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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温暖干燥的地方，洞穴，阳光在高耸的草丛里形成了长长的橙色甬道。干燥、温暖。Charles喜欢这种感觉。橙色外面是浅黄色的宛如太阳一样的月见草，一朵、两朵，金色阳光穿透薄薄的花瓣洒在他的身体上。藤蔓长而曲折，生长的时候柔软无比，一旦固定就死死的长在树干上再不放手了。金色光斑在浓墨重彩的绿色之间流水般晃动着，绿色逐渐变成了灰色。

 

这是来自始祖的记忆，是个美梦。

 

Charles长叹了舒适的一声，裸露的肌肤保持着同床单厮磨的状态，他的脑壳有些发疼，但是好在枕头是真的很软。他听到头发摩擦厚重布料的声音，忍不住又往里缩了缩。但一阵声音让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视线被一片光亮笼罩，Charles皱了皱眉头，脚步声离他近一点了。

 

“Xavier先生，”一个性感的男声说道，“你午休的时间挺长的。”

 

他果然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接着感到嗓子里着火一样的疼，眩晕感让他再度用力眨了眨眼睛——绿色的，灰绿色的，来自和他说话的男性的虹膜，那可真好看。可是，天哪，那是Erik Lehnsherr——Charles赶忙去枕头边摸眼镜——枕头？这该死的地方怎么会有枕头？

 

Charles摸到了眼镜，手有些发抖的把它搞上了自己的鼻梁，然后灰绿色清晰起来，Erik Lehnsherr正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对着他笑。

 

“这真是，非常抱歉，”Charles清了清嗓子，他掀开了被子，然后——又把它默默盖了回去，“我没有穿衣服，”他的声音非常轻，而且不敢看Erik了，尽管这不太可能，Erik离他太近了，“我——”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Erik眯起眼睛，笑着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那些液体。鹰隼捕捉猎物时候散发着一股雕像般的性感，Erik的眼睛有那种性感。Charles更不敢看他了，他推了推眼镜，然后说，“显而易见，我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漂亮的蛇类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或许——我想大概是一种副作用。”

 

他的念头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懊悔，Erik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什么的副作用。”

 

“一种药物，新研发的，”Charles皱着眉头，“说起来，你有看到我们的技术宣讲人吗，我想我需要和他谈一谈。”Charles在被单底下磨蹭了一阵子，接着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掀开被子，“我需要我的衣服，还有——”

 

他将双脚放到了地毯上。

 

接着他发现他根本站不住。

 

他的腿是软的，腰是软的，这倒不奇怪，蛇是爬行类动物，本来就对直立行走不怎么擅长。但现在他浑身光溜溜的，双腿之间渗着某种粘乎乎的液体软倒在他根本没有印象的房间里就非常令人羞耻了。幸好Erik没有让他在床边瘫软太久，他放下杯子，接着好心的把Charles从地上拉了起来，指了指沙发上那几件让Charles面红耳赤的凌乱衣物，“在那边，但看样子你似乎需要我帮你走过去。”

 

**

 

这是有点丢人的，Charles不得不承认，当Hank McCoy从走廊那头跑过来时，他还靠在Erik身上呢。

 

“Charles！”他们的技术宣讲人眼镜和Charles一般厚，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又瞥了一眼Erik，眼睛里满是震惊。

 

“会议调整时间了吗？”

 

“是的，你缺席了没法进行，但是我的宣讲结束了，”Hank伸手同Erik握了握手，“噢，您是Lehnsherr先生！”他瞪大了眼睛再度表示了惊讶和，怎么说，某种敬仰，“见到你很高兴。”

 

但Charles的脸是真的要烧起来了，“呃，Hank，劳驾扶我一下。”于是Hank走过去从Erik手里接过了Charles，这画面真的是太诡异了，他们这个点本来应该都齐刷刷的坐在会议室里，是Charles定的地方，他还特地带了一只金香槟打算庆祝合同签约成功，现在看样子是全然白费了。

 

他靠在Hank身上，仿佛对自己的领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般——他其实是想要敦促Hank快走。但Hank的关心来得不分场合，“Charles，”他急急忙忙的说，“是早上那个药的副作用对吗？你都站不稳了！”

 

他嚷得太夸张了，Charles眨了眨眼睛，舔了一下嘴唇，“恐怕是的，”他细若蚊声。

 

“什么药？”Erik问。

 

Charles的脸更红了，红得太明显，连耳朵都要烧起来。

 

“呃，一种药物，帮助他克服晕血，”Hank抓了抓头发，“真奇怪，明明测试过，明明——”

 

“Hank，”Charles打断了他，“我们真的可以走了，我想或许Lehnsherr先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况且我们还得回去重新准备一份合同，呃，还得重新开个会，”他一副头疼极了的表情。但当然不能掩饰之前的羞涩。

 

晕血。

 

Erik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看着Hank半拖半拉的把Charles带到电梯井边上，服务生面无表情的为他们按了电梯，Charles一直站在那边不好意思回头，直到救命的“叮”响起来，他钻进了电梯，才朝Erik的方向挥了挥手。

 

真有意思，一条蛇居然还晕血。捕食者的地位会保不住的。

 

Erik回到了房间，打算洗个澡，然后让Sean给他办退房。但当他从走廊回到房间，却发现满屋子都是Charles的气息，一种浅浅的香味，就像某种神奇的香料，不那么烈，但是太持久了。等他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是Charles的皮带拉在了沙发边上，他大概穿得太着急，把皮带落在了沙发扶手边上。

 

这条蛇几乎没什么腰嘛。Erik有些好笑的想，他还记得曾经在他手里软软的肉乎乎的小腹，除掉他背上坚硬的鳞片，什么动物都会有柔软的肚皮的。

 

不过他差一点都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了，要不是Emma Frost，他尽职的法务顾问打电话给他，询问合同的情况。

 

“是的，出了点小意外，我会给Shaw汇报这件事的，”Erik站在露台边上，漫天风沙卷过地面尘土，看起来非常壮丽，“非常有意思的插曲。”

 

他看到一辆小小的黑色跑车正沿着看起来还没有他手指粗的道路蜿蜒而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某个弯道尽头。上面应该坐着他的合作伙伴——是的，他都决定好了。

 

“有意思的是，你们蛇类居然也有晕血的，”Erik将酒杯里剩余的那点倒进风里，转身走回房间，他听到Emma在电话那头笑起来。

 

“所有物种都有缺陷，有些天生的，有些后天的，不过我们都在进化，素食主义也很流行了，这不但能保持好的心态，还能保持好的身材，”Emma说。

 

Erik并不相信Emma是个素食主义者，他没有纠正她关于素食主义和晕血联系中间的逻辑缺失，有时候Emma只是想要让大家觉得她更与众不同而已。他因此有些放空，没有听到Emma罗里吧嗦的提醒了。

 

“下次谈判的时候，我想该我们选地方了，”Erik突然说，“另外我需要一份新的稿子，我可不想对晕血的小伙伴太过严苛了。”

 

现在他想去飞一会儿，他希望落日他回到酒店时，他该死的新人秘书可以把会议记录都整理完毕。

 

来自Erik Lehnsherr的忠告，千万别雇佣一只蝙蝠，因为他们总是白天打瞌睡，晚上才有智商。

 

 

 

 

——TBC——

2、

 

最天真的人有时是最高明的。

                                    —— 雨果

 

Erik承认说自己和Raven是外星人这个点子有点冒险，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纯洁无瑕的八岁小朋友，他觉得有些时候人不能想得太复杂，直觉告诉他这样行得通。

 

Charles仍旧半信半疑，他看了看Erik破破烂烂的披风，又问，“你们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呢？”

 

Raven看了一眼Erik，Erik也看了一眼Raven。

 

“皮皮星！”——“Magneto星。”他们同时说道。这样以来Charles脸上的怀疑更加重了，“哦，”他拿腔拿调的说，“这么说，你们还来自不同的星球。”

 

Raven瞪了一眼Erik，似乎是让他闭嘴，Erik做了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Raven又望向Charles，小小的，脸上肉嘟嘟的Charles，她似乎有些怀念又有些难以置信，“嗨，Charles，嗯，这么说的话，你瞧我们的确来自不同的星球，我们只是，只是恰好在一起旅行。”

 

“好吧，我会姑且相信你们的话，”Charles抿了抿嘴，尖利的说道，“外星阿姨。”

 

“对不起？你说什么？”Raven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你真的是Charles吗？Charles Xavier？”

 

“Charles Francis Xavier，”小Charles扬起头，“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法律，对于没有所有权的东西，第一个发现的人可以宣布其所有权，所以如果你们落到了我的庭院里，那么你们就归我了。”

 

Raven一时语塞。Erik有些目瞪口呆。

 

Charles清了清嗓子——这个时候Erik好像记起来Charles小时候的确是个有钱的少爷，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讲话咄咄逼人的Charles——“好了，别愣着了，既然你们都是我的了，你们可以跟我回家了。”

 

 

**

 

他们由Charles带领着往Xavier庄园走去，天色已晚，而那座Erik和Raven都并不陌生的城堡仍然灯火通明。它在等待它的小主人回家，而伴随着从他们身后灌木林里传来的风声吹起的簌簌声，他们也距离那里越来越近了。

 

“虽然和预计的有些偏差，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还是成功的。”Erik低声的说。

 

“什么？”Raven不太明白Erik在说什么，她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可以在Charles小时候就向他灌输变种人思想，你知道的，这样等他长大了，就不会在和我作对了。”

 

“哦，行行好，”Raven像看真的外星人一样瞪着他，“你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担心我们怎么回去，而是在想这个？”她白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追上了Charles，似乎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Magneto——变种人思想的权威，自然不会和Raven计较这些。他追上了他们，“或许，”Magneto吞吞吐吐了起来。

 

“或许什么？”

 

“嘿，你知道吗，就在你们傻乎乎的向流星许愿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如何提高变种人地位——如果Charles站在我这边就好了——我这么想着，一切就发生了。”Magneto抖了抖他破破烂烂的披风。Raven则停了下来。

 

Magneto知道Raven此刻脸上的表情不是变出来的，但那确实，很复杂。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愤怒、无奈、兴奋——好吧，Magneto读不懂那是什么，他又不是Professor X。

 

“Erik，”她最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踩到我的脚了。”

 

“哦。”Magneto耸了耸肩膀。

 

Raven蹲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脚，“好吧，”她瞥了一眼Charles兴高采烈的背影，“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现在遇到的Charles比我小时候遇到的还要小，”她站起来望着Magneto，“没有心电感应能力，Erik，他现在和普通孩子没有区别。”

 

“什么意思？”

 

Raven又翻了个白眼，“我遇到Charles的时候，他可比现在善良多了，至少不会指着我宣布所有权，”她又看了看Charles在昏黄灯光下有些得意的背影，“我恐怕你得慢慢来，Erik。”

 

“你怕我吓到他？”Erik眯起了眼睛，陷入沉思。

 

“我怕他会报警。”Raven沉重的说。

 

**

 

他们穿过了门厅，管家站在看起来价值昂贵的水晶灯下一脸严肃，“Xavier少爷，我不得不提醒您，您又超过了规定的睡觉时间。”

 

Charles轻哼了一声，仆人从他手中接过了书。Raven没有见过这个管家，至少她印象中没有这样死板又瘦削得可怕的中年女人做过Charles的管家。而当她们四目相接，Raven明显感受到了来自那位女士的鄙夷，“Xavier少爷，您又带奇奇怪怪的人回家了。”

 

管家没有和Raven或是Erik说话，甚至没有寒暄——显而易见，他们的装扮让她意识到这些礼节都是没必要的。

 

“Elizabeth，他们可不是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是外星人。”Charles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的。”他又加了一句。他回头看了一眼Raven和Erik，又抬头向着他的管家吩咐，“给他们安排房间，要有电话，这样方便我随时联络他们。”

 

管家点了点头，她招了招手，很快几个穿着围裙的女人走上来引着Raven和Erik，他们和Charles在一条走廊的尽头分开了，Erik细细的看了看这条走廊——和他住进来时候没有两样，只是装饰更加单调一些。

 

“你当时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对你吗？”Erik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当然没有，Charles可不会这么做。”

 

他们被安排到了各自的房间，而当房灯被打开，在环顾房间时，Raven笑了，“哦，瞧啊，”她讲话的语气真的有点像个阿姨了，“这一定是Charles。”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有些怀念的喃喃自语，“爱因斯坦，Charles的童年偶像，他会在每个房间床头柜上都放上一张。”

 

**

 

如果说时光穿越有什么后遗症的话，或许就是无论床铺多么舒适都无法入眠。

 

Erik记得在兄弟会基地他夜半总能听到的鼾声，而现在这里除了窗外的风声，什么也没有。但这里是Charles家，他也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被修剪过的灌木丛和庭院里夏季茂盛成荫的柳树都还历历在目。他果然还记得Charles的笑声，他那时笑起来很好听。

 

他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嘘，”八岁的Charles穿着印着蓝色条纹的宽大睡衣，拿着手电筒站在他的房门口，他很快的溜了进来，然后在房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接着关起了房门。

 

Erik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他没有去拿他的头盔，面对八岁的没有能力的Charles，他似乎不需要那个了。

 

“晚上好。”Erik说。

 

“晚上好，外星人先生，”Charles一本正经的伸出手，Erik接过他的小手，那很柔软，他们握了握手，接着Charles又说，“好了，你可以变回你原来的样子了。”

 

他看起来兴奋极了，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Erik反应过来他在期待什么，他自称外星人，所以Charles大概觉得他还有个外星人原型。

 

“Raven是蓝色的，”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天哪那可太神奇了。”

 

“哦，这么说她变给你看了？”Charles用力点了点头，Erik的嘴角咧开一道缝，他觉得可以趁此机会灌输变种人思想，“但我和她不一样。”

 

“这当然，你们来自不同的星球，”Charles充满期待的看着Erik。

 

“那你看好了，”Erik眨了眨眼睛。他在月光下伸出手，放置在床头的金属台灯在黑夜中闪了一下，接着，就像冰块融化那样，在胡桃木柜面上融成了一滩，它们没有顺着柜子的边缘流下去，而是像在空气里形成了一条银色的小溪，映出了一道弧形的月光，缓缓的流淌到了Erik宽大的手心中。

 

Charles仍不住的发出——哇哦声，轻轻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惊讶。

 

“这太奇妙了。”他不禁感叹道。

 

坐在床上的Erik笑着示意他靠近一点，Charles走近了一点，接着再一点。Erik手中的金属流体不停的变换出各种形状，一个M，一个X。Charles不知不觉就爬上了Erik的床铺，他好像被此吸引得忘记了礼数，但Erik丝毫不介意，他将金属流体猛得扔了出去，惹得Charles发出一声惊叫，但那滩金属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绕温柔的着Charles的肩膀形成了一道弧线——一个还在不停旋转变换着光泽的漂亮的银色圆圈，包围着Charles小小的肩膀和他透彻的双眼。

 

“这太奇妙了，”他再一次的感叹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奇妙的事情了！”

 

Erik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他所熟知的Charles，那时候的他，双眼里满是宛如星辰的亮光。

 

“我发誓，你还会见到更奇妙的事情，”Erik望着Charles天真无邪的脸庞，“而且会有很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