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

 

 

锦觅捧着药碗，坐在床边，每一勺药汤，都先小心地吹凉，再送到旭凤嘴边。

他现下不喊苦也不喊烫，就张开嘴乖乖喝掉，眼睛却不去管那勺子，只像长在她身上一样，直直望着，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仿佛一个晃神，身前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一碗灵芝汤药一勺一勺喂完，锦觅将空碗在旁边放下，刚转过身，就被他抓了手，轻轻拽到自己身侧，抬眼看去，那双凤眼里，未退的惊心动魄杂糅瑰丽期许，满是倾诉，让人看了心口发胀。

她刚哭得凶，现在眼睛还是红得不行，吸了口气，极尽轻柔地对他说，『凤凰，你转过去，给我看看背上。』

旭凤本是不愿，怕伤口狰狞，吓到她，却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又乖又软地听话，缓缓转了过去。

白色里衣刚褪下，就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似乎又哭了，扯得他这颗心也跟着颤巍巍的，于是便侧了头，安慰道，『锦觅……没事的，不疼……嘶……』

话没说完，被她手指点上，虽然很轻很轻，但疼还是真的……

锦觅声音打着颤，『你忍一下……一下就好……』

随着她的声音，背上有温凉的感触传来，体贴地渗透，直至肌肤内里，漾起一缕一缕的暖意，疼痛一点一点减轻，他长长舒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何时学的……？』

水系回复术法？

只听她糯糯的声音，『爹爹教我的……我还只会最基础的，但可以先把伤口愈合……你别动，还差一点点……』

『……嗯。』

旭凤阖上眼睛，身体在黑暗中变得敏感，她的手指都是柔软的，他只觉承她灵力的那一处，像是生了一眼治愈灵泉，温柔汩汩地翻涌上来，十分香甜，溢满他的心，此前万年都没有这么安心舒适过……

第一次，他这艘船，劈波斩浪，从海上风暴中顽强走出，回到温馨家园，那港湾，安静地守护着，包裹着他从不外露的那份渴望。

许久，锦觅终于停下，小心帮他披好衣服，扶着他转过来，又去查看他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她上上下下忙碌，旭凤十分听话配合，一边仍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

他好像是一次感觉到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受了伤，需要被照顾，被疼爱。

待锦觅终于帮他处理好皮肉伤，抬起头望着他，她的眼睛更红了，蹙着眉也不说话，脸上写满了心疼。

他看着那张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发白的小脸，心上疼得更甚，忍不住张开双臂，一把将人裹进怀里抱紧。

胸口的空洞终于被填满。他其实早该明白，如果没有她，他这往后余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锦觅……锦觅……』他一遍一遍喃喃念她名字，深深呼吸她带来的花香气息，手掌极轻柔地抚过那乌发，面颊与她相贴，亲昵地蹭着。

锦觅却不敢抱他，怕万一又触到他没好透的伤口，整个人有些僵硬地靠在他怀里。

『凤凰……』

『嗯？』

许久，她似下了什么决心，从他怀里闪身出来，低头从胸口取出了藏着的寰谛凤翎，小心捧在手里，放到他面前。

『如果……我把这个宝贝还你，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不见我？我保证……再不给你添麻烦……』

她声音很小，像花了很大勇气，近乎哀求。旭凤心口酸得一塌糊涂，一把拢了她的双手。

『对不起……是我错了……好好，好，我以后每天都要见你，我们就日日都在一起，再不分开……你也不要离开我身边，好不好？』他小心地帮她擦去眼泪，用最温柔的语气哄她，『这凤翎是我要送给最重要的人的，它以后就是你的，不要还我，否则我会生气，嗯？』

『那……好……』她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又将凤翎收回手心，想揣起来，却被他又拿回，抬手缓缓插至发髻上。

『不要藏着它，它会不开心的。』

凤翎簪到她头上，这姑娘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她美极了，他想，她的抚摸，治愈法术，灵芝汤药，关心，眼泪，还有笑容，都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

情意荡起，再难收回。面对这失而复得的人，他只觉无法自控，也再不愿自控，想要离得更近，于是手上微微使力，揽了她的腰，拉得很近很近，直到呼吸相闻。

她长长的睫毛闪啊闪的，脸颊上漾起一丝红晕，软软依附着他，终于回应他的姿势，眼睛也缓缓闭上，唇瓣微开……

『咳咳……』

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声，锦觅一惊，即刻推开了他。

水神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觅儿，该回去了。』

『爹爹……我就来……』

这么想来，她也在这寝殿呆了一下午了……爹爹是一直在前厅喝茶吗？

旭凤忽然莫名心虚，见她起身要走，胸口又有些怅然，好舍不得……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锦觅拉了他的手，低声说。

『嗯，你放心，等我能走动，就去洛湘府上拜见水神仙上。』

『嗯。』她点点头，这句话也不知听明白了多少，反正脸是红了。

洛霖带着女儿回府，小姑娘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他觉得自己活了十几万年，第一次像个反派。

 

旭凤这万年来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

可从来没有一次受伤这么美好。

锦觅日日都来，喂他喝药，给他吃葡萄干，给他端茶倒水，做鲜花饼，陪他说话，帮他疗伤。

水系回复术法虽然本身十分强大，但其实她那点初级水平还不及他自己普通的愈合术，可他乐得享受。

她想要他心情好一些，经常随手拈很多花出来，用瓶子插好，放在他床边。这偌大的天界，就只有他这栖梧宫里的花木不是幻术，而是一颗真心。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他听了才乖乖吃药，她就每天红着脸说好多遍。

再也不怕好梦不长。无论什么时候他睁开眼睛，她都在。

 

 

几日后他能走动了，见过父帝母神之后，就到了洛湘府求见洛霖。

锦觅本来在跟水神下棋，一边惦记着把爹爹哄开心了，再求他教点高级的回复术。突然闻仙侍通报，说火神求见，她吓了一跳。

『他昨天还走不利索……』

洛霖瞥了她一眼，与仙侍说，『让他进来吧。』

旭凤的气色还不是很好。走进院落，见了他二人，便先与水神行礼。

洛霖朝他姑娘挥挥手，『觅儿，你去帮你临秀姨做些点心。』如此便将女儿支开去。

 

『旭凤谨记仙上救命之恩，今日特来与仙上道谢。』

见他要大拜，水神抬手制止了他，『你才恢复一些，身体还虚弱。来，先坐下吧。』

旭凤依言在桌旁坐下，就看到锦觅和她爹爹留下的棋局，那战术真是不怎么样，于是表情微微一动，眼角眉梢没藏住的温柔暗暗滋生。

『下得乱七八糟，对吧？』水神看了棋盘一眼，似无意道，『她心思不在这儿，成天想着让我教她学治愈术，但术法的精进，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旭凤听出其中暗指，耳后晕上一丝红色，但赶紧附和，『仙上说得是。』

见水神沉默着，他便继续说，『此前我误会锦觅身份，实在是鲁莽……多有冒犯，还请仙上见谅。』

水神闻言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怪你……故人旧事，本就是不为旁人所知的，花界芳主又一心维护锦觅，故而出言误导。你也算为她考虑良多了。』只是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为何会在有所揣度之后，选择隐瞒她的身份，其中曲折，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

旭凤闻言一凛。

洛霖站起身来，长袖一甩，负手而立，『我也不瞒你，当日在临安城，我本是应召而来，便已知晓火神这「书童」，身份并不一般。后来在花神冢前，我探知了锦觅的元神，几位芳主这才与我道出实情，愿我以后护她周全。个中考量，不乏一点——』他转过身，直视旭凤，『这天界有位高权重之人，曾要对她不利——』

旭凤猛地站了起来，母神……

水神目光一冷，『我已知道梓芬当年发生了何事，本不欲放过害她之人，但几经思虑，终觉不应辜负她这数千年来的苦心，因此暂退一步，只求保花界与觅儿无虞。但我这女儿，万不想她再与你天家有所瓜葛，这也是为何，我一定要退掉她与润玉那婚约。』

『仙上……』

旭凤心间纷乱又起，自从知道锦觅是水神之女，狂喜过后，再去思忖彼此立场，竟是越想越艰难起来。尤其听说水神坚持退掉锦觅与润玉的婚约，他又怎会猜不到洛霖想法，心间喜悦，远不及那忧虑之十一。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立场维护谁的，他的父帝母神，对先花神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他唯一能够奢望的，也就是尽人事之后，命运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只是，曾经，他也体验过放手之剧痛，如今所爱失而复得，那不可逾越的界限已不存在，既然她也有意，又叫他如何能放手？

旭凤站在那里，眼眶发红，双手攥紧，声音亦苦涩不少，但言语间决绝未改，『仙上所说，旭凤心里清楚……但我亦清楚，锦觅在我心中之重，是我一生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还请仙上给我一个机会……』

洛霖深深望着他，像要将他盯穿。而他倔强地站在那里，任不安与艰辛席卷，全然不动摇。

水神终是长叹一声，心生感慨无数，这年轻人，远比自己勇敢……但不知他日后亲历世事无常，命运无端之后，还能否有今日的信念初心？

他不知道……没有人能预知未来……

『我若不给你机会，会让我的掌上明珠这样日日乱跑？』他无奈摇头，我不给机会时会怎么做，你哥的情形你没看明白吗……

旭凤又恍然被不预料的善意砸中，眼里顿时生出光来……

『旭凤，既然今日已与你说开，那我便全部说个清楚。花界护觅儿到那种程度，不只是因为牵扯与天家的纠葛，还有一件关乎她仙途神格，甚至身家性命的大事——』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之时，卜出她万年之内将有一情劫，因此在她万岁之前，严令禁止她出水镜，并且给她的心加了一道「陨丹」封印……』

旭凤默默听着，只觉事情又完全超出了自己想象，『情劫？……「陨丹」？』

『陨丹本应灭情绝爱，但她身边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对你不同。因为这陨丹，她在你身边时所受心痛之苦，恐怕她自己都还不明白……』水神说得痛心，旭凤则已心疼得脸发白，难怪上次狠心与她告别时，她抖成那样……

他急急问道，『仙上，那现在……』

『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这种罪，所以做主将陨丹取出，后果如你所见，情爱封印已解，现在便是谁也拦不了她那颗心了……』水神苦笑，看着旭凤脸上表情翻来覆去的变，『但她的万年情劫却仍然没有解法，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知道，自己此举，究竟是救她于水火，还是推她入深渊？』

旭凤毫不犹豫，『仙上，我绝不会让她置身危险之中……』

『你最好不会！』洛霖截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她的路是她的路，身为父辈，我不会插手。但如果谁让我的女儿受伤害，看我洛霖还会不会有一分忍让！』

再看旭凤，已然在他面前诚恳拜倒，『仙上今日肯与旭凤言明这些，是敦促也是信任……仙上为锦觅和我所做的，对我来说亦无异于再造之恩，旭凤知道应当怎么做……』

水神走到他身边，转手将他扶起。

『旭凤，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锦觅端了鲜花饼来，见洛霖与旭凤刚好结了一局棋，两个人都很是受用的样子。

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旭凤便起身告辞了。锦觅瞄着他渐渐走远，冷不防水神在旁边说，『莫要看了，觅儿，爹爹的茶都凉了。』

『哦哦……』她赶紧应着，马上把桌上茶杯的水换掉。可水神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锦觅只好上前陪笑，『爹爹……凤凰刚刚脸色好差，他才能下床走动，我怕他……』

水神在他闺女看不见的地方翻了翻眼睛，『他？我看他现在好的很！不能再好！』

『……啊？』

他拉着他这姑娘坐下。她发髻上的凤翎闪耀着柔和的光芒，水神认真地看了一阵子。

『觅儿，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旭凤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锦觅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爹爹，爹爹比他重要。』

别跟我来这套，水神想。但他说，『那你答应爹爹一件事。』

『爹爹，什么事呀？』

水神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如果是最重要的人，将来，无论何事，有何疑惑，定要开诚布公地与他讲明，并且认真听他回应，记住了吗？』

锦觅似懂非懂，『女儿记住了。』

『好了……』水神拿了杯子，缓缓饮了一口，真烫……『爹爹不用你陪了，你去吧。』

『嗯！』

 

 

粉色身影一路穿越栖梧宫大门，翩然飞至留梓池畔。

『凤凰，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今天的药你吃了没？』她边跑边连珠炮似的一路问过来，『昨日你还不好……怎么今日就走了那么远来洛湘府？我方才觉得你脸色不大好，现在你感觉如何了呀？……』

旭凤将视线从那树鲜艳如花火般的凤凰花上移开，回身正好被她抓了胳膊上下看，干脆双臂一拢，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抱一会儿。』

『哦。』锦觅便乖乖不动，贴着他胸口靠着，听他的心跳声。『凤凰，你和爹爹到底聊了什么啊？』

『聊……怎么才能让你的术法更精进些。怎么了？』

『我才不信。你们二人不揶揄我便不错了。』

旭凤笑了起来，『嗯。』

 

他将距离拉开了一点点，手臂仍然紧紧揽着她，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

『锦觅，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倘若你有困惑或不安，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可以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在说这些？锦觅疑惑。

不过她还是认真应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与你说明，并且听你信你。』

 

旭凤点点头。看她那双眼里闪烁着凤凰花般夺目的颜色，美不胜收，这是他一生誓愿守护的光芒。

他转手捧起她的脸，心声荡漾，忽然想把那一汪清泉搅乱。

吻逐渐深入的时候，锦觅将迷离的双眼缓缓阖上，好像忽然明白了，爹爹说的『他好得很』是什么意思。

 

万年还余许久，或许福祸相依。

但愿你我情缘一场，终不负。

 

 

 

 

- Fin -

 

 

//

应该没有番外啦，后面情节，希望都安好。

有很多事情你不敢细想，很多事情你却为它彻夜难眠，而这些事情，往往相同。

而邱莹莹最近就有这样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那天的烟花下，那个略带酒意的吻。

印在额首，究竟是寓意着珍惜守护，还是他漫不经心的手段。

她已经分不清了，醉了的人究竟是她还是他。

只是也还好，第二天的他像是不记得这回事了，从未提起，她也就没有开口。

说什么呢？要他负责吗？

一个算不上吻的吻而已，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呢。

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敢了。

她就扬起明媚的笑容陪他看看这春节的热闹，也不再应和母亲若有似无的暗示，假期总是会很快结束的。

所以他们又会各奔东西。

仍然记得那天送他到火车站，他靠在窗边，颦眉看了眼拥挤的人群，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举到耳边，对着她比这口型。

火车站太嘈杂了，她却要装作一个瞎子，看不见他“再联系”的手势，只是笑着说再见而已。

年后的工作总是很忙，业务一波一波地来，手机一阵一阵地响，但没有他的电话。

倒是意外地，应勤打来了电话。

真奇怪，她本以为他既然走得那么干脆，是做了对的决定呢，怎么会后悔？

邱莹莹坐在咖啡厅里，银制的小勺滑动着杯中的咖啡，一圈圈荡起涟漪，心中却毫无波澜。

她听着应勤对着他新女友或者说是未婚妻的不足之处喋喋不休，反复唠叨，面上的不屑溢于言表。

邱莹莹低下头，抿了口咖啡，泡沫粘在了唇上。

她今天来就是想证明自己是否放下了，发现不但放下了，还对自己之前的眼光失望透顶，只是失望过后，却很想那个人呢。

应勤注意到了她唇上的泡沫，目光微闪，伸手想要替她擦去。

邱莹莹下意识向后一躲，姿态里带了戒备。

意识到之后，轻声道谢，自己拭去了泡沫。

一丝懊恼划过眼眸，应勤压低了声音，第一次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莹莹，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很不快乐.......”

“那最好去找心理医生看一下，这儿有个名片说不定很适合你。”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张名片，轻轻放在了桌面上，谢童挑了挑眉，扣住邱莹莹的手腕将她带向自己：“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

邱莹莹被他一路带到车上，看着他的低气压也不敢说话。

谢童的唇紧抿成一线，夜色已经悄悄降临，明暗的信号灯变换透过车窗组成美丽的诡影。

邱莹莹扣了扣自己的包，犹豫着组织语言：“呃，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客气，”把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更加用力：“下次再有这种事情，邱小姐还是报警比较好，毕竟我不是次次凑巧的。”

两人一时无话，只能看着车缓缓穿行过街道，停在了邱莹莹家门前。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谢童降下车窗，神色多少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你提到过一次。”

邱莹莹没有解开安全带，手指扣住包带扣，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一样。

问吧，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听到谢童低沉沙哑的声音。

邱莹莹低下头：“不记得电话号码了。”

“骗人。”

......

寂静，车灯在一闪一闪的，把前面的路照得忽明忽灭。

僵持了许久，邱莹莹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干涩：“因为你不记得了，因为我没有勇气，因为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言罢，一把拉开安全带慌不择路地跑下了车。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浑浑噩噩地倒在了床上，啊，终于，说出来了。

他一定听不懂吧，他一定觉得自己神经病吧，哈哈哈。

嘴角拉开一抹笑，却又苦涩地耷拉下来。

关关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就见到她这幅样子，怎么问都不说，只能才想她莫不是又被应勤的事给刺激到了，连拖带拽的拉到桌子边。

今天曲筱绡回来的也早，不过好像有人惹了她似的，进门换鞋的时候忍不住抱怨道：“楼下那车是有病吧，偏偏停在路口，开也开不进来，按了半天喇叭也没反应......”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风从身边擦过，她疑惑地回头看了两眼，问关关：“她怎么了？”

关关耸耸肩，摊手，同样疑惑。

邱莹莹基本没怎么考虑就冲了下来，直到她的的脚蜷缩在毛绒拖鞋里，她才意识到这是个多么鲁莽的决定。

黑色流线型的奔驰静静停靠在路中央，像极了主人一般张狂，只是静悄悄地。

路灯晦暗不明，邱莹莹小心翼翼走近车旁，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走了。

或者只是她认错车了。

她弯下身子，凑近驾驶座旁的车窗，努力辨认着其中的隐约不明的暗处。

车窗毫无征兆地下降，逐渐露出了谢童的脸。

从眉眼到下颚线，这一幕像是在邱莹莹眼中慢放，她僵住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谢童看着她，眯起了眼，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从来不止你一个人害怕，我也害怕。”

两人离得太近，他的吐息吹拂在她的面上，邱莹莹大脑一片空白：“什，什么？”

“我是说，我记得。”谢童看着她呆呆愣愣地样子，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轻笑了下：“算了。”

他微微向前探身，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唇齿相接的那一刻，邱莹莹瞪大了眼，仿佛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

谢童退开了些，轻声说道：“情人节快乐，这次我是清醒的，非常清醒。”

亲爱的，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后备箱那束玫瑰他迟迟没有给你。而你是他最大的勇气，所以你来了，就请别走。

———————

每逢佳节更谢邱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晚了一些，但还是希望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