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凯撒洁】同人文整理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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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
《信息素狂热》原著向ao
《有心招惹》原著衍生,ao
《信息素陷没》原著向ao
《一念之差》原著向ab恋
ABO设定凯撒正常Ax 洁世一非典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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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
《信息素狂热》原著向ao
《有心招惹》原著衍生,ao
《信息素陷没》原著向ao
《一念之差》原著向ab恋
ABO设定凯撒正常Ax 洁世一非典型O
幼驯染:
《纠缠》幼驯染
后续:《不休》
《错位玫瑰》同队幼驯染if
《如何矫正欠揍的竹马》幼驯染
《三色堇》天马设定
《夹竹桃》天马pa
《他们相恋十五年》幼驯染
《所有物》半幼驯染
论坛体:
《直播事故》退役if原著向论坛体
《论贴身肉搏且保持专一的可能性》*成年拜塔日常论坛体
《李涛,到底谁才是拜塔更衣室老大》拜塔俱乐部if,论坛体
《DNE》聊天体
《女朋友太作,怎么办?》论坛体,假称男友为女友
【翻译】《【悲报】米歇尔.凯撒选手被设置了"世一计数器"》论坛体
特殊pa:
《千万不要养体型比自己大的》监护人足球员洁x年下凯撒
《不要随便捡学校里的恶霸猫咪》恶霸猫咪凯撒x大一新生洁
《Mr.&Mr.Michael》史密斯夫妇pa
《假戏不真做》蓝锁101,选秀pa
《我那讨人厌的邻居》狐狸凯撒x兔子洁
《我的猫咪情人》捡只小猫洁
《原来镇圈太太是你》娱乐圈pa
《判你无妻徒刑》霸凌自己的是网恋对象
《可以干掉自己的黑手党男友吗》已交往,双方不知道身份的火拼
刀:
《cry for me》洁死亡前提
《他曾醉过三次》受伤文学
《七小时》人物死亡预警,成年凯撒洁
原著向/衍生:
《温度差》成年凯撒洁穿越回蓝锁时期
后续:《和光同尘》
后后续:《罗马假日》
《在买枪杀你的路上,下意识买了你最爱的花》小情侣吵架文学
《亏本买卖》几年后的原著向
《搏杀》成年已交往队友
《被戳到xp了吧你小子》xp短打
《一日限定》原著向双人出游
《全民公敌》男同性恨
《长得俊玩得花》已交往黄金时期球员
《获得亲笔签名的正确方式》蓝锁时期
《玫瑰窃贼》原著向
《未公开恋情》原著向地下情
《对抗法则》(伪)ntr预警,拜塔同队
《拜塔机密》拜塔时期地下情
《意外事故》蓝锁时期打架文学
《非典型前任关系》*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米切尔.凯撒遇到了十六岁的洁世一。
《分离焦虑》没有安全感的凯撒
《慕尼黑记事》退役同居日常
《等你仰望》凯撒的影子前锋被日本国家队征召,成了另一个人的最佳搭档。
《主角他如此爱我》原作向
《他的大腿上是谁的纹身》成年已交往
《Rumors》拜塔日常,球场亲亲后日谈
《“理想型”》原作向
《转校生》半原著向
《基佬的心思直男你别猜》职业球员已婚
《日久生厌》短打追妻火葬场
《燥热冷却》拜塔内讧梗
《国王游戏》凯撒输掉穿jk的故事
《低烧》拜塔队友
《当我们在谈论爱情时》同队职业球员
《像我这样自信的人》沙雕文
《假戏真做》直播梗
《加冕》成年后的欧冠决赛
《壁炉火光》小情侣腻歪
《猫挠了我十一下》成年拜塔猫塑
《不存在接吻异常》拜塔退役日常
《BASTARD》原著if线
《限定恶劣》拜塔凯撒x多特洁世一/原作衍生
《顽疾》*集训第二阶段结束后的休假期间,洁世一与凯撒偶遇了
《教育》感情戏接203话
《天生克星》蓝锁时期男同性恨
《男朋友是自恋狂怎么办》交往中小甜饼
《训练室事故》蓝锁时期
《クリスマス·イブ》成年同队
《Masquerade/化装舞会》蓝锁化妆舞会
《直男是不会这样说话的》蓝锁时期短打
《养只猫》凯撒照顾生病的洁
《热恋ing》原著向
《恋爱前先说我不相信》破镜重圆
《驯服》原著向
以上,如果还看不够,等我之后有时间出第二部分整理,有好文也可以评论区推荐,请多支持文手太太哦
【凯撒洁】クリスマス·イブ
全文1.3W,私设如山,凯洁成年同队设定,时间线是自己编的,有bug请见谅。
01. 24th,December,21(Now)
这是今天洁世一第二次从睡梦中醒来,中午吃的食物还堵在胃里撑得他难受,公寓里悄无声息只有客厅的钟摆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黑色的天鹅绒窗帘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厚重城墙,把洁世一圈养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与他共进午餐的情人已经在他沉眠的时候离开,只剩下床头柜上没烧完的玫瑰味香薰蜡烛还记录着那个人来过的痕迹,只有米歇尔·凯撒才会用这种过分精致又风骚的东西来彰显他高人一等的品味。
洁世一拧开床头灯,橘黄色...
全文1.3W,私设如山,凯洁成年同队设定,时间线是自己编的,有bug请见谅。
01. 24th,December,21(Now)
这是今天洁世一第二次从睡梦中醒来,中午吃的食物还堵在胃里撑得他难受,公寓里悄无声息只有客厅的钟摆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黑色的天鹅绒窗帘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厚重城墙,把洁世一圈养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与他共进午餐的情人已经在他沉眠的时候离开,只剩下床头柜上没烧完的玫瑰味香薰蜡烛还记录着那个人来过的痕迹,只有米歇尔·凯撒才会用这种过分精致又风骚的东西来彰显他高人一等的品味。
洁世一拧开床头灯,橘黄色的射光给狭小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度,他赤足走在有些扎脚的羊毛毯上走到墙边拉开了窗帘,顿时窗外雀跃的色彩跳进了他像海一样润泽的双眼。来德国两年半的时间,这个国家带给他的感觉是沉重而严谨的,烟囱的高度垒得分毫不差,街道上几乎看不到除了黑白灰之外的色彩,只有在几个特殊的日子才会在转角处看到红色的玫瑰和七彩的串灯,比如情人节,又比如今天——圣诞夜。
洁世一关掉手机的免打扰模式,几秒钟之后消息的提示音就像神奈川的海浪绵延而来将他裹挟。在欧亚大陆的另一端,他的故土日本,已经比他早一步享受到了圣诞夜带来的人间喜乐。
“世一,圣诞夜快乐哦!今天和妈妈一起去米其林餐厅吃了圣诞大餐!但感觉还是妈妈做的咖喱炸猪排饭味道更好啊!”父亲的消息还附带着一张洁夫妇二人的合照,两个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也带动起了儿子的情绪。
“洁,圣诞快乐!今年休赛期大家都回国了,同期聚会就差一个你啦!”蜂乐发来的讯息里是曾经和他在蓝色监狱里一起竞争的同期伙伴合影,他们之中有些人和自己一样留洋踢球,有的人在J联赛效力,有的人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继续念书,每个人都自信满满地走在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休赛期注意饮食健康,合理安排基础训练,保持状态,不要太放松了,最后祝你节日快乐。”德国籍的经纪人还是老样子一板一眼。
“感谢你为俱乐部的付出,节日快乐。”一看就是拜塔高层群发的消息,一股子敷衍味儿扑面而来。
公式化地一一回复完祝福短信,手机屏幕的顶端弹出了一条实时新闻推送:《拜塔王牌球星米歇尔·凯撒携女友克里斯缇出席圣诞慈善晚宴》。洁世一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然后点开了新闻,配图里俊男靓女身着华服并肩而站,挽起胳膊对着闪光灯微笑,很是登对。他瞥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吻上玻璃窗又很快消失不见,这是他第一次在12月的慕尼黑遇上下雪。
洁世一走出卧室,点燃了客厅的酒精壁炉,熊熊燃起的橘色火焰舞动着妖冶身姿散播着光与热,他打开冰箱,冷藏室里孤零零地放着一份中午没吃完的德国猪肘,油腻的褐色酱汁腻在保鲜膜上。加热一下应该还能吃,洁世一想着便把肘子拿出来放进了微波炉里,等待加热结束的时间里,他靠在墙壁上就着微光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个事实。
他唯独没有收到米歇尔·凯撒的留言。
02. January,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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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屏我真的封心锁爱了!!!
03. June,20
凯撒的回答当然是“YES”。从小他就在贫民区的红灯街上看过无数男男女女或消瘦或肥硕的躯干在廉价的布窗帘后交缠在一起,在坑洼的柏油路上拉出畸形的长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有纷飞的金元纸币,有巨大的地位差,有原始的野兽欲望,但就是没有纯粹的爱。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凯撒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从不追求不存在之物。
洁世一的回答当然是“NO”。尽管从小就在父母无微不至的爱意浇灌下长大,但他天性敏感,在阅读空气方面有着敏锐的嗅觉,他不逾矩,却也不能忍受别人轻易走进他的安全红线。传统的东亚文化让他早早地给自己搭建了一座玻璃城堡,然而却想不到凯撒只一挥剑,皇帝的铁骑踏平这片荒芜。
也许这世界上大多数的肉体关系就是先于情感对冲而发生的。
真要追溯起洁世一和凯撒的孽缘时间线还得再往前拨回到蓝色监狱时期,这场由天才疯子绘心甚八导演的现象级全球足球热潮席卷全球,将拥有足球天赋的年轻璞玉们送上了世界的舞台,而洁世一和凯撒作为最差的队友和最棒的敌人,也是给全世界的球迷们奉献了精彩的表现。蓝色监狱的企划结束后,凯撒如愿升入了拜塔一线队并且获得了首发的机会,和诺阿上演新老双锋争霸。洁世一自然也收到了众多欧洲豪门的报价,出乎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选择报告最高的多特蒙德,而是选择了和拜塔再续前缘。
“凯撒,总有一天我会100%吞噬你。”
然而真实的世界总是比被大棚保护起来的温室要残酷的多。初登五大联赛的洁世一迎来的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高贵的欧洲户口的白眼与嘲讽,每天在训练场上被队友无情飞铲招呼不说,在联赛甚至小杯赛也捞不到多少出场时间,他只能缩着身子坐在替补席上看着凯撒与诺亚上演新老交替王权易位,没有人看见他被咬出血痕的下嘴唇。很多蓝色监狱的老观众们摇头扼腕这个黑发娃娃脸的亚洲新星会成为又一颗天边流星就此陨落,但是只有洁世一知道这份不甘让他更加热血沸腾,他的身影驰骋在体育城的每一个星月夜,在月亮这只孤独的眼睛底下以祈祷幸运女神橄榄枝的垂青。
所以大逆转看似不可能却又很自然地发生了。
在洁世一加盟拜塔第一个赛季的最后一场联赛开始前,拜塔仅以一个净胜球的优势领先多特蒙德盘踞榜首,联赛冠军的悬念留到了初夏夜晚的哨声响起。上半场两只球队都和各自对手闷平,下半场易边再战,多特蒙德的闪电战术帮他们建立了一球的优势,而拜塔则是被对手趁虚而入攻入一球,天堂和地狱两级反转,安联球场一片死寂,而伊杜纳信号公园球场已经吹响欢庆的号角。
常规时间结束前凯撒靠着小禁区突破被放倒获得的点球帮助拜塔扳平了比分,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球场大屏幕上跳出伤停补时5分钟的宣告,洁世一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出场机会,而被他替换下场的,却是儿时偶像拜塔曾经的旗帜——诺埃尔·诺亚。两个人没有拍手,甚至诺亚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这个自己曾经的弟子,赛季结束他就会离开拜塔回到故乡法国,他从洁世一身边擦身而过走入球员通道,留给观众的挺拔背影像是一枚被火漆炙烤的印章镌刻在安联球场的历史长卷上。
洁世一悻悻地收回被人冷落的右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掩埋伤感,踏上绿草皮的那一刻他就迅速调整好了身心状态,他的目光在场上21个人中快速游行,现在是拜塔从后场发起的攻击。他观察着黑白小球的飞行路线,对手孤注一掷的防守像沼泽一样让中场的进攻推进寸步难行,洁世一的大脑高速运转,在脑海里演算着每一条路线方程式的结果,然后他快速启动,用着把风甩在身后的速度开始奔跑。
“把球给我!”从绿茵场另一端窜出来的金色闪电漂亮地甩开了防守球员,出现在足球飞行的轨迹上,快速抬脚抽射的姿势侵略性十足。
带着强烈高速旋转的皮球在空气中撕出可怖的弧线,对方门将伸长手臂想去封堵勉强用指尖蹭到了一点球缘,然而这就足够了,只听“嘭”地一声门框一震将这颗必进的球挡了出去,然而还没等皮球落地给他喘口气的空间,另一个身影鬼魅般杀到了眼前。洁世一没有一丝犹豫,伸出左腿将这颗球垫进了球网。
世界在此刻归于尘静,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等待着边裁和主裁确认最后的结果,没有人敢大口呼吸。随着主裁判单臂侧抬吹响口哨宣布进球有效,安联球场沸腾了,拜塔的簇拥们在疯狂地嘶吼,互相泼洒着冰啤酒,礼花炮筒喷出彩色纸屑,为新的冠冕献上礼赞。洁世一的耳边却听不见欢呼,他没有在德国庆祝进球的经验,他只是快速跑回拜塔的后场准备防守,比赛还没有结束,任何的松懈都会让刚才的进球成为泡影。
然后终场的哨声如同利剑划破长空,矗立大地之上一锤定音,世界大爆炸。作为补时绝杀的奇兵,洁世一自然在赛后成为了聚光灯长枪短炮的头号攻击人物,站在印满赞助商图标的透明塑料墙前,德语尚在萌芽阶段的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些简单又别扭的句子来应付,但显然这不能满足想写出头版头条的记者们。谁都好,赶紧来救救我吧,洁世一在心里祈祷着。
“走了,我们的救世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落在洁世一耳边,他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凯撒面对记者摆出完美的主人翁姿态,将纹着荆棘皇冠的手臂搭在亚洲新星的肩上,“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想让世一错过庆功宴吧,在这个完美的夜晚。”
凯撒的蓝眼睛在这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静静燃烧着,菜鸟记者觉得那是为胜利喝彩的激动气焰,对凯撒稍有了解的老记者就知道这是无言的怒火——胜利果实由别人施舍,而这个人恰恰是洁世一。而始作俑者洁世一却从凯撒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蛇一样的冰冷,他几乎是被凯撒拖着离开了球场,推进了载歌载舞的更衣室,“看看这群蠢东西是怎么为你庆祝的吧!”
似乎每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都在对他说着“Congratulation”和“Das ist toll”,手中的酒杯将他们的面孔雾化成一团团模糊的白色光影,意识脱离松散的神经系统渐渐从肉身远航。脖子上传来的尖锐痛感让他稍微回了点魂,洁世一以为自己被蛇咬了,但很快这种不同寻常的痛感由点到面蔓延到全身,他被凯撒压在冰冷的更衣室柜门上正面撕碎。意识在自己被侵/\犯的洁世一抬不起堆积了太多乳酸的上肢去反抗,宛如红苹果被蛇缠绕着坠入伊甸园深渊。
在这个疯狂夜晚过后的更衣室,地上有散落的球衣,有湿漉漉的香槟酒渍,有气球破碎后的橡胶碎片。所以没人能发现地上深色的水印可能是精[]液干涸后的印记,扭曲的橡胶圈不是没吹开的气球而是用完的安/全\套。
爱与恨的种子于杀戮之中盛放,时间于灰烬之中重生。
04. August,20
清醒过后的洁世一难得得被愤怒和羞耻冲昏了头脑闯进从经纪人那里拿到的凯撒住址兴师问罪,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采取法律措施来惩戒这个无耻之徒,然而对面的德国人却是相当的从容不迫。
“如果世一觉得被我冒犯了,那么,”凯撒把红酒杯外壁贴在洁世一的脸颊上,“我也让世一冒犯我一次好了。”
“你说什么?”洁世一被眼前人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把红酒杯猛地一拍摔在地上溅开晶莹的玻璃碎渣,“你真恶心!”
“好啦好啊,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过酒后乱性这种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常见呢,还是尽早习惯比较好哦,或者说要更加警惕一点啊!”凯撒笑眯眯地举起双手,一把坠着蓝色玫瑰的银色的钥匙晃悠着,“所以我给世一准备了礼物,请一定要收下哦。”
“你又在打什么歪脑筋?”洁世一蹙起眉,没好气地看着狐狸摇尾巴。
“我在体育城附近有一间闲置的公寓,很久没去过了,”钥匙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洁世一手中,“世一可以搬进去哦,据我所知你现在还住在郊外的廉价租房里吧,每天去训练通勤时间不短吧。”
“世一,如果你真的想要把我咬碎吞腹的话,”剥去凯撒表面精美的皮囊包装,露出他极度自我的内里,冰霜王座映出他锐利的脸部线条,“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哦。”
洁世一看着躺在手心的钥匙,蓝色和银色金属撞在一起泛着森然的幽光,思考了两分钟后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感受金属压迫手掌软肉的感觉,释放了默认凯撒这个提议的信号。这是他应得的,洁世一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打开了公寓的门,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显然这间屋子早已被主人冷落许久,由内而外散发着怨气。于是洁世一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那堆烂木头搬到了垃圾场,取而代之的是他从乡村市场淘来的二手家具,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有一次焕然新生的机会。
在洁世一搬进新家后,空余出来的一小通勤时间被他安排了额外的私人体能训练,这一点为他增加了不少竞争力。于是新赛季伊始,他渐渐开始获得更多的上场时间,在对阵排名末尾的鱼腩球队时他首次入选了首发名单,一切都在朝着明朗的方向前进。凯撒在渐渐替代诺埃尔·诺亚离去的位置,而洁世一,则在悄悄吞噬凯撒曾经的领地,他们在球场上不多的同场时间里依旧争锋相对,被粉丝冠以“新双王”的名头。而在球场下,一些在影子里滋生的秘密如暗河静静流淌。
东亚人总是被一些“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道德教条绑架着,洁世一也不例外,所以在俱乐部第一次提出想让他和凯撒一起拍场外物料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毕竟之前在蓝色监狱时也曾经拍过一次。嗯,在导演喊了cut之后洁世一就冲到洗手间冲了10遍手,完全没给拜塔小太子面子就是了。
在信息多元化的时代,各家俱乐部吸引粉丝眼球的途径也是越来越多,除了亮眼的战绩,日常的营业物料也是提高粉丝黏着性的有效手段。洁世一和凯撒被安排的主题就是极为常见的队友30问,制作组本来想拍半天就能完事,没想到这一拍就是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山,才勉强把能播出去的内容录完整。拜塔的新双王依旧是那么不对付,平平无奇的30个互相提问也被两个人搞得火药味十足,资深剪辑也无力回天,尽力加了点和平香料之后投放到了平台上,结果居然反响爆棚。“相爱相杀”成为了年轻粉丝嗑药的一款时尚单品,于是满足于节目效果的俱乐部管理层给两个人安排了越来越多的物料拍摄。
洁世一和凯撒一起在夏天去过慕尼黑最大的啤酒节,在宴会上互相浇着啤酒,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他柔顺的黑发一路向下淌过锁骨窝洇入湿透了的白衬衫,最后播出时制作组只能给胸前两点做打码处理,而凯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湿哒哒的金发结成块团在脑袋上,落汤鸡表情包一夜之间成为了拜塔粉丝SNS认亲专用。
凯撒和洁世一一起在万圣夜的街头穿着自制的奇装扮成南瓜精提着糖盒敲开每一个幸运粉丝的家门,执行完“Trick or Treat”任务刚想离开,就被粉丝揪住南瓜头套上的柄。“我其实特别想看你们一起比心,我可以当电灯泡的!”于是这张凯撒举着左臂洁世一举着右臂脚边滚着两颗愚蠢南瓜头强颜欢笑一起比心的照片被奉为世界名画。
他们在球队英国行的时候被码头的海鸥抢过薯条和汉堡;他们在跨年夜直播上输了真心话大冒险被起哄了3次交杯酒;他们在雪夜的诺坎普体育场逆转FC巴恰,也许是大雪纷飞花了洁世一的眼睛他第一次上了凯撒的树······他们在那些摄影机看不见的地方亲吻,抚摸,合二为一,凯撒的发尾像蓝色凤尾蝶在洁世一的身上撒下一把把细闪的鳞粉。学生时代的洁世一在生物书上学到过雄性蝴蝶的鳞粉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来吸引雌性蝴蝶,虽然说凤尾蝶没有毒,但他却觉得自己心脏中毒了,热的发烫。
“人的心思谁都说不准,今天讨厌,但说不定明天就会喜欢了。”F班的相原琴子同学谢谢你今天也在做人生导师啊,洁世一的大拇指停留在和凯撒的对话框上。最近下了球场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和凯撒这段扭曲的关系到底该用什么去定义,
“米歇尔·凯撒与克里斯汀·施耐德!王牌射手与当红小花强强联合,开启全民追CP新时代!”
洁世一按下发送键的拇指顿住了,他上划取消了新闻推送,然后删掉了对话框里的没法出去的文字,自嘲了两声,“我还真是一个Mr.Joker啊。”
05. March,21
米歇尔·凯撒在转着足球踢出贫民窟的那一刻起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命运三女神的纺锤被他接管,而足球是他的矛,也是他的盾。从拜塔的青训开始他步步为营,踩死弱小的垫脚石,将暮年英雄拖下水,获得同龄人的簇拥,成为新时代十一杰,每一步都在他计划之内,然而仅仅这些还不够。所以凯撒不远万里来到蓝色监狱,并不是他想伪装成诺阿的乖乖弟子,相反,他想借这个机会在世界面前展示他有能超越诺阿的能力,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他得偿所愿进入拜塔一线队,还是得到其他豪门的高额报价,他总是最后的赢家。
可是凯撒遇上了一只会咬人的黑猫。
幼年在贫民区的灰色生活让凯撒厌恶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野猫野狗,因为它们难以驯服而且总在寻找时机给你来上这么一口,虽不致命但留下的伤口却伴随终身,令人恶心。凯撒当然知道洁世一,甚至他来蓝锁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颗稚嫩的小草,他太喜欢那种把嫩芽掐死在沃土里的快感了,但是他没想到其实这颗绿草其实是黑猫头顶的装饰,所以他被恶狠狠地咬上了那么一口。
在回日本的飞机上,凯撒闭上眼静静地呼吸着,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潜伏在他皮肤之下淌着血。拜塔的管理层并没有给洁世一很高的报价,相反死敌多特蒙德倒是给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价格,国内外媒体也都在预测这颗蓝色监狱孕育出来的新星会选择加入黄黑军团。凯撒咀嚼着自己心里那股如腾在云雾中的不明情感,只觉得是在庆幸这场属于两个人的厮杀还能上演第二章,在德国,在慕尼黑。
然而出乎凯撒意料的是,两个月后他再次见到了洁世一,在拜塔准备季前赛的训练场上。德国的夏天大部分时间很温和,但也有那么几天燥热难耐,灼热到让眼睛受伤的日光铺在凯撒水一眼的眼底。比起在蓝色监狱被动的初见,这一次换洁世一先发制人了,他没放过凯撒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这一次,换我为你而来了凯撒,不要让我轻易超越你啊。”
很好就是这样,为我绽放,再为我凋零吧!凯撒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国王的身后跟着忠诚的骑士和狡猾的皇冠窃贼,但是他不同,他不需要碍手碍脚的骑士,他会亲手把艳丽的蓝玫瑰刺进小偷的心脏,欣赏小偷被毒花刺麻痹躺在血泊中无法动弹的痛苦,如果那个小偷是洁世一,那么就太完美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Mr.Joker。”凯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然而管理层和教练组这群迂腐又保守的德国人,并没有在一开始把信任交付给洁世一,而是在把凯撒提上一线队之后迅速把宝押在了他身上。对于精明的管理层来说,即使是诺埃尔·诺亚也不过是一个强力的雇佣兵,属于拜塔的超级巨星必须流着日耳曼的热血,而凯撒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在金童的年纪告知自己被选中,饶是凯撒也会被名利场冲走一些理智,更何况诺阿也是颗碍事的眼中钉,又或者,他也很想看看偶像被自己吞噬时洁世一脸上会出现怎样精彩的表现。
于是凯撒的进化一发不可收拾。从乖乖接受教练组的安排给诺阿吸引防守力,到和诺亚在赛场上双翼齐飞,再到从后场长途奔袭一条龙单刀破门。赛场上他感受着足球女神给予他的前所未有的恩赐,赛场下越来越多的赞助商给他递来了橄榄枝,一时间慕尼黑当红炸子鸡风头无两。某个晚上凯撒躲在经纪人身后拒绝了赞助商递来的红酒杯,一时兴起叫了辆的士回到了拜塔体育城,却发现训练场亮如白昼,一个灵巧的身影在球场上穿梭,皮球从他左脚尖旋转飞入球网的死角,像极了那场对阵尤伯斯时的技惊四座。凯撒就那么静静地,躲在球场斜对角的路灯下,看完了这场一个人的夜训。后来他用了一点小小的非常手段从训练场停车管理员那里摸清了洁世一每天上下班的时间,看着那堆密集的数字凯撒知道这颗嫩芽马上就要在安联的沃土冲破桎梏了。凯撒只觉得心房着火,他的渴望在啃噬他的血液,叫嚣着要将嫩芽在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采撷。
量变引起的必然结果就是质变,机会永远在等待着有准备之人,那洁世一就是这个书写结局的人。凯撒看着洁世一终场哨响前绷紧的身影,竟然有一丝颤抖,那种兴奋中掺杂着恐惧的心情都来源于洁世一兑现诺言的追赶而至。所以他帮忙应付掉了球场边只会写标题的三流小报记者,把洁世一推进更衣室里皮笑肉不笑地给队友们提议今晚要让安联的救世主终身难忘。
第一场略带强迫的性/\爱对凯撒来说只是狩猎的开端,高端的猎手早已在懵懂的猎物周围布下了棋盘格状的蛛网。让洁世一搬进自己的“旧”公寓,在工作人员经过时看似无意提到和死对头一起拍物料也许会很有趣,在SNS上装作手滑点赞两个人的同框照片引起热议,在床第间极尽花招,但在竞技场上又分毫不让,凯撒把自己扭成了爱恨一体机。
直到一个沉闷的傍晚,水泥般的乌云沉甸甸地堆在慕尼黑的上空,空气中的水分被吸干,雨却迟迟未下。凯撒开着跑车来到训练场,打算在暴雨倾盆之前做些放松训练保持下运动状态,最近考虑给洁世一表白这件事让他有点分心,连着几场进球荒让球迷有些坐不住了。反观洁世一似乎并没有考虑让这段关系更进一步的打算,这让凯撒有点火燎眉毛。面对球场和情事上的双重困扰,凯撒选择了先解决他认为更容易的足球困境,只不过他刚下跑车,便被主席秘书伸出的手臂给拦住了。
“凯撒,主席说只要一看见你,就让我通知你去他的办公室,”年轻貌美的女秘书上挂着机械公式化的微笑,无懈可击,“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啧。”凯撒不耐烦地咋舌,他和这位两鬓斑白却仍精神烁烁的主席交流并不多,但这是少数几个让凯撒觉得难以应付的人,但眼下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去赴这次毫无预兆的会面。
“米夏,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拜塔主席镇定自若地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央,身后是摆放着满满当当金银奖杯的陈列柜,“希望我们这次谈话不会影响你太多的训练,我也知道你最近似乎没什么进球运。”
看见当家王牌黑着一张脸没接他的话,主席倒也不生气,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抽出几张暗色调的照片,一字排开铺在桌子上,“前些时间我去体育城边上私人酒店例行检查的时候,在监控室里偶然看见了一些有趣的画面,一开始我甚至以为我看错了。凯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你和洁世一都会一前一后进入同一个房间吗?”
凯撒看清了桌子上放着的监控截图,他和洁世一的脸没有任何遮挡,大喇喇地出现在画面上,相同的门牌,交错的时间。伴随着主席绵里带针的问话感觉自己全身的血管仿佛都被刺穿了,他原以为那家私人酒店是他和洁世一背德的庇护地,却忘记了那里也是拜塔的领地,凯撒滚了滚自己的喉咙,半晌才干哑地说道:“这和他没关系。”
“和洁世一没关系的话那最好了,我正愁明天没有时间找他谈谈呢,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主席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这赛季表现很优秀,我理应当和他共进一次晚餐。”
“我再说一次,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凯撒尽量克制着声音不要发抖,他想自己如果再在这间办公室多站几分钟,可能会忍不住把拳头招呼到这白毛老狐狸的脸上。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几秒种后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大雨终于肆意落下。
“当然,那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问题,”主席把桌上的照片摞在一起,又抽出了一份文件,摆在凯撒面前,“最近有人给你开了一份特别的'合同',如果你签字的话,今天晚上的事就会像雨水一样,第二天蒸发在空气里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白底黑字的打印纸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凯撒知道今晚这个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自己插翅难逃,他粗略看了眼合同上的条款,然后面无表情地签下了他专属的花体签名,只有落尾最后一笔划破的纸痕出卖了他内心的忿恨。
“听话的商品才是好商品,才能和拜塔互相成就,”主席满意地把合同接了过来,抚平翻起的碎纸屑,然后站起身把照片扔进了碎纸机里,在“咔咔”声中拍了拍凯撒的肩膀,“我喜欢乖孩子,你和洁世一,都是。”
“主席您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去训练了。”凯撒并没有接他的话,略微矮了下肩膀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个人的身体距离,然后低头致意转身走了出去。
“哦对了,克里斯汀她喜欢女生,”主席的话在凯撒摔上门之前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对你来说是桩何乐而不为的买卖,别有太多情绪了。”
凯撒心里给老头送上了几百句“bull shit”,但他很诧异地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很恼怒,他现在只想见到洁世一,和他说说这个荒诞的笑话,然后在床上或是窗前交换彼此对身体的渴望。这么想着凯撒掏出了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收件箱炸开了锅,一条条都是队友在诧异他什么时候和当红女星搭上了关系,只有一条独立特行的刺眼,来自洁世一——
“恭喜你了,可以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恭喜你不再需要我了。
耳边沙沙的雨声将凯撒逼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他张了张嘴想嘶吼些什么却只觉得喉间涌起一阵恶心的味道像是吃下去了一只腐烂的苍蝇,那一瞬间从心脏里喷薄而出的被抛弃的难以置信和痛苦不甘像刀片切割着他的躯体。凯撒在原地呆立了十秒钟,最后由走廊上一只可怜的垃圾桶全盘接受了他的怒火。
你凭什么不再需要我?
06. September,21
凯撒并没有回复洁世一的短信,而洁世一也不打算主动去和他说话。4月之后不管是德甲联赛还是欧冠征程都进入了最白热化的阶段,俱乐部的日常物料拍摄也告下一个段落,两个球痴除了在训练和比赛时能隔着几十米草皮眼神短暂地交汇几秒钟外,并没有别的交流机会,对冠军和胜利和执念成为了大脑的主旋律。然而在蝉联联赛冠军和勇夺欧冠大耳杯之后的庆功宴上,洁世一长了记性早早离场,全当那黏在自己后背的灼热视线为空气。
一向勤勉的洁世一在夏季休赛期选择了告假回老家处理个人事务,比如参加几次高中同学的婚礼,重新做回普通人的感觉让他长舒了一口气,窝在父母家的空调房里啃着西瓜,在夕阳快落山的时候去楼下陪小孩子们踢会足球,岁月静好到仿佛夏天到来之前在拜塔成为三冠王的伟业已经是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电影。然而好日子总会到头,邻居们的小孩开始准备开学测试,而洁世一也在经纪人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之下订下了回慕尼黑的机票。
“世一今年圣诞节放假会回来吗?我们一家人好多年没有一起过节啦。”临行前母亲问道。
“啊,看情况吧,如果队里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回来。”洁世一模模糊糊。
飞机降落到慕尼黑机场已经是敲过午夜十二点,夜色浓郁沉闷无风,洁世一坐上了事先预约好的的士拖着还没倒过时差的疲惫躯体直奔自己的小窝,也不知道两个月过去家里会不会有蟑螂出没,他强撑着眼皮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公寓的走廊年久失修,声控灯也是全看心情,洁世一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将钥匙插进了锁孔打开家门,黑暗中并没有潮湿的气味,反而是裹着淡淡的花香,过载的大脑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可疑的细节,把行李箱往玄关一放便飘着脚步去了卧室。“咚”地一声栽床上,迎接他的却并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硬质骨骼的触感,洁世一吓得一激灵,哪来的小偷这么猖狂,偷完东西还在失主家里睡觉?他摸到床头灯的开关,猛地一拧,冷感白炽灯光吻在米歇尔·凯撒微颤的金色睫毛上,有种妖冶的美感。
“哈?”洁世一的瞌睡虫顿时全都飞走了。
“搞什么,是世一回来了啊,”凯撒微微掀开眼皮,嘟哝着,“快把灯关了,睡觉了。”
“......”洁世一失语,他觉得自己可能掉进盗梦空间了。
“睡觉。”凯撒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见洁世一还是呆滞地蹲在床边,索性直起身来,伸出手把人卷进了被子里,“有事等睡醒了再问。”
你倒是睡一个给我看看啊!洁世一心里的小人暴风怒吼着,没几分钟身边就传来凯撒均匀的呼吸声,洁世一认输,就着被凯撒揽着肩膀的别扭姿势给身体关了机。
第二天洁世一顶着黑眼圈和鸟窝头走出卧室的时候,凯撒已经吃完早饭坐在餐桌边开始喝咖啡看早间新闻了,而他对面放着另一份早餐,水波蛋煮的刚好。洁世一的胃部传来轻微的绞痛,不争气地饿了,于是他快速冲进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坐到了餐桌旁。
在他用刀划开水波蛋看流心慢慢流出来的时候,凯撒开口了,“我和克里斯汀签了一些逢场作戏的协议,不擅长对付非普通同事所以来这里避避风头。”
洁世一正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好一会儿才把蛋吞咽下去,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人家也有娇花要呵护啊,世一你还真是笨啊,”凯撒绯红的眼尾往上一挑,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欠样。
于是洁世一莫名其妙和凯撒开始了同居生活(虽然这个家本来就是凯撒的),两个人几乎每天掐着点一前一后同进同出,日常物料也随着新赛季硝烟重燃成为了每个月的例行公事。有时候凯撒会搭洁世一那辆破破的大众两厢车一起去训练场,有时候凯撒会开着他新买的法拉利599带着洁世一去10公里外的大卖场采购,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在周末做一顿大餐,打开新买的投影仪看一部《一球成名》或是《足球小将》,在夜幕落下时安静地接吻。拜塔在联赛里豪取十连胜,在欧冠赛场也是踩着满城排在小组第一,和春天比起来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也有些事悄悄地改变了。
凯撒没有再和洁世一一起过过节日,因为节日都会被安排给克里斯汀,两个人一起带着完美的微笑面具在大场合下完成金童玉女的作秀任务,被长枪短炮盯着的凯撒只能先斤绅士之道把女生送回家,然后再把车开回家具都已经落灰的豪宅,等外面蹲守的记者都撤的差不多了,他再从后面灰溜溜地骑着单车跋涉到旧公寓。一套操作下来已经是筋疲力竭,他摸着黑爬上床,听着洁世一睡的像小猪一样的声音,好想做啊。
再等等吧。凯撒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
07. 24th,December,21(Now)
洁世一吃完了那半份用微波炉加热的酱汁猪肘,二次加热后的肉味吃起来有些奇怪但用来填饱肚子就足够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走过10点,但因为睡了午觉的缘故他现在毫无睡意。洁世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在影视网站上罗列出的圣诞必看片里随便挑了一部开始看起来。影片的名字叫做《戴维克罗的恋爱和魔法》,男主角的脸很脸熟,他认出来是母亲盛赞过的男偶像,家里可能还放着几把应援扇,剧情是青梅竹马却不敢开口互表心迹的老式套路,洁世一看得直打哈欠。
“如果电影不好看的话,换一本不好吗?”凯撒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
“哇,吓我一跳,你怎么回来了?”洁世一惊得弓起了背,看了眼时间,离12点还有十几分钟。
“看来这个电影也不是那么无聊,”凯撒松了松领带,在洁世一身边坐了下来,“世一如果分出5分钟来看看手机就知道为什么了。”
“诶?”洁世一有着看电影会给手机开勿扰模式的习惯,听了凯撒的话他这才拿出来看看自己错过了什么。
《和平分手还是陡生情变?米歇尔·凯撒恋情告吹!》这条加了劲爆标题的新闻推送下的配图是凯撒在圣诞晚宴结束时离开的臭脸,相反克里斯汀的脸依旧光彩如初美艳动人,大部分看客都会觉得是男方被女方甩了,但洁世一觉得这事可没这么简单,抬起眼警觉地看着凯撒。
“用臭老头喜欢的方式反将了他一军,”凯撒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春风得意,“当然靠我自己可能没那么快,还得感谢下克里斯汀,她也帮了我不少忙。”
“这不是和人家处的挺好吗?”洁世一吐槽。
“因为大家都不想当提线木偶啊,”凯撒扳过洁世一的脸,细细品味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世一该不会以为今晚我不回家,没有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吧?好伤心!”
“这世界上还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吗?想要自己去买啊!”
“呜哇,好过分啊,”凯撒嘴上装着可怜,手却不安分地从洁世一宽松的毛衣下摆滑了进去,在那光滑的身体上轻巧地游走起来,“那今晚就把之前的都补给我吧?”
“你能不能去死啊!”
“我说世一啊,圣诞夜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啊?你也没有给我发祝福啊,那我也没有要和你说的。”
“那我就先说了哦,世一,我爱你。”
“混蛋,手往哪里!”洁世一像只炸毛猫,随即又软了下去,“那我就,圣诞快乐,凯撒。”
“不爱我吗?”
“......”
“爱。”
电影终于放到了结尾部分,解开了心结的男女主角在圣诞树下拥吻,山下达郎《クリスマス·イブ》的经典旋律在画面定格之时响起,流淌在小小的客厅里,包裹着凯撒和洁世一交缠在一起的躯体。
“きっと君は来ない
ひとりきりのクリスマス イブ
Silentnight,Holynight”
最后你还是来了。
最后我还是来了。
-FIN-
彩蛋:
第二天凯撒是被闷醒的,他把脸上盖着的东西拿下来一看,是一间蓝色的针织毛衣,图案是一个柠檬黄色的“K”。凯撒问洁世一这破毛衣哪里来的?
“这可是韦斯莱夫人给哈利波特的毛衣同款,有没有童年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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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洁】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
【凯撒洁35h情书集|22:11】绝笔情书
上一棒:【22:00】 @秋葉A_A
下一棒:【23:00】 @月华梵音
老活新整
原作向,全文1.4w
导言:
新英雄德法战前,洁和凯撒意外进入了一个“只有说真话才能出去的房间”,明明是很简单的任务,俩人却始终打不开房门,洁忽然意识到,这是凯撒在故意使绊子……
(一)
这两天的凯撒很不对劲...
【凯撒洁35h情书集|22:11】绝笔情书
上一棒:【22:00】 @秋葉A_A
下一棒:【23:00】 @月华梵音
老活新整
原作向,全文1.4w
导言:
新英雄德法战前,洁和凯撒意外进入了一个“只有说真话才能出去的房间”,明明是很简单的任务,俩人却始终打不开房门,洁忽然意识到,这是凯撒在故意使绊子……
(一)
这两天的凯撒很不对劲。
经过观察,洁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球场做完最后一组常规训练后,洁的每一块儿肌肉都在抗议,但他没有急着拉伸。
他倚在墙上,喝着运动饮料,汗水几乎浸透了轻薄的上衣,湿哒哒地贴着他微微隆起的肌肉。额前的碎发粘在脸上,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勾起一丝痒意后落在地上。
他垂着眼睛,直到一颗汗水落进眼眶里引起不适的酸涩,才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洁只觉得凯撒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也许是直觉。
但洁相信他的直觉,因为这是他最锋利的武器之一。
凯撒最近的状态似乎很好,在任何一场训练赛中都显得游刃有余,各方面的技术也都有所精进。
除此之外,这人依旧热衷于找洁的麻烦,似乎能把他逼得破口大骂,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这种麻烦包括但不限于,在训练赛上从洁身后截掉球,然后在他咬牙切齿的时候用最轻慢的语气嘲讽上几句。
「你是少长了一只眼睛吗,世一?特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的盘带还是这么狗屎。」
「闭嘴!混球凯撒!」
一旦洁走进思维上的误区,凯撒能更快一步察觉到,然后开始倾倒无意义的垃圾话。
「今天早上没带脑子出来吗世一,还是被你从马桶里冲走了?」
其实洁很少理会凯撒的挑衅,正常人的谈话几乎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他本不会被轻飘飘的几句话影响心态,但凯撒做这件事频率实在太高,简直疯魔到了连比赛输赢都无所谓的地步。
终于量变引起质变,洁彻底烦不胜烦。
两天前,训练赛。
洁夺下球权,与黑名完美配合,过掉了球门前最后一道防线。距离,角度都是绝佳,这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射门位置。
就在洁即将拿下这场比赛最后一个进球时,凯撒出现在了他的射门路径上,凯撒这个位置,甚至不是为了争夺球权,纯粹为了给洁添堵。
洁没有时间愤怒,在那一瞬间,他只能看见前方的球门。
传球,或者选择一个他不擅长的角度射门,这不是一个需要选择的问题。
想要获得突破,就必须挑战不可能。
洁选择了一个可以绕过凯撒的刁钻角度,抬脚射门,足球高速旋转着向球门飞去,哐当一声砸在了球门框上,接着被反弹了回来。
如果作为对手,那么凯撒无疑做了一次完美的防守,但凯撒在这场训练赛中是洁的队友。洁想不通这么做除了让队伍失掉一个球以外还有什么作用。
他可以接受甚至乐于和凯撒竞争,但一切以胜利为基础,破坏掉队伍合理性的存在,在整个拜塔都不被允许。
就连场外的导师诺阿都忍不住对凯撒的行为皱眉。
倒计时结束,象征着比赛结束的长哨声响起。诺阿走到凯撒身边,凯撒却没分出一点余光,视线只落在洁身上。
诺阿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训诫凯撒
「这种时候收一收你的玩心,不要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凯撒摆了摆手,浑不在意诺阿的话,轻飘飘地说「只是训练赛而已。」
洁盯着大屏幕上的最终计分面板,黑底白字格外醒目。
2:2。
洁没有注意到凯撒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过刚走近一些,凯撒那种光是听上去就让他恼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只有这种程度吗?软脚虾世一,也许足球不适合你,你可以想想别的出路。」
这段时间以来心底那些隐忍的火气,让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一把抓住凯撒的领口,将他扯到跟前,他死死地盯着凯撒的眼睛,眼里冒着火焰
「真正该消失在这个球场上的人是你!你这该死的蓝玫瑰!」
话音一落,球场瞬间寂静。
俩人对视着。
凯撒球衣的缝合线不堪重负地发出撕裂声,他们近得呼吸相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温度,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颗汗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怎样的光泽。
终于,洁看见那双孔雀蓝的眼珠颤了颤,他本以为眼神瞬间就黯淡下去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形容,但那一刻,他在凯撒的眼睛里看到了。
洁心里有一瞬间的堵塞,但他不认为自己说得有错,破坏球队合理性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片绿茵场上。
松开了凯撒的领口,洁甩了甩手,刚才攥得太过用力,让他的骨骼有些隐隐作痛,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绿茵场,也不管凯撒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自从那场训练赛结束后,凯撒再没找过洁的麻烦。
洁并不想深究这个,凯撒能消停下来对他而言是一件百利无害的事,尽管那看上去像等待时机伺机报复。
——凯撒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
洁只希望凯撒不要在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上再干出这种无意义的事,这是他和凛角逐谁才是蓝色监狱No.1的关键一战,他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想到这里,洁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蓝色监狱的其他人只用专心应付对手就够了,他不一样,他有个比对手还难缠的队友。
洁用毛巾囫囵地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时看见了站在正对面的凯撒。
他正对着洁,皮肤在蓝色监狱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他脸上的表情洁看不太真切,不知道是因为灯光有些刺眼,还是距离隔得太远,但在洁看向他时,他大概移开了视线。
是哪里不对劲呢?
左右是一个讨厌的人。
讨厌。
洁重新咀嚼了一遍这个词。
在进入蓝色监狱之后,洁已经习惯了“用在球场上的价值定义一个人”。
米歇尔·凯撒,U-20的世界第一前锋,3.2亿的报价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他在球场上的价值直观得无需洁来定义,
但他还是让洁产生了“讨厌”的主观情绪。
如果要洁评价凯撒,短短两个字肯定不够,第一次见面时,他甚至没注意到凯撒,他只关注着站在最中间的诺埃尔·诺阿。
直到凯撒在之后的评定测试中拦截了他的射靶,洁才注意到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德国男孩儿,不过比起凯撒的外貌,他还是对那一脚拦截体现出的精确度和超高技术更感兴趣。
那时洁刚佩戴好同声传译耳机,他的下颌就传来了一些温热的触感,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掰着他的脑袋。
那是一双孔雀蓝的眼睛,那时候的凯撒,眼里全是戏谑和居高临下的傲慢。
「世一,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要好好做我人生的拦路虎啊。」
洁回握住凯撒的手,十指相扣,他的语气平静而认真。
「如你所愿,我会毁掉你的足球生涯。」
那时候洁对凯撒的印象是——狂妄,傲慢,轻浮,莫名其妙。
直到新英雄大战的第一场比赛。
彼时的洁,因为综合评定不足以上场,他坐上了替补席,诚然不能上场会有些失落,但这无疑也是个能客观看待全场的学习机会,失落的情绪很快被观赛的紧张取代。
绿茵场上最耀眼的人,是凯撒。
那个金蓝色渐变发的男孩儿,几乎每一步都完美地踩在洁的理想之上——凯撒,是他理想的诠释。那一脚射门,独属于凯撒的皇帝冲击波,甚至超越了他的理想,连如今的诺阿都自认无法企及。
处于他才能延长线上的天才——这是洁给凯撒贴的第二条标签。
诚然,从洁和凯撒相识的第一天起,后者就对给他找麻烦这件事乐此不疲,有时是一两句语言上的挑衅,有时是教唆内斯一起在训练时给他使绊子。
但洁万万没想到凯撒能把这种无聊又恶劣的行径延续到正式比赛上,他不想去回忆凯撒到底破坏了他的多少个射门。
「传球给我吧,世一,我会亲自把球轰进球门的。」
「你写的剧本无聊透顶,世一,不采用。」
「世一,我特么来打扰了。」
烦人,讨厌——这个印象持续到今天。
凯撒想要洁的俯首跪拜,想看他绝望悲鸣,洁偏偏不想如凯撒的意,他不愿意走凯撒编写好的剧本,更不愿意沦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100%要干掉你!」
凯撒不以为意,笑容轻佻又张扬
「什么玩意儿?I love you的新表达方式?」
那时候洁就知道,凯撒就是个讨人厌的神经病。
只是最近,好像变得更讨厌了。
(二)
调节好混水阀,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淅淅沥沥地落在洁的黑发上,洁闭着眼睛,胡乱抓了两把湿润的头发,热水把训练一整天后的疲惫一并冲走了。
不多时,浴室里氤氲着水汽,能见度降低,脑袋也有些发晕,但浴室瓷砖上倒映的蓝眼睛依旧很清明。
明天就是拜塔在新英雄大战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和凛,和凯撒的角逐,将在明天有个决断。
洁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推门走出浴室,脑子里想着明天的比赛,走路时低着头也就没怎么注意,结果一过转角就和人迎面撞在一起。
这人身形高大结实,洁被他撞得向后倒去,片刻的反应时间,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惹眼的孔雀蓝。
这足够让洁判断出对方是谁——整个德国栋就凯撒这一朵惹眼的蓝玫瑰。
他伸手拉洁的动作显得很慌张,地板出乎预料的滑,洁被那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拉得片刻失神,反应过来时,后脑勺已经与地板撞击在一起,强烈的钝痛感袭来,视线跟着黑了下去。
这一瞬电光火石,洁没有看到凯撒为了不压到他,用这瞬间的反应时间来与他错开的画面,凯撒也因此直挺挺摔在了地板上,一样是头着地。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他们齐齐昏了过去。
耳鸣声渐渐尖锐,意识也跟着回笼,洁费力地掀开眼皮,被强烈的白光刺激得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直到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才适应了光线。
洁撑着地板打算直起身子,摸着身侧坚硬的触感,原来还躺在地板上,不过这材质……不像是蓝色监狱的浴室。
顾不上脑袋还在发出阵阵钝痛,一颗心提了起来。
洁立刻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一个极空旷的房间,纯净的白色,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没有窗户,更没有门,只有一面墙上有一块儿像是绘心常用的那种巨大投影屏。
此时这块儿投影屏上黑底白字标注着:问对方一个问题,向对方说真话(0/1)。
——在洁的记忆里,蓝色监狱没有这样的房间。
场景太过奇怪,洁在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时,有些如芒在背,他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身后的凯撒,对方浑身上下就套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刚从浴室出来的洁也是一样的着装,房间里的温度倒很合宜,哪怕赤裸着上半身,也不觉得冷。
凯撒似乎有一种让洁看了就觉得烦躁的魔力,洁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这是怎么回事?”
凯撒像是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世一,特么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洁只觉得脑袋更疼了,摁着额角突突直跳的神经说:“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显然,现在不是浪费时间进行无意义争吵的时候,洁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面墙壁,尝试寻找暗格之类的机关,一边问:“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凯撒扬起了眉尾,语气里的嘲弄让洁听皱了眉:“问出这种问题,看样子世一已经在这个房间里找到计时器了。”
洁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找到办法出去,而不是激化矛盾:“粗略地估计呢?”
凯撒摊了摊手。
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看得洁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火气:“你就不着急?我们必须找到出去的办法,明天就是和凛他们的比赛了,该死的,也有可能就是今天!”
凯撒嗤笑了一声:“我着什么急?世一,找不到我们外面的人只会更急,而且我特么又用不着跟你们争什么蓝色监狱的No.1。”
凯撒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洁不想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转头继续寻找出去的方法。
洁几乎把每一寸可以触碰到的墙壁扒着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到目前为止,这件事已经诡异得不能分类在恶作剧范畴了,只有屏幕上的那几行白字,是唯一的突破口。
洁主动走到凯撒身边坐下,仰头看着他问:“照屏幕上说的试试看?”
洁数着秒,想看见凯撒能犹豫多久,洁想不通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这时凯撒终于有了反应,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继续说那些没营养的垃圾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如你所愿,世一。”
(三)
洁劝自己冷静下来,焦躁的情绪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甚至会影响判断力。
洁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相互问了不知道多少个问题,他已经问到口干舌燥,喉咙发哑,屏幕上那个“0”始终没有变成“1”。
几乎每一个问题都由凯撒先开始。
「好吧,我想想看……世一,你有哪些家人?足球踢得这么烂,也会觉得幸福吗?」
「混蛋凯撒,你应该记得上一场比赛你比我少进一个球……你这是两个问题!」
凯撒无所谓地耸耸肩。
「上面只要我们说真话,没说不能超额。」
「你最好祈祷这行得通!」
洁深呼了口气,重新平静下来。
「家里除了我还有爸爸妈妈,第二个问题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一直以来,我都过得很幸福。」
「到我问了,那么,就一样的问题好了,你觉得幸福吗,凯撒?」
凯撒听到这句话时,眸光似乎躲闪了一下。洁不确定自己是否看真切,下一刻,那张漂亮的脸就挂上了他熟悉的那种傲慢狂妄的笑。
「没有人拿着三亿的年薪还会觉得不幸福,世一!」
洁语塞,看着凯撒毫无破绽的挑衅笑脸,很想往上面招呼一拳,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抬头看了看毫无变化的屏幕,这冲动到底没忍住,一拳捶在了凯撒后腰上
「都说了不要一次性问两个问题!你看,没反应。」
凯撒上下扫视了一眼,目光让洁有些不舒服。
「没准是你不诚实说了假话……嘶!好吧,这次只问一个。」
凯撒在挨了洁一肘击之后立刻改了口。
「你最喜欢什么食物?」
「金锷烧,你呢?」
「牛奶。」
洁抬头看向那块儿屏幕,期待着括号里的信息变成1/1,接着这里的某一面墙就会像科幻片里那样打开,然后把他们都放出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没有反应。」
凯撒嗤笑了一声。
「你还是祈祷外面的人能早点找到我们吧,世一。」
「再试试看。」
洁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再试试看,这暂时是唯一的办法了。」
「行吧,行吧,根据日本的学龄看,你现在应该在上高中?世一的高中生活过得怎么样?」
洁愣了一瞬,答非所问道
「为什么问这么复杂的问题?」
「说不定之前问的太简单,就算说真话也被判定为不诚恳。」
洁抿了抿唇,和凯撒谈过去,怎么看都是一件艰难的事。
凯撒看出了洁的为难,像是找到了乐子,笑得更加恶劣了。
「不打算说真话吗?乖孩子世一——」
在他刻意拖长的声调中,洁咬了咬牙,面对凯撒时,他一点也不愿意露怯。
「我就读于一难高中,非要我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文化课成绩方面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国文还不错,但是日本高中的社团活动很有意思,我加入了足球社。」
说到这里,洁的语气顿了顿,垂着眼睛看向地面
「来蓝色监狱之前,我踢进了县大赛,可惜决赛输了,我和全国大赛失之交臂。」
凯撒挑了挑眉毛,示意洁说下去。
洁有些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牙根,然后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
「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场。」
下一秒,洁就听见凯撒笑了出来,洁早就猜到了这个这个结果,毕竟不能要求凯撒有什么同理心。
「就因为这点事流泪?看来你过得真的很幸福,哭鼻子世一。」
凯撒伸手恶意地揉了揉洁的脑袋,接着就被洁毫不客气地拍开了。
「你呢?德国的高中,应该大不一样吧?」
凯撒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语气在洁听来不那么自然。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德国的高中没你们那么丰富的社团活动,总之……没什么值得说的。」
「哈?你这算什么,混蛋蓝玫瑰!一边说回答不够诚恳,一边答得这么敷衍,你看,又没反应!」
凯撒忽然显得有些烦躁,摆了摆手在洁的身边坐下。
「你特么就不该问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踢足球,能有多少时间是待在学校里,我能说什么?」
洁握着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再来!」
……
整整两个小时,洁和凯撒相互问了无数的问题,总是凯撒先发问,小到洁爱吃的东西,习惯用哪个牌子的洗发水,睡觉爱用什么姿势,大到洁自出生以来各个成长阶段的经历,现阶段的梦想,甚至未来的规划。
洁总是用凯撒的问题来反问他。
凯撒几乎要从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中拼凑出洁完整的十七年人生,可洁总觉得他对许多问题的回答模模糊糊。
洁看着凯撒,一个猜测在脑子里成型,又觉得他没这么做的动机,然而,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洁的神色和语气突然都变得很平静:“这次,我先问。”
凯撒的笑容有些皲裂,但他只是哼了声,语气依旧戏谑:“这特么有什么区别?行,你问。”
“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运动短裤?”
洁确定,他看见凯撒的瞳孔在听见这个问题后,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凯撒下意识抿起唇,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洁心里渐渐升起了被戏耍的怒气,语气也变得冰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凯撒。”
“白色。”
洁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哪怕一句话没说,洁也看出了他的意思。
——我是故意的。
视线落在凯撒那条纯黑色的运动短裤上,洁气极反笑:“我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黑白色盲。”
洁很想劝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没能忍住,他果然跟凯撒好好相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是不是有病?耽搁时间对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把我当小丑一样耍?!
哦,对,差点忘了,你说过下一场比赛对你不重要。听着,如果你的恶趣味让我错过和凛的对决,我一定会让你去死!”
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也因为愤怒变得急促,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了凯撒,就这一瞬间的事,那些轻慢,戏谑,都从那双孔雀蓝的眼睛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洁看不懂的情愫。
像莫大的悲痛,像极深的不舍。
就这一瞬间的事。
洁没有去细想,依旧为他刻意拖延时间而感到火大,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洁早就一拳头招呼到他脸上了。
重新冷静下来之后,洁站起身,如果凯撒不配合,就要想想别的办法,这时身后传来了凯撒的声音:“最后一个问题,世一。”
洁皱着眉转身,眉宇间有些不耐,凯撒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凯撒勾唇笑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讨厌我吗?”
洁很想剖开凯撒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才能在惹怒他之后问出这样的问题,最终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讨厌,为什么不讨厌?你会喜欢整天像条鬣狗一样盯着你找茬的人?直到刚才你还在给我找不痛快,你怎么问得出这么让人发笑的问题,你不是也一样讨厌我吗?”
洁看见凯撒摇了摇头,他说:“我喜欢你。”
“世一,我喜欢你。”
洁以为他又在故意说假话,正打算结束这场浪费时间的对话,身后传来了奇异的响动。
洁连忙转身去看,发现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洁的瞳孔缩了缩,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凯撒。
凯撒的声音很好听,褪去往日那种刻意的轻浮和傲慢,竟然变得很温柔:“走吧,世一。”
洁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和凯撒谈论刚才那个问题,何况被他喜欢根本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走到门前,洁拉下把手一推,门就打开了,确定真的能打开,洁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凯撒,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不走?”
洁看见他摇了摇头。
白茫茫的一片里,只有那抹金蓝是唯一的彩色。
洁不打算再管他,转身走了出去,刚准备离开,又提醒了一句:“你尽快,我猜你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下一场比赛了。”
洁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才还在像个神经病一样给他找不痛快,忽然就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就那一瞬间的事。
(四)
洁从房间里走出去,思索着蓝色监狱哪些设施能直观地看见时间,或者应该先回寝室看看,总之,必须尽可能拿出完整的状态,和凛的对决才有取胜的机会。
正想着,洁一抬头就愣了神,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好在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这让他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绑架到更远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比赛还来不来得及。
冰织站在那里,穿了一身正装。
冰织也看见了他,连忙迎了上来,洁才发现记忆中那张女孩儿一样可爱的面庞似乎成熟了许多,还没有将心里的疑惑一一问出来,就被冰织一把握住了手腕。
冰织拉着洁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怎么换个衣服用了这么久,就快要来不及了。”
洁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问:“比赛要来不及了?”
冰织走得很急,似乎没听到洁的话。
说到换衣服,洁刚准备让冰织等一等,毕竟不管要去做什么,总不好只穿一条运动短裤。
结果洁一低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穿戴整齐,同冰织一样,是一身肃穆的黑色正装。
这不对。
这不是要去比赛。
看着冰织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洁知道现在不管问什么问题恐怕都得不到有效的回答,只好先跟着他。
洁被冰织拉着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对着司机报了个地名,没听明白,说的似乎不是日语。
车窗外快速掠过几个路标,上面的文字洁看不懂,只大略判断出是德文。
这一定是梦了,好吧,什么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还有现在发生的一切,果然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呢?
洁开始祈祷有人能发现躺在蓝色监狱浴室地板瓷砖上的他,最好能赶紧把他弄醒,好让他脱离这个奇怪的梦境。
求人不如求己,洁开始回想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的脱离梦境的方法,正想着,目的地就到了,冰织快速地结了出租车的费用,拉着洁下车,最后这一段路,几乎要小跑起来了。
洁跟着冰织进了一个礼堂,刚走进去,就看到了挤挤挨挨的宾客,其中有不少熟人,大多都是在拜塔的队友。
洁怀里突然被塞了一捧纯白的玫瑰花,抬起头才发现是冰织塞的,多真实的梦啊,好像能闻到玫瑰的花香。
礼堂很安静,洁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谁要结婚了吗?”
冰织的眼神诧异极了,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洁,眼神里的悲悯让洁觉得很不自在,他答非所问道:“你还好吗,洁?”
洁早就察觉到了不对,身体似乎很疲惫,脚步也沉重得不像话,梦境里出现这样的感受倒也正常,可心脏里那股难捱的酸涩却没办法解释:“说实话,不太好。”
冰织松了口气,仿佛洁不太好才是正常的反应,他拍了拍洁的肩,随后轻轻推了一下,然后说:“他在等你。”
冰织的力道很轻,但洁还是趔趄了一下,仿佛这具躯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宾客们为洁让出了一条通路,洁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离得近了,洁才发现中央放着的,是一具棺椁。
洁几乎不会有什么逃避情绪,但此时却只想转身离去,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劝告洁不要靠得更近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洁走到棺椁前,把那捧白玫瑰轻轻放在了最上面。
棺椁盛放灵魂,肉体化为灰烬,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这一定是个噩梦。
这么想着,洁还是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拧出的血液几乎要变成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来。
再抬起头时,洁忽然看见了摆放在最前面的遗像。
黑白的照片,看得出极精致的五官,由浅到深的渐变色头发。
洁当然认得出这是谁,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个房间里说话,他把洁惹生气后又说
「世一,我喜欢你。」
照片上的凯撒成熟了许多,面对洁的时候,他总带着有些欠揍的笑。看着被裱进相框里的凯撒,黑白灰的色调,漠然的一张脸。
洁这时候想到的,是不久前席地而坐的他,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不真切,只有那双孔雀蓝的眼睛,温柔得像是安达卢西亚的海风。
安达卢西亚……我怎么知安达卢西亚的海风是什么样?
想到这里,洁的脑子忽然一阵针刺般锐利的疼痛,本能地用手按住额角,试图减轻一些痛感,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难以忍受的剧痛让洁抱着脑袋蹲下。
洁的反应吓到了周围的宾客,冰织和内斯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他,跌跌撞撞间不知道碰倒了哪位宾客放在旁边的杯子,一声脆响后玻璃碎了一地。
碎玻璃将礼堂的灯光折射开,一部分落在洁的身上,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像碎玻璃一样扎进了洁的大脑里。
结束了蓝色监狱阶段的修行后,洁签约了拜塔·慕尼黑俱乐部,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凯撒最终没有选择转会,新英雄大战时期就备受瞩目的赛事最佳cp就此合体。
原来,凯撒已经和洁纠缠了七年。
联赛时期,他是洁心意相通的队友,世界杯时期,他是最了解洁的对手,他像是最契合洁的那块儿拼图,他永远都在和洁较劲,输赢要争,进球数要争,哪怕是嘴皮子功夫都要和洁争个胜负。
两颗足坛的双子星,就这样相互角逐着冲向顶峰。
所有人都以为洁和凯撒是死对头,毕竟他们看上去水火不容,事实上,他们背着全世界谈起了地下恋情。
这其实不奇怪,毕竟那些针锋相对的表象下,是近乎完美契合的灵魂,没什么盛大的告白,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洁一直认为,和凯撒的恋爱是很好的生活调味品。
凯撒会在俩人一同接受采访时,熟稔地用言语讽刺洁,洁一边对他反唇相讥,一边挣脱遮挡物下十指相扣的手掌;也会在训练结束后,拉着洁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接吻,凯撒有时会恶趣味地睁着眼,在洁吻上去时轻轻地笑,洁也仰头看着他笑,灯光落进浅瞳里,比圣托里尼的无云晴空还要澄澈。
他们当然也会有龃龉,毕竟凯撒总是无理取闹地想要洁更喜欢他。
「世一,你为什么从不好奇我的过去。」
洁往往会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我们都应该往前走,凯撒,回头时总容易止步不前。」
凯撒会表现出一些固执。
「可我想知道世一的过去。」
洁思考了片刻,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样吧,下一场比赛你的进球数比我多,我就抽时间讲给你听。」
「你总是把足球排在我之前。」
这时洁总是夸张地故作惊讶。
「哈?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往往说到这里,凯撒就开始沉默了,洁装作没察觉到他的失落,又去牵别的话题,洁不是不能察觉他的想法,只是更深刻的爱,放在他们之间有些多余。
——就只是调味品而已。
后来那场比赛的进球数,凯撒确实胜过了洁,不过洁似乎没能抽出时间讲他的过去,凯撒也不再提起。
俩人曾在休赛期结伴前往西班牙旅行,那是他们在一起的契机。
安达卢西亚的海风很温柔,吹乱了青年的发丝,吹皱了身上的衬衫,吹来了夕阳融化在他们的眉眼里。
适合诉衷肠的景致,凯撒却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你讨厌我吗,世一?」
那时候洁笑着,眼睛弯起,夕阳落在眼眶里的湖泊上,又成了一场黎明。
「实话说,蓝色监狱的某段时期里,我很讨厌你,毕竟你那时候就是个只会给我找事的混蛋蓝玫瑰皇帝。」
「不过现在……不仅不讨厌了,还有点喜欢。」
洁看见凯撒也笑了,他笑起来比夕阳还要绚丽,暖光泼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玩味,语气倒是认真。
「想回去见见十七岁的世一。」
也许是氛围太好,洁顺着他的话问
「是吗,为什么这么想?」
凯撒眼里浮现出一些追忆
「那时候的世一,随随便便就能被我惹生气,现在不行了。」
洁哑然失笑
「真能回到过去见我一面,你就想听我骂你两句?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凯撒又笑了笑,洁听见他说
「世一,我喜欢你。」
他被夕阳揉过的笑颜很温柔,洁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这句喜欢,是说给眼前的洁,还是他想见到的那个,十七岁的世一。
洁不会想到,他想说的是
——我喜欢你,从你十七岁时开始,直到今天依旧如一。
总之,他们在那天成为了情侣,并一直交往下去。
前不久,凯撒第一次主动邀请洁过圣诞,和洁在一起,他慢慢学会了爱,学会了接受善意,正如他所说,洁给了他新生。
见面时,洁看着他脸上别扭又紧张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他那时的反应,青涩得像是回到了十九岁,一点也不像洁熟知的凯撒。
洁觉得自己的形容不恰当,毕竟十九岁的凯撒也不青涩,那副狂妄自大的样子更甚如今。
洁看得出凯撒支支吾吾地有什么话想说,也不过问,总之现在说不出口,今天还有很多时间,今天说不出口,未来也还有更多时间。
洁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圣诞节凯撒到底想说什么了。
忽然间什么都变了,街边还放着圣诞欢歌,骚乱的人群,不时响起的枪声,此起彼伏的尖叫,猝不及防的推搡,落在脸上的温热液体,红梅开进了柏林的雪地里。
记忆的最后一块儿碎片,是一双盛满了恐惧与不舍的孔雀蓝眼睛。
凯撒的灵魂走了,带着他别扭中没有说出口的话一起,只留下一具躯壳。
遗像是灰白色,棺椁也空着。
那抹金蓝的亮色,和他的灵魂一起,被洁留在那个房间里了。
洁的脸被一双手强行掰着抬了起来,对上冰织那双哀恸中充满了担忧的眼睛,洁从那些记忆碎片中剥离,强迫头脑保持冷静,洁忍不住摇头:“别开玩笑了……这个噩梦……做到这里也该醒了。”
脑子里针刺般的剧痛只剩下一些余韵,足够支撑洁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按着冰织的肩膀,企图从冰织那双眼睛里找出一丝破绽:“我该醒了,冰织,这真是个可怕的噩梦,我马上要和法国队比赛了,他不应该……他应该和我一起准备下一场比赛……”
冰织轻轻抱住了洁,他却不能从这个拥抱里汲取一丝温暖,冰织说话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哽咽:“接受吧,洁,接受吧。”
洁没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张黑白的遗像。
——印象里的凯撒,狂妄,傲慢,莫名其妙。
「世一,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黑白灰的凯撒漠然着一张脸,再也不会露出张扬得让人发恨的笑。
——印象里的凯撒,是他才能延长线上的天才。
「再这样磨蹭下去,我就要对你失去兴趣了,世一。」
那具完美的躯体,变成了一小盒灰烬,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踢出皇帝冲击。
——印象里的凯撒,烦人又讨厌。
「世一,我喜欢你。」
棺椁里也是空的,他的灵魂,被洁落在那个房间里了。
洁觉得脸颊有些发痒,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看着掌心里的水迹,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洁连忙拿袖口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索性不管了。
冰织抱得更紧了,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他以为洁不会再说话了,结果下一刻就听见洁哽咽着喊了一声:“冰织。”
“我把他落下了。”
洁想起他们在那个房间里的对话,如果凯撒一直在说谎。
「你觉得幸福吗,凯撒?」
「没有人拿着三亿的年薪还会觉得不幸福,世一!」
骗你的世一,我这一生,只在遇见你以后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金锷烧,你呢?」
「牛奶。」
我特么最讨厌牛奶,那简直就是狗屎!
「德国的高中,应该大不一样吧?」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德国的高中没你们那么丰富的社团活动,总之……没什么值得说的。」
别再问这种问题了世一,我特么根本没上过高中。
「你不是也一样讨厌我吗?」
「我喜欢你。」
「世一,我喜欢你。」
这是句真话,不过你没信。
「我一定会让你去死!」
那双充满恐惧与不舍的孔雀蓝眼睛。
想不到吧世一,就算是离开,我也要回到你最讨厌我的时候恶心恶心你。
……
原谅我吧世一,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再无可能见你,我只是想和你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最后一次,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遗像前摆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那样一个狂妄张扬的人,到最后就放在这样小的一个盒子里。
黑漆漆的棺椁上,铺满了白玫瑰,那也许是失去了灵魂的蓝玫瑰尸骸。
(五)
“……洁,醒醒!”
耳鸣渐渐消下去,由远及近的呼唤声响起,洁费力地掀开了眼皮,下意识擦掉从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灯光并不刺眼,稍微适应以后,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
洁转着眼珠看了看四周,冰织,黑名,雪宫,三个人将他围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担忧,洁立刻判断出自己的位置——蓝色监狱,德国栋,寝室。
“洁,洁,感觉怎么样?怎么样?”
洁摇了摇头,后脑勺还有些钝痛:“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冰织帮洁撩开了额前有些遮挡视线的碎发:“吓死我了,内斯去找凯撒的时候,看见你们两个人都倒在地板上,还好你没事。”
凯撒。
洁的脑袋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针刺般地疼痛了一下,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却什么也抓不住,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着一样难受,洁下意识问:“凯撒他没事吧?”
雪宫挑了挑眉:“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明天的比赛,他醒得比你还早。”
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做了一个关于凯撒的噩梦,醒来之后竟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心脏还在一阵阵地抽痛。
黑名喊来了医疗人员,经过全面检查,确定了他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比赛,洁这才完全放心。
不过听黑名说凯撒好像不太好,他似乎真的摔伤了脑袋,完全失去了前几天的记忆,只能等比赛之后再做更系统的检查,好在其他地方没出什么问题。
一晚过后,洁果然完全恢复了,赛前,他在更衣室内换着球服,思考着今天可能用到的战术,把衣领从脑袋上扯下来后,洁的余光撇到了旁边那抹金蓝色,洁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凯撒,你……没事吧?”
凯撒似乎也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什么,被洁一叫,他才扭过头看着洁,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戏谑:“怎么了世一,关心我?”
洁被他呛了一下,开始后悔头脑发热问出这个问题,但凯撒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洁:“还是说,你爱上我了?如果今天的比赛踢得尽兴,我可以给你一个跟我约会的机会。”
洁怒极反笑,忍不住反唇相讥:“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这场比赛,我会干掉你。”
说完,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更衣室。
凯撒就是那个讨人厌的神经病,洁觉得就是昨天摔坏脑子了才会去关心他。
……
“哔——”
蓝色监狱足球场象征着比赛结束的鸣铃声响起,比分定格在3:2,拜塔·慕尼黑还是成为了新英雄大战的最终赢家。
值得一提,虽然前两天凯撒那些神经病一样的找茬行为很讨人厌,但在今天的比赛上,那些被凯撒挑过刺的地方都成了经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短暂的沉寂过后,德国队这边猛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替补席上的队员们都跑了下来,这场比赛的胜利对洁来说,甚至比跟日本U-20的那场对决还要振奋人心,洁看见了向他奔来的冰织和黑名,下一秒,视线就被一个身影挡住。
洁被抱住了。
这个庆祝拥抱显得平平无奇,凯撒抱他抱得很紧,一颗金蓝色的脑袋埋在洁的颈窝里,发丝蹭在皮肤上有些痒,洁也顾不得这些了,用力地回抱着凯撒,仰起脸笑得灿烂又恣意。
此刻报价,排名都成了次要的事,洁只想好好享受身为胜利者的喜悦。
拜塔最水火不容的两个前锋,在现场众人和直播观众的见证下,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这场比赛,达成了洁的目标,带来了凯撒的新生。
也为拜塔在新英雄大战上的表演拉上了帷幕。
喜悦的余韵还未结束,诺阿就带领着拜塔马不停蹄地回了德国,不怪他们走得仓促,毕竟U-20世界杯在即,他们也需要回去做准备。
凯撒走的时候,洁没有去送,下次碰面,就是真正的对手。
距离新英雄大战过去已经有几天了,胜利的心情也被紧随而来的繁重训练冲散了,当初那个模模糊糊的梦境,更是完全消失在了洁的脑袋里,找不到一丝踪迹。
这天晚上,洁正在床上做着睡前拉伸,其他几个室友大概还在浴室里,国神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
洁从他的手中接过一个羊皮纸信封,一边听他说:“工作人员打扫的时候从凯撒的床垫底下翻出来的,本来以为是垃圾,结果仔细一看署名是给你的。”
洁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
国神表示是举手之劳,之后就离开了。
洁不明白凯撒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甚至特意留了一封信。
他轻轻掀开信封口,取出信纸,将折了一折的信纸展开。
吾爱世一:
啧,我特么从来没写过信,开头这样没问题吧?如果我能更认真地学一学日语,应该能写出一些更好的句子。
被子弹打中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事实上我应该真的死定了,只是没想到再睁眼时,我又回到了十九岁,回到了刚认识你的时候。
想不到吧?我就算是死,也要回到你最讨厌我的时候恶心恶心你,毕竟我这么讨厌你,骗子世一,明明之前答应了我,进球数输给我就和我说说你的过去,结果你特么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无所谓,我没那么感兴趣,也没那么喜欢你,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意思。
好吧,世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应该永远没机会再见你了,从前觉得我们都还年轻,日语可以慢慢学,爱可以慢慢说,直到那颗子弹穿过我的胸膛,我才知道我的人生只有这么短。
狗屎老天什么时候才能公平一点?
洁翻开了下一张信纸,不同于上一页的平整,这张信纸有大团大团被水洇湿过又重新干燥的,皱巴巴的痕迹,有些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世一,我们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任何事都总要争个高低,唯独面对你的时候,我不愿意输。
我能感受到十九岁的我还存在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坦诚的机会。
世一,被子弹打穿心脏时真的很疼很疼,可那时候我想的是,还好没打在你身上,我知道我无可救药了。
骗你的,世一,我怕死,我真的舍不得,看着你,我想到你的未来,想到我的曾经,你还没有承认爱我,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爱吃什么,小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接受我。
我总是不愿意输给你,我想要你先承认爱我,我想要你爱我胜过我爱你,世一,我真的好想赢。
心脏被贯穿的那一秒,我知道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世一,你又赢了,恭喜你。
圣诞节那天我想说的是
下个休赛期,可以带我回家吗?我想和你有个家。
被爱的滋味,我想尝尝看。
你最讨厌的
混蛋蓝玫瑰皇帝。
洁刚看完,门外就传来了交谈的声音,随着气阀声响起,黑名三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洁手里拿着一封信,冰织问道:“洁,谁给你寄的信?”
洁将信纸重新叠了起来,塞回到信封里。
“没什么,凯撒为了恶心我弄的恶作剧。”
——想说的话没机会说,你在最讨厌我的时候见到了最爱你的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