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职业选手们的反派杀手生涯/ooc❗

*主翔松，天卓/水蓝/驼妹客串

*突然的脑洞，可能无聊可能逻辑漏洞可能费脑，解压产物，观众老爷随便看就好🎬

*角色所在集团都和现实中战队一致。

*又名:无人生还。

全文3.5k＋

      “为你，我藏匿的阴暗角落也曾开花。”

————————————————————

1

       “混进FPX，在涅槃任务前解决Crisp。”

       “好处。”

       “k夜。”

2

        Crisp和林炜翔在台下坐着，假模假样地享受训练营孩子们的表演。

 

        “松松，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们可爱多了。”

        “闭嘴吧，别给你爹搁这狗叫。”

        闪烁的彩灯让刘青松觉得眼睛疼，喧闹声更打扰他睡觉。他不是不喜欢朝气蓬勃的小孩，只是一想到他们的未来——成为利益集团的冷血棋子，抹杀一切罪恶的证据，他就觉得乏力。

       “这个亮度撕少还满意吗。”

      

        林炜翔调试着的灯光，一直到最暗。松松既然不喜欢热闹，那只能带他去二楼包间。微弱的粉色从角落里散射，把刘青松衬得像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这个季节，是凤凰木盛开的日子，红色四处绽放，像大火肆虐。但林炜翔看厌了，此时这么一个白净的人儿躺在他面前，他心静一会又燥热起来。

        “新来的叫小天。”

        林炜翔胡乱翻着档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这人不是一直特立独行吗，怎么请来的。”           

       “钱啊。”

       “为点钱就甘愿进笼子，蠢死了。”

        是，这个各大杀手挤破了头都想效力的地方，对刘青松来说，是无边无际的牢笼。

       “为什么杀王柳羿。”

        刘青松打破沉默。

       杀手只管杀人，问缘由就是僭越。但在林炜翔面前，他不管。

        “没定，也可能杀杰克。”

        “你爹我救过你一命，理由都不说。”

        刘青松烦了，一头睡过去。林炜翔合上本就看不清的档案，伸手想触碰眼前人随着呼吸起伏的肩膀，却收回手。他起伏的肩膀，也牵动着林炜翔的心跳。

        束缚刘青松的人，是他林炜翔，他有什么资格展现同情。刘青松最厌恶各大利益集团的头目，应该没想过，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是FPX老大的儿子。

        想到这，林炜翔背过身去。有一瞬间，他居然真的在考虑放了他。

         林炜翔想起那次差点让他没命的任务 。从那以后，林炜翔打算，这一生都不会放走刘青松。恨他，总比离开他好。

         那时他才15岁，倒在血泊里，身边是敌人和队友的尸体，手上握着的枪，他都想放下。这地方够偏僻，够恶劣，连IG的杀手都不稀罕赶尽杀绝。

         冬天，冷雨下着。血刚流出来，不久凝结。周围，灰蒙蒙的，他觉得，他马上就要融入灰烬。腿部中弹，他在考虑选择哪一种死法，就算守着他的人稀稀拉拉，他老爹也不会冒险救出一具尸体。偏偏刘青松不服，据说是签了生死令，要么两个人回来，皆大欢喜;要么两个人死在那，不用善后。

        他忘不了，被血液遮挡的视线中，守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刘青松普蓝色的身影出现时他的心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林炜翔终于等到他的月亮。

        “菩萨，你来了。”

        “菩萨不救傻狗。”

       “ crisp会救傻狗。”

   

         这样的人，林炜翔不信是卧底。

        “那是15岁的刘青松，不是22岁的刘青松。”

       老爹的话，林炜翔思虑许久。是，那时的他，还没见过上面的人为利益杀红了眼机关算尽的丑陋模样;还没见过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匿的像腐肉烂鱼一般蠕动着的汹涌暗流。

        叛变，倒也不过分。

        “你有没有想过逃走。”

        心里想的话，不小心嘀咕出声。林炜翔愣住，好像泄露了机密。他只能赌刘青松睡熟，没听见。

         “想过。”

         “但'他'会派你追杀我。”

         “我会放你走。”

         “所以死的是我们两个 ”

        

         

         “你好，小天，会参与涅槃任务。”

         “Crisp。”

         “林炜翔。”

         刘青松摸到天手上厚厚的老茧，心里一颤。不愧是顶级杀手，那只被枪磨出老茧的手，结束过多少人的生命。

         “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刘青松回宿舍时禁不住调笑。他们都注意到，天今天在会议上多看了几眼林炜翔。

        “因为哥有他羡慕的眉毛，和老婆。”

        “滚。”

       一只枕头砸来，被林炜翔单手接住，干脆利落。

        “据说天的旧情人是TES的k夜，怎么会来FPX。”

         最近刘青松僭越太多次，让林炜翔不禁起疑心。但这是很正常的唠嗑，谁让林炜翔自己心里有鬼，听什么都像套话。以前他们也是这么交流，只是那时林炜翔还没有防备。

         “谁知道，分手了，想手刃旧情人？”

         “这是杰克。”

         

          Jackeylove，出了名的冷漠杀手，IG苦心培养出的得意棋子，却在和情人王柳羿闹出矛盾后负气毁约，成为TES的猛将。没人知道是什么矛盾，没人敢问。只传闻杰克走后，王柳羿手刃了杰克的表哥。自此，曾经令各大集团闻风丧胆的组合，在江湖中，成了不能一起提及的仇人。

     

        “那可不一定，万一杰克是IG的卧底呢。”

        林炜翔修长的影子投射在红木衣柜上，洒下一片捉摸不透的黑暗。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中若隐若现，杂乱的刘海留下狰狞的影子。刘青松看见爱人戏谑的神情和冷漠的眼睛，不禁觉得，眼前的人，那么陌生。

        他早就知道林炜翔的真实身份，15岁时救出林炜翔，他老爹差点给他磕头。但他不在乎，刘少无所谓身边的人什么心思，只要在这个牢笼里，能给他想要的。他12岁被后妈卖到基地，本想拿到枪就自杀，结果倒霉催的，认识林炜翔，突然想活着。

          

         “那这个傻逼真是爱惨了王柳羿。”

         

         林炜翔脱衣服的手不可捉摸地停了一瞬间。他没有回答，只想搂着刘青松的腰骗他一起洗澡。

        “确定了，杀蓝公子，TES下血本了”

        小天自来熟地坐过来搭话，和刘青松、林炜翔一起吃饭。

       “我靠，不会是杰克的任务吧。”

        小天看着林炜翔装傻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演得真辛苦，还是说，刘青松装得更傻，陪他演戏。

        “滔博不会傻到冒风险收一个卧底，测试他罢了。反正，杀了王柳羿，我们也不亏。”

        “如果杰克真是卧底，为什么IG先前还大张旗鼓，扬言和我们合作杀杰克。”

         刘青松对于王柳羿的话题异常关心。虽然被卖来基地后，他对于过往相识的人只字不提。可林炜翔知道，那是crisp小时候的玩伴。

         “这个问题，翔翔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

        小天的狐狸眼看着林炜翔，镜片反射出试探的光。林炜翔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这傻狗能知道什么。”

         这对夫妻真会演，小天想，TES确实想不到，crisp和FPX的公子关系如此好，这下暗杀岂不是更难。不管了，只要能带走k夜，鬼门关他也要闯一闯。

      

 3

        暗杀王柳羿任务失败。TES损失惨重，杰克重伤，FPX和IG联手演了场好戏。TES生意场上赚尽便宜，惹来其他人眼红，可就算是豪门，也难以一朝一夕培养出一群有脑子的顶尖杀手。

       最赚的还是FPX，杀了人又收两份钱。 

     

       小天的到来早让林炜翔起疑心。这样一个不爱约束的人怎么会为钱来FPX，他又不缺钱。

        可是，他缺人。

        要么是来带人走，要么是为了赎人走。看他的行动，很有可能是来暗杀自己。趁着夜晚，朗月高悬，四下无人，林炜翔找上高天亮。

       “庆幸吗，卓定没参与这次行动。”

       “为什么。”

       “因为不信任。”

        夹竹桃的影子在摇摆，夜空是蓝莲色，衬得凤凰木红艳中融着沉静的美，让人窒息。

        

       “就算他参与，也能活下来。 ”

        林炜翔的话让高天亮愣了，久久不能平静。风吹过，留下凤凰木淡淡的香味。

 

        冷泉色的月光包裹着万物，夜晚，永是沉寂。

       “去哪鬼混”   

        刘青松给晚归的林炜翔开门时，还揉着惺忪的眼。柔软的头发胡乱翘着，林炜翔忍不住伸手抚摸。关门。从发梢，到脖子，到喉结，后来换成嘴唇。     

        夏夜，更燥热了。

             

        “你不信我。”

        面对林炜翔的质疑，刘青松显得桀骜不驯，一股“有本事你就杀我”的气势。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收买我是价值最低的。”

        “也是最容易的。”

        刘青松没有想到，林炜翔能说出这种话。在他眼里，难道自己的立场就那么不坚定 ;他刘青松的感情，就那么不值一提。十年相伴，换不来林炜翔看清他爱他。

         “对，确实容易，谁都能收买我。”

         刘青松摔门而出，留下桌上的书页哗哗作响。

         坏了，惹急了。

        

        “你来是为了杀我，什么时候。”

        高天亮觉得，自己可真倒霉。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是目标，偏偏碰上个聪明人。

       “刘少想太多了。”

       “想得少，你怎么带k夜走。”

       “真不是，惦记旧情人，我贱不贱。”

       “最近不会有狗跟着我，你看着办”

        原来FPX的公子也有留不住的人。高天亮早就听闻他俩15岁的定情故事，只是在那之前，他以为crisp早死了。7岁丧母，10岁丧父，12岁，后妈用他赚得盆满钵满。发小走上黑道，一去不复返。在漆黑的训练营里，他居然想活着。

         “没记错的话，你15岁的时候明明能走。”

        “谁知道能活下来。”    

         那么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总不会，是那条狗吧。可现在，就算刘少想成全有情人，他大概也无能为力。

        难过时，想想deft、meiko前辈的故事。戴先生远赴海外，担任训练营教官，卧薪尝胆，矢志不渝，最终在绞杀任务中，来一招金蝉脱壳，和情人远逃了，从此远离纷争。

        这会是他和卓定的结局吗。

        总之，这一定不会是林炜翔和刘青松的结局。林炜翔要的太多，刘青松要的太少。

        高天亮永远忘不了，在任务前的会议上，林炜翔红着眼睛阻碍刘青松参与的情景。他几乎是嘶吼着阻止刘青松写下自己的名字，枪抵到额头，刘青松反而很冷静。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吗。”

         “你不适合。”

         “这个任务不适合，那个任务不适合，你干脆杀了我这个废人。养我干什么。”

         会议室静极了。没有人敢打扰林炜翔，包括他的金丝雀。刘青松那天离开得很干脆，林炜翔没有去追。好在晚上，在私宅里，软磨硬泡把人哄好了。暖色调的装修，简直是为刘青松量身定制，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增添不少别样的情趣。那双拿枪的修长的手，抓起床单来更让人着迷。吻上爱人的泪痣，就代表被原谅。

        涅槃任务成功。FPX大赚一笔，又清掉不少仇家 。

        “可惜，k夜死了。”

        林炜翔把k夜卧底前的遗书递给高天亮:

       一入黑道，终生是鬼。小兲，逃不掉。

      “TES的人突然长脑子了，失算。”

        高天亮没有回答林炜翔，折起遗书，稳妥地放进心脏前的口袋。没有带那个人逃走，就把他放在心上。

        “王柳羿是怎么死的。”

        晌午，宿舍里窗帘紧闭。渗进来的光洒在刘青松身上，破碎，凌乱。刘青松颓唐地躺在椅子上，没有一点活力。空调上下摇摆着，吹动他的发梢，更显虚弱。

        “杰克。”

        “你又骗我。喻文波死前都戴着那枚戒指。”

         “我是说，杰克没能救下王柳羿，自杀了。 他表哥，当初出卖自己的父母，生生害死他们，以为瞒得很好，谁晓得，被王柳羿在一次任务中发现了。杰克去滔博，报仇而已。他表哥，是他亲自动手。”

       

         “真舍得。”

         王柳羿舍得让喻文波报仇，喻文波舍得为爱人死。        

        “松松，好好休息，你这几天都不精神。明明没让你参加任务。”

        林炜翔，什么都舍不得。

4      

        “刘少，一入黑道，终生是鬼，逃不掉。”

       高天亮的葬礼很低调，刘青松驻足良久，不愿离去。

        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逃，可以死，偏偏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他曾经以为的光，一次次掐灭了自己的念想。凤凰木谢了。满地的火红，像故人的鲜血，刺激着他的眼睛——都是FPX的好手笔。

        

        他以为林炜翔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下高天亮。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低估了林炜翔的野心。

        他觉得，故人的结局也比他好。林炜翔最近四处绞杀卧底，曾经的敌家失势，不少人露出马脚。他常带着满身血腥味回来，那是牢笼的味道。刘青松厌了。当棋子的日子，他受够了。他曾以为自己活得很像个人，到头来却发现，和他恶心的人别无二致。他曾经盼着哪日，逃出这泥沼，还能和王柳羿去看蓝花楹，去看杨柳依依。如今，什么都不可能。

         林炜翔没有想到，刘青松会死得那么利落。他甚至连一封信也没留，干干脆脆倒在凤凰木下。

        他给他枪，从来都是为了让他能选择。

        而林炜翔，从来都没得选。

       

HP设定，獾院翔x蛇院松，鹰院天x獾院卓。

 

 

（一）

 

 

“我可能生病了。”刘青松表情严肃地说。

 

 

他很少以“有点事情和你说”为由找高天亮出来，更很少会抱着肩膀半天顾左右而言他。高天亮不敢催他，忙着拆刚买的一包巧克力蛙——倒不是他多爱吃甜食，是卓定最喜欢收集卡片，天天念叨着还有多少张没有见过。

 

巧克力蛙四处噼里啪啦地跳，刘青松也噼里啪啦地骂他。高天亮灰头土脸拆到最后一块，终于找到一张没见过的卡，这顿骂也算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收进口袋里，刚准备撸起袖子开吃，就听见刘青松扔下一句平地惊雷。

 

“啊？”高天亮吓得手一抖，把巧克力蛙的腿捏掉了一只。他紧张地站起来去拉刘青松的袖子，上下打量他的脸色：“怎么回事刘少？去看了校医没？”

 

刘青松嫌弃地拍开了他黏糊糊的手：“别碰你爹刚洗的校服，不是这种病。”

 

高天亮的表情从担忧变成了绝望。他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难道是……”

 

高天亮眼含热泪，表情迅速从难以置信变成如丧考妣：“刘少，早和你说过了不要和林炜翔玩不要和林炜翔玩，早晚会被传染成弱智，你看现在好了吧，直接就得了内个大病！”

 

刘青松的嘴唇无声地动着，脸上写满了差不多得了。

 

他之所以没真的骂出口，是因为对方确实误打误撞说到了关键点。等高天亮过完瘾坐下，刘青松才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可能是被下药了。”

 

“这也正常，我好多次都想往你的水杯里下哑药，或者直接对着你的嘴巴来一句无声咒什么的……”

 

刘青松忍着把魔杖抽出来朝高天亮脸上抽的想法：“……而且我觉得是林炜翔给我下了药。”

 

“……”高天亮的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他本来想说借翔哥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给你下药，但刘青松的表情太认真，他不由自主地被带进啥比的逻辑里，压低嗓子提出疑问：“你确定？什么时候？他给你下了什么药？”

 

“我觉得……”刘青松习惯性地舔舔嘴唇，最终一脸沉重地说，“林炜翔给我下了爱情药。”

 

高天亮的手一哆嗦，直接捏碎了巧克力蛙的蛙头。

 

 

（二）

 

 

这位疑似给人下药的林炜翔也是高天亮的朋友，一个标准的赫奇帕奇。

 

分院帽刚沾到他的头顶，就尖叫着，“赫奇帕奇！”好像再呆一秒钟都是浪费时间一样。他耸了耸肩走到桌子旁边，当时坐在他旁边的是还没当上级长的金贡，身强力壮，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差点把一年级的赫奇帕奇新生打飞出去。

 

林炜翔和大多数赫奇帕奇一样，很快在魔药学与草药学方面展现出了天赋。他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得到的评价比他的眉毛还显眼，用教授的话来说，他拥有亲近或者说理解动物的能力，他总是能从神奇生物身上获得很多他人无法获得的信息，被许多温顺或者并不温顺的动物亲近且信赖。

 

比较让人惊讶的是林炜翔来自一个纯血家庭，父母和两个姐姐都是斯莱特林。不过他的父母完全不在意儿子是斯莱特林或者是赫奇帕奇，他们温和、开明，这种家庭环境带给林炜翔的友善性格让他拥有很多朋友，除了本学院的金贡与王柳羿，和他走得近的还有拉文克劳的金泰相，格林芬多的喻文波等等。

 

哦，还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刘青松。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来说，刘青松同样比较典型。分院帽和他聊了两分钟，就决定出把他分到斯莱特林。当时的级长是韩金，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欢迎，十分高冷——等刘青松发现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自闭的时候，已经是后话了。

 

刘青松是斯莱特林里为数不多的混血学生，他的母亲甚至是一个麻瓜，也许是因为这一点，他并不像一些同学一样在意出身，或者对麻瓜出身的同学出言不逊；他沉默寡言、成绩优异，天赋甚至超过很多同龄的纯血。

 

但事实上据高天亮所说，刘青松的话并不少，而且声音极大，还不讲理。

 

这样两个人南辕北辙，按理来说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虽然离谱，但是一些古老的歧视确实已经作为霍格沃茨的隐形传统流传了下来。

 

所以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交情确实让大多数学生跌破眼镜。在入学的第一天，刘青松刚在学长的帮助下收拾好行李，就听见林炜翔在塔下扯着嗓子嚎：“刘青松！”

 

声音又大又蠢，刘青松在室友们好奇的目光里涨红了脸，夺门而出。

 

林炜翔已经换上了黑色的校服，围着黄黑相间的围巾。这样的围巾刘青松刚刚拿到一条，是绿色和银色的。他忽然有点后悔跑得匆忙，没能戴下来。

 

林炜翔没管他还板着脸，开开心心地举起手中的篮子：“我妈和我说赫奇帕奇的东西最好吃，我还不信来着，可这个真的好香，你快尝尝看嘛。”

 

林炜翔的妈妈说得果然没错。在吃到第二个烤得松松软软的蜂蜜蛋糕时，刘青松已经完全消气了。

 

剩下的半篮都分给了室友。时间久了，先是整个寝室，后来是半个年级，都知道了刘青松有一个赫奇帕奇的小跟班。

 

不过这个称呼中止于始作俑者被刘青松举着魔杖指着鼻子尖。刘青松戴着一架细框的金丝圆眼镜，透过眼镜片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讲：“最后说一遍，他不是我的跟班。”

 

然后刘青松、林炜翔和高天亮因为斗殴被罚扫了半个月的读书馆。

 

为什么有林炜翔呢？因为他大老远看见刘青松跟人对峙，以为他又被同级那个爱拿纯血说事儿的小斯莱特林欺负，这边刘青松的狠话刚撂完，那边林炜翔就飞速拔出了魔杖把倒霉蛋倒挂在了天花板上。

 

为什么还有高天亮呢？因为他笑得最大声。

 

“我他妈真是你们的亲爹啊。”高天亮说。

 

人蠢不能怪天。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林炜翔耷拉着眉毛跟在刘青松身后擦地，刘青松睨了他两眼，刚准备因为那么一点点的感动而说上几句软话，就发现林炜翔一边擦一边踩，半个读书馆一塌糊涂。

 

要不是年轻，刘青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三）

 

 

其实对于刘青松来说，他们之间无关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甚至也是无关于魔法的。

 

他和妈妈搬了家之后，就和以前的玩伴失去了联系。刘青松坐在秋千上自己荡了三天，第四天他的面前站了个抱着球的浓眉毛小男孩。

 

他们玩累了就在树下坐着，说来奇怪，平时扑棱扑棱乱飞的鸟在林炜翔的身边十分温顺，甚至愿意停在他的手心里。

 

“我不摸。”刘青松嫌弃地说。他讨厌脏兮兮的羽毛，也怕那种尖尖的嘴。

 

林炜翔就小心翼翼地放走了手里的小鸟，换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捉到的蝴蝶，搭在手指上给刘青松看。

 

后来有一天，林炜翔垂头丧气地和他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了。刘青松坐在秋千上晃呀晃呀晃，他已经习惯了林炜翔在后面推他，此时自己晃得有心无力。

 

他不想以后没人推秋千。

 

于是刘青松难过地做了一个在多年之后仍觉得阴差阳错又英明神武的决定。他决定在和好朋友分离前，给他看一个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

 

他想过很多种林炜翔的反应，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嫌恶。但绝对不是张口结舌了半日，连滚带爬地往家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妈！！”

 

就是在那天晚上，刘青松第一次来到了林炜翔的家里，也第一次知道了这种奇怪的能力原来叫魔法。

 

他已经忘记当时自己的第一反应了，只记得林炜翔的妈妈（身边还跟着一堆会飞的盘子）提出要联系魔法部，保证刘青松也能去霍格沃茨念书。

 

刘青松记得这个名字。他悄悄地扯了一下林炜翔的毛衣：“那我们是不是不会分开了？”

 

林炜翔嘴里还塞着半个土豆，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很用力地点着头，发出含糊的声音：“嗯！”

 

刘青松放下心来。

 

 

（四）

 

 

“等一会，”高天亮苦大仇深地打断他，“挺感人的，真的，你们青梅竹马相遇相知，我愿意祝福你们。”

 

“梅林在上，但是他妈的这和林炜翔给你下药有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讲起？”

 

刘青松攥拳敲了敲桌子，欲盖弥彰地咳嗽。

 

“我马上就要说了，你能不能别打岔？”

 

高天亮举双手投降。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那场魁地奇训练赛？”

 

“哪场？哥哥麻烦你说得清楚一点，林炜翔的魁地奇训练赛你几乎次次不落地到场，还非要拉着我。”

 

“你不想看小纯？”

 

高天亮哑火，赶紧转移话题：“所以是哪场？”

 

 

林炜翔在一年级的暑假拉着刘青松去看了一场世界杯，自此就念念不忘，终于在三年级升入了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伍做找球手，金贡是守门员，卓定是他的击球手。

 

刘青松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他爱下巫师棋。他的棋艺继承司马老贼，田野的棋艺继承明凯，两个人正好能打得有来有回。

 

“就是一样烂。”史森明说。

 

人菜瘾还大说的就是他俩，刘老七和田老八有一阵走火入魔，每天晚上都要在图书馆下棋。最开始史森明和高天亮还陪着，后来全跑了，只剩林炜翔趴在另一张桌子上抄刘青松的作业。

 

林炜翔的魔法史学得一塌糊涂，他在这节课上就没睁开过眼睛，每天睡得口水直流。每次考试之前乱点鸳鸯谱的架势都把给他补习的王柳羿和高天亮气得扬长而去，最后只剩刘青松肯做慈善。

 

其实按理来说，刘青松最好的棋伴应该是和他形影不离的林炜翔。林炜翔对巫师棋没啥兴趣，但在刘青松的威逼利诱下和他玩了两局。

 

“我受不了了，”刘青松后来说，“这啥比一顿瞎玩，最扯的是还能赢。”

 

别问，问就是好运会眷顾占卜课第一名的翔哥。

 

 

而刘青松看着他们飞上飞下就要窒息了，更遑论参加，他在一场魁地奇比赛里运动量最大的举动是给林炜翔鼓掌。

 

当然，麻瓜出身的他并不热衷，也并不了解这种运动。刘青松不清楚其中门道，只知道林炜翔喜欢起飞，当他骑在扫帚上眼睛都闪闪发光，整个人也闪闪发光，有种单纯的笨蛋快乐，很像刘青松家邻居训练的那只会叼飞盘的狗。

 

刘青松还挺喜欢那只狗的。

 

 

有几门课斯莱特林并不好翘，因为错过了好多次展示英姿的机会，林炜翔连续几天都闷闷不乐。所以那天刘青松特意挑了一个前排的显眼位置，在林炜翔朝他用力挥手的时候抬抬下巴示意自己看见了。

 

刘青松照样看不懂，甚至队员都升空之后他都认不出来哪个是林炜翔。他只能仰着脖子无聊地辨寻，哪一个看起来飞得更傻逼些。

 

不过很快他就认得出来哪个是林炜翔了。因为林炜翔一手抓着扫帚柄，一手直直地伸着，歪歪扭扭朝他冲了过来。

 

观众席里发出一阵骚乱，刘青松难得地发愣，他只看见了他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头发和头发掀开后拧在一起的眉毛，还有闪亮的眼睛。林炜翔盯着他，向刘青松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在他面前用握拳的方式用力地一抓——

 

 

“哦，想起来了。”高天亮恍然大悟，“翔哥为了救一个差点砸到你的鬼飞球不仅放弃了金色飞贼，而且还出界了，最后还摔到草坪上把战马吓得直接跳下去看他有没有摔断腿那回？”

 

他继续阴阳怪气：“怎么的，翔哥那一伸手，不仅握住了鬼飞球，而且抓住了你的心？”

 

那一回训练赛高天亮印象深刻。倒不是林炜翔装逼耍帅征服了他，而是刘青松得知林炜翔要被扣分的时候，嗓门穿透了整个球场，从此再没人说他沉默寡言。

 

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跟班的流言。再没有人说林炜翔是他的跟班，私下里都笃定，赫奇帕奇的找球手绝对是刘青松的男朋友。

 

 

（五）

 

 

“……倒也没有这么久远。”刘青松沉默了一下，“真正发现有问题应该是上周，就我们几个一起……一起去禁林那回。”

 

 

十几岁的年龄最容易青春期叛逆，你叫我往东我必要往西。在这种前提下，禁林的名字仿佛都在朝他们一边扭腰一边招手，来呀快活啊，我家大门常打开。

 

更何况林炜翔这样的神奇生物狂热爱好者，禁林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快乐老家。他白天在课上软磨硬泡，晚上隔着双面镜又继续撺掇刘青松，刘青松被烦了整整一周后终于同意加入他的探险队伍。

 

确实是个队伍。金贡和打头阵，林炜翔游说来刘青松和高天亮，金泰相追求仪式感，为这支小分队起名凤凰社。

 

“别TM碰瓷老祖宗了。”高天亮吐槽。

 

这不重要。刘青松不想去的最大原因其实是他怕黑，多少次晚课都是林炜翔把他送回宿舍的。即便是在他的霍格沃茨生涯里仅有的几次违反校规，也是林炜翔用斗篷把自己围得像个恐怖分子，站在墙根下面等着同样把自己围得像个恐怖分子的刘青松。

 

荧光闪烁那点光还不如我家手电筒亮呢，刘青松恨恨地说。

 

刘青松怕黑，又有轻微的夜盲。于是当晚的禁林一夜游，林炜翔只能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紧紧捉着刘青松的手，像只尽职尽责的导盲犬。

 

除了高天亮偶尔会踩到树枝的声音和金贡的西八，刘青松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极速地咚咚咚，咚咚咚，无缘无故，连绵不绝。

 

 

“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神志不清。”刘青松一样一样给高天亮解释，一口咬定，“这不是迷情剂的作用吗？而且只针对林炜翔，绝对是他给我下了药。”

 

“……”高天亮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他思考了半分钟，才委婉地问：“那你就没考虑过可能不是迷情剂的问题吗？”

 

刘青松面露疑惑：“你的意思是说更强效的爱情魔药？”

 

“……”高天亮从来没觉得刘青松这么难沟通过，“可是迷情剂一般不会持续这么久吧……而且你又没有其他的表现。”

 

刘青松觉得这很容易说通：“那可是林炜翔，你不会忘了你上学期魔药课是抄的谁的卷子吧？说不定就是他新研制出了什么东西，拿来试药。”

 

……这他妈居然还让你圆上了。

 

高天亮张口结舌，真想掏出魔杖把刘青松的脑壳撬开看看，是不是和林炜翔待在一起太久不去使用，大脑全部萎缩了。

 

梅林的三角裤。说真的，你就没考虑过这可能不是爱情魔药，是爱情吗？

 

刘青松显然不清楚高天亮在想什么，临走之前还捏起一只巧克力蛙扔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碎，咬牙切齿：“你等着，我一定有办法把这药查出来。”

 

 

（六）

 

 

高天亮在第二天就知道了刘青松的办法。

 

林炜翔把他拉出来餐厅对坐，支支吾吾半小时。高天亮昨天被刘青松的脑回路打了个头晕脑胀，连看林炜翔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慈悲。

 

结果林炜翔把这点怜惜扭曲成大误会，垂头丧气：“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嗯……嗯？”高天亮感觉有点不太妙，“知道什么？”

 

“就刘青松……刘青松他，他有喜欢的人了。”

 

高天亮忽然意识到故事的发展走向了完全相反的岔道口。

 

林炜翔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怎么他有喜欢的人了我都不知道呀……再说他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好好告白不就好了，怎么会有人不答应他，至于要去给别人下药嘛……”然后忽地脸色一变，“该不会是你吧，小比崽子。”

 

高天亮吓得往后窜了窜，双手抱胸以示清白，并敏锐地提取到关键词：“下药？什么下药？”

 

“刘青松昨天跑来管我要什么爱情魔药，我哪里有这种药，他好不耐烦，还凶我。”林炜翔没精打采，“他说急着用，让我给他熬一副出来……我和他说爱情药这种东西不靠谱，药效过了反噬也很严重的，他还不信。”

 

 

林炜翔确实委屈极了。

 

尽管升上高年级之后学业任务变重，刘青松想当傲罗，选修课比他多，要做的作业也比他多。但他仍想方设法花时间同刘青松相处，看他反正回了宿舍也要熬夜看书，还不如一起去禁林放松放松。

 

彼此的交友圈重重叠叠兜兜转转，林炜翔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刘青松从哪冒出来一个情根深种的对象，爱而不得由爱生怖，以至于都要下药去追求人家。

 

 

 

“歪门邪道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林炜翔痛心疾首，“爱情药根本就是拉弗恩·德·蒙莫朗西最大的谎言，任何一个魔药课得了优秀的人都不会认同她。”

 

喻文波感觉受到了背刺：“不是，你说话就说话，那魔药课没及格他妈是我的问题么？”然后又补刀，“说那么多屁话，你不是已经开始做了？”

 

从高天亮那回来之后林炜翔就把自己关进了魔药室，一会儿沉默不语一会咬牙切齿，把各种瓶子和羊皮纸碰得哗哗作响，吓得同院的学弟退避三尺，不敢去和往日好脾气的学长搭话。

 

喻文波来找林炜翔，被迫坐在旁边听了整个在他看来十分离谱的故事。林炜翔的重点从“我都不知道刘青松喜欢谁”变成了“爱情药是骗人的”又变成了“万一对方清醒过来不喜欢刘青松了怎么办他会伤心的”，跨度之大令喻文波咂舌。

 

不过他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别想了，这样，哥们把隐形衣借给你，你跟着刘少去看看，反正你也好奇他到底要给谁喝。”

 

喻文波有一件隐形衣，通常在他变回阿尼马格斯的时候拿出来使用，披在身上于霍格沃茨的走廊上进行夜间的柴突猛进，用来消耗多余的精力。

 

林炜翔黯淡了一天的小眼睛终于亮起一丝希望之光，欣然同意了。

 

 

 

“我没听错吧大哥，你让炜翔给你熬爱情魔药，然后你准备再把药给炜翔喝下去？到底是你啥比，还是你把未详当啥比？”

 

罗文娜·拉文克劳说过，过人的智慧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显然在爱情的冲击下，刘青松一贫如洗。

 

面对高天亮连珠炮似的反问，刘青松终于找回一点斯莱特林的智商，嗫嚅着反驳：“……可是这样才能比较一下药效……况且他已经熬好送过来了。”

 

高天亮哽住了。

 

“对不起，我给你和未详道歉。”高天亮真心实意，“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啥比。”

 

高天亮觉得再被这两个人折磨下去自己早晚会神经衰弱。

 

毁灭吧，赶紧结束吧，快进到未详喝了药跪地向你求婚，成为霍格沃茨一对闪亮的基佬吧！

 

高天亮愤愤推门离开，用力之猛，让他感觉到一股凉风贴着脸刮过去。他回头看，只有刘青松还对着手里的药瓶研究用量，见他还没走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快滚。

 

高天亮滚之前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两个啥比气到头晕眼花，他好像看见刘青松背后的那两个杯子动了动。

 

 

（七）

 

 

林炜翔披着喻文波的隐形衣跟了刘青松一天。

 

除了在最开始刘青松把爱情药倒进瓶子里，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镇定自若，没有去见什么人，也没有和什么人表白。

 

刘青松和田野下了两盘棋，又坐在图书馆安静地写完了作业，期间林炜翔一直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升入高年级后刘青松已经不戴眼镜也不再染头发，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低着头，黑色发丝柔顺地垂着，眼角边的泪痣就是最古老的无声咒，远胜一切爱情魔药的珍珠母光泽。

 

梅林啊。林炜翔默默地想，请保佑刘青松喜欢的人也喜欢刘青松吧。

 

林炜翔站到他的旁边，想伸手碰一碰刘青松的头发，或者是袍角——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时他感觉到斗篷角被外力轻轻拉了拉，低头一看，是梧桐站在脚边，迷惑地辨认着空气里主人的气味。

 

刘青松也发现了跑进来的猫，弯下腰去把梧桐抱了起来：“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林炜翔呢？”

 

然后他一边把书本收在包里，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那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林炜翔闻言慌忙丢下所有的旖旎心思，一路狂奔出去，还差点撞翻捧着一摞书莫名其妙的金泰相。

 

 

刘青松站在赫奇帕奇的宿舍外等了十分钟，才等来气喘吁吁的林炜翔。

 

“你干嘛去了？”

 

“我刚从魔药室回来。”林炜翔撒谎道。

 

刘青松点点头，不作他想，把梧桐递了过去。

 

他把手伸进包里，犹豫了一下，清清嗓子说：“对了，史森明从校外带回来一瓶黄油啤酒，我又不爱喝，给你吧。”

 

林炜翔盯着刘青松递过来的瓶子，半天没有动。

 

这他可太熟悉了。

 

刘青松见林炜翔半日没有动静，心虚地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一把捉住。

 

“刘青松，”林炜翔一手抱着猫一手拉着他，眼神定定地盯着斯莱特林，“这是给我喝的吗？不是给别人，只想给我喝的吗？”

 

完了。刘青松感觉到药效再次上涌，被林炜翔握住的手腕开始灼烧，莫名其妙得像上午他好奇地拧开小药瓶，结果闻到了崭新的羊皮纸味道，雨后的新鲜青草味道，还有林炜翔头发的味道。

 

林炜翔见他难得地沉默，于是便松开了手，也放走了猫。他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了大半瓶。

 

刘青松吓了一跳，早忘了自己本来就是来确认药效的：“卧槽，你干什么呢？”

 

“我喜欢你。”林炜翔急着剖析心意，喝得太急以至于打了个嗝，“刘青松，不是药的问题……我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担心药效反噬后你会难过，下午偷偷把瓶子换了。我喝了，这一瓶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喜欢你。”

 

 

梅林在上，恶作剧之神终于肯眷顾难得聪慧的赫奇帕奇与偶尔糊涂的斯莱特林，放他们去追逐爱与引诱的虚幻泡影。于是在心脏的坩埚里蒸腾出缠绵的螺旋蒸汽，刘青松的嗅觉里充盈着黄油啤酒与林炜翔头发的混合气味，虚假的药效到此为止，他们站在赫尔加的画像下，用嘴唇去交换解药与罗曼蒂克。

 

 

美好的气氛终结在卓定叩响了休息室的大门。他气喘吁吁地探进一个头来，抱歉地看着弹射一般分开的两个人：“不好意思，刘少……小天一直在找你。他想见你。”

 

“找我什么事？”刘青松耳朵上的红色还没褪干净，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高天亮倚在宿舍外的墙上，看见刘青松的身影之后，终于激动地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然后他声情并茂地举起了双手：“刘少，我爱你，嫁给我吧，和我做霍格沃茨一对闪亮的基佬吧！”

 

站在门口的刘青松：“……”

 

刚走出来的林炜翔：“……”

 

还拉着门把手的卓定：“……”

 

 

（八）

 

 

“小比崽子你……”林炜翔走近了点终于察觉到端倪，“你喝了爱情药？”

 

刘青松想起林炜翔刚喝过的那瓶黄油啤酒，警铃大作：“高天亮，你喝了我放在桌子上的酒吗？”

 

高天亮置若罔闻，向前一扑，握住了刘青松的手：“刘少，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是这么的英俊潇洒……我现在一看到你，就觉得此生非你不娶。”

 

刘青松的表情像吃了脏东西，但高天亮的小身板薄得像片纸，又是喝了他的药，他也实在不好意思给高天亮一拳……更何况卓定还在旁边看着呢。

 

林炜翔这会还记得炫耀：“怎么样，我的爱情魔药很有效吧？”

卓定面对目前的状态缓慢地眨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高天亮开始咏叹想在刘少的鼻梁上滑滑梯之后，转身快步离开。

 

林炜翔和卓定做了好几年同学和魁地奇队友，爱情药又是他熬的，生怕卓定为此产生什么误会，忙追了出去：“卓定，等等我，我可以解释！”

 

刘青松扭头就看见刚告完白的男朋友冲了出去，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亲吻都没有完成。他又急又气，大跨步追了出去：“林炜翔，你等一下！”

 

高天亮晕晕乎乎地喝了一整瓶爱情药水，手里一空才发现刘青松不见了。他急着表白，也跟着冲了出去：“刘青松等等我，我还给你做了首诗！”

 

 

“他们四个到底有什么毛病？”站在不远处观看了整个过程的金泰相困惑不已。

 

 

于是在这个林炜翔刚与刘青松交换了初吻的夜晚，他在魔药室给高天亮熬了一宿的解药。

 

高天亮由刘青松和卓定摁着，准确地说是只有刘青松摁着，他扒着刘青松的肩膀，从婚礼上要使用什么颜色的玫瑰花讲到了将来要三个小孩，小孩必继承刘少的，能滑滑梯的鼻梁。

 

卓定还有功夫在旁边提问：“那小孩是小天生，还是刘少生啊？”

 

刘青松气得眼冒金星。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倒了高天亮，他不再挣扎，开始思考人生了。还没等刘青松松一口气，高天亮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生一个，刘少生一个，最后一个扔骰子，谁大谁生。”

 

刘青松：“……”

 

好在林炜翔的解药终于熬完了。他捏着个细颈瓶走过来，让高天亮张嘴：“赶紧把这个喝了，喝完滚回去睡一觉，保证你明天看见刘青松就想吐。”

 

魔药小王子翔哥从来不夸张，等第二天高天亮清醒过来，别说见到刘青松，听到刘青松的名字都会生理性地干呕。

 

有可能是爱情药的反噬，也有可能单纯是高天亮还保留着被下药之后的记忆，没清醒之前恶心的是刘青松，清醒了之后恶心的是自己。

 

“我真的，真的，真的，”高天亮痛苦地说，“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那张司马脸了。”

 

卓定安慰地替他顺了顺后背：“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高天亮得知卓定也观看了整个过程之后真的很想给自己来个阿瓦达什么的，此时更是摸不透赫奇帕奇到底是什么想法。

 

卓定慢吞吞地想了一会儿。

 

“就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小天，”他轻轻地说，“原来小天喜欢一个人是那个样子的。”

 

“不不不不不，绝对不是。”高天亮冷汗直冒，“真的不是那个样子的，都是林炜翔那个傻逼的药，我绝对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哦。”卓定无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那小天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或者说，小天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

 

赫奇帕奇抬起眼睛，平静地与愣住的拉文克劳对视。

 

 

 

爱情魔药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比如林炜翔闻到了浓汤、蜂蜜，还有刘青松身上的味道，而刘青松闻到的则是羊皮纸、草地，还有林炜翔的头发。

 

高天亮回忆起那个晚上，拧开盖子的他习惯性地凑到瓶口闻闻，等啤酒流进胃里才迟钝地回忆起黄油之外的花香，雨水，还有卓定围巾上的气味。

 

 

高天亮哑然。

 

卓定也没有再追问他，低下头去收拾书本，看不清什么表情。高天亮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的退缩，一边试探性地发出邀请：“小纯，明天周六，还去三把扫帚酒吧吗？”

 

卓定想了一想，拒绝了：“明天白家浩要我给他补习草药课，小天你自己也要玩得开心呀。”

 

高天亮目送着卓定离开，把脸埋进手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他痛定思痛，想起这一堆破事的起点，气急败坏冲进魔药室找林炜翔，然后在发现两个搂在一起的身影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

 

“对不起刘少，但这真是生理性的。”高天亮真诚地道歉。

 

刘青松面无表情松开林炜翔，林炜翔欲盖弥彰咳嗽两声。

 

“你来干嘛？”

 

“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了之后充满勇气的？”高天亮有气无力地描述。

 

“哪里有这种药啊，再说你把我当什么啊，魔药大全吗？”林炜翔抱怨道，“我怎么知道，不要问我。”

 

刘青松见缝插针冷嘲热讽，“怎么的，你要鼓起勇气跪下和小纯求婚，做霍格沃茨一对闪亮基佬？”

 

没有基佬会比你俩更闪亮了。被触及到痛苦记忆的高天亮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高天亮回到宿舍捧着双面镜做了半个小时心里建设，才下定决心用魔杖敲了敲。

 

卓定的脸很快出现在镜子里，背景里可以看见赫奇帕奇的土黄色窗帘。

 

“怎么了小天？”

 

“我……”高天亮咬咬牙，“刚才教授和我说，我草药课好像要挂掉了。”

 

卓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离镜子又近了些。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不太清楚，可能是被翔哥传染了弱智分子吧。”高天亮装模作样地耷拉眉毛，“怎么办啊k皇，你也不去，我明天都没有心情去霍格沃德玩了。”

 

卓定同情地眨了眨眼睛。

 

“那我明天也去找你补习吧，好不好？”高天亮的表情风轻云淡，攥着双面镜的手心却慢慢渗出汗水。

 

“好啊。”卓定慢吞吞地讲话，高天亮发誓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点狡黠。

 

“正好白家浩刚才说明天有事，那我就只给小天一个人补习好了。”

 

 

 

END

 

 

 

应该会有番外。

 

 

对不起大家，好久没更新了，因为最近的一些事很不开心，所以写了一篇松天的小甜文，希望大家喜欢，也希望两个小朋友能一直开心顺利

另：由于某主播又贱又恶心的操作，本人已经粉转黑，后面的文章里不会再出现某主播，可能有些情节会断档，望大家谅解

前文看合集   前文链接  

https://qianlanshenchu277.lofter.com/post/1fc50462_1cb6e00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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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枪的确不错，打枪的人也实属牛逼。刘青松简直要怀疑高天亮那小子之前干过这一行，枪枪正中靶心不说，立得住，手又稳，一发一发均匀地射出去，旁边看的人都喜在眉梢了，他自己面不改色。刘青松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走出了训练室，他算是终于想清楚，就算自己再一万个不想把他拖进这浑水，搞不好他天生就适合干这个，甚至比自己更有天赋。

 

高天亮刚好打完枪里的子弹，没有再填弹夹，放了枪转身去追刘青松，一迭声的哥哥叫的刘青松心口发紧，只好停下来等，看着高天亮慌张的面色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你不是还在训练，出来干嘛？”

“你别走，看着我，我会变得很厉害的。”高天亮仰着头，眼里有光，赤诚的眼神里带着点稚气，像是在宣誓，刘青松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终于熟练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走不行啊，肚子饿了。”高天亮懵懵地被刘青松揽了肩膀，被他带着往地道外面走：“看你这么厉害，哥请你吃饭吧！想吃啥？”

 

高天亮喜的简直要跳起来，他终于从紧绷的不安情绪中松了口气，重重地给了刘青松一拳，大声宣布：“既然是你把我赶出去的，你必须要补偿我！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刘青松扶额道：“我哪会做什么菜啊直接去外面吃不就行了，请你吃大餐。”

 

“那可不行，你做啥我就吃啥！”高天亮依然很兴奋，回头冲着训练室喊林炜翔拉同盟：“翔哥！刘青松答应亲自下厨了！”

 

林炜翔为难地跟上来，“怎么可能啊他会做个毛线啊……煮面条都煮不熟的人……”

 

刘青松这下彻底恼了，“你知道个J8老子会做的多了去了，晚上你最好不要吃饿死你个脑残。”

 

“我可从来没吃过你做的饭……”林炜翔半信半疑地吐槽着，被刘青松一句怼回去：“那是你不配！”

 

三人一起去超市采购时才想起来要添置的不仅是食材，家里没开过火连锅都没有，“真的不要出去吃吗？”刘青松无奈问高天亮，“不要不要。”高天亮头都不抬，认真地挑选新鲜圆润的番茄，“你看这个怎么样？”“什么怎么样，不都一个样。”

林炜翔看着刘青松窘迫的表情心里笑开了花，这叫什么，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他被刘青松骑在头上欺负这么多年，还不是有人能治得了他。

 

满满当当的食材提回家收拾齐整，刘青松又犯了难，他没夸张，做饭这种事他是真不会。看到高天亮期盼的眼神和林炜翔看好戏的表情又觉得不能露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排骨压到锅里，手头上先处理蔬菜，虽说大小切的不均匀吧，好歹没切到手，这就是成功。

 

“你们别看着我，我紧张。”他把看热闹的两个人推出去，关上门，自己恨不得马上拿出手机点一桌外卖，看着乱七八糟的案板，简直要怀疑人生，这是他酷酷拽拽的刘青松做的事嘛，怎么就应承了高天亮那小逼崽子嘛！

 

厨房外的高天亮长舒一口气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一躺，“还是回家好吧？”林炜翔笑着挤兑小天，“这么久没回来想不想我们啊？”

“当然了。”高天亮含糊地接了他的话，没说想家还是想人，他不好意思，林炜翔也明白，温温柔柔的坐到他旁边摸了一把他的头毛：“我们也想你，尤其那个狗东西，嘴上不说，我还不了解他？之前不让你呆这他有他的考虑，不过人各有命，他应该也想开了。”

 

高天亮心里暖暖的，“我明白，翔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让你和刘青松担心。”

 

“说起来，刘青松真的从来没给我做过饭，这么多年啊，没见过他下厨……你还是不一样……”

 

“那……他做的真的能吃吗？”

 

俩人对视一笑，悄咪咪的摸到厨房门前，刚准备偷听，只听见厨房里“次啦——”一声响，慌忙推开门间，刘青松镇定的把铲子扔进炸了的锅里：“做不了了，没办法，这锅质量不好。”

 

结果还是点外卖，锅在起火被浇冷水裂开之前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于是在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外卖盒子中间摆着一盘清淡的番茄炒蛋，“我做的！”刘青松指着番茄炒蛋骄傲的宣布：“鸡蛋，很好！番茄，很好！没有糊！可以吃！”

 

高天亮下了第一筷子，虽然看起来没熟，但是他依然期待值很高，满满的一口番茄炒蛋进口，原来真的没熟。不过味道反而不值一提，他冲刘青松甜甜的笑了：“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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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禁的都🈲️

一个小脑洞 谢谢大家观看^^

说起来这事儿，是真的离谱，刘青松把自己脑壳砸碎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件事情。

刘青松是某直播平台一个小有名气的主播，玩游戏英雄联盟辅助位，一手魂锁典狱长也是一度知名于峡谷之巅。刘青松也把自己的电脑壁纸换成了锤石。那天下播，他感觉眼前一片绿色鬼火，他以为是盯电脑太久出现幻觉了，赶忙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一手拎着个灯笼，一手拿了把镰刀。

刘青松人都傻了，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的重生剧本儿？他迫切的想找个地方照照镜子，但是已经不需要了，他发现自己在他最熟悉的下路三角草里，他就是锤石。

刘青松发现自己在不受控制的走位，他抬头往上看，看到峡谷上方的天空赫然有一张人脸，不是他说，这人看起来傻极了。

林炜翔坐在电脑前，玩他最近刚迷上的英雄联盟，虽然他试了很多英雄都觉得驾驭不了，但是他决心练习锤石。

“翔哥，这啥游戏啊？”高天亮端着个刷牙杯从宿舍门口走过来，“奥，这就是你那个英雄联盟啊。”

喻文波从隔壁床上翻下来，“行啊翔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实在不行咱别玩了，别丢这人。”

“滚滚滚喻大头，你看好了，哥这把必操作。”

刘青松听到了上空的大傻子跟别人许下的承诺。行啊，让哥们儿看看你怎么操作。

在林炜翔连续四个失误操作害下路二人双双毙命以后，刘青松骂了一句，“你是什么傻逼，这都能失误。”

与此同时，林炜翔的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骂他傻逼。他赶紧查看队友的麦，发现没有人讲话。转身看看高天亮和喻文波，也都不在宿舍里。这是见了鬼了，还是幻听了？

“这不会是我的脑子在骂我吧。”林炜翔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你的脑子，是你爹我。”左下角锤石的图标闪着绿光。

“卧槽，这锤石在说话。”林炜翔差点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打了个什么狗玩意儿。你看好了，等会儿你别动鼠标别按技能，爹亲自给你玩。”刘青松甩了甩手里的镰刀，跟ad一起向下路走去。

林炜翔还就真的听了刘青松的话，双手离开键盘，准备看刘青松操作。

果然，在河道，刘青松打出了一套完美的连招，还拿下了对面辅助的人头。

“哇，锤石兄弟，你好厉害啊。你真的就是锤石啊？”林炜翔一脸惊叹的看着屏幕里自助插眼的刘青松。

“我…我不是锤石，我叫刘青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锤石了。一觉醒来就在这个破峡谷里，还进了你的电脑当锤石。”刘青松正在中路游走。

“噢，那你是人咯？”林炜翔点了点头。

“…”我不仅是人，还是你爹。

“那你既然在我电脑里当锤石，是不是我可以把把用锤石了。然后就可以上大分，哇，想想就激动！”林炜翔开心的扶着脑袋，畅想自己上了大分的样子。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现在就是这样子了，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我就当做慈善了。”刘青松一边自助回城在商店里挑东西，一边回应林炜翔。

这个商店也是蛮神奇的，刘青松当锤石以后，看到的商店真的是个商店，刘青松只要给商店老板说要什么，他就可以买好。那老板还笑眯眯的，刘青松玩这么多年游戏，竟然能看到老板长什么样子。

“但是，你都自助打了，那我干嘛啊。”林炜翔皱了皱眉头。

“你学习啊。你爹这么好的操作，你得学起来。这样万一我哪天出去了呢，你上大分的梦不是还得靠你自己。“刘青松抬头看了看林炜翔似懂非懂的脸。

“来来来，你看啊，你要放q的时候你得…”

刘青松还就真的有模有样的边自己操作边教了起来，他抬头看看林炜翔，这大傻子竟然拿了笔和本记了起来。看着林炜翔认认真真记笔记的样子，刘青松笑了笑。

高天亮发现，林炜翔今天打了一天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在跟谁交流着。他明明看到屏幕上的那绿不拉叽的玩意儿在动，但是林炜翔双手却离开键盘鼠标，手底下还有时候在写什么。

喻文波探了个头搭在高天亮肩上，“他这咋了，吃完中午饭一天没出门了就坐这儿，打游戏打魔怔了？”

高天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妈妈也很不解。”

一天打下来，好几把林炜翔都是被人赞不绝口，不仅有很多队友发来好友申请，还有对面质疑是来开小号炸鱼的。林炜翔乐开了花，“刘青松，我们一起上大分！”

“什么我们？都是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刘青松看着乐开花的大傻子翻了个白眼。

“你在游戏里死的时候，你会不会疼啊，你会不会有感觉啊。”林炜翔一脸认真的看着屏幕。

“不会啊，没什么感觉的，死了我就在一个上帝视角，然后等着回泉水。”

“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锤石受伤了你也会疼呢！吓死我了。”林炜翔舒了口气，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脸。

刘青松看着林炜翔关心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那如果我退游戏了，你会不会就呆在一片漆黑里啊？”林炜翔又扶着脑袋发问了。

“不会吧，可能是像现在一样呆在锤石的原画里。”

“啊！那也黑不拉几的啊！你等等啊。”

刘青松看着林炜翔匆忙的拿鼠标点来点去。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林炜翔满意的笑了笑。

突然眼前闪光一道光，刘青松发现自己在一片又紫又蓝的环境里，没有那么黑了。手里的灯笼也变成了好看的紫色， 镰刀也发着光，看起来很眼熟。刘青松低头一看，看到了胸肌和腹肌。

哦，灵魂莲华锤石。

“怎么样怎么样，我专门给你买的皮肤，这样你就不会这么黑啦！万一我下线了你怕黑呢。”林炜翔得意的咧嘴笑了笑。

刘青松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灵魂莲华这皮肤确实手感不错，“那谢谢你了，斥巨资给我购买。”

林炜翔伸了个懒腰，“我准备睡觉了，我明天上完课就来找你玩。晚安刘青松。”

刘青松嗯了一声，他看见头顶天空里的大傻子慢慢消失了，觉得这大傻子人还不错。

第二天下午刚下课，林炜翔抱着包就跑回了宿舍，坐在桌子前打开游戏带上耳机。

“刘青松刘青松…刘青松刘青松…”林炜翔着急地呼唤刘青松，却迟迟没人回应。

“刘青松刘青松…你人呢，你不会走了吧…”林炜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刘青松发出慵懒的声音，“干嘛干嘛…你爹耳朵都聋了…”

林炜翔立马喜笑颜开，“嘿嘿太好了，你还没走啊。你在睡觉吗。你睡觉的话是要躺着睡吗？”

刘青松看着头顶上诚挚发问的面孔，“不会啊。锤石不会动的，我在他身体里睡觉。就感觉是…他的灵魂在睡觉。”

“刘青松，你平时是干什么的啊，你也在上学吗？”

“我毕业了，我是平台主播，直播打英雄联盟。”

“你在哪个平台啊？”

“某牙，你搜冒险岛岛主。”

“哇，你也喜欢冒险岛啊！…刘青松你直播怎么不露脸啊，是你长得不帅吗？”

“放屁，爹帅得很。”

“刘青松，你多大啊？”

“98的。”

“哇那你跟我一样大啊，你都毕业了。”

“刘青松，你在哪个城市啊？”

“S市。”

“哇刘青松！我也在s市。”

“刘青松你…”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是吧。”

林炜翔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刘青松，我叫林炜翔，我在理工大读大四，下个月初就毕业啦。”

刘青松切了一声，“我可没问你。”

“你没问我我也要说嘛，万一你以后找不到我了呢。”林炜翔挠了挠头。

“我找你干嘛啊。”

“我已经离不开你啦！我要跟你一起上大分！”

刘青松看着林炜翔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刘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这个地方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回刘青松，但是没关系，现在这样就够了。

不知不觉，刘青松在峡谷里已经生活了小一个月了。刘青松觉得呆在峡谷里也挺好的，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累了就睡觉，不累就瞎逛逛。

有时候锤石会被对面ban掉，林炜翔就毫不犹豫地秒掉这一把去跟刘青松聊天。久而久之，林炜翔好像就只玩锤石这一个英雄一样，他还给刘青松说自己是锤石绝活哥。

刘青松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林炜翔打开游戏跟他分享今天的故事，什么离校前的准备啦，毕业典礼毕业照啦。他的室友高天亮和喻文波今天又干了什么傻逼的事情。自从刘青松告诉林炜翔自己能从峡谷的天空看到他之后，林炜翔每天都换一身衣服，还会带回来外卖给刘青松吃播。虽然刘青松告诉他自己不会感觉饿，也不用吃饭，但是林炜翔每次都贱不兮兮的把好吃的放在镜头最前面给刘青松馋一馋。

明天林炜翔就要收拾东西从宿舍搬走了，他告诉刘青松自己在实习公司的附近租了公寓，所以明天可能要晚一点再来找他了，要找高天亮帮忙一起搬家。

林炜翔关电脑之前跟刘青松互道了晚安，刘青松按照这么多天的惯例准备在锤石的身体里接着休息。突然眼前出现了绿色的鬼火，再然后他就睡了过去。

林炜翔的搬家日格外的忙碌，拉了喻文波和高天亮当苦力，顺便去超市拉他们扛了米面油，还有什么洗衣粉洗衣液。高天亮破口大骂，“林炜翔，你把我俩当牲口使呢。”

林炜翔嘿嘿的笑了，“晚上叫外卖吃烧烤。”

高天亮和喻文波迫于烧烤的诱惑，又帮林炜翔扛了几箱东西。

终于忙完吃上了口小烧烤，还被林炜翔催的要死要活。

“大哥，你催命呢？我再快点就噎死了，你着急去死？”喻文波撸了串签子，翻了个白眼。

“他还能干嘛，上游戏聊天去呗。那人叫啥来着…刘大松，刘大葱？翔哥你口味儿挺重啊。”高天亮眯着眼睛笑了笑。

“滚滚滚，人家叫刘青松。不许亵渎。”林炜翔推了一把高天亮。

“我感觉他快成你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你说是不是王八。”喻文波拿胳膊肘怼了一下高天亮。

“谁说不是呢。”高天亮看着喻文波，两人相视一笑。

“你俩吃完没？吃完赶紧滚。”林炜翔连轰带赶的把这俩人撵了出去，还顺便把没吃完的烧烤给他们打包了，俩人才心甘情愿地走了。

林炜翔跑进卧室里，连忙打开游戏。

“刘青松…刘青松…你是不是又在睡觉啊？”

“刘青松…刘青松…我家搬好了。”

“刘青松…刘青松…”

在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喊了五分钟以后，林炜翔确认，刘青松已经走了。他瞬间颓了下来，瘫坐在椅子背上。他拿起手机打开那个直播平台，找到冒险岛岛主，就看见系统温馨的提示他：主播目前不在线哦～上次直播时间为二十四天前～

林炜翔沉默了，他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他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了吗？他会想我吗？他会不会忘记我啊？

林炜翔垂头丧气的关了电脑，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让他迅速进入睡眠。

早晨醒来林炜翔的第一件事是迷迷糊糊的打开直播平台，看到冒险岛岛主依然没有上线。于是他爬起来，又用电脑打开游戏，黏黏糊糊的叫了几声刘青松。

他好希望刘青松可以突然回来，然后骂他一句，爹就是睡个觉你吵死了。

一连三天，林炜翔都是如此。虽然没有回应的事情，就像一个没有回音的山谷。但是林炜翔依然坚信，刘青松一定不会扔下他不管。

刘青松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他再次醒来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最熟悉的床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变回来了。

他慌忙抓起手机，还好父母都很忙，只在前天给他发了消息也没有起疑心，他打眼看了看微信给父母报了平安就划掉了。他最关心的是，现在距离林炜翔搬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刘青松慌忙地抓起衣服就下楼，打了辆车，他还记得林炜翔的公寓叫什么名字。

他记得林炜翔说，门牌号是什么什么20，几楼来着。

刘青松急坏了，从二楼开始一层一层的敲门，每次都希望惊喜的看到林炜翔的脸，但是每次都是自己一句，不好意思敲错了。

刘青松站在0820的门前，突然发现这是自己的生日，他伸手敲了敲门，敲了又敲，他以为是这户家里没人，刚准备转身去坐电梯。

林炜翔顶着一个鸡窝头打开了门，“谁啊…？”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一点白白净净的帅哥，外套的一边耷拉在胳膊上，头发好像是因为太急，有一点炸毛。

刘青松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这种想念和熟悉感让他很快放松下来，刘青松扯了扯嘴角。

“这么快就不认识你爹了。不是离不开我了吗，傻狗。”

林炜翔的眼睛亮了，他半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青松，“刘…”

“你好啊，林炜翔。我是你的锤石，刘青松。”

ALL禁/ooc预警/不考究/失眠乱打/随缘

    不会真的有人把同人当真吧？

    看多了lqs变猫文学，来个lwx变狗文学。

    点我看上篇 

    “林炜翔。”

    刘青松下意识说出这三个字，又在心里暗骂看着土狗却叫那个人名字的自己是个傻逼。

    倒是狗忽然激动起来，汪汪汪的叫起来，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它嘴里叼着的那包薯片印着照片的那面砸向地面，隐约可以听到薯片在其中因碰撞而晃动的声音。

    刘青松独自一人伫立在马路边上，脚边散落着零食，还有只傻狗在不停的叫唤，怎么看怎么丢人，只觉得拳头硬了，想给这傻狗脑袋上来一拳。

    但正所谓，狗咬了你，你难道要咬回去吗？

    刘青松宽宏大量，不和狗计较，反正忍受傻狗这件事，他也做了好几年了。

    刘青松把地上的零食捡起装到袋子里，因为袋子被狗咬破了，他只好单手抱着袋子。捡到狗脚下那包薯片时，狗又激动地汪了几声。刘青松眼神不善地看它，威胁道：“再叫就把你送去宰了。”

    这狗好似听得懂人话，当即闭了嘴，有些委屈地“嗷呜”了一声，连眼神也低落了些。

    刘青松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他捡起那包薯片，看见包装上林炜翔的脸沾上了马路上的灰土，脏兮兮的，一旁的自己倒是幸免于难，抱着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盯着林炜翔的脸，想把他脸上的灰土擦掉，又觉得这样太傻了，犹豫着走了神。

    “刘青松！你看，这是我们的薯片，嘿嘿。哎，我觉得它把我印胖了。”

    “你就是这么胖。”

    “我没有，肯定是照片的问题！”

    接着他又回了什么，记不清了，八成不是什么好话，然后林炜翔问他要不要尝一尝，他拒绝了，那傻狗不听，拿着薯片就往他嘴里喂，他骂他，他回嘴，于是两人又开始毫无营养地拌嘴。

    脑海里浮现过去的点滴，曾经鲜活的记忆趁人不备擅自模糊，当刘青松开始怀念时便大声嘲笑为何过去不好好珍惜。

    狗不解为什么刘青松忽然就看着薯片不动了，试探地汪了一声，赶回了刘青松不知道神游去哪儿的魂。

    还好现在的时间点路人少，刘青松蹲在马路边拿着包薯片发呆的行为不至于被太多人看到，他起身，目光搜寻附近的垃圾桶，很快锁定了目标，大步流星地走向离他最近的垃圾桶，将他注视了许久的薯片毫不留情地丢了进去。

    狗还一直缠在他脚边，见刘青松不理它要走，急忙去咬他裤脚。它生怕咬到刘青松，尖锐的狗牙小心地咬住边缘的布料，发出含糊地吠声。

    刘青松无可奈何停下脚步，他可没想过什么下雨天捡到被遗弃的小猫小狗，他没有那么多同情心。更何况今天阳光明媚，不见半点阴云，这狗虽然品种土了点，但狗毛顺滑，叫声洪亮，一点也没有流浪狗的样子。

    “为什么跟着我？”

    “汪汪汪！”

    “想跟我回家？”

    “汪汪汪汪汪汪！！！”

    刘青松一番“人同狗讲”地对话过后，顿感头疼，这狗肯定是只傻狗，而期望狗能给自己回答的自己也不怎么聪明。

    “别叫了。”

    或许是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或许是今天中午吃的姜母鸭味道不错，或许是路上的红灯马上就要转绿灯了，或许...这狗给人的感觉和他太相似了。

    刘青松还是妥协了。

    “别叫，我就带你回家。”

发现被屏蔽了，所以重发一下

仿生人设定，赛博朋克的背景，感觉大概是银翼杀手加上底特律变人的设定感觉。慎入！！！！都是假的！！！！！！写的乱七八糟，多多见谅，一丢丢翔松

    高天亮的终端机接收到了导师的信息，告诉他新学期新加了人工智能编程课。高天亮装作没看见，直接关闭了终端机的网络，自己从人群中挤出来，如今的社会人类与机械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了，抬头就能看见霓虹灯下人们贴的标语“高科技，低生活”。雨一直在下，高天亮把自己的雨伞借给了蹲在垃圾桶旁边的一对母子，自己则是去了街头的一家汉堡快餐店。

    快餐店是底层群众充饥的最好选择，这种快餐店的服务员几乎是清一色的半机器人，这家店游走着的半机器人是一位双脚悬空的女士，太阳穴处亮着呈现着工作正常状态的蓝色指示灯，旁边的桌子刚被清理完就挤进来一个带着护目镜的男人，风衣还哩哩啦啦滴答着水，一边搅着可乐里的冰块一边凑到高天亮的身边和他搭话：“小伙子，15还是16啊，瘦瘦弱弱的。”

    高天亮没有理他，男人不识趣的继续搭话：“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反叛军团。”

    “我以为哪来的狗在叫那，我是军校的学生，来和我说让我加入反叛军？拉人入伙之前也要看看是不是一路货色吧，带着个护目镜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个瞎子吗，也是煞费苦心了。”

    男人被高天亮呛了一通，转身走之前小声的说着：“迟早成为政府的狗，臭小子。”

    高天亮十六岁，是ym军校二年级的学生。比起政府里大军团附属的军校，自己所在的军校只能算是二流军校，接受的孩子大部分也是从贫民窟走出来的天分不差的孩子。不过自己的学校也为大军团输送过挺多一流的人才，高天亮在里面待的也算是舒心。没有脑子的人才会想着去反抗，去革命，如今哪里能反抗，人群中也不知道哪里混着复制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念完军校加入军团就能逃离贫民窟，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哪里来的想法去反抗半机器人军团和复制人军团。

    还有五天就要开学了，高天亮虽然有着机甲驾驶证，却因为年龄不足没有飞行器的驾驶证，没办法打开终端机重新连上了网，“订一张去t市的悬浮列车的车票，坐票就行。”

     终端机发出了声音“您可以给我起名字，请问先生，是需要订购26日一张w市前往t市的悬浮列车的坐票吗？”

     “是，买吧买吧。人工智能，哪里需要什么名字。”

        刚连上网的终端机这边还不停的蹦着同学传来的消息

【高天亮，你小子别装没看见，我听小道消息，校长说了，这学期编程课不过不让去实战课】

【实战课都吸引不了你了？听说复制人法案在军团的推动下要继续进行了，当然也是小道消息，听说还有人提了克隆人法案，不过听说被驳回了，小道消息小道消息，所以咱们学校这么着急编程课】

【能不能回复我一下，别告诉我你收到导师消息就把终端机关了】

【不过听说咱们这儿没有编程老师，学校到底在搞什么啊】

【知道了知道了，看见了，别瞎叫了，开学见。】高天亮回复了消息，叹了一口气，该死的人工智能。

    同学说的没错，和正规的一流军校相比，ym仿佛就是一个土匪军校，根本没有真正能指导编写编程的老师，甚至写编程的专用电脑都是靠校长的关系淘来的二手电脑，听说这批电脑之前的军校已经解散了，那的校长倒是好心的在学校关闭之前把那几个不靠谱的学生送进了不同的军团。Ym所谓的编程课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盗版的网课，最终老师来了一句我把教程发给你们终端机里了，你们写个小程序，等着给校长判定合格了，才能允许实战申请。

     高天亮长叹一口气，因为他上学期实战课程分数比较低，驾驶机甲时间不够学校评定年终奖学金的规定值，本来就指望今年的实战课多申请实战的，最终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机房一边看着教程，一边敲着程序。

    “你这里写错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吓得高天亮一个尖叫扔下耳机原地立定跳远。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竟然通过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声音有点黏黏糊糊，拖拉着模糊不清“我大概是人工智能的数据，吓到你了对不起。”

     高天亮拉了拉自己的帽子，这才注意到是自己电脑里传出来的声音，摸了摸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你先别说话，你先别说话。”

    

    自称人工智能数据的这个声音通过电脑前的全息投影投射了出来，是一个看起来和高天亮年龄差不多的男孩，穿着白色的卫衣，袖子还有点长，捂着嘴巴掩饰着微笑。

     “臭狗，你笑什么！”高天亮心里有点不爽，男孩笑的有点发抖“你这个样子很像《呐喊》。”

    “《呐喊》是什么？”高天亮反问。

    “很早很早之前的一幅画，要看一看吗？”这边说着电脑的壁纸已经被换成了那副叫《呐喊》的画，高天亮气的有点发抖，想狠狠的揪一下眼前这个人的头发，然后手穿过了他的投影，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我是编程数据，没有身体的。”对方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高天亮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和一个人工智能发脾气，拖着已经飞了很远的椅子坐了回来“我告诉你，别理我太近，我可是军校学生，打人很疼。”

    “可是我是人工智能，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我cnd，高天亮心里暗骂到，真tm傻白甜克阴阳师，和一个没有自己思维的人工智能生什么气。

    

    高天亮没有理他，对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多话，人工智能也没有觉得气氛尴尬，依旧和高天亮搭着话，最终实在没有了办法，毕竟对方就差侵入自己的终端机里了。

    “那我可以叫你小天吗？”对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高天亮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对方笑的甜甜的，紧接着问他：“那为什么你登录时大家叫你小兲，小王八还有龟龟啊？”

    高天亮你真是不长记性，高天亮自己骂着自己。“那你那，你叫什么？”

    对方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我只是一个课程作业，双人合作作业的初次编程的初稿模版。”电脑这边显示一个文件夹【20850522 衡阳农民 福清霸王】

    “五年前的编程？”高天亮看着文件夹的名字看向对方，男孩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现在2090年了。”

    “后面这两个名字是什么鬼？”高天亮问道。

    “小组作业啊 ，我的制作人的名字。”男孩解释道，指着衡阳农民的名字“小天和他是一个星座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星座？”

    “我的程序，我们都一样，时时刻刻被监控着，被录像，被录音。即使小天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的程序也会自动接收到你的全部信息。”

    “那制作你的人的名字叫什么？总不会真的叫这两个名字吧。”

    “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保密协定，虽然我只是个编程的半成品，但也是要遵循人工智能编程法案的。”

    “没劲。”高天亮说到，结果对方傻乎乎的回了一句对不起，让一向喜欢阴阳怪气的高天亮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你这里写错了。”男孩指着屏幕“这儿也不对。要不然我帮小天写吧。”

    “小逼崽子，我这是没写完。”高天亮不服气的嘀咕着，这时男孩也觉得没劲，一个人在机房电脑可以投射的范围内闲逛着，“小天不回去吗，今天没有月亮。”

    “已经没有月亮很久了。”

    “抱歉小天，我的数据还停留在五年前，编写的时候我这方面没有特殊设定。毕竟我只是一个初稿。”

    “雨就没有停下来过。”高天亮给男孩科普，男孩点了点头“确实，我来到这儿通上电之后也发现雨一直在下，明明之前偶尔还会有晴天的。晚上月亮也很亮，不像现在。”

    “你很在意天气？”高天亮反问。

    “恩，他很怕黑。”男孩回答着。

    “谁怕黑？”问完高天亮就立马意识到问了一句废话“你的制作人？”

    男孩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不太一样，如果天太黑，我的编程会自动提醒的。”

     高天亮没管他的提醒继续敲着代码，男孩明显的焦躁了起来，皱着眉头在高天亮的身边打转。高天亮实在被烦的不行，“你别来回乱转了行不行。”

    男孩黏黏糊糊的继续说：“我的程序一直在提醒我夜色太深了，虽然我可以不说，但是我的程序一直在疯狂的响着，让我有点烦。我也有点害怕。”

    “人工智能害怕黑？”

    男孩点了点头：“我的设定是这样，再加上他们是第一次写编程，我的程序运行的时候会有很多错误，我自身无法检查，数据会混乱。”

    高天亮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回去。”

    “帮我把机房的电源关上。”全息影像已经关闭了，“我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关了电源我就直接强行回到网络大数据了，那里很舒适。”

    “关机不行吗？非要切断电源？”

    “关机了我的接收器也会有感应，我会觉得我在被需要着。”

Tbc

   

   

现实背景 长篇

献给我亲爱的“刘小树”和他的树

  

  

“不如就把我 当作是一个

有那么 一点点偏执的朋友

抽丝剥茧 

发现你是如此的特别”

   

   

   

    

01

 

 

“我觉得今年是会有突破的一年。”

 

刘青松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我自信会是这样。”

 

刘青松想到前段和金泰相的琐碎谈话，里面涉及许多内容，包括新一年的目标，队伍风格的转变等，大部分都让他安心。他又想到帮他拿外卖的那双细瘦手臂，对媒体露出一个略微开朗的笑容。

 

 

彼时刘青松二十岁。

他站在人生的交叉路口，耐心等待。

  

 

  

  

02

 

 

要说起对高天亮的第一印象，刘青松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男孩。首先是小，然后才是男孩，其中大部分是由于高天亮看上去幼稚的二次元头像。

因为有共同好友，他和高天亮在见面之前就交换过联系方式，但属于经典躺列，只有朋友圈提示高天亮也给黄琛点了赞，刘青松才会想起原来我加过他微信的程度，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是黄琛的前队友，高天亮也是。

四舍五入他们也当过队友。

 

刘青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不是想象力丰富的人，也懒得去做一些无关痛痒的猜测。

金泰相是一名非常有想法的选手，经验丰富，对英雄联盟理解独到，打职业的都知道队友有多重要，金泰相转会时要求亲自选打野，他也因此对即将到来的新队友有了一些特别的憧憬。

 

 

「0.0」

 

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加微信，高天亮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刘青松看着这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只能把这理解为装可爱，便开门见山地开始回复。

 

「我听黄琛说你也要来试训 不要紧张」

「……」

「正常发挥就行 加油？」

「嗯0.0」

 

简单意思几句，两人就默契地结束了肤浅的客气，后来每每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聊天，刘青松还是会后悔自己多发的那个问号。

 

不应该装高冷的。

要是把它换成可爱的玩意儿，小王八也许就不会在日后明目张胆地骑在他头上放肆了。

 

  

试训期间，俱乐部里来来去去的人比平常多了不少，天冷，刘青松窝在被窝里，刷完追星日常，就开始选购下一季的护肤品，他需要精致的皮肤来搭配不同的造型。

 

当然，刘青松不会允许自己再拍出类似那张 “拒绝网络暴力”的蓝发定妆照。

 

“刘青松——你过来一下。”

 

金泰相的声音传来，刘青松从被窝里钻出来，随意套了件外套，“来了硬币哥。”

 

金泰相是队里除了教练之外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中文很好，人也热情，刚来还没几天，大家就很愿意听他的话，喊他一声硬币哥。

 

无论是说起金贡，还是说起他和他的老搭档林炜翔，观众能回答的大概是没什么印象，或者已经打了挺久之类的话，但提起他们做到了什么事，就只剩尴尬的沉默。

这也怪不得别人，知名度和粉丝都得靠自己出息，他们没站上过大舞台，更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展示给观众，不被记住的确情有可原。

 

“咋了，找我什么事。”

 

刘青松搬了把椅子在金泰相旁边坐下，把桌面上的小本子拿过去看，里面记录了这次试训的数据，id他熟悉的只有Tian和XLB。

两人都是YM出来的，IG刚刚斩获LPL第一个世界冠军，高振宁拿下FMVP，自此YM打野的梗就和黄浦江捞猪、PDD上当了一起传得沸沸扬扬。

 

“我打算要小天，这个。”

 

他顺着金泰相手指的方向看，首先看到了扎克，其次是盲僧。数据很不稳定，有杀十几个的，也有连助攻都摸不到的，刘青松略微脑补了一下战局，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决定，毕竟你更有经验。”

 

“但我觉得野辅联动也很重要，天打的时候我去看了，很小的一个小孩子，话不太多，状态……还行，他很久没打比赛了，操作是有的，只是心态和思路看上去很不成熟。”

 

“两个都是YM出来的，为什么挑这个？”

 

刘青松抬了抬下巴。

 

“另外那个看上去稳定一点，你不怕冒险吗。”

 

职业选手也就是那几年，最痛苦的莫过于个人的黄金期和队友的黄金期错开。

有时候熬着熬着自己就到了不能打的地步，又或者是根本等不来那块合适的拼图。

队里目前没什么新人，大部分都在职业赛场上起起伏伏了四五年，最年轻的也打了差不多两年LPL，刘青松想到黄琛时不时提起的高天亮，年轻且情绪化，不是坐板凳就是在排位，这种人在职业场上多如牛毛，最后能扛下来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赛场的残酷难以想象，很多小孩子连半年的青训都熬不下去，他不由得担心起未来队友的心态问题。

 

金泰相拍了拍他的肩膀， “挑的话我肯定会挑一个最好的，我们目前这个配置，也不算什么银河旗舰，来试训的人里，我觉得天是最好的，虽然也有缺点，但综合考虑而言，选别人还不如选他。”

 

“嗯，就他吧，挺好的。”

 

 

晚上睡觉之前，刘青松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

 

「接到消息了吧」

「嗯 0.0」

「以后就是队友了^^」

「我以为不会选我的 QAQ 打得挺烂的」

「什么时候搬过来」

「就这两天吧0.0」

「好」

 

刘青松算不上热情，可能是那两个时不时蹦出来的圈圈和黄琛亲呢的吐槽让他愿意去多嘴几句，毕竟他们的未来，从转会期结束，就绑定在一起了。

 

他对高天亮有点稀薄的印象，比赛上没怎么交过手，排位里倒是碰见过不少次。

但提起长相，刘青松努力想了想，依然没有一个具体的轮廓，职业选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后面总会慢慢熟悉起来的。

 

  

高天亮在试训通过的第二天就搬进来了，这还是金贡和他说的，高天亮提着大行李箱磕磕绊绊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睡得四脚朝天。

刘青松醒来后一直在缩在被窝里刷手机，肚子饿到不能忍受的时候他才舍得下楼吃饭，这时餐桌旁已经坐着一张新的年轻面孔。

 

非常清瘦的男孩子，脸颊因为吃饭的缘故鼓起来，上面还有两个新鲜的痘痘，刘青松看着那细得离谱的手腕，坚信这位的体重不超过三位数。

 

刘青松凑过去， “是高天亮吗？”

 

高天亮没有回答，只是从饭碗中抬起头，对他眨眨眼睛，然后继续吃饭。

 

刘青松自讨没趣，不太能把面前这位臭脸男孩和发颜文字表情的人联想到一起，就不再和他说话。

基地阿姨做的菜总是很丰盛，今天的尤其合他口味，刘青松尝了觉得满意，微妙的不快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高天亮饭量很小，吃了一会儿便把筷子放下，起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我、我刚刚有点累，东西太重了……”

 

传到耳朵里的声音脆生生的，又懒又拖，刘青松看高天亮的确是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小气，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些有的没的。

他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你可以给我发微信，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高天亮点头，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高天亮，早晨那个天亮。”

 

刘青松十分疑惑，“我不是叫过你的名字了吗？”

 

高天亮抿了抿嘴唇，声音更小了一些。

 

“咳……我的意思是，没什么人认识我的……所以感觉还是要先自我介绍一下，万一……万一被叫错名字就……就挺尴尬的。”

 

刘青松恍然大悟，他想认识董小飒的时候也同样啰嗦地反复强调自己是谁，他拍拍高天亮的肩膀，像一个宽容的长辈。

 

“没关系，后面就认识了，你比我小吧。”

 

“应该是吧，我00年的。”

 

“那你现在是基地所有人的弟弟了，我叫你小天吧。我的名字是刘青松，剩下的人你应该都认识。吃完了的话可以去休息一下，下午是训练时间。”

 

高天亮嗯了一声就转身上楼了，刘青松怎么也不会料到，他“沉默寡言”的新打野，日后会越来越频繁地闹他，小尾巴一样，怎么样都赶不走。

 

 

金贡本身就有排位自言自语的习惯，如今金泰相的加入，让基地的训练室变得更加热闹，高天亮第一天还一个人窝在椅子里排位，第二天就开始放飞自我，拖着软绵绵的嗓子喷得最凶。

 

刘青松正想着这人素质是真的低，就收到了高天亮发来的双排邀请。

 

“双排不，小刘？”

 

“行啊小天。”

 

刘青松和高天亮配合得很顺手，小打野一和他双排就变成话痨，做点什么都要叫他的名字，骂人更是毫不留情，两人此起彼伏地口吐芬芳。

刘青松被带动得愈发活泼，声音加起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比金韩泉还大。刚刚打的那把翻盘局让他心情大好，直接开始声控游戏。

 

“小天，操作！呃啊啊啊啊啊啊——”

 

高天亮笑着听他指挥，野辅疯狂联动，化身峡谷带恶人，在野区横行霸道。

  

又玩了一会儿，刘青松发现他和高天亮骂人的关键字有许多重叠，高天亮很小一只，平时说话慢悠悠的，喷起来却语速惊人。

 

打完这局，阿姨那边叫吃饭，其他人刚进游戏，刘青松问高天亮要不要一起，高天亮摘了耳机就向他那边走去。餐桌上只有他和高天亮，刘青松注意到高天亮吃饭和打排位的坐姿很相似，都是把腿放在椅子上，有时候是一条，有时候是两条。

 

刘青松好奇，“你为什么是这个坐姿啊，小天？”

 

高天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以为是让刘青松觉得不舒服，就把腿放下去，“我打游戏不这样坐就很难集中精神……久了就习惯了，很怪吗？”

 

刘青松对这些东西倒是无所谓，摇摇头。

 

“没有，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赛季开始前要拍定妆照是传统，刘青松特意提前敷了个面膜，希望拍摄时粉底能够服帖一些。高天亮一上车就跟着他，手臂贴着手臂，刘青松坐在窗边，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单，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高天亮在叫他，但声音太小了。

 

刘青松把耳机取下来，“啊？”

 

“好帅啊松松，今天拍出来一定会很好看吧。”

 

高天亮歪着头看他，刘青松无法分辨出他是在认真夸奖还是阴阳怪气，就捏了捏高天亮的下巴。

 

“你是不是脑残啊？”

 

高天亮也不躲，“我这不是夸哥哥嘛，怎么还骂我，真没意思。”说完便缩回去开始呼呼大睡。

 

刘青松感觉自己旁边坐了个别扭的小朋友，无奈地也闭上眼睛。

  

 

刘青松第一个化完妆，闲着没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看了一会儿金泰相上遮瑕膏觉得无聊，就往高天亮那边靠，平时骂骂咧咧的小打野此刻却紧闭双眼，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刘青松被逗乐了。

 

“小天，你这么紧张干嘛，粉都卡缝里了。”

 

“没紧张……我、我真没紧张，就是不太习惯，太久没化妆觉得有点、有点怪……”

 

刘青松这才注意到高天亮鼻梁上有颗小痣。

高天亮洗头不算勤快，又总是戴眼镜，脸上最突出的居然是熬夜长出的痘痘，现在瑕疵被遮得七七八八了，整个人看上去还挺文静的。

刘青松觉得高天亮这种反差很有意思，于是便有了调侃的兴致，“有啥不习惯的，不是赛前都要化妆吗，这都多久了还不习惯？”

 

高天亮安静了几秒钟，声音闷闷的。

 

“我上次化妆还是拍夏季赛定妆照……”

 

听到这里，刘青松才意识过来自己说错话，有点懵。道歉显得太郑重，刘青松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拍拍高天亮的肩膀，嘴唇靠近他耳边。

 

“会熟练起来的，以后就不紧张了。”

 

“谢了刘少——”高天亮咧开嘴笑，露出一点小小的牙齿， “熟练了之后可以像松松哥哥一样帅吗？”

 

刘青松看到高天亮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目光狡黠，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发。

 

“不需要像我，做你自己就好，你是天啊。”

    

   

   

  

03

  

  

即使这样说过，小跟班还是黏糊糊地追在他身后，一回基地就把韩服ID改成了songsong9。

刘青松无奈地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高天亮从椅子里仰起头，脑袋晃来晃去。

 

“希望松松能分一点好运给我。”

 

  

年会后队员们肉眼可见地变得忙碌起来，训练赛排得满满当当，高天亮和所有人双排了一轮，渐渐地摸清了队友的风格。

距离开赛只有几天了，他的排位分数还卡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英雄池也算不上主流，陈如治特意交代他少选盲僧和扎克，多练点平时玩的少的英雄，高天亮就老老实实练习坦克打野。

 

刘青松发现高天亮这人虽然打排位心态差，RANK一陷入大劣势就等着十五点，训练赛却从不投降，被对面平推的局也会坚持到最后一秒。因为太久没打训练赛，高天亮的打野路线规划得不太清楚，刘青松时常看到陈如治站在高天亮后面和他讲你什么时候该入侵，什么时候该帮线上，金泰相也喜欢和他说联动的问题。高天亮个子小，仰头看着陈如治点头的样子，像极了被老师留下来开会的初中生。

 

“不是说猪妹这英雄有手就行吗？”

 

刘青松去拿宵夜的时候看到了高天亮的那份，就帮他拿了过去，顺便坐在旁边看他玩，高天亮正在练习猪妹甩大，脖子架在膝盖上，眼睛认真盯着屏幕，重复了好几分钟，结束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战马说可能会用，我排位不怎么玩猪妹的，这英雄确实没什么意思。比赛可能要出酒桶猪妹这样的，第一场硬币哥要打RW，希望能赢。”

 

高天亮打了个呵欠，一边排队，一边打开外卖小口吃起来，刘青松发现他又点了可乐。

 

“你怎么老是吃这么垃圾的东西，怪不得不长肉。”高天亮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用手肘戳了戳刘青松的腰，“刘少要不要来两口？”

 

刘青松摇摇头表示拒绝，说自己在减肥，这个点吃东西湖会胖，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半夜刘青松肚子实在是饿，便偷偷摸摸下楼来找零食吃，高天亮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叫了几声小天，高天亮就蹬着拖鞋左摇右晃地跑过来。

 

“咋了刘少？”

 

刘青松困得慌，“你这个点还不睡在这里吓人啊？”

  

“我作息就这样，再玩两盘就睡了，今天运气比较好，上了几十分。”

 

刘青松睡前认真感叹了一波年轻人的生物钟，他现在养生爱命，熬夜能力远不比当年。

高天亮是FPX最小的一个，但因为晚睡的原因，皮肤只比金泰相好一点，还不如林炜翔和金韩泉，高天亮倒是不怎么关注这些，他天天穿队服都不觉得无聊，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年轻人的亲近总是很容易。

 

高天亮颜控，看番喜欢漂亮主角，刘青松人帅，皮肤干净，他就愿意多和刘青松玩，基地里也只有刘青松能和二次元扯上点关系，两人迅速熟络起来，刘青松帮他拿外卖，他也帮刘青松拿外卖，久而久之就习惯性地腻到一起。

 

基地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排位风格，首发的五个人里，金韩泉以语速和力气著称，金泰相会加入肢体动作和其他要素，林炜翔川剧变脸，刘青松则是表情最冷喷得最狠。

 

和平时乖乖仔的形象截然不同，刘青松的骂人技术是所有人公认的，虽然慢热，进入状态后战斗力就迅速飙升至满级，有时候高天亮听到都会笑着劝松松别骂了，队友家都快没了。

 

高天亮的室友是常平，常平脾气温和，像长辈而不是同龄人，所以高天亮更喜欢去黏刘青松，虽然刘青松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好相处。

高天亮起床后时不时去敲刘青松的房门，刘青松睡觉比他早，醒得也比他早，但高天亮看到的刘青松，大部分都像条懒狗一样趴在床上刷手机。

 

高天亮难得早起，就兴致勃勃地跑去刘青松的房间，说更新了快和我一起看番啊小刘，刘青松起床气重，被吵醒只能把头埋到枕头里说滚啊王八别搞我，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起床，小刘！训练了——”

 

 

赛前在调试器材的时候，高天亮认真听了一会儿解说控场，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暗暗地有点沮丧，也很快集中精神到BP环节。

 

为了配合队友打控制，高天亮选了猪妹，他刚控完下路河蟹，中路就对拼起来，他给金泰相打了信号，中单立刻挂上虚弱，两人差不多同时交闪击杀了对面刀妹，高天亮又蹲了几波中，和队友配合着慢慢打开局势。

虽然中期判断失误送了一波大团，但团队通过运营，慢慢让场面向他们这边倾斜。两场比赛都是三十分钟左右结束，对面基地爆炸的那一刻，高天亮呼出一口气，完成了他在FPX的第一个BO3。

 

赛后采访是金泰相，高天亮以为自己没什么事了，就躺在椅子里回看刚才的比赛，手臂突然一凉。

他抬起头，看到刘青松提着两个袋子在等他。

 

“走了，还有个幸运观众环节。”

 

“刘少，我打赌一会儿没人能说出我叫什么……”

 

知道高天亮是在自嘲，刘青松摸了一把他的下巴，把他拉起来，“多赢几次就好了。”

 

 

打野的嗅觉的确敏锐。

上台的观众里有说刘青松帅的，有给林炜翔加油的，有让中单注意身体的，也有夸奖金贡发挥的，唯独没有提到天，不过在听到“我觉得小打野今天表现不错”的时候，刘青松正好转过头对他笑，眼睛弯弯的，像在银河里航行的小船。

 

这至少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高天亮也笑起来。

  

 

年前的几场比赛都顺利赢下来，粉丝群里渐渐有人开始关注这位新人打野，开始问他的微博账号，刘青松看到了就去找高天亮要微博名。

 

“还没开，之前没啥成绩，开通了也没人关注，怪尴尬的。”高天亮挠挠头，他平时就逛逛贴吧和B站，也不太会玩微博这种东西。

刘青松教他注册了微博号，在取昵称的时候问他怎么填，高天亮想了想说，“TTTian9吧。之前不是有Clearlove7吗，感觉在名字后面加个数字会多一点好运，我去年运气太差了。”

 

刘青松把手机递回给他。

 

“行，你加一下你的那些朋友啥的吧。”

 

想到这次好运的转会，又想到和自己不在同一家俱乐部的好兄弟K奈特，高天亮首先关注了卓定的微博。他们去年都在苏宁待了一年，同是倒霉蛋，但他更加倒霉一点，卓定至少打完了春季赛，没上场的时候也被粉丝挂念着，而他就是职业赛场上最透明的那种人，像风一样，消失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紧接着，高天亮一口气关注了FPX的所有队员，他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希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打的不好教练就和他说你怎样可以做得更好，而不是想着让他替补，队友也都相信他，不会因为他年龄小就完全忽略他在游戏上的意见，野区需要保护的时候，他小声说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就能得到“我能来”“可以看可以看”这样让人安心的回应。

 

先前一年的经历让高天亮的睡眠变得极差，焦虑和迷茫让他非常痛苦，甚至快到能消磨信心的程度，但他没有坚持之外的选择。他把自己关在刘谋家的地下室里，除了英雄联盟之外，什么都不去想。没有人教他，只剩他一个人艰难摸索，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在翻来覆去的心酸和难捱里彻夜难眠。

 

很少有人能理解一个好端端蜷在座位里排队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游戏被秒这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高天亮自己也觉得这样很没用，但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式能够发泄他的难过，这样至少比睁眼到天明轻松一些。

  

刘谋大概是看到了这种认真，即使转会期没有俱乐部点名要高天亮，他还是狠狠捞了高天亮一把，推荐他去FPX试训。

高天亮把这当成救命稻草，他说只要能留下来，给不给我工资都可以，他也的确这样想。

 

幸运的是FPX最终选择了他，他在离开苏宁基地的时候，带走了一件旧的的队服，一件他整年都没什么机会穿上的队服。他以为自己能成为狮子，但是失败了，只成为了一只默默无闻的小猫。

 

而现在……

  

高天亮看着FPX队标上的凤凰，暗自下定决心。

 

  

表现和胜利是最能够给人信心的东西，每赢一盘，高天亮就更加渴望下一盘，刘青松同样如此。

大家磨合得越来越好，外界评价他们是正确的五个人走到了一起。

 

赢下IG之后，高天亮的微博评论和粉丝数量明显增加，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注的感觉，解说开始用他的ID和他的名字来代替小打野这一称号，这点细微的变化让他在复盘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

 

 

意外来得很突然，高天亮刚立完“目标是全胜”这一个FLAG，就遇上了送给他们春季赛首败的RNG。比赛那天刘青松戴了眼镜，像韩剧里的高中生，高天亮看着他圆圆的脸，忍不住偷拍了两张。

 

“干嘛啊王八？”

 

被发现就大方承认，高天亮放大了照片，觉得刘青松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一点。

 

“松松哥哥今天好帅啊，能带我赢吗？”

 

刘青松转头就是一个白眼。

 

“你都拿了七次MVP了，也该有点自觉了吧小天，我这赛季还没开张。”

 

虽然刚刚斩获八连胜，刘青松调整完键盘，随便扫了一眼场馆，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来的人绝大部分都是RNG的粉丝，光是UZI一人的灯牌就比他们全队加起来多，陈如治又开始安慰他们说反正基本上每次给我们加油的人都比较少，没关系，这次也不要紧张。

 

 

比赛比想象中焦灼，第一局艰难翻盘，第二局前期优势被翻盘，盲僧拿下大龙后冰女TP绕后，立刻结束了他们的大龙体验卡。

基地快被推掉的时候，只有刘青松一个人复活，牛头开大想把兵线推出去为队友拖延时间，却被莫甘娜控得一动不动，直接蒸发。

 

前两局没能落入理想的节奏，第三局开始前大家都隐约感觉连胜会中断于此，陈如治决定转变思路，BP出了一套非常规的赛恩中单阵容，之前训练赛用过，大家讨论后一致同意就这样执行。比赛正常开局，中野2v2没打过之后团队士气就有点受挫，游戏进入中后期，卡莎和辛德拉开始统治比赛，大龙坑RNG打出0换5，一鼓作气地拿下这个BO3。

 

刘青松从主场走出来了好一会儿，思维才回到脑子里，平常总是跟在他旁边的小打野此时一个人低着头走在队伍边上，样子比他还沮丧。

  

刘青松穿过队友走过去，摸摸高天亮的头发，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点，“晚上吃什么？”

 

高天亮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脸上的粉底部分氧化，因为出汗融进了皮肤里，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我感觉……今天打得没有训练赛好……最后一盘对面瞎子比我有用……”

 

刘青松闻言叹了口气，知道高天亮还在纠结比赛的事，“以后不会再输给他们了。”

 

 

回基地之后大家都默默rank到凌晨，半夜刘青松起来上厕所，发现楼下的灯还亮着，走过去发现高天亮在玩盲僧，心下了然。盲僧一直是高天亮最有自信也最喜欢的英雄，每个选手总会对某个英雄情有独钟，譬如他对锤石，林炜翔对VN，被对手用自己擅长的角色打败，实在不是美妙的经历。

 

“我打得也有问题，史森明每次开的都很好。”刘青松在他旁边坐下，帮他理了理刘海，高天亮却摇摇头， “和你没关系的……我节奏没起来，没怎么帮到硬币哥，他后面差辛德拉太多经济了，打团打不了……我逆风的时候心态还是太差了，总是很着急想做事，结果野怪没吃到，人也没抓到……”

 

刘青松又想到最后一盘卡莎精准的几个虚空索敌，第一波中路对拼的时候，对面是推线先到的，如果他能够早一点支援，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

但输了说什么都是借口。

 

“慢慢来就好了，你也不用太着急，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输，打完了这把早点睡吧，小王八。”

   

   

   

  

04

 

  

输给RNG之后队员们都低落了好一阵子，第二天的训练赛除了金泰相之外都没人说话，陈如治看到这个状态，就开始给他们做心理辅导。

 

金贡抗压多年，心态是队里最好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重回西八排位状态。陈如治把刘青松和林炜翔叫到一起，和他们分析了下路的支援时机问题，也让林炜翔落单的时候不要上去点塔，被开到了就容易送一波大团。说完之后，陈如治特意把刘青松一个人留下，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刘青松，我觉得你可以打得再主动一点。”

 

陈如治开门见山。

 

“嗯，我也想动起来，但是就只有一个做事的想法，没有具体的方案，这一点我也很烦。”刘青松坦白承认，他知道自己和队友的联动做得很不够，至少在上一个BO3里，是完全不如对面辅助的。陈如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可以就是……多和小天沟通一下，你也知道前期的节奏一般都是小天在带，硬币哥有机会就会去帮他，但小天毕竟还是个新人，而且现在强队的辅助和打野的联动都很多。我觉得中野没声音的情况是很正常的，这时候可能就要辛苦你了，看看能不能帮队伍找点机会。”

  

 

刘青松把陈如治的话记在心里，晚上就拉了高天亮双排。比赛没赢，排位倒是挺顺利的，晚饭后到睡觉前只输了一盘，上分后兴致高昂，最后一盘高天亮选了奥拉夫，一直入侵对面野区。

想到也不会影响结果，刘青松锤石一个Q过去，抢了高天亮的蛤蟆。

 
“过分了啊，刘少你别学硬币哥，花里胡哨。”

 

刘青松心情一好就不讲道理，想到白天陈如治说的话，立刻甩锅，“是教练让我多和你联动的，上了快一百分，吃个野怪不过分吧，小天。”

  

队伍好不容易从首败的阴影中走出来，马上又输给了TOP，不过这次大家的接受程度都变高了，打完还一起去吃了个饭，没事人一样照常聊天。

 

高天亮坐在刘青松左边，开始和他阴阳怪气起他的前队友，“刘少，K皇打飞机一直可以的。”刘青松眯起眼睛看他，“今天心态突然就变好了啊小天，上次在北京还自闭了一晚上。”高天亮夹了块肉，腮帮子鼓鼓的，“这次没有上次难受，虽然还是没打过，但是上一次的问题感觉今天少了很多，所以就还好。刘少你那波布隆跑来上路和我一起杀酒桶真的很帅，哎，不过还是有点可惜。”

 

“怎么？”

 

“卓定都11个MVP了，我才7个，感觉追不上了。”

 

熟悉高天亮的人都知道他和卓定从YM就认识，连LPL的很多解说都听说过黄金左手Knight这个ID， Tian却显得名不见经传。同为中野双子星，人们总是更多地看到卓定，熟悉“YM zhongdan”，所以高天亮一直把卓定当成目标，希望能变成和卓定一样耀眼的人。刘青松在转会期也耳闻了不少关于卓定的消息，国产天才中单，很多俱乐部都抢着要，最后强势加盟TOP，成为稳定首发。

 

相比之下，高天亮来到FPX的消息就没什么人关注，高天亮一直默默和自己较劲，他想拥有一个名字，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标签。

 

刘青松愈发觉得高天亮就像读书时候班上较真的小孩，失笑道，“打野和中单本来就不一样，你刚来一大堆不敢玩，现在比赛也能选了，赢就行，几个MVP都无所谓的。”

 

 

没想到一语成谶。输给TOP之后，FPX一路连胜到收官，而他居然真的一个MVP都没拿到，高天亮倒是收获了11个MVP，一跃成为春天综合表现最优异的打野。赛场得意，高天亮肉眼可见地变得愈发自信起来，这种自信慢慢辐射到生活里，结果就是小逼崽子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没大没小。

 

路过要摸摸他的头发，捏捏他的手臂，甚至还在他采访的时候说他最能吵架，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休息室里化完妆就躺在他肚子上看比赛，没长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叫他松松哥哥。

 

稍不注意就会被偷拍，刘青松一直觉得拍照的水平很重要，衡阳帅哥也有不能驾驭的发型和角度，高天亮显然不满足他的要求。

高天亮相册里有好多他的照片，刘青松每次拿过来看都被丑到无语，让高天亮删了，但高天亮下次还敢，他除了惯着也不能怎样。有时候正打着排位，高天亮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要么端个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要么站在他椅子背后，清清嗓子就开始一字一句地给他念微博下面的评论。

 

“刘少今天好帅啊，这就是电竞姜丹尼尔吗？”

 

刘青松只能捏他的下巴泄愤，“别恶心我啊。”

 

高天亮有阴阳怪气的一面，也有幼稚撒娇的一面，反正就是个黏人小孩，一直挂在他身边，总能找到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他永远都猜不到高天亮的下一句话到底是酸还是甜。

 

当然，还有可能是怪味豆。

 

 

“如果这个盒子里面是戒指，我当场向刘少求婚。”

 

刘青松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还会安排几句高天亮的家人，后面发现高天亮就是纯粹地喜欢和他玩闹，爱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越生气，高天亮越觉得有意思。刘青松无话可说，铁着心不搭理他，只留给高天亮一张嘲讽脸，但高天亮还是乐在其中。

 

刘青松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用手指戳戳刘青松的手臂，小声说。

 

“干嘛……看一眼嘛……刘青松——”

 

  

季后赛开始前队伍有一个短暂的休假，大家一起出去聚餐，气氛轻松，唯一不爽的点就是高天亮非说他垫了增高鞋垫，惹得刘青松不停蹂躏高天亮的下巴，直到小王八求饶着闭嘴。

 

常规赛第一的成绩让教练和队员十分满意，刘青松染了头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粉发，金泰相也第二次获得常规赛MVP，队伍整体士气来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入场后主持人让刘青松作为FPX的代表说几句赛前狠话，刘青松也没想太多。

 

“希望他们17号的比赛可以打得开心一点。”

 

京东是常规赛第八名，他们是常规赛第一名，即使京东刚刚击败了RNG，队员也把京东的以下克上归咎于RNG的战术倾斜问题，赛前大家都预测会在三比一之内拿下。然而一盘比赛就打了将近40分钟，京东的打法极有韧性，在劣势的时候也不会上头，小心地寻找机会，金泰相的莫甘娜最终叠到25层杀人书，FPX靠着几波团战取得了比赛胜利。

 

首局艰难拿下，刘青松依然不安，对手相比常规赛强劲了不少，他开始预感今天可能会打满。

 

第二局一上来就被对面打了个0-7，Imp梦回s4，艾希一次不死，22分钟就把FPX基地推平。一下场陈如治就找到林炜翔，让他赶紧忘记上一盘，好好调整心态，林炜翔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有没有从刚刚失败里走出来。

 

第三局大家都打得稳健了不少，高天亮用挖掘机打出了刺客的感觉，拿到了季后赛第一个MVP。

  

“就这样打，下一盘也这样打，我们千万不要急，稳稳地赢下来。”

 

BO5的赛点无异于定海神针，金泰相经验老道，怕队友被胜利冲昏了头，比赛一结束就号召大家冷静。京东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反而迸发了惊人的力量，第四盘两边都有些上头，打得如同峡谷大乱斗，辅助都是见人就闪现上去放技能，谁都不服谁，经济也死死咬着。

对面上单是杰斯，而他们的AD是大嘴，怎么看时间都是站在FPX这边的，但巴德突然在大龙找到了机会，帮路韦鲁斯完成四杀，JDG抹平劣势。

 

高天亮的脑子从这波开始嗡嗡作响，会输掉的念头时不时冒出来，他逐渐变得犹豫不决。

在对面偷掉大龙的瞬间，噪音达到了峰值，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高地那波大嘴是如何被秒的。

 

休息室里林炜翔不停道歉，高天亮和刘青松在旁边自闭，金泰相忙着和陈如治复盘，只有金韩泉大哥哥似的安慰林炜翔说没关系。

 

刚进游戏，高天亮的手就开始抖。

反野被蜘蛛结茧到的时候他大喊着能看我吗下路能看吗，刘青松立刻回应说我在去，在皇子只差一下平A就会被拿到一血的瞬间，布隆赶到了。

刘青松丢出盾牌，拉开和对面的距离，并在对面加里奥闪现的瞬间，给了皇子一口治疗，龙坑4V4最终打成一换三，他们血赚。

 

他们一直杀人，装备却不如对面好，不知不觉间高天亮发现自己落后蜘蛛两级，船长的发育也快要到他们不能限制的程度，队伍决定RUSH大龙，却在拿到后被对面团灭，其实比赛在这时候就已经结束。为了不让出远古龙，他们被迫集结到小龙坑，接着就是船长天神下凡，Zoom两个连桶直接把下野辅三人打残，他们完全失去战斗力，JDG无视他们的最后防守，轻松推掉FPX的基地。

 

京东完成了黑八传奇，他们是背景板。

 

“我们把掌声，欢呼声，送给京东——”

 

 

场馆里弥漫着米勒激昂的声音，刘青松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被镜头拍到自己哭的样子。

 

这是他距离LPL决赛舞台最近的也最有机会的一次，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放狠话说希望京东季军赛能打得开心，现在就被送去打季军赛。

 

听到什么都觉得难过，刘青松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外设，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碎的舞台。

 

回到休息室后，队友都过来安慰他，刘青松说了很多遍没事，让他们都不要待在自己旁边，选择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流泪。

觉得被人看到这种样子太丢脸，刘青松找旁边的人要了纸巾，希望它能吸走自己的软弱，梁超轻轻地抱住他的头，说没关系，他却哭得更凶了。

 

刘青松眼前一片漆黑，脑子也混沌。他这几天老是梦见自己夺冠的画面，繁华灿烂，色彩缤纷，虽然年年都有这样的梦，但今年的场景格外清晰，仿佛伸手就能抓住掉落的金色雨点，旁边有他的老搭档林炜翔，有总是踏实勤奋的金韩泉，有一定会振臂高呼的金泰相，还有兴奋到说不出话的高天亮。

  

等到泪腺疲惫，刘青松才终于放下眼前皱皱巴巴的东西，林炜翔坐在离他很近的电竞椅上，鼻子也是红的，“走吗？”刘青松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口下意识觉得缺了点什么，转过头发现平常贴着他肩膀的小打野不见踪影。

 

刘青松踮起脚尖，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高天亮。

 

高天亮看样子是没哭，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刘青松拉起他的手腕，“走吧。”

 

他拽了两三下，打野才回过神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快出场馆的时候，刘青松注意到高天亮的脚步慢了下来，垂着脑袋时不时就往后看，不舍又落魄。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走廊却依然亮堂，刘青松听到一声近乎不可闻的叹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蜗牛》的歌词。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

  

  

刘青松瞬间福至心灵，“你需不需要一棵树？”

 

高天亮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磨合了一个春天，野辅间无声的默契让他迅速理解了刘青松的意思，他选择放下伪装的骄傲，在此刻专心地当一个被人安慰的小孩。

 

高天亮把头埋在刘青松的右肩，左手也搭上刘青松的肩膀，慢慢挤出憋了一晚上的话。

 

“我……我就是觉得我打得太烂了，要是我能一直像第三盘那样……我没想过今天会输……其实已经比去年好了，去年我连输的机会都没有，但我还是不甘心，我不相信我只能到这里……”

  

刘青松不擅长安慰人，也鲜有人用这样的姿势去拥抱他，感受到肩膀的重量，他生疏地拍拍高天亮的背，努力地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像刺堵住。

 

刘青松发现有人拍摄，立刻转过头去躲避，不愿意在镜头前直白地展现关爱，他哽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竟然算得上温柔。

 

“夏天一定会赢回来的。”

 

他揉揉高天亮的头发。

 

“我们一起。”

 

 

 

 

05

 

  

拥抱和承诺都有治愈的奇效。

那天晚上高天亮回基地之后意外地睡得不错，赛前他总是辗转反侧，想着赢下来要说点什么，或者万一输掉了会怎么样。

一切发生之后，他反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高天亮翻了个身，想到回程的路上，他靠在刘青松肩膀，犹豫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的那个问题。

 

“如果……”

 

刘青松难得没有听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成平日里冷淡的样子，鼻梁像挺拔的树。听到声音，刘青松转过头，捏捏高天亮的下巴，脸上是无奈的笑。

 

“怎么还在想啊王八，输了就是我们打得比别人烂，谁都有如果，他们也有的。”

 

“……我知道了。”

 

 

这个赛季纵使遗憾，也是高天亮打职业以来最好的一个春天，他进步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快，包括他自己，输给京东很痛，但也没有那么痛。

 

大概因为刘青松实在是很温柔。

 

他以为自己会撞得头破血流，结果只是倒进一团棉花里，高天亮记得刘青松的发梢，它们挠得他脸颊和颈侧发痒，那痒意蔓延到心里，但他还是舍不得结束那个拥抱。直到他发现刘青松耳垂泛上奇怪的红色，直到他不小心撞到另一只手又触电般松开，直到他看到刘青松漂亮的眼睛。

 

天上的星辉全落映在那张脸上，比什么都要好看。

 

叮咚——叮咚——

 

高天亮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心脏在怦怦乱跳。

 

他想不到除了好看之外其他的形容词。

 

星辉也好似烫进他心里，留下永恒的烙印。

总使他在日后如同触电般的回忆起来，随后就是绵长的、无尽的悸动。

  

Obey your heart。

 

 

刘青松在他眼里有数不过来的优点。

 

坦率只是其中之一，喜欢是喜欢，讨厌是讨厌，失败就承认，跌倒就再来，刘青松很少会婆婆妈妈地纠结过去，哭完了就变回平时里要强的样子，不把漂亮当本事，更不拿可怜做筹码。

 

这样想来刘青松的确很像一棵树，大风起兮云飞扬，纵使被大雨淋湿淹没也好好长着，把爱留给足下坚持的土地，把未来全部都交托给自己。

 

职业选手的日常千篇一律，他眼里变化的风景大概只有刘青松不同颜色的头发。

 

如今的粉色让他在夏天看到雪，簌簌洒下来，为他平淡的生活里增添一点生气。

 

 

夏季赛开赛前有半个月的假期，刘青松好好休息了一阵子，也把头发染回了深色，照镜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高天亮，他永远的捧场王。

 

无论是换衣服还是拍照，高天亮总会在旁边嚎几句刘青松你好帅，要么就是出道吧哥哥，刘青松骂了几次，发现不仅无效反而会让高天亮变本加厉，也只能由着他，没人会讨厌听到漂亮话，有一个待在身边的小粉丝没什么不好。

 

被人喜欢和依赖也没什么不好。

 

 

归队后俱乐部组织了体能训练，是一些常规的检测，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刘青松发现自己长高了，便和旁边的人分享这个消息，高天亮马上阴阳怪气说刘少你那是头发撑起来的，惹得他又去蹂躏龟类的脖子，让他不要太嚣张，结果一不小心看到高天亮报告单上僵硬的“169.5”，瞬间大笑出声。

 

“太废物了小天，惹事那么多事连一米七都没有。”

 

“能不能闭嘴啊刘少，我那是量身高的时候没挺直，不会真以为我没有一米七吧？”

  

高天亮咬牙切齿。

  

“你他妈有本事不要物理增高啊，你看看你买那些鞋，全是带垫的，恶不恶心。”

 

高天亮越说越气，最后还委屈上了。

 

刘青松早已习惯他的那些歪理，看高天亮在瑜伽垫上抖得比筛子还厉害的腿只觉得可怜又好笑。

高天亮体能差得离谱，拉伸两下就嚷嚷着痛，又不敢和队医反抗，脸比十连跪的时候还臭，刘青松知道他在无能狂怒，露出同情又嘲讽的表情。

 

每个项目高天亮都缩在刘青松后面，能躲的就躲，躲不过的就被揪出来最后公开处刑，就像读书时候打预防针怕痛的小孩。队里的人都不胖，看上去最壮的金韩泉也只是匀称，高天亮再怎么喝饮料吃夜宵都还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身材，豆芽显然是经不起折腾的，旁边林炜翔和金韩泉玩的不亦乐乎，高天亮却趴在桌上，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萎靡不振。

 

刘青松十分好奇，“咋了小天，是不是摔痛了？”

 

高天亮仰起脖子看他，轻轻摇头，头发乱糟糟的，刘青松帮他捋了捋，开始看自己的体检报告，还没翻页就听到小打野喊他，问他下巴碰得到胸骨吗。

 

“下巴碰到胸骨？碰不到碰不到，太难了。”

 

刘青松大概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只有猴子才能做到，立刻否认了，他看高天亮还在为自己的健康指标嘟嘟囔囔地烦恼，就捧着他的脸颊rua了两下。

 

高天亮嘴欠，天天说刘青松是懒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拿个外卖都喊累，看起来皮包骨，摸起来却是软乎乎的。

他对不认识的人唯唯诺诺，对要好的人反倒重拳出击，总结来说就是虚势，刘青松早就摸透了这一切，也乐于看高天亮嚣张得瑟的样子。

 

至少比刚来的那张自闭臭脸可爱多了。

 

高天亮脖子前倾很严重，打游戏太久了怎么都改不过来，平时又黏糊刘青松，老是探头探脑地说一些欠揍的话，刘青松看他主动送上门，顺手就去捏那小小的下巴，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乌龟也不反抗，乖乖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露出来，享受偏心的亲密。

 

在苏宁的高天亮像一个可有可无的挂件，每天只能看着其他队员训练、比赛、采访，他的好兄弟卓定刚好又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对比之下只能独自失落。陪伴他最久的是屏幕、鼠标、键盘，还有冷冰冰的RANK分数。

别人习惯了他没有存在感，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连跪就第二天再来，不能上场就等，总会熬过来的。

 

而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他不用再着急着长大，可以倚靠的，除了努力的事实，还有周围亲密的队友，他们给他梦寐以求的信赖和帮助，让原本暗淡的星星，能够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开赛前全队一起出去吃饭，刘青松听着喜爱的周杰伦，低头走在后面。金泰相和林炜翔在前面打闹，常平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嘲讽两句，金韩泉同样开开心心地参与其中，似乎有挥霍不完的活力。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刘青松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跟着笑起来。

 

“小天呢？”

 

金韩泉正掐着林炜翔的脖子吓唬他要打人，突然就提到了小打野，刘青松这才发现平日里总是蹭他肩膀的高天亮不见踪影。

 

“诶？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吧金贡。”

 

林炜翔小心翼翼地往回缩，从老父亲手下逃过一劫，金韩泉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原地叉着腰给高天亮打电话。刘青松把音乐关掉，也走过去。

 

“啊……西八儿，你抓娃娃干嘛不说一声啊。”

 

幼稚，刘青松腹诽。

 

过了一会儿，高天亮就拿着个妙蛙种子就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不仅没有歉意，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刘少，我迷路了你怎么不去找我啊……”

 

“是不是和我很像。”高天亮对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小东西，耀武扬威地，“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当然啦，还是我更帅一点，只比松松少那么一点点。”

 

刘青松懒得理他，说了句脑残继续听歌，高天亮看他没什么反应，就跑去找金韩泉和林炜翔了。高天亮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圈自己的战利品，说自己是队里抓娃娃的MVP，刘青松觉得他跟幼儿园小孩儿似的，抓个毛绒玩具都能开心这么久。

 

“走了王八。”

 

刘青松叫了两声，高天亮都不过来，反而是和常平在一边有说有笑的，刘青松以为是他没听到，也就没往心里去。后面吃饭他才知道高天亮在闹脾气，拧完瓶盖的可乐不接，问话不回，刘青松思来想去，还是理解不了00后的别扭，高天亮坐在他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给林炜翔说些阴阳怪气的笑话，林炜翔老实人，听到什么都傻笑，高天亮也眼睛弯弯地捂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晚上回去，刘青松想早睡，但躺下许久都毫无睡意，他放心不下别扭的小打野，纠结再三后还是决定去清楚。刘青松做贼心虚地贴了张面膜，如果高天亮问他为什么没睡，他还能说是因为护肤。

 

刘青松下楼看到高天亮在单排，妙蛙种子被放在电脑的右边，长得高天亮的确很像。

 

“干嘛这么拼，放假也不休息。”

 

听到声音，高天亮偏头看了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高天亮又把头转了过去，专心刷自己的下半野区，刘青松知道他就是不理人，也不着急和他说话，他搬了凳子坐下，等高天亮这盘结束。

 

从刘青松坐下的那一秒起，高天亮就不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游戏里，脑子里只剩下乱七八糟的委屈。他去刘青松床上蹭番的时候发现，刘青松对着玩偶总是笑眯眯的，捏捏玩偶的脸颊，再轻轻把它们放回去，样子乖得不行。

  

想到自己还比不上笨笨的甲乙丙丁，高天亮就憋得慌，最让他郁闷的是，他把刘青松的枕边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出一只蒜头王八。

 

一点都不亲。

 

一点都不特别。

  

 

“……我以为你喜欢娃娃的。”

 

闷闷的声音传来，高天亮这盘15就点了。屏幕停留在伤害面板，高天亮把妙蛙种子抱在胸口，垂着眼睛，语气七分埋怨三分撒娇。

 

“刘少520不是还和娃娃一起拍了视频，就那个粉的，想着抓一个给你，这样你心情不好还可以捏，结果迷路了也不来找我……”

 

刘青松顿时哑然。

他想到床上那一堆玩偶，觉得自己也挺幼稚的。

 

他和高天亮一样喜欢可爱的事物，两人键盘都是粉色，只是他更爱面子一点，用高天亮的话来说，就是装逼。前几天俱乐部要求营业，刘青松嫌弃他们的土味比心，拿了个屁桃过来完成任务，没想到高天亮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真就给他抓了一个回来。

 

 

“你是不是傻逼啊？”刘青松撸了两下高天亮的下巴，好像比上一次更好捏了。

因为贴着面膜，他不太敢笑，“我都有真人妙蛙种子了，想捏就能捏到，还要那个干嘛。”

 

“那、那也不能不管我啊……进野区都和我一起，人都没了却不来找我……电话也没有……”

 

高天亮还是扁着嘴巴，瓮声瓮气地。

 

刘青松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又放软了声音。

 

“我发现你不在的时候金贡已经给你打电话了，后面大家一起等你，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能迷路啊。”

 

“我很少迷路的好不好，K皇那个才夸张，还不是为了刘少，哎……唯一的爹不见了，儿子们都没点危机感，伤心喽。”

 

高天亮重新开始阴阳怪气，刘青松知道他没事了，就捋了捋他翘起来的两撮头发，把它们按下去。

 

“下次不要一个人走啦。”

 

“真不要啊……松松——”

 

高天亮一边假哭一边把妙蛙种子举起来，歪头看着刘青松，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小动物似的。

 

“你留着吧，手感确实不行，还不如我手里这个。”

 

 

  

  

06

 

  

第二次拍定妆照，刘青松发现上次紧张的小打野明显地熟练了起来，做什么都乖乖配合。

 

造型师对高天亮的小卖部发型很不满意，但不好明说，只是对着他脑袋发愁，刘青松看了想笑，就在旁边出谋划策。

 

“发型是救不了王八的，你干脆直接给他搞上去。”

    

造型师和高天亮眼神交流一番后觉得方案可行，于是高天亮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问题又来了，高天亮可比不上林炜翔，妥妥的无眉星人，发型是解决了，化妆师不得不又给他补画了眉毛，终于是完成了拍摄。

 

摄影刚比了个ok，高天亮就蹦过去找刘青松。

 

“刘少，这次拍得怎么样。”

 

刘青松看高天亮难得人模人样，不想破坏妆面，就没捏他下巴，只是嫌弃道，“你也太瘦了，脸都凹进去了，胖一点会比较好看。”

 

“胖点也比不了刘少啊，”高天亮笑嘻嘻地躺在刘青松肚子上，从下往上看他，“松松哥哥什么角度都好好看啊，来给我签个名吧。”

 

刘青松无语，看高天亮轻车熟路地拿出手机，知道他又要赖着拍照，直接把他镜头挡住。

 

“脑残，不许拍啊，这角度真不行。”

 

“好嘛……”高天亮嘟囔着往下靠，小声说，“他让我拍得有杀气一点，我就比了个一，希望夏天能拿到第一名，我还没有拿过第一名……”

  

“我觉得会实现的。”

 

   

夏天的FPX气势如虹，第一场面对京东就二比零赢了下来，弥补了一点春天的遗憾。

版本更新，刘青松有不少机会选悠米和拉克丝，高天亮也拿到了在比赛里不曾用过的死歌赵信，队伍依旧延续春天的支援型打法，上路抗压，依靠中野带节奏保下路发育。野辅的亲和度野越来越好，陈如治在复盘的时候毫不吝啬对刘青松的夸奖，说他游走效率高，渐渐知道在比赛里要做些什么了，高天亮听到就在旁边捂嘴笑。

 

刘青松知道他这样子准没好事，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终于有儿子长大了，能分担一点我肩上的压力。”

 

 

高天亮嘴硬一直可以的，连找人帮忙拿个快递，都能哼哼唧唧半天，说出一大堆毫无逻辑的话。

 

金韩泉总是宠着他，一旦作势要掐他的脖子，高天亮就溜得比猴子还快，刘青松在一旁看着也只觉得金韩泉被拉低了智商，成天陪小孩子幼稚。

林炜翔就更不用说，本身脾气就好，只敢对着不认识的路人嚷嚷两句，吵架从来没赢过高天亮，中野闹不起来，已婚男人金泰相忙着和各路打野双排，放假就回去陪老婆，压根不参与幼儿园的游戏。

  

长此以往，高天亮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队伍唯一指定大爹，在他们面前随心所欲地任性。

  

转眼就是七月，FPX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国际赛事，去年洲际赛的克烈也开始重新背捡起圣经，并思考今年能在加上些什么新的后缀。

 

刘青松收拾完行李下楼，发现高天亮在门口等他，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重度失眠。基地里的人都知道高天亮欣赏TARZAN这件事，排位遇到就会说哇居然排到塔赞哥啦，这次正面对抗无疑是检验进步的最好机会。

 

正吃着烤肉，刘青松感觉到高天亮碰了碰他的手臂，转头问他，“咋了。”

 

“当第一打野是什么感觉啊？”

 

刘青松拿起可乐喝了两口，“这得打比赛那天才知道，我也没打过洲际赛，你到时候别手抖就行。”

 

高天亮立刻张牙舞爪地反驳。

 

“我怎么可能手抖，我又不是翔翔QAQ，只有翔哥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才会紧张。”

 

“你说什么——”林炜翔皱起眉毛，“我没见过世面？搞笑，我确实没见过世面，遇到你之前都不知道有人打训练赛还能哭的，这才是废物。”

 

一提到这个高天亮就来气，声音马上高了几度。

 

“你、你还好意思说！敢抓敢死，自己死还要拉着我一起去死，我本来自己玩得好好的，一直被你害死，真是一次都不该帮你，一点作用都没有。”

 

听他这样说，大聪明也不服。

 

“什么叫我没作用，对面打野凭本事把我抓死的，我又不是自己去送的，这也能怪我？哎，都被我打哭了还这么多废话，太菜了。”

 

熟悉的小学生吵架环节又开始了，刘青松默默戴上耳机，逃离幼儿园风暴。

 

 

他们的第一个对手是KZ，在此之前LPL和LCK都是一场未败，陈如治在候场时鼓励说就当作在打夏季赛，不要去想舆论，把自己训练的东西打出来就好。刘青松做好了非主场作战的心理准备，来到现场后扫了一圈周围的观众，还是觉得有点灰心。

 

大部分人都举着韩文的应援牌，只有极少数是为他们而来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只是固执地不愿意习惯罢了。

 

  

对面的教练显然有备而来，直接按掉刘青松发挥出色的光辉和泰坦，拆掉FPX擅长的开团体系的同时抢下了线上强势的猫咪，逼迫他们不得不转换思路，选了一套后期的团战阵容。

前期牛头和希维尔完全无法和有猫的卢锡安对抗，导致野区不停被入侵，三条线只有上路手长的妮蔻能拿到推线权。高天亮很紧张，刘青松听到他一直在喊挖掘机在我野区，但线上压力太大，他找不到游走的机会，对面先一步拿到了火龙和一塔，经济一点点拉开，KZ却变得越来越稳健，毕竟有沙皇坐镇中路的队伍都不会害怕拖后期。

第三条火龙团，刘青松找到一个开团的好机会，却因为沟通失误被打了波一换四，至此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向对方倾斜，Deft三杀后KZ稳稳收下大龙，他们只存在理论上翻盘的可能性。

 

金贡在等待复活的时间里道歉，金泰相说没事我们再看一下。KZ上高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最后的机会，刘青松做好了最后一波团的准备，大喊着我去试一试能看我吗，直接冲了上去，却被卢锡安灵巧的走位躲过。牛头闪现开团失败后被秒，对面进一步前压，语音里没人说话，盲僧突然神奇R闪踢回了有水银的卢锡安，又为他们拖延了几分钟。可惜的是韩式运营拿到优势后绝不会冒险，他们只需要做好视野，稳稳地继续扩大经济差，就能取得比赛的胜利。对面很快拿到第二条大龙，这次推进，KZ保持了一个更安全的距离，让增益的小兵一点点地磨防御塔，逼得FPX挣扎开团，被打出零换五后输掉了比赛。

 

 

下场后双人路又开始自闭，刘青松知道林炜翔全程都很难受，这版本AD就是这样，太吃队伍的节奏，没失误也可能会出现从头被压制到尾的局面。

 

“是我的问题，选的英雄对线强度太弱了，才让你们这么难受。”陈如治首先出来揽锅，金韩泉也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的大招放的也不好，前期上路优势没打出来，怪我怪我。”

 

高天亮没有说话，盲僧空Q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晚上刘青松吃完饭打了两盘就下线了。

他不太能熬夜，赛程很紧，没有时间让他去适应时差，刘青松只能白天早点起来排位，这样比赛的时候精力才能更集中一点。

 

他很讨厌被闹钟吵醒，但想到当高天亮问他当第一打野是什么感觉的样子，那种无法掩盖的期待让他心甘情愿地挣扎着起床，来到空无一人的训练室。

 

大人似乎都天然地想要保护小朋友的自尊心。

 

 

也许是因为金泰相自带的洲际赛Buff，他们输给KZ以后，对阵LMS的场次都轻松拿下。

决赛自然是老朋友碰面，李相赫又抬走了一名天才中单，LPL连输两局，FPX顶着赛点的压力面对GRF，陈如治选一个英雄就说一句不要怕他们，我们打出我们自己的风格就好。

 

BP进行得很缓慢，GRF的ban位大多都放在中上的位置，同时封锁了一手泰坦，摆明了要和你对着发育，前三手直接选出猪妹、塔姆、女刀，坦度高的同时也有强大的保护能力，FPX反手选择酒桶，给打野创造开团的机会，接着确定光辉、VN，提升阵容的灵活性。

后手位金贡拿到了他擅长的船长，GRF也不意外地选择了主流的剑魔和维克托，对方阵容已经确定，刘青松听到耳机里金泰相激昂的声音。

 

“潘森吧，就打四包二，我们最擅长的东西。”

 

刘青松无条件地相信队友，找到潘森后立刻锁下，没有丝毫犹豫，“那我选啦。”

 

“小天别紧张啊，我们都相信你的酒桶。”

 

高天亮揉了下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手倒是不抖了……昨天一晚上没睡，劲儿过了，这盘还是要看硬币哥的潘森。”

 

“不要忘记你的目标啊，小天。”

 

刘青松的声音不大，但他相信高天亮能听到。

 

 

比赛节奏极其紧凑，下路一直推线，为越塔创造机会，金泰相中路清完一波兵就往下靠，名牌了要人多打人少，而老道的GRF保持着冷静的回缩状态，并且依靠个人能力在前期取得了小小的经济领先。潘森这个英雄越往后作用只会越来越小，但FPX并不着急，后期他们还有金韩泉的船长和林炜翔的VN可以倚赖。一波交战发生在小龙坑，GRF意识到对面AD回城补给后果断选择开龙，高天亮猜到他们在偷龙，立刻说刘青松你能看我吗，野辅先行到场，AD也立刻亮出TP，人员瞬间集结。

 

高天亮大喊我能抢我能抢，船长潘森同时开大，冲散了GRF的阵型，酒桶抢到第一条小龙，并打出一波0换3，奠定了前期的优势局面。

 

虽然中期出现了一次冒进的越塔失败，但依靠更稳定的团战发挥和视野控制，FPX逐渐把经济优势扩大，控到了五条小龙和一条大龙，最后一波大龙逼团，依靠领先的装备，团战一举成功，打出漂亮的0换5后，推平了GRF的基地。

 

虽然人们后来记起更多的是“今年洲际赛的潘森”，mvp还是实打实给到了高天亮。

 

听到采访人是自己的时候，高天亮咽了咽口水，小步跑到后台的采访区。

 

“今天来之前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我要当一天的第一打野，然后就……很激动今天，其实并不是特别的紧张。”

 

“当时因为刚打赢一波团，我们说要打大龙，就是……我的手就一直在抖，然后我就……很兴奋，我也不知道大概能不能抢下，但是就……”

“我一定要拿到这条龙。”

  

采访结束，高天亮回到休息室，发现队员们已经等着看京东的比赛了。

刘青松看到他在旁边的椅子里轻轻呼气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从胜利的激动中完全平复下来。

 

刘青松打趣，“王八，当第一打野的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公然装逼，我说我不紧张，但是我拿着话筒的手都在抖。”高天亮笑得很嚣张。

 

 

  

  

07

  

 

回国后，由于时差和对手的改变，FPX没能立刻适应LPL的节奏，于是投入更多时间到训练中，常规赛最后只输了一个BO3给IG，拿到了和春天相同的名次。发生改变的是MVP更多地分配给了下路，林炜翔更好地融入了4包2的体系中，队友帮他后他就能打出应有的价值，成为后期稳定的AD carry。

 

高天亮和刘青松都是狮子座，两人前前后后过了19岁和21岁的生日。

 

高天亮生日那天，俱乐部整点发了微博，高天亮训练完之后躺在床上一条一条地翻评论，内容都是些相似的话，但他看着就觉得热闹。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SN，当天首发队员们都出去打比赛了，只剩他、卓定还有黄琛在基地里，他们简单地过了一个生日，就投入到下一场排位里。除了要好的朋友发来祝福，俱乐部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不要说粉丝，高天亮回完消息只觉得茫然。

 

他又大了一岁，但十八岁的他一事无成，甚至比十七岁的他更没有存在感。高天亮着实不算小气，面对这样的成人仪式也真情实感地觉得凄惨，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长大，连无声的痛苦都没人察觉。

 

  

FPX2比0轻松拿下了OMG，高天亮用塞拉斯拿到了MVP，距离他上一次常规赛的MVP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和对手握完后之后，高天亮看到了观众手里那些漂亮的布和闪烁的灯牌，上面有他的脸，有妙蛙种子的图案，有“TIAN”的字样。

 

“刘少，那个长方形的布叫什么啊？”

 

“手幅，应援用的，一般给那个人加油就会举着手幅让他看到。”刘青松用鼠标垫把键盘卷在里面，“准备一下采访，今天你生日，肯定是你了。”

  

果然，赛后采访的是高天亮和金韩泉，落位后，摄影师还没准备就绪，高天亮瞄了几眼，看到了不少举着“Happy Birthday”的粉丝，莫名地有些紧张。

问题都很常规，主持人提前做好了功课，让高天亮对着摄像机感谢屏幕内外的粉丝，在采访结束之前，还号召在现场的粉丝齐声喊小天生日快乐，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许多以为已经遗忘的痛苦又重新涌现，但高天亮只是轻轻微笑了一下。

 

一回到休息室，刘青松就模仿粉丝的语气。

“小天——生日快乐——”

 

声音又大又不讲理。

高天亮作势要去打他，手腕却被反手握住。

 

“不允许第一打野的粉丝给偶像生日祝福吗？”

 

 

离开场馆才七点出头，大家决定出去聚餐庆祝，饭吃到一半，官方的生日应援视频就释出了，众人起哄让高天亮现场看，高天亮顶不住大家的眼神，硬着头皮打开，坚持不到一分钟不到就关了。

当着别人的面看自己被夸，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僵硬的事情，高天亮囧得像找个地方钻进去，但刘青松就热衷于消费高天亮的尴尬。

他戴着耳机把视频看完，笑得见牙不见眼。

 

“希望高天亮以后直播的时候少混时长，多说骚话——听到没有，你粉丝的需求。”

  

“刘青松你妈没了。”

 

 

单排结束之后，刘青松发现高天亮罕见地比他更早下班，猜到他是一个人躲起来看一些羞耻的东西，就上楼去寻找乌龟。

 

高天亮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翻看各个粉丝群里的祝福，刘青松咳嗽一声，在他旁边躺下，心里的小恶魔咧开了嘴角。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高天亮从刘青松进门那一刻，就知道这人来得不怀好意，只是没想到刘青松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恶心他，不仅开外放，还跟着解说念，音调和他直播时候装高冷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个英雄算我最有信心的英雄，所以每次拿出来我都觉得我能打好，太强了小天，我感觉正常人应该说不出这种话，这就是蒜头王八的自信吗？”

 

“我吐了，别恶心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高天亮尬得头皮发麻，推了好几下刘青松，刘青松也只是笑，欠揍却依然好看。那颗泪痣似乎也很欢喜，在弯弯的眼角下闪闪发亮。

 

高天亮隐隐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今天过生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树，但其实是一样的，他们的喜怒哀乐，从那个角落的拥抱后，就奇妙地联系在一起。他拿刘青松没办法，不能反抗还不如享受，他最后还是选择靠过去，和刘青松肩膀贴着肩膀，让那笑容离他更近一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跟着笑，但他知道自己很快乐。

 

原来在快乐中，不必明白快乐。

 

 

刘青松生日的前两天，刚好是FPX夏季赛的收官战，高天亮拿到一张明信片，让他在上面写给刘青松的生日祝福，他左边瞄瞄右边看看，发现周围除了陈如治和常平，写得都不正经，生日两个字出现的频率还没有爸爸高。衡阳国王高冷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满了粉丝送的礼物，高天亮又感叹一遍长得帅真不了不起，开始画他幼稚的儿童画。

 

他的画画水平和运动能力不相上下，还没想好要表达的内容，一棵树就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空白，其实只是几个三角形和长方形的组合，线条粗糙笨拙，就像拥抱他的刘青松。

 

高天亮转头望向刘青松，脸还是那么臭，明明可以笑得很好看，却总是端着，但只要盯着一直他，刘青松最后就会破功，一边骂你是不是个脑残，一边把眼睛眯起来，整张脸比八月的太阳还要明亮。

 

高天亮又想到春天那个带着淡淡苦味的温柔拥抱，画了一只小乌龟趴在树干上。光是这样就让高天亮觉得肉麻，他还想写点别的东西，脑海里闪出几个字，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吓得他赶紧甩头。

 

 

“你一个人在那儿演戏呢王八？”

 

“不是，刘少，我没写完……”

 

手里的明信片被抽走，高天亮总有种被检查作业的感觉，喉结上下滚动。

 

“我最后一个交卷啊？”

 

“对啊，常平早老就给我了，搞这些没什么意思，天天都要见面的。”刘青松一秒就扫完了，实在想不通这个玩意儿为什么能让高天亮纠结那么久，不禁嘲讽道，“不是，就这一个王八，一棵比毕加索还抽象的树，画这么久，你怎么这么废物啊？”

 

“你懂个屁！”高天亮立刻嘴硬，“明明是树树丑得上帝都看不下去，大发慈悲地刻了只乌龟上去，才勉强提升它的颜值，不然树树也太可怜了……”

 

高天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他亲口承认自己画的内容，比让他空手开可乐瓶盖还难。

 

他才不要在刘青松面前表露心意，万一刘青松早就忘记了，那他……

 

“你在说啥，你是不是傻逼啊？”

 

这番不着边际的话让刘青松哭笑不得，明信片上的乌龟乖乖地笑着，眼前的乌龟却是气鼓鼓的，刘青松掐了掐高天亮的下巴，对他说悄悄话。

 

“我第一次知道，乌龟的脸是长在后脑勺上的。”

 

耳廓的空气变得湿热，带着笑意的声音刮擦着耳膜，高天亮突然闹了个大红脸，骂了句刘青松你真恶心然后光速落荒而逃。

 

 

 

  

08

 

 

“Nice——”

 

高天亮还没反应过来这场胜利，旁边的中单已经站起来开始和队员击掌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兄弟们，我们去s9啦！”

 

高天亮略微有些恍惚，春季赛开赛前的四强目标还深深刻在脑海里，那时候哪敢想这么远，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场BO5之后，他们就这样凭借积分进入了2019年的全球总决赛。

 

高天亮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腿都是麻的，手也在抖，幅度比洲际赛对阵GRF时还要大，金韩泉站起来后捏了捏他的肩膀，是安慰更是鼓励，告诉他，我在你身后。

 

感受到肩膀上的热度，高天亮眼睛瞬间就酸了，他用力抹了把脸，努力地调整呼吸，提醒自己不要在镜头前失态。

鞠躬转身之后，高天亮深深松了口气，情绪却是再也绷不住了，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位置，眼泪就已经滚滚地掉下来，他听到有人喊小天别哭。

 

 

终于是不一样了。

那个地下室里迷茫落泪的男孩现在拥有了名字。

 

终于是有了一点结果。

 

 

从萌生打职业的想法到现在能去世界赛，高天亮花了超过四年的时间，他知道自己是队里最小的，所以其他人等待的时间只会更久。高天亮把脸埋在手掌里哭了一小会儿，眼泪还是停不下来，他不好意思让队友等太久，在模糊的视线里勉强收拾完外设，跟在金韩泉后面回到了休息室。

 

虽然不想被人看到，但没有地方能让他躲起来了。高天亮找了个没人坐的沙发，拿着纸巾默默消化情绪。陈如治过来安慰了他好几次，高天亮每次都说没关系，是开心才会这样。

 

鼻子好不容易没那么堵了，视觉也开始慢慢恢复，高天亮一睁眼就看到刘青松对着他笑。

  

“别哭啦，鼻子都红了，要上台给观众送礼物了，快准备一下。”

  

刘青松在高天亮旁边坐了很久，却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小朋友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也愿意等待。

 

即使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刘青松依然记得刚打LPL的那个稚嫩的Crisp，那时候赛场上的他总是过分紧张，发挥不了RANK时的水平，优势局还好，劣势局直接就心态爆炸，因此替补了一段时间，和高天亮去年的经历如出一辙。

 

刘青松知道高天亮很要强，可乌龟的外壳再坚硬，也会被磨损，如同树干上总有残留的疤痕，而这些都会成为彼此身上的印记。

 

刘青松不是因为高天亮才成为一棵树，他本就是一棵树，逆风而行，迎风而舞，但根基依旧在那里，无论风吹往哪一个方向，枝叶都会向四面八方伸展，去到更大更远的地方。

 

 

准备决赛的那几天过得很快，除了出去拍赛前垃圾话，队员们都忙着在基地训练，进入场馆之前，刘青松都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但在候场等待主持人介绍他们的时候，手心还是出汗了。

 

梅赛德斯容纳的观众数量远远超过常规赛，刘青松抬头看，又想到春天梦里金色的雨。

 

周围是沸腾的喧嚣，刘青松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拥抱里的承诺。

 

他答应高天亮夏天会赢回来，他一定要兑现。

 

高天亮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像他刚才那样仰着头，眼神是带着畏惧的坚定。

 

 

刚进入BP环节，五个人就紧张起来，陈如治也不例外，说话语无伦次，却还是大声鼓励他们。

 

“我无法让你们现在不紧张，因为这是决赛嘛，但是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加入我们五个人发挥的很好，我们一定可以赢下他们。”

 

刘青松听他声音比旁边的林炜翔抖得还厉害，觉得有点好玩，反而平静了一些。第一局他们在红色方，最后一选给到了中单counter位，金泰相声音沉稳，“相信我的话，就玩一把亚索吧。”

 

刘青松想到洲际赛的潘森，笑着说可以可以。

  

  

游戏刚进两分钟，RNG下路就凭借操作和召唤师技能的领先打出了对线击杀，其他路都没事没事地安慰着，也算帮刘青松和林炜翔稳住了心态。

四分钟后出现了本场比赛最有梗的画面，快乐亚索野区和敌方交手后被F6围殴致死，大家都愣了好几秒。前期0-2开局，FPX凭仰赖酒桶的一波神奇绕视野找回了一些节奏，中期则是非常焦灼，RNG抓住机会Rush大龙，重新让比赛向他们那边倾斜。FPX不想被平推，努力寻找任何能够开团的机会，拿到了几个重要的shut down，甚至击杀了对面的蜘蛛，继而拿下大龙，让经济差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可惜的是RNG稳稳运营小龙，最终凭借远古龙Buff拿下首局。

 

下场之后刘青松还没缓过神来，取下耳机的瞬间，似乎全场观众都在大喊着RNG。

 

休息的间隙陈如治坐在他旁边，让他注意对线的问题，然后游走更积极一点。

 

“我们的个人能力是不输给他们的，常规赛已经赢过了他们一次了，打BLG我们是让一追三，后面几局打好一点我们这次也可以做到。”

 

 

回到场上之后，躁动的观众又开始呐喊，刘青松深深吸了口气，戴上了耳机。他们延续之前的战术思路，让上路抗压，给打野和辅助开团的选择，为队伍寻找机会，保护C位输出。

 

最紧张的是第三局，前期RNG一度有节奏和经济上的领先，FPX依靠打野控龙阻止对方的推进，并逼迫对方龙区接团，虽然远古巨龙被抢，FPX还是打赢了这波团战，击杀对面三人后中路强势抱团。

在点掉中路水晶之后，刘青松大喊。

“你们只管拆家，我去把飞机顶走——”

他们试图一波，却出现了失误，Q闪被飞机躲过，牛头瞬间被秒。队友的眼里只有门牙塔，而RNG剩下的两人已经拖了足够久的时间，在基地水晶还有最后两下平A的时候团灭了FPX。

 

刘青松见过同样的画面。

 

春季赛输给RNG的那个BO3，也是剩一个牛头，也是只有他一个人能为队伍拖延时间，刘青松太阳穴狂跳，脑子里出现了“可能会被反一波”的想法。

 

他在黑白里看着敌方大军压境，一秒一秒倒数着。

 

3——

 

即使再失败一次。

 

2——

 

也不要后悔一次。

 

1——

 

牛头在复活的瞬间一往无前地冲了出去，坚守在自己的门牙塔前。

 

 

“别让兵线进来——往前走往前走——”

 

“开大开大开大——往前顶往前顶——”

  

中单和打野的声音先后响起，刘青松只想着兵线，牛头疯狂地往外顶，阻挡着对面所有人的推进，高天亮着急地在喊“Q一下Q一下”。刘青松交完所有技能，把剩下的都交给队友，瑞兹复活后立刻开出正义荣耀，同时船长大招落下，他们拖下来了。

 

刘青松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出去守出去守——可以守可以守——冲冲冲！”

 

赢下这局如同走钢丝的比赛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下场的时候金泰相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

 

长达近三分钟的攻防战，每一个决策地像在走钢丝，每一个技能的释放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他们艰难地顶住压力，把赛点握到自己手中。FPX最终连追三局，拿到了队史的第一个LPL冠军，凤凰伸展羽翼，向所有人宣布，它要在更广阔的天空飞翔。

 

  

刘青松还没放下鼠标，双C就已经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他看到金泰相脸上的泪痕，眼眶也开始发热，他摘掉耳机，对信赖的人们张开了双臂。

 

他们的心脏隔着皮肉剧烈跳动，但爆发的战栗却如同粉末，他感觉到自己被圈进一个很大的怀抱，确凿的压迫感在提醒他走到这里究竟用了多久。

  

刘青松望向旁边的高天亮，发现小打野正在偷偷吸鼻子，努力地调整呼吸。

 

今天的高天亮出奇地冷静，完全不像平日里幼稚的样子，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推掉对面水晶的时候，所有声音都被林炜翔和金泰相的nice盖过，刘青松几乎听不到高天亮的声音，就以为他没那么激动，最多就是和他一样说不出话。

 

然而当他看到高天亮咧着嘴角擦眼泪的样子，心底一下子就变得柔软，刘青松伸出手，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揉了揉高天亮的头发，轻轻地开口。

 

 “别哭啦。”

 

刘青松也不清楚自己的保护欲从何而来，他从不把它挂在嘴边，只在每一次蹂躏高天亮的时候，下意识地减轻力道。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妥帖，大概是因为自己本身就走过一遭，所以只想把快乐的部分给他。

 

世界一分为二，漩涡中心是一棵树。

 

 

  

  

09

 

 

出征仪式后，队员得到了短暂的休假，金韩泉当天就飞回了韩国，剩下的人则是在基地里休息。

 

刘青松抓住夏天的尾巴，剪短了刘海，顺便换了个浅棕色。夺冠后流量变大，粉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刘青松狠狠地涨了一波技术粉和颜粉，后者还是高天亮冲浪的时候告诉他的，说松松真是电竞男主角，顶着可以去演电视剧的脸拿了FMVP。

 

高天亮只要不在场上，说话就不正经，刘青松习以为常，不理会就好，反正高天亮还是会在他旁边晃来晃去，没心没肺地撒娇。他足够了解高天亮，知道小朋友需要很多的爱，所以总是要做点什么惹人注意，来证明自己是受宠的那个，明明是幼稚得不得了的把戏，高天亮还是一直乐此不疲。

 

 

“刘青松，你怎么才回来呀。”

 

刘青松刚一进门，就被高天亮拦截在了门口，他看了看基地没人，就明白眼前的小打野是一个人无聊了，“我出去染了个头发，硬币哥回家了吗？”

 

高天亮点点头，认真打量刘青松的新头发。

 

“一个人好无聊啊……玩什么都没意思。”

  

“不是，你盯着我干嘛？”

 

刘青松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高天亮顶着一颗油油的头，歪着脑袋，像在研究什么新物种似的。

 

“为什么染个头发又变帅了啊，你好帅啊哥哥。”

 

这句话刘青松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偶像包袱也告诉他不能表露得过于开心，他努力憋笑。

 

“闭嘴吧，小王八，我要睡觉了。”

 

  

刘青松第二天起床心情依然很好，下楼的时候都在不停哼歌。

衡阳国外大发慈悲地开了摄像头，得到了弹幕的诸多夸奖，刘青松听着音乐下棋，完全没注意到小打野又一摇一摇地过来了，他依稀听到有人说话。

 

“啊？”

 

刘青松把耳机取下，转头看到一双星星眼。

 

“哥哥你好帅。”

 

刘青松心里骂了句傻逼，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高天亮没睡醒，“啊？”

 

“你好帅啊，哥哥。”

 

高天亮把腿也用上，轻轻踢了两下前面的椅子。

 

刘青松知道高天亮是故意恶心他，但绷不住脸上的笑，“你真能叫啊。”

  

“我想在你的鼻梁上滑滑梯——”

 

刘青松确定高天亮又去刷了些乱七八糟的视频，高天亮总是爱和他分享一些新奇的东西，虽然并不是全部都让他觉得有趣，但此刻的他发现脸有点烫。

 

刘青松掩饰地揉了揉内眼角，用手掌挡住自己的嘴角，“你能闭嘴不？”

  

高天亮还是不依不挠，在他的椅子旁边晃来晃去，“想在你的鼻梁上滑滑梯——”

 

说完便歪歪脑袋盯着刘青松，想看他是不是有和自己一样的笑。

 

刘青松一和他对视，笑容就关不上了。

 

“你是不是脑残啊？”

 

高天亮满脸的孩子气，调皮又欠揍，刘青松忍不住伸出手去蹂躏他的下巴，想让他的嘴消停一会儿，却被灵巧地躲开。

他知道自己这次依然没辙，就不再管他。

 

 

其实刘青松并不讨厌这样，反而很喜欢。

 

他知道自己爱端着这个毛病，也知道自己喜欢听甜甜的话，前面的两点必然会产生矛盾，但高天亮给他无限的包容。无论他看上去有多么冷漠，或是说多少推拒的话，高天亮都不会离他远远的，还是会带着一张摇晃的笑脸，眼睛弯弯地叫他。

 

亲密的，带着一点点撒娇。

 

总能把他的别扭融化。

 

 

出发前刘青松特意染了金发，之前已经尝试过许多不同的颜色，但金发总是有特别意义的。漂的过程很麻烦，但他对成品非常满意，弄完后还照了好一会儿镜子，回到基地后也忍不住打开前置摄像头。

 

正当他调整角度，余光里的高天亮再一次鬼鬼祟祟地出现，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又在偷拍。

 

“怎么还拍啊，决赛打完拍，照定妆照拍，出征也拍，拍那么多干嘛啊，怎么不给自己拍几张？”

 

高天亮看着手机被收走，委屈地扁了扁嘴。

 

“哎刘少你给我留几张啊！我也不想嘛，之前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现在还不让我多拍几张嘛……”

 

刘青松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把不满意的都删了，里面竟然有他吃饭时候看番的照片，嘴角甚至还沾着饭粒，刘青松哭笑不得，“不是，这你也拍啊？是不是为了以后来威胁我啊王八。”

  

“干嘛！”高天亮看刘青松要对自己的珍贵照片下手，立刻把手机抢了回来，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刘少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坏啊……还不允许小粉丝记录一下大明星的日常吗？万一刘少以后出道了，还能卖点刘少的照片当网费……”

 

刘青松嘴角抽搐，捋了两下高天亮的头发。

 

“一直黑色不觉得有点无聊吗？”

 

高天亮摇摇头，把脖子缩回去，低头认真检查他的库存，碎碎念着。

 

“不管……我要滑滑梯。”

 

“脑残。”

 

 

除了二次元和都很会骂人这两点之外，刘青松和高天亮有很多不同。

 

刘青松穿精致又漂亮的衣服，说白了就是往贵的买，护肤同理，他的法则就是贵的就是好用的，高天亮却完全相反，每天穿着队服摇摇晃晃，除了偶尔比赛完找他借卸妆的东西，平时就破罐子破摔地用儿童护肤品，痘痘长一个月都不嫌难看。

 

刘青松打职业之后，习惯性地向外界展现“完美”的一面，公开的照片一定会认真挑选，确定不会成为黑历史才会选择发送。

 

高天亮则偏爱刘青松那些奇奇怪怪的瞬间，在他眼中，刘青松不需要那么好看，更不需要那么讨人喜欢，刘青松可以随心所以地摆出臭脸，可以对着FMVP的奖杯笑得眼睛都消失不见，可以胡子拉碴，可以蜷在被子里乱成一团，怎样都可以。

 

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固定标准，基地门口的小猫每只都不一样，有的傲慢不理人，有的黏糊爱撒娇，就像不同样子的刘青松，但高天亮都觉得很好。

 

  

出发去柏林的那天太阳很大，高天亮被几脚踢醒，揉揉眼睛就看到刘青松透光的鼻梁，“起来收拾行李了王八，候机要提前点去。”

 

他把眼镜戴上，发现刘青松的头发毛茸茸的，颜色很浅，像路边的蒲公英。

 

高天亮坐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刘少。”

 

“嗯？”

 

刘青松已经走到门口，听高天亮说话就停了下来，偏过头看他一脸没睡醒的呆样。

  

“咋啦，别磨蹭了，一会儿战马也来踢你了。”

 

“刘少，你说……我们这一次，能飞多远啊？”

 

刘青松习惯了高天亮的不着边际，想嘲讽他是不是还在说梦话，但高天亮的表情很认真，他莫名觉得熟悉，思考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夏季赛夺冠时他被拍到的那几个向上看的镜头里，就是此般模样。

 

刘青松顿时紧张起来，这次和春天是不一样的，他的确不知道飞机的另一头究竟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他想让他安心，更怕让他失落，他不愿意说些敷衍的话来戏弄高天亮。刘青松少有地舌头打结，高天亮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刘青松突然听到他们比赛语音里，永不缺席的那一句相信。

 

他对高天亮咧开嘴角，“你先起床。”

 

“把该做的都做了就好，剩下的就交给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