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鑫华】小爸和校霸
*年下he,1.3w+,澡堂老板鑫×男高校霸华
*有滴滴的纯爱纯爱纯爱说三遍~就喜欢写纯爱~滴滴也香香~
*食用请配合BGM ——《Past Lives》Slushii (没错就是那个vlog配乐~)
Past lives couldn't ever hold me down,
往日的生活早已无法压抑我,
Past lives couldn't ever come between us,
过去的生活再也无法阻碍我们,...
*年下he,1.3w+,澡堂老板鑫×男高校霸华
*有滴滴的纯爱纯爱纯爱说三遍~就喜欢写纯爱~滴滴也香香~
*食用请配合BGM ——《Past Lives》Slushii (没错就是那个vlog配乐~)
Past lives couldn't ever hold me down,
往日的生活早已无法压抑我,
Past lives couldn't ever come between us,
过去的生活再也无法阻碍我们,
Some time the dreamers finally wake up,
醉生梦死的人们终将清醒,
Don't wake me, I'm not dreaming,
不要唤醒我 我并不是在做梦。
0
“喂!你们干什么呢!快停下来!”
张哲华啐了一口杂着血的口水,手里的台球杆捏紧了些。对面的三四个人也是真怂,见有别人来了,顺着小巷子一溜烟撒丫子跑没影了,跑到头还有人撂下一句狠话。
“张哲华你小子给爸爸我等着!”
“操,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爷爷!”张哲华挥着拳头,“有本事回来继续,干死你!一堆怂货!”
“张哲华!行了!”男人呵斥他。
“华哥?这大哥谁啊?敢教育你?”说话的人叫王天放,是张哲华同班的小跟班。他的大黑长头发一甩露出不太聪明的小眼睛在使劲瞪着。
“干他不华哥?”寸头的雷子举着台球杆往那人那儿指,被张哲华的台球杆一把打了下去。
“别指。人家是我小爸。”张哲华一脸得瑟还吹起了口哨。
“小爸?”“小爸?”王天放和雷子异口同声。
“别瞎说!哲华!快跟我回去!给你做好的饭都凉了。”男人走上前使劲扯张哲华的校服。张哲华抬手把台球杆扔给王天放,“去还给王老板,告诉他周末我再去玩儿嗷。”
“又给我做饭啦詹鑫?”被人使劲扯着袖子带着往前走,张哲华走的都要顺拐了,跟拽着他的人嬉皮笑脸。
“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小爸了啊?詹鑫?”又听到小爸俩字的詹鑫顿了顿,一甩手放开张哲华。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脸颊还汗涔涔的反着路灯光,圆框黑眼睛下是藏不住的愤怒和羞怯。温吞的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詹鑫看了他半晌,又绕着他看了一圈。“你受伤没?哲华。”
张哲华今天没受伤,他只是刚才打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嘴里咬破了。
“你希望我受伤还是不希望啊?”张哲华看着詹鑫着急得快拧在一起的五官,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当然不希望。”
张哲华吞了吞口水。
“别装了你詹鑫,你恶不恶心啊?我家老头子死了,钱你也分到了吧?你就图这个是吧?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我就是一个被领养的杂种。”张哲华咧着嘴笑得凛冽又绝望,嘴里被咬破的口子渗了他一嘴铁锈味儿。
“你快去钓下一个有钱无脑的老头吧,别跟我这儿墨迹了。”
我又不值得。张哲华还没说出口。
下一秒,詹鑫的巴掌扇得张哲华眼冒金星。口腔壁的口子狠狠磨上后槽牙,撕裂开来,横冲直撞的鲜血流出来染红了牙。张哲华发懵地转回头,只在詹鑫转身离开之前浅浅瞥到他一眼。
胡子拉碴的男人涨红了脸,眼里的泪水就要决堤。
好啊,张哲华。世界上最后一个关心你的人也要被你气走了。
哦不,他应该是第一个关心你的人。
第一个会在这样的深夜后巷拉你出去的人。
1
认识詹鑫是四个月前。张哲华是省内著名企业家张启在孤儿院领养的。说是领养儿子,其实就把他当做富养的小猫小狗了,经济上是从没亏待过他,请最好的保姆伺候他,最好的厨师给他做一日三餐,让他上最好的学校。唯一就是,只有在他被当做生日的领养日,和一些中秋端午春节的大众节日,张启才会回家。
又或者,张启把一个接一个的陌生男人带回家的时候,张哲华才会偶尔见到他一面,外加散落一地的衣服和用过的套子。
张哲华清醒的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愤怒,也不排斥,也就是念张启是个gay,才需要养个名义上的儿子,不然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喝风呢。
张哲华知道感恩。于是他成了学校学习最好的,学霸,也成了学校打架最狠的,校霸。活脱脱像那些个俗套小说的男主角,张哲华因为张启,从没被找过家长告状。
张哲华见到詹鑫的第一面,是九月初的一个潮湿粘腻的下午。高三上学期刚开学的张哲华翘了全体高三的动员大会直接回了家,一开门就看见刚从浴室出来只穿着内裤的詹鑫。张哲华认出了那内裤,是张启买的,几千块一盒,一盒白灰黑三条,张哲华之前拿走黑的去穿了,他觉得有点紧,尤其是裆部,穿了一次就丢掉了。
而詹鑫穿着灰色那条,和他同样的,裆部也是被勒得紧。呦,还挺有货。张哲华腹诽着,他默默坐到沙发上上下打量着詹鑫的身体,猜着他是1还是0。就这充满肉感的大腿和胸肌,紧实的细腰,还那么有料,是1是0都好啊。
最后詹鑫在他的视线下红着脸好歹穿完了衣服,才吞吞吐吐地说话。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就看了害什么羞?张哲华想。哦哦哦对了,我忘了,这人是个gay。
“小、小哥你,是张总儿子吧,我叫詹鑫。”
谁他妈想知道你叫啥,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第二面。“会做饭吗?”张哲华窝在沙发里问的慵懒。每次张启带人回家,都会给厨师保姆啥的放假,张哲华本打算回家吃饭呢,这下可好。
“啊?会……会一点。”
“去厨房做点啥吃的再走,食材冰箱里都有。”
詹鑫踟蹰得四处瞎瞅。
“能吃就行,不挑。”
厨房里叮叮当当一会儿便传来香味,张哲华眯在沙发上被生生饿醒,拖拉着拖鞋走进厨房,带着围裙的詹鑫正在锅里翻炒着什么,旁边摆着一盘做好的番茄炒蛋,张哲华不顾回家还没洗的手,捏上一块鸡蛋就赶紧往嘴里送。
“操,好烫!”
“妈呀你啥前儿来的!等会再吃啊!烫!”詹鑫手忙脚乱地把锅放下,调上小火。
“你这番茄炒蛋咋是甜的?”张哲华舔着嘴唇,又往嘴里送了一块蛋。
“我们东北喜欢做番茄炒蛋加糖吧,反正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做的……你……不爱吃?”
“没有,就没吃过。”张哲华连盘子直接都端了出去。“哎,等会儿我给你盛碗饭的……”
詹鑫做完饭就匆匆红着脸走了。尽管张哲华说了他要不留下一起吃。番茄炒蛋和孜然洋葱炒肉被他一个人吃得精光。
张哲华想,他俩不管谁1谁0,詹鑫能不能再来一次,让他再吃一顿甜的番茄炒蛋。
2
张哲华想厚了。他早该明白张启那老头的揍性,同一个人他很少带回来第二次。
后面张启又陆续带回来三四个人。在没有晚饭的这几天,张哲华尝试着自己做番茄炒蛋。其实他也不是一点不会做饭,他家的厨师老头人挺好的,也教过他一些,最后都在张哲华的手忙脚乱中宣告结束。
味道不对。张哲华捏着盘子把那一盘红红黄黄倒进垃圾桶。
怎么做都做不出詹鑫的味道。
詹鑫加的绝对不是糖,是迷魂剂吧。
两个月过去了,学校生活单调且无聊,张哲华恨不得现在就高考,考完赶紧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张启。班主任是个教英语的老太太,其实人家也就四十来岁,因为张哲华烦她所以故意叫她老太太。张哲华从小被张启请的口语老师教了一口流利纯正的英式英语,所以被老太太当做朗读吉祥物一般,学校大大小小凡是跟英语有关的活动,都要被提着去参加。
此刻念完英语范文坐下的他,又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开始睡觉。刚趴下没一分钟,凳子腿被踢了一下,后座的王天放把一张小纸条往他胳肢窝里塞。
波兰街台球厅,谁不来谁孙子。
张哲华看着纸条暗喜,这乐子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吗。
此时张哲华还不认识王世昌,他只是在进门时瞅了一眼柜台后边的男人,看样子不到30岁,穿着松松垮垮的吊脚裤,扎一头脏辫。很符合台球厅老板的人设,张哲华想。
“就他妈你叫张哲华啊?”说话的人就是下战书的,隔壁12中的,人送外号酷酷的藤。
“少废话,开球。让你先开。”张哲华带着王天放和雷子一屁股就坐旁边了,根本没理他。酷藤骂骂咧咧说他不开,不占这便宜。“喊啥喊?喊啥喊啊你?没听见吗华哥让你先开,老规矩,你能一杆收了,赌注翻倍。是吧华哥?”王天放比酷藤还暴躁,扯着嗓子嚷嚷。
“行。”张哲华眼皮子抬了一下,扭过头打上雷子想点烟的手。“都他妈老咽炎了还抽,早晚抽死你。”
最后结局毫无疑问,酷藤剩下的球全让张哲华一杆收了。“练练再说吧你,没劲。”张哲华扔下球杆就要往外走,被酷藤堵上门。“三局两胜,有没有点江湖道义啊你?”
“还江湖道义,你瞅你长得跟个小熊似的,个这么矮,多大了你,你初中生吧哈哈哈哈哈。”王天放仰头晃脑的,还用张哲华的书包拍了他一下子。
“王天放我敲里吗!!!”酷藤提着台球杆子就打了过去。两伙人借势就扭打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谁挥的杆子,正正好好给张哲华的右手来了结实的一杵子。
“都他妈松手!干啥呢一群小屁孩!要打架出门儿右拐,别搁我这儿见血啊,晦气玩意儿。”王世昌提个棒球棍就进来了,五大三粗的身形加上另类打扮,吓唬吓唬高中生还是绰绰有余。张哲华活动着手,应该没骨折,他隐约听见外边有救护车开走的声音,心想等等啊再带我一个。
那伙人被王世昌吓走了,留下张哲华他们跟王世昌又打了一会儿。“行啊小哥,手挨了一下子,还能打这么好。”
张哲华第二次被人叫小哥儿,心想这人跟詹鑫一个老家的吧,怎么都爱管人叫小哥儿。还没问出嘴,兜里手机开始叮当作响。是八百年也不会给自己打一个电话的张启秘书。
“哲华,你父亲在市医院抢救,你有必要到场一下。”
张哲华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发颤,手背骨节处一片通红,比刚才要红了许多。
得,今天这医院是非去不可啊。
3
张哲华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张启突然死了怎么办,尤其是在自己还没有能力赚钱的时候。他不知道张启会不会留遗产给自己,他也没问过。
当真的听到抢救二字,张哲华还是害怕了,他在雷子震惊和不解的眼神中,把雷子的烟盒从他胸口口袋里掏出来,叼出一颗点上。张哲华会抽烟,早在初中时就跟街上混混学会了,只是他不依赖,没有瘾,渐渐觉得无趣就抽的越来越少。
张哲华自始至终,都是个披着校霸皮的干净孩子,虽然他一个孤儿身份,还有一个基佬爹,他跟干净家庭出身充满爱的环境长大的孩子搭不上边。但他知道,他也不能跟那些混混混为一谈,起码他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脑子胡思乱想地等了一个小时,张哲华终于出去打了车往医院赶。
张启已经做完手术被推回病房了,医生正在床边跟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那人……不是张启的秘书,也不是公司的人……是詹鑫???门口的张哲华定了定神,确定是詹鑫,他才走了进去。
“你是?病人家属?”
“这是张启儿子。”见张哲华不说话,詹鑫回答医生。
“行,我刚嘱咐你的麻烦你转告他吧。”说完医生拍了拍詹鑫的肩膀走了。
“哲华,你爸没事,就是刚在澡堂子突然……”
“我知道,就老头的那些突发病。”
“啥?你爸刚40咋就老头了?”
“行了,别你爸你爸的了。我是领养的,没血缘关系。”张哲华烦躁地摸了摸鼻子。
“啊?啊、啊……”詹鑫不知道张哲华是领养的,一时间没听懂,磕磕巴巴地啊了两声,然后就看见了张哲华手背上的血红。“这咋整的小哥?!”詹鑫一把拉上他的右手,拉过去仔细查看。张哲华被牵得一愣,但是下意识却没挣脱,就由着詹鑫看。
“正好在医院,快去看看,你看你这手长得多好看啊细长细长的,别再留了疤!”
张哲华被拽着里里外外检查一通,拍了x光,结果说没事,最后被包扎好了,买了一塑料袋药。过分了吧,张哲华想。“以前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是没有过,放着不管也都自己好了。”张哲华甩着塑料袋笑话詹鑫,“人老了就是惜命。”
“什么惜命,现在是你年纪小,身体恢复快,别自己作贱自己嗷!再说了,我才26……虚岁,我不老。”
张哲华不屑跟他掰扯这个,26咋啦,跟他17岁比,就是老。“话说,你跟张启怎么回事,刚在你跟他在一起?”
“他是我家澡堂子老会员了,当初我父母干的时候,他就经常过来。我不说了么,刚他就是在澡堂子……”
“等等,不会是波兰街台球厅旁边那个澡堂子吧?”
“对啊。”詹鑫点头。
难怪呢,张哲华听见那救护车声原来拉的是张启,“我刚才,就在那台球厅里跟王老板打台球呢,世界真小,”
“王老板?王世昌?他是我发小。”詹鑫笑笑,露出一排大牙。
4
詹鑫陪了两天床,张启终于醒了,住院观察加回家静养,一共小一个月,张启算是康复了,又一天天的不着家了。日子平静得像是流水,虽然后来又跟詹鑫见过几次面,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台球厅门口,但张哲华始终没有机会再让他做番茄炒蛋给自己吃。
他这时候开始恨那张启,身体快点好吧赶紧把詹鑫再带回家。
可等到詹鑫的声音真的出现在张启的卧室里时,刚回家的张哲华书包都来不及摘,就头也不回地下楼钻进自家的放映室里,胡乱地点开一个电影让它播,心口像烧着一样。
同样烧着的,还有他的裤裆。
他不会听错。那叫声绝对是詹鑫。他开始好奇在干那事的詹鑫是什么样子的,那紧实的大腿肉会一下一下地发颤吗?胸肌的手感如何?是柔软的还是硬的?捏他的腰他会不会发着痒咯咯地笑……
操。张哲华暗骂。喜欢男人这事儿原来会传染吗?我不是喜欢男人吧,我不是。
我只是喜欢詹鑫。是的。
张哲华憋的慌,他得回楼上,去卫生间解决。上了楼,张哲华发现门口是张启的拖鞋。他走了。哗啦啦的水声从主卧卫生间传来,张哲华咽着口水往里走,詹鑫自己的衣服还被凌乱地扔在地上。
咔哒。卫生间门把手被张哲华转动。门没锁。张哲华进去靠在洗手池上,雾化玻璃里是正在擦身体的詹鑫,毛巾被他裹在了腰间,一开玻璃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张哲华差点没吓得腿软。
“哲、哲华?你!你咋也没个动静!吓死我了!”
“动静?什么动静?像你那样的动静吗?”张哲华的右手完全好了,那细长的手指指尖把玩着刚在床上捡起来的没拆封的套子,像是扯着詹鑫的心脏在拧。
詹鑫的脸烧极了,张哲华饶有兴致地看他在那儿吞吞吐吐半天,之后就憋出来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嗷!”然后一把抢过张哲华手里的套子。
“你给我做番茄炒蛋,洗完澡我就要吃。”张哲华凑近了闻詹鑫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心想一会儿我跟他就是一样的味道啦。
“要甜的。”张哲华强调。
“祖宗。”詹鑫留下一句吐槽便拽着浴巾跑走了。
“詹鑫……”浴室里是张哲华急促的喘息声。
5
张哲华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启这次居然认真了。
12月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放学回家,他破天荒地看见张启坐在餐桌旁,一进门他就招呼自己吃饭,而他旁边坐着的是穿着白卫衣和紧身牛仔裤的詹鑫。
詹鑫今天真好看,他穿白色真好看。此时张哲华还不明所以,只是被詹鑫今天的美貌冲昏着头脑。
“哲华,这是詹鑫,你们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张启给张哲华介绍着人,他哪里知道他跟詹鑫的事儿早就被张哲华撞见过。“他比你大七八岁,你叫他哥也行,随你。”
“你是想说,你俩确定关系了,要通知我一声是吗?”张哲华看着桌上的番茄炒蛋,看颜色和切块大小,肯定是詹鑫做的,但他突然胃口全无。
“上次我在澡堂子的事,要是没有詹鑫,恐怕我就上阎王爷那儿报到了。”张启试图给张哲华解释,他跟詹鑫之间不光是炮友那么简单。
你啥时候这么知恩图报了?张哲华不信这一套,心像灌了铅似的重重沉进肚子里,明明他什么都没吃就已经饱了。
“成,我没意见,我还叫什么哥啊!你俩在一起,你是我爸,那你就是我小爸,做儿子的这点礼数还是懂的。”张哲华眼神锁定着詹鑫,上上下下地仿佛就要把他扒光。“我吃过晚饭了,你俩慢用。”
“哲华……”身后詹鑫的声音被阻隔在了门外。
回到卧室的张哲华锁上门,把自己摔进床里,右手轻车熟路地伸进裤子里,呜咽着詹鑫的名字。
6
张启出事故死亡的噩耗是1月初,是他出差时在外地出的交通事故,车内一共司机加他两人全部当场死亡。那段时间张哲华仿佛被全世界关照着,包括但不限于老师,同学,公司长辈,还有詹鑫。而他本人对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太多情感波澜,也许是因为之前被打过一次预防针,当张启真正死了,他反而感到很平静。
平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张启公司的事他不懂,公司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但再怎么说主事也轮不到他一个高中生头上,公司的事他甭想。也好,他本来也并不想跟公司扯上半毛钱关系。张启的老妈,是他该叫奶奶的人,从美国回来了,带了一行蓝眼睛的律师团队回来,在家里叽里呱啦地开会。张哲华自然听得懂他们说话,但是他懒得听。张启老妈深知自己儿子是啥德行,老太太从小对张哲华也是不错,到不了视如己出,但也起码是温柔关怀过,只可惜在张哲华上小学以后老太太就定居美国了。是看不惯张启浪荡所以眼不见心不烦了吧,张哲华想。
“张启的这套别墅留给你,哲华,还有西郊和铭昌的两套房,也给你。等你过一阵成年了,让Allen带你去办更名。”老太太对窝在沙发里的张哲华说。“你好,哲华,我是Allen。”其中一个蓝眼睛男人向张哲华伸出手,张哲华只是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好,艾伦。”
会说中国话刚才不说,咋的,怕我听懂啊?我才不稀罕听。
“对了哲华,张启他,最近是不是本要打算结婚?那个詹鑫,你认识吗。”老太太突然的一句话仿佛直戳进张哲华的脊椎骨,他直了直腰,心虚地说,“不认识。”
“张启他没给你介绍过?”
“没有,怎么了奶奶?”张哲华讨好地叫着,下意识希望能套出这老太太找詹鑫要干啥。“张起上次出事就瞒我,我听说是这个詹鑫救的他……虽然他还是走了……”张哲华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是念人的好,想着怎么感谢呢,心就放了下来。
1月27号,张哲华过了假生日,法律上他成年了,他跟Allen一起去办好了房屋更名,出来在大厅,他跟Allen说,想卖掉一套,问他能不能帮忙办,Allen说过几天就要随老太太回美国了,爱莫能助。“怎么?老太太在美国也有产业?”张哲华早就对这个律师团队有所好奇。“是的,她与她丈夫的。所以哲华,大学要不要来美国上?悄悄告诉你,她之前就托我问过你在学校的成绩,看来也是有想让你出国念书的打算。你成绩这么好,英语也好,考到美国来很轻松的。”
美国吗?打听我成绩吗?张哲华心里笑道,这么多人都突然来关心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何德何能啊。
“回头请你转告老太太吧艾伦,我真没这个打算。”
3天后老太太和律师团飞走了,叽叽喳喳的家终于又回归死寂。张哲华第二天就解雇了家里的厨师的保姆,那平时不苟言笑的保姆阿姨临走时还拉着张哲华的手不舍长不舍短地说了一堆,张哲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舍得人还是不舍得钱。
我也没钱给你们发工资了,张哲华想。没开灯的三层别墅里,张哲华放空了心。终于他从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张启死后其实詹鑫一直在联系他,给他打过很多电话,尤其是张启出殡那天,直接打到张哲华手机关机。出殡那天张哲华没去,他在西郊的海边码头坐了一天,海鸥都在他肩膀拉屎了也是他回到家才发现。
“已经25天没见到詹鑫了。”张哲华喃喃自语。“没理由再见他了。”如果他还没成年,倒可以死皮赖脸地跟他说,我需要监护人,小爸。
可惜。
7
高三在春节之前学校是一直要上课的。无聊的张哲华没再以张启死了为借口在家呆着,而是去教室里睡觉了。逼近年关这一个月,詹鑫的澡堂子忙得不可开交,他也想去见张哲华,张启出殡那天詹鑫去了,他没见到张哲华,他也想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终于直到上大学的表弟放假回来可以帮他打替补,他才抽出空来去了那别墅一趟。
密码锁没换,詹鑫直接进去,屋里看样子起码有一个礼拜没打扫过了,客厅的玻璃茶几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哲华?哲华你在吗?”詹鑫踩着拖鞋往楼上走。
没有人,张哲华的卧室里书包也不在,应该是去上课了。詹鑫出门往右拐,尽头的主卧门开着,那是他曾经睡过的房间,詹鑫坐在床上良久。他对张启绝对是有感情的,大企业家杀伐决断的人格魅力很吸引他,但一开始他也知道,张启是要跟他玩玩而已,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直到自己救过他一次以后,他明显发现张启对他开始认真了。詹鑫也上过头,当张启跟他说要不要出国结婚的时候,他像所有恋爱脑一样幻想过那合法的结婚证。也许幸运就不会降临在他身上吧,他这辈子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守着那澡堂子死去吧。
天色渐暗,詹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下楼去给张哲华做饭。做完饭一直到八点多了,人还没回来,信息不回电话不接,詹鑫坐不住了。他打上车直奔台球厅,王世昌告诉他说刚才还在这儿打球呢,一转眼怎么人没了。詹鑫知道应该是没走远,他顺着波兰街走,一个街口一个街口找,终于找到了打架的一伙人。
张哲华个子高的很,圆滚滚的后脑勺让詹鑫一眼就认出来了。“喂!你们干什么呢!快停下来!”詹鑫脱口而出,他没见过张哲华打架,也不知道他是揍人的那个还是挨揍的那个,总之他不想看他受伤。
昏黄的路灯下,张哲华白皙的脸转过来跟詹鑫对视,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欣喜。
他瘦了,詹鑫想。
那一巴掌詹鑫不知道是如何甩出去的,混合了担心,愤怒,害羞,委屈,失望,手上没掌握好的那股力量让詹鑫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眨巴眨巴眼睛,实在不想当着张哲华的面哭。
小白眼狼。詹鑫心里骂道。
8
回到澡堂又忙活了一会儿,11点过后不再接新客了,里面的人陆续走光了,快1点了,只剩下詹鑫一个人在柜台算账。会计出身的他今天的账破天荒地算得迷迷糊糊。
门口的铃铛叮当响了。“不好意思咱家已经打烊了嗷……”詹鑫没抬头招呼着。
“詹鑫……”
是熟悉的声音,詹鑫猛地抬头,是张哲华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直接扑上柜台,把他的账本什么的推得乱了套。“哲华你?你喝了多少啊这是?”
“我要洗澡,我要搓澡,小爸!”张哲华抱上詹鑫开始说胡话,“不洗了咱不能洗了嗷,打烊了,咱回家洗嗷!”詹鑫不顾柜台的混乱,赶紧把人带出去,锁好门,打上车赶紧往别墅赶。
“操!怂货!明天爷爷干死你!”张哲华靠在詹鑫肩膀上还在说醉话,詹鑫看到前面司机已经从镜子里往后看好几眼了。“孩子喝多了,说胡话呢,别怕嗷小哥。”詹鑫跟司机解释道。
“叫我小哥!小爸你只能叫我小哥!不许叫他!”张哲华一把搂上詹鑫,差点没抡上他的脖子给他勒住。“快别瞎说了祖宗!”詹鑫虚掩住张哲华的嘴,对着司机笑得心虚又尴尬。
好歹给人整回家,张哲华又不洗澡了,抱着马桶吐了半天,竟然还知道简单地刷个牙洗个脸,然后自己眯着眼睛直接栽倒上床。詹鑫跟在旁边插不上手,他一身黏糊糊的汗,衣服全贴在了身上,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张哲华,看他睡得沉,便下楼翻了翻厨房,好在还剩一些食材,他打算守着他一宿,早上再给他做点饭啥的,喝这么多,一早起来胃肯定难受。
詹鑫看了看客卧卫生间浴室,似乎很久很久没人用过了,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去了主卧的浴室洗澡。热水冲着他的脑袋顶,他很乱,因为他打的那巴掌,还有张哲华的喝醉。
洗完澡在擦身上的詹鑫似乎听见门开了,他有了上次的经验,赶紧裹上浴巾,推开玻璃门一看果然是张哲华。“哲华你怎么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浴室氤氲的雾气蒸得张哲华眼睛都湿了,詹鑫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滴着水,没戴眼镜的双眼竟然还是桃花眼,大眼睛被詹鑫眨着问向自己,张哲华觉得詹鑫更好看了。
张哲华盯着詹鑫,震耳欲聋的沉默对视,詹鑫是首先逃开的那个。“内个,哲华,快回床上睡觉吧……明早我给你做饭吃……”
“1月27号,我成年了,小爸。”
“嗯?”詹鑫隐约感觉大事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能管管大人的事了吧。”
9
当张哲华残余的酒气扑面而来的时候,詹鑫突然觉得心里如释重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自己内心微弱的期待,还没等他捋明白动机之前,就被张哲华一股脑儿地戳破,粉红色的泡泡破碎成水滴,在心里下起了潮湿的雨。
当张哲华生涩的唇吻下来时,詹鑫突然升起的背德感让他惶恐。这是张启的儿子啊!他的理智提醒着自己,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法律认可的儿子。
——见彩蛋【彩蛋是在文末黄色框框里,在老福特才有显示,有问题请看置顶平】
张哲华竟然还会事后抚慰那一套,18岁的孩子懂这么多吗。詹鑫想。张哲华爬到他边上吻着他的嘴唇,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胡子,詹鑫闭着眼睛回应着,两人都吻得温柔极了。半晌,詹鑫觉得嘴唇上开始发湿,他睁眼一看,张哲华竟然在哭。
“小哥?怎么了小哥,哪儿难受吗?”詹鑫急迫地捧上他的脸给他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你能跟我在一起吗詹鑫。不管什么,你真当我爸都行。”平生第一次,张哲华迫切地想要挽留一个人。
詹鑫没回答,只是温柔地吻上张哲华的眼睛。
真好。张哲华心想。他抱上詹鑫的身体,他第一次觉得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他的心如此安稳。
10
“小哥儿,今晚鱼要啥口儿的?”厨房里围着围裙的詹鑫问。“糖醋糖醋。”客厅里写模拟卷的张哲华嘴里叼着笔,“就像春节你做的那条一样的!”
“好嘞,请好吧您内~”
转眼已经是5月底,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小哥你想上清华还是北大?”詹鑫给张哲华夹一筷子鱼肉,是肚子那里刺最少的部位。“那清华北大咱不都随便挑~”张哲华腮帮子里塞满大米饭,被詹鑫喂了几个月,他脸上的肉都开始见长了。
“但是,你真的希望我往外地考吗,咱这也不是没有985和211啊。”我去外地了你怎么办,张哲华没问出口。
“没事儿嗷,开澡堂子这些年我有积蓄。”詹鑫貌似有备而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拍在桌子上,“这里有30万,不过本来应该会有两百多万的,那个,之前张启妈妈找过我,要给我钱来着,我没要。”詹鑫摸了摸鼻子,“说实话现在有点子后悔嗷!”詹鑫咯咯笑。
“你纯纯大傻瓜啊!为啥不要?!”
“怕你觉得我……嗨,过去了过去了。”
张哲华想起詹鑫扇自己那一巴掌,他当初也确实是这么骂詹鑫的。张哲华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也从裤兜里掏出来银行卡,两张。他瞒着詹鑫把自己西郊那套房子卖了,托张启公司一个一直看他长大的董事叔叔办的,屋子面积不大卖的不多,就卖了不过一百五十万。
“我把西郊房子卖了,两张卡,你一张我一张,一人一半。”
詹鑫脑子有点发懵,“卖房子这么大事你咋不跟我商量啊?你自己卖的还是谁帮你的?”
“鑫仔,要不要跟我走。”
“你没被人坑吧?你不懂这里边弯弯绕可多了!谁帮你卖的啊他……啊?你刚说什么?”詹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说的话貌似被张哲华这小子先说了。
“鑫仔,你要不要跟我走,你这大好的年纪,总不会一辈子守着这澡堂子吧。”张哲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得詹鑫忍俊不禁。
“给我多少钱啊就让我跟你走?”詹鑫把银行卡放在手心里掂量着,开始逗他,“我詹鑫身价可贵着呢。”
“不多,75万,你觉得不够,那把这张也给你,150,行不?”
詹鑫歪着头假装思考,张哲华气急败坏陪着他演戏,“我还有两套房呢!就这套别墅,起码值个几百万了!好不好嘛!跟我走吧,鑫仔~”
“啧啧,我考虑考虑吧,你要知道,端着银行卡追我的人都从波兰街排到辽阳路了……”
“考虑你大爷!”张哲华终于忍不住,蹬下拖鞋就把脚往詹鑫裤裆上摸。
番外
张:“鑫仔你看这个沙发好看不?一套三个。”
詹:“咱租那房子客厅才30平啊华子,你以为是你那大别墅呢?”
张:“鑫仔咱俩买情侣牙缸不!”
詹:“那你用粉的嗷。”
张:“想啥呢,你用粉的!”
詹:“那买俩蓝的吧……”
张:“鑫仔!脚垫需要买不?鑫仔!鞋柜!鞋柜来一个!这个多功能菜板不错嗷!鑫仔你看!鑫仔你看我啊!喂!小爸!”
众人:“嗯?啥?哦?”
詹:“祖宗!在外面别这么叫!”
张:“让你自己一个人逛不理我!”
詹:“好好好买买买,你喜欢什么你就买。”
张:“那不行,现在咱在北京自力更生,得开源节流,钱得花在刀刃上,不能铺张浪费。”
詹:“呦,瞅你这小大人儿的样儿。”
张:“大,当然大,我大不大你不知道啊?”
众人:“嗯?啥?哦?”
詹:“祖宗你他妈给我小点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