,王一宝和同桌终于把劣势扳了过来。
最后一波重要团战时,肖赞玩得ADC却因为走位失误被秒了,瞬间局势变成4V5,理所当然的输了。
王一宝黑着脸,说了句:“菜的要死,下次别玩了。”
然后转了过去,把手机一丢,不理他了。
肖赞自责羞愧,又委屈。
②
玩游戏有情绪很正常,况且王一宝是那种非常非常在乎输赢的,拖了那么久还是输了,心里自然不痛快,态度语气都非常不好。可这些都是一时的,过会儿就全都抛诸脑后,开开心心的和同学打篮球去了。
肖赞不同,王一宝的这句话想了很久很久,越想越觉得,王一宝肯定讨厌他了,以后不会再和他一起玩儿了。
然后放学回家后,肖赞就想着提高自己的游戏水平,便通过一个代练平台,请了一位陪玩小哥。
这位陪玩小哥头像是一个外国明星,接的单子很少,评价一般,不过价格挺便宜:9块钱一局。
肖赞下了单,加了陪玩的扣扣,很快开了一局。
这位陪玩小哥实力很强,十分钟就结束了一盘。
肖赞躺的舒舒服服,想跟着这位陪玩小哥学技术,但小哥全程都没有开麦,于是一局结束时,肖赞打字问他:“能开麦吗?我想你一边打一边指导我,行吗?”
想了想,肖赞又补了一句:“可以加钱。”
再补了一句:“还可以包月。”
陪玩小哥没有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
③
而手机的另一端,王一宝盯着聊天框,若有所思。
他最近看上了一个滑板,就想代练赚点外快。他代练没什么团队,接单随缘,又不开麦,在一水儿的气泡音男神音的陪玩小哥中,算是非常普通的一个。
平时接的单子也很少。
最近,王一宝已经一周都没有单子了,今天晚上,突然有人下了单。
王一宝接单后,用兼职专用的扣扣小号加了老板,一开始就对这位老板的头像有点眼熟,上了游戏后,王一宝一眼认识了那个游戏号——正是中午才和他开黑过的坑货小菜鸟。
是肖赞。
王一宝想到他中午的表现,觉得他又坑又菜,但现在他是老板,老板最大。
于是默默的带他飞。
小菜鸟同学这局表现也一般般,完全是王一宝一神带四坑,把对面都杀光了,他们这边自然而然的赢了。
王一宝不喜欢开麦,之前陪玩的时候开过一次,开麦后,老板只顾着和他聊天,东扯西扯,都不专心玩游戏,还说输赢随意,就想和他多说说话。
王一宝不喜欢老板们这样的竞技态度,打游戏不赢有什么意思?
所以之后王一宝都不开麦了。
现在看到肖赞要他开麦,王一宝有些犹豫,但看到他说可以加钱,还要包月,就立刻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滑板,打了字回复过去:
“包月1500,每天2、3个小时,可以教你技术,不过我只有晚上有时间。”
肖赞回:“那正好,我也只有晚上有时间。”
王一宝:“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去下单吧。”
肖赞乖乖离线去下单了。
而王一宝,则去弄了个变声器。
他怕肖赞听出他的声音,一方面是因为觉得有些丢脸,另一方面……他怕肖赞仗着是他同学,白嫖不给钱= =
④
肖赞下完单,陪玩小哥果然开了麦。
对方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好听。即使开了麦小哥话也不多,但明显会开始给他讲解游戏思路,告诉他注意事项。
就这样完了两天,肖赞的游戏水平提高了不少。
周一回到学校。
午休时,肖赞看到王一宝掏出手机,似乎是要玩游戏。
肖赞也想和他们一起玩。
结果同桌嫌弃的说了一句:“我们玩得是王者局,和你排不了。”
肖赞“哦”了一声,没说什么,默默的低头写作业。
中午没和王一宝玩成游戏,肖赞回到家,还是默默的找了陪玩小哥一起打游戏。
打完一句时,肖赞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上王者啊?”
陪玩小哥说:“这很容易,马上就能上了。”
肖赞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能到达王者实力?”并不是靠着躺赢上去。毕竟他下次和王一宝一起玩儿,实力总是要暴露的。
陪玩小哥没说话了。
肖赞和他玩了几天,觉得他话少,但人挺不错的,一些平时不能说出口的话,却能隔着屏幕袒露给一个陌生人:“我喜欢一个人,他挺喜欢玩这个游戏的,技术也很好,可是……他嫌弃我菜。”
那边王一宝愣了愣。
肖赞继续说:“今天本来能和他一起玩的,不过我的段位不够。其实,就算段位够了,我现在的技术,和我的段位也不匹配,和他玩肯定会坑他。”然而肖赞没有失落,反倒充满了信心,“所以……我想提高技术,有一天,能够带他飞。”
王一宝“噗嗤”笑了下,心说:得了吧,小菜鸟。
但隐隐约约,觉得肖赞话中提的人似乎是自己,又觉得有点别扭。
王一宝很想告诉他,就算他提高了技术,他也不会喜欢他。他是直男,喜欢女的,男的……再漂亮也不喜欢。
大概是这两天相处下来,王一宝觉得他学习态度不错,价钱也给的到位,于是对他多了几分宽容。
再加上……王一宝自己也没想到,那天就随便抱怨了一句,肖赞却一直记在了心里,甚至,回到家花了钱请了陪玩,就想提高技术。
这么一想,王一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你只是刚接触这款游戏,其实不难的,我慢慢教你,一个月,包你出师。”
肖赞笑笑:“嗯,到时候再给你发个大红包。”
王一宝也笑了:“行。”
比起之前刚认识时的相处模式,接下来玩的时候,两人明显都放松了不少。王一宝也不会因为他是老板而不敢骂他,有时候肖赞出错了,该说说,该骂骂。
肖赞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谦虚的接受他的教训,并且吃一堑长一智。
⑤
又过了两周。
王一宝上兼职用的扣扣号,结果一上线,就收到了肖赞发来的红包,备注:生日快乐。
王一宝愣了下。
肖赞说:“我看到qq提示今天是你的生日……”
王一宝“哦”了声,其实这个小号扣扣上的生日是他胡乱填的,但看到有红包收,不收白不收,就说了声:“谢谢。”
肖赞:“要不我给你唱首生日歌吧。”
话说出来,肖赞自己也有点惊讶。但已经说出口了,只能厚着脸皮说:“我唱得……还不错。”
王一宝不好拒绝他,回:“嗯,好。”
之后肖赞拨了语音通话过来,隔着手机,给他唱了一首生日歌。
王一宝是带着耳机的,那声音似乎就在他的耳畔,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肖赞的那张脸,又想到……肖赞喜欢他,甚至为了他,努力的玩自己不擅长的手游。
一瞬间,王一宝心情有些复杂,脑子里很乱。
等到肖赞唱完了,王一宝还愣愣的。
安静了很久。
肖赞主动问:“是不是……不好听?”
王一宝回神,立刻摇头:“不是,很好听。你都可以参加学校的十佳歌手了。”
这位陪玩小哥不会夸人,肖赞和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夸自己。他笑了,在床上滚了两圈,才语气活泼的回:“我本来就是十佳歌手。”
王一宝:“哦……很厉害。”
肖赞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一宝也抿唇,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这天晚上他们运气不大好,遇上了专业代练,连输了三局。
但王一宝没有生气,并没有嫌肖赞的技术菜,相反,他们输了似乎也挺开心的。
结束后。
肖赞问他:“我能不能……经常找你聊天啊?”
王一宝回:“嗯,可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肖赞慢慢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谈游戏的话,我还能找你聊吗?”
捧着手机的王一宝睁大了眼睛。
肖赞:“我们可以当朋友吗?我看我们同城,以后可以约着见面啊。”
王一宝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嗯。不过我不太上微信。”
肖赞很开心,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你老板,朋友而已,你什么时候看到回我就行了,我找你也只是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王一宝:“好。”
语音挂断前,肖赞和他说了“晚安”,王一宝也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晚安”。
这才结束了通话。
⑥
次日回学校。
王一宝在校门口遇到了肖赞,肖赞朝着他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就和旁边的同学说这话先走了。
王一宝推着自行车,神情恍惚。
停完自行车后,摸出了手机,登了兼职用的扣扣小号,上面有一条刚发的信息:【早上好呀,记得吃早饭。】
王一宝摸了摸脑袋,没回,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
肖赞的头像却突然动了起来,给他发了消息:【怎么这个时候在线啊?刚起吗?】
王一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继续没回。
回了教室,肖赞正在座位前背英语单词,王一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肖赞注意到了,抬头问他:“有事吗?”
王一宝脸一沉,莫名的生气,把书房一放,淡淡的回:“没事。”
傍晚放学。
王一宝回到家,发小找他,要自己带他上分。
这段时间的游戏时间几乎都用来陪肖赞,王一宝好久没有和发小一起玩了,便同意了。
发小那边带了两个同学,组队后,五排差一个,问王一宝:“要不要再拉个妹子?”
王一宝想说随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这边还有一个。”
发小:“谁啊?”
王一宝没直接说,只说:“等等。”
然后在游戏联系人列表找人,刚好看到肖赞上线,犹豫了一下,点击【邀请】。
几秒后,肖赞没有回。
王一宝以为他没看到,或者错过了,于是再次点了【邀请】。
这次肖赞回了,结果显示【对方拒绝了你的邀请……】
王一宝皱眉,喃喃:“点错了吗?”
干脆戳开了肖赞的私信,发了一行字过去:“五排缺一,一起玩吧。”
肖赞很快回复了他:“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上线领个金币就下了,你们玩吧。”
这样啊……王一宝说:“好,那你先写作业吧,下次想玩的话,可以拉我。”
肖赞回了一个字:“嗯。”
下一秒,头像立刻黯了。
王一宝回到组队界面,和发小说:“你再拉个人吧。”
发小回:“你不是有朋友要来吗?”
王一宝:“他作业没写完,晚点才来,我们先玩一局,待会儿我再叫他。”
发小“哦哦哦”,表示懂了,忙去拉人。
王一宝盯着右边好友列表已经下线的肖赞的名字,若有所思,之后想到了什么,退出游戏,登了扣扣,切了小号上去。
立即看到肖赞的头像一闪一闪的晃动。
王一宝戳开点头,看到肖赞给他发的消息:【我放学了,玩吗?】
消息显示时间:一分钟前。
王一宝皱起了眉头。
肖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来啦?】
王一宝回:【嗯】
肖赞:【我们是先玩游戏的,还是聊一会儿再玩儿?】
王一宝慢悠悠的、重重的摁着键盘:【你……作业写完了吗?】
那边肖赞握着手机,看到陪玩小哥上线了,整张脸都是笑盈盈的,立刻回:【早就写完了,学校里就写完了。】他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想和他一起打游戏,作业当然提前做完了。
不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关心自己的学习。
肖赞很受用,说:【你放心,我学习还不错的。】
王一宝看着聊天界面,冷冷的勾唇“哼”了一声,然后发了一个字过去:【哦。】
小骗子!
毁誉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王一博从三米多高的椅子上被林建新踹下来,自然是马卫东搞的鬼了。
正是恶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王一博霸占肖战,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恐怕肖战喜欢强势有力的男人,他已经极力让自己向着那个方向转变了,但同时,他也得把眼中钉肉中刺除掉。
他自己不敢去踹,撺掇着林建新动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总觉得跑去与林建新说话时,与肖战对望过一眼。
那日之后,他一直待在家里,任事不理,那...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王一博从三米多高的椅子上被林建新踹下来,自然是马卫东搞的鬼了。
正是恶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王一博霸占肖战,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恐怕肖战喜欢强势有力的男人,他已经极力让自己向着那个方向转变了,但同时,他也得把眼中钉肉中刺除掉。
他自己不敢去踹,撺掇着林建新动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总觉得跑去与林建新说话时,与肖战对望过一眼。
那日之后,他一直待在家里,任事不理,那些培植起来的死党来找他“搞活动”,他也没心情。带着人喊喊口号有啥意思,不也当不了工农兵?
何况他心头总被疑云笼罩,他所作所为,肖老师是不是知道了。
某一日,他听见刘二楞与几个刘家的商量,要去肖战的茅屋晃一圈。这刘二楞已经带着老婆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王一博盖的新房,竟然还不放过那两人。
马卫东很是纳闷,没听说村里有丧事,那王一博合该命大,没死,那以男人的暴脾气,不得把刘二楞打死?没动手,一定出什么事了。
他既希望刘二楞能再给王一博制造点麻烦,又怕太过波及肖战,便出了面:“二楞哥,你不怕王一博揍你?”
二楞一怔,王一博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过巨大,不过是那天亲眼所见煞星昏迷不醒,这些日子又没露面,才起了挑事之心。
马卫东给他支招:“你去转一圈,打探打探,要是他没事,你拔腿就跑不就得了。你们人多,他也不能咋,不然就跟你爹说,把他拉出来再斗一回。”
刘老实是恨不得一口气弄死他俩的。考虑到林队长说的,肖战是国民党亲属之事,不可走漏了风声。人不能死,受受活罪罢了,已经让王一博摔得爬不起来,占了他们房子,这段时间俩人都没出来做活儿,吃啥喝啥,恐怕是害怕不敢出来赚工分,那不就得喝西北风?
他们不会过太久好日子了,没有工分就不给发粮,侥幸让他们熬到冬天,饥寒交迫,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过。
刘老实不是个爱玩硬的人,惯会肚里做文章。大城镇的人好勇斗狠,其实谁都不咋认识谁,弄死弄残了一两个,其他人虽然唏嘘,也无非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是个乡村,人丁就这么些,肖战虽是地主儿子,前几年当教师的时候颇有些人念着好儿的,否则这一次怎么会有人带了头,就有些不知死活的说“俺不知道”呢。
而王一博,据他所知,帮着好些人家干过活,在那些人心中,这个“王代表”的形象是很“为人民服务”的。对于那天突如其来的P斗,大概很多人心里不服气。
他作为队长,毕竟不能把所有人都判了罪,喊打喊杀,不然秋收谁做活儿,农村嘛,靠的是收成说话。那次P斗,有林队长挑头,人是林建新踹翻的,他多少能辩解;要他做出头鸟,把事情做绝,直接干杀人的勾当,那就忒不划算。那些乡民们,若是心里怵的慌,明面上不敢反抗,却能把账记到他儿子身上。
他可不能做一辈子小队长啊。
刘二楞的骚扰相当于被各方默许了,只他人如其名,楞的不知道他爹和马卫东各打什么算盘。
第一回去的时候,只要不惹人,王肖二人就跟看傻子似的任他胡闹。尤其是王一博,冷冷的坐在炕上,好像刚午睡醒来似的,腿上搭着单子,面儿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他到底心头惴惴,放了几句狠话就跑走了。
边走边回头,没见有人追他。
后面再去的时候,王一博正坐在门槛那儿,手边用柳条编织什么玩意儿。他故意挑衅,夺了过去踩在脚下,跺了个稀巴烂。
肖战在里头忙着,听见动静冲出来护在王一博前头,腰间抽出把剪子:“别碰他!”
刘二楞没能得逞,回去跟马卫东说了。马卫东比他精的多,一听就听出了不对。王一博是什么人,能用肖战护着?肯定伤了哪儿,保不齐是腿。他当即跑到赤脚大夫那儿,问是不是给王一博瞧过病。
那老头吓得不行,谁不知道马会计家的儿子是个厉害人物,“地主儿子找过俺,俺可没去啊,再说了,俺根本接不了断腿!早些年有个人从山上摔下来,动不了,长了褥疮,很快人就没啦!”
马卫东大喜,天杀的王一博腿断了!这还能活?断腿接不好慢慢就烂了,烂到骨头烂到心,估计没几天好活。
兀自留了个心眼,在茅屋不远处徘徊了几天,发现肖战每天除了去荒原一趟,大多不出门。摸准了机会,这一天他堵住了人。
--------------
这段时间王一博好很多了,肖战高兴的很,却加倍谨慎,除了每天他搀扶着把人让到外面坐坐晒会儿太阳,其它时间一律在他监督下躺着。好在硬伤便是如此,一日好过一日,王一博又年轻恢复得快,昨儿个夜里俩人搂在一处亲//热时,王一博偷偷告诉他,腿不怎么疼了。
“哪条腿?”肖战喜得在他脖颈处亲了数下,逗得王一博哈哈大笑。
“等着,等我全好了,这阵子没给你的都补上。”
肖战啐了一口:“好像我多想似的,有日子没那啥了,你劲儿那么大,别收不住弄疼我了。”
王一博悠悠道:“放心,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我都没担心,哥你担心啥?”
这小子嘴皮子比以前溜多了。肖战掐他没受伤的那条腿,王一博作势哇哇叫唤:“我说的不对吗?是谁以前缠着我天天都要的?翻脸不认人呐!”
肖战气的没话说,丢下一句:“晚上要尿别叫我!”
话虽如此,王一博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得有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他耳边唤着:“要桶吗?”
马卫东眼中的肖战便是这样一副久违的春色,短发好像刚刚理过,提着个筐一步一步往荒原上走,嘴角含着一抹动人的笑意。
什么好事儿呢,马卫东想,莫不是他不想跟个快死的人过了,提前庆祝下得到自由和解脱?
嘴巴先于意识:“肖老师!”
肖战一看是他,向上翘起的嘴角抿了起来,变得严肃:“你来这儿干什么?”
荒原并不是马家到茅屋的必经之路,这地方其实挺少有人来,肖战早就将这里当做他的一方乐土。
没人规定这里是谁的,肖战偏就想当一次“地主”,不喜欢看见讨厌的人踏足。
“好久没见老师了,想的慌,”马卫东迎上前,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份的光。
他随了他爹马有才的身高体格,加上马嫂子爱惜儿子,营养跟得上,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个头快要窜到和肖战差不多高,而块头来说,更是比肖战胜了几倍。
他不说十三岁,准得被人认为已经成年,这也是他在村里孩子群中颇有号召力的另一原因。
肖战自顾自的往筐里摘叶子,看见结实抽得好的枝条,也掰下来放筐里。
王一博总能带给他诸多惊喜,本是说没什么能回报秀兰的,有趁手的东西,给秀兰未出生的孩子做几件小玩意应该不错。只是现下手头没有木材,做不成秋千或木马,便试着用枝条编一些好了。
这一仔细琢磨,王一博不仅编出了小狗和小马,还能编出筐子和篮子,肖战背着的这一只,就是他男人的手笔。
“你说,能卖不?”
“估计换点粮是可以的吧?”
不管行不行,反正是就地取材,闲着也是闲着,王一博已经做了几个,只缺个时机拿出去给村里的妇女看看。
肖战不给人正眼,马卫东腆着脸凑的近近的:“老师,你今年二十九了哈?”
肖战用鼻子哼了哼,不知他是何用意。
“老师和我刚认识的时候没啥两样,好像……更好看了……”
说到这儿,马卫东那份妒忌又涌上心头,焉知不是王一博滋润的好,肖老师这朵花越开越盛?真不知抱一抱亲一亲是啥滋味。
他胆儿肥了,都敢暗暗对王一博动手脚,肖战好容易落了单,今儿还不能一亲芳泽么?
他一头扑在肖战身上,从背后抱住老师的腰身,一股子甜香直冲天灵,肖老师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他疯了一样去蹭肖战的身子,两条胳膊铁箍一样越箍越紧,肖战不适的挣了挣:“干嘛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马卫东的举动令肖战心头怪异,但他真没往别处去想。再怎样,他二十九,马上三十的人了。三十往上是什么概念呢,成亲早的,十五六娶妻生子,等三十出头,儿子都十五六了。很多人三十出头就当了爷爷,十几年便是一辈人,这就是现状。
马卫东十三,两人差了整整一代,那是胖嘟嘟要他抱着一手带大的孩子,在他心里,就是之前在柴房对马卫东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听马卫东狂热的在他耳边滚烫的倾诉:“老师,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我叔是不是快死了,你跟我吧,我保证让你过得比以前好……”
肖战如五雷轰顶。
这孩子,他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听错了?不可能,他说的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对王一博出言不逊是该死,但其余的话,只是学生对老师的好意吧?
对,一定是这样!
“你先放开我!”
大热天的,肖战出了一身汗,马卫东却不放,他的肖老师,出汗都是香的,就是以前学过的,香汗淋漓,杨贵妃都比不上的香。
马卫东鬼迷心窍了,抱在手里的日思夜想之人,哪能撂得开,他把头埋在肖战脖颈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粒汗珠。
如被毒蛇信子蛰过,肖战惊的跳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挥开了马卫东,回过身靠在棵大树上不住喘气:“竖子无礼!”
马卫东尝到了甜头,眼眶泛着血红,像只饿了很久的狼崽子:“老师,你让我亲亲,求你了,王一博能做的我也行啊,他腿断了,没多少日子了,你以后咋办,跟我吧,成不成,跟我吧?”
肖战浑身的血涌至脸上,造孽啊,为什么不打个雷劈死眼前这畜牲,小小年纪的,他是披了画皮的恶魔吗?
像中了暑,肖战只觉得一阵阵作呕,还好他习惯穿长衣服,回去把衣服好好洗洗就行,然而脖子那里被舔过的地方像烧了火,恨不得把那块皮肉撕下来才好。
他勉强镇定心神,将剪刀从筐里取出来,刃部朝着马卫东,咬牙切齿:“你变成这样,说老实话,我虽然不认可你的所作所为,但内心里,还是把你当我的学生,一博说也许你还小,大了或者能明辨是非,看来是我们天真了。”
马卫东面容扭曲:“谁要他做好人了?他就这样,表面上装的大义凛然,其实把您霸占的死死的!偷摸着说我的坏话,让您更疏远我!林建新真没用,踹那一脚没吃饭吗!”
肖战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一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天他看到马卫东与林建新混一起,只觉得他堕落的深,但因为他惯于钻营,巴结林家不足为奇,林队长位高权重,林振华则根本看不上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只有林建新这种新上位没站稳脚跟的,才愿意同马卫东说几句话,是以并没认为他是幕后黑手。却原来,他们勾结的更深,狼狈为奸,险些害了他心爱的男人。
王一博若是不能好起来,他定得发疯,一剪子戳马卫东一个血窟窿。
“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老师!”
马卫东不明所以,他有点惶恐,却又暗自窃喜,有这一层师徒关系在,他便不能得偿所愿。
可转而肖战厉声道:“今天就在这儿,我给你上最后一课。春秋齐姜兄妹苟且,北齐冯诩王高润与母同寝,有秽杂之声,知道后世大儒如何评价吗?”
他恶狠狠从牙缝中挤出八个字:“匪类祸国,衣冠禽兽!”
“你那龌龊心思,甭往我身上搁,我恶心!”
言语如刀一刀刀扎向马卫东,肖战犹不解气:“最后一课上完了,从此你就是我的仇人,今天没戳你一剪子算全了师生缘分,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为非作歹,我非得替天行道,跟你三刀六洞见个真章!”
马卫东学那一点点玩意,怎及满腹经纶的肖战万分之一?如今他才知道,他的老师若生在和平年代,得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么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凭啥归了粗陋不堪的王一博?大字不识几个就罢了,单看一副蛮干的样子,就是一点zheng//zhii//敏感度都没有的泥腿子,凭他所谓一腔热血,在这乱世能活多久?
马卫东不死心,冲肖战的背影嚷嚷:“那你们俩男的做一处就行了?”
那怎么一样。王一博为了和他在一起,放弃了大好前程、美满姻缘,为了护他周全,可谓名誉尽毁。他能回报的不多,就算无人理解,要受刀剑加身,剜心蚀骨的苦,他也甘之如饴。
他没打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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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王一博坐在板凳上洗他们头天换下的衣服,肖战嗔怪道:“留给我洗就行了,你多睡一会儿嘛。”
“手动,腿又不动,碍着啥了?而且我刚才试了一下,能扶着墙走几步了。”
肖战待要训他,王一博举手投降:“就走了两下,我知道轻重的。哥你咋出那么多汗,背上湿了好大一片,你脱下来我一块儿洗了吧。”
肖战不愿意让这衣服给王一博碰,架不住男人一直催,他只好脱了丢过去。
浑身不舒服,擦个澡好了。
他打了井水,拧了巾子,王一博冲他招招手:“哥你蹲这儿,我帮你擦背。”
温乎的井水润润的拂过颈部、背部,只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想他哥想的不行了,爱意翻涌,王一博没忍住在他哥脖子根处印上一个吻。
肖战诧异的回过头,那里正是他觉得别扭的地方。王一博轻轻抱住他,毛茸茸的脸颊在他凉凉的后背蹭来蹭去:“我很快就能走啦,又能抱你背你,你说好不好?”
真好,刚才的不愉快,无形中都被王一博治愈了。
他没想把今天的遭遇告诉王一博,腿伤彻底康复之前,是不能跑出去打架的。
他有心事,王一博还是看了出来。夜聊时分,自然询问:“哥,你今天出去碰见谁了?回来心情就不太好,都没怎么笑过。”
“啊,”肖战说了另一件事:“我是在想,虽然不能教书育人了,但我还可以著书立说呀。以前我总觉得走的地方太少,写不出什么好故事,今天突然想到,其实我可以写我们自己的故事嘛。”
原来是考虑大事呢,王一博好有兴趣:“我们的故事?那里面是有我啦?我是什么样的人,长得好看吗,干活厉害吗?”
好多问题啊,肖战扭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当然,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因为成分不好,一直过着凄惨的生活,后来村里来了个最俊的小伙子,干活啊,比所有庄稼汉加起来都厉害,对他特别好,他就爱上这个小伙子了。”
王一博不好意思了,结结巴巴道:“真……这么写啊?以后会给别人看吗?我有那么好吗?”
肖战才不允许他质疑自己:“就是那么那么好,世界第一好,以后会不会给人看不知道,反正我是想写的。”
王一博心驰神往,想了一会儿,又问:“那这书叫啥名儿呢?”
肖战今儿个也在思索,真的有个挺不错的名字适合他心目中的文字。
“叫做毁誉。”
“哪两个字啊?我不懂,哥,你给我讲讲呢。”
对王一博,肖战向来是最有耐心的老师,也是最有耐心的爱人,他从不嫌弃他男人墨水不多,也从不以自己学问高深为荣,而只是一字一句的解释给他听。
“取自‘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这句话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只听从自己的心意,遵守我们做人的一贯准则,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名声好坏,别人是赞扬还是诋毁,都随他们的便。只要无愧于心,那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王一博击掌赞叹:“说得好!我不懂那么多虚的,但我知道首长是大好人,林家还有刘老实他们,是大坏蛋,但是首长却被打成了反GM,那些坏蛋一个个蹦跶的欢。”
“我们要做好人,不做坏人,就算他们再打断我一条腿,我还是做好人。”
肖战吓得捂住了他的嘴:“我的祖宗啊,你别太英雄了,让你哥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王一博笑笑:“写书是好事,可怎么写呢,咱没笔也没纸,外面那么乱,老师们都被斗倒了,估计都没人敢卖纸笔。”
“我只是这么个计划,可以先想着情节嘛,未必非要现在就写,日子还长着呢。”
王一博这晚做了个梦,梦见世道太平了,他哥真的写出了一本叫做《毁誉》的书,成了大作家。有人问,书里面那个又俊又能干的小伙子是谁呢?
肖战答:“是我男人。”
昨天评论区一片已婚有娃人士颇有共鸣,惊到我了……顿时知道我这位中老年作家的受众在哪里哈哈哈。
20章乌兰巴托的夜两人心神合一,35章到这里终于点题,毁誉20万字啦~
然而才写到1967年……
鉴于工作日日更困难,我小小的提高一点点要求哈,700热下一章见……
谢谢大家支持啦,笔芯~
You’re my sunlight 20
肖战走在路上,心里憋憋屈屈。本来今天没什么课,打算先去上会儿自习,然后上街买东西,结果可倒好,计划全被打乱了不说,弄得现在整个局面一团糟,虽然学校方面还不像料想的那么不可收拾,但其他人呢,如果寝室的那几个人也知道了还指不定说什么呢。
别说他们了,就连王一博...唉!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他也交女朋友了,重心也该转移了,何必还来管我呢,他有点儿赌气地想。
果然,刚推开寝室门,就看见严继平赵瑞和刘尚佳围在一处不知在说什么,见他回来神态很不自然,互相看了看,又掩饰性地说起了别的事,内容和气氛明显不符。
肖战心里暗暗苦笑...
肖战走在路上,心里憋憋屈屈。本来今天没什么课,打算先去上会儿自习,然后上街买东西,结果可倒好,计划全被打乱了不说,弄得现在整个局面一团糟,虽然学校方面还不像料想的那么不可收拾,但其他人呢,如果寝室的那几个人也知道了还指不定说什么呢。
别说他们了,就连王一博...唉!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他也交女朋友了,重心也该转移了,何必还来管我呢,他有点儿赌气地想。
果然,刚推开寝室门,就看见严继平赵瑞和刘尚佳围在一处不知在说什么,见他回来神态很不自然,互相看了看,又掩饰性地说起了别的事,内容和气氛明显不符。
肖战心里暗暗苦笑:弄得跟敌后工作似的,也不嫌累,我都替你们累!
他躺回自己床上,心里很乱,想闭上眼晴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刚把眼晴闭上,赵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的嗓音有些独特,略粗而沙哑,很像台湾有个演员好像叫作李立群的。
[哥几个,这下咱们可都跟着一起出了名儿了...以后要是别人问咱们是哪儿的,就说是跟T大最出名的那个男版郝思佳同一个寝室的不就行了]
他的语气充满嘲讽,又夸张的不行,配上微哑的嗓音,就像上了锈的金属片刮着肖战的鼓膜,让他感觉有点儿耳鸣,脑袋里嗡嗡的。
赵瑞显然还意犹未尽,冲那几个人嘿嘿一乐:[哎,别说,这换男一号换的还挺快的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他的语气就像刚偷到鸡的贼:[你们猜,下一个换到谁,会不会,会不会是咱们几个啊]
[不会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刘尚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骇人的可怕事情,说每个字的时候吐气儿的声音特别重,肖战没抬头,都能想像出他张大的嘴。
[你说'兔子'呀,]赵瑞把兔子两个字咬得很重:[可不就是'兔子'吗,饿了的兔子什么都吃...]
肖战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着气压有点儿不够用,为了能补充氧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但他还竭力表现出平静,只拿眼看着赵瑞面露得意的脸,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他脑后不知名的一处地方,不错眼珠地看。
赵瑞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不自在却又故作镇定地问:[你看我干嘛]
[我没看你,我看窗户外边儿呢,那儿的空气多清新啊,这屋里的空气有股下水道的味儿...]
赵瑞变了脸:[你骂谁呢!]
[我呀,我骂兔子呢,它也太饥不择食了,也不看看窝边的草都什么质量,都一股子臭味儿了还怎么吃,吃了非得坏肚子...]
[我操,找揍吧你!]赵瑞挥着拳头就要过来,被严继平和刘石两个人一左一右拦下了。
肖战愤恨地看着他,黝黑的大眼晴里要冒出火来。
门[砰]地一下被从外面踹开,王一博捏着拳头从外面走进来,直走到还在张牙舞瓜叫嚣的赵瑞面前。赵瑞甩开那两个人,仰头逼视王一博。他没有王一博高,所以脖子必须向后梗的直直的才能和他对视。
[你要揍谁]王一博一字一字问得缓慢而清晰。
[揍谁也轮不到你来管,这里是我们寝室,发生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他显然也想学王一博镇定而沉着的语气,但他粗嘎的嗓音听起来像用旧了的刹车片,提不起一点儿底气。
严继平小声劝着:[算了,都是一个专业的,还在一块儿打过球,都消消气儿吧...]
王一博环视他们一圈:[今天我话放在这里,以后要是再有人为这个那个的屁事儿为难他,]他伸手一指肖战,转过头冲他们挑了下眉毛,目光凌厉:[我不会再饶了他!]
[哼,真他ma的!]严继平冷哼一声,一甩手走了。赵瑞张张嘴想反击,被王一博的目光盯得有点儿胆寒,加上本来就是他理亏,噤了声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都讪讪地走开,偶尔弄出点儿摔摔打打的动静以示不满。
肖战头一次见到王一博和别人箭拔弩张的模样,而且又是为了自己,心中除了感动,还有忽然涌出委屈和酸楚,一看见他走到自己床前,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王一博一把拖起他,用袖子胡乱地帮他擦掉眼泪,扯着他的胳膊就出了寝室。
学校西门外有一家新开的特色面馆叫[三品鑫],有一次肖战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拉着王一博来这里吃面。吃了才知道这里的拉面味道确实很不错,面条拉得粗细均匀,口感筋道,再配上翠绿的香菜,切得四四方方的牛肉块儿,和汤面上飘着的红彤彤的辣椒油,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肖战低着头吃面,他吃的很慢,每次只用筷子挑起一小绺儿,一边儿吃一边儿辣的直吸气,两片嘴唇红艳艳的,隔着碗里升腾起来的热气看得王一博有点儿心猿意马的,他拿起面巾纸伸手揩掉肖战嘴角残留的一点儿葱末,肖战微微一躲没躲开,脸腾的热了。
他抬头瞥了王一博一眼,撅起嘴小小声地嘟嚷:[刚才干嘛要管我,不是不理我了吗...]
王一博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的别扭劲儿已经过去了,心中不由高兴,语气柔和的像哄一个要糖吃的孩子:[哪有不理你,却是你,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
[你那会儿还像审犯人似的审我...]
[我不是着急的吗!再说那张照片...]
[那照片...那个人是大二的学长,找我给他堂哥的公司拍平面广告,昨天拍完之后一块儿出去吃饭,他,有点儿喝多了﹍]肖战解释得很艰难,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高茗馨说的话告诉王一博,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岔开话题:[拍广告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没有啊,什么时候说的]
肖战忽然想起来本来打算王一博病好拿那笔拍广告的钱请他吃顿饭,给他讲讲自己拍广告的事,却最终没能兑现,对了,都是因为图书馆里碰到的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女生!
[本来想跟你说,可是看你太忙了...]他不自觉地撅起嘴。
王一博的心这时却悬到了嗓子眼儿:那个人找他拍广告,那么说这段时间他们经常在一起,而且还借着喝醉酒对他动手动脚这个人到底什么居心!
[你不用太担心,]肖战见他一脸紧张,语气缓和下来:[帖子已经删掉了,导员说学校那里他会去解释的...]
王一博点点头,心思还在刚刚那个问题上徘徊不去。
You’re my sunlight 19
肖战站在办公室门外,心里很不安。上一次来这里是导员让他交一份入党申请书,这次却是为了这种原因。他在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解释那张照片。
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女老师看到他吓了一跳:[怎么在门口站着有事儿就进去啊。]说完绕过他走了。
[进来吧。]导员冲他招手。
办公室很大,是几个老师合用的,这时候却没什么人,除了刚刚那个女老师外只有他们导员廖珉和另外一个男老师,那个人坐在桌子上背对着他,单脚支地,悬空儿的那条腿随意地晃来晃去。他心想,这老师怎么这么随便啊,下一秒却愣在了那里,那人转过头朝他挤了一下眼晴,哪是什么老师,原来是...
肖战站在办公室门外,心里很不安。上一次来这里是导员让他交一份入党申请书,这次却是为了这种原因。他在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解释那张照片。
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女老师看到他吓了一跳:[怎么在门口站着有事儿就进去啊。]说完绕过他走了。
[进来吧。]导员冲他招手。
办公室很大,是几个老师合用的,这时候却没什么人,除了刚刚那个女老师外只有他们导员廖珉和另外一个男老师,那个人坐在桌子上背对着他,单脚支地,悬空儿的那条腿随意地晃来晃去。他心想,这老师怎么这么随便啊,下一秒却愣在了那里,那人转过头朝他挤了一下眼晴,哪是什么老师,原来是高茗馨!
他还没来得及纳闷,廖老师站起来拍拍高茗馨的肩膀对肖战说:[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发小儿,]他冲肖战笑一下:[你们那张照片的事他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肖战有点儿发蒙,没有想到情况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之前他还以为老师肯定得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要么就是对他嗤之以鼻,用鄙视的语气告诉他学校打算给他处分之类的,却一点儿也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究竟等着他的是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老师的脸。
[现在帖子已经删掉了,发帖的人也被封了号,]廖老师看了看他的表情,觉得似乎有必要安慰他一下:[你不用太担心,校方那里我会去解释...但还有一件事,]他顿了顿,表情有些凝重起来:[不管那个人是什么用意,也先不考虑对他的处理,这件事毕竟对你们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以你们还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去应付一些,一些流言蜚语之类的。]他说后半句的时候好像有些艰难,挠挠头发,又扭头瞅瞅高茗馨。
高茗馨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肖战旁边儿:[别怕,有我呢,别人问你就说我是你哥!]
[你傻呀!你要是你他哥怎么现在才出现]廖珉在高茗馨脑袋上弹了一下。
[那怎么办,对了,不行的话我再发个帖子,就说我喝多了把你当成了别人...]
他皱着眉头看看高茗馨,真没想到,本来以为就这么过去的事弄成这个局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干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让我知道一定饶不了他,他恨恨地想。
其实昨天晚上从洗手间回去,他就清醒过来了:就算自己是gay,也不能,也不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见着白菜就收筐,就这么个意思。
打车回去的路上,他俩坐在后座,高茗馨想借着酒劲儿和夜色去搂他的肩膀,被他拒绝了,回到学校以后他还不死心,肖战没办法,对他撒了谎。
他说他不喜欢男生。
他真希望他说的能变成现实。
和那个人一样,也找个女朋友,没准儿我找得比他还快呢,他心想。
高茗馨显然很受打击,沉默不语,半晌才叹了口气。借着宿舍楼照下来的光,肖战看到他眼里的无奈和失望。
临走时,他苦笑着拍了一下肖战的背:[告诉你,别不理我啊,给你当哥我总成吧]那句话伴随着感动落进心里的感觉现在还能回味起来呢,可是过了一夜,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能找到发帖的人不]廖珉问高茗馨。
高茗馨摇摇头:[只查到IP地址是主楼机房,可咱们学校四万多人,上机卡又不记名,上哪儿找啊]
[有个办法,你有计算机系的熟人没,让他们帮忙弄个软件,能查出拍照片的相机是什么型号的。]
[我试试吧,知道什么型号又能怎样,也不能挨个去调查。]正午的太阳从玻璃射进来落在高茗馨脸上,他伸手像挥蚊子一样挥了一下,表情稍微有点儿躁。
[得,先去吃饭吧,其他事再研究。]廖珉手一挥,送他俩出门儿,走到门口又停住:[哎,你俩别一块儿走,避避嫌!]
高茗馨气乐了:[我就一块儿走!]回过头来搭肖战的肩膀。
[对了,还有件事,肖战留一下...]
[靠!]高茗馨一甩手走了。
廖老师说,省里各高校要联合举办一个论文大赛,校团委要求各院系推荐一下参赛人员,他找院里教研组的老师们了解了一下,带他们宏观经济学的刘教授建议肖战和另外两个学生参赛,让他把前些天交的一篇论文修改一下,刘教授有时间会单独给他指导。
这个消息对肖战来说可算作一件好事,院里平时也有不少活动,他都没什么兴趣参加,唯一的一次就是开学初的迎新晚会,还是那些人窜掇的。
而这种论文比赛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教授又指明了要自己去,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了。
王一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肖战也没找到,他们寝室的人说他好像去了二教,一大早就走了。他拔腿往二教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却在楼下看到他正从东楼的方向往这边来。
[肖战!]他隔着挺远一段距离开始喊。
肖战抬头一见是他,愣了一下。他二话不说跑过去拉着他胳膊就往楼后走,肖战不明所以,又没他力气大,让他扯得直趔趄。
二教后面有一排石桌,周围种了很多灌木和花草,来往的人不太多,比较安静。一把将肖战按坐在石桌前的椅子,王一博喘着气坐到旁边的石桌上,盯着他。
[你干嘛呀!]肖战揉了揉被他扯疼的胳膊,满脸的委屈。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又是谁,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王一博语气有些急躁,眉头紧拧着,眼睛里有平时不多见的怒气。
肖战心一凛,这么说他也知道了他拿眼睛偷偷瞟了王一博一眼,稍微有点儿心虚,他为什么生气,是对我感到失望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王一博见他不说话,心里着急,语气不免又暴躁了几分,音量也提高了不少:[说呀你!]
肖战抬头四处看了看,还好周围并没什么人,只有不远处有一对儿情侣缓缓地走过来,神态很亲密地说着什么,也没注意他们。那个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显得很淑女,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胸口忽然感觉有点儿发闷。他抬眼望着王一博,语气冷漠:[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
不等王一博反应过来,他[呼]地站起身,大跨步地走了。
王一博愣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这个别扭的小孩!
You’re my sunlight 18
王一博在机房上网找几篇微观经济学的期刊,他要收集些数据,西经的老师上一堂课要求他们交一份市场调查报告。
坐他旁边儿的那两个男生总不时地凑在一处叽叽咕咕,好像在讨论要把什么加精之类的,王一博不常上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那两人的椅子在地面上磨来磨去的着实令人心烦,过了好半天他们才算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哎,快看,这人你认识吗?]旁边那个男生猛拍另一个人的胳膊,指指电脑屏幕。
又来了!这男的怎么比女的还能炸呼!王一博忿忿地想。
[谁呀,男的女的?]另外那个男生不是很关心。
[男的...
王一博在机房上网找几篇微观经济学的期刊,他要收集些数据,西经的老师上一堂课要求他们交一份市场调查报告。
坐他旁边儿的那两个男生总不时地凑在一处叽叽咕咕,好像在讨论要把什么加精之类的,王一博不常上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那两人的椅子在地面上磨来磨去的着实令人心烦,过了好半天他们才算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哎,快看,这人你认识吗?]旁边那个男生猛拍另一个人的胳膊,指指电脑屏幕。
又来了!这男的怎么比女的还能炸呼!王一博忿忿地想。
[谁呀,男的女的?]另外那个男生不是很关心。
[男的,俩男的。]
[俩男的有什么可看…]
[抱一起的俩男的!]
王一博的听力突然变得集中起来。
[切,无聊!]那边那个不屑一顾。
[这人这么面熟呢,你认识不]男生又捅捅同伴。
[哎,你别说,真有点面熟…]另一个终于把头凑过去:[不就是那个跳舞的男生吗,叫什么来着…]
[跳舞的?艺术学院的?]
[不是,就咱学校的,好像是经院的…对了,那次去实验楼你不是看见了吗,那个板报上贴的宣传照片,就那个男生!]
王一博感觉到自己的眉毛跳了一下,他们在说肖战?!
[靠,我就觉得他有点C,原来是个同志…]
[什么是C]
[你个文盲,cissy懂吗?]
王一博心里发堵,再也坐不住了,决定打探个清楚。
他假装把笔弄掉,拣笔时迅速扫了一眼那边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方蓝底的标题栏上四个大大的毛体字——XX大学,正是他们T大的校园网,占页面主要位置的是一张照片,离得太远,看不清。
※全国有几百所高校的校名都出自□□的手笔,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题字,多数都为集字,统称为毛体字。此文中所提高校纯属杜撰,请各位亲不要对号入座)
王一博抓着鼠标的手有些抖,在地址栏里输入地址,回车,登陆校园网BBS,首页上[T大生活]专区里最上面的一个帖子名为[《乱世佳人》男版海报?(图)],发帖时间是当天上午。
是不是这个下面一排帖子的点击数最多才十几,回帖更少,而这个才发了两个小时的帖子点击数已达到七十多,回帖的也有二十几个。
王一博心乱如麻,颤抖着手点开帖子,页面上的图片完全刷开时,他像被人在头顶狠狠给了一棒子。
照片拍得不算清晰,但足够认得出照片中的人了,正面的人正是肖战,他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表情有些困惑,有些迷茫,但,没有抗拒。
那个男人只能看到一个侧面,脸部轮廓刚毅中又带点儿柔和,下颏抵在肖战的耳边,嘴唇也紧紧地贴着他的头发,黑框眼镜后面的眼晴微闭,表情似乎很陶醉的样子,是他!
照片下面写着:堪比《乱世佳人》海报中经典镜头的暧昧拥抱,两个男主角疑是T大学生。此照片摄于二零零零年十月三十一日晚二十一时十分,地点为萨伯尔南京街店。最夸张的是帖子最后贴了《乱世佳人》的一张海报作为对比。
跟帖的一大串,说什么的都有。
靠!无所事事的一群猪!王一博心里骂道。
先别去管照片背后发生的事了。把帖子删掉,其他的以后再说。
王一博打电话给校会的一个学长,那个学长是T大论坛的管理员。
学长很快答应删帖,王一博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十月三十一号,不就是昨天吗,他跟那个人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抱在一起,又是谁给拍下来的王一博胸口发紧,有点儿透不过气,手脚也冰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寑室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撇开舆论不管,学校方面如果知道了究竟会怎样处理王一博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他决定还是先找肖战问问。
肖战正往寝室走,迎面碰上了崔言,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见到肖战鼻子都快气歪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出事儿了知道不也不买个手机,有急事怎么找你啊!]
肖战头一次看她发这么大脾气,试探地问:[发生什么事儿啦]
[走,跟我走!]崔言拖着他的胳膊拔腿往回走。
[去哪儿啊]
崔言往主楼机房的方向走了两步,觉得不妥,又拉他往校门口走。
肖战心里十二分的纳闷,可看崔言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不得不乖乖地跟她走。
南门外正对着的一条小街是T大学生经常光顾的所在,两边是各种门市:网吧、小吃部、理发店、音像店,衔面上白天摆满了小摊还有手推车,烧烤、盒饭、麻辣烫、各种小饰品、文具、毛绒玩具,应有尽有。最受欢迎的还要数网吧,学校里没给联网,学生们一有时间就跑到这里上网,价格便宜,网速还快。
崔言把他拉进一家网吧,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刚点开那个帖子,肖战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顾不得多想,他伸手[啪]地关了电脑显示器。
[是你吗]崔言颤抖着声音问。其实她知道根本不用问了,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肖战神情木呆呆的,好半天才点了一下头。
[导员说,让你有时间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哦。]
[可能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崔言补充了一句。
肖战无力地点点头。
毁誉 第三十四章 吃喝拉撒二三事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四章 吃喝拉撒二三事
这晚他们的食物是一盆黑豆。
泡发了煮熟了剥了皮的黑豆,其实里面是绿绿的颜色,看上去生机勃勃的,肖战捧过来,没有筷子,他用手捡了一把嫩的,喂到王一博嘴里。
“不好吃吧?”他赧然道,王一博养腿伤,最好的办法是以形补形,喝点骨头汤吃点肉,然而他们根本就不用指望。
上一次吃肉,肖战想着,那是刚认识王一博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请他吃的牛肉。
“要是……还有牛肉就好了。”
肖战盯着...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四章 吃喝拉撒二三事
这晚他们的食物是一盆黑豆。
泡发了煮熟了剥了皮的黑豆,其实里面是绿绿的颜色,看上去生机勃勃的,肖战捧过来,没有筷子,他用手捡了一把嫩的,喂到王一博嘴里。
“不好吃吧?”他赧然道,王一博养腿伤,最好的办法是以形补形,喝点骨头汤吃点肉,然而他们根本就不用指望。
上一次吃肉,肖战想着,那是刚认识王一博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请他吃的牛肉。
“要是……还有牛肉就好了。”
肖战盯着傻乎乎的黑豆,叹了口气。
王一博不挑食,给啥吃啥,“当年在外蒙,不是牛就是羊,吃得浑身都是膻味儿,那边没啥粮食,成天吃肉也真让人受不了。”
原来,“何不食肉糜”也是有可用的场景的啊。
黑豆没有盐,吃起来啥味儿都没有,王一博吃了一半停了下来。肖战没勉强他,虽然不要脸,也还是愿意接受秀兰的接济,明儿个有了粮食,要想法儿给王一博做点能下咽的。
王一博的苏醒,使肖战重新焕发出生活的斗志。茅屋虽破,也得像个家,他希望王一博能在一处干干净净的地方养伤。
按说他今儿个真是累极了,然而实在不想看到家里脏兮兮的,王一博躺炕上跟他说话,他便找了件满是补丁的衣裳当做抹布,把能擦到的地方擦了一遍。
这里留着他们最初的回忆,那时的肖战身无长物,唯有一颗真心,现在不比那时更强,这颗真心被王一博妥帖收藏,他虽苦却甜。
“别忙活了,上来睡吧,明儿我……”
王一博说了半句住了嘴,他已经习惯了包揽大小事务,总忘记自己现在脆弱的连个婴孩都不如。
肖战忙的满头汗,喜悦从眼睛里冒出来:“等等哥啊,马上擦完给你洗澡。”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往常都是王一博忙里忙外,晚上擦身也是,他把肖战打点齐整之后,自己弄桶水站外头从头到脚浇一边,俩人咕哝一会儿知心话再睡。肖战等他服侍的样子又懒又可爱,小嘴一撅小鼻子一皱,他乐的再殷勤一点才好。
肖战在他面前,很少自称“哥哥”,挺甘于做个宝宝的。
他瞧着自己的腿,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身体底子好能好的快些,三个月啊,要肖战伺候他么?可他压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炕上里里外外也被擦过了,铺上了还算干净的一条旧单子,肖战做的细致极了,怕牵动伤势,一点点帮他挪,弄好了,替他把一身旧衣服脱下来。
彼此光溜溜的样子又不是没看过,只是王一博惯常是强势的一方,他喜欢在肖战面前炫耀自己的孔武有力,以一身强健为美。而现在,他惨兮兮的躺在那儿,像只拔了毛的白斩鸡,按在砧板上等人宰割。
肖战打了水来,给他从头到脚的擦,看得很清楚,除了左小腿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擦伤,没啥大事。
因为要“验伤”,一边擦一边顺着肌理抚摸,每摸一处便放点心,而出手又轻又柔,别提多细致了。
擦至腿间时,刚想问王一博疼不疼,意外发现他第三条腿精精神神的立在那儿,好像在招摇撞骗似的:“快来看我,我好好的呢!”
肖战装作没看见,王一博也装作不知道,差不多擦完,肖战又拎着暂时用作毛巾的布条回来,觑着王一博神色问:“是想……那个,还是想尿尿?”
王一博的耳根不争气的红了,随即整个脸蛋都红了。
肖战揶揄他:“你脸色不错呢,看来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实话是,肖战碰他身上,他自然有感觉,但更有感觉的还是膀胱,储备了一下午到晚上,快要爆炸了。
他一个大男人,半身不遂要人伺候屎尿,从刚才他便在想,这三个月该咋过。
天啊,如果人不用吃饭不用排泄该多好!
肖战促狭的在“腿上”上按了按,按的王一博哆嗦了下。他哥没再逗他,把今天被嘎子拾回来的那个破桶拿过来,给他支在下边。这玩意有点妙处,盖住了隐私部位,肖战扭过头去:“我不看,你快尿。”
但是,淅淅沥沥的尿液敲击在铁桶上的声音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王一博双目紧闭,连雪白的身体都红了。
肖战心道,雨打芭蕉万点坑,实在有情调,古人的趣味换个场景一样能体验。
他把桶拿出去倒了,洗净了手,倒在王一博身边。
以往都是王一博睡外面,照顾他夜里需求,要水或是起夜,这一次他自觉躺在了外面。
“一宝小朋友,哥哥问你个问题,撒谎的不是好孩子。”
这时分天色完全黑下来,约莫八点来钟了,没有煤油灯,他们的作息自然进入夜间模式,只是换了环境,两人都没能睡着。肖战叫他乳名,王一博磨了磨牙,没回答,实在是又羞又窘。
幸好夜色掩盖了脸孔。
肖战的手放到他小肚子上,怕他被惊到一样,揉了揉,很低很低的气音吹到他耳边:“想不想解大手?”
“不想!”
王一博斩钉截铁,视死如归。晚上他刻意少吃了些,肚里是有些饿,不过比起出丑,他宁愿饿一晚上。
他指望着自己天赋异禀,明儿早上一起来,勉强可以跳着用一条腿走路就好了。
“我想了个主意,把那些不用的布什么的剪成小块,铺在屁股底下,那什么完了,我帮你包起来拿出去扔了就行……”
“别说了!”
王一宝小朋友都要哭了。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沦落到这地步。什么草原英雄,劳动模范,有了这一出,意气全消。
“我要睡了。”
他甚至翻不了身,不能离肖战远一点,认命的闭上眼睛,感受到一只小而绵软的手掌握住了他的。
“夜里想要啥叫我就行啊。”
“嗯。”一听就言不由衷。
因为这件惆怅事,王一博迟迟不能入睡,索性睁开眼想看看肖战睡着了没。
一双潋滟着月色波涛的瑞凤眼吸食他的魂魄,想转头却转不动。
“哥……”王一博问:“想啥呢?”
“想你。”
是情话,也是真话。
“咳咳……”王一博清清嗓子:“我不是在呢。”
“嗯,还是想你。”
是真话,也是情话。
肖战刚才想到的是父亲临终前的那些日子。
没个正经大夫来看,胡乱用些“偏方”续命,萧铭大限将至,拖不了几天了。肖战时常转过不孝的念头,走了好,走了就不用夜里咳血,母亲就不用偷偷抹泪。
但父亲还是多撑了些日子,像他顽强的撑过抄家后的许多年一样,他精神不济,实在没力气说许多话,醒着的时候就一瞬不瞬的瞧着母亲操劳的身影。
那时肖战还不懂,到他自己总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牵扯喜欢的那个人长长的背影时,他终于知道,那是镂骨铭心的深情,使父亲不能放心的撒手人寰,使母亲在父亲走后毫不犹豫的随之而去。
肖家人啊,多痴情种。
“一博,你还跟我见外呢?咱俩要过到老的,我也……不能给你生孩子,那咱老了,谁身体好些,就多照顾另一个,”肖战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老了不好看了,邋里邋遢的,你嫌不嫌我?”
“屁话嘞!”王一博冲口而出。
“这不就得了,说半天我还占便宜了呢,比你大这么多岁,身体一般般,估计到时候得你照顾我多些,趁着年轻让我还你一次呗。”
然而说破了天,王一博还是不能将自己与吃喝拉撒在炕上解决联系起来。
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留到明天解决,王一博太倦了睡着了,肖战感激的祷告上苍:谢谢老天能给他一个为王一博辛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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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嘎第二天挺早就来了,肖战一骨碌爬起来,把人让进屋。
王一博没法穿长裤,腰胯间搭了个单子,顶难为情的要坐起来迎客,被嘎子按住了。
墙角垛了嘎子背来的一大袋子粮食,走十几里路得天不亮就出发,这般辛苦,他们都过意不去。
“秀兰说,看你们要不要想法儿把粮食藏一藏,万一那些人又来呢。”
世道险恶,连秀兰这样的姑娘都长出了好几个心眼。肖战只庆幸,这茅屋已经是村里最破的一间,不会有人来抢,让相依为命的两人有个栖身之地。
王一博羞于说话引起注意,他这副尊容实在不体面,迎来送往要靠肖战。但嘎子一直在观察王一博,这就是曾经让秀兰伤心的男人,长得比他好看的多,那身皮肉根本不是庄稼汉该有的,任哪一个姑娘都挺喜欢的吧。
嘎子有一刻自惭形秽,也有些小小的嫉妒。却在王肖二人交谈时流露出不自觉的亲昵时释然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王一博不退走,他也不能娶到秀兰。他再不如王一博,对秀兰的痴心这一点上,他是谁都比不上的。如今都有了要去疼惜的爱人,他不能让秀兰看轻了。
“俺走啦,还得回去干活,”嘎子憨厚的告辞,“战哥,差点忘了,秀兰说让你先甭去干活田里,别让那些坏人刁难了你,博子哥不也得人照顾?那些粮够吃一个月的,过段时间俺再来!”
肖战把人送出门好远,谢谢说了不知多少次,嘎子没心眼,随便一套就说了真话。他说赵家人口多,劳动力也多,各小家庭上交粮食供养父母,老人家根本吃不完,最后还是补贴回去,哥哥们都默认了多向着妹妹多一些,等于秀兰除了有男人疼,父母兄长也都宠着。
秀兰真是好福气,虽说嫁了人,还住在娘家院子里,嘎子完全没意见。
“放心吃啊战哥,俺家粮多的是呢。”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充满朝气的微笑,肖战打心眼里羡慕,又暗暗替王一博感到惋惜。
这些,本来是王一博唾手可得的。
回了屋,他打开麻袋,秀兰出手真够大方,底下是玉米,中间是土豆,小袋子装了几把青菜,上面是几种杂粮,一小包白面,还有用网兜装着唯恐弄碎的十几个鸡蛋。
肖战瞅着满满一袋丝毫不掺杂水份的粮食红了眼圈,他太知道这份善意的来之不易。从小到大,他只体会到恶意,而王一博以及他的“朋友”,令他一次次感受到雪中送炭的温暖。
说他不幸,他错误的生在了这个时代,因为成分,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他仍然是幸运的,总有那么些人,没给他贴上一个固定标签,而将他当做一个有血有肉,会疼会叫唤的人对待。
生而为人,也不是只来受苦的,他绝不能辜负这沉甸甸的美意。
他打起精神,决定先给王一博煮点玉米,快点填饱肚子,上午的时间便用来和面、擀面,中午青菜面条,给王一博卧一颗鸡蛋补身子,简直完美。
说干就干,昨晚凑合用了下的炉灶埋了火种,火旺旺的生起来,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蒸汽,这屋子一下子又有了烟火气息。
王一博说自己腿不能动,手又没事,等水开了,玉米棒子剥了外衣和须子,黄澄澄的摆了一溜,肖战弯腰捧起来,嘴唇在王一博额头上赏了个“啵”:“真乖。”
这哥哥,是打算把他当小孩了么,王一博撑着下巴,他可是难得清闲下来,只看别人干活。
手脚闲了,嘴就收不住车:“哥,我不太饿,一根玉米就成了。”
与锅碗瓢盆共舞的肖战听到的声音小,不自禁的放大了嗓门:“那不行!就得多吃,多吃,多吃!”
这会儿王一博试着动了动他的腿,平平放那儿啥事没有,稍微一碰仍是钻心的疼,他就知道昨晚上做的梦破灭了。就算关公,也不能昨天被人打断了腿,今天就骑着赤兔马,扛着青龙偃月刀打曹操去吧。
其实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吃了玉米,会不会拉出来的也是玉米。
太丢人了!
他神不守舍,肖战则一直跟他聊着:“唉,你说你要是娶了秀兰,现在就是个小财主了,吃得饱穿得暖,住好房子,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王一博没过脑子,直接说重点:“悔啥,秀兰没你好看。”
肖战红着脸“呸”了一声:“好看能当饭吃吗?”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似乎承认自己就是比秀兰好看一样。他怨自己没心肝,人家刚救了他们,他们就在家里对人家一顿品头论足。
王一博也会耍无赖了:“我就喜欢你穷,你越穷我就越稀罕你。”
这小子要是几个月不下地,会不会变成个油嘴滑舌的混混?肖战捧出热腾腾的玉米,贴心的给王一博搓了一排玉米籽到碗里:“嘎子多走运啊,媳妇知冷知热,丈母娘老丈人大舅哥都是好人,这一辈子少受多少磋磨。”
言外之意是,你气不气,悔不悔?
他哥盯着他,王一博只能把玉米籽往嘴里送,又香又甜,好吃到舌头都要掉了,含混道:“我也有哥疼啊,我哥也是好人,”他把碗递给肖战:“求哥哥再赏几颗,我要吃哥哥嘴里的。”
所以啊,他哥比那些人还要好,因为他想吃更甜的玉米籽,他哥也喂给他吃了。旁人,有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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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喝了,就得理会后面两件事。肖战说的法子最终是派上了用场,当然,这种时候,王一博是不让他在跟前的,还得做足一堆准备。
“你到底着不着急啊,解个大手,干嘛还要树叶子和土,真矫情,服了你了!”
肖战被赶出门去,还不能在门槛那儿坐着,必须要走出那一圈废弃了的篱笆才行,王一博说他能从窗户看见,让肖战不要耍滑头。
过了会儿,听王一博屋子里喊他,肖战默默地走进去,王一博脸冲炕里闷闷道:“别跟我说话。”
肖战一瞅,炕旁边的破桶只有树叶子和土,他明白了,衍生品被埋底下了呗。
这小伙子真聪明,看不见实物,味儿也散了,顶顶好,就是他刚才傻了吧唧到荒原上摘树叶子,行为有点诡异。
这个晚上,王一博别扭的不行,不说话,不让亲不让抱,饭吃半碗就再也不吃了。
肖战恨的牙痒痒:“王一博你怎么回事,一天多拉一次而已,多吃点腿好得快不是更好?你再搞七捻八的,晚上睡地下!”
王一博也暴躁了:“亏你还是文化人,拉什么拉,不能换个词儿?”
“我怎么是文化人了?自从跟了你,我就是小木匠的媳妇,没文化!”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王一博一拍炕头:“听你男人的还是听你的,反天了是吧?”
肖战把碗扔在小几上,那瘸了腿的玩意比王一博还不牢靠,差点把碗掂下来:“你看看孙二嘎是不是听秀兰的,怎么人家那么听话,你就穷横呢?”
“因为你穷,所以我穷横!”王一博没憋住,笑的前仰后合,肖战也跟着笑了。
流水价的日子刷拉拉过去,肖战几次要去干活都被王一博拦住了。
“你要觉得欠了秀兰的,等以后咱过好了,加倍还她,你别去地里,碰见刘家的绝对是麻烦。”
肖战想想也是,万一把豺狼虎豹招来了,王一博腿伤未复,再被打了可咋整?
当然,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对方可不乐意,刘二楞纠集了几个混子来捣乱了好几次,王肖二人随他们的便,爱咋闹咋闹,反正家里是一件好东西都没有,粮食被分头藏到了炕底下、炉灶里、屋后面几处地方,算稳妥。最多他们把三条腿的小几砸了变两条腿呗。
那些人没闹得太过分,肖战还觉得挺奇怪,祖母绿的刀子没了,肖战是把剪刀揣在身上的。这些时日做体力活,他自觉身强体壮了不少,玩个黑剪子进红剪子出没问题。
直到有一日,终于有个人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又去荒原上摘树叶子的时候,马卫东把他堵住了。
黑豆这玩意,我是吃过的。当年备孕时,用过食补疗法,每天晚上煮一小碗黑豆,加了盐依然超难吃……
本章过于写实,望各位海涵。其实就算是光鲜的正主不也得吃喝拉撒~~
hoho~
感谢 @好好相爱 @樱花之恋 @enya @SummerSS @朦胧Cure @福宝宝36161 @露露
毁誉 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王一博跌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太累了,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睡吧……睡吧……再睡一会儿。好像一直在奔波,困到站着都能睡着,撑着强大的意志力告诫自己,还不能休息,他得睁着眼,肖战看着呢。
肖战……吗?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儿样的声儿小声的抽噎,这个傻哥哥,眼泪怎么那么多呢。谁欺负他了?
王一博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随即有了光亮。他躺在一张破炕上,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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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王一博跌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太累了,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睡吧……睡吧……再睡一会儿。好像一直在奔波,困到站着都能睡着,撑着强大的意志力告诫自己,还不能休息,他得睁着眼,肖战看着呢。
肖战……吗?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儿样的声儿小声的抽噎,这个傻哥哥,眼泪怎么那么多呢。谁欺负他了?
王一博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随即有了光亮。他躺在一张破炕上,能感受到身下因为经年日久的磨损带来的坑坑洼洼。肖战抱着膝盖坐在炕脚,呆呆的望着黄泥地上某一个焦点,时不时吸一吸鼻子。
应该哭了很久了吧,两只眼睛肿的老高,本来大而圆润的形状硬生生皱成了一条缝,鼻头红红的,好像挂着枚红果子似的,鼻下一小块皮肤快要被擦破一样,肖战伸手去揉,疼的直抽气。
王一博还没见肖战这样哭过,有点丑丑的可爱,着人疼。他不由得伸出手来:“哥……”
一张嘴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像以前用过的铁锯,嘶哑难听。
肖战整个身子抖了抖,朝他这边看过来,眼神很难用又惊又喜来形容,更像是一个活死人刚从地狱走了一遭,来到人间,发现虽活着却世事难料的悲伤。
但终究是活下来了,便得惜这条命。
肖战小心翼翼,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旁,想摸摸他的脸又不敢似的缩回了手,一瞬间眼眶由深红变得幽暗,两行泪珠直直砸到王一博脸上,再滑到唇边。
咸而涩,透着苦,原来这是真正的泪水的滋味。与惯常品味的喜极而泣的眼泪截然不同。
王一博见不得肖战掉泪珠子,一手撑着炕沿想要坐起来,只觉胳膊肘钻心的疼。他惯常坚强,哼都没哼,等肖战擦干朦胧的双眼,王一博已经坐起来和他平平对视。
“你……你起来了?”
肖战不敢置信,颤巍巍的手指碰触他手臂的肌肤,仔细的避开一处处伤口,一寸寸抚摸,一寸寸辨认,终于大胆的摸到他胸口,顺着胸膛抚摸至面颊,泪如雨下。
“怎么了?你怕我死了?”
肖战一把捂住他的嘴,悲从中来,放声悲哭:“不许你说死!你看你伤成这样,让我上去多好,都怪你不听我的话!”
“傻瓜……”王一博将他轻轻揽过来靠在自己肩头:“那么长时间,我都站不稳,你上去我肯定更惨。”
肖战脑子不够用,本就不敢靠实了,顺势从他肩头离开些,傻呆呆的问:“为啥?”
“你掉下来我不得接住你?你这么……胖,把我压扁了可咋办?”
他当然是故意逗肖战的,指望他哥能破涕为笑,没想到肖战扁了扁嘴,哭的更伤心了:“是,都怪我,以后我少吃点。”
“哎,没有没有!”王一博含着笑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的宝贝哥哥要多吃点,胖点摸着舒服。”
他没忍住欠了欠屁股,想去搂肖战的身子。不知为何,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腰眼像被巨石砸过一般。
自诩铁汉的他,终没耐过锥心蚀骨的疼,变了脸色,双眼差点翻了白,斜斜倒在炕上。
额头冷汗直冒,不一忽儿,汗湿重衣。而肖战根本不敢碰他,似是身处寒冬,上下牙咯咯作响,痛苦的瞧着他的腿,狼狈的脸添了扭曲,几乎不成人形。
王一博明白了,问题出在他腿上,可能刚刚才醒来,神经有些麻木。现在魂归了位,便知有异。
“我……找不来大夫,赤脚大夫不敢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的情景这时候才在他脑中回放,那时他神智恍惚,前一天长途奔袭,夜里一会儿都没能睡着,然后就是高度的精神与肉体紧张,烈日暴晒数个时辰,再强悍的人都顶不住。他是眼前一黑,下坠的一刻他还想转动下身子,思虑着别摔到头,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压根不听使唤,也就一下子,他便啥都不知道了。
“别哭,”王一博严肃道:“你帮我把裤子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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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摔下来时,众人齐齐一声惊呼。肖战傻了,懵头懵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刘老实喊“散了散了,瞧啥子热闹”,人群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没有人敢去看王一博一下,那悲惨的男人被压在几张桌子下面,身姿还维持一种被捆绑的献祭之态。
每走过一个人,肖战便求道:“帮我把手解开好不好?我要去看看他……”
全都避如蛇蝎,离他远远的。他也不在乎,跌跌撞撞的朝着王一博的方向迈步。几个刘家的去抬桌子,物比人金贵的多了,肖战听见有个人可惜的喊了声:“哎呀,这儿磕了个角。”
他在男人身边跪下来。
他们都是有股傲气的,除了彼此,不曾为权势臣服过。
王一博没有跪,肖战自然也不会,但他能跪他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紧的合着,胸膛微微起伏,肖战略略放了心,俯下身子去查看伤势。
脸上和胳膊上都有多处擦伤,头倒没破,其他的看不出来。
“俺帮你解。”是秀兰她男人,秀兰也站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
“肖……战哥,俺们被队长骂了,刚没敢过来,对不住啊……”
肖战摇摇头,把笨重的木牌甩在一边,去拆王一博身上的绳索。男人似乎感觉到疼,昏迷中闷闷的哼了一声,皮肤本就白,这下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不对劲,是磕伤了脑子么,还是有旁的伤处?
秀兰道:“让嘎子哥背上博哥回去吧?”
孙二嘎是个壮小伙子,背个人不成问题,肖战不好逞强,千恩万谢的答应了。
嘎子去拽王一博手臂,肖战帮着把王一博身子托起来,这一托便发现了问题,左边小腿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挒着,好像小树长歪了的枝桠。
“等等,等等!”
嘎子赶紧把人放回原地,肖战明知对方可能也不懂,这时却非得要个主心骨,面上带了哀求之色:“他腿……你帮我瞧瞧,他腿咋了?”
嘎子往小腿上探了下,那儿筋骨脱节,是断了。三米多高的台子,摔下来落不了好,何况还有桌子跟着砸下来,这冲力可了不得。
秀兰一样急得抹泪:“这可咋整?”
肖战爬起来就要去找村里唯一一名赤脚大夫,可又放心不下王一博,“你们帮我看着他成不?别让人再折腾他了。”
秀兰两口子真是好人,肖战跑得飞快,超越了他身体的极限,敲了赤脚大夫的门,人家一看是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您得救命啊!”
“救你?俺还想多活两天!”
“腿断了不接好会出人命的啊,医者仁心……”
他还没说完,从门内扔出块石头,没砸到他,把他吓了一跳。
“腿断了那就废了,回去等死吧!”
院里的人趿拉着鞋骂骂咧咧的走了,肖战无助的靠着大门,听那人刺耳的言语扎破他的耳膜。
“这年头,没听说谁腿断了还能活的!信球货!“
其实他自己也没接过断骨。
肖战不知道该咋办了,嘎子道:“不然咱一人抬一头,把博子哥抬回去?秀兰,你慢慢走,有身子的人了,可不兴劳累。“
莫可名状的心思穿梭在肖战心坎儿,秀兰怀孕了。
而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因为选择了自己,凄惨的躺在地上,断了一条腿,尚且不知还有哪儿受了伤。
虽然在今天之前,俩人默契的做好了与对方同生共死的准备,这默契无需宣之于口,一个眼神就足够,但眼睁睁的看着王一博伤残肢体,而他自己全须全尾的活着,他就恨不得也打瘸自己一条腿才好。
制止了这样的冲动,因为还得留着有用之身照顾他男人。
甭管明天是不是黑夜,至少今晚给一个舔舐伤口的机会吧。肖战只有这一个愿望,然而这个愿望又落了空。
他们的新居前面,站着几个刘家的人,正在里头刨坑一样祸害,昨晚不都看了并没贵重物品,还折腾啥?
刘二愣双手一拦,斜着眼儿道:“这儿被公社征用了,都给俺滚蛋!“
这龟孙想当年见了王一博就像老鼠见了猫,这会儿却尾巴翘上了天,霸占了王一博一块砖一抔土亲手垒起来的房子。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肖战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憋屈。
只能走,理论几句都不行,他怕这些强盗给王一博身上再来一拳一脚,此刻,一直没醒来的病患再禁不起风吹草动。
还是秀兰慢慢走过去:“屋里东西不能给俺们?没啥值钱的,就点子破衣裳、锅碗瓢盆啥的,你们应该也不稀罕吧?“
刘二愣瞧着秀兰长得文文静静的,可比家里那个洋气太多,色迷迷的过来想在秀兰胸脯摸一把,嘎子手里抬着王一博,分身乏术,肖战大喊一声:“刘二楞!“
那色胚愣了愣:“干啥?“
肖战道:“我就是告诉你,炉灶里放了袋白面。“
刘老实家粮食堆积如山,还能没见过白面?他意识到被耍时,肖战三个人慌里慌张的跑远了。
嘎子挠挠头:“战哥,这可咋整,你们村的人为啥都跟强盗一样,连人房子都能占了?”
要是有处说理就好了,肖战指指不远处的破茅屋:“去那儿。”
秀兰记得,那是肖战以前住的地方,她曾经跟着王一博去过,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嫁给王一博。而适才被人鸠占鹊巢的住处,便是王一博曾经打着她的名号要盖的新房,然而最后换了主人。
人非圣贤,若说她对肖战一点没怨过,是不可能的。她不是没在夜里翻烙饼睡不着,拿自己每一点去和肖战比,比来比去,也不知自己输在哪儿了。
后来,家里头给她寻摸了孙二嘎,是个挺棒的小伙子,干活和她几个哥哥一样厉害,人还和气,在她这个大家庭中特受待见。渐渐的,她那种“没了王一博嫁谁不是嫁”的心改了样,是真心实意的想好好过日子了。
新婚之夜,她才知道,原来幻想中的那回事得和疼惜自个儿的人做,孙二嘎是个新手,面对她慌的一头水一头汗的,生怕她不高兴了。
可她哪里那么娇贵呢,无非是庄稼人的女儿罢了,以后也是要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给人家生儿育女的媳妇儿。
她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却迎来了意外之喜。
孙二嘎悄悄与她咬耳朵:“俺早就稀罕你啦,有天瞅见你和个特精神的男的在田埂那儿说话,俺想着那是你对象,可不敢看你了。但是……”
“但是啥?”
“俺见那人走了,你哭了,还望着村口那儿站了好久。俺想着,要俺有这福气跟你说句话,怎么也不能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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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茅屋有两年没住人了。
房子讲究股人气儿,有人住,砖瓦都有光泽,没人住,一下子便衰败下来。漏了雨没人修,风刮了没人补,里头除了灰,啥也没有。
王一博便被放在这张炕上,四角的蛛网、灰扑扑的光线,使得他一张俊脸蒙上阴霾,好像大限将至。
秀兰忍不住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又想掉眼泪。她自己过的好了,更看不得王一博活得如此惨淡。
孙二嘎想了想:“你们等我下。”说完跑了出去。
秀兰呆呆的站在当地,仿佛就在昨天,这院子里好些孩子刚下学,大宝跑前跑后的凑趣叫她婶子,问她带什么好吃的了。“他哥”把她迎进屋,给她拿了块敲糖,局促不安的搓着衣角。
她透过光线中扑棱棱的灰尘瞧着肖战,而肖战哀愁的望着炕上的男人。
他的颈子血痕犹在,今天的一幕幕给她的震撼实在太深了。
他们面对充满恶意的人群,丝毫不惧,嬉笑怒骂,那些人在他们面前被衬的灰头土脸。
王一博有这样的勇气不奇怪,这位见了她甚至会紧张的肖老师,满腔怒火胜过刀枪,将刽子手逼退不敢上前。
原来,他们才是一路人。王一博没多么高深的文化,肖战则手无缚鸡之力,可他们那股劲儿,殊途同归,独独就他们才有。
得是肖战这样的人,才能够站在王一博身边呀,值得王一博为他挡风遮雨,送死都甘愿。
“秀兰,”肖战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嘎子回来你们就走吧,你有身子了,这儿……晦气,以后咱就当不认识,报不了你的恩,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
他对不起她的事儿太多,哪是这么一句说的清的。
秀兰没理会到他的意思:“可甭跟俺见外,”她环视空荡荡的四壁:“明儿先让嘎子哥给你们送点粮过来,日子总得往下过啊。”
肖战想,有今儿没明儿的,别费劲了。
他微微笑了下,秀兰却心里发毛。
嘎子回来了,用个单子包着一大堆东西:“刚俺就瞅见那伙人把好些东西扔出来了,俺想着捡回来还能用,不然冷不丁的上哪儿凑这么些家伙什?”
他小麦色的脸庞扬着,颇为自豪的瞧着秀兰,想从她那儿得一两句夸奖。秀兰没让他失望:“哥你可太灵啦!这办法得!”
俩人兴奋的将包裹放炕头旁那张摇摇晃晃的小几上。那台面因为缺了半条腿,当初被抛弃在这里,如今倒成了唯一一件“家具”。
里头有些衣裳,有碗儿、缸子还有盆儿,嘎子抚摸胸口:“俺太着急了,怕让人发现,看都没看拿了就走,秀兰,你可别笑俺胆子小!”
“没!咋会呢,你简直是大英雄!”
大英雄得了心上人的考语,雄赳赳气昂昂道:“俺再去一次!”
这次他带回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破袜子烂裤头,磕的边儿都黑了的搪瓷盆子,一小袋子猪都不爱吃的黑豆,用一个断了把手的破桶装了回来。
肖战窘的不好意思看,终于把小夫妻俩送走,一样样清点,里面还有把锈了的大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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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王一博让他帮着把裤子脱掉,因为不敢随意乱动,肖战想起了什么,从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扒出了把剪刀。
“把裤子剪了,不然动到骨头疼死了。”
两条修长有力的长腿暴露出来,左小腿下半部弥漫着可怖的淤黑之色,肖战一看就要晕倒,王一博及时止住了他。
“快去帮我找几根粗点的树枝来,哦对了,还有绳子。”
肖战眼泪汪汪,疑惑透过烟黑的瞳仁跑出来,似在问要做什么。
“哎哟,好疼,你要是想让我多疼一会儿就继续哭吧,”王一博缓过来了些,只要不牵扯小腿,就还能忍,可能被搬来搬去伤了筋络,皮肤高高肿起。他刚才自己摸了下,再不接起来真要变瘸子。
肖战精神一振,跑的比刚去去找赤脚大夫还要快,王一博真那么能耐,连断腿都能自己接么?
事实上,他男人没让他失望,“哥,你帮我找块布,再弄点水来。”
一切准备就绪,王一博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大概想明白了怎么个用力,怎么个步骤。他把布咬在自己嘴里,让肖战把树枝洗干净,绳子仍是从炕脚拿出来的。
王一博无暇细想这间家徒四壁的茅屋,为啥炕上有剪子还有绳子,他着实是疼的不行,头嗡嗡作响,好像有根线把他脊髓吊起来,一抽就能把整个魂儿抽掉似的。
肖战手足无措的战在当地:“我干啥?让我干啥都行。”
“哥,你在后面抱着我,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我怕我下不去手。”
肖战岂能不知重要性?关公可以单刀赴会,关公还能刮骨疗毒呢,这种活在史料中的人物,事迹不知是真是假。他们这样的肉体凡胎,一点点小病小痛就能磨损意志,何况肢体受到重创。
他坐在王一博身后,死死的抱住了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那是他的全世界,要用尽全力,才不至于失去。
王一博将自己歪歪斜斜的腿骨扶正,只一个动作,就湿透了唯一一件汗衫,全身抖如筛糠,肖战像他的定海神针将他稳在一个位置。清洗过的树枝条子用了四根,前后左右的牢牢固定,再用麻绳捆了几圈,等他把这一系列事情做完,虚脱了一般瘫在肖战怀里,再也动不了了。
“好了……没事了,哥在这儿呢,不怕啊……”
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好像要这样才能安慰到人。这一会儿,怀里的不再是他的依靠,他也想成为王一博的依靠。
王一博双眼望着茅屋破旧的顶子,他并不陌生这种感觉,那些年,他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身边有肖战,丝毫不会觉得身处陋室。
无非是回到了原点,再差一点,也许自己有一段时间不能帮肖战做这做那了,还得不要脸的享受一段肖战的照顾。总会过去的吧。
“原来接骨这么疼,”王一博又开始困倦起来,长长的一觉积攒的力气被适才的疼痛消耗的差不多,他喃喃自语:“早知道,以前对草原上的马呀、羊呀,下手就轻点……”
肖战靠在墙上,抚摸他细碎的发鬓:“唔……原来我们一博是在草原上学会这手绝活的……”
“嗯……”王一博阖上眼睛,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哥聊着:“马儿摔了蹄子太常见了,我们都是跟牧民学的,自个儿接好,别说,有的马就走的不利索了。不过我们对老马特别好,蒙古人,你知道吗,爱马如命,受了伤的马齿长的,就不让它们驼东西了,愿意跑就跑一跑,不愿意,就歇着。”
一席话又激出了肖战的热泪。
王一博今年只有二十三啊,他会一直陪着他,疼他,对他好。可是,他接受不了英雄末路,那如同美人迟暮,令人唏嘘,不忍卒睹。
肖战不想让王一博又看到他流眼泪,亲了亲汗津津的额头:“你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你养身体呢,不能不吃东西。”
王一博一直没问,想想便也知道,他们的家还有那里面仔细布置的每一处都被强盗占去了。他不问,是因为他现下没能力去抢回来,肖战说要做点吃的,他勉强睁开眼:“家里还有粮?”
“只有一点黑豆,我把豆煮熟了凑合吃点吧,明天秀兰他们说送点粮来,对付几天。等你好些了,我去挣工分。“
这时,肖战倒庆幸自己是个男人。
男人,是家庭的支柱,多少个平凡家庭,因为天灾人祸没了壮劳力,老弱妇孺下不了地,一个家就败了。所以两个男人组建一个家庭,也是有它的好处的,不是么?
他转身去泡豆子,平日着实是太过娇气了,刚才去提满满一桶水不也没洒一丁点儿的回来了。手指泡在夏日暖阳温热的井水中,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亏得秀兰男人仗义,给咱捡回来这些东西,不然上哪儿去找锅碗瓢盆的。“
王一博现下觉得好多了,眯了一阵精气神回来了些,刚才没想明白的疑惑似乎全盘打通。
嘎子捡回来的那些东西里,肖战只将剪子和绳子放在身边,他想做什么?
回来之后他既没有打扫这间破屋,也没有做点东西吃,为什么?
干掉的冷汗嗖得一下冒出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要是我今儿个没醒,明儿也没醒,你就不吃饭了?“王一博仍是开了口,语气中带了冷冷的意味。
“不饿,这不等你醒来一起吃么?”肖战回过身,对王一博报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天没塌,人还在,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故意装傻还是怎地,王一博指指自己腿上的麻绳:“你别告诉我绳子和剪子都是为我准备的,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会接骨。“
肖战的背影僵住了。
这茅屋背光,一串夕照打在他瘦而高的身影上,越发显得缥缈模糊。只有王一博坐着的炕那儿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转过来,王一博也看不清他的面孔。
“原本我想着,荒原那儿有树,给自己留一根绳子好了。那儿,挺好,我喜欢那儿。“
“然后……然后呢?”
“万一绳子不结实呢,有个剪子备着也行。”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着,王一博胸膛不住起伏,比刚才疼痛难忍时尤甚。
肖战先服了软,往过走了一步:“我错了,忘了那些吧,咱好好过……”
“砰!”
王一博抄起剪刀直直扔出门外,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他向来坚强隐忍,自爹娘故去后再没什么能激起他如此强烈的愤懑。明明早上与林队长交谈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现而今,他才明白,要面对对方的生死抉择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感谢 @饼1005×0805 @好好相爱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一往而申 @宁夏 @维维豆奶
另外我想说,我不希望再在评论区或者提问箱或者任何地方看到“我攒一攒再看”“我要屯着”这种言论了,你可以这么做,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一个作者只在意当下这一章的热度,过了这一日,还重要吗?你这么说,只能让我觉得,我写的不好,激发不起你看文的欲望,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带给我。
最近的一些事情已经够打击作者了,你屯着屯着,文都没了,我这么多文,消失的我都不知如何去补。这两天我私信都炸了,但不好意思,补不了了。
你继续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