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灿勋/灿勋文/短篇完结/《警民关系》:上部
1.
摘了银哨子从警校里毕业之后,转眼已是都暻秀在警队服务的第三年了,刚接到通知要去油麻地警署报道,说他被分配到那边了,这天起了个大早就赶过去。
带队的姓杨,喊杨Sir,四十来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还不高升,说是因为个性太火爆爱得罪人的缘故。杨Sir很看好新分到他队里的都暻秀,长得一身正气,妈妈疼姐姐爱的,听说办事很稳妥,在以前分局里从来没出过半点错的。
给都暻秀召进办公室,杨Sir请他坐下,“小嘟警官,今天第一天入队,还适应吗?”
都暻秀站起来响亮地敬了个礼,“没问题,Sir!队里其他同事都对我很照顾”。
“很好,很好…”,杨Sir压压手,“叫你来是想跟你说,其实除了你,队里还分了另外一个新人入队,打...
1.
摘了银哨子从警校里毕业之后,转眼已是都暻秀在警队服务的第三年了,刚接到通知要去油麻地警署报道,说他被分配到那边了,这天起了个大早就赶过去。
带队的姓杨,喊杨Sir,四十来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还不高升,说是因为个性太火爆爱得罪人的缘故。杨Sir很看好新分到他队里的都暻秀,长得一身正气,妈妈疼姐姐爱的,听说办事很稳妥,在以前分局里从来没出过半点错的。
给都暻秀召进办公室,杨Sir请他坐下,“小嘟警官,今天第一天入队,还适应吗?”
都暻秀站起来响亮地敬了个礼,“没问题,Sir!队里其他同事都对我很照顾”。
“很好,很好…”,杨Sir压压手,“叫你来是想跟你说,其实除了你,队里还分了另外一个新人入队,打算就把他跟你分到一起,你俩搭档巡逻吧”。
“那孩子吧…”,新来那人的名字实在想不起来了,杨Sir给都暻秀形容,“你看了就知道了,什么都好,长得也好,也机灵,就是不大沉稳。据说以前在学堂还挺有名气的,没准你还认识呢。对你我放心,你带带他”。
这样一说,都暻秀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听到人挺有名气但又不大沉稳,他第一反应是想起在警校里受训时那个同宿舍的室友。
不好的预感总是灵验的,果然,有人推门进来,向屋里问候的声音大大咧咧的,都暻秀坐在椅子上闭了下眼平复情绪,然后才站起来转过身去。
“Good afternoon, Sir! PC92027,朴灿烈,接到分派指令前来报道!”,喊声穿墙一般。
杨Sir掏了掏耳朵,“嗯嗯,不错不错,小嘟警官啊,你带带他吧,你巡哪片就让他跟你巡哪片”,怕是嫌新来这PC太吵,三两句给打发了。
领着人往外走,都暻秀很发愁。要说朴灿烈这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长得那是真好看,眼大大,鼻高高,嘴细细,手长脚长的,一点不像香港本地人。原本也不是的,家里一半韩国血统,据说长得贼像某个韩国偶像组合里的门面。粤语说成半吊子,也就学过韩语的都暻秀能听懂。偶尔性子急起来,俩人吵着吵着韩语blahblah就来。
在警校里也是真有名气,还有个专为他建立的后援会里大把大把的女警员。受训那两年朴灿烈创下不少记录,体力脑筋样样都行。尤其射击比分这项至今无人能破,上弹卸弹速度快得惊人,在警队外的烧枪界名号也挺响。
就是这个人吧,是真算不上沉稳,跟都暻秀一个宿舍里住到警校毕业,性格却正好相反。无论说起什么都是满腔热情,一身旺盛精力没处使一样,每天冒冒失失,毛毛躁躁的。次次唰着火锅,朴灿烈吃得热了,卷起袖子往锅里捞,“来啊来啊,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啊”,听得都暻秀劲烦躁。
毕业典礼上,同是银哨子毕业的朴灿烈被邀去做演讲,一开始话说得挺漂亮,就是在结尾的时候本性又忍不住暴露了。
“作为一个有梦想有理想的小PC,受训这两年,我每场测验成绩都是最优秀的。除此以外,休息的时候我也毫不懈怠、勤加锻炼。我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长得帅的人通常都是努力的,而丑的人……就只有丑”。
邻座的哈哈大笑,问都暻秀说,“台上那个跟你是同间宿舍的喔?”
小嘟警官掩面,“一言难尽,你当他是最浮夸吧”。
2.
隔天开始搭档巡逻,出了警署拐到加士居道,再沿着佐敦道一路走去窝打老道,中午去商业中心那片吃了饭再从公主道上绕回来,这就是每天要巡的片区。
小嘟警官的一身警服烫得笔直,帽子戴着端端正正的,走起路来踢着裤脚,干净的白袜子直直地裹到脚踝上。
反观身旁并排走的朴灿烈,可怎么说他的好。一撮头发喷了发胶,歪歪扭扭地旋成逗号挂在额头上,耳朵尖尖地从警帽里钻出来。看警服肩膀倒是穿着正好,背也挺得直,就是腰部以下都太瘦了,两条大长腿灌进宽大的裤筒里晃晃荡荡。佩枪别在胯骨上,大眼珠溜溜转,左看几眼右瞄几眼地朝前走。
他高了搭档大半个头,揽上肩膀时都暻秀的后脑勺刚好躺上他的胳肢窝,把人从一边捞到另一边又搂着,“两年没见了,过得怎么样啊,小嘟警官”。
“能怎么样,还不是每天三点一线,准点上班,准点下班”,都暻秀又反问,“你呢?”
“我也还是老样子,三餐一宿闲时找人吹下水”,从学堂里毕业之后,广东话还是没怎么进步,调子怪怪的。
刚到饭点巡到一家茶餐厅门口,推开门进去了,都暻秀向服务生招了下手,“餐蛋面、奶茶走冰、厚多士少放黄油”。
小嘟警官吃得清淡,朴灿烈可不一样,“鱼蛋粉、叉烧双拼饭、再用豉油随便炒棵菜啦”。
“我们几时再一起打哈边炉啦,唰哈唰哈地好过瘾啊”,吃的刚端上桌,朴灿烈又凑向对面说。
“喔…嗯…改天啦,改天”,小嘟警官应着。
朴灿烈在身上口袋里摸来摸去,把裤兜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都暻秀问他找什么呢,他说要找手机。
每天吃饭的时候看新闻读警讯是朴灿烈的习惯,哪里又有人打劫了,哪里有人被淋红油了,每个区发生的大小事他都记得门儿清。可每次看完了只有四个字可以感叹,“江湖太平”。
“你说,最近怎么就没有什么大案子呢?”
“身为警察,看到社会安定民生安乐还不好吗?,都暻秀折餐纸抹了抹嘴问。
“就是因为身为警察才想为警队立功啊!来单大的,重案或者扫毒之类的,让我给破了,还不是警坛明日之星,一株茂盛开放的警界之草”,听说小嘟警官的爷爷都是领过俸禄的,父亲也是O记的高级督察,朴灿烈很向往。
都暻秀想起跟家人吃饭时听到的,“最近进兴和洪英社动作频繁,没准真会发生点什么大案”。
“好啊!”,一拍胸脯,朴灿烈眼睛亮亮的,“派我上啊!让我做卧底也行啊!什么亲情友情,我都可以牺牲的”。
这话听起来挺有意思,都暻秀跟着问,“那爱情呢?万一谈恋爱了再派你去做卧底呢?”
“切”,朴灿烈很不屑,“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必要时刻我连你都得放弃,抛弃个把小男友算得上什么”。
说得跟俩人关系多铁一样,小嘟警官偏不信他搭档是当卧底的料。
“吃你的叉烧吧朴西歪,白日发大梦!”
3.
从茶餐厅里出来,往后巷里穿去公主道,巷口是一家投注站。都暻秀的无线电响了,说今天温度高,让巡逻的PC多注意点儿怕有市民中暑什么的,朴灿烈一摸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无线电不见了。
再接着翻,好嘛,警员证也不见了,这可急得只跳脚,卧底还没当上,怕是真要被警队开除了。
“是不是丢茶餐厅里了?刚你找手机的时候”,小嘟警官问。
投注站里跑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从朴灿烈眼前蹿过,快得跟闪电一样。后面又跟出来一个瘦高个,追在那人身后往对街跑,嘴里还大喊着,“前面的人你给我站住!阿Sir命令你站住!!”
原来是同僚,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朴灿烈顾不上回茶餐厅就追上去了。
大长腿大高个,论跑是没多少人跑得过朴灿烈的,小嘟警官跟在身后,不出多远就看人被逮住了。
仔细再看这被朴灿烈抓住的年轻人,皮肤黝黑,眼窝很深,衬衣领子开到胸以下敞着,大金表粗金链戴着,总之看着不像好人。
“你跑什么?准你跑了吗?”,朴灿烈揪着人衣领问,衣服的料子滑滑的,好难抓得住。
“这人偷了我的钱包”,从投注站一路追过来的瘦高个说。
“阿Sir的钱包你都敢偷!”,朴灿烈义愤填膺。
将这人的手反扣在背后,瘦高个掏出警员证来胡乱挥了下就开始念,“阿Sir现在要拘捕你,不是势必要你讲,除非你想讲,但你所讲的一切我们都会记录,将来可能作为呈堂证供,你明白了冇……”
手不小心滑了下,让大金链子给跑开了,朴灿烈正要追,瘦高个挡在面前劝,“算了算了,让他跑…”
“点解?”,朴灿烈很吃惊。
“……嗯…”,瘦高个口吃了,“其实…其实我认识他的,他是我巡逻那区的混混,我知道他平时都在那些地方出现,改天抓他回去也不迟,不用现在追的”。
大金链跑远了,追也追不上了,朴灿烈有些泄气,倒是小嘟警官看出不对劲,向瘦高个试探说,“这位同僚你是守哪片的?”
“喔…呃…西九龙…渡船街那片,还有…太子道,对还有太子道西区”,瘦高个额头冒汗,口条很不利索。
“那这么说,你也是油麻地警署的啰?”,看这瘦高个长得白白净净的,朴灿烈说话的语调都温柔了几分。
“啊…对对”。
小嘟警官出名记性好,“我怎么不记得在警署里见过你,你汇报给杨Sir的吗?”
“张Sir,汇报给张Sir的”,被问急了,瘦高个脱口而出。
确定他没说实话,警署里的老大们只有一位姓张的去年还荣休了,小嘟警官不肯放过,“是吗?你的警员证我能看看吗?”
一个小PC管另一个便衣要警员证,朴灿烈想着这是怎么了,可那瘦高个磨磨蹭蹭的,耳朵根都红了,假装接了个电话就走开了,“对不起,上头有点事叫我回去,下次饮茶算我的”。
朴灿烈正好奇呢,看着那瘦高个的背影在街角拐不见了,这时才注意到地上不远处有张挂了根脖子绳的证,可不就是他刚才找了好半天的警员证。
把证拾起来,还没想太明白,就听见小嘟警官在一旁小声嘟哝,“就知道他肯定是冒警,没想到是冒的你”。
证倒是捡回来了,无线电又上哪去了?
4.
吴世勋夹着书本从港大的正门口出来,晚上没课想去海港城那边转转,还没到地铁站就被人给拦下了。
“Hello”,语调乐呵呵的,朴灿烈笑笑地说。
“您好!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吴世勋把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点儿,说话声糯糯的。
“没认错,你不就是前几天捡了我的警员证之后在街上见义勇为说自己是警察的那个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朴灿烈抖着一条腿斜靠在路灯杆子上。
“别废话!先逮回去再说啊”,冒警可是大错,小嘟警官翻了个白眼让朴灿烈快点儿。
吴世勋长得乖乖的,态度也好好的,“我跟你们回去,别铐着我行吗?”
一句话听得朴灿烈飘飘然,“嗯嗯,不铐你不铐你”,转头看到小嘟警官递来个鄙夷的眼神,又义正严辞地追了一句,“量你这次也跑不了啊”。
把人带回警署里,朴灿烈又给吴世勋送进口供房,笑啊笑地坐到对面小嘟警官的左手边。
“说吧,为什么要冒警?”,都暻秀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吴世勋反问向朴灿烈一个人,也难怪,朴灿烈这会儿正笑得暧昧不明地朝他看。
“你有一辆奔驰的SUV吧?黑色的”。
吴世勋点点头,朴灿烈接着说,“我也有,这车性能不错,省油、稳!就是后排空间太挤…”,吧啦吧啦的,小嘟警官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这才又正经了,“啊总之…你有车肯定考过驾照吧,拿驾照得录指纹啊,我那警员证上你的指纹印了不少呢”。
都暻秀清晰地看见吴世勋笑了下,那笑可不是因为害怕,就只是尴尬,很不妙,很不简单,于是他替朴灿烈发问,“捡到警员证怎么不报警?投注站门口你追的那人到底什么背景?”
吴世勋抿了小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警匪片里拍得没错,警署五毛钱咖啡确是不好喝的,清了清嗓子回答说,“就是那个人偷了我的钱包,我想追回来的,在投注站门口捡到了那张警员证,灵机一动就……冒充警察了”。
“那你捡了警员证之后,看见我都没认出来那证是我的?还敢在我面前冒警?”,朴灿烈自认在所有照片里都看着帅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该是叫人过目不忘的。
“……我没注意那上面的照片,只知道是警员证”。
“那偷你钱的跑了你又不让追,说你还认识他是怎么回事?”,见坐椅子上笑得一脸云里雾里的朴灿烈是指望不上了,都暻秀只好又问。
“喔…我是认识他,是…我住的那一片里的一个混混,有时候路上会看见”,吴世勋又吞吞吐吐。
“是吗?”,都暻秀翻开记录本写字,“叫什么?混混总有名号吧”。
“……”,想了老半天,吴世勋从牙缝里挤出来,“哒K”。
“嗯…”,朴灿烈哼了一声,“哒Q、挞沙,这俩都不是好人,叫哒K的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暻秀又白了他一眼,从在指纹库里调出吴世勋的照片时,就看出朴灿烈是被勾了魂了,说话怪里怪气的,人也笑得没个正形儿。
“没看过警讯吗?不知道普通市民不能冒警吗?”,小嘟警官很严肃。
吴世勋的手指拢在一起收在桌下,低低地垂了眼,睫毛扑扑的,说话细细声,“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小的时候就很崇拜警察,突然捡到一张警员证,又刚好遇到坏人,就想……想试试当警察是什么感觉”。
“喔唷你快看这个小漂亮,眼一眨嘴一撅的,好看死个人了啦,你快看啦”,心里痒痒的,朴灿烈恨不得趴在小嘟警官耳边跟他说。
又被都暻秀剜了一眼,朴灿烈咳嗽两声坐直了,嘴角抽抽地,端了吴世勋面前的纸杯好声好气地问,“再给你续点咖啡吗?”
吴世勋又笑了,眼神清清爽爽的,笑起来一张脸总是微红,可把朴灿烈高兴的,都暻秀没眼看,推着朴灿烈去了门外。
关上门,都暻秀在走廊上问朴灿烈,“怎样啊你是想?放不放人啊”。原本也没打算追查冒警的事儿,是朴灿烈非要浪费警力去把吴世勋带回来问话的。
“我有权关他48小时的”。
“你少滥用私刑吧朴西歪!你不是要办大案子吗,逮一个冒警的大学生算怎么回事”,小嘟警官训。
朴灿烈将手里的纸杯扔了,又打开门朝吴世勋问,“那……我送你回家?”
5.
朴灿烈开着他的黑色奔驰,就是和吴世勋驾照下注册的车同款那架,一问才知道吴世勋家住浅水湾,想必是位富人家的小少爷了。没办法,富家子也保不齐是有冒警的小癖好的。
从油麻地开车到浅水湾可不近,少说也是一小时的车程,路上还得过红磡海底隧道,吴世勋本想说不用送了,朴灿烈急急忙忙把车给打燃了。
在车里,吴世勋前后看着,像在找东西,朴灿烈问他怎么了,吴世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这车不是警车吧?我还没坐过警车呢”。
那是,普通市民不犯事儿也坐不上警车,朴灿烈把心一横,“看在你冒警的份上,就破例让你坐一回警车吧”。说着从座位底下掏出盏红灯,就是吴世勋在警匪片里看过的会哇哇大叫的那盏灯,开了窗就给撂车顶上了。
红灯闪啊闪的,大奔呜啊呜的,俩人坐车里笑呵呵的,一点不像警察带着悍匪。朴灿烈突然想起小嘟警官那张正气凌然的脸,又赶紧伸手把灯给摘下来了。
“仅此一次啊”,朴灿烈正正经经说。
“你学什么的?“,车堵在隧道里,朴灿烈歪头看向吴世勋。
“犯罪心理”。
要不是听他说,朴灿烈都不知道港大还开了这么个系的,又凑过去问他,“你念这么严肃的学科,应该知道冒警是犯罪啊,明知故犯喔”。
吴世勋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低低头小声说,“肯定知道犯法不应该的,可是…难道你不会偶尔有一点闯祸的心思吗?就是很偶尔的,想走走岔路”。
这下朴灿烈看明白了,副驾上这人是个嗲精,笑起来之娇之嗲之嫩。要不是身为警察,他还真想把车停下来闯个祸劫个色。
“哽系啦哽系啦,人谁无过嘛,知错能改就好”,朝吴世勋又看了一眼,朴灿烈云里雾里的,恨不得把车漂起来。
跟着吴世勋手指的方向,把车停到一间独栋的两层别墅门口,果真是富人家的孩子。屋里没开灯,朴灿烈在车里问站他窗边的吴世勋,“家里人还没回来喔?这么黑怕不怕呀?”
“没事,我一个人住”,吴世勋答。
那就是没跟人同居了,朴灿烈暗喜,又嘴角抽抽地问,“这么大一间屋,一个人住浪费啦,没有女朋友过来吗?”
“我单身的,家人都在国外”,吴世勋在路灯下笑,朴灿烈手把在方向盘上不敢看他。
“好嘛,那我走了”,脸都憋红了,朴灿烈把车掉了个头说。
“拜拜,西歪Sir”。
回家路上,朴灿烈脑里无限循环吴世勋最后那句话的语调,“拜拜“软软地说成“巴巴”一样,像含了颗糖在嘴里化掉了。
第二天到警署里见到都暻秀,朴灿烈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今天心情很好”。
“睇得出…”,小嘟警官又翻他一眼,“你要不要这么客气,录了口供还送人家回去”。
朴灿烈拿手指圈圈他额前那撮逗号,“俗话说嘛,监犯都是客,更何况他也没犯什么大错,警民关系要搞好一点”。
6.
巡逻倒也不是固定路线,把几条主道巡完就行,但至从遇到吴世勋之后,朴灿烈每天都去同一间茶餐厅吃饭,再穿小巷晃到投注站门口。
看着吴世勋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爱赌马的,可除了投注站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偶遇一把了,总不能绕很远又去港大吧。
小嘟警官嘴上不说,心里早看清了,懒得揭穿他而已。这天刚在茶餐厅里点了单,瞄到隔了两桌坐着两位年轻男人,戴着鸭舌帽那个打眼一看挺像吴世勋。
朴灿烈嘴角抽抽笑,杵了根吸管在杯里戳啊戳的,冻奶茶早就喝完了,只剩下一杯冰被杵得叮咣响。
“咩事啊你又?” 都暻秀问。
无奈那鸭舌帽始终不肯抬起头来,等到了当班时候,朴灿烈想借机走过去仔细看看,“我去下厕所”。
“真是食得多屙得多”,都暻秀看穿他的心思,难得笑起来打趣说。
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就折回来了,那鸭舌帽根本不是,光看下巴倒有几分相似,看全了整张脸才发现远没有吴世勋好看。
真失望,又见不到好看的人,江湖上又没有大事发生,朴灿烈浑身没劲,巡逻的时候热得直淌汗,逗号毛都松了。
新领的无线电里传来总台Calling,“接到市民报案,卫理道有疑似跳楼案件发生,请附近警员前往协助”。
朴灿烈和都暻秀这一小分队是离得最近的,火急火燎地往事发地赶,一口气爬到楼顶看一位大肚婆抓着电线杆站在水箱上,情绪好飘忽好激动。
“啊呢位阿姐…冷静D冷静D,万事好商量,生命冇Take Two,唔好做傻事啊”,朴灿烈又用半吊子广东话劝着。
眼神往四周围扫了一眼才注意到,水箱底下围观的那几个路人里还站了个鸭舌帽,这次倒真是吴世勋了。
“想想肚子里的宝宝,跳下去可是一尸两命啊,我听说怀孕很辛苦的,你也不想宝宝没机会来这个世界上看看啊”,吴世勋跟着劝。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太灰暗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人人都想逼死我,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无依无靠,不如我带他一起离开更好!”,大肚婆再往前挪一点点就能坠楼。
“好!有咩唔好啊?呢个世界好!阿姐你是不是欠人钱啊,还是被高利贷追债啊?你下来先啦,你欠着几多我都帮你还好唔好?”,一时情急,朴灿烈夸下海口。
小嘟警官偷偷地从水箱后面爬梯子往上,吴世勋看见了,帮着朴灿烈引开大肚婆的注意力。
“宝宝是男是女啊?”,他问。
“男”。
“男仔好!”,朴灿烈夸张得,“我也中意男仔!我好中意男仔啊!生个男仔似我多好,几醒目!”,又一把捞来吴世勋揽怀里,“或者似佢也好啊,你睇睇,唇红齿白几靓仔,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啊”。
朴灿烈一脸情深意切,大肚婆稍一分心就被身后的小嘟警官拽了回来,几个PC围上去急急忙忙给人抬了下来。
送上救护车之后,朴灿烈又要回去巡逻了,临走前问吴世勋,“你刚好在这附近吗?”
“我接到报案来的…”,说完又改口,“啊不是,我听到电台消息来的”。
“什么电台连这种消息都播?”,朴灿烈没听说过。
“……内部电台,我是爱护生命保护协会的,协会里有电台,哪里有跳楼啦跳海啦,都会派会员过去看看”。
“还有这种协会吗?”
“嗯…你不懂的,你不懂”,吴世勋打发了。
朴灿烈一边巡逻一边想着,那小漂亮又爱冒警又爱参加奇怪的协会,妙啊。
7.
有阵子没见着吴世勋,朴灿烈心挂挂的,都暻秀看他那样子好像浑身都在痒,左抓右挠的,忍不住问他,“你好钟意吴世勋喔?”
“也不是好钟意啦,九成九钟意吧”,朴灿烈又拿了根吸管戳满杯子的冰,戳得小嘟警官劲烦躁,便拍拍肩上的无线电,这时候随便来点儿什么案件就该精神了。
还真响了,无线电里传来声音,“总台Calling,何文田山道居民区有水管爆泄,请附近警员前往支援”。
蹭蹭往外跑,都暻秀跟在朴灿烈身后,原来十六层有户公寓怀疑是主人出门时水管忘了关,水都从门缝里淌到门外了。
破门这种事情,当然得朴灿烈来了,腿也长脚也大的,小嘟警官不跟他抢。
踹一脚,再撞两下,门好容易开了,朴灿烈奔进厨房里把水管拧上,再出来,看到吴世勋和都暻秀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客厅里。
“这是你的公寓吗?”,朴灿烈问。不应该啊,吴世勋是住在浅水湾的。
“啊?噢不是…这我家拿来放租的,物管给我打的电话”。
看了看周围没啥别的损失,地板也还有救,又得回去巡逻的朴灿烈看着吴世勋依依不舍地,小嘟警官在一旁催,“干正经嘢要紧,纳税人的钱不是白缴的”。
偏这时吴世勋又走到跟前来问候了一句,“西歪Sir,最近好吗?”
嗓音湿湿濡濡的,酥得朴灿烈骨头都软掉了。都暻秀翻了自己的搭档一眼,掏出衣袋里的小本本开始记录,“呢位好市民,阿Sir问你,你几多号电话啊?”
“94941212”,吴世勋乖乖地答。
“港大念书的吧?大学几年班啊?”
“硕士第二年,就快毕业了”。
“平时有咩喜好啊?例如,蒲吧啊打机啊”。
“阿Sir,不是爆水管吗?私人信息都要问啊”,吴世勋又笑了。
“警民合作嘛,我们每次出Call都要问的”,为了朴灿烈,小嘟警官也睁眼说瞎话。
朴灿烈的脚在地上踢啊踢的,装作不关心,实际心里毛毛的,生怕听漏了。
“不蒲吧,也很少打机,冇咩不良嗜好,得闲拍拍照旅旅游而已”,吴世勋看着朴灿烈回答。
“广东话讲得不纯啊,唔系本地人咩?”
“我是韩裔,大学才过来HK的”。
那怪之不得了,和朴灿烈一样,吴世勋讲话也是半吊子。
“是咩?那平时都去边度食饭啊?钟意食啲咩?,小嘟警官又问。
“我唔挑食,最钟意去西贡食海鲜”。
问了好些条才肯放人走,都暻秀将本本递给朴灿烈,“拿走不谢!”
朴灿烈搂住都暻秀吧唧一口亲在他头顶上,被那一头短寸扎了嘴,来不及吐舌头就笑开了,把那小本本好好收着,心肝宝贝一样的。
8.
都暻秀算是看出来了,朴灿烈有色心没色胆,小本本都交给他好几天了,还是不见他约吴世勋出来。
“你是没谈过恋爱呢?还是不敢谈恋爱呢?”,又到三点三,下午茶时间,进了茶餐厅小息,都暻秀问搭档。
“哎”,朴灿烈一声叹,“雾水情缘还是有几段,这么认真的倒是没试过”。
“你好认真钟意他喔?”,眼看朴灿烈杯里的鸳鸯快喝完了,小嘟警官一把夺过来,省得他又对着一杯冰瞎戳戳。
“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光是想起吴世勋那张笑笑的脸,朴灿烈都觉得周身舒爽。
外面的天是越来越黑了,天文台早就报过,今天夜里有黄色暴雨警告,呼吁出街市民早点回家。
收了班,朴灿烈开了自己的大奔,都暻秀前几天借宿时落了东西在他那里,便跟着上了车。
绕啊饶的,车也不往家里走,都暻秀突然意识到,朴灿烈是把车开向浅水湾了。
“作死咩你!一阵返来水淹了隧道点算啊”,小嘟警官在车里喊。
“世勋那里靠海,我怕雨下大了海水把人给淹了”。
尽瞎扯,都暻秀觉得朴灿烈一定是痴线了,“他住的是别墅啊!豪宅啊!!你住的那栋破烂公寓楼淹了都没轮到他!”
可朴灿烈还是不放心,天已经黑透了,把车停在吴世勋的别墅门口,没望见屋里有灯,俩人就坐在车里等着。
电话也打不通,暴雨来临之前信号不好也是有可能的,都暻秀问朴灿烈,“走不走啊?要等到几时啊?”
“嘘!”,朴灿烈试着安抚,“像今夜这种危险天气,我当然要发挥我澎湃的热心,保护良好市民啦”,他想等到吴世勋安全回家才走。
“是发挥你澎湃的色心吧”,车里又潮又闷,都暻秀趁雨没落下来之前下车喘口气,围着车走了几圈。
朴灿烈朝他挥挥手,“你别在我眼前晃,我得看点正经的”。
“街上那么多市民不见你去保护”,小嘟警官又坐回车里。
等得心急,雨从嘀嘀嗒嗒到噼里啪啦,朴灿烈车窗也懒得关,一边手压在窗沿,一边腿抖啊抖的,越抖越欢。
都暻秀忍不住拍他大腿,“庄重D啦你,身为PC公众地方行为不检”。
雨下大了,再不走就真回不去了,朴灿烈这才肯把车往回开,路上听见都暻秀嘀咕,“家人都在国外,大屋也是一个人住,大暴雨都不归家,去得边度呢?”
几句话说得朴灿烈心情麻麻哋,明明问过吴世勋是单身的,难不成是最近恋爱了?留在哪里过夜去了?
隧道口大塞车,朴灿烈滴滴按了两声喇叭,“喔唷,真系好鬼烦躁!”
好久才能开到公寓地库里,雨太大了,没车都暻秀也不方便再走了,便跟着朴灿烈回家。
出了电梯才发现吴世勋站在公寓门口等着,眼里笑笑的,甜得蜜糖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
朴灿烈这一问,吴世勋又害羞了,微微低头红了脸,看在朴灿烈心里像猫爪挠。
“雨太大,刚好在附近,就过来这里避雨”。
简单一句听得朴灿烈飘飘然,“我这里地方不大,避雨倒是不错的”。
还是小嘟警官谨慎,“你怎么知道西歪住在这里?”
吴世勋把视线避开了些,“……到警署里问的,油麻地离这里也不远,到这里等总比在警署里等好吧?”
“咁系啦咁系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朴灿烈又云里雾里的。
“开门啦!花痴咩你!”,小嘟警官训。
-By 猫M猫咪
【灿勋】难破船
桜の舟
我到和歌山是四月份,具体至日子便不太清楚。白良滨,沙石细软,难聚雨水,像被点化了的鸥鹭翅羽,一湾漫到芥色的空中去。他从山腰上跑来,樱瓣细密地黏在地上众多小坑洼,明亮,脏兮兮。我不认得是什么品种,至于他,肯定戳戳伞尖就能于这满地花骸中勘破前身:这是仙台屋,那是松月,还有那,修善寺后头开的……跑的姿态好看,在语言规限之外,我不说。他将伞倾到我头上站定,叫我的名字:朴灿烈。
抓过伞柄,我还垂头,说走吧。
总是掉伞。从小到大遗失的伞有十来把,高中以后就极少再撑。洋流与季风轮番圈禁的岛屿,淋雨不算什么壮举。还读书时可能麻烦点,阴阴地趴在背上,三四节课不干,像...
桜の舟
我到和歌山是四月份,具体至日子便不太清楚。白良滨,沙石细软,难聚雨水,像被点化了的鸥鹭翅羽,一湾漫到芥色的空中去。他从山腰上跑来,樱瓣细密地黏在地上众多小坑洼,明亮,脏兮兮。我不认得是什么品种,至于他,肯定戳戳伞尖就能于这满地花骸中勘破前身:这是仙台屋,那是松月,还有那,修善寺后头开的……跑的姿态好看,在语言规限之外,我不说。他将伞倾到我头上站定,叫我的名字:朴灿烈。
抓过伞柄,我还垂头,说走吧。
总是掉伞。从小到大遗失的伞有十来把,高中以后就极少再撑。洋流与季风轮番圈禁的岛屿,淋雨不算什么壮举。还读书时可能麻烦点,阴阴地趴在背上,三四节课不干,像座敷童在洗澡。现在无需顾忌,去喝劣质烧酒,自然有人给烘衣服。
招待穿得像大正尾巴上与铁道管理员清晨出奔的女学生,要为我缝补袖口。那里虾青衬布,与浓绀并不相称,针线也蹩脚,我知道的。我拒绝了女招待。
“是珍惜之人的手艺?”美智子微微将臀部提离脚跟:“那我明白了。”
“?”我转着酒杯,挤出单音节。
“不过是怎样的女子呢?”
什么啊,我笑。十几年仍不到位,なんだよ——包罗万象的,以眼神、皱纹的微妙组合、语调的斟酌抑扬,够表达多种意思,这就是东方语言的暧昧。我学不来,无法塞进浮夸伪装。我说,不是女孩,是世勋。
草草穿了几针就不耐烦的人,对着光泄气:颜色不一样……
我拿过来披上,无所谓。扯了扯袖口那银币大小的衬布,半年过去已磨出点茸茸边角,宛如真的虾须,或吴世勋洗过的发。这是我唯一较为体面的西装,穿着它组织过多次读书活动,即令当局一度神经过敏的朗读会。一个阳光发育不良的春日下午,我被逮捕,在铁窗后的数月,穿的也是它。等再度出来,那块布摇摇欲坠,像要重启一个破绽。
世勋面对面冲来,古事纪里相撞的列川,撞到我身上,自己先行破碎,我还得拢抱住这一地狼藉。他在发抖,说你他妈以后别搞这些了。
我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发旋,却不能做出什么保证。我让吴世勋流眼泪的次数太多,云泽蒸发若做盐碱地,到头来深狞的裂纹都会变成枪戟,报回来,一个不少。我明白。
那以后他也没再提类似要求。
我食指伸进缺了豁口的杯,指尖在台上写他名字的罗马音。美智子探过头,红色束发绳末尾垂两个铃铛,挂在耳廓边,不伦不类又横造点江户风情。她跟着我的手指磕绊念,我每写两个,前一个就消失。酒液渗进内质疏松的老柏木,预言性地昭示其不可久存,太轻了,人世受不来。
我用拇指去摩擦食指,驱逐残余的凉意,像驱逐一滴虚假的眼泪。很久以后都未能摆脱这个习惯,来自关西的后辈误以为我是老烟民,攒两条烟送上。该怎么说?说总在夜间闻到闷熟的酒味,指尖,再一路烧到脚踝。失眠后庭院里夜风吹裤裆,仰头望锈掉的风铃外一钩下弦月。我从那个时候真正开始抽烟。
吴世勋放春假,轻而易举地发现那两条烟。他把宝蓝色纸盒捏皱,猛力掷入垃圾桶的前一刻收回来,锁进抽屉,特意将锁匙弄得哐啷大响,金属元素宣判:不准抽。对我的管制。他微向右侧昂起头,说上周他们刚巧解剖过肺癌病人的肺。
“够恶心的,”他说。快速舒张几下五指,模拟病变絮状物。我笑,这样的怎么会有威慑力,这样完好晶莹的拟态,只会让人人甘愿上瘾赴死。
世勋以为我在笑他,板起脸说总之少抽!
好了好了,知道。我背过手去。又来了,无处不在的、作为助燃剂的酒味。
当时美智子努力几次,也没能念全吴世勋的名字。我把余酒送入咽喉,火辣辣的庆幸:念不出来最好。我像个精神上患麻风的国王,炫示自己的毕生宝藏后又阻断整个世界的窥探,蛮不讲理,心惊,防卫过当。
“好像不是日本名字?”美智子说。
“那当然。我们没有入籍。”母亲改嫁后我一直不曾冠上继父姓氏,吴世勋的养父母亦未勉强。两个被丢下的人,不用被任何一块土地束缚,也等同被每一块土地遗忘。
“美——智——子!”老板叫,中间的mu音意外地尖锐,如同坐垫里一根大头针。女招待浑身一抖,冲我抱歉笑笑,端起茶盘碎步离开。
大叔溜过一瓶电气白兰,说你上周酒钱还没付清哪,记得?
我瞥他一眼,那你还给我?
“想什么,”他乐呵呵地擦长脚杯:“也算在你的账上。”
我大叫“真是的”,融入周围上班族弹簧反跳式的宣泄,就不突兀。经济已有泡沫幻象的先兆,人们生活在战后自欺的盐堆中,精气神像腌菜。有人用胳膊肘拱我后背,转过头,一位互请过几次的报社记者。
“没有打算发展的话,别给人希望啊。”他眯起细长眼睛,膝盖外摆,向帘幔后头美智子的衣裾。
我可没做什么,我说。
“你不是有恋人了么?”男人故作亲近的促狭,说那位在庆应画血管的、穿白衣服十分出挑的。
“托您的福。”我没有否认,接下世人对关系的误解时时刻刻赋予关系本身新意义。谎言说一千遍不会变为真理,似是而非重复上万次却能成疆域辽远的催眠。说过了,这是东方语言的暧昧。
如果我的欲念不是一支一往无回的箭,那吴世勋几乎就能算我的恋人,真的。我们距离这般贴近,不存在箭还没有到达,只能说他不愿给我回馈。我的阿芙洛狄忒笑眼一掠,化金为铅,我被他不自知地惩罚,为在爱里的妄自尊大。
但不自尊到自大的地步,仿佛也不能算朴灿烈。我把剩下半瓶电气白兰送给记者,招呼大叔他之前喝的也算我账上,离开居酒屋。债多不压身。
雨没有停,我走在黑黢黢的树影里,空气中弥散着都市的花香。大都市连花香都是消瘦的,一种抑郁细腻的协调。令我想起去年和前年的夏日祭,吴世勋穿若草色唐衣——实际上他那身唐衣穿了三年。每年拿出来,又是一个新的夜晚、新的季节。以至说起夏天,我的视界全变成若草色,铺天盖地,翻转的河床。
他夏日祭向来找我,不带女伴,不接受联谊的邀约。所以我常觉收到反赠,虽非完整金箭,但也算鎏金箭头,麋集起来能把靶心打穿个大洞。我们在摊子上分享一碗荞麦面,不是因为没钱,是吴世勋习惯在我碗里抢食吃,好像什么都是我的更好。鲣鱼汤底,竹轮多打包一份,回学校路上喂流浪猫。
去年他被神社的巫女选上台品尝米酒,佐贺山野里饱满的稻米,后劲不容小觑。他走上前时我挠他掌心,要他当心,显然没有听进去。振起衣袖,随着三味线的乐声旋转摆胯,肚子里装半壶,像只青鸟。胁下生风,人人有幸被其拂过,变得快活又轻盈,独我被击中。吴世勋。
他步伐不稳下来,我不能责怪。他几时听过我的,我也很少听他的,我们只在相互叛离的第一时间去兜住对方。安全绳,网,敞开怀抱。一团云在此高度砸落尚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遑论一只鸟,伸出双臂的时候就要做好骨骼尽碎的准备。
“要你别喝那么多。”即便等同放屁,我还是说。
“没有。”他腻在我背上,说你喝不到可惜,是甜的,是甜的,一点也不醉人。下一刻他把我一推,自顾自往前跑,木屐声响在大道上,空脆而迅疾,像一万叠落叶同时破裂。
我怕他摔倒,立即追上。中途他蹬飞左脚的木屐,打中我膝盖,我痛得龇牙咧嘴,根本无暇去揉,紧接着是右脚。我弯腰捡起,他在坡道尽头张开双臂,转了几个圈。
蹲下拍拍他的脚踝,“快穿上。”
“不穿。”他拒绝得干脆。我没抬头,却能条件反射般想见他的表情,与其说是自主的想,不如说是鲜明胜刻地浮在眼前。镰仓时代给将军府上女眷绘制板画,我就是那块板,颜料渗进核心:他肯定微撅了嘴,一般成年男性做这动作令人鄙夷恶心,他绝不会。睫毛抖一抖,算给外界的打赏。此刻他弓起脚背,蹭我手腕内侧,怎么都不提起来。
“好吧。”我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背转过身:“那上来。”
他蹦上来,胳膊箍住我喉咙,瞬时要我绝了气。我运劲,才好站直,揽着他的腿弯,提着他任性抛弃的木屐。走过水洼,大大小小,远处有旱蛙和斑鸠的叫声。他这段时间居然很安静,眉骨枕在我后脑,断续哼歌,鼻息飘忽地附上脖子,像场轮回繁育的夏季低压。
“停。”他突然拍我,横臂前指。我顺着看去,一个较大的水坑,圆映出湿乎乎的满月。淡黄,踏下去怕要动荡成几块糕饼,我脚悬在半空,像个绝对服从的新兵。
“走,站上去。”小将军指挥。
我走到月影正中,水一点点没过脚掌,凉爽,碎片似乎拥有种联觉上的伤人能力。他哈哈笑了,问我们这算站在月亮上了吗。
我说是,是在月亮上。
“水仙に狐あそぶや宵月夜……”他嘀咕。仿佛打开阀门,开始滔滔不绝地背诵俳句。翻飞的字词宛如生新书页,雪白锋利,能割破手掌,卷帙浩繁。他还自己唱,我听过或没听过的和歌,学过又讨厌的诗者,变成他裁剪并随身携带的纸片小人儿,一次性倾泻放归,不回收。
背着他走了很久,可能也没有那样久。夏日祭的会场离庆应宿舍不远,电车停运,遇上他医学系的同学。礼节性问我是否需要帮忙,我说多谢不用。他足底的泥土,都不能越过我假手他人。
后来他问:“我的鞋呢?!”
“你自己不要的。”什么了不得,我买一双新的送去。
那时要干的事多,低年级的学弟不时在阅览室或锁门的仓库截住我,哼哼哧哧询问能开的书目。我给他们解释词条、制定标语,讲讲托洛茨基和马克思。庆应自然也有老熟人,他们还想继续当年的150天斗争,看我提着崭新的木屐,个个瞠目结舌。其中一位姓加藤的,瞄一眼鞋头边缘的花纹,说“朴桑讨女孩子欢心的法子很独特啊”。
吴世勋出现,所有人口舌眼鼻回归原位。给他的,一切解释得通。我的名字与他的名字拴系在一块,干什么都是水到渠成。酒会作伴也好、一起看观众稀零的演出也好、六月底亲自送新木屐到学校——而吴世勋此前索性光脚。他现在依旧光脚站在水泥地上。
我去拍拍他的脚踝,这次他穿上。神情冷淡,冲我身后一群颔首,踢踢踏踏走远了。
我听到加藤嘟囔:“怪人。”
他们常好奇我为何不吸纳吴世勋来团体内,还背着我私下里做了很多努力。最后得出结论:小布尔乔亚的毛病太重,朴灿烈是对的。公私分明,对斗争才有好处,朴灿烈不愧为合适的领头羊云云。我接受这些自以为是的拥戴,以双份误解起底的。中文里叫同志,俄语叫我亲爱的达瓦西里,法国是街垒上的公民们……志同道合,种类纷繁。我最大的症结在于根本不可能笃信任何一种主义到他们那个地步,所做的一切努力是为了新世界。命题宏阔到虚无,还幼稚,使人发笑。为什么不拉扯吴世勋?因为他独立于所有主义之外,他早早地在那个世界里。我想让这个世界美丽,更配得起他一点。
他只说过一次“以后别他妈搞这些”,后来对我的行动保有克制的不快。偶尔我也惊异,他并不是个克制的人,尤其在我这里从来不是。望着他的背影,风疏离地荡过腰际,只莫名预测:以后的夏日祭,可能都不属于我了。
果然,第二年的夏日祭他头一次邀请女伴。庆应的女生们差点翻天,为这突如其来的垂青,他故意选了个普普通通的。个子小,鼻翅上有粉霜遮不住的雀斑。我那天晚上推掉会议,做个可耻的跟踪人士,隔着数排能剧面具看他。赤红的烛光给眼尾带出一抹绯影,女孩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这时我惊觉她的优长之处:任何人一旦还有期待的激情,都会变得好看许多。
但我的恋人静水一汪,衷心不动,立在人潮中飞快地瞥一眼面具里的一个。他向来把自己的愿景收藏得很好,这样世界无从要挟他,他得以百战不殆。
唉,倒也不必常胜凯旋,只不要你太辛苦。我等他融入人流,挤到摊子前,买下那个面具。是个狐狸,很松尾芭蕉,很平常。
我们没有见面,39天。这39天团体改了个咄咄逼人的名字,并在几个据点像模像样地弄起武装,我只负责测绘地图,有意识地开始抽身。闷燥的窗台前抬头,能看见乌鸦飞过的弧轨,像近几年火急火燎新建的众多火车线路,牵动酸胀眼球。城市鸟群越来越少,光与电织就庞大套索、紫红色的脓疮,将其绞杀。我在脓疮下伸个懒腰,心想要带吴世勋去烟火大会。
那时丧钟还未鸣起,即便敲响,也不是为我,而是被楼房取代的水田、被东京塔挤占的神宫,等等。然而我已有来不及的直觉。
我去庆应门口接他,他还穿那若草色唐衣,蹬新木屐。我把狐狸面具比在他鼻梁上,晖光自缝隙争先恐后,搞得他的面孔像一张金箔驳落的湿壁画,睫毛下长长几道,正如狐的胡须。这么说不太准确,但除了“俏”这个字眼,寻找不出第二个做注脚。
烟火隔着江岸,我们这边是从前的祇园。鲷鱼烧的香气,七彩的符纸,世勋在这限时盛大的节庆氛围里撒开我手,心血来潮走了一小段花魁步。他总是无忌的,排他性地闪闪发亮。
人们拍掌叫好,惊叹拜服在那玩笑性的几步。欧洲时尚风潮、西餐礼仪、牛仔裤和摇滚乐……十余年来病态追捧的一切,被这几步击溃了。他当短短三分钟花魁,整个城市就回溯三百年,洪水退去,沉落的古址重现,散发出贝壳般的光泽。所有人都羞愧,在真美前投降却并不是耻辱,他们为抛弃的时代而愧悔。时代指派个青年带来苍茫古艳的手势,唱响挽歌,抚摸每个人的头顶:我原宥你。原宥强国愿望,原宥民族自卑心,原宥个体的浅薄。
而我呢,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看到人人得以分食他的这一刻,假扮花魁的爱如无限分裂的细胞,他们都从吴世勋身上看到个更深广而模糊的意义。他们说不出来,却究竟也知道这是好的,是更高一级的存在。我看吴世勋,仍是吴世勋。千百分之一的爱因没有胡乱上升、强行赋格而纯粹,比旁人的都更重些。够了,这就够了,别人重力9.8,我约等于10,多出的部分让我得以站稳脚跟。
他很快失去玩心,面具下是姗姗来迟的腼腆。最后两步扑上来搂我肩膀,说走走走,饿了。
我们吃草饼与乌冬,锡纸扎的风车边有污浊的鱼缸。里头游着金鱼,橘色与红色的绸带,漂浮的火焰。他停下,屈起指节去敲,其中一尾过来吐了个泡泡。
金鱼凸起的包状脑袋,一下下撞击着玻璃。看久了有种呆滞的善良。吴世勋摇头:“怎么那么蠢。”
“还好吧,”我说:“不都这样吗?”
“我来拯救你了!”他弹弹鱼缸,说请给我这一条。
透明的水袋,摊主附送两株金鱼藻。我付钱,我小心翼翼地高举,以免被挤爆,使他当救世主的愿望打水漂。硫磺的熏味托身江风送过来,吴世勋牵着我的手抬头:烟火大会已近尾声。
以上是所有夏天的记忆。很难将其分类编号,因为过度相似而如接骨木花般呈现一个整体的态势。秋冬则摁下删除键,的确也没什么好说——据点一一败露,加藤他们是最早被逮捕的一批,几个学弟偷渡去了北美。年底名作家冲去切腹,席卷各大版面,那时我正悄悄离开东京。在三等座的餐车里看到报纸,作家黑白照的额上有一颗半凝固的咖啡渍。我与那眼神对视,好像早就料到有那么一天,焚毁金阁的火终究会焚毁他。
对座的老头放下茶杯,抱怨现在的人实在不惜福,譬如大学生!好好的书不念去搞什么运动,要是放到二十几年前大空袭……他忽然一顿,上下打量我,半是揣测半是规劝道:“您不会也是吧?”
我盯着报纸否认。“不,我不会去。因为我对这国家根本没感情。”在老头愕然的目光中,我走去吸烟室。
眼下到和歌山,是世勋为我订的票,假身份,靠近港口,目的地是北朝鲜。挺讽刺的,我到最后关头仍不可避免要麻烦他。撑伞,我们肩膀摩擦,没人说话,一路走上小镇,小旅馆。
窗格逼仄,最多东京旅店窗格大小的一半。堆垒多年的油垢中有一盆花,白山茶。枝叶灰扑扑,花朵却硕大新洁,倒错中充斥着滑稽美感。他刚洗完澡,热水断续。蓝白条纹的浴衣,光裸的胸膛和双腿,坐在我面前,我们中间隔着那盆使人啼笑皆非的山茶。
先动的是我,我去拽他右臂,环绕住颈项。嘴唇相触的前一刻,窗外海平面上归来的船舶,桅杆尖头闪耀金光。
舟の上の桜
金鱼死了。
没错,就是朴灿烈给我买的那只。当时它亲密地、隔着厚障壁来嘬我的食指,我一下将无可转嫁的情绪扔给它,像高空抛物,打包的垃圾。
我说,怎么这么蠢。
朴灿烈离我一个拳头的距离,说还好吧,都这样。
我知道他真正所指:人也都这样。盲目地追求,盲目地冲撞,信壁后就是光明万丈。
不知道答什么好,大声对金鱼说“来拯救你了!”。我早就发现他与金鱼的某种相似性,固执,一团火,天生亲爱与依恋我,朴灿烈。无谓的责任感瞬间充盈全身,我要救下它。因为我无法拯救朴灿烈,找个徒然的替代品还不行吗?
但这样的金鱼居然死了。我在解剖室通宵三天,回到寝室,角落里的小水族箱发出丝缕臭味。水质还算新鲜,金鱼藻底还有鱼食残渣,常规的致死可能被一一排除。我挽起袖子,猛探进去,噗通一声,捞住它。
冰凉的,滑腻的,像抓到一束钻入泥里的闪电。医学生司空见惯,我却久违地猛颤。细细端详鱼尸,我想我可能发现了死因。
它的脑门上有个畸形肿块,大,歪斜,撞出来的。我掌心抖得托不住,愤怒把我击倒:金鱼在完美环境中死去,自己撞死的。
把它从摊贩破烂鱼缸里救出来,换上高档恒温水族箱,两者之间并无本质区别。都是囚笼,都得改变。我豢养的鱼以死亡打碎我一厢情愿的幻象,宣示了它的不可拯救。
室友脚步声响在走廊上,我始终没法将金鱼扔掉。他进来时嫌恶地抽了抽鼻子,口头表达依旧谦谨温柔,说要不要我们把它埋掉呢?
妈的,所以我对这个国家的反感每每在这种时刻登峰造极。非常假,非常没劲。他一说我就扬手将金鱼抛进了垃圾桶,心里想的是:朴灿烈,对不起。
“不用,谢谢。”我走出寝室,日影渐短,直射点迫近北回归线,一天一天。为什么要对朴灿烈感到抱歉?因为抛弃了他在鱼类中的同胞兄弟?
这情境令我回忆最早他还没从早稻田退学的时候。整整一年,我在警局和校方间奔波斡旋,怕他时不时又掉进去,又一头扎进毛线团中不脱身。我校也不乏他奉为导师和偶像的人,他们身上共同的、过剩到外溢的使命感令我不耐烦。我填完所有保释表格,以挂一门遗传学为代价,在围墙外看到他。
他头发长得过长,挡住上半眼睑,身上穿着那件被我缝过袖口的西服。潦倒的唐璜,落魄的阿波罗,我冲上去拥抱他,叫他以后别瞎他妈搞了。他没有回答,意料之中。所以我爱他,但是没用,我恨一切终将重蹈覆辙。不是恨朴灿烈,是恨命运的莫比乌斯环。
就像躺在垃圾桶里的金鱼,都没用。无计可施,无可救药,无从转圜。
后来我陆陆续续保释他好几次,直到他正式退学。我室友,一位横滨暴发户的儿子,数次提到他,口吻轻蔑。这种时候我又忍不住做出头鸟,心说你们懂什么,你们如猿猴般跟在西方的一切身后亦步亦趋时,他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去做这样的人。真的,和国界无关。谁说这现象不是全球性的阵痛。
那时候我才承认,我是懂他的。我怎么会不理解他呢?
于是后来我再没说过:你别去搞那些。
他描线,东京大阪几个地下据点的地图,红色墨水,绿色墨水,蓝色墨水。全都是用我买给他的。我用它们画过几大本的血管和骨骼图,为了清晰,也为了好看,老师悬挂在黑板上供人观览。一些同学不以为然,“又不是学美术”,我经过他们,心里骂:蠢货。
肝门静脉,脾动脉,下腔静脉,室间隔;桡骨,腓骨,寰椎。有时我觉得自己和朴灿烈专注的事差别并不大,都是拔除病灶,何以我这么安全无虞体面风光,他拔个更大的病灶就要被全世界追缉。
他画完最后一张图,收起钢笔,如归剑入鞘,问我世勋去烟火大会么?
我点头,一个多月前的夏日祭没邀请他,我还生气。随便选个女生,圆圆的眼睛,叫郁子,笑起来很爽朗。她趁我回头看面具时在团扇上留个口红印,我识破得轻松——因为面具摊边还有张镜子,我左眼看到她的小把戏,右眼看到身后巷角的朴灿烈。
他一直跟着我。那些光脚奔下坡道、朗声背俳句的夜晚,连同月色,统统返还。我心底笑了一下,又一次决定:我不要再计较。和朴灿烈我从不能计较超过半个月。至于那面具,就留给他买吧。
金鱼死掉的消息来不及告诉他,学校里加藤等人被带走,据说是京都发生的武斗事件事先暴露两处据点。我直接跑去他的公寓,却被告知一周前就已搬空。那还行,我自忖,能及时走脱,即使不告而别也好。
三天后收到他的来信,说即将抵达和歌山。我看笔记本上那假身份——曾经花费半年奖学金,不禁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按照地址邮过去,你就待在和歌山吧,等我。
他挺会选。和歌山,纪伊半岛,丰饶港口,每天往来船只不计其数,卸载货物与偷渡客。我打点行装,定下旅馆与他约见。
他站在雨中海边,我从山上跑下,叫他名字:朴灿烈。
他总是不撑伞,接过来,避开水洼里的樱瓣,和我顺循山道而行。旅店寒酸,浴室管道常年焦黄,如果转身就能碰到膝盖的空间能称为浴室的话。他出来时一身冷气,提醒我别用手去碰水龙头左边,感觉不是很安全。
我把带来的黑色浴衣扔给他,“怎么不开热水,没有吗?”
他披上,坐在窗边,我的对面。咧嘴一笑,说留给你。
洗完澡出来,我注意到那是个暮色四合的窗口,一个生命垂危的窗口。有一盆茶花,苍白到扎眼的花心,兀然悬在那里。我也坐到茶花的右侧。他半张脸隐在后头,逐渐越线,落下来时像要将我砸出天坑。唇舌之间全是苦味,咸涩,可能是被我咬破了。船只帆面巨大的白影,一下下重槌眼皮,我闭上眼睛。没有明天,明天永不降临。我祈祷亚特兰蒂斯重演,庞贝之灰重新铺卷,透支日后所有美梦气数,换一个收稍:“嘣”一声,天灾横插一手。可以了。到此为止了。
十二月我路过一个居酒屋,忘记带伞,进去避雨。有个女招待接过我的大衣,轻柔地平展烘干,就像做了很多次,已成习惯。我看着她发尾的铃在暗处折映出微光,像金色夜叉的眼睛,忽然想起朴灿烈曾经提过他常去的某家居酒屋:招待们穿大正的衣服绑江户的头绳。
非得如此巧合?非得分别后关于他的所有线索如同旋风中的野草籽,填满缝隙、挂上口袋、虚处扎根、生生不息。我低头喝电气白兰,收音机里传来悠长的话音,还有“啪”地开了折扇。
“翌日の晩,いざ心中という時にカミソリで首を斬るのを金蔵が嫌がるので……”
我攥着酒杯的指节发青。女招待过来看了我一眼,又飞速垂下眼帘。“是落语呢,”她细声细气解释道:“不用害怕,愚蠢又务虚的艺伎的故事。最后大家都会笑出声来。”
“《品川心中》吧,这是。”我说。
“啊……是,”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先生这样的年轻人只听一小段就能认出来。”
我何止听一小段,想到和朴灿烈看凌晨场的笼钓花瓶街醉醒,出来时他哈欠不停。我正要怪他大煞风景,他笑着举头看向云层后面的月亮,点评“挺浮舟的”。
“源氏里那位苦命美人,是叫这个吧?”他嘴巴张成“O”型,你知道我对这些兴趣不大。
“是。”我当时笑。现在想来,月色亘古不变。
愚蠢吗?务虚吗?收音机沙沙转到末尾,我不听都能在心中默念阿染与金藏的台词。
“啊,可以,只要是为了你,我愿意一死,我们一起死。”
停在这里很好,但剧本发展推进正似时间之河涌流。心中未遂罢了,一场喜剧式的、失败情死。我在整个酒屋快乐的空气中,掉一颗眼泪。
【水仙句:与谢芜村的俳句,大意是“狐狸取乐水仙旁,清冷月夜光”。名作家是三岛,诸位应该能认出,不作赘述。整体背景为昭和后期,主要是日本大学生的全(防和谐)共(防和/谐)斗高潮阶段。相关历史挺有意思,凭印象写得粗浅,如有兴趣可自行查阅了解。】
2015年全年最爱十篇
1.《格格不入》BY巫哲
【CP】一本正经耍流氓洁癖医生攻X坚韧倔强不服输混混受
【推荐指数】★★★★★
【点评】
格格不入这个成语本义其实是形容彼此不相容不协调的意思的,确实开篇看两个人真的是可以称得上格格不入,攻是精英医生受是小混混,看着就不是一路人,他俩在一起真的能幸福么,我看的时候真的也是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先来说攻吧,真的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人,有房有车有材有貌,是个gay早就向家里坦白了,就我看来真的是最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小攻了。他真是很优秀,冷静机智还带点痞气的这种帅。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他最值得肯定的是他这个的性格和他这颗心。前边我就有讲过攻受差距...
1.《格格不入》BY巫哲
【CP】一本正经耍流氓洁癖医生攻X坚韧倔强不服输混混受
【推荐指数】★★★★★
【点评】
格格不入这个成语本义其实是形容彼此不相容不协调的意思的,确实开篇看两个人真的是可以称得上格格不入,攻是精英医生受是小混混,看着就不是一路人,他俩在一起真的能幸福么,我看的时候真的也是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先来说攻吧,真的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人,有房有车有材有貌,是个gay早就向家里坦白了,就我看来真的是最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小攻了。他真是很优秀,冷静机智还带点痞气的这种帅。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他最值得肯定的是他这个的性格和他这颗心。前边我就有讲过攻受差距很大,攻比受要优秀包括金钱家庭职业性格等等各方面,就这样来说他们之间的恋爱很容易造成这种不平等的情况出现。这种差距我觉得是非常容易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对方的,但是攻真的很好,他真是非常的理解包容受,给他自由,教他知识文化教他怎么做人生活,就拿受收钱给摄影师拍照这件事来说吧,这件事攻其实是看不过眼的,他其实完全可以选择直截了当的和受说但是他并没有,他最后是让受自己发现这件事有所不妥,在受不知道的地方摸摸为了他做了许多非常好的照顾了受的感受。受开始的缺点确实是多过优点,但是攻会在细微小事中发现受的闪光点,尊重包容他。
再说受吧,其实受说起来真的太多根本讲不完。他才19岁,想想我19岁的时候刚上大学成天的吃喝玩乐过的真是惬意舒服。但是他则是完全不同,他从小被他们团伙的头头捡到并且养大,没有身份证,连字都认不全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看,他的谋生方式就是碰瓷和小偷小摸,开篇看他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又可恨又可怜。但是就算这样也是可以感觉出他还是保有自己的一颗心,他有同情心有良心所以后来他在帮同伙逃跑的时候被他们打个半死丢在了野外,辛亏攻救了他。其实我前边说了这么多受多惨多不幸不是同情而是想和之后受的表现做个对比,他不是被攻救了之后就从此过上了高床暖枕大富大贵的舒心日子。他虽然惨没有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其实他要的不多就像靠自己的力量努力活着。他伤刚好些之后就不想再麻烦攻了,输着液还去找工作,身上伤还没好就在饭店里去工作。他住的地方也是看者心酸,开始没钱只能住在饭店后面的小阁楼里站都站不直,后来有了点钱为了省钱就租的那种很便宜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基本没有别的,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喊苦,这对于他来说跟过去已经是天差地别,他可以靠自己赚钱,堂堂正正的活着,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这篇文还有非常可贵的一点就是真的是非常阳光向上,受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的话,甚至连抱怨都很少。这点真的很宝贵。
我其实最心疼受的一点就是这里“每一步,每一步,都带着过去生活的痕迹,那些黑暗的日子就像树根一样扎进了身体里,渗透在他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里,如影随行躲都躲不开。什么样的人,就接触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项西笑了起来。真逗,就像一条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了。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配跟这样的日子纠缠在一起。”他被室友骚扰还关了起来,这时候这想法看起来就是自暴自弃了,好在后来攻救了他。
后来受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日子开始慢慢过得好起来,甚至他见到警察都能堂堂正正了,他可能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拿上身份证上上户口这一天。从文里的细节就能看出,拍身份证用的照片他特别开心,人家给了他一张取身份证的条子反复拿在手里摸,还有户口什么的都要的加急的。“我要加急,我急,我特别急。”项西马上说。“你说,要是能办下来,我多大啊?生日是什么时候啊?就用项西这个名字吗?要不要改?平叔说我就姓项,那姓就不改了吧,方便以后我找父母,那西呢?要不要改呢?不过都叫惯了……”看这点的时候又心酸想笑,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份证还有户口这种普通的东西对他来讲就如此珍贵更何况是别的呢。他要的一直就不多,因为生命前19年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让他太苦了这种情况下能做回普通人他就满足了。在我眼里项西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没有因为生活的不公长歪,不抱怨自己经历的所有,抓住自己现在拥有的然后努力继续前进,这种向上的宝贵精神实属难得。还有就是受刚开始去攻朋友的超市打工的时候,穿上了制服,这个体验是他之前没有过的,这种满足感我真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来。
攻受相处闪光点也是非常的多,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大多数都是非常轻松的。受妙语连珠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特逗,攻则是非常的了解包容受,知道怎么相处两个人才能舒服。攻特别会说情话,哄受的能耐一等一。“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程博衍关掉了灯,躺到枕头上,侧身搂了搂他,轻声说,“现在先睡觉,折腾一晚上了。”这种温柔的话多不胜数。攻受相处最戳我的还是两个人之间的平等感,其实我真不想总是强调他们差距太大但是不说还是不行,我感觉攻从来没有用俯视的眼光看过受,受也回报给了攻全身心的爱意。
这篇文有点琐碎而且慢热,但是看进去了就特别能感受出文中人的体会了。谁都有伤疤吧,各式各样的,学习,工作,生活,感情,有的大点儿,有的小点儿,有的自己感觉不到。捂着自己的伤疤去看别人的,唏嘘感慨,然后各自继续。就是这样的感觉。非常积极向上的一篇文,看完感触颇多,作者文笔成熟,攻受的性格我都爱。攻深情包容,受坚韧倔强虽然受过很多苦但是永远向前看,这点真的太宝贵,强推,非常赞的一篇文!
2.《契子》BY易修罗
【CP】冰山沉稳深情攻VS机智活泼坚韧受
【推荐指数】★★★★★
【点评】
首先说我剧透写的还算笼统但是该说的秘密也说了不少,所以我决定把剧透放到点评后!!还是慎看剧透啊啊啊!!
这篇我真的超级喜欢,怎么说呢,感觉我自己写评根本表现不出这篇文的精髓即使写再多字也不如自己去看去感受来的实在。
首先先说世界观,作者大大鬼才,自己架空设定了契子和契主这样的设定,感觉这个设定没准会像欧美三大设定一样成为一个写文的设定范本呢!
虽然说契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契子但是天宿人对于感情很忠诚,另一方如果死去也不能在选择其他人重新结契,所以很多天宿人会选择追随心爱之人同去。其实契主对契子的控制说白了也是对自己灵魂的控制。
成年:经历过结契的契子和契主就已经成年。
灵魂牵引:天宿人身体素质极强也极其喜爱征服,但是受制于灵魂灯塔的灵魂牵引不能去过远的星球,极大的限制了天宿人的扩张。
孤星:呈现出返祖性人格,没有人类的感情,更无法与人产生共情。是以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没有同情、怜悯,只有服从,只要收到命令,哪怕对手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也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平均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同样是五百年,天孤星会运转到天宿星与炙阳的延长线上,三颗星三点一线,所以人们用天孤星的名字为其命名。孤星没有爱的能力,当他们觉醒后,会在雏态中找一个最强的人杀死,一次性获得对方的能力,成长为最恐怖的战斗机器。“孤星陨落,三世凉薄”也就是说孤星即使转世第一二三世情感上也有缺失,必须要转世三次之后才会成为正常人。
这篇其实讲了蛮多个CP的,但是怎么说呢基本上全部都BE了╥﹏╥。
主CP:嬴风(攻)X凌霄(受)
攻其实是孤星转世,性格冷淡能力强大,开始不把受的挑衅放在眼里,因为意外成为契主之后也并不合格差点把受饿死。受也是非常傲气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开口相求,因为亲眼目睹了好友的悲剧收到很大的震撼,本来心想的是不会进行成人仪式但是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其实开始攻受感情并不好俩人经常出现矛盾,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攻这种性格成为了契子一定不会活下去,而受就不是这样的人,他非常坚韧,也是受跨出了两个人关系的第一步,受迈出这重要的第一步之后攻也就不再矫情,俩人一起复习锻炼最后考上军校甜蜜恋爱,虽然是先做后爱但是依旧感情很好。可是好景不长,因为阴谋受失了忆忘记了他和攻甜蜜的往事,这时候攻就很快的发挥了他身为契主的能力,最后终于依靠技术受恢复了记忆。可是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因为太隐的阴谋攻受解了契,受还不得不在时光中不停穿梭而攻以为受死了也一直没有释怀。受在一个节点一个节点的时光旅行中穿梭了四千年的时光,也见证了他和攻生生世世的爱恋,一次又一次的BE着。最感动的就是攻受的前一世,攻是孤星,没有什么情感,受因为之前目睹过结契的惨状一直不愿进行成人仪式,在教堂工作。因为可怜攻的遭遇选择看护他,攻也在长久的生活中被感化最后学会了爱,但是因为攻孤星的身份要去执行任务把灵魂树的种子种在别的星球便于天宿扩张,受很反感这事就把种子藏了起来,最后就因为这颗种子攻受结契但是很快又同时死去,看的我心里很难受。在时光中不停穿梭的受也充当了纽带的角色,他给攻留下了思念石,帮上一世的自己送了灵魂树种。做完这些之后两个人终于再次重逢,几十年之后的再遇真的就是干柴遇上烈火,再次结契的过程甜的我心都要化了。
他们俩人的爱情从开始的互相敌视到缓和再到最后相爱充满了挫折,但是绝对不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即使遇到困难也绝对不屈服。“从我们结契起,就不停的有人告诉我,要保护你的契子,就连你也这么说。”“但是我认识的凌霄,从来都不会认输,不会临阵逃脱,不会弃自己的战友于不顾,从我苏醒第一天见到他起就是这样,直到今天依然如此。”“就算身为契子,他也不是躲在背后,需要我去保护的弱者。”“就算他在身后,也是挺直脊梁站在那里,让我放心把背后交给他的人。”“这才是我的契子。”在真正的爱情里没有尊卑没有胜负,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的骄傲。在后期更是有无数戳我泪点的情节,留在彼此身边是两个人最大的愿望,受刻的思念你这块石头的时候我真的哭得不行“这天地间终于只剩下他们彼此,在相隔了上千年的思念后,终于又能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深拥入怀。在看过一次次他们苏醒、结契,再携手转生后,他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这一个,就算之前的每一世都共享同一个灵魂,可只有这一个是他的嬴风。是他在每一个时空的缝隙里,为他刻下噢萨密素喀的嬴风;是跟他生生世世交换着灵魂,不早不晚刚好在同一个时代苏醒的嬴风;是无论相隔了时间、空间,思念都不会因时光或距离而淡化的嬴风。”最后虽然两个人死去但是灵魂不灭,经过生生世世最后终于能完整的在一起,这真的是最最最美好的事情了。
这篇总体真的是相当好看精彩的一篇文。我真的特别佩服作者,文笔超级赞。架空的设定还有世界观非常新颖独特,驾驭的也非常好,脑洞开的不要太大!开始因为先入为主还以为又是一篇BDSM其实是大误啦!虽然虐点不少但是还夹杂着不少的笑点,受逗比的时候完全没边际,和攻确定关系之后喜欢亲亲抱抱不要太腻,对自己下边没有毛发的纠结要笑喷我!!对于感情把握的特别好,很多地方让我觉得有共鸣,不管是HE还好BE的CP都写得特别饱满,感觉感情马上就要溢出来的那种深情,互动也描写的恰到好处,从开始的冲突到后来相爱,人物性格也好,没有弱势的一方大好评!契子契主的设定虽然带有一定的主从感觉但是全文在强调的还是在真正的爱情里没有尊卑没有胜负,这个主旨我真的很爱。“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就好像有生生世世那么久。”真心的祝福他们!!
3.《狼行成双》BY巫哲
【CP】逗比义气(边南)VS坚韧腹黑(邱奕)【互攻】
【推荐指数】★★★★★
【点评】
这篇人设讨喜,两个人我都很喜欢,两个人性格比较互补,边南大大咧咧讲义气,邱奕就更沉稳内敛一些,这篇是互攻所以感觉没有相对弱势的一方,强强最有爱!!其实我站的是邱奕更攻一点,但是看到第一次H是边南在上的时候我心都有点碎了,有一种站错CP40W字的淡淡的忧伤,不过后来邱奕攻回来了!我心甚慰啊!我好喜欢邱奕!长得好性子合我心,坚强又带点流氓气,太喜欢了。
再说情节,情节很流畅,平实而又不平淡的一篇,很多情节都很戳人,这篇对于内心的描写很真实,邱奕因为母亲对自己的性向又接受又纠结,他是爱边南的但是因为很多因素都有纠结;边南也是,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内心也都明白,他原来纯直男,开始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邱奕,纠结了不是一时半会,内心也十分纠结,不过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后面还有邱奕的爸爸去世的情节,他爸爸其实是个很通透的人,什么都明白,最后去世作者描写的很真实,特戳泪点。其实看这篇我真的想起来我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对于校园的描写太真实了,打架翻墙还有学校生活,让我着实怀念了一番。
文笔方面是没有质疑的,好好好已经不足以评论。要是这篇是电影我觉得就是全场无尿点的内种,这篇从连载我就在追,越写越精彩,语言平实情节流畅,没有大起大落但是平实见真情。互动也特别戳人,从开始朦胧的爱意到后来捅破窗户纸的缱绻,很动人。开始的时候边南心里就是愧疚所以照顾邱奕,后来通过一系列的事情最后爱上,爱上之后很甜,亲亲摸摸抱抱不断,两个人偷情事的感觉看的我心里很痒痒,妈蛋就是没肉太遗憾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逗比相爱相杀的故事,相爱多想杀少,这篇的对于爱情还有生活的描写很真实,比较着重心理的描写,那种爱上又纠结的滋味很戳人,通篇无尿点,平实却又不平淡,淡淡的很抓人,好看!五星强强推!
4.《杀破狼》BY priest
【CP】温柔贤惠病娇年下攻X废柴聋瞎受
【推荐指数】★★★★★
【点评】
P大的文我觉得一直都很魔性,女神的文笔我就不多说了真的是非常的赞,还有每次开的脑洞也都让我非常之佩服。这篇也是这样,最后古代战争和机甲的结合简直看呆我,其实我感觉P大的文还是需要静下心来看,因为每篇说实话都不短,静下心看进去仔细品味方知个中滋味。
攻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后来才被受收养,开篇就是他们的农时生活,受开篇的形象其实给我感觉超级懒散还是个大酒鬼。接着随着剧情的推进主线马上就出现了,攻其实当时对受就有了心思,想想也是,幼年遭受了这种境遇是受救赎了他照顾了他,在攻的心里受必定是不同于其他人的,他想要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人,非他不可“长庚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爱他,总觉得倾尽生命也难以报偿,而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与其说顾昀是他这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不如说他自出生伊始所遭受的所有难处,都是为了攒够足够的运气遇见这个人。”他给了受非常炙热浓烈的爱,这份爱真的我感觉分量很重,好在最后他们两情相悦,攻也收获了受给与他的爱意。
受这个人我觉得也是个妙人,有才华有手段,开始知道攻的心思也有纠结,不过想通了之后就非常坦然了,后期很多细节互宠非常甜“长庚:“你的花言巧语呢?”顾昀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将声音压低了些许:“心肝过来,给你把眼泪舔干净。”心肝不止叫了一两次,看的我心都要化了。同时我觉得受还是个非常之帅气的人,少年挂帅手握玄铁营的大权,对江山对国家充满了责任感,是个真男人,真的我超爱他。
这篇我觉得P大的感情戏写的非常棒,大家都知道P大都是清水文读起来都是淡淡的但是这篇真的很多细节虐狗,互动太甜了!两个人都挺会说情话的,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可以做做P大写肉的梦?【做梦去吧!
总体就是一篇关于成长关于家国天下的故事
5.《逃离无限密室》BY紫界
【CP】温柔腹黑鬼畜攻X坚韧机智强大受
【推荐指数】★★★★★
【点评】
非常好看的一篇,无限流+密室逃脱的设定是最戳我心的类型,这篇看的真的非!常!累!大长篇,谜团还有揭秘都非常的多,不像一般的爱情文有的情节可以快速看,这篇要是跳过一点跟之后就可能对不上了,所以一定还要仔细的看。
剧情上我就不想多说什么了,整体剧情比较完整,前半部分解密的成分更多,一个个的密室感觉很过瘾,后期其实展开也是蛮多的更像是找队友打boss,看到中间我都有点想弃文,因为谜团真心太多了而且感觉真的有点乱,前期正叙后期就是倒叙了。其实这篇可以看做一个圆环,你以为应该是直线推进的剧情但其实他是一个环,后期说的就是之前略过的一部分,等你看完了这个环也就再接上了,整个故事就算解密完成了也算完整了,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们懂不懂,但是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再加上还有一些时间悖论的元素真的想都懂这篇只能去看文。
关于架构,这篇架构算是很大了,但是其实感情戏不算多,因为篇幅比较长基本攻受的甜蜜都在前半部分了,后期都是受在开金手指增强实力找队友,但是这篇感情戏非常甜没有什么虐点,攻因为是被控制的自己的意识不清醒所以受亲了他一次之后他在经过别人的指点就觉得自己是喜欢受,受虽然知道自己跟攻应该是对立面的但是控制不住就喜欢上了,然后就滚床单了,可惜晋江肉章都锁了!!!攻其实因为设定的原因这篇里都没怎么说话,感觉挺遗憾的,受前期聪明但是不够坚毅后期换了壳之后经过一系列残酷的历练变得特别厉害,但是感觉也挺心疼的。还有副CP段离X丰羽岚,其实他俩真的虐我,早年就认识但是因为一些事都失去了记忆,希望番外给他们俩一个好结局!
总体是我觉得超级好看的一篇,因为是我最喜欢的题材么,文笔也是很好,但是要是说不足也不是没有,感情戏少,前期解密经常后期打BOSS更多略遗憾,前期经常后期写的有些沉重。但是总体是瑕不掩瑜的一篇,剧情文笔非常好,最主要的是hold住这个设定没有写崩非常不容易,真的好看,诚意推荐。
6.《过路阴阳》BY捂脸大笑
【CP】冰山深情忠犬天师攻X呆萌坚韧痴情神棍受
【推荐指数】★★★★★
【剧透】
年少时候的赠玉已经铺垫情缘,再见虽然已经忘却但是依旧断不了纠葛,真真假假妖魔鬼怪最后也抵不过绵绵爱意。
【点评】
这篇最佩服作者的就是行文布制还有各种的引经据典,可以看出来作者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去考据的,看着并不晦涩非常通俗易懂,非常佩服作者笔力!开篇就是攻受少年时的经历,也算是全篇的一个大伏笔,感觉受真的挺惨的,亲眼看着自己父母在眼前死去,不过在这一段攻吧定情信物符玉送给了受。
攻受性格的刻画是非常正统的强强设定。攻年少的时候因为被算计所以失魂,对于感情的理解稍微有点缺失但是对与降妖除魔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觉到了就要冲过去把他消灭掉,开始是觉得受身上符玉的感觉很熟悉才会下意识的亲近受,后来被托付给受照顾之后慢慢熟悉忠犬本色也慢慢的显露出来,出什么事情之前都会确认受在不在身边,一切的前提都是保护受,后来魂魄找全之后虽然有了感情感知但是感情更加不外露,导致受还以为攻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暗自神伤+虐我好久,不过好在攻心理一直都是以受的安全为最优先的考虑,十足的深情忠犬哦!
再说受,简直更爱了!开篇之后受的再出场我还以为他成了大师,可是越往后看居然是个小神棍!!不就是招摇撞骗么!!不过有素质的骗子你们以为是好做的么!错错错!!受特别机智,演戏影帝级别,不同装束不同气质简直佩服!同样是小时候因为意外失去了一段记忆,忘记了曾经和攻的交集,但是在和攻再见之后就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之后跟攻冒充师兄弟陷入各种险境互帮互助也特别感人。受的性格我真是喜欢死了,真爷们,一点都不矫情,爱就是爱一点都不矫情,认准了就去追求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我努力我不悔,什么事一起扛真的感动哭。受其实身世有一点小悲惨,小时候父母双亡跟这爷爷奶奶长大,奶奶因为一些事情很仇视他,只有爷爷对他好但是后来爷爷也去世了,受一咬牙远走他乡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走自己过,只有攻成为了他心中的这个特别。
攻受的互动也特别有爱,攻开始是因为受身上的符玉对受有亲近感;受则是因为记忆的原因对攻也很感兴趣。攻被舅舅托付给受之后两个人通过一系列的相处感情慢慢升温,这时候其实攻还是处在失魂的状态的,这个时期其实有点逆CP,受每次都是主动亲亲感情上也是更主动,攻因为情感缺失处于配合的角色,不过这样的相处感也是非常萌的!后期攻三魂聚齐了之后有一段稍微有点虐,攻为了受的安全瞒了他一些事情,受还以为攻把他俩的相处忘记了十分小心翼翼,不过没持续多久机智的受就把攻诈出来惹,还有肉渣啪啪啪哦~其实说到他俩可能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攻把自己的护身符玉给了受,后来受所持有的骨阵保存住了攻的天魂,骨阵只有受的血脉才能使用,两个人真的是分不开的纠缠。
还有这篇有个大萌物,就是乌龟老爷,不仅能辟邪驱魔,还能卖萌看家简直居家必备之宠物,萌的我嗷嗷的!!!
作者行文非常流畅,挺有逼格的一篇,各种专业知识解释的特别清楚,引经据典足以看得出作者笔力之深,构思奇绝也是令人叹服。攻受性格也是描写的特别到位,感情来的水到渠成一点点的肉也是加分不少,心理描写也是非常细腻。作为悬疑文但是并不恐怖,算是一个个的小故事,各种险象环生非常引人入胜,各种除魔场面描写的像电影大片一样,看的我大呼精彩,这篇绝对担得起精品二字,五星强推!
7.《杀青》BY无射
【CP】机敏武力值高FBI警员攻X机智武力值高连环杀手受
【推荐指数】★★★★★
【点评】
这篇我超级喜欢,真的算是非常正统的强强设定了!攻受都不苏不白,整篇文章的节奏也很棒,紧凑不拖沓有种看大片的即视感。
受,名为杀青,意义就是最后杀死的就是自己,心如死灰不畏惧死亡,对自己的生命也是弃如敝履,所以他强大。虽然没有健壮的肌肉和傲人的身高但是多少厉害的连环杀手还是死在他手下。不畏惧死,甚至渴求死亡,杀人的同时也一刀刀杀死自己灵魂中的美好。真的心疼他,因为幼时的变故导致后来这样。一个灰色到底的人物,不能说他没有正义感,但是确实干的都是违法的事情,最后挨了攻一枪也算是天意吧。受机智强大,八面玲珑,会掌控人心但是这些都不能抵得过他内心的伤痛。假扮成攻的准姐夫接近攻爱上他,最后获得救赎真的算得上是他的圆满吧。
攻,FBI精英探员,杀伐果断,在没遇上受之前人生没有什么污点。但是也不是绝对正义的代表,刚当上探员的时候伪造了失手杀死人质的现场导致自己多年被梦魇纠缠睡不好觉,遇见受之后在慢慢的相处中爱上了受,但是因为有一层准姐夫的身份阻碍倒是内心极度纠结,求而不得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是最后受还是救赎了他,扫清了在他心中多年的阴霾。知道受真实的身份之后开始不愿意承认精神状态甚至一举回到解放前。可是身份警察的正义和使命告诉他他不能放过受,于是给了受一枪让受险些丧命。可是听到受表白的录音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最后还是认栽爱上了。
这篇攻受的相处我真的好爱,强强张力十足,不论是受伪装时候跟攻温情的相处还是作为连环杀手杀青和攻的抵死缠绵都非常带感。两个人对于彼此来说就是对方唯一的救赎,都是那种有黑暗往事徘徊在灰色地带的人,可能这样两个人才更能惺惺相惜吧。全文最后有一段互攻,就是受把攻上了,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老爷们的爱情嘛你一次我一次又怎么样呢。好看才是王道嘛!真的这篇的相处是大亮点。
总体这篇我个人非常喜欢,有灰色地带但是不乏对人性的思考,有血腥的杀人场面但是也有攻受温情的相处。作者文笔老辣,段子不少所以整篇还有不少的幽默元素,欧美风比较成熟,全文描绘了不少沉重与绝望但是并没有将黑的洗白,错就是错。
8.《凶神》BY柳满坡
【CP】表木讷忠犬攻X冰山少爷受
【推荐指数】★★★★★
【点评】
总体强推这篇,全文都是在讲爱情,攻受重遇之后也非常甜简直虐狗。虽然当年的真相有点残酷但是攻受对于彼此只能是唯一的,还是内句话,“不是忽然,是从来。”他俩之间注定只有彼此,那种气场别人插不进去的。全篇酸中带甜,也许现实残酷,但爱与信任却永不会变。文笔细节人物性格都是一等一,非常好看嗷嗷嗷!
9.《玄妙之井》BY魏香音/罪化
【CP】腹黑忠犬男神攻X傲娇男仙受
【推荐指数】★★★★★
【点评】
一般这种灵异文走剧情更多些,这篇真的完全不是,感情和剧情并重。攻受感情确认快的简直让我觉得神速!第二卷就确定关系了没多久就滚床单了,非常甜甜甜。剧情上来说我觉得作者对这个类型驾驭的应该是驾轻就熟的,反正刚看开篇就吸引了我。受之前其实不能说是同性恋,还有跟妹子内啥的经历,不过也不用担心,跟攻认识了之后就是只有彼此了。
总体我觉得这篇非常棒,攻受七世的感情纠缠让人动容,爱的坚定。灵异的剧情紧凑,结构严谨,有温馨有虐,还有甜蜜的肉渣。作者文笔很棒,剧情和感情线并重,副CP的公子晗和苏紫千年之后终于HE在一起超级有爱。强推~
10.《如人饮冰》BY谦少
【CP】前渣后深情攻X略矫情患得患失受
【推荐指数】★★★★★
【点评】
总体挺好看的一篇,我非常喜欢,虽然折腾矫情作但是看的我很爽,攻苏受作的设定简直折腾疯。谦少文笔非常好,这篇文的文评我也看了好几篇,有说谦少这篇写退步了什么什么的我就完全没感觉,看文这个事其实也跟爱情一样,萌雷自见吧,但是这篇文笔我觉得真的不错,不能说字字珠玑但是看完就是觉得有满腔的感想要说,因为有的地方实在是太戳心了,最后还是想说暗恋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冲着郑敖这篇也要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