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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煮清酒

『禹欣』愚心

·共5.1k+,伪现实向,偏意识流。


·第一人称丁禹兮视角。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起初刷到“圣猴”这个称呼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是自己,只是想着内娱除了我在内的已知几个人中,居然还有新的猴系艺人出头,直到刷到我和许多合作伙伴的cp视频,我才后知后觉,哭笑不得地被动知道,哦,原来圣猴指的是我。


“圣猴”,如果是褒义的话,算是一个蛮贴切的称呼。


中国人讲究三分薄面,我也是一个凡事都追求体面的人。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让我不忍心将人至于炭火之上,于是剧组有人吵架,我会忍不住捏着手里的道具小跑过去劝架,综艺里...

·共5.1k+,伪现实向,偏意识流。


·第一人称丁禹兮视角。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起初刷到“圣猴”这个称呼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是自己,只是想着内娱除了我在内的已知几个人中,居然还有新的猴系艺人出头,直到刷到我和许多合作伙伴的cp视频,我才后知后觉,哭笑不得地被动知道,哦,原来圣猴指的是我。


“圣猴”,如果是褒义的话,算是一个蛮贴切的称呼。


中国人讲究三分薄面,我也是一个凡事都追求体面的人。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让我不忍心将人至于炭火之上,于是剧组有人吵架,我会忍不住捏着手里的道具小跑过去劝架,综艺里嘉宾起冲突,同样身为嘉宾的我会私下调节矛盾,而剧播期间,也尽可能地把话题往剧情方面引导,而不是剧外的某些噱头花絮。


好吧,也可能是因为我刚出道时吃过这一揽子的亏,于是十年怕井绳,直到现在依然耿耿于怀。


网友叫我圣猴,一方面是我的长相的确是猴系,这是我出道时就已经接受的事实,另一方面则是觉得我头顶自带圣光,似乎对每个人都极尽良善,掏心掏肺,尤其是对合作伙伴,照顾得面面俱到,所以我还有一个更家喻户晓的名头,端水大师。


这是在扭曲事实,避重就轻。


我不服气地想。


男生照顾女生天经地义,所以我多照顾一些合作的女演员又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种照顾落在粉丝眼里,就换了一个名字,叫做“撒糖”。


但我不喜欢这个词。


我的善意只出自我的本心,我向来随心而动,需要的时候就伸出援手,我不希望别人扭曲我的善意,更把我对女生的礼貌看做一种饭圈的媚粉行为——


虽然出道多年,耳濡目染,我早已深谙媚粉之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对别人的行为不可置否,但我的确不愿去做,那不是我身为演员的初衷。


仔细想来,我跟大多数合作的女演员只是维持着一种友善的朋友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专门在假期私下出来约饭,也没有疏远到在镜头前只字不提,仅此而已。


但最近确实有些失常了,因为频频和某个人直播,频频和某个人上节目,于是理所当然地频频约饭,水到渠成地频频联络。


是的,借着拍戏播戏的名头,好像所有和虞书欣有关的相处都是这样顺理成章。


前段时间我们开永夜星河第一次发布会的时候,虞书欣的肩带不小心滑落了,我顺手帮她理好,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才发觉镜头前这样做似乎有些鲁莽。


不过做就做了,我不会在公众面前纠结或者多解释,只会自己在夜里辗转反侧。


这是我从月光变奏曲养成的习惯。


月光变奏曲是我和虞书欣合作的第一部剧,起初我们还不是很熟,但是一开机就要拍后面的甜蜜戏份,于是我们两个人只能撑着演员的脸皮硬着甜蜜。


好吧,其实硬着脸皮的只有我,虞书欣从见我的第一面就开始叫我昼川老师,并且还告诉我戏如果演员戏外不默契,戏里也很难产生火花,于是我俩开始刻意地靠近,准确来说,是我刻意地靠近。


第一场戏就是户外戏,我和初礼甜蜜地牵手走路。十月的苏州微微寒冷,上午刚开拍时云层里还透出些蒙蒙亮光,拍了几条之后就完全被遮挡,城市有些昏暗。


初冬的风吹乱了初礼的头发,也吹掉了头发间的糯米夹子,虞书欣的脸圆圆的,像一颗小汤圆陷在纯白色的羊绒围巾里。


我弯腰把她的夹子捡起来,对她说:“初礼,你的夹子掉了”,而虞书欣缩在围巾里指了指她的头发,笑着回答我:“昼川老师,要不你帮我吧。”我点头说了好,生疏地帮她别上去。


自此以后,我就养成了这个不好的毛病。虞书欣的手套掉了,我顺便捡起来帮她戴上,虞书欣的水杯空了,我顺手帮她接水。虞书欣的口罩没了,我顺路捎给她几包口罩。


当时正值疫情期间,各地封控得紧,我们没有机会私下聚餐,大多数时间是抱在剧组一起吃盒饭。


虞书欣看着有些肉,实际上和内娱其他女明星一样,不怎么多吃。她一边戳着筷子念叨粮食很珍贵,千万别浪费,一边又在痛苦地控制体重,深陷两难。


我看见她汤圆一样的脸变成了皱皱巴巴的包子,伸出饭盒恰逢适宜地问,虞老师,要不要把多的饭菜赶给我。


她闪着星星眼疯狂点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救世英雄。


中途甚至我们家里人都来剧组送过几次沪菜,虞书欣只吃几口打牙祭解馋,其他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于是成为英雄的代价就是,中午狂吃两人份,晚上只能吃零人餐。所幸不规律的饮食让我的体重在拍戏期间没什么变化,还能接戏,也算一举两得。


月光变奏曲十月开拍,一月结束,我们只拍了短短的三个月,却是我为数不多的现代剧,印象格外深刻。


这部剧里,我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前行,有一个人会对我讲的台词做出小表情回应,会对我下一步动作做出预设,并且精准地兜住我。是化学反应,更是灵魂共振。


小月光里昼川说,生活是一个动词,对演员丁禹兮来说,当我看见虞书欣的时候,演戏才是一个动词。


而像是约定好的日子,同样是十月,四年后我和虞书欣二搭的永夜星河上线,几天后月光变奏曲再次登上热搜榜。


四年前,虞书欣还没有因为苍兰诀大火,我还深陷两部剧端水不均的舆情中,于是我们都喜欢的这个宝贝就这样掩埋在时光的缝隙中,无人问津。


四年前的遗憾,四年后的圆满,四年前的有心栽花不成,却成就了四年后的无心插柳,这怎么不算一种缘分轮回,功德圆满。


说起来,永夜星河也算是我捡漏的,若非原来的男主角出现舆论风波,我毛遂自荐加上虞书欣力挺,按她苍兰诀大火之后的态势这个饼也落不到我头上。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大约选择闭口不谈,而我可以坦然地承认这一点,因为幸运不丢人,主动为自己争取更不丢人。


加上,我的确不抗拒和虞书欣二搭,甚至有些期盼。


剧本围读那天我到得很早,会议室里也零散到了一些工作人员,但演员只有我一个。不知怎么,我坐在会议桌边,心却难以静下来,只能故作认真地把手边已经背熟的剧本翻来覆去。


之后,虞书欣也到了。


还没见到她人,已经听见她甜美地跟所有人打招呼说“各位老师好”。我转过头去,抬眸,克莱因蓝色的帽檐下,看见她穿过整个会议室。远远地向我走来,紧挨我坐下,然后笑着歪头挥手冲我say hi。


“昼川老师,真是好久不见呀!”


时隔四年虞书欣瘦了很多。


我回想起四年前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扎着试戏的马尾辫,含着一根棒棒糖跟我打招呼,还从包里拿出一根,问我吃不吃,已经初初有了初礼的样子。


这就是昼川和初礼的第一次会面。


以前的虞书欣像一个手工匠吹起来的甜蜜小糖人,现在一看更像在画盘上勾勒出来的红糖图案。今天是素颜,看起来似乎比记忆里的淡妆还要软糯,脸是白的,衣服是白的,浑身却依然很有活力,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我。


“初礼小编辑也好久不见啊。”


明明是旧称呼,可我的心莫名侧漏一拍,于是心虚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10分55秒。


从我坐下到她过来,10分55秒。


从昼川初礼到凌妙妙慕子期,1055天。


这是慕子期和凌妙妙的初次会面。


第二次合作比第一次还要顺利,虽然许久未见,我和虞书欣却几乎没有磨合期,上一秒我刚把手伸出去想着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一个托脸的动作,下一秒虞书欣的下巴就出现在我手心。


这种感觉实在久违,上一次出现就是在2020,我们一起拍月光变奏曲的时候。


我是一个高敏感的体验派,准确来说就是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当中,百分百感受角色的喜怒哀乐。


这种性格带来的好处就是我可以高度完成作为演员的职责,演绎出比较令人满意的作品。另一方面,我又囿于角色的喜怒哀乐,无法自拔。


后者的局限性在作为仙侠剧的永夜星河中得到了放大。在我取下发带以为妙妙怕我,在我取代妙妙准备以身赴死的时候,镜头前的慕子期哭得悲怆凄凉,镜头后的丁禹兮哭到泣不成声,浑身颤抖。


一条条过去,台词念得嘴唇发麻,身体疲惫得动不了,视线模糊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有摄影棚头顶的灯放出朦胧的光线,落进我血红色的眼眶,眼泪却还在流。


周围忙着换场,充斥着搬运机器的嘈杂声,我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孤零零地守着我破碎的慕子期。


就在这时,一个人抱住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唯有她瘦小的身躯逆着光抱住我,她用她温暖的手将碎片从世界缝隙里捞出来,拼凑我,揉了揉我的头,说:


“乖,子期,不哭。”


“乖,丁禹兮,不哭。”


我忽然没由来想起四年前的那天,昼川从昏天黑地的房间里醒来,世界颠倒,天地昏暗,初礼却一把拉开他的窗帘,鲜活的光束从她身后透出来,连带着温暖的初礼一起落入昼川的眼里。


那时,昼川被光所诱惑。


现在,我被光所诱惑。


然后我反手抱住虞书欣,哭得更凶。


虞书欣大概也被我吓住了,她愣了一秒,而后憋笑继续抚摸我的头。


剧播期间,我接受某杂志的采访,记者问我拍永夜星河的时候有没有印象最深刻的瞬间。


这就是我印象最深刻的瞬间。


但我没有说,只是笑着回答说每一个瞬间。


这也不算说谎,当我站在当下向过去回望,我和虞书欣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耀眼。


直播和发布会上的虞书欣逗乐又可爱,她是天然的控场者,主导着全场气氛,把所有人的情绪推向高潮。综艺里的虞书欣更不必说,妙语连珠,是观众和主持人的宠儿。


而私下的虞书欣会比镜头前沉默一些,她总是强调人需要一些安静的时间来安抚自己。片场中的虞书欣更没有刻板印象中的搞笑耍宝,更多是对演员行业的专业和执着。


拍摄永夜星河的时候,我和她休息时间常常在对戏,大多都是一拍即合。讲想法时她是成熟女演员虞书欣,念台词时就变成了天真活泼的凌妙妙,我站在边上,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她丝滑地切换角色,心里却觉得,她真可爱。


凌妙妙也可爱,虞书欣也可爱。


于是我情有可原又不由自主地偏向她,向她靠近。我拒绝不了虞书欣提出的任何请求,哪怕只是发布会上看着拼豆一句简单的“我也想要”,就让我高烧的梦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于是我顶着高烧,从医院爬起来专程飞到线下店,从心地为她做了凌妙妙的拼豆,顺带附赠了我的慕子期。中途一度烧到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来喘气休息一会儿,这种情况反复好几次,断断续续,最后花了三个小时才做完。


我一直都是一个从心的人,我会对所有合作过的演员伸出援手,也因此受了一些波折,历了一些曲折。


但这就是我,我不会因为磨难违逆本心。


就像我不会因为是媒体的发布会,就刻意拉远和虞书欣的距离,不会因为已经二搭就拒绝回答三搭的问题,不会因为肉体的疲倦而不去做一个拼豆版凌妙妙送给虞书欣。


相比于高烧的痛苦,承诺虞书欣而不去做,会让我更痛苦。


24年初,永夜星河还没播出的时候,网上又开始出现一波抨击虞书欣声音的舆情,骂她又夹又装。


尽管那段时间我的作品播放量也不太好,经纪人也再三提醒我谨言慎行,可我还是忍不住在线上直播里,主持人提问到合作过的女演员里哪个最可爱的问题时,用最后一句话结尾:


“还有虞书欣啊,虞书欣也很可爱。”


我看到同剧组的演员都瞪大了眼,大约是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及还挂在黑热搜上的其他人,一旁的经纪人也黑了脸,分明在开播前再三叮嘱过却依然犯戒,估计下来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但我真的谨言慎行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虞书欣最可爱。


我想这句话的时候,小灰正在脚边用他圆滚滚的头蹭我。


小灰是我捡来的流浪狗,捡到它的时候我们正在拍月光变奏曲,它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治疗了很久才痊愈大好。后来拍永夜星河的时候我又把它也带去了片场。它像是我和虞书欣重逢的见证,是唯一一个接受到虞书欣投喂的幸运小狗。


我明白小灰的意思,它也在说,虞书欣最可爱。


出道至今,我的作品并不算多,叫座又叫卖的除了最开始一地鸡毛的陈芊芊,大约真的只有一部和虞书欣合作的永夜星河,以及我们翻红的小月光。


最火的时候,全世界都想生凌妙妙,而我想做虞书欣的老公。


你好星期六里,主持人问我,如果虞书欣生气了多长时间能哄好。我想起上次惹她生气是因为她要喝三分糖的奶茶,而我错点成七分,最后,一杯旧的进了我的肚子,一杯新的哄她开心,用了一个下午。


但这次,我的答案是一生。


写下答案时我来不及思考,思考后我依然这样说。


意识到自己喜欢虞书欣好像真是一件突然的事情。


在和初礼相遇的时刻,在和凌妙妙重逢的时刻,在被光无数次诱惑的时刻,在她躺在我掌心的时刻...也许只是其中的某个瞬间,也许是所有,突然击中了一个名为丁禹兮的灵魂,从此我的心脏开始为之跳动,所有的突如其来变成理所当然。


你好星期六录制结束后,何老师组织我们一起去ktv唱歌。


我一向不是一个喜欢抢风头的人,唯独这次点了一首《虎口脱险》。


在唱到“爱你的每个瞬间,就像飞驰而过的地铁”时,我在昏暗的灯光,第一次勇敢地冲破弥障,握住了虞书欣的手。


下一刻,她回握住我。


我依然是昼川,依然是慕子期,依然也是丁禹兮。我爱着初礼,爱着凌妙妙,更爱着虞书欣。


我这个人,循规蹈矩,说一是一,捧着一颗愚心,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无数人笑我真诚到蠢笨,拿捏我,以此为乐,幸运的是,前方真的有人在等我。


我试图找出其中我爱她的片段,却惊讶地发现,是每一个片段。


她不笑我的蠢笨,而是接过我的愚心,交付真心。


原来我爱她不是一时一刻,而是每时每刻。


一生很长,长到装下几千几万杯奶茶。一生也很短,短到只是活着几个瞬间。


就是这个瞬间。


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Ending


·期待红心小蓝手,更期待大家的评论。


附:




五福5F

元宵佳节,祝各位鱼档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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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伺诚

【狂飙|盛强】报亲恩(一发完)

*前后有意义

*PWP纯享美味阿强

    他仰头看他哥的脸,被笼罩在莹莹光圈之中,他哥用淡色的瞳孔俯瞰他,看不分明表情,但高启盛有足够的能力在脑内勾勒。譬如沾染情欲酡红的脸颊,譬如鼻尖上的汗珠,譬如蜿蜒向下的眼角轮廓,再譬如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他,如佛看他屡屡破戒的信徒。


  如此慈悲,竟屡屡原谅。


  高启盛用眼睛伏拜他的神。


家人们,只能红白网自助。

*前后有意义

*PWP纯享美味阿强

    他仰头看他哥的脸,被笼罩在莹莹光圈之中,他哥用淡色的瞳孔俯瞰他,看不分明表情,但高启盛有足够的能力在脑内勾勒。譬如沾染情欲酡红的脸颊,譬如鼻尖上的汗珠,譬如蜿蜒向下的眼角轮廓,再譬如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他,如佛看他屡屡破戒的信徒。


  如此慈悲,竟屡屡原谅。


  高启盛用眼睛伏拜他的神。


家人们,只能红白网自助。

隔壁的路人777

今天也是好爱哥哥的一天

  (´๑•_•๑)(´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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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拐洞拐我是五六七

【盛强】他的手05

今天这章我自己很喜欢嘿嘿,看这里 或者直接同名围脖。


正文


高启盛并不疑惑为什么高启强会对他有着完全不同于高启兰的溺爱。


和两个哥哥生活在一起让高启兰必须早早就学会自己处理一些事情,即使高启强很疼爱弟弟妹妹,洗澡洗内/////衣之类的事情他这个哥哥也不好为妹妹代劳。


这样的家庭组合本就容易传出风言风语,他们不得不在任何事情上都谨小慎微。


这让高启盛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特权”。


比如小时候他偶尔会跟高启强耍赖不想干活,偷偷的把自己的内////ku混在哥哥要洗的衣物里,他倒不是真想偷懒,就是觉得这样闹着玩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高启强发现之后也从......

今天这章我自己很喜欢嘿嘿,看这里 或者直接同名围脖。


正文


高启盛并不疑惑为什么高启强会对他有着完全不同于高启兰的溺爱。


和两个哥哥生活在一起让高启兰必须早早就学会自己处理一些事情,即使高启强很疼爱弟弟妹妹,洗澡洗内/////衣之类的事情他这个哥哥也不好为妹妹代劳。


这样的家庭组合本就容易传出风言风语,他们不得不在任何事情上都谨小慎微。


这让高启盛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特权”。


比如小时候他偶尔会跟高启强耍赖不想干活,偷偷的把自己的内////ku混在哥哥要洗的衣物里,他倒不是真想偷懒,就是觉得这样闹着玩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高启强发现之后也从来不生气,但是会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在一边站好让他看着自己洗,边洗还要边找茬嘲笑一脸不情愿的高启盛。


后来再长大点高启盛就不这么闹了,而是尽可能的抢着活干,尤其是洗衣服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挑时间做,毕竟高启强的腰不好,蹲的久再起来时很容易受伤。


这种只属于兄弟两人的时刻在成长的过程中给了高启盛很多的安全感,也是高启强在面对亲情这个复杂问题时最轻松的时刻。


高启盛很清楚这是他在这个家中无法替代的优势,但当另一个女人出现时,高启盛十分担心这种平衡会被打破。


……

子衫菌
高启盛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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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寿喜吉祥茶
“哥,你想打就随便打,别气坏了...

“哥,你想打就随便打,别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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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强每次都气得打巴掌,但感觉还没启盛自己扇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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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2)

  为什么时隔两周还屏蔽?Lofter到底是个什么平台,不给出任何修改指示,明明没有任何出格内容,却还屏蔽?不告知如何修改,全无头绪!这个平台为什么这样?这还让用户怎么用这个地方?谁还会继续用这个app??

  ——————————

  04.

我哥发达之后,风光派头里塞满了掩饰。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无父无母,农家子弟,以初中学历干到今天这一步,算他豪杰,可惜骨子里还是农家子弟,对权力小心翼翼的畏惧。

“以很委婉得体的事由坐进官员们的酒桌,双手扶膝危坐扶手椅间的圆凳,谦恭地跟着举杯和小声笑,有问必答而不多话。”我在报纸上读到讽刺他的文章,差点笑死。拍着大腿看公司落地窗外——我哥背...


  为什么时隔两周还屏蔽?Lofter到底是个什么平台,不给出任何修改指示,明明没有任何出格内容,却还屏蔽?不告知如何修改,全无头绪!这个平台为什么这样?这还让用户怎么用这个地方?谁还会继续用这个app??

  ——————————

  04.

我哥发达之后,风光派头里塞满了掩饰。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无父无母,农家子弟,以初中学历干到今天这一步,算他豪杰,可惜骨子里还是农家子弟,对权力小心翼翼的畏惧。

“以很委婉得体的事由坐进官员们的酒桌,双手扶膝危坐扶手椅间的圆凳,谦恭地跟着举杯和小声笑,有问必答而不多话。”我在报纸上读到讽刺他的文章,差点笑死。拍着大腿看公司落地窗外——我哥背负着担忧、愁苦和自卑长大,钞票镀了他金身,可里子还是十三岁的他。我也常陪他对着各路神仙喝酒卖笑,和幼年吃百家饭上门讨食的脸一模一样。

可我却没有那样多的畏惧。我哥背负着责任,而我,我背负着仇恨。

如今官员、商户皆对他兴趣盎然,但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了没有,他敬酒时站起来,说了多少遍 “各位领导我十分荣幸。”

我了解,如果不是我逼他,如果不是我非要。


他到不了今天。


1998年夏天,他和鱼贩争执,被打断了胳膊,又从渔船上滑跌倒在船梯上,摔断了腿。他没有告诉我,是旧场街卖肠粉家的女儿喜欢我,周末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从学校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家,他看见我,先是眼睛亮晶晶地惊讶,但立刻反应过来我为什么回来,又生闷气,喊我回去上学。

省理工离家不远,一周也只有几天有课。我选择省理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按照我的成绩,去北京最一流的学校并不难。可我还是留在这个鬼地方,志愿填的像围着他转的一颗行星。为志愿的事,他也跟我生过气,他想让我离开这里,离开他,去更广阔的天地。

我心底冷笑,他做梦。


鱼贩的事,我找了旧场街的老住户,唐小龙。给他的钱是我自己赚的,尽管没几个钱,但唐小龙只要是钱就赚。我则除了上课的几天在学校过夜,其余的时间都回来在鱼档卖鱼,他留在家里做饭。

他觉得很对不起我,一直嚷嚷用不着我帮他卖鱼。我说我在帮你卖吗?赚的钱难道只有你花吗?我是在帮我赚,我害怕我自己饿死。他就闭了嘴。其实大学之后我一个月只跟他要300块,是小兰上了大学后一个月需要800块时,他才意识到300块有多离谱。但是我说我有钱,我做家教嘛。

他信了,他不知道我还在学校给别人买饭跑腿、低头做小,赚一切我能赚的钱。我帮人考试、写作业、打扫宿舍,我帮人编材料、做假报告、凌晨翻墙出去买夜宵。我甚至在同城网络上和一个四十七岁的阿姨接触了三个月,真的好笑,我哥要是知道了得打死我。这个阿姨人很好,一段时间我有吃有喝,甚至买了个手机。但后来因为宿舍里的人看出了端倪,我担心他们为了羞辱我把这事捅破到辅导员那里,要是我哥知道了,我得发疯。遂断了联系。

但是,这个阿姨教会了我两件事,第一件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第二件。

第二件事,我不说你也明白。


那个夏天,离暑假还有一个月,我只有周一和周二是满课,周三和周五只有半天课,其余时间都休息。所以我早上五点半就出门,坐六点的公交,七点半就到学校了。只有周一在学校过一夜,其余的时间都早上去学校,下课就到鱼档卖鱼。卖鱼后回家,高启强已经做好饭等我,他右腿和右手都打着石膏,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饭。

他百无聊赖,只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吃饭,给他烧水,帮他洗澡。

那个月小兰还在学校,我窃喜的心疯涨。很难得,高启强不得不依靠我,他也爬不到二楼的小避难所去了,只能睡在我的房间里。他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小兰床上,中间的帘子敞开着。


再带他洗澡的时候,他依旧笑眯眯的。不知道他是太看得起谁,用一个父亲的心态面对如此的我,总是要摔跟头的。

他肯定感觉到我的奇怪了。


因为胳膊和腿都没法顺利使用,厕所逼仄,我买了一个瓷水盆,有点像给小孩子洗澡用的,但是足够大,成年人半坐进去没有问题。我总是在卧室里就脱他的衣服,再扶到客厅去。树叶的脉络、深浅不一的鞭痕依旧淡淡地缠绕着他,我显得很正经,假正经,从头顶剥下他的上衣,再要他自己抬一下屁股,两手一起剥掉他的裤子。他会不自然地拢住腿,完好的手掩盖着私处。

“也给你哥遮一下嘛,”第一次时,他开玩笑似的想够另一张床上的毛巾,我把毛巾抢先一步拿起来挂在我肩头,“你是洗澡,不是去走秀,有什么好遮的。”我一把将他扶起,他拽过我肩头的毛巾盖住下半身,“搞笑哦,走秀有我这样用毛巾挡着鸟来回走的吗,直接被当流氓抓走。”

我笑起来,他也笑起来。

只有我知道我的神经在腿根处砰砰地跳。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试探他愿意给多少。


把他放进盆里,一只腿架在盆外,一只腿折在胸前,他半卧着,因放在浴缸外的那只腿而门户大开。

“吁吁——”他像勒止一匹马那样呵斥我,拍了拍我的脸蛋,好笑道,“看什么呢。”

我眼神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盯着他像有瘾的恶棍。

我闭了闭眼。至少不是今天,至少不该是现在。


但是我还是变了。给他洗澡,我摸他的方式怪异,他几次向我投来皱眉的一瞥,紧着漫出一点笑脸拿水撩我,“往哪儿摸呢!”他以为我是恶劣的小孩子逗弄他。

可笑,我确实是恶劣地逗弄他。

只是我不是小孩子。


果然清醒的时候就警醒得多,不像上次喝的烂醉死鱼似的被我来回翻面,这次稍微揉搓到腿根他就不让碰了。我把他的手打开,沉默,给他几个“你少在那儿无理取闹”的眼神,他遂觉得自己扭捏,便不再乱动,随我握着他打石膏的脚腕,另一只手往深处去洗。

大概是太私密了,他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在我从后到前用泡沫在他的臀丘间揉搓时,他紧张羞涩地连着“喂”了几声,是劝我没必要洗这么细节。

我噗地笑出来,埋下头笑的肩膀颤抖,满手泡沫撑在浴盆边。他耳朵红透了,湿哒哒的手抬起来拧我耳朵,“臭小子,”他的声音里全是窘迫的笑意,我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此时一定眼睛晶亮闪烁,嘴角翘着,面庞湿糯红润。


“臭小子,等我八十岁拉到病床上,你岂不是都要给我接粑粑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嫌弃?”他是不是真觉得好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他有些害怕,十分的羞怯,可却还是在笑。他信任我,他信任我。我劝自己。他妈的。


我坚持用这种,近乎完全不体面的方式给他洗澡,仔细地像给医疗器具消毒。他通红着脸,看我一脸正经与单纯,遂放弃,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个医生,似乎我学历高我做的都对。高启强是很会催眠自己的人,他不愿意看到我的怪异。

我在他眼里,只能是优秀的好弟弟,没有瑕疵的假儿子。


于是我一周给他洗两次。是从我要求一周三次被拒绝到一周两次,他说他打着石膏,洗澡不方便,不要来回洗了。可广东的夏天闷热,我说你闻起来都馊了。他反驳,“大前天才洗的怎么会馊,臭小子!”

而后还是乖乖躺进浴盆里,腿架在外面,门户大开。


他开始习惯了,也不再要那条毛巾遮掩。有时候还会红着耳朵“喂喂…”的提醒我,但我充耳不闻,还会在他不配合地时候拍下他的胸脯,是打他,很轻,他立刻护住胸口,眼睛亮起来骂我,“还打人,你屠夫啊你!” 但立刻笑起来。

我过分孝顺,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找不到我不尊敬、不爱护他的证据。他找不到我企图诱导他、伤害他的念头。他随我去了。

高启强的性格不好,为了我和小兰,优柔寡断。我之前想,要是没有家人,他大抵过得比现在好得多。



06.


我的胆子怪异又肮脏。那时候他睡在我的床上,被我洗的干干净净,用毛巾吸干了每一滴水。过往梦境,他跪着被鞭打,或裸身坐在卫生间的小板凳上垂着头,或躺在浴盆里,举着打石膏的手、敞着打石膏的腿,都在我的手掌间热喘。

如果他醒着,他就能听见我。听见我在干什么。

时年二十一岁,给大哥洗完澡后躺在隔壁自渎。

任谁看都是教导无方。

不知道我哥听到过几次,可他什么都没说。只在有一天忽然要求我睡自己床上,他睡小兰床上。

我问为什么?

他扬手照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还要我说吗?厚脸皮,少往你妹床上躺!”这次看着有些生气了。

我装出惊讶的样子,再装出尴尬,又层次性地装出羞愧和难以启齿。

他一下泄了气,眼睛往四处瞟了瞟,像个大家长一样望回我,眼神里尽是些温柔和包容,“我明白……大小伙子了嘛。都是男人,我明白,只是妹妹的床要干干净净。不行的话你睡到我二楼铺子去。”

“我可以跟你挤一张床。”我说。

他眼神闪躲一下,立刻佯装权威,“少来了,再把我另一只腿也压断了。”

“啊?我是个秤砣吗?”我说。

他笑出来,揉我的脑袋。


他很爱我。我非常明白。


那个夏天我被过度纵容。也许是他总算发觉我是成年人了,一边感叹我长大了,一边谨慎又磕绊地给我传播他稀薄的两性知识,要我“一旦恋爱就要好好对人家”,要懂得买安全套,讲卫生,之类的。

太无语了,真可爱。

我时常装成傻白甜,试探着不会将他惹恼的亲密极限。观察他像研究课题,他的底线很迷茫,是溺爱、纵容、没有原则的家长。我甚至半夜看到他跪在父母的遗像前,哭着说对不起我和小兰,发誓一定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我哥他是个窟窿,当时我在想,愧疚感吞噬了他,他是个空洞的、黝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他哪有什么主见——他干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为了小兰。

可世界如此不公,我哥想拿自己的窟窿填满这个家。可他自己就是个窟窿。


我充满疑惑,班里的富二代挥金如土、践踏我的自尊时,我很疑惑。受伤动物般的我哥对着土里男女的照片发誓时,我也疑惑。

我非常疑惑,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为什么该幸福的人不幸福?


我知道,几天前有人想给他说媒,但是不想要我和我妹。他拒绝了对方,媒人骂了他几句。他可能真是觉得委屈,30岁了,孤苦伶仃养着我们两个小的,没有人照顾过他的委屈。


他还打着石膏,洗完澡,我把他放到床上,一边擦他身上的水,一边没什么语调地问:

“你昨天半夜三点在遗像前说什么呢?”我站着,擦一只淋雨的动物一样擦着他。他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

那眼神很躲闪,当下他十分气弱,我质问他,他一丝不挂,他甚至潮湿,行动不便,且年长。他避开眼神,小声地说,“没什么,起来上厕所,拜了两句。”

我继续用毛巾胡乱擦着他,显尽了我的主导,毛巾摩擦过他的胸部,他的背,他的臀和腿根。他蜷缩起来,用毛巾被遮盖自己。

我抓住毛巾被,从上往下看他。


“你是想结婚,对吗?”我知道他不想,可我等不及利用这点,“你是想抛下我和小兰,跟别人结婚吗?”

他一下皱了眉头,“怎么可能!” 他生气了,抬起脸来,气愤的肢体动作让他胸脯的肉颤了颤。要命,这个角度看他,真是要命。


我只是看他,用凶狠埋怨的眼神看他。他立刻纠结地辩驳,“是有人……谁告诉你的?不是真的!是有人,想问我,有没有这个意愿,但是我不管有什么想法,第一位永远是你和小兰,如果对方不接受你们,我肯定也不会接受的,更别说答应见面了!阿盛,你了解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怕我误会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怜。我却知道时候到了,再讨点什么的时候到了——不早不晚,不多不少,就是现在,立刻要,很可能能要到点什么。


我一把将他摁倒,狠狠咬住他的肩膀。他嘶的一声,没有推,只让我咬着。我松开口时,肩膀上一圈牙印,我看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却是在看我眼色。我往下移了移,又咬他一口,他忍着,轻声说,“……你小时候,也是一生气就咬人……一生气就咬人……”话没说完,我狠狠咬在他胸上,他惊了一跳,使劲想推我,可只有一只手能用,直接被我按住了。

他隐忍又气恼的声音沉沉地从胸腔里滚出来,“——阿盛——”

我松开口,看他,他皱着眉头,被我仰面压制而抬不起身,只能勉强垂眼看我。我又换了个地方,肚子边的软肉,一口咬下去,他哽了一声,皱着眉头,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告诫我,“……别再闹了……”


“要我告诉小兰吗?”我听起来很委屈,不像装的——确实不是装的,“你从哪里认识的相亲介绍人?你是突然想抛弃我们,还是考虑了很久了?”

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领子,逼我直视他,面容凶狠,“我没有要抛弃你们!”


“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我夸张地冲着他喊,因为激动而眼圈通红,“大哥,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一秒、一次、一个念头,想要抛弃我和小兰?!”


他的脸一下苍白下去,嘴角也耷拉下去了。肯定是有过的,任哪一个十三岁的孤儿都不可能没有过那样备受煎熬而恨不得放弃的时刻。我知道此时一定打垮了他的信念,他那么爱这个家,我的责备必然狠狠炙烤着他的良心。

他的良心里只要有我们这个家就可以了,别的都不要有,不能有。


而此时我的手抓着他的大腿,他一丝不挂,占尽了下风。我立刻又附下身去咬他,他哭丧着脸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动,于是我又在他另一侧的胸口留了个牙印。

他让我泄愤似的咬他。

而我并不是泄愤,他敞开着,我紧紧地盯,他也只是看着我,眼里竟然含着一丝泪水。我知道我开始忍不住伤害他,利用他了。我勒不住我自己。

我咬他的大腿时,离他私处太近,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向一边,手微微遮盖着自己。我想,他已经多少知道我的心思诡异,但却不肯相信我真的有那样背德的想法。

他又催眠自己,我只是个生气的孩子。

所以我甚至把他翻过去,咬他伤痕累累的脊背,在他印着三道浅色鞭痕的臀丘上留了一个牙印。他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半天说了句,“好了没有。”


我的牙印一刻在那团耸翘的肉上,他就不许我再咬他了。我也知道该停下了,他扯过浴巾盖住自己,单手撑着爬起来。我扶他,他不让。

他也许是生气了,却似乎只怪在自己身上。他跪着够远处的衣服,我没有帮他,他也没有开口。勉强拿到衣服了,又勉强给自己套。很勉强,挣扎,穿了半天都没穿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反正我暗自眯了眯眼,伸手去帮了他。

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水汽,脖子上,胳膊上,腰上肚子上都是我的牙印。

“心里舒服了?”他悄声问我。

我心底嗤笑。点了点头。



07.


他明白了我对他的心思,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他多少有点躲避我,装的比之前更像个家长,过往的亲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浅淡。他装的很像个强硬的父亲,对我愈发严厉,人到三十,他的亲切和严厉都更加明显。而两年前被我从头探到脚的经历成了他向外人映证我孝顺的谈资。

我服从他,兄友弟恭。他乐于那样,我就乐于他乐于的模样。

他像失忆了一样回避我的依恋,我演我的克制,演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多么克制。他信我,偶尔投来的眼神甚至愧疚。

我就会安慰他没有关系。他靠过来拥抱我,诉说他的欣慰与担忧。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情绪上满足我的需求。因为他给不了我更多了,我知道,我也没有关系。

他高兴就好。



2000年的时候,我发现高启强是真的迷上了陈书婷。虽然最开始的计划没有要娶陈书婷的部分,这一环也立刻环进了我的计划。

我哥他不同意,他说,“大小姐怎么可能看上我嘛。”


真好笑,我感觉大小姐早都看上他了。


这主意我出的,让他和陈书婷结婚。他很惊讶,因为他向来避讳找亲,再添一个人进高家这件事,他全然看我的眼色。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帮你,真的,哥,我没意见。”

他看着我,觉得不可思议,似乎也不太相信。


我笑起来,两手插兜,“我傻啊?她身价多少钱,你娶她算我跟着沾光呢,娶她不等于娶银行吗?再说了,又不是我跟她结婚,我管那么多干嘛。”

“真的?”高启强看着我,像在判断我的态度。

他真够优柔寡断的,连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为了我这个弟弟畏手畏脚。

我知道他在乎我。


“你就算娶她又怎么样呢,哥,她一个外姓人,娶了我也不担心。”我讲的是实话,面上相当陈恳,词句相当不要脸,“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喜欢她,我帮你追,你喜欢她,她就是我大嫂。只要我大哥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高启强手足无措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他没想到我这么通情达理,也没想到我不仅不生气、还要帮他。他太高兴了,抱着我来回摇。

“阿盛啊,阿盛啊……”他喃喃我的名字。我太喜欢了,紧紧抱住他,在摇晃的拥抱间突然亲吻他的脖颈。

他愣了愣。我听见他咽了口唾沫,手脚僵硬的忽略掉了我的吻。我咯咯地笑起来,用力将他紧紧一抱,并迅速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他嗷的小声痛呼,赶忙推开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转过来皱着眉头拍了下我的肩膀,“属狗的吗?”他的耳朵通红,沾着我的口水。

我咧着嘴笑,立刻做出要学狗叫的口型,他赶忙抬起手作势要扇我嘴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装模作样地轻声威胁我,“……敢!”

我闭紧嘴巴,闷闷地笑。听见他几乎是嗔怪一般埋怨着,“……成天发疯……”


高启强和陈书婷开始恋爱,互相试探,很快就定了结婚的日子。我说了千百遍不在意,前后张罗,叫着嫂子。我哥却始终放心不下我,我演的很精妙,不断告诉他他开心就好。婉转地表示,我都是为了他在退让。

我明确地表达着我不喜欢大嫂,只是为了他才前呼后拥。

我明确表达他结婚之后我就搬到别处去住。他很吃惊我要离开,仿佛夹在这里左右为难。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是不喜欢你们结婚,我只是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你问问嫂子,谁愿意跟小叔子一起住?”我讲话的语气相当敷衍,傻子都会觉得我在阴阳怪气。

我哥有些为难,他意识到我的支持只是百分之七十的支持,我为了大哥的幸福要牺牲自己的感情,但并不心甘情愿——奇怪的是,他不会回应我的感情,却很在意我的感情。

“我是觉得,你要住出去,也没必要住那么远……你可以就住附近嘛,平时就在家里吃饭。”

“我说哥,”我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你知道我的吧?你明白我吗?”

他闭上了嘴,表情不自然地看着我,眼神谨慎又有一丝恐惧。他害怕我说出来,好像不说出来就不是真的。

“你要做别人的老公了,我啊,”我往前走了一步,算是与他对峙了,“我不想见证您的爱情,您明白吗?”

他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眼神晃动。

“陈书婷想要哥,哥就跟她结婚,她会供出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看着他说,看他喉头滚动,不知所措,“我也想要哥……但哥不能给我。那我就不要了,所以想走远一点。哥,你明白吗?”


随后我们几天都没见面,他陪着嫂子去试婚纱,买新家具。我觉得我可能仁至义尽了,至少对我只剩优柔寡断的高启强,在听到一席表白后也只是咕咚咽了口口水,额角冒汗地盯着地面。他甚至不敢看我,我怀疑他在怪自己——他一定想起来了过往的许多细节,他以为的纵容得到了我这个后果。他什么都没说。

如此我觉得我没有希望了,我相信过不了太久他就会假装忘记那通表白,以一个更严苛的父亲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准备不再给他这个机会。更何况他现在过得特别好,我和他一时间分开,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过得好。我无所谓。


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搬家的时候他竟然跑来了,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我打开家门看见他,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是我抛弃了他。

这个新家地址我还没有告诉他,客厅里杂乱地放着纸箱,和没有拆保护膜的沙发。


“你搬家……搬家怎么不告诉我……?”他喘的话都说不清,自顾自走进我的房子,他瞟了一眼白墙,颓靡地闭上眼,好半天抹了把脸,“为什么搬这么远,过来看你多不方便……?”

本来可以笑话他一两句的,但是看他那副样子,我又舍不得了。


“偶尔来看一眼不就行了,又没搬到北京去。”我捡起地上的两个空箱子落在一起。

他扭过头看我,喘息慢慢平稳了,“……回去住吧……回去,跟我们住一起……”

我嗤笑一声,“哥啊,别固执了,这儿不是挺好的吗?”


“那这样,那这样,”他不听,自顾自给新的建议,“你搬到我们附近的那个景龙小区去,平时生意我们还要一起做,往来也方便照应……”

我没有理他,继续把箱子里的家具掏出来。

他走过来摁住家具,“听到没有?!”声音蛮大,发火了。


“哥,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抬眼看他,“你现在有自己的新家了,你就过自己的日子……”

“是你让我娶陈书婷的,你说娶了她我们也还是一家人……”他似乎很不明白我,语气无奈,甚至委屈。

“是我太想让哥过得好,我看你那么喜欢她,当然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了。只是我是纯粹不痛快,好多东西,高家给她不给我,我就算是高家人,也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想跟你们住太近……”我胡说八道,暗示极强。

可高启强硬是装糊涂。“高家给她什么不给你,高家不就是你家?高家人不就是你、我和小兰吗,你想要什么我们不给你?”


我看他,一言不发。我只是看他,脸上一副玩味他这番话的表情。

他一下明白过来。猛地住了嘴。


我抿着嘴角,看他背后的阳台。又是夏天,树叶繁茂,阳光明媚。窗外的大树在风里鼓动,让我想起小时候骑自行车去看他进货时的日子。

我忽然想起他的私事,眯起眼看他。他眼神有些闪躲,但也望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像,恨铁不成钢。

“你跟嫂子上床了吗?”我问。

他立刻皱起眉头,我看他的嘴角,他像是想骂我。

“还没有。”他坦白地说。


“不会是说等新婚夜吧?”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来。

他微微皱眉,回答的却很诚恳,“晓晨每天都要书婷哄着才能睡,我还没有搬进去住,不好留宿,也不好让孩子独自在家。现在又忙结婚和集团的事,就说搬进去了再……”

“我的床是新的,哥。”我打断了他,“我卧室里的床,还没人睡过。”

高启强吃惊地看着我。


“你总说,以我为第一位,什么都以我为第一位。那给他陈家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我问的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装傻的时期。仿佛在向他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吃惊也十分隐忍,今年,我哥哥成长了很多。多的我都觉得有点吓人。他在读我的态度,读当下的氛围,他在判断,比较,想要一个体面的结果。


可我看他的眼神,只有一条信息:要么给我,要么离开。



他真傻,他选择了给我。


——————————

TBC。


泡茶噢oreo
  发出一天一夜了,竟然被无了...

  发出一天一夜了,竟然被无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屏,大家的留言有些可惜。如果依旧不行,请移步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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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茶噢oreo

夜蛾 (5· 完结)

为什么会被屏蔽?但也没说理由,或该修改哪里。如果只是随便隔了一天还屏蔽,害读者留言都作废。谁还会用这种对用户如此恶劣的平台?

  

 —— ————

  11. 


在外人来看,高家的生意势如破竹,可我自己清楚,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市场。零二年白皮书一度禁止小灵通在京沪以外地区运作,电信集团搁置了小灵通产业很长时间,但小灵通产商UT斯达康的股票却高居不下,一度逼近80美金一股。眼看同向产品如此盈利我却闲置于此,极度不甘心。但我哥劝我,事在人为。他怎么都不肯让我进入建工集团,却和嫂子商量,从白金瀚和长荣大厦等自家生意里出账,投资了我五百万,让我开发别处的生意。

那可是2002...

为什么会被屏蔽?但也没说理由,或该修改哪里。如果只是随便隔了一天还屏蔽,害读者留言都作废。谁还会用这种对用户如此恶劣的平台?

  

 —— ————

  11. 


在外人来看,高家的生意势如破竹,可我自己清楚,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市场。零二年白皮书一度禁止小灵通在京沪以外地区运作,电信集团搁置了小灵通产业很长时间,但小灵通产商UT斯达康的股票却高居不下,一度逼近80美金一股。眼看同向产品如此盈利我却闲置于此,极度不甘心。但我哥劝我,事在人为。他怎么都不肯让我进入建工集团,却和嫂子商量,从白金瀚和长荣大厦等自家生意里出账,投资了我五百万,让我开发别处的生意。

那可是2002年的五百万。那时嫂子看我不顺眼,高家的钱似乎都记在她账上一般,非要我好好给她讲我的投资思路。我大学读的金融,我能不比她懂?而我哥却认为嫂子能答应出资已经是对我关爱有加,连说几次让我谢谢嫂子。


我把这笔钱投了股市,UT斯达康根本没理由失败,不到两周就翻了一倍。一千万,两周,一千万。我哥对此大为惊讶,我告诉他,斯达康就是小灵通产商,我高启盛是985大学的金融生,看不走眼。

果然,2003年电信拿下了扩容小灵通业务的资格。灵通网一夜建起,珠三角移动网甚至添加了发短信、网络下载的业务。相比其他商家的移动通话服务,我们不仅通话费连他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售价更是从前两年的一千块降到了四百七十块一部。刨掉成本,净赚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这可是本利百分之一百五的商品。不止于此。2004年后期,广州突破了五百万小灵通用户数额。京海有多少户? 六十二万。六十二万!单年新增百分之十二,只买入就有七万人,仅售卖这一条路,2004年纯进账一千六百万。叠加UT斯达康闪电攀爬一般的红股,在短短一年间,让我高启盛的名字,刻在了珠三角商会三十岁以下创业领袖的碑上。


我几乎全然成了高启强的脸面,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弟弟。这是我凭自己得来的,全部凭我一人得来的。高启强明白,他知道我的聪明才智定有用武之地,我贴满墙的奖状没有一刻不映证着他教导有方。他四处介绍我,赞不绝口。


可生意赚钱,自然有人眼红。我和我哥花了大价钱走人脉,送“特产”,准备投标承接市政与电信合作的小灵通网络优化项目,七个亿的投资,全省扩建4000座基站,我京海占700座。可竟然真有不知好歹的人,要跟我们争个高低。

对方本是香港在京海的分支产业,家大业大却不在自家门下。港户横行霸道惯了,几十年来从没把我们广东商会放在眼里过,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学来的那套不讲理的洽谈方式,自从得知我 强盛通话 也要投标,便舞枪弄棒的,把我在几条街上的小灵通商店全砸了。

我哥说交给他去处理,我拒绝了。何必呢?我对他说,没有必要。


他以为我是说何必打打杀杀,没有必要撕破脸皮。

其实我说的是,何必他出马,没有必要。


当然是我带着人,去敲打他们了。港户不熟悉地形,约出来喝茶,带到山上几下砸断手脚,喊都没人听到。唐小虎咧着嘴笑,“我以为你真约他喝茶呢。”  我真服了他,小虎哥真是我哥养的一个傻瓜。

我掏出一部小灵通,示意地上那坨还活着的烂泥,“这东西,我拿着赚钱,你拿着得死,你明白吗?”

那人惊恐地倒在血里,脸上血浆包着泥。

“嘴张开。”我蹲下身,探过头去。手里攥着这部巴掌大的小灵通。

烂泥不明所以,唉唉冒着疼痛的呻吟。

“张先生……你不是说要吞了我高启盛的生意吗?您试试看,嘴张开。”

他惊恐地,缓慢张开了嘴。


几天后投标,强盛通话 中标。港户全员撤退,高启强很惊讶,问唐小虎怎么回事。唐小虎支支吾吾,我在一旁打圆场,“揍了一顿,跑了。”

高启强皱着眉头看我,“你不是说坐着和他们谈?”

“他蹲着。”唐小虎咧个嘴笑。

高启强狐疑看他一眼,又狐疑看我一眼。忽的指着我,“不要出格。”

我点点头。


从那天之后,那港户带着他的三十颗牙,再也没出现在过京海。




用同样的手法,收拾了好几位类似的人物。想与我分一杯羹的货色比比皆是,却没有几个真能和我对峙出结果。常有警察想来找我问话,但人走不到我门前就会被我哥拦下——怪异,即便今日我穿西装打领带,喝茶兑百加得 、 冰镇伏特加, 我哥竟然还会给我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吃没吃饭。仿佛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不会做饭的高中生。

但我们都知道,没有谁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如今京海掉下来一块硬币,那也得姓高。


如此烧了陈家的铺子,封死了刘家的门,不打招呼让小虎和他兄弟们坐进马家客厅、陪他六岁的女儿看了二十分钟大风车动画台后。这些人都退下了。


从此,京海小灵通连锁超市,只我高启盛一家。





12.



再回想,我似乎从未有过一刻是正人君子。幼年时软弱的面目,只显尽人善可欺的炎凉。幼时曾盼想未来,一度怀疑我是否就会如此穷苦、在黑暗里摩挲一生?那阵恐惧和愤恨,至今仍在我胸腔残存。

时易事往,跌宕起伏,一开始只企图行高远,现如今却成了难再归。


也可能是心境变化,也可能是有所成长,我不再威逼利诱,要我哥赏我什么甜头。不知为何,就此几年,他显得开朗许多,钱财养人,爱也亦然,他心下了然我不再疯狼痴狗似的总想索取,看我的眼神也愈发坦然。近几十年,他从未像今日这般从容轻佻,不吝糜费,短短六年、或也就是最近这两年而已,他忽然生出了一张沉着傲睨的脸,像被无数爱意和敬仰灌溉滋养而来。那其中必然有我的一份。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后来我想起小时候误摘了庙里的莲蓬,回来后大病一场。我哥跪在门口来回拜天,念叨着“有怪莫怪,细路仔唔识世界……”,又割破手指滴血饵替我求签,得来我生平一解——首尾无缺,因果俱全。

那时我不懂,我们都没懂。

而今再看,前有因,后有果。执迷不悟,因缘报应。



谁能想到,不足半年,小灵通产业利润直线下滑,一边是移动联通的两面夹击,一边3G时代的提上日程,这份占尽时代夹缝便宜的新兴产业,被时代真正的洪流猛地冲垮。我企图扩大连锁店到省外市场,从而以153元低价成本入库的52万件小灵通,仅进货,亏损七千九百五十六万,其中贷款四千万,不乏有小龙小虎手下放贷的资源。想来怎么可能用那样低廉的价格卖我?可我那时被自负蒙蔽了双眼,刚愎自用,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我高启盛赚不来的钱。

很快UT斯达康竟也几个月内股市大跳水,我三千六百万股票亏损百分之八十三。再加上仓库租用、人员工资、店面租赁等费用。


说来可笑,两个月而已,我竟一瞬间负债上亿。


广州商会当时的会长问我,“下半年投资风向如何,年轻人得给我们这些老头子点机会,讲讲看法吧?”

我抬眼看到不远处的高启强与他人相谈甚欢。冷汗浸了我满背——我怎么办?


2006年的一亿两千万,饶是京海建工翻皮掏肚,也要狠扒层皮才救得了我。更何况此时的陈泰老而不僵,还稳着他的老腚坐在建工的第一把交椅上,要我的哥哥怎么办,才能管的了我这天大的窟窿?

而我怎么又是这样,又是本该打好的牌搞得这么稀烂,本该让他骄傲的事弄得如此窝囊。当年若不是我要那两万去开店,也不会让我哥战战兢兢过那么一年,现如今又是这该碎尸万段的破店,竟会负债上亿这么个恐怖的数字。


我咬着手指,从酒场上匆忙退到户外。焦虑,似有蚂蚁在我心肺上密密麻麻地爬,我头昏眼花地开车回家,一不留神在开进车库时撞到了院外的篱笆上。我停车下来,明明是南方潮热的春天,却比寒冬刺骨的风还要冷酷,黑夜里无一盏灯等候我的窗户上映着模糊的倒影,那些影子像一张张分不清五官的脸,窗内如填满怨鬼一般令我胆寒——我不敢回家了。我不敢进这漆黑寂静的房子,好想求一方有温暖灯光的屋子避寒。可现实的冷峻让我头脑清醒,崩塌的局面令我心乱如麻。好想放下,好想就此了结了。

那一刻我十分想他,我十分想他以至于差点掉下一滴眼泪来。


我一时间不人不鬼,溃醉于酒吧,几次都想给高启强打电话,想开口要他帮我。可一想到每次询问他能否将我纳入建工集团时,他都一口否决。再想及一亿两千万,想的我瞋目裂眦,似要肝胆尽破而死。

可惜也就是这家糟心的酒吧,就是这处有打过照面的狐朋狗友的酒吧——向我伸出了援救的手。

是恶魔向垂死之人伸出的手——是必死的手。


他们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谁家的小高总。他们认我的血统,姓高就是我的徽章。地痞流氓需要出手的平台和安全的场地,而我需要钱。我需要钱,我脸上写的明明白白。那些人甚至哄骗我,说麻古不是成瘾品,并不在打击的名单上,可它却有着强几倍的功效,但凡沾染,是恨不得倾家荡产也要把自己一整份的蛋糕统统装进我的口袋。

他们问我,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



有钱不赚,王八蛋。






13. 



我十一岁的时候,美术课要求大家买水彩笔。在小卖部问了价格,知道是七块,我望而却步。后来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子买了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一排一排全是水彩笔。

我从里面偷了两根。她发现少了两根,哇哇大哭。但是过了一阵子,我又偷了两根,扒掉水彩笔外层的塑料皮,我拥有了四根水彩笔。分别是,红,橙,绿,棕。往后的美术课,我永远用这四种颜色交作业。奇怪的是,老师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女孩也没有发现。

从头至尾,没人发现我偷拿了这四根水彩笔。

初中的时候,我学习好,一次迟到,我先进的门,老师就让我坐下了。随后另一个同学进门,老师竟然让他站出去了。我意识到学习好是我的挡箭牌,于是前排的同学丢了钱,也从未怀疑过我。

后来上了高中,我收费帮同学写作业。大学继续这项业务,老师一次也没有发现过。有段时间我花费太多心思在这些事上,而疏忽了复习,期末考了第二名。我却涂抹了答题栏中一项,找到老师,坚称是她看错了,并不该给我扣分。那一栏涂得乱七八糟,正确答案塞在边角,我满脸诚实和委屈,和我过往一尘不染的好学生形象浑然一体,让老师自我怀疑。她相信了我,更改了我的成绩。我又是年级第一。


讲这些事想证明什么呢?


我总是心存侥幸。

我这个人,对于各种危险的事,永远厚颜无耻地,心存侥幸。

恰如赌我哥哥肯不肯给我,恰如赌生意场上买定离手,恰如赌这场罪恶行径中苟活条烂命。

我虽然从不赌钱,可我却着实是个疯癫的赌徒。



由着卖麻古,我胆子愈发的大了。傲慢或嚣张,我放肆拿捏着,随心所欲。心存侥幸久了,竟真对虚幻的假象信以为真——以为我该是战无不胜的,我该从未被打败过。

所以当我听见李宏伟指着高启强辱骂他是“臭卖鱼的”那一瞬间。


我听见空旷的耳鸣响在我的脑后,像光鲜亮丽的躯壳被人揭开狠捣了伤疤——我与高启强是一体的,他的苦难就是我的苦难,他受到的侮辱就是我受到的侮辱。我甚至将他捧在最高处,他远胜于我——则辱他就是百倍地辱我。

更何况纸醉金迷的日子已经让我多少忘记那羞耻贫困的过往,“臭卖鱼”这三个字一响起,我就仿佛被人扒下了假皮、露出我本质穷酸倒胃口的模样,那讥讽蔑视的语调,如耳光一般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他得付出代价。他得千刀万剐。





而后很快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败露,我在做什么下贱生意亦败露了。高启强让我走。

十年八年,十五年二十年,无定论的驱赶,要我走。



那是个漆黑的夜晚,海风刮过船顶,摇摇晃晃。我握着他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走多久?”我又问。

他看着我,愁容满面地看着我。那时我很想亲他的,听着海浪哗哗地拍打着堤岸,天上一轮晚月浅浅地映照着他的脸庞。那时我很想亲他的,可我看着他忧愁的眉头,和那双泫然若泣的眼睛——


二十八年来,未曾有一刻,我如此地舍不得他。


我多么后悔,但后悔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14.



夜晚的船缓缓地摇,电压不稳的灯泡微微闪烁。路线是抵达香港,而后转移台湾。那小船好像渔船,海水腥湿的咸味黏在我的发梢,我的手心,落魄极处却似曾相识,好似幼年他抱我在怀里,轻轻哄我睡午觉。

这静谧却翻涌的海浪,沉默但聒噪的想念,让我只离开他两天而已,却仿佛已经死去。他如何摆平这件事?让我们都离开了,就他还留在那里,到头来,他怎么办啊?


我又想起他那身疤来,为了护着妈妈,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疤痕。我又想起他的十三岁来,磕磕绊绊,假装大人的模样。我想起我哥太多的细节,似乎总是这样,将我们都护着,自己却不断用肉身接受着与他无关的伤害。


 但是,有一个瞬间。

我忽然想起一个瞬间。一瞬间,门后的巨人,高举着皮鞭,向我抽来。似立刻有一双手将我抱住,紧紧拥在怀里,我怕的哇哇大哭,而那具身躯如安全又细密的网,恶狠狠抵挡着皮鞭的抽打。那年少的臂膀,温热的脸庞,和落入我耳中执拗的痛哼,都清晰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想起来了——

我爸打过我的。

我爸曾经企图打过我的。


我猛的想起来——他也是打我的,他打我——将我一巴掌扇倒,或猛地踹开。我哥都会扑上来,强硬地护住我。他也曾要用皮带抽我,用鞭子打我。

是高启强抱住我,用他的脊背,挡住了我父亲恐怖的霸凌。


所以我安然无恙。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损伤。

所以他满身伤痕。只有那双脚,逃过了虐待。


我瞪大了眼,四岁时的回忆像刚刚注入我脑中一般。我瞪大了眼,像失明的怪物这才点上了眼睛。




现在他又独自留在那里了,独自留在风暴的中心,企图用自己的脊背去扛。我想起来他是什么样的人,盲目,溺爱,没有底线。

我也想起我是个什么东西,卑劣,麻木,不值一提。在我身上从不在意的侥幸,当下却根本不敢在他身上试想。

万一呢?

我忽然不再全然不在乎。我在乎,在乎的要死。


慌乱与惊恐间,我又想起了我的命签——首尾无缺,因果俱全。此时我似乎是明白了,手忙脚乱地摸出筊杯,想问问神明——

问问神明——


一掷,阴阳双面,圣杯——神明允诺,但行顺利。

二掷,双阳二面,阳杯——神明笑而不语,你心中已有定论,何必还来问我?

三掷,双阳二面,阳杯——神明不解,为何还问?


三掷得一签——圣阳阳,十五签,上签中平——

 [  同心相聚,即在目前,已失莫寻,嗣后防守;

    夜静水寒,满船空载,真交三秋,时运逢降;

    青云有路,开山得宝,历尽沧桑,前程远大。]


解命: [ 恶事令人恼,阴人得介入,恶事渐离去,未来当康顺。]



我哥他能逃过次劫吗?——若得造事的阴人介入此恶事,留下的人则历尽沧桑,开山得宝,青山有路,前程远大。


我仰起头来。谢——

谢神明指引。






15.



[你讲完了?]  那人问我。

我点点头。


[你后悔吗?]那人又问我。

我摇头,但又点头。


[怎么说?] 那人再问。


我时常想,要是最开始,我没去开那个小灵通店,只按他说的,去个企业,安分赚钱,日子过下来会是什么样呢? 为他死,我不后悔。可与他走上这条路,实话说,在那条船上时,我已很后悔了。


[你的罪孽洗不清,他也洗不清。再轮回要遭千人弃万人唾。]


他也会吗?


[会的。]


我能替他吗?

他曾为我付出太多,我还他。既然罪孽深重,就允我双倍的苦难,双倍的凄惨吧。让他来世做个好人吧,不用多富贵,平凡人家,父母爱他就好。不必有兄弟姐妹,他太爱操心,让他顾好自己吧。


[那你不能做人了。]


我不做人。


[六道轮回,畜生道为其一,飞禽走兽、蜎蠕虫蚁,可选。]


你知道夜蛾吗?它总在问人,你为何不点火?人告诉它,火不是黎明,火只是工具。可夜蛾不听,只说,快点亮你的火。

趋光却不分光明,飞向黎明却是飞向死亡。其实黎明是很温和的,黎明不要它死,而夜蛾却偏将火光当黎明。


[它知道自己扑向的是一个假的黎明吗?]


它知道吧。它知道这番信仰毫无结果,这般爱意不能实现。可它还是为火光而死。它早知道那不是黎明,可飞蛾依旧扑火。痴情就是一种痴傻,只是心甘情愿而已。我小时候曾读过——

"我谈过命运,也谈过最高的法则,当你的命运紧闭,我的却开坦如自然。因此你徒劳、软弱,芸芸众生都永无同伴,来吧,我的时间所剩无几,燃起你的火来,人啊……我给你最后的通牒…来吧,这是你的火,你知道火并不炽热,亦没有苗焰,只是一扇清朗的门,我知道化成一缕清烟的你……正怜悯着我,永在假的黎明无限沉沦。" 我忘记是谁写的了。


可我却甘愿如此,永在假的黎明中,无限沉沦。

百无禁忌,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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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