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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略微狗血……

好吧，很狗血……

时光荏苒，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已经是王一博来康复中心的第5个月了，虽然他早就已经不再记得日子，但顾魏还是会帮他想着记着。

5月底的天气逐渐转热，在春日里复苏的万物，早已准备好迎来一场精彩而热烈的夏日。

唯独王一博不同，他像是秋日里即将凋谢的牡丹，顾魏的观察笔记显示，他比任何时候看着都要没精神。

自从一个月前发了一次病之后，王一博破天荒的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这一睡便将近13个小时。

起初，顾魏只觉得，他是因为长期失眠，那天有闹了那么一出，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才会睡那么久，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王一博变得越来越嗜睡，每天清醒的时间在6到8个小时之间，有的时候，还会在心理咨询时直接睡着。

这个月，王一博一共发病4次，他会突然绝望大哭，然后用自己的脑袋撞墙，会撕扯自己的头发，或是把自己的脸蛋和脑袋抓出一道道血痕。他的幻觉越来越频繁，这些应该都是肖战和王一博之间都回以。可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最后都会让我王一博全面崩溃。

最要命的是，王一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似乎在用睡眠来逃避现实和病痛。

为了方便控制王一博的睡眠时间，顾魏想尽了所有可能的办法。为了让王一博保持清醒，他经常和他说说他喜欢的街舞，大摩托，滑板，还有舞蹈。没那么忙的时候，也会陪着王一博拼乐高或者打游戏。

只可惜，由于抑郁症的症状，王一博已经对这些东西不再感兴趣。有一次，顾魏和他一起玩乐高，本来都快拼完了，王一博竟突然没了兴趣，还把半成品给砸了。

顾魏读了后来值班护士的日志，那天晚上，王一博没有发病，可他就默默发坐在落地窗前，一会儿一会儿的掉眼泪，直到清晨十分，才渐渐睡去。

李汶翰紧赶慢赶，终于忙完了这几个月的通告。他一回到北京，就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收拾好几件衣服，便敢去王一博所居住的疗养院。

自上个月听顾魏说，王一博发病时会出现幻觉，李汶翰就一直很担心。因为每次王一博产生幻觉的时候，他总会特别的投入，也会因此而把自己弄伤。

当李汶翰来到顾魏的办公室时，他刚好赶上了正在发病的王一博，这是他这个月第五次发病了。

只见王一博瑟缩在心理咨询专用的躺椅边，他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头发被他扯的乱七八糟，脸上全是他自己抓出来的红痕。顾魏正握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他柔声引导安慰着王一博，可他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因为幻觉带来的恐慌情绪，而剧烈挣扎躲避着。

“不要碰我…求你了…别碰我…停下…停下！！！”

“一博，别害怕，你很安全的，这里没有你害怕的那个人，你是安全的。你看，你汶翰哥来看你了。你很安全的，王一博，没人会伤害你的。”

“不要…你放开我…滚开！！！”

王一博虽然瘦的像一具干尸，但他发病的时候力气非常大，在出于本能进行自我保护的时候，攻击性也特别强。他挣脱了顾魏的桎梏，随手抄起桌面上的杯子，就往顾魏的头上砸去。

顾魏没想到王一博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一时间也没了防备，那一砸直接让他头破血流。

看见鲜红的血液从顾魏的额头流下，王一博顿时也懵了，这样的情形似乎刺激到的神经，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大妙发坏事。他像触电了一样，扔掉手上的被子，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顾魏。

“对…对不起…战哥对不起…”

“没事…一博，我没事，你放心吧…”

顾魏一手捂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一边轻声安慰王一博。

“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打我…”

可是，王一博并没有从自己的幻觉里清醒过来，在他的眼里，顾魏俨然成了平安夜那晚的肖战，他在怒火中烧，他会伤害他的。王一博害怕的立刻爬到顾魏的办公桌下面，他缩着身子躲在里面，又开始不停的喃喃自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战哥…我不是…我…我病了…对…我病了…战哥…我病了！我没有被人包养…没有玩游戏…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所以不要这么对我…战哥…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看着这样的王一博，李汶翰的心都凉了半截，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酷盖吗？

在李汶翰的印象中，王一博一直都是一自带光芒的大男孩。小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这个比自己小3岁的弟弟很坚强，从没听见他喊累，也没怎么见他思念远方的家人。他一直都是这样，有些高冷，有些酷酷的，有的时候还像个欠揍的邻居家的熊孩子，总有让人头疼的时候。

但也只是因此，大家都觉得王一博很可爱，都愿意让着他宠着他。那时的他，就像太阳一样，骄傲闪耀，强大自信，眼里总是带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可当李汶翰看到如今这个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王一博时，他的心顿时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以前的那个大男孩再次回归，他甚至不确定，王一博还有没有完全康复的可能性。

“一博……”

李汶翰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靠近王一博，他想伸手安慰这个和他一起长起来的弟弟，却又有些不敢触碰，他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他惊着了。

“我不是故意的…战哥…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一博，是我，哥来看你了！”

“我没有被包养…没有玩游戏…我不是变态…相信我…我没有…我不是…”

“我向公司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我可以天天在这里陪你了。”

“战哥…相信我…相信我…我没有…我病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打游戏，哥陪你拼乐高，好不好？”

“夏天是假的…肖战也是假的…没有夏天…没有肖战…假的…都是假的…”

“一博，王一博！你快醒过来啊！你很安全的，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的！”

“都是假的…都是…逢场作戏…假的…合作愉快…肖战…合作愉快…”

李汶翰急的眼眶都红了，他没想到王一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发起病来竟这么严重。听着他喃喃自语的内容，全部和肖战有关，李汶翰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北京，把肖战扒下一层皮。

“汶翰…”

顾魏走上前，示意李汶翰先让王一博单独待一会儿。

“顾医生，一博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幻觉是重度抑郁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症状！只要病人能积极配合治疗，慢慢的就会有所好转，可一博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怀疑…他可能还有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反应障碍，他每次进入幻觉之后，身体也总会出现一众复杂的……自我防卫机制，随着病情的加重，唤醒他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但现在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的睡眠状况，他变得越来越嗜睡了，发完病更是这样。”

“嗜睡？”

“他一天能睡15到18个小时，发病之后睡得更久，这是他的自我防卫机制被触发之后的一种反应，通过长时间的睡眠来逃避现实中的伤痛。目前，我还能叫的醒他，可我担心，如果有一天，他自己不再愿意醒过来…”

“他就会一直这样睡下去…”

李汶翰本能的接了顾魏的话，听到这里，他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他不敢去想象王一博会永远睡下去的画面，要是王一博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老人家该有多伤心？

顾魏草草处理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伤，想着再去看看王一博，至少先让他从桌子底下出来。可王一博却依然瑟缩在桌子底下，不停的自言自语着。

这时，顾魏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护士。

“顾先生，上次的那位肖先生又来了，他想见您。”

顾魏扶额皱眉，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不该来的人偏偏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来了。

这段时间，肖战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顾魏的联系方式，隔三差五的就给他打电话。不是询问王一博的病情，就是问他能不能来看看王一博。

“去告诉他，我没空，如果他想看一博，就说一博在睡着。”

“等等…”

李汶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护士，他思前想后，干脆一咬牙，说道，“让他过来吧…”

“汶翰，你可想清楚了，以一博现在的情况，让肖战过来，只会进一步激化他的病情。”

“这个我知道，可是顾魏你知道吗？一博都这样了，肖战上次遇见我的时候，还问我「一博是不是真的病了」。你怎么有脸问我这种问题？要不是因为他，一博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一博被抑郁症折磨的没了半条命，他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享受那些名誉和荣耀？他不是一直想来看一博吗？那就让他过来好好看看！”

在李汶翰的坚持之下，顾魏还是同意护士把肖战带过来。或许李汶翰是对的，肖战需要知道，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肖战本来对于见王一博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顾魏已经用各式各样的理由，回绝过他无数次了。他今天来，主要是想找顾魏了解一下王一博的近况，看看有没有是自己可以帮忙的。

“肖先生您好，请跟我来。”

一位护士将肖战带到顾魏的办公室，门一打开，肖战先看到的是李汶翰，他看自己的眼神，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顾魏则一脸警戒的站在办公桌旁，好像随时要应付即将发生的紧急情况。

“肖战，都这么久了，你也该看看你自己都造了什么孽！”

顾魏走到肖战身边，提醒他，“肖先生，等下您尽量先别说话，如果真的要说写什么，也请您尽可能的放低音量。一博还在发病，他经不起任何刺激。”

“一博发病了？他在哪儿？”

“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顾魏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说道，“一博在那里…”

肖战慢慢的走过去，他的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就要见到王一博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的狗崽崽说，他想向他忏悔道歉，想告诉他，去年的夏天并不是什么逢场作戏，动心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他想亲自告诉他，「赶快好起来，狗崽崽，战哥等你一起看极光，一起滑雪，一起环游世界。」

然而，当肖战看到蜷缩在桌子底下的，缩在角落里发着抖的王一博时，他顿时忘了言语。

这…还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王一博吗？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总是放肆张扬的，舞台上的他非常自信，摩托车赛道上的他意气风发。他会因为和自己一言不合，便上手打闹。也会因为自己一变脸，就马上乖乖地求饶。他会和自己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还会再接受采访的时候，突然语出惊人，让肖战不知该如何接话。

总之，肖战见过各式各样的王一博，唯独没见过现在这样，消瘦憔悴，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吓的浑身发抖的王一博。

肖战慢慢走过去，他蹲下身子，他想好好地看看王一博。当他刚刚凑过去的时候，他听见了王一博的自言自语。

“合作愉快…逢场作戏…呵呵…都是假的…没发生过…夏天是假的…陈情令…假的…肖战…也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看似是发病时的疯言疯语，可王一博究竟为什么会重复这些语句，肖战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时此刻，他好想告诉他，那年夏天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的合作是真的愉快，他也没有逢场作戏，至少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正如王一博在采访里面说的那样，那个夏天是真情实感的。

“…你真脏…真恶心…不知检点…彻头彻尾的（jian）（huo）…哈哈…天生就是给人玩的…哈哈…给男人玩的…真（jian）…只配给人（xie）（yu）…哈哈哈…只配给人（xie）（yu）…哈哈哈呜呜…呜呜呜…战哥…我没有…你信我…信我…”

王一博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开始大哭，他说的那些话，肖战听的字字真切，一字一句都让他浑身的血液凉到透彻。那是他侮辱他的时候说的话，他没想到，王一博都记得。

“狗崽崽…”

肖战不自觉的喊出了他对王一博的昵称，为了不让王一博感到害怕，他已经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声音了。殊不知，这熟悉的呼唤，才是王一博最可怕的梦魇。

听到那个自己已经不能更熟悉的声音，王一博突然浑身一个机灵，他颤抖的更加厉害，只见他缓缓转身，当余光瞥到肖战的时候，他立刻回头，接着便试图将整个身子藏进角落。

“不是…不是他…假的…一定是假的…”

“狗崽崽？一博…是我…战哥来看你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说说话，好吗？”

肖战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又耐心又温柔，踏伸手抚摸着王一博都背部，那如骷髅一般都触感，让他着实心疼。他特意查了一些资料，知道这样可以安抚病人的情绪。可谁知，当王一博感觉到自己背后，那双温暖的手时，他突然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你弄疼我了！！！不要碰我！不要…不许碰我！滚开！肖战！滚开！！！滚开！！！”

“好好好，不碰你，我不碰你。”

肖战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并往后退了一些。

“你要是不愿意出来，我们就这样说话也行，我先去给你那双鞋子，你光着脚，会着凉的。”

就在肖战准备起身的时候，王一博突然从办公桌底下冲了出来，他抱着肖战，哭的更加绝望难过。

“别走…战哥…你别走…你打我…骂我…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走，战哥这次不走了，狗崽崽，我们去穿鞋好吗？”

肖战一转身就把王一博抱在怀里，他的双手覆在他的脚上，冷冰冰的温度让肖战心疼不已。

“对…穿鞋…战哥…他们…是他们给我穿小鞋…是我…我得罪人了…我没有做游戏…也没有被包养”

“对…穿鞋…战哥…他们要给我穿小鞋…什么被包养…都是…都是假的…你相信我…我…战哥我病了…”

忽然，王一博用力挣脱了肖战，开始脱下自己的病号服。眼前的景象除了「触目惊心」这四个字，肖战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形容。

王一博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这些伤并不全是肖战在平安夜那晚所看到的，从疤痕的程度来看，有许多都是新伤。王一博的两只手腕上，满是层层叠叠的疤痕，从手腕到手肘处，有一条长长疤痕，像一条丑陋的毛毛虫。

“你看…这些…这些不是做游戏留下的痕迹…是我自己弄的！”

王一博指了指胸口的几个痕迹，他特意凑近了肖战，想让他看见。

“这里…是我…拿烟头烫的…还有…手腕…我…我在都匀的时候…自己隔开的…我…我不想活了…还有…还有手臂…我…我把他们都割开了…流了好多血…我病了…战哥…我病了…你相信我…”

肖战忍耐着内心的惊痛，听着王一博告诉自己，他是怎么在病痛和流言蜚语的折磨中，进行自我伤害，眼前王一博变得有些模糊，他的眼眶湿润了。

“我知道…一博，我都知道了。来，我们先把衣服穿好，你会好起来的，战哥陪着你，好不好？”

肖战本来是想帮王一博把衣服穿好，那一身的伤痕，他是再也不忍心看了。可是，当他的手碰到王一博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时，王一博像惊弓之鸟一般，直接跳起来，脑袋「砰」的一声磕在办公桌边缘。

顾不得头顶传来的钝痛，王一博用力推开了肖战，他不停的往后退，再一次缩回了桌子底下。

“别…别碰我…你…走开…不喜欢…就别碰我…肖战…你不能碰我…”

“狗崽崽？”

“走开！！！走开！！！别这样…你弄疼我了！！！滚啊！！！”

看着王一博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肖战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要试着上前安抚他的情绪，却又怕过度刺激他而停滞不前。他想起了去年的平安夜，王一博也像现在这样，在奋力反抗不成之后，只能好言好语的哀求推拒。

可那是的自己在干什么？

肖战记得，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全变成了一片片的血红色，他记得他听到了王一博的抗拒和请求，可他就是停不下来，满口都是恶毒过分的话语，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一博的下半身鲜血淋漓，他浑身一片狼藉，双眼更是无神的睁着。肖战顿时慌了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他做了这种事，他懦弱的选择了逃跑。

肖战后悔的想着，如果他当时能留下来，能把王一博送去医院，那后面的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只听「哇」的一声，王一博竟突然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裤。这样的画面，又让肖战想起了那一晚，他的双腿竟不听使唤的想要逃离。

肖战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正在害怕，害怕王一博会在他面前没了气儿。亦如那个疯狂的夜晚，他害怕他真的伤害折辱了一名男性，一个他早就爱上的男人

“一博！一博！！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肖战还是强迫自己迎头向前，他也顾不得王一博会不会被吓着，把他从办公桌底拉了出来。

“一博！！！一博！！！顾医生，你快来看看一博，他在吐血！”

突然，王一博开始浑身抽搐，他仰着头，眼珠子都快翻过去了。顾魏一检查，就知道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噎着了。

“把他翻过去，叫他的名字，千万别让他失去意识！”

肖战和李汶翰大声呼喊着王一博的名字，顾魏则一边捏开王一博的嘴，一边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不一会儿，源源不断的鲜血从王一博的嘴里涌了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王一博吐出来最后一口血，他的意识也开始回笼了。

顾魏将王一博扶了起来，只见他痛苦的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肚子。

“有可能是胃出血了，他本来就有胃溃疡，必须马上准备胃镜！”

迷糊间，王一博睁开眼，他已经记不大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他好像看到了肖战。他强撑着自己的意识，用尽浑身的力气，伸手推开了他。

“滚开…”

终于，王一博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