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城往事(十三)
顾五是一眼看到了一人坐在角落的曲小枫,他其实一直有些脸盲,对谁都需要长时间接触一段时间,才能叫得上名字。
不过脸盲这事在彭家两姐弟身上似乎不复存在。南城一战让他对这个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的年轻人有了深刻的印象,而凤城时的邂逅,也让他对曲小枫这样充满灵气的女子难以忘怀。
而后来阴差阳错得知两人竟然是姐弟之后,他对这家子的兴趣就更大了。
怎么一个人?
顾五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正瞪大眼睛,好奇地瞧着自己的姑娘问道。
你怎么也在?
还没等他回答,曲小枫傻乎乎地拍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我这不是白问吗。你是商会一员,这史密斯先生的生日宴会估计整个商会都会...
顾五是一眼看到了一人坐在角落的曲小枫,他其实一直有些脸盲,对谁都需要长时间接触一段时间,才能叫得上名字。
不过脸盲这事在彭家两姐弟身上似乎不复存在。南城一战让他对这个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的年轻人有了深刻的印象,而凤城时的邂逅,也让他对曲小枫这样充满灵气的女子难以忘怀。
而后来阴差阳错得知两人竟然是姐弟之后,他对这家子的兴趣就更大了。
怎么一个人?
顾五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正瞪大眼睛,好奇地瞧着自己的姑娘问道。
你怎么也在?
还没等他回答,曲小枫傻乎乎地拍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我这不是白问吗。你是商会一员,这史密斯先生的生日宴会估计整个商会都会参加。连我爸跟九日都来了,你就更不用说了。
顾五眼里含笑地看着她,也不搭话。眼里不像平日里那般冷寂,带了几分戏谑。
怎么感觉越和她接触,便越觉得这姑娘如此有趣?
他看出她眼里的落寞,这与她平日里嘻嘻闹闹的模样有些不同。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她的眼神总是不时地望向门边,似乎在等待着谁。他心里想了想,便立刻会意到那个平时与她总是形影不离的少年竟然不在她身边。
她的落寞应该与那个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男子有关。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顾五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心思沉敛久了,纵然心底深处有些许不悦,顾五仍然不会表露出来。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他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什么世外得道的仙人一般。
他不愿将自己部分的心意过度显露,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儿还急不得,这对自己若即若离的心思仿佛流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他对这场狩猎势在必得。
还未等他再度说话,人群里突然一阵喧闹,闪光灯闪耀无比,让人一时之间竟看不清门口来着是谁。曲小枫隐约听到身边的贵妇议论纷纷,郎才女貌,年轻有为等词语纷至沓来。她难得有了好奇之心,便也站了起来,蹦跶着也要跳起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五比曲小枫高了一个头,他像是看到了人群中心的一对壁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正微笑着点头示意的男子,而后突然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曲小枫不懂顾五的意思,但她看到人群中的主角慢慢走向舞台而慢慢显露清晰的脸庞时,她突然愣住。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西装,头上因为用了摩丝而整齐地梳着自己替他选择的三七分。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他对着长官谈笑风生,在记者面前侃侃而谈。他像是天生就该属于聚光灯下的舞台。那是她认识了多年的脸。恍惚间,她竟然有些陌生了。
她见过他像只小兽一般的柔弱,她见过他满身是血的窘迫。她像是他之前落寞人生的见证者。
而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那个弱小的彭九日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才是真正蜕变重生的蚕蛹。他开始羽翼渐丰,他开始显现他在人海中异样的光彩。
他其实不太爱笑,从小就有点内向。这些年的历练,他似乎和以前一样,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同了。她在人群里望着台上的他,目不转睛。她知道从小他就知道她害怕在陌生人的聚会里。如果他在,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可是,今天的他,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的嘴角勾着浅笑,然后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女伴。女孩子娇小,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她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他微微侧身低下头认真的听她讲话。两人像在耳语,然后又突然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曲小枫的心头像被一张巨网捕捉住,密密地透不过气。她想给自己一个解释和安慰。她把自己心头莫名的忧伤理解为这些年的陪伴突然转化为另外一种爱,他是自己的弟弟,总有一天,他的身边不会有她。可能是眼前的那个女子,也可能是很多美艳的妾室。
他会和其他女人亲吻,恋爱,结婚,生子。可是她却又不可抑制地不断回想起那晚星空下的醉吻。她怕的是那晚清醒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他的姐姐。一个身份上永远无法逆转的伦理鸿沟。
她默默叹了口气,或者是自己最近太忙了,对有些事情弄得模糊了混乱了。她必须静下来,好好思考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五悠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们曲家养了这个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
曲小枫不解地转头看他,他的目光依然远远地盯着在人群簇拥中的彭九日。
史密斯先生与他夫人膝下无子无女,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是史密斯夫妇收养的孤女,叫做秦笑笑。这个丫头冰雪聪明,看着年纪不大,已经接手史密斯先生很多在华的生意。所以在华商商会里,秦笑笑的一句话,基本可以代表史密斯先生。
我当初小看彭九日这个小子。总以为军阀出身以前又是小混混,应该没办法从商。谁知道这段日子他还真的笼络了几乎商会里所有有投票权的人,这其中最难搞的就是史密斯先生。因为他几乎没有弱点,不贪财不好色。而他的养女秦笑笑也是软硬不吃。所以很多想进入华商商会的人都折在了这两父女手上。
结果彭九日这家伙,也不走史密斯先生最讨厌的谄媚讨好路线。前阵子南城不少厂子裁员,有很多工人下岗,就起哄闹事。听说这规模还不小,这史密斯先生和秦笑笑也遭了罪,竟在一次谈生意的场合差点被一个发疯的工人拿刀要捅死。也就在那个时候,你的弟弟在千钧一发出现,替他们两父女挡了一刀。
不过,这刀子也没白挨。你瞧那笑笑小姐看你弟弟的眼神,估计早已是芳心暗许。彭九日可是南城最畅销的乘龙快婿。也只有你爸爸,彭大帅当初防狼似的防着他。
依我看,你们曲家进商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不差我这票反对。我又何必做这个坏人呢。只能说,你的弟弟太厉害。
曲小枫听出顾五话里的意有所指,她忍不住反驳。
九日是他们父女的救命恩人,就算因此让他有了进入商会关键的一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吧。
顾五听了,嘴角的笑容带了凉意。
可是你知道吗,这世间事情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我的人去仔细调查了。这次行刺的工人可不是真的乌合之众。工厂闹事,工人罢工,然后行刺商会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好弟弟彭九日安排的。这些都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整场戏,都是他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而我们所有人,都被他像猴一样耍了。
曲小枫一听,愣在了原地。
/星苒同人/【三世烟火】第十章(深吻·下)
🌸“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着,琉璃火”🌸
小然的歌声渐渐消失,她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九月静静凝望的眼神。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那日我坠马的时候,你离我并非最近,可你是怎么第一个冲到我身边的?”他目光灼灼,强烈期盼得到她的回应。
小然稍稍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那天她当机立断的反应连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这又要她如何回答。大概是一种本能反应,让她来不及思考就冲上前去,其实这样危险的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失控狂奔的马群冲撞甚至踩踏。
“如果能给我几秒思考的时间,我一定不敢这么做,妈呀,太可怕了。”小然假装流露出几分后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事到如今...
🌸“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着,琉璃火”🌸
小然的歌声渐渐消失,她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九月静静凝望的眼神。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那日我坠马的时候,你离我并非最近,可你是怎么第一个冲到我身边的?”他目光灼灼,强烈期盼得到她的回应。
小然稍稍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那天她当机立断的反应连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这又要她如何回答。大概是一种本能反应,让她来不及思考就冲上前去,其实这样危险的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失控狂奔的马群冲撞甚至踩踏。
“如果能给我几秒思考的时间,我一定不敢这么做,妈呀,太可怕了。”小然假装流露出几分后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是吧?”
“什。。。什么?”
“你不知道人在当下不及思考做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吗?”
九月忽然直起身子,果断的伸出手臂将她一把圈了过来,继续说到“就像现在这样,我手伸过来的时候你并没有躲闪,但是我知道等你思考一下,或许下一秒就会躲开。”
果不其然,他的话还未落音,小然就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了他的肩膀。
“你又发什么疯呐?大伙都在下面看着呢!”
“看见又如何,他们就只当我们在对戏而已。”九月笑的好开心,因为刚才伸出手臂的那一瞬间,小然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说明她潜意识里并不抗拒和他有肢体接触。
“你。。。你。。。”小然语塞,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这个主持人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小然,当时我摔下去之后,打开眼罩第一眼就见到你,别提多感动了,说明你也是很在乎我的,对吧?”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呗。”小然真是有气撒不出来,不管她嘴上承不承认,但她内心清楚的认识到:面前这个人,她有时候是真的拿他没辙。
“哎,小老弟,如果那天摔下马的是我,你又会如何呢?”小然狡黠一笑,讲同样的问题抛了回去。
九月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可仅仅思考了一秒,他便急切地回应到:“如果是你,我会更快到你身边,因为从理论上来讲,我的腿比你长,会跑的更快些。”
小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还附赠一拳,打在他的背上,隐隐作痛。
“你这是变相在说我矮喽,你这人太坏了!”
"疼疼疼,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有罪,你一点都不矮,腿长两米八。”
“我发现你最近变得有点油嘴滑舌了,是跟师父学的吗?”
“我跟他学干啥呀?我绞尽脑汁逗你开心还不是想让你忘记肚子疼么。”
“刚才还好。。。你现在一提醒我又开始疼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导演在底下挥手示意他们马上开拍了,九月忙理了理衣襟,说到“好了好了我们不闹了,争取一遍就过,你好早点回去休息。”
“嗯,那你一会吻戏别紧张哦。”小然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置身事外般幸灾乐祸。
九月瞬间脸红红的,还没开拍已是微醺的模样,
他闭上眼,又在脑中过了遍台词,小然见状,默默走远了些。两人各自入戏,总是那么步调一致,能够一秒入戏的默契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萤火虫团灭警戒线————————
小枫拉着顾小五一路飞奔,穿过了芦苇滩,钻进了胡杨林,去到一个水草丰茂的湖岸边。顾小五举目四望,惊叹在这塞外飞沙的旷野,还有着氤氲江南般的景致,他的目光绕过了成片的胡杨树,淌过了泛着清辉的湖面,带着树林子里那明灭不定的萤惑,一路流转,最终定格到了身旁姑娘那张天真明媚的笑颜。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世间所有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似乎都不为过。从前他只觉得红色过于张扬,可是小枫穿就是不同,她就像火一般明艳灼人,是他从没遇到过的世外烟火。
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响,伴随着细细碎碎的破裂声,就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不是醴朝太子,或者小枫她不是西凉公主。。。
顾小五深深吸了口气,驱散了方才升腾起的几分恻隐心,他深深的看向小枫的眼底,那目光包含万千情愫,还有复杂难辩的愧意。小枫俏皮地眨着眼,伸出手来,想要捉住身边围绕着的萤萤星火。
“顾小五,你答应过我三件事 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说吧,想要什么?”
“第一件事,我要你给我捉100只萤火虫!”
“这有何难,等着!”
顾小五嗖的一下飞上树梢,掀起衣衫的下摆,左边一挥右边一兜,一会功夫便兜着满满一束光来到了她的身旁。
“来,快数一数,别让它们跑了。”
可区区一件衣衫,又如何兜得住那么多萤火虫,小枫蹙着眉,数了没几下,就见拢着的那一团光亮越发暗淡下来。
“哎呀,都跑了。。。”
她嘟着嘴跺着脚的样子着实太过可爱,顾小五早已顾不上手中的萤火虫,他盯着她丰润微启的嘴唇,心想那触感一定是软软糯糯的,于是他不及深思便弯下头来,轻轻触碰那份柔软,靠近的时候,他看到小枫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睛,写满了疑问和茫然。
终是不满这浅尝辄止的触碰,他轻轻地扶过她的身子,看着她慢慢闭上的眼睛,会心一笑,于是再度靠上前去,两片温热的唇紧紧贴上了她的嘴角。小枫没有闪躲,只是直直地站着,似乎努力想要配合小五,却手足无措。。。小五也闭上了眼睛,周遭安静的只剩下两人心跳的声音,他加深了手中的力道,将她拉的更近了些。他试探的张开嘴来,一点一点地汲取她唇上的芬芳,那胭脂香气和少女身上天然的清香糅合在一起,让他厮磨良久也不肯放手。。。
———————萤火虫杀青领盒饭了———————
“来,一米五以上都蹲下,各部门准备,转盘启动。。。咔!好,吻戏过!”
前前后后亲了四五遍,终于等来了这一句,不是角度不对挡住了脸,就是镜头扫到了蹲的不够矮的工作人员导致穿帮。
“我的妈哟,再亲下去我都要缺氧了”小然用摇头晃脑的抱怨,来掩饰那一丝丝尴尬,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大圈就是不肯看九月一眼。
九月见状,知她又是刻意在人群中忽略他,惯用的伎俩,他早已深谙,只是委实气不过,于是顿然心生一计,故意装作还没出戏的样子,作势又要靠上去吻她,果然不出所料,小然嗖的一下弹开。
“嘤嘤嘤,导演她不让我亲。。。”九月装作受伤的样子躲进身后导演的怀中。
“哈哈哈哈哈,那么浪漫一场戏,被你演成喜剧片似的!”见他这个样子,小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天生的,个人魅力,看见没有?布林布林的”说着,九月还撩了下顾小五飘逸的长发。
而小然已经笑得蹲到了地上,“哎哟,我的肚子,笑疼了。”
九月笑吟吟地凝视着她,忽然低头抿了抿嘴,仿佛拥抱时她的香气还萦绕在鼻端,接吻时她芬芳的气息还留存在唇上。同她亲吻的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他飘飘欲仙了,浑然不知导演是何时喊了卡,如果一直不喊,他可以一直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那该多好。
他悄悄地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尖轻轻扫过她柔软的唇,待她反应过来,他早已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片刻的触碰只是幻觉一样。
“嗳,咱俩嚼的口香糖都是草莓味的,真巧啊。”九月压低声线,借着俯下身去搀扶她的短短几秒在她耳边说到。
身后是人声鼎沸,只有这方寸之地,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角落,一句隐晦爱意的耳语,不足为外人道也。明灭微火下,他终于捕捉到她嗔怪的眼神,半含羞涩。
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着,琉璃火。
一场吻戏,终于将他们的关系拉到了不一般的境地,至少九月是这么认为的。
南城往事(十一)
圣心堂是南城里最大的医院,在当时的医疗环境就不是很理想的状态下,圣心堂已经是医疗体系中的翘楚。有着国外先进的医疗设备,国内紧缺的药物资源,最重要的就是圣心堂里的医生,几乎都是当时叫得上名号的名家。
彭冉在这样的环境中边工作边学习,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不断吸收充实自己。曾经在医学院学习的实在太过片面,在医院每天遇到的实战全部让她在不断地累积自己的储备。她甚至忙到来不及回家,彭大帅吃味地抱怨自己都已经被宝贝女儿给忘记了。
在医院繁忙的日子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吃饭,她的下巴又尖了几分。永娘好几次来医院给她送饭,都心疼地说小姐当初在法兰西都没有这般辛苦过。
可是彭冉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开心。她突然发现...
圣心堂是南城里最大的医院,在当时的医疗环境就不是很理想的状态下,圣心堂已经是医疗体系中的翘楚。有着国外先进的医疗设备,国内紧缺的药物资源,最重要的就是圣心堂里的医生,几乎都是当时叫得上名号的名家。
彭冉在这样的环境中边工作边学习,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不断吸收充实自己。曾经在医学院学习的实在太过片面,在医院每天遇到的实战全部让她在不断地累积自己的储备。她甚至忙到来不及回家,彭大帅吃味地抱怨自己都已经被宝贝女儿给忘记了。
在医院繁忙的日子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吃饭,她的下巴又尖了几分。永娘好几次来医院给她送饭,都心疼地说小姐当初在法兰西都没有这般辛苦过。
可是彭冉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开心。她突然发现这样的日子,她似乎才真正找到自己的价值。有着自己奋斗的目标,她的生命仿佛才能被理想给点亮。
只是,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彭冉在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听永娘说,九日已经返回了南城,但是好像最近都在忙着筹备加入华商商会的事,也是整日不见人影。
华商商会?彭冉有些好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戎马一生,几乎不曾与商界打什么交道。
永娘笑笑,语气里满是自豪。
九日少爷就是厉害,眼界也是远。大帅本来就是固执的人,总觉得做生意的人还是狡诈,但是少爷说现如今的局势不是光靠行军打仗就能在这乱世里立足,民营经济也是支柱。要想真正的壮大彭军,必须多多跟得上时代的步伐。
哎,我就是伺候老爷跟少爷吃饭的时候闲聊听到的,他们还说了不少,但是我就记得这些。反正后来老爷就被说服了,现在放手让少爷去弄。我也不知道进展得如何,只看到老爷最近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想来应该是挺满意的。可惜啊就是整日家里都没有人影了。
永娘淡淡地抱怨,哎,这个家现在冷清的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彭冉听了,也就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爸爸真的越来越看重九日,那她也可以慢慢放心。作为彭府的独女,其实她一直因为是个女儿身,不能替日益老去的父亲分担忧虑而自责。
还好,她的身边还有九日。
虽然她心里也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完全地将这个弟弟当做是家里的一份子。她聪明而敏感。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在担忧什么。
她也知道,聪明如九日,不可能对此没有感觉。
大家都选择避而不提,似乎就正好稳定在天平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侧落下的砝码,会将现在表面的平和,砸的粉碎。
日子平淡如流水,彭冉仍在医院忙碌着。那日她正埋头在看一份病历,沉思间却闻到一阵熟悉的烟草味,来人修长的手指好整以暇地敲了敲她的桌面。她应声抬头望去,看到顾五正似是而非地笑着看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来人,
有些许日子没见,彭冉对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是有了几分陌生。
毕竟,她心里还记得九日对他的评价并不怎么样。
恩?怎么这个反应?我还以为小狐狸会很高兴见到我呢!
顾五看着彭冉惊讶的模样,无谓地笑了笑,然后非常自然在找了张椅子坐在了彭冉的对面。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眼里带着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什么小狐狸小狐狸的,你别瞎叫,我有名字。我叫彭冉!
男人被小姑娘有些不满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就是想看她炸毛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彭冉,彭冉,不过我还是觉得小狐狸更适合你。
彭冉没好气地白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你到底来干嘛?
对面原本坐着的顾五听到这句话,慢慢朝她探过身子,他眼里含笑,视线只落在她的身上。彭冉突然被这热烈的注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里都是戏谑。他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装大尾巴狼的小姑娘脸红的不行。
我来,找你看病啊!他笑得爽朗。听说你现在都是圣心堂的大夫了,咱们又是老相识。我有个头疼脑热还不来找你吗?
那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啊,心里不舒服。
彭冉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男人,看他的脸色,也不像是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
只见顾五笑了笑,朝彭冉靠的更近,修长的身子几乎压过大半张桌子。一股烟草味便若有似无地朝她飘了过来。
我心里啊,在想一只小狐狸。可是呢自从上次之后,那只小狐狸就没来找过我。你说我心里头闷得啊?不知道是不是相思病?他眼里笑意满满,哪还有平日里杀人如麻的模样。
彭冉心里想着当初顾五就算不是九日那般冷漠少言,至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有些轻浮浪荡的模样。到底怎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她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却久久没有说话。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顾五望着她眼底的清澈,突然觉得有几分狼狈。他站直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句。
行了,我也是跟你开开玩笑的。不过瞧着你那副忙碌的样子,看来有阵子没有和你那个宝贝弟弟见过了?
彭冉茫然地摇摇头,顾五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句不冷不热低沉的声音。
看来,五爷来此,是为了找在下?
顾五和彭冉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向门外,却看到彭九日一身戎装,傲然站立在阴影间。
门旁泯灭的光将他脸悄悄隐去,让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肃然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还是顾五先反应过来,也是客套地笑了笑。
九日少爷近日奔波忙碌,当然是难得见到一面。不过今日来此,只是为了与彭小姐叙叙旧,没有其他意思。
彭九日也是淡然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是吗?那还真是凑巧了。五爷日理万机,难得来到医院,竟然还被我遇见。这是九日的荣幸。
呵呵,九日少爷言重了,我与彭小姐也已经聊得差不多,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他转头朝仍在发愣的彭冉微微一笑。
下次有空,我再来找你。
彭冉大脑还在持续空白,只是茫然的点点头。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听到这番话后。彭九日脸上的阴郁更沉。
待顾五走到门旁与九日擦身而过时,他笑了笑,低声朝九日耳语道。
近日得知九日少爷忙着参加华商商会的事,不得不佩服九日少爷年纪轻轻,野心竟然也不能小觑。不过少爷大概知道要想加入商会必须得到百分之八十的支持率吧。真是不巧,在下就是商会的理事之一,我倒是期待看看,九日少爷能用什么办法进入商会。
说完,顾五便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室的沉默。
/星苒同人/【三世烟火】第九章(深吻·上)
🌸“我只是你别有心事不敢诉说,寄一生心火于一人魂魄”🌸
自从那次偷偷亲过她的脸颊后,九月很明显感觉到小然对他越来越回避了。以往戏外还愿意和他怼上几句的,现在导演一喊卡,她就转头和乐乐姐或者和大千哥他们聊天去了,完全把他当空气一般。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样的区别对待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甚至连导演都看出了猫腻,半真半假的开他的玩笑。
“你最近怎么,惹到她啦?”
“没有啊,我哪敢啊。”九月装作好无辜地摇了摇头。
“不管有没有,都要多哄哄,小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也是很敏感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多时候的坚强那都是装的,你要多关心多了解她才能真的走入她的内心。”导演苦口婆心...
🌸“我只是你别有心事不敢诉说,寄一生心火于一人魂魄”🌸
自从那次偷偷亲过她的脸颊后,九月很明显感觉到小然对他越来越回避了。以往戏外还愿意和他怼上几句的,现在导演一喊卡,她就转头和乐乐姐或者和大千哥他们聊天去了,完全把他当空气一般。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样的区别对待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甚至连导演都看出了猫腻,半真半假的开他的玩笑。
“你最近怎么,惹到她啦?”
“没有啊,我哪敢啊。”九月装作好无辜地摇了摇头。
“不管有没有,都要多哄哄,小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也是很敏感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多时候的坚强那都是装的,你要多关心多了解她才能真的走入她的内心。”导演苦口婆心,像个灵魂导师一般给九月传授经验。
以往若是如此,九月绝对会害羞脸红,可听了导演刚才的话,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跑去的那片草地上。
草原上的风凛冽的很,一身红纱的小然披着厚厚的军大衣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缩成一个饭团的样子。大千哥在一旁不知说着什么,她突然笑得前仰后合,黑葡萄般的双瞳眯成了一弯月牙,白皙的面颊渐渐起了红晕。
九月有时候挺羡慕他们,因为小然不会躲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打闹闹,就和寻常朋友那般无嫌隙。可是好多时候,他都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并非真的不合群,只是在他们眼中,都只把他当个孩子,明里暗里给划了条界限,殊不知他的内心实则比他们都要老成三分。
他总在想,会不会是她不喜欢他老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若他能有大千哥三分的幽默气质该有多好。
“你得抖起来,全身都得抖,跟我一样,频率要快。”
大千正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小然,南方人取暖全靠抖。
“这样够不够快?”小然里三层外三层的批了好几件大衣,像个胖企鹅一样学着大千的样子抖动起来。
“不行了,你这个样子想笑死我,我得给你录下来。”大千拿着手机对准了小然。
“我的妈哟,不行不行丑死了”小然跌跌冲冲的上前抢夺大千的手机。
九月揣着一个暖手宝,默默的立在一旁看着小然,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他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过来,这个给你。”九月走到她身旁,递上了手中的暖手宝。
小然见到九月,收了收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思考却已经伸出手去接了过来。
“谢谢!”
两人的眼神刚一触碰,她便急急地撤回,仿佛多看一秒他的眼睛都是件危险的事。
只是掌心传递来的暖意恍惚间让她想起那日和他牵手时的场景,周身的寒冷也去了大半。
“谢啥?最近怎么了对我那么客气。”九月半真半假的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哪。。。哪有啊,是你想多了吧。”小然心虚的语气将她出卖的明明白白。
“哎呀,徒儿还是偏心的,你看他一走过来你就完全忘记师父的存在了,行了你们聊吧,我得去练爬树了。”大千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带着一脸暧昧的笑意走开了。
“喂。。。你。。。我。。”小然百口莫辩,干瞪着眼看着大千的背影。
“小然,别再躲着我,好吗?”九月认真的看着她柔声说道。
“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默契,后面还有那么多感情戏,你若是躲我,到时候演起来不是会很别扭吗。”
“哎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猫?”
“。。。。。”
看着小然这样,九月又气又好笑,为了扯开话题,连这样拙劣的方法她都用上了。
小然小心翼翼看着九月的脸,看出了几分愠色,心知再逃避问题他就该真生气了,这时候必须要顺毛了。
“我逗你玩呢,我躲你干嘛呀,我们明天不就要拍吻戏么,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小老弟?”
小然不愧是高段位,一句话就破了局,九月完全没想到她反客为主,这下轮到他自己懵了。
“你说我自己给自己刨个坑干啥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问你服不服!”小然笑得一脸得意。
“我服你还不行嘛,你要我做啥准备,吃几包蒜算不算呐?”
“你敢!”小然作势举起拳头要打他。
“好了好了不敢不敢,对了,我刚查了天气,明天可比今天还要冷,你记得里头再多穿些,别冻感冒了”
“嗯,那你也多穿点。”小然收起了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一瞬间乖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咱别站在这儿了,风大,回棚里去吧,我听你这几天有些咳嗽。”
只要是关于小然的一点点变化 ,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而九月的关心远比手中的暖手宝更让小然觉得暖心。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个小太阳啊。”
小然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一出现,九月就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没有,你是第一个。”
“嗯,那就好。”
后来,九月失眠了一整夜也没想明白小然说的“那就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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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如天气预报说的那般寒风刺骨,还飘着絮絮叨叨的雨丝,小然在戏服里加了三层衣裳。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糟心的天气里大姨妈还来造访,小然一大早就抱着小烟的手臂哼哼唧唧的给她揉肚子。刚喝了碗红糖水好了许多,小然勉强打起精神来,又过了遍台词,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浪漫的名场面戏,她需要在那么狼狈的情形下完成。
夏夜这儿有漫天的萤火虫,可如此寒冷的夜里竟是半只都见不着,只好拿小手电宝替代了。剧本中浪漫的吻戏,他们两人却要站在一个不怎么浪漫的大圆盘上,通过众人手动操作才能完成,所以实际上这个名场面有点傻。
不过此刻小然没有精力管这些,她肚子疼的厉害,她现在只希望快点收工回到有暖气的房间,裹紧小被被睡它个天昏地暗。
小然抱着热水袋贴近肚子,只是衣服穿的厚实,也没多大感觉,她靠在坡上的一颗大树旁,嘟着嘴看星星。
九月看着她满脸痛苦,也跟着着急,可是女孩子的生理期他也是不方便多问,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旁,绞尽脑汁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坡来,拍了拍手坐在她的身旁,溶溶月色下,他看见小然忽闪忽闪的眼睫,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九月,陪我看看星星吧”
这大约是小然第一次对他提出如此感性的要求,九月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淡定的点了点头,就害怕自己表露的太明显会让这难得的良辰美景稍纵即逝。
他又朝她坐近了些,试探地伸出手臂来,想把她圈进怀中,可思索良久,终究是没敢,于是手臂在半空停了半晌,还是收了回来。
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也不知是何时,对她那份深深的迷恋和喜欢已转化成了爱,或许,是坠马那日,也或许,是更早些时候。
“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天上的不好看,还有哪里的好看?”小然抬起头来,正巧碰上他两道灼灼的目光,似是装了一整个银河系一般璀璨空灵。她愣了下,终于还是没憋住感慨道:“哎呀,你眼中的星星比天上的更好看耶!”
小然歪着头浅浅的笑着,深深看进他的眼里,彼此间的眼神纠缠让他一颗心跳的杂乱无章。她真的太美了,那糅合着天真与魅惑的独特气质太令他着迷。明明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岁,可他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无法自拔是什么感觉。
“你这是在撩我吗?”九月凑近了一些问到,耳语般的低沉嗓音让小然心下慌乱,不由自主的朝后挪了挪。九月宠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小动作,看到她躲,他咧开嘴笑了。
“瞧瞧你那怂样。”
“你过分了啊,小老弟。”
“哎,别躲了,唱首歌来听听,你唱歌很好听。”
“你让我唱我就唱啊?过分!”
小然佯装生气,可脑子已经飞速运转在查阅着她最近的歌曲库。
九月转过头,看着她宛如瓷娃娃一般精致可人的面容,多期盼这个夜晚能被封存起来。
“多年之后京郊山花开了又落
总有一同远眺过黄昏城郭
彼此相拥着渐渐白了鬓额
仍为你摘杏花一朵
还莞然的那个
我只是你别有心事不敢诉说
寄一生心火于一人魂魄
。。。。。。”
寂静的旷野中,小然低吟浅唱,娓娓道来,那些歌词过于复杂,九月听不真切,可他却独独记住了那一句:“我只是你别有心事不敢诉说,寄一生心火于一人魂魄”
小然,不正是他不敢诉说的心事吗?
南城往事(十)
彭冉在法兰西选择读了医学院的事在被彭大帅知道后,还是发了一顿脾气。
在大帅的认知里,毕竟作为帅府的千金小姐,是万万没有必要在外头抛头露面。自己的女儿自来都是当成掌上明珠呵护着,小姑娘从来都是要星星断没有给月亮的事。
女儿在国外的擅自做主,彭帅后来也就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小姑娘回来还没有安分过久,就突然告诉家里人,执意要去南城最大的医院--圣心堂医院上班。本来彭家人都当做是小孩子开玩笑,谁知道几日后圣心堂医院的聘书寄到了家里,倒让这一切似乎都成了有些尴尬的局面。而这次,因为这个职业选择,让彭大帅与彭冉之间有了不小的矛盾。
而大帅为了防...
彭冉在法兰西选择读了医学院的事在被彭大帅知道后,还是发了一顿脾气。
在大帅的认知里,毕竟作为帅府的千金小姐,是万万没有必要在外头抛头露面。自己的女儿自来都是当成掌上明珠呵护着,小姑娘从来都是要星星断没有给月亮的事。
女儿在国外的擅自做主,彭帅后来也就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小姑娘回来还没有安分过久,就突然告诉家里人,执意要去南城最大的医院--圣心堂医院上班。本来彭家人都当做是小孩子开玩笑,谁知道几日后圣心堂医院的聘书寄到了家里,倒让这一切似乎都成了有些尴尬的局面。而这次,因为这个职业选择,让彭大帅与彭冉之间有了不小的矛盾。
而大帅为了防止女儿偷偷跑去上班,这几日都直接住在了小白楼这里。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彭冉气鼓鼓的小脸涨得通红,一早便朝着坐在餐厅悠闲喝咖啡的父亲嚷嚷着。而彭大帅却一副悠闲自在,只管拿着早上刚送过来的报纸在细细看着。
我不管,反正不管您答应不答应,这次我是去定了!
不准!当初让你去法兰西就是让你去躲难的,随便插插花学学画就好了。你倒好,闷声不响跑去读什么医学生,读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好好一个帅府的千金小姐,去当什么外科医生。这次由不得你,就是不许去!
哼!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两父女一大清早就在餐厅吵得不可开交,永娘看这局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走上前询问彭冉早餐要吃什么,想要试图让这两父女先安静下来。谁知小姑娘脾气上来,嘟着小嘴生气地说,
不让我去,我就不吃饭!
不吃就不吃!永娘把她饭扯了!还真的惯得她了!饿几顿就好了。
哼!
正在两个人僵持时,永娘眼疾手快,瞧着正从屋里走来的人笑着喊道,
九日少爷回来了?要吃些什么?
彭冉一听名字,心中小鼓咚咚地敲着,她用余光偷偷瞥了男人一眼。他大概是刚刚晨练回来,精壮的上身只穿了一件内衫,锻炼后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勾勒出他精壮结实的身材。他本来就生的高大,以前小时候只是瘦瘦的模样,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他似乎已经早已不是当初瘦小的彭九日了。他开始成为一个男人。她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那晚的画面,他滚烫的呼吸,带着浓浓酒意,他衬衫下喷张的肌肉紧紧贴着自己。这一切,都让她在那晚的星空下迷离。
她原以为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可是她突然发现,只要他开始踏入她的五感世界。那晚的回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势不可挡地侵入她的领地。
彭九日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今日餐厅的气氛有些古怪,他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锁定在她的身上。今天她长长头发披散在肩头,微微卷着,像浓密的海藻,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像春天里的小黄鹂,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嘟着,她就是春日里的那道温柔阳光,洒在何处都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他看见她眼里的闪躲和不安,心头莫名浮现一丝苦楚,他朝彭大帅有礼地点了点头,喊了声义父,然后朝永娘和煦地道,
没事,我就回来换身衣服。队里还有事,我上楼洗个澡就走。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他的步伐有些快,带起的风扬起彭冉的发丝。而他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过她。好像把她当做空气似得。
彭冉心中有些气恼。
明明是他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她都还没有去计较什么。怎么他反倒弄得那么避嫌的样子。
哼!罢了罢了!就当自己被小狗咬了吧!
彭冉一边心里默默劝着自己,这满肚子的火反倒没消下去。她边想着,边用力朝桌子一拍,吓得彭大帅跟永娘都惊讶地看着她。
哼!他不吃饭!我吃!永娘!彭冉用手指了指彭大帅面前的盘子,
这样的!给我来2份!今天本小姐胃口非常好!
声音大得气势逼人,似乎嚷得要让楼上的人也听到一样。
彭大帅看着女儿突然转了性的模样,嘴角弯了弯。又拿起了手中的报纸看了起来,可是他的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永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想着一大早的闹剧也算要结束了,吃饭总能有个清净了。
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有些事她自己看不清,她可是心里头跟明镜似得。
这世上,看着是彭冉能制得住九日。可这到底谁制谁,都还是个没准的说法呢!
后来几日,家里又突然恢复了宁静。彭冉再也没有见到九日的身影了。听永娘说,他又跟着部队去外省了,还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再想问详细些,彭冉又觉得似乎自己没有面子。
屋子里空落落的,是安静了不少。可是她发现似乎自己也没有开心起来。正当她准备专心致志拉长同彭大帅的战线时,却突然得到父亲同意自己去圣心堂工作的消息了。
彭冉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正要问问父亲为何突然转性。
永娘却对彭冉神秘一笑,这还不是你的好弟弟的功劳。
彭冉这才愣住,原来那个人表面上啥也不说,看着平日里总是那般冷漠疏离的模样,其实什么都放在他自己的心里。
彭九日那晚离开南城前,找彭大帅谈了话。他浅浅谈了几句关于圣心堂医院的事。让彭大帅最上心的还是九日那句,圣心堂医院是英国人出资建立的,若义父不愿将来屈居南城,何不多做打算。淡淡几句话,并未说透。而彭大帅却仿佛被一点就通。
他又再度仔细打量眼前仍然年轻的男子,俊秀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他心里暗暗惊讶他于这般年纪竟然看问题已然如此透彻,依稀间他还记得当年他站在还是孩子的九日面前,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彭府的时候,他仍稚嫩的眼里便已经染上冷漠的孤寂。
彭大帅突然觉得,饶是自己阅人无数,竟然也看不清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心思。
/星苒同人/【三世烟火】第六章(涉水)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多坝沟胡杨峡位于甘肃、青海、新疆三省边界的阿克塞县,是剧组经过无数次踩点之后最终确认下来的西洲戏份拍摄点。
为了顺应感情戏的发展,剧组基本上是遵循原著顺序拍摄的,前期宫内的拍摄部分基本已经完成,大伙都在翘首期盼着转场塞外。
由于西洲部分实景拍摄要求极高,并且戏份繁重,所以为了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坝上草原和敦煌沙漠的拍摄,特意分了两个组同时进行拍摄。
小然和大千他们是A组,先拍摄西洲皇城的戏份,而九月则和他的师兄冠哥以及剧中饰演大皇子的傲哥他们几个大男人在郊外的B组拍权谋部分。
由于一上来就是感情戏,之前几乎每场戏都有小然在,现...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多坝沟胡杨峡位于甘肃、青海、新疆三省边界的阿克塞县,是剧组经过无数次踩点之后最终确认下来的西洲戏份拍摄点。
为了顺应感情戏的发展,剧组基本上是遵循原著顺序拍摄的,前期宫内的拍摄部分基本已经完成,大伙都在翘首期盼着转场塞外。
由于西洲部分实景拍摄要求极高,并且戏份繁重,所以为了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坝上草原和敦煌沙漠的拍摄,特意分了两个组同时进行拍摄。
小然和大千他们是A组,先拍摄西洲皇城的戏份,而九月则和他的师兄冠哥以及剧中饰演大皇子的傲哥他们几个大男人在郊外的B组拍权谋部分。
由于一上来就是感情戏,之前几乎每场戏都有小然在,现在一下子要切换成权谋和打戏,九月觉得有点懵。
“小伙子打起点精神来嘛!刚才一条状态不对,再来一条!”
一遍一遍的试戏,导演却一遍又一遍的摇头,九月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够好,眼神和姿态都没能体现出李承鄞当时复杂的心理活动。
“没事,不要着急,先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再来。”
“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九月尴尬地红着脸致歉,心里也一个劲的纳闷自己为何进入不了状态。
也许真的是他阅历太少吧,先前在感情戏部分还能自己摸索,而且对手搭档是小然,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磨合之后已经达到了一种很默契的状态。小然演戏是属于投入真情实感而并不是使用很多技巧的类型,所以感染力很强,也很能带动他的情感,好多戏都是一条就过,现在徒然进入权谋戏的拍摄,他还真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眼中完全没有李承鄞的那种隐忍和深沉。
九月一个人走远了些,靠着一颗大树坐在坡上,掏出手机来打开微信,娴熟的找到了那个最近他频繁联系的头像,粉色的卡通图案,他鬼使神差的一条消息就传了过去。
“我今天状态不好,到现在一条都过不了,我好惨一男的。”为了表现的更惨一些,他还加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消息才一发送他就意识到,这会A组也一定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中,小然哪里会有空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唐突和冒失,于是他又撤回了消息,站起身来咕噜咕噜猛喝了杯咖啡提神。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当下的喜怒哀乐都想在第一时间同她分享。演了那么多部戏了,入戏出戏循环往复不知多少回,却从来没有同这次一般陷的那么深。怪不得那么多人不愿意接虐心戏,他现在还没演到虐恋情深的部分就已经觉得伤感了。他觉得不仅仅是李承鄞爱上了小枫,他自己似乎也是爱上了小枫。这样一个纯真善良又明媚可人的姑娘,怎么有理由不爱上呢?
“可小枫。。。戏外她是小然啊!”九月喃喃自语,所幸是没人听得见。
九月敲了敲脑袋,告诉自己要理智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演的好搞事业的李承鄞才怪。
“叮”的一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
九月掏出一看,粉色的鲸鱼头像旁多了一个小红点。
“加油啊,小老弟!”
幸福来的太突然!九月刚还颓废到极点的心一下子被救活了,浑身上下又蓄满了力量。
“你也是啊,我的小公主。!”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想发亲吻表情的冲动,换了个笑脸点击了发送。
无法形容看到她发消息来时那一瞬间内心有多激荡,就是现在一颗心也还是跳的杂乱无章,或许,他是该好好想想他和小然之间的问题了。之前多少次他都告诫自己,这只是入戏的真实状态,不必感到惊慌,等戏杀青之后大家各归各位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可其实他内心明明白白,这就是用来骗自己的鬼话,明明一闭上眼都是她的模样。起先是托着腮帮子看着他的小枫,然后是和他叉着腰吵架的小枫,再然后。。。却是脱下戏服卸了妆之后的小然,笑着挥手对他说“九月,明天见喽”,褪去铅华的脸精致的像个洋娃娃,那对深深的酒窝里填满了令人沉迷的醉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明媚午后,是初见那日,他不经意的抬头,便遇着她的莞然那一笑,或许从那一瞬起,撞入他眼底的无边光华就再也没能流转出去。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耳机里循环着一首叫“真相是真”的歌,最近的他疯狂爱上,就因为这句歌词太过贴切。
九月越想越是百感交集,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小然的脸从脑子里暂时抽离出去,拾起剧本,他开始酝酿一个腹黑冷漠的李承鄞,这时候的他没有感情纠葛,只有对皇位和权利的驱逐。
导演又喊了开机,他需要淌过一条不宽的小河,这一段没有台词,但是动作和表情要体现出李承鄞的隐忍和警觉。
秋高气爽的塞外天气,水已是有些微凉,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了他的肌肤,是透心凉的感觉。他的眼神一瞬间起了变化,前一秒的温和纯善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冷冽。他机械地朝前走着,走着走着,周围细碎的声响渐渐消散,眼前连绵的山坡起伏跌宕,北地独有的寒风裹挟着塞外的风沙拍上了他的脸庞。他眯起深邃的眼睛,朝目尽所及之处遥遥一瞥,眼里不仅有隐忍和警觉,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似乎这天地一片唯余他一人茕茕而立。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他就仿佛是一只旷野孤狼,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猎物。
“咔!非常好!这一段诠释的太到位了”导演一声令下,宣告了这一段一条就过。
“很好很好,非常好,眼睛里有了内容,才能体现出那种天地苍茫唯我独行的意境来。”
“谢谢导演!我觉得我应该进入李承鄞复杂的内心世界了,就刚刚,我淌过那条河的时候,突然间内心荒芜一片,觉得无比悲凉。”
也不知是塞外早晚温差大还是因为这儿秋意渐浓的缘故,九月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披上风衣,望着远处山坡上暮归的羊群,小小的牧童骑在马上,口中喊着悠长的调子。
这一幕太美好,于是他掏出手机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了小然。
“我刚才拍那场涉水的戏,突然找到了李承鄞内心的那种悲凉彻骨的感觉,现在下戏了,我却缓不过来,我觉得从今天开始,我可能真的变成李承鄞了。”
“天啦!那我的白月光顾小五怎么办呢?”
九月没想到,发出去的消息小然居然秒回,他冲着手机会心一笑,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放心吧,等见着了你,顾小五就回来了,没有你的日子里,他就专心搞事业吧。”
“给李老头鼓掌,棒棒哒,今天我是你的事业粉。”小然俏皮地加了三个鼓掌的表情。
“行了行了别逗了,你也该下戏了吧?这儿晚上风冷,没事别出来溜达,好好呆在房间,别冻感冒了。”
“阿嚏!”消息刚一读完,小然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我刚真打喷嚏了,是你咒我呢?”
“阿嚏!”九月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也跟着打了一个喷嚏。
“我刚也打了,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反弹过来的?”
“妈呀!绝了!”
九日看着这句回复,想着小然平日里念着这句口头禅时的可爱模样,突然一阵难以抑制想立马见到她的冲动。
擦黑的夜里,他燃起一根烟,想起那日看到她在秋千上那落寞的身影,无数次在心里猜测原因却始终不敢开口问,那些有关于她的一切,九月都迫切想去了解,想去追寻。。。
他在心里默默的算着分组拍摄的日子还剩下几天,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一周,他们又可以见面了。
在二十一岁的年华,他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是什么样的感受。
南城往事(六)
彭冉以为彭大帅会与她住在一处,毕竟分来两年,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爸爸好好说。没想到彭大帅却拒绝了。他说自己年纪大了,生活习惯都与年轻一辈不一样。再说这花楼洋房也不适合自己,还是与那些叔父在一起听戏逗鸟比较自在。反而该拒绝的九日却很自然地在二楼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彭冉目瞪口呆地瞧着已经换下戎装,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九日正背对着窗外坐在书桌旁,衣袖被挽到手肘,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他正低着头,翻阅手里的军事文件。背后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晕了一层光圈。
他似乎注视到有人看着他,抬头看见是她。原本肃穆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暖色。
怎么了...
彭冉以为彭大帅会与她住在一处,毕竟分来两年,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爸爸好好说。没想到彭大帅却拒绝了。他说自己年纪大了,生活习惯都与年轻一辈不一样。再说这花楼洋房也不适合自己,还是与那些叔父在一起听戏逗鸟比较自在。反而该拒绝的九日却很自然地在二楼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彭冉目瞪口呆地瞧着已经换下戎装,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九日正背对着窗外坐在书桌旁,衣袖被挽到手肘,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他正低着头,翻阅手里的军事文件。背后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晕了一层光圈。
他似乎注视到有人看着他,抬头看见是她。原本肃穆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暖色。
怎么了?
彭冉偷看别人却被抓了个正着,有些讪讪地。
你在这住?
男人一副对这个问题觉得很傻的表情,挑眉看她。
你不觉得这洋房住不惯?
就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天桥石洞我都不挑。
彭冉语塞。
恩…那么柔软的大床与天桥石洞作类比,她的弟弟也是南城第一人了。
彭九日看见彭冉不做声,心里突然想到姑娘突然这般发问的原因,又解释道。
我不是经常在这的,军队里事情很多。这儿相对离驻军地方近些,我就偶尔回来洗澡睡个觉。不会影响到你。
彭冉赶紧摇手。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怕这个呢!我只是怕你跟爸爸一样,为了方便照顾我才委屈自己住在这里。
话音一落,又突然是满室的安静。
两个人原本是从小一起长大,九日一直是个闷葫芦的性格,都是彭冉在说着他在旁边听着。小时候姑娘活泼,自然是个小话痨。年纪大了,性格收敛些,成为一个小淑女了。这下倒让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彭九日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彭冉湿漉漉的眼珠子一转,瞧着九日有些阴郁的脸,知道这个弟弟又不知道哪里闷着生气了。便放软了声音。
哎。人家最喜欢跟九日一起住啦!阿照说你每天都很忙,我还不是怕进出的时候影响你。
小姑娘走近他,摇了摇他的手臂。她微凉的指尖刺得他的皮肤发烫,手臂仿佛触电似的。
那软软糯糯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中就算是再多的烦躁,也顿时烟消云散。
他瞧着她钻石般的眸子,想起了从前她一做错事就这样拉着他的手求他帮忙。心里暖了几分,他朝她笑了笑,这才又低下头,开始认真看着文件。专注而集中。
彭冉在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气。
原来两年了,她家九日看起来的确比以前难接近多了,阿照阿恩把他形容的地狱罗刹似的,结果还不是像只小奶狗,挺容易哄的吗!
彭冉回国没过两个月,便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
十八岁是成年礼,意味着彭冉终于要变成大姑娘了。而彭大帅在这天要替彭冉举办一个奢华的舞会,南城内外为之轰动。
其实,更多人知道,这次的生日舞会是彭大帅在替自己找乘龙快婿罢了。
彭府那日宾客云集,别墅到处灯火通明,人们穿着高贵的礼服谈笑风生,里面还有不少洋人。看得出一个个都是身价不菲。耳边是吵杂的觥筹交错。九日在一旁静静站在,他一身黑色西装,微棕的头发今日整齐地梳好。身材高挑地靠在飘窗边,白皙修长的手指晃着酒杯中的红酒,邪魅众生。
九日刚刚陪彭大帅与政府几个高管应酬,喝了几杯。他对于洋酒其实没有多少量,小时候在拳台打拳就算喝,也是白酒。后来去了军队更是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练习酒量。他伸手松了松扣得紧紧的立领衬衫,暗暗皱了皱眉,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房子里不时传出悠扬的琴声,乐队在拉着舒缓的轻音乐。
他眯着眼,看着屋里一幅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美好景象。
这时,人群中有一阵小小的异动,他循声望去,看着来人,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本来靠着的身子下意识便站直了。
卷成大波浪的如海藻般的长发及腰,一半卷成了小丸子,松松地扎着,仅用一个珍珠的发卡装饰。身上是一件合身的白色洋装,一根同色丝带勾勒出她的细腰,裙长至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一双镶着碎钻的高跟鞋更让她显得亭亭玉立。
她甜甜地笑着看着挽着自己的彭大帅,黑水晶般的眼睛在水晶灯的照应下波光流转,光彩夺目。
她白皙的脸小小的,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
她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也是夺人魂魄的妖精。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她一步一步迈下台阶。
他看着众人惊艳的脸,在心里暗暗嗤笑。
这样的表情,早在八年前他便已藏在心底。那是他不能公诸于世的秘密。
他看到她在人群中找寻的视线,当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她的眼里染上喜悦。他知道,她是在找他。
这是这些年,她养成的习惯。她其实不喜人多,只要在都是陌生人的场合,她就会浑身不自在。在人群中,她就会习惯性地依赖他。
九日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然后面带微笑地穿过人群,走向她。
她也看着他,笑容灿烂。
这时,一个亲兵小跑进来,在彭大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彭大帅皱了皱眉,然后他朝九日微微示意。
阿日,跟我出去迎个人。
九日微微对大帅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不是个多嘴爱问的人,微微一颔首,便随着大帅正要出门,却看见门外一群人簇拥着前面的一个黑衣男子正走进来。
带头的男子很高,面带笑容,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宾客里见到来人是他,发出不小的议论。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他走到彭大帅面前,抱拳道。
大帅近来可好?
彭大帅哈哈大笑道。
托顾五爷的福,自从上次南城一役若不是顾五爷的帮忙,恐怕老头子我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大帅哪来的话,凤城南城本就毗邻相近,唇亡齿寒,南城若是有难,凤城怎可坐视不理。
九日细看,才发觉原来是南城一役里为彭军出了不少力的顾军。
听说这顾军本是草寇出身,因这乱世纷扰,顾家又纪律严明。顾家寨倒是愈益壮大,后来他们便自己成了一支小小的军队。虽是野编,却因为连番被其他军阀扫荡失败成为凤城名副其实的护卫军队。
而顾军的头头就是这位今天的贵客,顾五。人称顾五爷。
顾五爷虽是用兵如神,但是总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模样,太复杂的一个男人。
九日直觉地不喜欢这个人。
彭冉见父亲和九日离开许久,便出来寻找。她看着前面一群人正站在叙旧,她笑着也走了过去。
爸爸。九日。
你们在和谁聊天那?
彭大帅一看,转而笑眯眯地向顾五介绍。
对了。忘了向五爷介绍,这是小女,彭冉。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来,小冉,见过顾五爷。这可是你爸爸我的救命恩人。
彭冉笑眯眯地看向来人,正准备道谢,一抬头看到对面这个高大的男人,瞳孔却不自觉地放大了,她的呼吸一滞。
两年时光,他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只是眼旁那道疤痕,似乎依然显眼,就像今晚的月牙儿一般明亮。
那个人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望来,看了她一会,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股淡淡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
就像天上的星辰,闪着让人飞蛾扑火的光芒。
(五十八)池内小鸭三两只
我总疑心东家不太喜欢阿沐小姐,若是他们要去踏青,郡主心大、万事不周全,总是东家去收拾行李,于是他带上了阿凰小姐的衣服、阿凰小姐的首饰、阿凰小姐的药材,然后回头向阿沐小姐道:“阿沐,你看还有什么落下的么。“
阿沐小姐巡视一圈,默默拿来一个披风道:“山里夜深露重、再给阿凰带上这个。“
不过阿沐小姐对自己也不太关心,郡主坚持一碗水端平,只要有阿凰小姐的东西,郡主总是同样给阿沐小姐置办一份。这时,阿沐小姐就会把自己的那份着人给阿凰小姐送过去。因此阿凰小姐什么都是双份的。
阿沐小姐也不喜欢诗会,她虽然诗歌做的好,但很不愿意去做,也不爱说给别人听,一次,他没推脱过去,被阿凰小姐拉着去参加游园会,彼时别的小...
我总疑心东家不太喜欢阿沐小姐,若是他们要去踏青,郡主心大、万事不周全,总是东家去收拾行李,于是他带上了阿凰小姐的衣服、阿凰小姐的首饰、阿凰小姐的药材,然后回头向阿沐小姐道:“阿沐,你看还有什么落下的么。“
阿沐小姐巡视一圈,默默拿来一个披风道:“山里夜深露重、再给阿凰带上这个。“
不过阿沐小姐对自己也不太关心,郡主坚持一碗水端平,只要有阿凰小姐的东西,郡主总是同样给阿沐小姐置办一份。这时,阿沐小姐就会把自己的那份着人给阿凰小姐送过去。因此阿凰小姐什么都是双份的。
阿沐小姐也不喜欢诗会,她虽然诗歌做的好,但很不愿意去做,也不爱说给别人听,一次,他没推脱过去,被阿凰小姐拉着去参加游园会,彼时别的小姐做的都是“春色水暖露风华“或是“桃色不逊霜雪白“之类,阿沐小姐做:“少年沙场,鬓染雪霜,身着银甲争四方,家书何所往。声声号角、山河苍苍,梦里忽回东厢,蛾眉宛在身旁。“
一众世家女都惊了,而且阿沐小姐身为一个蛾眉,居然还想蛾眉,怕是有些不正常,从那以后,阿沐小姐的手帕交就彻底的断绝了。
阿沐小姐这样奇怪,莫说是小姐,便是世家公子肯理她的也少,走的近的也就是许家的二公子仲安了。
话说这二公子也算倒霉,他与小姐相识于一场游园会,彼时他正在规规矩矩的吃着东西,突然就被阿沐小姐一脖子拎了起来,给拖到后院了。
许家夫人吓得要命,三步两步的去抢他的儿子,我们到了后院的时候只见阿沐小姐坐在二公子的身上,二公子如一条蚯蚓般的扭动着要逃跑,阿沐小姐就拉着他的腰带喊道:“仲安,你跑什么啊,我是阿沐啊。“
二公子以手扣地,流着鼻涕喊着:“阿娘!“
如不是当时阿沐小姐只有六岁,我们都很疑心她要玷污二公子。
可从那以后,二公子的姻缘算是绝了,全庆安城都知道他被裴家的混世魔王看上了,哪个小姐敢沾他。
郡主私下很是哀愁,对我说实在是很难为仲安那个孩子了,只好以后给阿沐小姐多多的备嫁妆。
等阿沐小姐长到十四岁上,出奇冒泡的在家里准备了一场游园会,将二公子带到阿凰小姐的面前说:“阿凰,这个是仲安。仲安,这个是阿凰。“
从那以后,二公子就犯了痴心疯,天天到后门求见阿凰小姐。阿凰小姐是如何都不肯见,不但不见,还求郡主提前为自己物色夫婿,总体要求就是不能是许家二公子。
许家二公子就裴门立雪,在大冬天足足的站了一个时辰,回家就高热不起。
可怜许夫人,儿子的姻缘坏了不说,如今被折腾的快死了,只得拧着手绢来求郡主,郡主也很是为难,倒是阿沐小姐很是爽立,亲自去问阿凰小姐,彼时阿凰小姐哭道:“阿姐万事都可为我,我就不能为阿姐一次么。“
阿沐小姐愁道:“那仲安傻子一般,你怎么会觉得我能心悦他啊。“
阿凰小姐怒道:“谁说仲安傻子一般!“
年后,阿凰小姐和二公子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彼时二公子亲自来送帖,我侧眼看过去,果然笑得傻子一般。
二公子的事情一定,郡主就更是忧愁,我同她出主意,如今阿沐小姐的名声这样,拉是拉不回来了,还不如换个方式,就将阿沐小姐向木兰、红玉的方向靠过去,说不定有人品好殊异,单喜欢这一款呢。
于是我和郡主花了大价钱,请了几个说书先生在坊间散布阿沐小姐的英豪战事,果然引了几个书生。
阿沐小姐对于求娶之人的态度是,来一个、打一个。
她从教场回来,只要看到拿着红贴的,女的不管,男的定要拉到外面打一架。我和郡主私下猜测阿沐小姐是不是要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可是放眼整个庆安城,并没有武功高于他的勇士,于是郡主就特别的哀愁。
后来不知是谁放出消息,说只要去侯府求亲,就能得到与阿沐小姐比试的机会,一时间门庭若市,各地豪杰都汇聚于此,想看看自己能挨过阿沐小姐几招。
茶楼的闲话也成了:“你知道三成门的大公子么?听说他挺过了十招。““那算什么,听说唐门的五少,挺过了十二招。““用毒的不算。““各凭本事,怎么不算?“
后来干脆就在赌坊开了局,买定离手,名气越低的赔率越高,阿沐小姐拿着个马鞭一夜之间端掉了十二家赌坊,还放出话说,以后谁想赌他的亲事可以,先要同他打一架再说。
如是,就没人敢堵了…
于是阿沐小姐的亲事就更加的艰难,郡主终于放下了面子去求自己的手帕交,还真有几个世家子眼瞎,想要娶阿沐小姐的,均都入夜挨了揍,阿沐小姐又放出话来,说是求亲打架这件事,王公贵族也不能例外,他要一视同仁。
到了十六岁上,也许是阿沐小姐打累了,她终于决定举着个草堆去卖糖葫芦。彼时阿凰小姐很是哀愁,顶着个大肚子去送自己的姐姐,阿沐小姐哈哈一笑道:“阿凰你担的什么心,不过三年,我定然给你扛一个嫂嫂回来。“
我很想提醒阿沐小姐他是女孩,便是扛,也是扛一个姐夫回来,可是看了看他的脸,还是算了,嫂嫂就嫂嫂吧。
果然不到三年,阿沐小姐就扛了一个米书生回来。
茶社消息混杂,都说阿沐小姐是真的找到了一个绝世高手,还真有不少江湖上的人来找米书生比试武艺,都被阿沐小姐给打了回去。
于是这位米书生就更加的神秘,人们都说他有不世的武功,这位有着不世武功的少年就斜在榻上吸着鼻涕,阿沐小姐在一旁抱怨道:“你自己这个身子还敢出去吹风,病了就好了是吧。“
春江水暖,有几只小鸭游过,米书生向阿沐小姐一笑,端过那碗苦药,慢慢的喝起来。
(五十九)悠悠田野江水蓝(补全内容)
东家和郡主成亲第一年,他俩陪光了所有的钱,彼时家里一共剩下四床棉被,郡主裹着两条,东家裹上一条,本来还准备再给自己裹一条,看到我进来,就勉为其难的扔给我一条。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屋里蹦,我同东家说,不若我们回上京去吧,老爷看在东家是亲生的事情上,多少能给东家并郡主一口饭吃。
东家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上京太复杂。“
我当然知道上京复杂,可是东家是复杂惯了的人,又有什么怕的。 可东家说,若是回上京,就会有许多不得已,他不得已也就罢了,他不想郡主再这样。数九腊月,我们快冻死饿死了,东家居然还在想不得已的事情,实在是个呆子。
东家思虑良久,终于给...
东家和郡主成亲第一年,他俩陪光了所有的钱,彼时家里一共剩下四床棉被,郡主裹着两条,东家裹上一条,本来还准备再给自己裹一条,看到我进来,就勉为其难的扔给我一条。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屋里蹦,我同东家说,不若我们回上京去吧,老爷看在东家是亲生的事情上,多少能给东家并郡主一口饭吃。
东家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上京太复杂。“
我当然知道上京复杂,可是东家是复杂惯了的人,又有什么怕的。 可东家说,若是回上京,就会有许多不得已,他不得已也就罢了,他不想郡主再这样。数九腊月,我们快冻死饿死了,东家居然还在想不得已的事情,实在是个呆子。
东家思虑良久,终于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他决定去扛煤球,我们这个时候,平常人家都是烧柴草,只有富户能用得起煤,东家长得俊俏,有时候一车煤下来,本来该给百钱,人家就给一百二十钱,有时候后堂的嬷嬷还要请他吃饭,还有富家太太要聘他做家中西席的。
我这才恍然,来买茶的多是小厮,小厮好男色的少,东家的茶叶又破,故而我们沦落至此,若是东家早早转行,出卖色相,我们何至于此啊。 东家被揩油的事情实在没脸给郡主知道,我私下问他,东家,你准备一直如此么。
东家扶额道,先把这个冬天过去吧… 可还没等冬天过去,他的这点风流事就被侯爷知道了,彼时侯爷气得不行,三根绳子将他捆回了侯府,那是一顿胖揍,晚上就一架马车将郡主也接了回去。
我不知道东家为何到了西境就这样的怂,他在上京虽然不能说是武功盖世,但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拍的上名号的,怎么到了这边说挨揍就挨揍。
彼时侯爷逼着东家写合离书,郡主站在案台上同她阿爹喊,一个没注意就跌了下来。
侯爷赶紧找先生帮诊治,这一诊就诊出了喜。 要说阿沐并阿凰小姐结实,那么高的案台摔下去什么事情都没有。
侯爷忍痛让东家在家中做个西席,其实本来没让做正经师傅的,一开始就让东家帮先生临个帖子,做个板书什么的。
那一日先生抱恙,东家代课,本来就是抄些诗文给子弟们读,这子弟中有个调皮的,同东家说他们出身将门,不要学这些弯弯绕绕,非让东家讲些兵法,正巧郡主此时过了三月,东家昨晚没控制住的随便了一下,因此今早十分的舒畅,就同那子弟说:“兵者,故经以五事,校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 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正巧侯爷从门口经过,听东家说这些,就喊他出来,问了些事情,东家正巧是昨日太舒畅了,就也含糊着对答了些。
因此侯爷说,虽是纸上谈兵,不成体统,但也算懂一些,便让东家做了个正经先生。 做了正经先生就有了束脩,东家美滋滋的给郡主买了钗裙,郡主也美滋滋的穿戴好,回头对东家说:“顾小五,好看么。“东家说:“好看,就像是天边的红云。“
郡主的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整个人十分沉重,一日东家哀愁道:“不会又是双生子吧。“ 我不知道东家为何要说又,不过他一向傻气,做事说话向来没有条例。
而且他的嘴像是开了光,五个月后,先生来看过,果然是双生子,东家这下如临大敌,拿出自己所有的家当,聘请了八个产婆,还特特提前问人家,若是产事不顺,如何去子留母。
郡主的这对双生子足足生了两天,东家又进不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屋内的两声啼哭传出来,产婆便抱着两个孩子来给东家瞧。 谁知东家一把推开产婆,直奔郡主的床前去,那时郡主已经疼得昏迷了过去,东家颤着手去摸她的额头,又去探她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侯爷又瞧不上东家,我们这小跨院一个仆人都不给,郡主少不更事,东家就又当爹又当妈,有时本家来了信,我去给东家送过去,只见他在一群尿布中抬起头来,向我的手中一看,便又低下头去继续与尿布奋斗。
好在他聪明,很快就发明了旋转洗尿布法,就是用个小螺旋,连着个摇臂,只要坐在一边摇,尿布就很快洗好了,若是把水倒掉,还可以变成旋转干尿布法。这法子极好,后来东家做了改良,外面加了筒,按模子做好卖出去,也算是挣了人生的第一笔金。
郡主并东家挣了第一桶金后就有点嘚瑟,火速的用这些钱进了点茶叶,于是火速的又赔了出去。好在管家老胡的儿子很有良心,他买了东家的设计,自己在城郊盖了作坊,不单如此,老胡还说服侯爷鼓励创新,以后谁设计了东西,都到安护府登记,不单用设计要花钱,以后出了成品,要把利润的一成分给设计者。
侯爷也许是看郡主并东家再这样下去会饿死,真的就厚着脸皮上书朝廷,谁知圣上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真的就颁布了法令,若是偷了别人的设计,不单要打入大牢,还要赔款。
东家这样手头才宽裕了,阿沐并阿凰小姐也不用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了。
阿沐小姐断奶很早,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肯吃奶,每次奶娘抱起她,她总是挣扎不止,奶娘只得将自己的乳头往她的嘴里塞,阿沐小姐就咬紧牙关,宁死不从,我们总是要瘙她的痒,挠她的脚心,掰开她的嘴开,硬生生的将乳头塞进去。
谁知她也不吃,就是含着,只睁着一双眼睛,绝望的看着我们。有时候还会生生的留下泪来。
阿沐小姐很少哭,她若是哭,就真是伤心了。
没过几日,东家就说服了郡主辞退了奶娘,我只好对郡主说,要不要考虑找个嬷嬷开奶,亲自喂养阿沐小姐。
谁知东家一个眼刀袭来,生生让我把后半截话咽了进去。
阿沐小姐不肯吃别人的奶,郡主的奶东家也不让她吃,她就只能吃稀粥了。
她性格坚毅,将将5个月就自己挣扎着拿着勺子喝粥,不让别人喂,一日我不察,她居然从桌子上舀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她连牙都没有,如何吃得肉呢。再说小儿怕盐,若是打了屁股如何是好,我只好赶紧扒开他的嘴,将肉扣了出来。
那夜阿沐小姐果然打了屁股,连尿布都不能穿,光着屁股趴在床上,一群嬷嬷过来看她,又把打了的地方看了又看,阿沐小姐的小拳头篆得紧紧的,我私下去看她,又看她将将的气出泪来。
她就这样气了一年,终于学会了走路,一岁上就万事不求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连换衣服都不让人看。三岁不到就求侯爷给她请先生启蒙,在这西境也算是一个奇才了。
等她过了五岁,就有些大人的样子了,若是出门,定然是他背着手走在前面,我紧紧的随在身后,阿沐小姐没什么喜好,衣裳首饰从来都不看一眼,骑马射箭虽然好,却也并不沉迷,若说她喜欢什么东西,便是糖葫芦,可她也并不吃,只是到了冬日,每隔几日就买一串回来,送给阿凰小姐。阿凰小姐还小,一串怎么能吃的完,阿沐小姐就将那糖葫芦插在窗棂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它化掉。
没过多久,阿沐小姐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块玉来,那玉色泽不是很好,且中间有一条黑线,阿沐小姐却宝贝的什么似的,自己亲自雕刻,足足做了一个月,将那玉做成了个糖葫芦的样子。
我一开始以为他要将那玉送给阿凰小姐,可她却弄了个红绳,将那玉一绑,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日夜深,我经过了阿凰小姐的房间,听到了悠悠的儿歌声,那儿歌唱道:“轻轻萤,在天灵,风儿轻,雨儿轻,一江江水到上京。”
阿凰小姐说:“好听好听,阿姐再唱唱。”
阿穆小姐说:“阿凰你快睡吧,我就听阿娘唱过一句,早就记不清了。”
我想这儿歌唱的是上京,郡主从来没去过上京,怎么会唱上京的儿歌呢,阿沐小姐显是在胡说。
我又听阿凰小姐说:“阿姐,你为何总是带着这块玉啊”
阿沐小姐道:“这玉葫芦是别人的,玉通人性,我时时带着它,便能早点找到她了。”
阿凰小姐笑道:“这又是什么难事,你去找阿翁,让他张贴告示找人不就好了。”
我听阿沐小姐帮阿凰小姐拢一拢被子说:“哪有那样便宜的事情,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西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这世上,怕是张贴告示,也没有什么用。”
阿凰小姐可惜道:“那可怎么找呢,若是一辈子找不到,阿姐你可怎么办。”
阿沐小姐轻轻的舒出一口气说:“那便找一辈子吧。”
她这样小,口气却这样沉重,实在让我疑惑。
夜风轻抚,芙蓉池水波澜不定,映着月色盈盈。
(五十四)一荤一素现世安
东家是傻的,这当然我早就知道,即便有了西境安护府的庇佑,他的茶叶还是卖不出去。西境干旱,别人家的茶叶都吹成了干,只有他的发了霉,我简直怀疑他每天梦游去给茶叶吐口水。
所以这样傻的东家能找到“婆家”,我很是讶异。安护府的郡主第一天见了东家,第二天就回家宣称怀了东家的孩子,东家当然是被抓进去挨了打。当然人家最后也发现郡主并没有怀孕,但是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庆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护府也就只能吃了哑巴亏,将自家府上的明珠嫁给东家这个傻蛋。
其实东家并不叫顾小五,我甚至都不知道顾小五是谁,我曾经跟东家提过,要不要告诉郡主娘娘他也算是上京富户家的公子。东家连连摇头,低语道:“若是她发现我骗她...
东家是傻的,这当然我早就知道,即便有了西境安护府的庇佑,他的茶叶还是卖不出去。西境干旱,别人家的茶叶都吹成了干,只有他的发了霉,我简直怀疑他每天梦游去给茶叶吐口水。
所以这样傻的东家能找到“婆家”,我很是讶异。安护府的郡主第一天见了东家,第二天就回家宣称怀了东家的孩子,东家当然是被抓进去挨了打。当然人家最后也发现郡主并没有怀孕,但是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庆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护府也就只能吃了哑巴亏,将自家府上的明珠嫁给东家这个傻蛋。
其实东家并不叫顾小五,我甚至都不知道顾小五是谁,我曾经跟东家提过,要不要告诉郡主娘娘他也算是上京富户家的公子。东家连连摇头,低语道:“若是她发现我骗她可怎么办啊。”
东家真的傻,这郡主连个赔到底掉的茶商都肯嫁,有什么好怕的。可东家不肯,他执意要当着顾小五。不单他改名换姓,还要我也改名字,唤做什么“阿槿”,虽然和我的名字发音相同,可是名字是父母所赐,哪能说改就改。
我思索了几日,终于想出个缘故来,私底下问东家,他难道不是要假借尚郡主,潜入那安护府,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吧,东家,我们虽然生意艰难,但也不能做此丧心病狂之事啊!
东家定定的瞅了我好久,最后笑着打了我一个脑嘣。
九月初八,枫叶大红了,西境的小郡主一身红衣嫁给了东家,彼时安庆城里一众贵女都笑弯了腰,天生命好怎么样,架不过人是傻的,好好一个郡主,要去尚一个茶商,听说那小郡主的手帕交中有一位赵小姐,平时很是矜重,在婚礼上愣是忍住了没有笑,结果出门就忍不住的前仰后合,一个不察,就摔在台阶上,门牙都磕掉了两颗。也算是乐极生悲。
小郡主嫁人后,许是裴侯觉得丢人,就把他们赶出来住,小郡主不甘示弱,就用嫁妆在东家的茶社边上开了个酒肆,号称要卖西境最好的葡萄酒。
不到三个月,就把嫁妆给赔没了……
寒冬腊月,小两口穷的买炭的钱都没有,一个人裹着一床棉被在屋里蹦。后来裴侯实在看不下去,许是觉得自家的女儿在外穷死了更是丢人,就将郡主并东家接了回去。
彼时裴侯很是看不上东家,认定东家不顾廉耻的勾搭了郡主,连东家的面都不想见,东家为了缓和翁婿关系,就写了一篇陈情书给裴侯,裴侯看了,表示恶心、真是恶心,奈何这字还是不错,去家塾里当个西席吧。
东家总算不再白吃裴家的米,每日有模有样的端着书去给稚童们讲课。郡主就拉着我扒在窗户上偷看她家的相公,不时还要感慨:“槿娘,你说你们东家是不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我想缘分天注定,东家夫妇果然都是傻的。
升平一十七年,东巴旧部卷土重来,直攻安庆,此次东巴兵马甚多,誓要报灭国之仇,好在安护府固若金汤,又有裴侯亲自坐镇,大家便强作镇定,一面严防死守,一面派军士快马禀告上京。
彼时郡主安慰我道:“槿娘你不用担心,我阿爹身经百战,定然会杀那鞑子一个片甲不留。”
我想着郡主的嘴是开了光,她说这话第二日,裴侯就被东巴的铁箭射中了,我看了伤口,骨头碎了不说,那箭头,嗯,淬了毒。
晚上裴侯发了高热,裴侯有两子,一子在上京为官,另一子自小病重、于前日不治,裴侯如今便是这安护府的主心骨,可这主心骨倒了却怎么办,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上京的援兵赶来。
彼时一室愁苦,突见东家进来,却穿的是金盔银甲,郡主见状,连忙扑过去。东家揽着她细声安慰,又问了我裴侯的情况,这才转身对在堂的各位军士说:“各位在鞑子面前都是露过脸的,只有我面生些,二兄虽缠绵病榻,却是这西境有名的奇才,精通兵理,若是由我上前冒充,定能震一震那鞑子。”
那郡主双目圆睁,只用手去拽东家的衣袖,东家轻抚了一下她的脸,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不博一搏,你甘心么……”
第二日郡主亲自给东家穿上铠甲,正了冠,含着泪说:“顾小五,若是你敢不回来,我便去嫁别人。”
东家笑道:“你这么凶,谁敢要。”
郡主气得锤他,东家翻身上马,向大营奔去。
前线不断有战报传来,消息假的我们都不敢信,一会儿说东家大破敌军兵阵,杀敌无数。一会儿又说东家故布疑云,引敌入平谷。最夸张的是说东家在阵前引连珠箭,射杀了东巴王子。
彼时郡主侧头一脸懵懂的问我道:“他们说的……这是顾小五么……”
必然不是,东家连个耗子都怕,都要我去杀,他能杀敌,切!
大战第十日夜,东家身边一个常带的小厮唤做阿常的突然跑了回来,跪在郡主和我眼前,哭着说东家受了埋伏,命在旦夕,他们成日说东家大捷我们不信,可是这东家受伤的消息却是很可信的。
郡主担心的不行,连忙取了小红马随着那小厮向城外奔去,我也随着郡主策马,刚出城,我便回过味来,如若是东家受伤,怎么不拉回来医治,便是伤重不能挪动,也不会只叫一个随身的小厮回来。且如今城外如此危险,东家怎么可能让郡主出去。
正想着,见着郡主的马也慢了下来,见她回头向我使眼色,我俩齐齐勒住缰绳,回身向城内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俩刚一回身,后面就冒出十数个人来,显见是中了埋伏,郡主勒住马大喝道:“阿常,顾小五平日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阿常狞笑道:“乱世之下何有仁义,东家对我不薄,我以后会多多的给你们烧纸。”
说着那十几个人就为了上来要掳我们,我与郡主一对视,正准备跟他们拼了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一声大喊:“小枫!”
只一瞬,便见那要抓郡主的人应声倒下,再一瞬,便是身边的人都如被切西瓜似的落下马来,我低头看去,每人额心都有一箭。
我借着月光,远远看去,只见东家身披银甲,端坐在战马之上,他驾着战马几步跑来,还未靠前就翻身下马,郡主也翻身而下,飞身扑在东家的怀中。
她像是一个小姑娘似的嚎啕大哭,口中念道:“顾小五,我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顾小五。”
东家笑着去安慰她,抚她的背,拭她的泪。
在这场嚎啕之后,郡主抬起桃子眼,抽泣道:“小枫是谁……”
澧朝援兵赶来,将东巴残部逼回安支山以西,西境之围,解了。
三日后,裴侯苏醒,亲自为二子主持丧事。丧事过后,裴侯就将东家叫去了书房。
我和郡主都十分担心,裴侯叫东家,一般都没有好事。郡主胆大,将窗纸戳了一个洞。
我想我胆子也不小,就在她边上又戳了一个洞。
只见一进屋,裴侯就将佩剑抽出,架在东家的脖子上。
郡主哪里肯,就要冲进去,我连忙拉住她,示意如今惊动裴侯可是要伤了东家的。
却听裴侯说道:“顾小五,你到底是何人!”
东家笑道:“顾小五就是顾小五,是丈人的小婿、郡主的夫君、府中孩子们的先生罢了。”
裴侯冷笑道:“黄千里的独子,佳阳长公主最得意的侄儿,你阿爹的家财能抵得上半个澧朝,你阿娘的权势不输王公大臣,你十岁入国子监,是贡生里的榜首,你来西境做茶商,笑话,天大的笑话。”
郡主侧眼看我,我摆摆手,裴侯说的的确是事实,但要是说笑话,那也是东家是上京天大的笑话。
东家回道:“人各有志,有人想做王侯,有人却想做茶商,此间乐,不思上京。”
裴侯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东巴?硕博?或者是西州?”
东家笑道:“三国俱灭,再说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以我,为何要做敌国的棋子呢?”
裴侯低吟道:“难道是朝廷,对裴家……”
东家呲的一笑道:“父亲何必多心,难道你就不能将我想成上京的纨绔,因爱上了你如珠如宝的女儿,就愿意在这西境一生一世呢。”
裴侯低声道:“这如何可能……”
东家道:“有人一生为一国,便有人一生为一人,世间万千,许是最不可能那个才是答案。”
我见东家转身而去,裴侯在他身后说道:“此次大战,你居功至伟,我会上书陛下,赐你官位。”
东家道:“此次大胜都是二兄的功劳,与小婿何干。”
裴侯怒道:“我裴家从不抢人战功,何况你这样的才干,困于此,不觉得可惜么。”
东家说:“二兄胸怀韬略,若不是早殇,此次大战,焉有我置喙的余地。何况人这一生,各有所求,我如今已在天境,再也不想要别的东西了。”
庆安之围解了,东家就又回到了家塾,裴侯从此看他更是不顺眼,以前只是不屑于看他,如今是要定定的瞅着他好久,最后再重重的叹一口气。
一日,我要去书房同东家谈事,原是我家隔壁的阿陈,他阿娘说他年纪到了,又和我定亲多年,要我回去把婚事办了,我并不是很得意这门亲事,可那阿陈实在是傻气,若是我不嫁他,就没人会嫁他了,我只当自己是做做善事。
还没到门口,就听郡主对东家说:“阿爹让我来劝你。”
东家一笑道:“劝我什么?”
郡主细细的想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也没什么可劝的,你这样大了,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东家一笑,又去写字。郡主探身望去,道:“你这画红红的,是什么”
东家说:“玛尔其玛”
郡主问:“那是什么。”
东家一笑,没有说话。
郡主很是生气,道:“你这明明画的是一块红纱,顾小五你好奇怪,我还没问你呢,你上回喊的小枫是谁,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小姑娘,现在又添了个玛尔其玛,你厉害啊。”
东家连忙笑笑说:“你要不要吃芙蓉酥啊,安连居的芙蓉酥好吃,我特特给你买的,还热着呢。”
郡主果然拿了几块,赞道:“果然好吃。”
又终于觉得不对,将那盒子往案上一掼,怒道:“顾小五,你别转移话题,你说,小枫是谁,玛尔其玛是谁!”
便围着桌子追着东家打,东家抱头鼠窜,口中喃喃道:“娘子息怒,那小枫是你啊。”
郡主顿道:“为何是我?”
东家道:“你我成亲是在秋日,我便给你起了这个昵称,你说,亲切不亲切,熟悉不熟悉。”
郡主停住细细思量了一下,又一拍桌子道:“你骗鬼呢!”
我听那书房乒乒乓乓,只听东家在里面喊道:“哎呦,钦合帝赐的砚台,妈呀,清辉帝赐的笔盏,娘子,你要疼死为夫啊。”
郡主喝道:“疼死你,打死你都是少的,打死你这个纨绔花心汉。”
房内雷雨大作,一时半刻也没法结束,我便坐在阶上,彼时桃花已开,随风而散,庭中有点点清香之意,三五燕子结伴而来,于梁上低喃。
我想不若让阿陈也到这里来,就在东家的茶社做个伙计。
有人一生戎马、建功立业。
可有人的心很小,竭尽心血,一生所求,便只是一荤一素、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