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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8)

78 离开

  曹鹤阳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吓得朱云峰赶紧上前抱住他。

  “阿四!阿四你怎么啦?”朱云峰去查看曹鹤阳状况,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没有大碍。

  张侍卫上前一步,握住曹鹤阳手给他切脉,片刻后说:“没有中毒的迹象。”

  “张叔,你确定吗?”朱云峰问。

  张侍卫点头,说:“脉象平稳,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那……”

  曹鹤阳心中有些猜测,他拉了拉朱云峰袖子,说:“只是一口气不顺,就吐出来了,没事的,你别吓唬自己。”

  “我叫他们进来打扫。”朱云峰想去叫外卖的仆役,曹鹤阳却先他一步,推了一碟菜在地上。

  “哗啦”一声,磁盘摔在青砖...

78 离开

  曹鹤阳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吓得朱云峰赶紧上前抱住他。

  “阿四!阿四你怎么啦?”朱云峰去查看曹鹤阳状况,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没有大碍。

  张侍卫上前一步,握住曹鹤阳手给他切脉,片刻后说:“没有中毒的迹象。”

  “张叔,你确定吗?”朱云峰问。

  张侍卫点头,说:“脉象平稳,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那……”

  曹鹤阳心中有些猜测,他拉了拉朱云峰袖子,说:“只是一口气不顺,就吐出来了,没事的,你别吓唬自己。”

  “我叫他们进来打扫。”朱云峰想去叫外卖的仆役,曹鹤阳却先他一步,推了一碟菜在地上。

  “哗啦”一声,磁盘摔在青砖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三位贵客。”外面的仆役听到动静,前来查问情况。

  曹鹤阳高声道:“无事,我不小心打翻了碗碟,烦请进来收拾一下。”

  “是!”

  立刻就有小厮开了门,两个丫鬟进来打扫。她二人手脚很是麻利,一人收拾碎掉的碗碟和扣在地上的菜肴,一人则打扫地面,很快就收拾干净了。那小厮待她二人出去了,又问:“刚刚那道臭鳜鱼可要重新上一份?”

  曹鹤阳道:“不麻烦的话。”

  “贵客客气了。”小厮恭敬道,“小的这就叫他们准备。”

  不多时,又有人敲门,有丫鬟重新捧了一道臭鳜鱼上来,比之前的那条还要大。曹鹤阳压下胸口的烦闷,微笑道谢。

  朱云峰虽然迟钝,但这会儿已经猜出些许来了。

  “阿四……是不是……”朱云峰难以置信,觉得自己快被幸福砸晕了。

  曹鹤阳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大……大概吧!”

  “这可太好了。”如果不是碍着张侍卫还在,他简直想把曹鹤阳抱起来转几个圈。

  曹鹤阳横他一眼,说:“先吃饭吧!”

  “是是是!吃饭!先吃饭!”朱云峰立刻听话坐下,转变之快连张侍卫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几眼。

  等用完了饭,丫鬟进来收拾了碗筷,张侍卫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还将门带上,自己站在廊下守着。

  “阿四……你是不是……”朱云峰伸手抚上曹鹤阳的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曹鹤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敢肯定,但……大概是吧!”

  “肯定是的。”朱云峰一边说一边将曹鹤阳抱到自己腿上,“算日子,就是分生那次吧!我可真能干,一次就……”

  没说出口的话被曹鹤阳用手捂住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朱云峰在这个事儿上自称自赞。

  朱云峰笑着拉下他手,说:“那我不说了。反正……嘿嘿……阿四知道我能干就行。”

  曹鹤阳有些无奈,问:“你不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吗?”

  “这是哪里话?”朱云峰说,“怎么不是时候?”

  “我们现在的处境……”

  “明天一早从这里离开之后,咱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明州。”朱云峰说,“去哪里都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你安全把孩子生下来就行。”

  “这些事情……都不管了吗?”曹鹤阳问,“还有,如果回头发现我不过就是突然胃口不好,其实没……没怀上孩子……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朱云峰看着曹鹤阳,“顺其自然就好啦!我们这么年轻,总归会有的。”

  “你不会觉得失望吗?”曹鹤阳微微转头看他。

  “阿四会觉得我不够努力吗?”朱云峰问。

  “又胡说什么?”

  “阿四你都不嫌弃我不够努力了,我失望什么。”朱云峰笑,“我现在就是有点儿紧张。”

  “嗯?”

  “我怕我没办法好好保护你。”朱云峰握紧曹鹤阳的手,上一世他的疏忽和漠视导致曹鹤阳没了他们的孩子,还因此搞坏了身子,这一世他绝对不要这样。

  曹鹤阳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其实……我们如果就这么离开明州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会引人怀疑。”

  “那……”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反而会引人怀疑。”曹鹤阳说,“无论如何,等明天田十九把田立的供词给我们看了再说。”

  “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朱云峰说,“只一条阿四你得答应我。”

  “什么?”

  “以后你得加倍小心。”朱云峰说,“你现在可不光是一个人了。”

  “都还没确定呢!”曹鹤阳说,“你别这么紧张。”说完又叹气道,“我想了想,可能我们还得回旧都。”

  “回旧都?为什么?”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我这个状况,除了旧都之外怕是找不到大夫了。”

  朱云峰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旧都世家多有豢养坤泽的传统,这些坤泽见不得光,平日里身体若是有什么问题,定然会请一些专门的大夫。这些大夫有医术,嘴巴也严,而且旧都的地方官府和世家也有默契,不会追查这些大夫,也不会特别关注一些坤泽专用的药物的流向。

  “可是旧都人多眼杂……”

  曹鹤阳笑,说:“就说你有专宠的坤泽就是了嘛!”

  朱云峰叹口气,说:“得,反正我名声早就坏透了,多一条这个也不算什么。”说完他又轻轻捏住曹鹤阳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记,说:“其实说的也是实话。”

  “嗯?”

  “我确实有专宠的坤泽。”朱云峰笑着说,“不就是阿四你嘛!”

  曹鹤阳横了他一眼,看了眼外面天色,说:“你差不多该回去了。”

  “阿四,我得跟你睡。”朱云峰说,“万一晚上你要喝水要起夜,我可以陪着你不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你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我俩什么关系是吧!”曹鹤阳没好气地说,“听话,赶紧回去。”

  “那……我在你屋里支一张软榻吧!”朱云峰依然不放弃。

  “嗯?”

  “不行请张叔也睡在外间。”朱云峰说,“这样他们最多当我们胆小怕出事儿,不会胡乱猜咱俩的关系。”

  曹鹤阳想了想,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同意了。其实发现自己可能有了身子,他也有些慌乱。上一世的记忆太惨痛,让他不忍回顾。朱云峰愿意留下陪他,对他来说也觉得很安心了。

  叫了仆役来支软榻,又准备褥子被子,忙碌了一炷香工夫,三人终于歇下。

  那群仆役对于朱云峰奇怪的要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低头做事,让朱云峰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哪怕是在都城,他也很少看到这么训练有素的仆役。田家……或者说威仪将军府若是还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朱云峰就起身了。他原本想让曹鹤阳多睡会儿,可曹鹤阳睡得也不踏实,听到声音就醒来。

  三人洗漱之后,用过早饭,便准备去向主人辞行。

  昨日将他们三人带进来的那位管事一早就在院门外等他们,见他们出来,微微躬身道:“老太爷说了,他身子不好,没法子早起。各位请自便就好。”

  曹鹤阳闻言便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这便离开。”

  管事道:“那我送几位。”说完在前面引路。

  朱云峰本想问问田立的供词,但见曹鹤阳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稳住便没有说话。

  一路穿过回廊绕过池塘回到正门外,管事说:“三位的驴车已经在外面了。”随后又说:“老太爷说三位远道而来,对明州的路径不熟,专门叫了府里的车夫为三位赶车。三位想去哪里,尽管吩咐就是。”

  曹鹤阳点头,说:“如此,多谢了。”

  朱云峰扶着曹鹤阳上了车,见那管事还是不提供词的事情,不禁有些焦急。可曹鹤阳刚刚显然不想他开口问,他也就只能憋着不说话。

  等朱云峰也上了车,张侍卫在车辕上坐好,吩咐了要去镇上,那管事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窗口,说:“小曹大人,这是老太爷让我交给二位的。”

  曹鹤阳接过,直接打开信封看,抽出里面的信纸,发现果然是田立的供词,最后一页上还有他的签名与画押。

  “替我谢谢老太爷。”曹鹤阳将供词收起交给朱云峰,朝那管事微微拱手。

  那管事侧身避过,又微微躬身,示意车夫可以离开了。

  车夫轻扬鞭子,驴车缓缓从田家大宅离开。

  一路无事。这里到镇上距离原本就不算远,他们出发得早,差不多晌午时候就已经进了镇子。张侍卫并不想让车夫得知自己一行人的住处,想吩咐他将驴车停在镇口。没想到那车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说:“还请三位贵客体谅,老太爷还吩咐小人将家中之前借出的马车赶回家里,小人懒得走动,想将驴车赶到马车的地方,这样小人就可以直接回了。”

  这个要求不算特别过分,张侍卫还在犹豫,就听后面朱云峰说:“张叔,随他吧!人家辛苦一路了。”

  “嘿嘿,谢谢,谢谢几位贵客。”

  那车夫一边道谢,一边将驴车赶到镇子上的某间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小人到了。”那车夫跳下车,朝三人行礼,随后转头离开。

  “世子爷,小曹大人……”张侍卫看着客栈的招牌,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7)

77 田立

  田十九自认是威仪将军府后人这件事儿是朱云峰和曹鹤阳来此之前都没想到的。如果说其他人还有冒认的可能,可眼前的丹书铁券无疑是真的,且曹鹤阳想不出冒认威仪将军府后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朱云峰脑子也很乱,他一直都知道周家在太宗一朝已然败落,周家后人如今在老家耕读持家,万万没想到在明州这个地方居然又冒出一个来,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田十九似乎也看出这个消息对几人的冲击,他端起茶盏,悠然呷了一口,随后说:“所谓认亲也就是一句玩笑,二位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年纪轻,有远大前程,没必要跟我这个乡野之人搅和在一起。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绝对没有想害你们的心...

77 田立

  田十九自认是威仪将军府后人这件事儿是朱云峰和曹鹤阳来此之前都没想到的。如果说其他人还有冒认的可能,可眼前的丹书铁券无疑是真的,且曹鹤阳想不出冒认威仪将军府后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朱云峰脑子也很乱,他一直都知道周家在太宗一朝已然败落,周家后人如今在老家耕读持家,万万没想到在明州这个地方居然又冒出一个来,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田十九似乎也看出这个消息对几人的冲击,他端起茶盏,悠然呷了一口,随后说:“所谓认亲也就是一句玩笑,二位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年纪轻,有远大前程,没必要跟我这个乡野之人搅和在一起。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绝对没有想害你们的心思。”

  “前辈。”曹鹤阳稳了稳心神,拱手道,“我们南下揽胜,在前面岔道走错了地方,所以才来借宿的。之前掩藏身份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段话不尽不实,但也是现在唯一能说的了,否则难道要跟田十九说他们就是来调查他的吗?

  田十九笑了笑,说:“小曹大人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啊!”

  “这……”

  “我知道二位是为了陈家贩卖人口一事而来。”田十九说,“这件事儿确实和田氏的不肖子孙有关。”

  朱云峰愣住了,曹鹤阳则是眉头蹙起,他们俩都没想到田十九居然就这样把事情认了下来。

  “和田氏有关?”

  “不是和田氏有关。”田十九强调,“是和田氏中某些不肖子孙有关。”

  对于这种说辞曹鹤阳不置可否,田十九显然是想丢卒保车,不想让他们把整个田氏都牵进去。毕竟对于任何家族来说,贩卖良家子这种事情都是足够灭族的。一旦查实,怕是有丹书铁券也不好使。

  田十九见曹鹤阳没有说话,朱云峰更是呆呆的似乎压根儿没听懂他的意思,也不生气,只对身边人吩咐道:“增寿啊!把东西收了,叫他们把人带进来。”

  增寿依言将丹书铁券收起,片刻后又带了个人进来。说是“带”,其实是“押”。进来之人双手反绑在背后,口中塞着一团麻布,被增寿半拉半拽地带进来。

  那人一见田十九,口中呜呜不止,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给田十九磕头。

  田十九没理他,转头对曹鹤阳说:“他叫田立,从小伺候我汤药,仗着有点小聪明,混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郎中。”

  曹鹤阳眸光一凝,已经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谁了。任曦说的那位田大夫,想来就是这个田立了。

  “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况了。”田十九指了指自己,“我这病是胎里带来的,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药,还是只能勉强调理到如此。从前我因为疼痛难忍,会服阿芙蓉止痛,后来知道阿芙蓉容易上瘾,且对身子也不好,就慢慢戒了。到如今居然也慢慢习惯了。”

  话说到这里,曹鹤阳已经明白了,说:“所以……那些人其实不是得病,是被下了阿芙蓉?”

  “不,是被下了少量的砒霜。”田十九说,“不致命,就像得病一样。田立给他们的丸药才是阿芙蓉,看着好转,其实反而是一点点侵蚀他们的性命。”

  “那他为什么要贩卖人口?”朱云峰问。

  田十九摇摇头,说:“他只是图财,没有贩卖人口。”

  “啊?”朱云峰皱眉,“可是那些人……”

  “田立说他只是在那些人找来的时候骗他们买药,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田十九说。

  “您的意思是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有人借他的手将那些人逼入绝境?”曹鹤阳问。

  田十九点头。

  “可是那些人典卖的田产,大部分都变成田家……或者说都变成您的了。”曹鹤阳问,“这一点您又怎么说?”

  田十九说:“这附近的田地九成都是我的。我在这四里八乡也是有名的心善又公道。谁家有个急难需要钱的,都愿意将田产抵给我。一来我价钱公道甚至还会多给几分,二来他们今后若是境况好转了想要赎回,也很简单。”

  “您的意思是说……这只是巧合?”

  “不错。”田十九说,“只是巧合。”

  “那这个人……”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田十九说,“只是我田家在这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清白人家,不能让他坏了名声,所以也就不能将他交给你们了。”

  一直磕头不止的田立听到这句话,显然也很意外,他磕头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越发用力地磕头。

  田十九冲增寿使了个眼色,增寿走上前去,抓住田立后颈,随后一扭,田立登时就没了气息。

  这一下动作之快,连张侍卫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田立软软倒在地上他才朝前跨了一步,随后又停住。

  曹鹤阳自问两世为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却还是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心跳加快,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

  “你们不用担心。”田十九说,“他之前签字画押的供词,明日你们离开前我会给你们的。”

  “敢问……您此举到底是想做什么?”曹鹤阳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田十九了,只觉得他做的事情前后矛盾,如果不想他们查的话,把田立藏起来或者直接杀了都行,为什么要将他带过来,在他们面前杀了?

  “从旧都烜赫一时的威仪将军府到如今我们偏居一隅,将军府已经经不起什么风浪了。”田十九说,“田立知道的事情都在那张供词里,你们要调查什么事你们的事情,只是不要将田家牵扯进去,这就是我的要求。”

  曹鹤阳深深看了田十九一眼,见他虽然一脸疲态,可腰背始终笔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请求,却没半点求人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吩咐。

  “你……”朱云峰不满,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曹鹤阳拉住了。

  “我明白了。”曹鹤阳说完起身,对田十九行了一礼,“天色渐暗,还请前辈指个住处。”

  “将三位带去客院吧!”田十九对刚刚带三人进来的管事说。

  那管事应了一声,对朱云峰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们带去客院。

  进了屋,那管事说:“三位有事只管吩咐,此处丫鬟小厮人手足够,也有小厨房。若是夜里无聊,府里还养了戏班乐伎,都可供驱使。”

  “多谢,不用。”曹鹤阳客气谢过管事,还拿了一两银子想塞给那管事,谁知那管事却坚辞不受,躬身退了出去。

  “阿四!”朱云峰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又不知道能不能说。

  曹鹤阳去看张侍卫,张侍卫闭上眼睛侧耳听了听,说:“都很有规矩,周围没有人。”说的显然是院子里的仆人。

  朱云峰这才松了口气,对曹鹤阳说:“阿四,憋死我了。我从小到大没这么憋屈过。”

  曹鹤阳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憋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将我们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在此之前我们却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朱云峰压低声音问:“阿四,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那个田立……他不算草菅人命吗?”

  曹鹤阳摇头,说:“算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只是如今我们人在屋檐下,当务之急是安全从这里离开。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田家这么大的宅邸在这里,跑不了的。”

  “你觉得田十九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朱云峰问,“他真的是威仪将军府的后人吗?看他年纪不过三十几岁,为什么你那会儿一口咬定他是我舅爷爷啊!不能是舅舅吗?”

  曹鹤阳说:“你忘了人家怎么称呼他的?”

  “嗯?”

  “田老太爷!”曹鹤阳说,“他年纪虽然小,但显然辈分很大,否则怎么会被人叫老太爷?”

  “这……”

  “他又说他的病是胎里带出来的。”曹鹤阳说,“我猜是他爹娘年纪很大了才有的他,所以才会胎里不足。”

  “那……”

  朱云峰还想再问几句,张侍卫突然将手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朱云峰立刻闭上嘴巴。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原来是仆役给三人送来了晚饭。

  看着满桌子菜肴,朱云峰难得没什么胃口,见张侍卫一一试了毒,还是有些不放心,对曹鹤阳说:“等下我先吃,吃过没事你再动筷子。”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若是他真的要下毒,就没必要搞之前那一出了。”

  “可……”

  “我还是那句话,他若是想对我们不利,有无数种法子,没必要搞这么麻烦。”曹鹤阳说,“或者换句话说,他杀了我们会招来的麻烦,比将我们安全送离这里要大得多。”说完他夹了一口菜,大口吃了下去。

  “阿四……”朱云峰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阻止。

  可没想到,下一秒,曹鹤阳却“哇”一声,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6)

76 认亲

  踏入田宅,朱云峰与曹鹤阳恍惚中有种回到旧都的感觉,因为这座隐在明州乡野的大宅,格局同江南世家的宅邸一般无二,行动间尽是江南韵致。

  入门处一座玲珑假山映入眼帘,几株翠萝垂挂,随风轻拂,仿若绿袖摇曳。假山之后有一泓清池,旁边一块小小石碑,上书“水云乡”三字。池中荷叶田田,池边垂柳依依,仿若春日。

  沿池畔蜿蜒小径前行,不多远,见一亭翼然临于水上,名为 “揽月”。亭呈八角形,飞檐斗拱,恰似飞鸟振翅欲翔。绕过揽月亭,步入一条曲折回廊。日光透过廊顶的花窗洒下,光影斑驳,在地面绘出一幅幅奇妙的图案。穿出回廊,便至正堂。堂前有一宽敞庭院,地面以青砖铺就,洁净素...

76 认亲

  踏入田宅,朱云峰与曹鹤阳恍惚中有种回到旧都的感觉,因为这座隐在明州乡野的大宅,格局同江南世家的宅邸一般无二,行动间尽是江南韵致。

  入门处一座玲珑假山映入眼帘,几株翠萝垂挂,随风轻拂,仿若绿袖摇曳。假山之后有一泓清池,旁边一块小小石碑,上书“水云乡”三字。池中荷叶田田,池边垂柳依依,仿若春日。

  沿池畔蜿蜒小径前行,不多远,见一亭翼然临于水上,名为 “揽月”。亭呈八角形,飞檐斗拱,恰似飞鸟振翅欲翔。绕过揽月亭,步入一条曲折回廊。日光透过廊顶的花窗洒下,光影斑驳,在地面绘出一幅幅奇妙的图案。穿出回廊,便至正堂。堂前有一宽敞庭院,地面以青砖铺就,洁净素雅,植有两棵高大桂花树。堂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逸退”两个大字。

  那管事将二人带入堂中,微微躬身道:“三位贵客稍待,我这就去请我家老太爷。”

  等管事的离开,朱云峰轻轻戳了曹鹤阳一下,指了指头顶。

  曹鹤阳抬头朝上看去,只见这正堂的藻井精美华丽,层层叠叠,似有凌云之势。藻井中央绘有仙鹤翱翔于云海之间的图案,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寓意吉祥如意,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朱云峰小声咕哝道:“我家里也没这样漂亮的藻井。”

  曹鹤阳横了他一眼,示意他小心说话,当心隔墙有耳,但心中对他的话却是深以为然。别说安平伯府中没有这样漂亮的藻井,都城中能够和这座府邸相提并论的宅院也很少。

  不……这样比较不对。都城中的宅子很少能这么雅致,这座宅子显然是仿的旧都世家的大宅,却更加小巧精致。这其中许多巧思曹鹤阳虽然不懂营造但也能体会到一些。

   这位“田老太爷”想必不一般,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物。

  过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循声望去,几个健仆稳稳地抬着一顶软轿踏入堂中。软轿之后另有几人合力抬着一张宽大厚实的木椅。他们将木椅抬入厅中放下,曹鹤阳仔细看去,不由得眼神一凝。这木椅由珍稀的檀木打造,纹理犹如山川脉络,油亮光滑,显然有些年头了。

  木椅放下之后,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地穿梭上前。她们手中捧着柔软的锦缎软垫,动作娴熟地在木椅上铺展开来。

  做完这些之后,又有一个身形矫健之人,小心翼翼地掀开软轿的帷幔,将其中的人小心抱起,从软轿上安置到铺好软垫的椅子上。

  从健仆踏入正堂,到那软轿中人安坐到椅子上,整个过程中,堂内众人皆屏气敛息,唯有衣袂飘动与脚步挪动的细微声响 。

  此时,那引着朱云峰他们一路入内的管事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对三人道:“三位贵客,这位就是我家老太爷了。”说完指了指坐在椅上之人。

  朱云峰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惊讶地发现这位所谓的“老太爷”看面容不过而立,可又满头银霜。面庞之上,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他的发丝整齐地梳于脑后,用一支古朴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额前,更添几分憔悴之意。只他的一双眼睛,仿若一泓幽潭,澄澈而深邃,目光流转间,仿若能洞悉世间万物。

  朱云峰与曹鹤阳都没想到,那个可能隐藏在幕后的主谋之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物,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朱云峰与曹鹤阳不说话,那位“老太爷”倒是笑了。

  “我的样子……吓到几位贵客了。”

  “没有没有。”朱云峰连忙否认。

  曹鹤阳也赶紧说:“我等唐突。我家少爷……”

  “小曹大人声名在外,是我大景一等一的少年才俊。”田老太爷语出惊人,居然直接叫破了曹鹤阳的身份。

  朱云峰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把将曹鹤阳扯到自己身后。张侍卫则微微后退一步,将曹鹤阳护在自己身前。

  曹鹤阳先是一惊,随后又立刻镇定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朱云峰的手一下,说:“田老太爷对我们没有恶意,不用这么紧张。”

  田老太爷微微一笑,说:“小曹大人这么肯定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若是有恶意,大可以在我们踏入这院子的时候将我们乱箭射死,没有必要亲自出来见我们。”曹鹤阳说,“您既然来见我们,说明有话要同我们说。”

  田老太爷笑容更甚,说:“翰林院那样的地方对你来说太屈才了,小曹大人这份机敏聪慧,六部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同你相比。难怪陛下要派你南下了。”

  曹鹤阳脸上也挂上笑容,但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明明身在乡野,却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且一上来就叫破自己的身份,看起来非常不简单啊!

  “还请恕晚辈眼拙,不知道前辈是哪一位?”

  既然自己这一方在明,对方在暗,那就先将二者拉回同一条线再说。已经处在劣势,曹鹤阳也不在乎其他,直截了当问对方身份。

  “我姓田。”那人说,“排行十九,你叫我田十九好了。”

  “十九先生。”曹鹤阳规规矩矩执晚辈礼,无论如何这人年纪比自己大,行礼也不吃亏。

  田十九大方受了他礼,并不避让。

  “十九先生在乡野之间置下这样雅致的宅邸,可谓是……”曹鹤阳话没说完,田十九就出声打断了他,他将头转向朱云峰方向,笑眯眯地说:“小饼,你呢?你不跟我打招呼吗?”

  朱云峰吓了一跳。田十九认出曹鹤阳,因此也能猜到他身份,这并不稀奇。可他居然连自己的小名都知道,这就很可怕了。

  朱云峰小名叫“烧饼”,因为小时候脸上都是雀斑而得名。这个名字虽然不算什么秘密,可也不是尽人皆知。朱云峰在今日之前压根儿没见过这个田十九,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听他叫出自己的小名,顿时有种见鬼的感觉。

  曹鹤阳也是一愣,但他见机极快,脑中闪出一幕幕场景,随后灵光一闪。他见朱云峰呆呆站着,便转头冲他笑了笑,说:“世子爷,十九先生说得不错。您是该跟他见礼,他可是您的舅……舅爷爷呢!”

  朱云峰瞪大眼睛去看曹鹤阳,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舅爷爷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可他一贯不会反驳曹鹤阳,尤其是如今大庭广众,眼前的田十九更是身份成谜,他相信曹鹤阳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叫了声“舅爷爷”。

  田十九哈哈大笑,指着手边椅子说:“坐吧!都坐下。”

  曹鹤阳微微松了口气,朝朱云峰使个眼色,自己先挑了把椅子坐下,朱云峰坐在他身旁,张侍卫则立在朱云峰身侧。

  田十九挥了挥手,自有丫鬟进来上了茶水点心。

  田十九呷了口茶,见朱云峰与曹鹤阳没有动,便对曹鹤阳说:“小曹大人不如同这孩子说说我的来历吧!他刚刚那声舅爷爷叫得不情不愿的,怕是压根儿没想起来我是谁吧!”

  曹鹤阳闻言心说我其实也只是猜测,万一你其实是假冒的,岂不是在套我的话嘛!

  田十九见曹鹤阳仿佛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端坐不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是长辈看待顽皮的小辈。

  “增寿,去把那件东西拿出来。”田十九朝刚刚抱他的仆人吩咐。那人应了一声离开正堂,不多时捧着一个盖着明黄锦缎的托盘进来。

  “给小饼看看吧!”田十九道。

  增寿将东西捧到朱云峰面前,朱云峰转头去看曹鹤阳。曹鹤阳微微颔首,他便揭开了那锦缎。

  锦缎之下的东西其形如瓦,由精铁铸就,质地坚硬厚重,边缘处打磨得光滑平整,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表面有赤金镶嵌而成的八个大字——勋劳卓著,荫庇子孙。这居然是一张丹书铁券。

  “你……你……”朱云峰觉得自己脑子彻底糊涂了。大景开国以来,只有一个人被太祖皇帝陛下赐过丹书铁券,那就是曾经几次在战场上救下太祖皇帝的威仪大将军周英。可是威仪大将军的幼女嫁给成王,还生下小世子,因为被划入成王一系。太宗登基后,虽然没有对威仪大将军府进行清洗,可他们也早就自顾不暇,远离大景的政治中心,在太宗迁都之前就已经离开旧都了。

  朱云峰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这个人不是姓田吗?为什么会有丹书铁券?曹鹤阳又说他是自己的舅爷爷,可周家和田家结过亲吗?

  只听曹鹤阳在一旁幽幽道:“听说威仪大将军的夫人姓田,想必迁出旧都后,将军府后人就改了田姓,以此避免一些麻烦吧!”

  田十九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小曹大人家学渊源,对大景的各个世家果然了如指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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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ABO】天官(75)

75 野村

  腊月二十,寒风凛冽,像是一把把小刀,肆意切割着空气中仅存的暖意。张侍卫赶着驴车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处茶摊,他连忙转头对车里人问道:“少爷,四先生,咱们去前面的茶摊上歇歇脚吧!”

  “好!”车里的人答应了一声。

  张侍卫将驴车赶到茶摊旁,车帘子一掀,朱云峰从车上跳下来又回身去扶曹鹤阳。

  “老板,来三碗滚滚烫的热茶。”张侍卫一边说一边扔了几个铜钱在桌上。

  “¥#……&”茶摊老板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面色古铜,他张口说了一连串话,张侍卫几人却一句都听不懂,只有朱云峰模模糊糊知道这老板说的是明州土话。

  三人正不知道要怎么...

75 野村

  腊月二十,寒风凛冽,像是一把把小刀,肆意切割着空气中仅存的暖意。张侍卫赶着驴车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处茶摊,他连忙转头对车里人问道:“少爷,四先生,咱们去前面的茶摊上歇歇脚吧!”

  “好!”车里的人答应了一声。

  张侍卫将驴车赶到茶摊旁,车帘子一掀,朱云峰从车上跳下来又回身去扶曹鹤阳。

  “老板,来三碗滚滚烫的热茶。”张侍卫一边说一边扔了几个铜钱在桌上。

  “¥#……&”茶摊老板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面色古铜,他张口说了一连串话,张侍卫几人却一句都听不懂,只有朱云峰模模糊糊知道这老板说的是明州土话。

  三人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茶摊土灶后面钻出来一个妇人。

  “%¥……”她对那中年汉子说了一句,那汉子立刻点头转身去冲茶。那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抱歉地对朱云峰几人说:“三位客人勿怪,我家男人不会说官话。三位请坐!”一边说一边拿起手边抹布将离三人最近的桌子和板凳都擦了一遍,动作很是利落。

  “不怪不怪。”曹鹤阳笑吟吟地说,“是我们不好,为了赶路才绕到此处,不知道这里距离镇上还有多远啊?”

  “三位要去镇上啊?”那妇人似是有些惊讶,“那怎么走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

  “我们听说绕到这里有条小路,比走官道快上几个时辰呢!”曹鹤阳说。

  “几位肯定是前一个岔路走错了。”那妇人说,“你们在前面那个岔路应该朝左走,你们肯定是走了右边才走到我们这里来了。”

  “诶呦!这可如何是好啊!”朱云峰有些夸张地叫道,“这天色,如今我们往回走还来得及吗?”

  那妇人看了朱云峰一眼,随后笑着说道:“这位小官人,若是夏日我就建议你们在我这里歇到晚上再走了。晚上凉快,走到早晨正好到镇上。可如今已经腊月里了,我就不建议你们晚上赶路了。您别看我们明州是南方,可冬天里这风啊也厉害得很,好像能刮进人骨头里去一样。”

  “那这里附近哪里有地方可以借宿吗?”曹鹤阳又问,“或者老板娘您家里方便吗?有川资奉上。”

  那妇人摇摇手,说:“客官说笑了。我们家简陋,就一间房,实在是没办法供客官留宿。您几位喝完茶,顺着这条小路进村,村中那最大的宅子是我们村田老太爷家,他为人和善,最喜欢交朋友,你们借宿,他定然欢喜的。”

  “如此,多谢了。”曹鹤阳朝那妇人拱拱手,转头问朱云峰道,“少爷,不如咱们就到村里那位田老太爷家借宿吧!”

  朱云峰皱眉,对张侍卫道:“怎么就走错了路!”

  张侍卫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少爷您今日起晚了,咱们要赶路才走了小路。若是能按时起……”

  “张叔!”曹鹤阳见朱云峰面色不虞,连忙劝道,“少爷第一次出门收账,您多担待些。”

  张侍卫这才哼哼两声不说话了。等喝完了茶,曹鹤阳又多留了几枚铜钱,当是对老板娘的感谢。老板娘千恩万谢,硬是给曹鹤阳塞了一包瓜子,说:“我们自己炒的,不值钱。客官们路上解解闷就好。”

  曹鹤阳收下瓜子,同朱云峰一起上了车,张侍卫又问了一次方向,赶着驴车朝村里去了。

  待驴车走远了,刚刚一直躲在茶棚里忙碌的老板才走到老板娘身边,问:“能看出来什么来路吗?”说的居然是纯正的官话。

  那妇人说:“少爷、账房先生、伙计,出来收账的。那少爷第一次收账,平日里娇生惯养,今日早上起晚了,想抄近道,前面岔路走错了,这才来了我们这儿。”

  “这么说就是他们咯?”

  “应该就是他们了。”那妇人说,“那账房先生还俊的,可惜了。”

  “哼!”那老板冷哼一声,“林三娘你也别可惜,你刚刚在后面没看见,那个少爷是先从车上跳下来再去扶那个账房的,谁家少爷这个做派?那账房先生多半是个兔儿。”

  林三娘“呸”一声,没理会他,重新转去土灶后面了。

  驴车沿着越来越窄的土路前行,朱云峰掀开车帘,问赶车的张侍卫道:“张叔,您怎么看?”

  “那老板不简单。”张侍卫说,“他身材魁梧,下盘沉稳,就算不是练家子,至少也会几下。”

  “我也觉得。”朱云峰说,“我刚刚偷偷瞄过他手,手掌宽大,两只手的手心处都有老茧,是常年拿兵器的,肯定不是烧茶的。”

  “老板娘也不简单。”曹鹤阳说,“她官话不但标准,还带着点儿旧都雅韵,虽然已经很努力掩饰了,但还是会带一点出来。”

  “最奇怪的地方难道不是在刚刚那个地方立茶摊么?”张侍卫道,“这田家村本就偏僻,也不是去哪里的必经之路,在这里立一个茶摊能赚到什么钱?这地方……”张侍卫微一沉吟,“倒像是个岗哨。”

  “这田家村果然不简单啊!”曹鹤阳说完转头去看朱云峰,“你答应过我的,绝不逞强。张叔只有一个人,你别冲动。”

  “阿四,看你说的。”朱云峰说,“我出来之前答应了你的,那肯定就说话算话。”

  想必各位看官也看出来了,朱云峰与曹鹤阳一行三人此刻正在微服私访。自从陈传材临终前吐露了陈家确实在做贩卖人口生意之后,曹鹤阳着意加紧了对任曦提供的名单中人员的调查。这些人虽然原籍各不相同,但将原籍在舆图中标记出来之后,会发现隐隐围绕着一个地方——田家镇。

  朱云峰与曹鹤阳于是带着张侍卫张九龄刘九思乔装改扮,到了田家镇。在田家镇待了两三天,他们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田家镇就是个很普通的镇子,如今已经腊月里了,大部分人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关键时候还是刘九思打听出一点消息,说田家镇附近有个田家村,村里有个田老太爷,是远近闻名的善人。田家镇周围三十里的田地十有八九都是田家的,镇上也有许多人都是靠田家讨生活的。

  田家村在舆图上甚至都找不到,若非亲耳听到,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偏僻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地主。

  朱云峰与曹鹤阳立刻就决定到田家村一探究竟。可到底怎么探,几人意见又不一样。

  张侍卫原本打算自己带着张九龄摸进田家村里看一看,可朱云峰却不乐意,认为他们两个生人进村太打眼,若是晚上进村,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查到点什么。

  曹鹤阳同意朱云峰的看法,就提议自己带着刘九思和张侍卫进村,朱云峰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为此不惜使出一些“非常手段”,逼得曹鹤阳同意和他一起。

  最终几人决定,朱云峰曹鹤阳同张侍卫一起进村,张九龄与刘九思留在田家镇,万一遇到什么也好有人接应。

  为了不让田家村的人怀疑,朱云峰一行甚至反方向绕行了一段,就是为了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从田家镇方向过来的。

  驴车又朝前行了一段,穿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饶是张侍卫这样心志坚定之人,都忍不住为之一叹。

  “少爷,四先生,我们到了。”张侍卫叫了一声。

  朱云峰掀开车帘,见到眼前场景,忍不住感慨道:“我这是到哪儿啦?”

  曹鹤阳闻言探头出来看,也是一惊。

  只见眼前的村舍处处青瓦白墙,错落有致。村口两棵大树,古朴苍劲,仿若守卫。明明已是腊月里,那两棵树上的叶子依然繁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穿过山洞之后,似乎连天气都没那么冷了。

  驴车一路进了村子,不需要问,村中间最大那栋宅子定然就是那位田老太爷的住所。

  此时已近傍晚,村中走动的人不多,不少人家冒起炊烟,偶尔有几个孩童在家门口嬉戏玩闹,一派宁静安详。

  驴车在宅子外停下,朱云峰扶着曹鹤阳下车,张侍卫去敲门。

  不多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出来开门,他似乎天生有张笑脸,开门见到张侍卫,轻声问道:“不知道尊驾是……”

  张侍卫微微侧了侧身子,让他能看到身后的朱云峰同曹鹤阳,说:“我家少爷出门收账,我们贪快走错了路。前面茶摊的老板娘说村子里田老太爷的宅子能让我们借住一晚。”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双手捧给那中年人,说:“川资奉上。”

  那中年人愣了愣,问:“你说茶摊的老板娘?”

  “是。”

  “我只是个管事,不敢擅自决定,请稍候。”那中年人说完将门关上,似乎是进去禀报了。

  过了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那管事说:“我们家老太爷说了,见面有缘,缘来是客,几位里面请。”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4)

74 惊疑

  张侍卫一行人直到天快亮才回来,虽然无人受伤,但脸色都不太好看。

  曹鹤阳同朱云峰一直都没睡。朱云峰怕曹鹤阳辛苦,劝着哄着他才肯在榻上小憩片刻,听到有人敲门的动静曹鹤阳立刻惊醒过来,问:“是不是张叔回来了。”

  张侍卫耳音极佳,在门外听到曹鹤阳声音心中不禁一暖,低声应道:“是属下回来了。”

  “张叔快请进来。”曹鹤阳说。

  张侍卫推门进来,见曹鹤阳半躺在榻上,朱云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二人身上搭着同一条毯子。他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见。

  “张叔回来了,大家情况如何?”曹鹤阳急忙问。

  张侍卫说:“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曹鹤阳舒了一...

74 惊疑

  张侍卫一行人直到天快亮才回来,虽然无人受伤,但脸色都不太好看。

  曹鹤阳同朱云峰一直都没睡。朱云峰怕曹鹤阳辛苦,劝着哄着他才肯在榻上小憩片刻,听到有人敲门的动静曹鹤阳立刻惊醒过来,问:“是不是张叔回来了。”

  张侍卫耳音极佳,在门外听到曹鹤阳声音心中不禁一暖,低声应道:“是属下回来了。”

  “张叔快请进来。”曹鹤阳说。

  张侍卫推门进来,见曹鹤阳半躺在榻上,朱云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二人身上搭着同一条毯子。他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见。

  “张叔回来了,大家情况如何?”曹鹤阳急忙问。

  张侍卫说:“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曹鹤阳舒了一口气,“陈传材……”

  “我听刘九思说了。”张侍卫说,“没想到还是没救下他。”

  “那刀上抹了毒,血止不住。”曹鹤阳说,“我担心你们也……”

  张侍卫微微一愣,随即说:“似乎只有其中一人的刀抹了毒,我们有人受了些许皮外伤,不妨事。”

  “那就好。”曹鹤阳说,“大家都没事就好。”

  这句话说完,张侍卫却依旧脸色铁青,曹鹤阳蹙眉道:“张叔,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张侍卫道:“小曹大人,我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曹鹤阳。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是安平伯府的侍卫,可此刻却事事以曹鹤阳为主,偏偏朱云峰在一边不但不觉得被冒犯还觉得理所当然。就好像现在,眼见张侍卫把一样东西递给曹鹤阳,他没旁的念头,只侧了侧身子凑到曹鹤阳身边看。

  那东西是一块腰牌,与都城中各家各府的腰牌没什么两样,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腰牌上的字镀了金,可曹鹤阳与朱云峰在看到那块腰牌时却不约而同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无他,因为腰牌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宁”字。

  “宁王?”朱云峰惊呼,“这是哪里来的?”

  曹鹤阳自然不会问这种问题,他已经明白了,问张侍卫道:“晚上去杀陈传材父女的……是宁王府的人?”

  张侍卫点头,说:“那些人身手不错,但似乎是临时组织起来的,不如我们配合默契还有合击之术,渐渐落了下风。我们本想留几个活口,结果他们齿关内都藏了毒。”

  被抓之后立刻服毒自尽,这是死士的做派。宁王这样的藩王,养死士倒也算正常。可即使是宁王,也不会养许多死士,且不会随便派出来。杀陈传材父女这样两个明州城的小人物,居然要动用到死士,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难道陈传材掌握了什么秘密?

  “宁王要杀陈传材?”朱云峰皱眉,“这怎么可能?他们俩八竿子打不着吧!总不能陈家做的生意背后有宁王吧!”主句无心之言说出口把他自己都给吓到了。

  “阿……阿四……不……不会吧!”朱云峰看着曹鹤阳,“宁……宁王不至于……”

  曹鹤阳摇摇头,说:“如今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不如让张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一边说他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张侍卫坐下。

  张侍卫也不谦让,寻了张凳子坐了,随后说:“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伙人对陈家父女行凶。当时陈传材已经中了一刀,倒在地上,依然在挣扎,想去救陈姑娘。他们一共五个人,我们有七个,当下救人的救人,打架的打架。原本我们以为是毛贼,最多就是哪里的江湖人士被陈家雇来想对他们不利。可后来我发现为首的那个行动间颇有些行伍习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对朱云峰和曹鹤阳解释道,“混江湖的路子野一些,虽然也有些门派会教授功夫,但花架子居多,唬唬人还行,真遇到练家子往往很容易就败落。行伍不同,他们的技法都是奔着杀人去的,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往往一招致命。”

  曹鹤阳越听眉头越是皱起,宁王虽然是藩王,但未曾就藩,一直都呆在都城。你要说他养死士,这不奇怪,可养的死士还有军中背景,这就很可怕了。要么他养了私兵,要么……

  第二个“要么”的念头一起,曹鹤阳根本坐不住,他压根儿不敢想如果宁王实际上已经掌握了都城的军队,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张侍卫见曹鹤阳脸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便停了没有继续说。

  良久之后曹鹤阳吐了口气,对张侍卫笑笑,说:“张叔,您接着说。”

  “因为发现了那群人里有行伍之人,我不敢大意。这才叫小龄儿带着陈传材父女先走。当时我看了眼陈传材的伤就猜到多半是不好了。只是还存着万一的念头,没想到……”张侍卫摇了摇头,“当时陈姑娘已经点了火,屋里各处都烧着了,他家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早就逃走了,我们就在院里打斗。那些人身手不错,但显然不会配合。加上我们到底人多,很快就把他们打倒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服毒。当时我原想着做成强盗杀人又因为分赃不均互相殴斗而死的局面。可一摸他们身上发现这块令牌,顿时就不敢这么做了。”

  朱云峰张口欲言,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曹鹤阳余光瞥见他似乎是要话要说,便微微转头,以目光询问。

  朱云峰有些不好意思,问:“为什么发现是宁王的人,就不能做成强盗杀人的局面?把腰牌拿走不就好了?”

  曹鹤阳柔声道:“宁王府的腰牌必然是有定数的,那人身上既然带着腰牌,若是失踪王府定然会知晓。他来杀陈家父女,无论是宁王授意,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意思,哪怕是他自己临时起意,但总会有人知道他大约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去了哪里。一旦王府有人开始寻找,或者传下画影图形要官府搜寻,那立刻就会发现他居然就是杀害陈家父女的强盗。宁王府的侍卫怎么会扯到强盗的案子里?到时候怕是宁王就有理由查问了。”说完,他又转头问张侍卫:“张叔,是这个道理吗?”

  张侍卫点点头,说:“正是如此。所以我立刻着人灭了火,尽可能掩盖了失火的痕迹,又和大家一起将这些人身上衣物全部剥了下来,毁去身上所有特徵,一部分扔到城外乱葬岗埋了,一部分直接扔进海里。”

  “那些衣物呢?”曹鹤阳问。

  “各自割了一些布料下来好查问来源,剩下的都烧了。”张侍卫说,“灰已经扬了,不会留下痕迹。兵器里,那些江湖中随处可见的都抛进海里了,只剩下一把军中常用的,不敢随意处置,带了回来。只是……当时太乱,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兵器伤了陈传材,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带回来的那把。否则说不定还能从毒入手查一查。”

  “能做到这一步,张叔就不用过谦了。”曹鹤阳说完又问,“东西在哪里?”

  “属下这就去取。”

  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东西来进来,一是因为刀是兵器,没有事先说明的情况下,直接带进来不妥。二来那些布料都是尸首上扒下来的衣物上割下来的,算秽物,不吉利,直接带进来也怕犯忌讳。虽然曹鹤阳和朱云峰未必在意这个,但张侍卫一贯是很守规矩的。

  张侍卫离开去取东西,朱云峰见曹鹤阳眉头深锁,问道:“阿四,你是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吗?”

  曹鹤阳点头,说:“是的。我没想到这事情还牵扯到了宁王府。”

  “你是觉得宁王不会做这种事情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摇头,说:“我不知道。得看过那些东西才能判断。”

  不多时,张侍卫捧了一个布包进来,在得到朱云峰同曹鹤阳允许后才打开,里面裹着一把腰刀还有几片碎布。

  几人虽然都不是军队中人,但大景军中的常用的兵器还是认识的。这把刀长二尺有余,宽约一寸,刀身窄而稍弯,便于在近身时候用来劈刺,正是军中常配的腰刀。

  朱云峰将刀拿起在手中比划了几下,说:“是军中样式,但和我见过的有些不同,似乎……短了些许。”说完他用手比了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差不多这么长。”

  曹鹤阳说:“腰刀为了便于携带,各地长短略有区别,北人高南人矮,你见的腰刀应该是北军的,确实会再长一些。”

  “那这把就是南军的咯……”朱云峰沉吟,“宁王封地……说到底也可算是在南面吧!”

  曹鹤阳说:“光凭这把刀证明不了什么。”他见朱云峰想说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听自己说完,“我意思是,哪怕有这把刀和这块腰牌,我们依然没办法证明这件事儿和宁王有关。”

  “为什么?”

  “腰牌可以是偷的捡的,刀也同理。”曹鹤阳说,“哪怕这刀是在荆州锻造的,可荆州锻造的刀那么多,他多的是办法耍赖。”

  “那死掉的那些人……”

  “如果真的是死士,甚至未必记入王府侍卫的名册。”曹鹤阳说,“只要不认,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那我们……”

  “还是要从贩卖人口的案子查起。”曹鹤阳说,“比起宁王,陈家才是更好的突破口。”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3)

73 遗讯

  曹鹤阳沉吟不语,朱云峰自然也不会说话,陈雪娘见这二人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许是觉得太过安静,陈传材睁开眼睛,见众人都皱眉不语,他伸手去拉朱云峰,朱云峰连忙握住他手。

  陈传材断断续续道:“我……我就这么个……”

  “我明白。”朱云峰说,“我和阿四会照顾她的,当她是亲妹妹。”

  陈雪娘脸色一白,随即又叹了口气。仔细想来,其实她对朱云峰没有太多旖旎心思,只是因为从小听父亲说起那位远嫁都城的姑姑日子过得有多风光,随便一句话就可决定家族中人生死。她从小受过太多欺负,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这样的梦原本遥不可及,直到父亲说会送她北上。

  那阵子是陈雪娘过得最开心...

73 遗讯

  曹鹤阳沉吟不语,朱云峰自然也不会说话,陈雪娘见这二人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许是觉得太过安静,陈传材睁开眼睛,见众人都皱眉不语,他伸手去拉朱云峰,朱云峰连忙握住他手。

  陈传材断断续续道:“我……我就这么个……”

  “我明白。”朱云峰说,“我和阿四会照顾她的,当她是亲妹妹。”

  陈雪娘脸色一白,随即又叹了口气。仔细想来,其实她对朱云峰没有太多旖旎心思,只是因为从小听父亲说起那位远嫁都城的姑姑日子过得有多风光,随便一句话就可决定家族中人生死。她从小受过太多欺负,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这样的梦原本遥不可及,直到父亲说会送她北上。

  那阵子是陈雪娘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她甚至还同几个同龄女孩儿浅浅炫耀过,说自己即将北上去做人上人。

  可惜开心的日子没过多久,北上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下来,她去问过父亲,父亲却只是叹气,她隐隐猜测是那位姑母没有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姑母也嫌弃她母亲早逝,是个没有母亲教导不知礼仪的野孩子吗?

  再后来,朱云峰突然南下,知道消息后,她就盼着他来明州。盼啊盼啊,朱云峰终于来了,她也终于见到他了。

  其实朱云峰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一定要说的话,还是他身边那位小曹大人更像她梦中描绘出来的那个朱云峰。不过没关系,朱云峰是她的表兄,这就够了。

  那次会面的小伎俩虽然老套,可是屡试不爽,她见多了身边的姐妹用这招,觉得自己也不会失手,只是没想到事情后续的发展会如此不受控制。更没想到,哪怕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朱云峰也只愿意将她当成妹妹。

  伤心吗?那是自然的。只是好像又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伤心,似乎……只是被称为“自尊心”的那部分被伤害到了,至于其他的……她看了看朱云峰看曹鹤阳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上面这些念头在陈雪娘脑中转来转去,但也只是瞬间。陈传材听到朱云峰答应照顾陈雪娘,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他看了陈雪娘一眼,重重喘了几口气,却又因为牵连到伤口低低呼痛。

  “传材舅舅,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朱云峰见陈传材伤口中还不断在朝外渗血,已经猜到他中的那一刀上应该抹了毒,若是没办法解毒,哪怕大夫来了也是无救。可这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对站在一旁的张九龄说:“九龄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张九龄张口欲言,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出去了。

  陈传材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行了……有件事……有件事……”

  “雪娘我会照顾的。您放心。”朱云峰以为他是糊涂了,忘记刚刚交待过陈雪娘的事情,连忙又应了一声。

  陈传材却说:“不……不是……是……人……人口……掠人……”

  “掠人?”朱云峰一惊,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问:“陈家果然强掠良家子,还私贩人口吗?”

  “陈……传权……”陈传材说,“背后……背后……”

  “陈传权参与其中,但他背后还有人,是这个意思吗?”曹鹤阳问。

  陈传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说:“船……往南洋……换……换……”换什么他没有说完,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传材舅舅!”朱云峰心中难过,见陈雪娘跪在地上似乎是呆住了,想着要不要劝劝她,却被曹鹤阳拉了一下衣袖。

  朱云峰转头去看曹鹤阳,曹鹤阳轻轻摇了摇头,拉着朱云峰离开了房间。

  房门刚刚合上,就听到里面传来被捂在口中的啜泣声。

  曹鹤阳叹了口气,对朱云峰说:“让她好好哭一场吧!”

  朱云峰呆了呆,随后说:“到底还是阿四你心细,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曹鹤阳摇了摇头,拉着朱云峰朝外又走了几步,果然见张九龄站在一旁。

  朱云峰见状问道:“九龄,其实从一开始就没请大夫吧!”

  张九龄点头,说:“我给他裹伤的时候就发现了,血……根本止不住。不请大夫……是刘九思的主意,他……”

  “我知道,他怕我们请了大夫,走漏了风声。”朱云峰说完转头去看曹鹤阳,欲言又止。

  曹鹤阳一眼就看明白了朱云峰的意思,说:“等下我去跟她说吧!总归还是要跟她说一声,免得以后误会。”说完又看了眼天色,问张九龄,“我看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样子。是觉得张叔他们……”

  “担心无用。”张九龄说,“若是无事,他们自会回来。若是有事……此刻担心也已经迟了。”

  曹鹤阳呆了呆,又看了眼张九龄,他说出口的话冷酷得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说出来的。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声音怯怯地叫了声“老大”。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王九龙。他站在自己屋子外,似乎是刚从里面走出来。

  张九龄连忙走过去,轻声道:“怎么这会儿出来了?也不披件衣服?是又做噩梦了吗?”

  王九龙摇了摇头,说:“我就是看你还没回来,有些担心,想着出来看看。”

  “我不会有事的。”张九龄一边说一边推着王九龙回屋,“快回去吧!仔细吹了风着凉。你身子还在调养,不能生病。”

  曹鹤阳看得目瞪口呆,心说刚刚谁信誓旦旦说什么“担心无用”,怎么这会儿又换了一副嘴脸啦?

  朱云峰也是一愣,半晌后笑骂一句:“这臭小子。”

  月上中天,陈雪娘终于整理好心情走了出来,她见朱云峰与曹鹤阳依然站在屋外有些诧异,快走几步到二人面前福了福,说:“叫二位担心了。”随后又问:“不知道刚刚救我们那些侍卫大哥回来了吗?”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们也在等他们。”

  “这……”陈雪娘脸色一白,显然是很担心张侍卫他们凶多吉少。

  朱云峰见状想安慰几句,但其实他自己也很担心,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用担心。”曹鹤阳淡淡开口,“直到此时也没见城中何处有火光。这说明什么?”

  “什么?”陈雪娘不明所以。

  “说明你临走之前放的那把火被人灭了。”曹鹤阳说。

  “啊?”

  “那群来抓你爹和你的人想必没那么好心。何况你们逃走了他们必然赶着追击,不可能还有闲心灭火。”曹鹤阳说。

  “所以是张侍卫替我们灭的火。”陈雪娘立刻明白了过来,“他们能有闲灭火,说明应该无事。”

  “是的。”曹鹤阳微微颔首。

  “只是……为什么要灭火?”陈雪娘不解,“最初定的不就是要放火吗?”

  曹鹤阳说:“这个问题就要等张叔他们回来才知道了。”

  “这样啊……”陈雪娘喃喃,“希望他们能早点回来。”

  “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曹鹤阳突然正色,“虽然不说你也未必会知道,但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陈雪娘被曹鹤阳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看向曹鹤阳小心问道:“何事?”

  “你父亲的伤……不是被人捅了一刀这么简单。”曹鹤阳说,“那刀上抹了毒,能让人血流不止。”

  “这……”

  “我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你说回去请大夫,但其实没有人请大夫。”曹鹤阳说,“这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因为知道他已经无救,所以不去做多余的事情。当然……”曹鹤阳抬手制止想要说话的陈雪娘,示意她让自己把话说完。“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如果请了大夫会很麻烦。因为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们。”

  陈雪娘身子一颤,伸手扶住墙壁才不让自己倒下来,她看着曹鹤阳,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你们明明可以一直瞒着我的。”

  曹鹤阳说:“说破无毒。你和我们之间已经夹杂太多东西了,我不想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陈雪娘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那……是谁杀了我爹?还有他临终时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有人在贩卖人口吗?”

  曹鹤阳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会查吗?”陈雪娘问,“你们会查下去的吧?你们从都城南下就是来查这件事情的吧!”

  “我们南下是为陛下揽胜。”曹鹤阳说,“就是遍访天下名山大川。明州是有名的海港,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陈雪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问:“那我爹……就这么白死了?”

  “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曹鹤阳说,“我叫人带你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就休息吧!”

  “我不需要!”陈雪娘愤然道,“我要给我爹报仇!”

  曹鹤阳说:“你爹的后事还需要你操持。难道你想让他被草席一卷直接送去乱葬岗吗?”

  “我……”陈雪娘一呆,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我要早点让我爹入土为安,我……”

  “会有人给你帮忙的。”曹鹤阳看一眼不知道何时站在一旁的刘九思,给他使了个眼色,“送她去休息吧!”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2)

72 夜深

  陈传材拿定主意之后,就非常配合。

  “他说一切全听爷的。”刘九思在给陈传材传话之后回来回禀,“日子也按照爷说的来。就定在十六那天。”

  曹鹤阳问:“陈雪娘有什么说法吗?她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吗?”

  刘九思摇头,说:“小的没见到陈姑娘。”

  “没见到?”

  “似乎是上街买什么东西去了。”刘九思说,“陈传材说他们家里从前的采买都是她操持的,既然决定做戏,总也要做全套才好,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

  曹鹤阳微微颔首,说:“倒也没错。”说完又问:“吩咐你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刘九思说。

  “你和张叔那边对过没?张叔怎么说?有把...

72 夜深

  陈传材拿定主意之后,就非常配合。

  “他说一切全听爷的。”刘九思在给陈传材传话之后回来回禀,“日子也按照爷说的来。就定在十六那天。”

  曹鹤阳问:“陈雪娘有什么说法吗?她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吗?”

  刘九思摇头,说:“小的没见到陈姑娘。”

  “没见到?”

  “似乎是上街买什么东西去了。”刘九思说,“陈传材说他们家里从前的采买都是她操持的,既然决定做戏,总也要做全套才好,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

  曹鹤阳微微颔首,说:“倒也没错。”说完又问:“吩咐你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刘九思说。

  “你和张叔那边对过没?张叔怎么说?有把握吗?”曹鹤阳又问。

  “张侍卫说如果让陈传材提前把家长那几个仆役遣散太过明显。”刘九思转述张侍卫的话,“不如火直接从正屋烧起来比较好。”

  “从正屋烧……”曹鹤阳想了想,“也好!具体的你们操办就好。只两点……”他一边说一边竖起两根手指,“尽量保证所有人安全,尤其不要波及到邻居。还有就是如果过程中陈雪娘不配合,让张叔直接打晕了扔船上去。”

  刘九思有些诧异地看了曹鹤阳一眼,没想过自家一贯温润的少爷居然会这样说,看起来那个陈雪娘真的是惹到他了。不过这话他最多也就是想一想,应了一声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曹鹤阳转头去看朱云峰,见他捧着本书却显然没在看,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中书抽走,问:“怎么啦?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刚刚那么吩咐刘九思,你吓到了?”曹鹤阳问。

  “那……倒也没有。”

  “我觉得我是公报私仇?”曹鹤阳又问。

  “阿四,你说哪里话。”朱云峰拉着曹鹤阳手让他坐到自己腿上,“你知道的,我从来都说阿四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只是我这个人脑子笨,所以想不明白。”

  曹鹤阳橫他一眼没说话。

  “所以我温柔又聪明的阿四能不能教教我,为什么你刚刚那么说?”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我对陈雪娘真的已经没什么了。这次既然打算救她,我也就更加不会去做些有的没的。”

  “那是当然!”朱云峰说,“我家阿四从来坦坦荡荡。”

  “之所以刚刚那样叮嘱刘九思,是因为这件事儿一旦开始就不是他们父女俩自己的事情了。”曹鹤阳说,“明州这个地方看似陈家一家独大,可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到底是谁隐在暗处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我们虽然有揽胜使的名头,可行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很难说了。我俩或许还能脱身,但去做这些事情的张叔他们要怎么办?我之所以要张叔不要顾忌陈雪娘,就是怕到时候陈雪娘想不开坏事,牵累了张叔他们。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是保不下他们的。大饼,你明白了吗?”

  朱云峰久久不语,他在曹鹤阳肩膀上靠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虽然也知道事关重大,但从来没想过这一层,阿四,你真是了不起。”

  “什么呀!”曹鹤阳笑,“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每个人擅长的不同而已。大饼也有自己擅长的,我们俩……”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这才继续说道,“我们俩都有自己擅长的,这不是很好。”

  “对对对!互补!”朱云峰说。

  日子一天天过,表面上平静无波。朱云峰同曹鹤阳大多数时候呆在翠薇楼,偶尔也去明州城内各处逛逛。明州百商云集,也确实有不少稀罕玩意儿。以朱云峰和曹鹤阳的身份,也没人敢以次充好拿赝品骗他们,因此确实淘到些不错的小玩意儿。

  十六这天,天气阴沉,明州很少下雪,可此刻外面却飘起了雪子,似乎预示着今天的事情未必如预想中顺利。

  曹鹤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灰暗的天色,心中莫名涌起些许不安。他转头看向朱云峰,问:“大饼,你说我会不会算漏了什么?”

  朱云峰正在把玩一个小巧的琉璃盏,这是前两天他和曹鹤阳一起淘到的,闻言他抬起头冲曹鹤阳笑了笑,说:“阿四,你是人,不是神仙。再说了,哪怕是神仙也不是万能,别太担心了。”

  曹鹤阳被他的笑容感染,微微一笑,说:“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俩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天越来越暗,外面飘落的雪子终于停了,曹鹤阳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落过雪子难免潮湿,不太好点火,但反过来想,火势也更容易控制,不至于波及邻居。

  曹鹤阳听着外面的更鼓声,暗暗计算着陈传材那里的时间。正转着心思,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云峰也听到了声音,他连忙站起,对曹鹤阳说:“阿四你别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话音刚落,就听到刘九思的声音。“爷!世子爷!出事儿了!”

  朱云峰脸色微变,他连忙将门打开,将刘九思让进来。

  “怎么回事儿?”朱云峰问。

  曹鹤阳见他衣物上有血迹,连忙上前查看,问:“怎么了?九思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的血。”刘九思说,“是陈传材的。”

  “陈传材?”曹鹤阳问,“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要送他们父女俩上船吗?”

  刘九思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陈传材受了重伤,小龄儿带着他们回来的。”

  “人在哪里?”曹鹤阳问,“张叔他们呢?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只有小龄儿送他们父女过来,张叔他们都没见到。”刘九思说。

  曹鹤阳倒吸一口气,他转头去看朱云峰,也在他眼里发现浓浓的担忧。

  “带我们过去。”曹鹤阳说,说完又问刘九思,“可还有其他人见到他们父女俩进翠薇楼?九思你警醒些。将剩下的护卫都叫起来,今天晚上……说不定有大风波。”

  “是。”刘九思应了一声,随后将朱云峰和曹鹤阳带到小院的倒座房。

  推门进去,曹鹤阳见陈传材斜躺在床上,脸色青黑,腰间有一个伤口,虽然简单包扎过,但血还在往外流。床边跪着一个人正努力帮他捂着伤口,她穿着小厮的衣服,但头发散乱,衣物也有破损,居然是陈雪娘。

  张九龄站在一边,见朱云峰和曹鹤阳来了,单膝跪下道:“世子爷!我们……”

  “先起来!”曹鹤阳示意朱云峰将张九龄扶起来,“怎么回事儿?”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陈传材家里了。”张九龄说,“他们……要欺负陈姑娘,陈传材拼死抵抗,这才……”

  “那张叔他们呢?”朱云峰问。

  “我们去救人,没想到那些人身手居然都很好。”张九龄说,“我们一开始没防备,伤了几个。我叔让我带着他们父女俩先走。我原想带他们去船上,但是陈传材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所以我……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没事。”曹鹤阳说,“虽然被人知道可能确实有些麻烦,但他们不是犯人,来去自由。何况跟世子爷还能论上亲戚,在我们这里不算什么。”

  “世……世子爷”陈传材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陈雪娘一把按住。

  “发生了什么事儿?”朱云峰走上几步,“知道是什么人吗?”

  “官……官差……”陈传材说话断断续续,“他们……是官差。”

  “官差?”朱云峰眉头皱起,大景如今虽然说不上海清河晏,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有的。官差收门包之类的事情屡禁不绝,可强闯良家,甚至还要轻薄人家闺女,这不管是哪儿的官差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除非……他们已经决定杀人灭口了。

  陈雪娘深吸口气,对父亲说:“爹,您歇歇,我来说吧!”说完,他转头对朱云峰与曹鹤阳说:“亥正时候,我把丫鬟打发了,正在屋里收拾细软,这群人突然闯了进来。说我爹私通海盗,贩卖人口,要抓他。我爹最初还想跟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们直接闯到我屋里,还想……”说到这里,她眼眶泛红,但眼中没有惧色,全是怒意。

  “我爹为了阻止他们,被直接捅了一刀,我已经准备自尽了,张侍卫他们就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我看情况不好,就用烛火点燃了我屋里的幔帐。张侍卫让小张侍卫带我们先走,他们留下来断后。小张侍卫给我爹简单包扎了一下,想带我们上船,只是我爹……”

  陈传材受伤太重,眼见要不行了,张九龄这才将他们二人带了回来。

  “你刚刚说那群人闯进你房里……”曹鹤阳问,“当时你也是现在这身打扮吗?”

  陈雪娘愣了愣,不知道曹鹤阳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点了点头。

  曹鹤阳微微蹙眉,虽然陈雪娘的闺房里应该有陈雪娘,但是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直接就认定她是陈雪娘……这怎么看都不合常理。除非……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1)

71 抉择

  “做法事之前,雪娘消失?”陈传材喃喃重复了一遍,半晌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带着雪娘逃出明州?”

  曹鹤阳点头。

  “大人莫不是开玩笑的吧!”陈传材苦笑道,“明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长房眼皮子底下逃出去,这如何能办得到?再说了,我们俩父女如果离开,那必然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有路引岂不是变成了流民?若是去开路引,那不是等于直接通知陈传机他们父子三人,我们要逃吗?这还如何能走得了?”

  曹鹤阳说:“其实挺简单的。”

  陈传材眨了眨眼睛,不理解曹鹤阳为什么会说简单。他刚刚提的问题在他看来像山一样拦在面前,怎么可能简单。

  曹鹤阳说:“我说简单,因为至...

71 抉择

  “做法事之前,雪娘消失?”陈传材喃喃重复了一遍,半晌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带着雪娘逃出明州?”

  曹鹤阳点头。

  “大人莫不是开玩笑的吧!”陈传材苦笑道,“明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长房眼皮子底下逃出去,这如何能办得到?再说了,我们俩父女如果离开,那必然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有路引岂不是变成了流民?若是去开路引,那不是等于直接通知陈传机他们父子三人,我们要逃吗?这还如何能走得了?”

  曹鹤阳说:“其实挺简单的。”

  陈传材眨了眨眼睛,不理解曹鹤阳为什么会说简单。他刚刚提的问题在他看来像山一样拦在面前,怎么可能简单。

  曹鹤阳说:“我说简单,因为至少有两个法子。”曹鹤阳一边说一边竖起食指,继续道:“第一种,你们在家中放一把火,陈家父子不管有没有发现其中有猫腻,明面上你们都死了。如果他们大张旗鼓说你们是假死脱身,那必然就有人会问,为什么你们要假死,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们了,以至于不得不假死。对陈家名声有损的事情,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做。”

  “假……假死?”陈传材呆了呆,完全没想到曹鹤阳所谓的办法居然是这个。

  “第二……”曹鹤阳一边说,一边竖起中指,“找一天夜里你们从家里离开,无所谓有没有惊动邻居,若是遇到人问起,就说族长叫你们去一趟。”

  “这……”

  “无论什么法子,我都会找人接应你们。你们不需要路引,可以一路北上到旧都。”曹鹤阳说,“在旧都我的朋友可以为你们办一套新的身份。你们改名换姓,在旧都生活即可。只是去了那边,日子肯定没有在明州舒服。毕竟那里是旧都。”

  “找人接应我们?”陈传材没想到曹鹤阳会这么说,他深深看了曹鹤阳一眼,没有说话,似在考虑。小花厅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陈雪娘似是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出言询问。

  曹鹤阳看了陈雪娘一眼,在心中感慨,她毕竟还是年纪小。如果是上一世那个年纪,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

  “你看我做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陈雪娘见曹鹤阳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雪娘!”陈传材吓了一跳,生怕陈雪娘惹到曹鹤阳,他如果改了主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真的只能到船上送死了。

  “爹!”陈雪娘拉住陈传材的衣袖,“这人明显不怀好意。”

  “别胡说!”陈传材低声喝道,“小曹大人……小曹大人是好人。”

  “什么好人,他明明……”明明什么,陈雪娘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直觉认为曹鹤阳帮她必有所图,就好像这些年说着要帮她、帮他们家的人一样。有人是图她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有些人是看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要吃绝户。

  曹鹤阳微微一笑,也没有解释,说:“法子就在这里,你们到底什么打算自己决断就是了。”说完就施施然起身离去。

  朱云峰犹豫了一下,他心中还是想帮陈雪娘的,毕竟这一世陈雪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至于要落到这一步。不过既然曹鹤阳走了,他再留下可就说不清楚了,因此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表哥!”陈雪娘叫了一声,“你当真不能娶我吗?”

  朱云峰眉头蹙起,心说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陈雪娘居然是个糊涂人,他转身斩钉截铁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更不要起这种心思。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可是……”

  朱云峰没再停留,快走几步去追曹鹤阳。

  “爹!”陈雪娘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样嫌弃,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传材重重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好,不应该起了妄念,否则不至于弄到如今这样。

  “雪娘,我们走吧!”陈传材说。

  “爹!”陈雪娘难以置信,“我们真的要舍掉在明州的一切,去旧都吗?”

  “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陈传材说,“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

  “没有可是。”陈传材说,“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可是我们去了旧都能做什么呢?”陈雪娘急道,“我们一个人都不认识啊!”

  “没关系的!”陈传材说,“你爹我有手有脚,咱们一定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我们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陈雪娘问,“我们去求求族长?他平日里很和蔼的!我……我们……”

  “你不了解族长,他……”陈传材摇了摇头,“我们斗不过的。”说完他拉着陈雪娘离开小花厅,对站在外面的张侍卫深深一揖,说:“劳烦禀告小曹大人,我们听凭安排,无论是什么法子,只要能离开明州就好。”

  张侍卫沉默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听了张侍卫的回报,曹鹤阳站在窗口久久不语。

  “当心着凉!”朱云峰走到他身边,给他笼上披风。“阿四,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谈不上心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朱云峰看向他,等他的下文。

  “我从前觉得陈雪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她爹陈传材也不是什么好人。”曹鹤阳说,“上一世我用了大把时间跟她争斗,甚至不惜玉石俱焚。”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看向朱云峰说:“不过也没玉石俱焚,她跑了,反而是你和你……咱娘。”

  朱云峰握住曹鹤阳手,说:“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曹鹤阳点点头,说:“确实都过去了。今天我再看她,发现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或许比同龄的小姑娘心思重一点,但也还是小姑娘。或者有点自己的心思,但远没坏到当年的程度。至于她爹……”曹鹤阳想到刚刚张侍卫传来的话,“无论如何,他是个好父亲,一心都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原本我一直在想,上一世我做事还算隐秘,直到伯府被查抄,都没露出一点,她是怎么卷了细软逃走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她爹的缘故了。”

  “那你……准备帮她?”朱云峰问。

  “或者……你准备娶她?”曹鹤阳问。

  “阿四,你明知故问。”朱云峰说,“我怎么可能娶她?”

  “所以啊!”曹鹤阳说,“事情闹到如今这一步,固然是因为陈传材起了妄念,一步一步不可自拔,但事情既然到了咱们眼前,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朱云峰问,“还有,你说送他们去旧都……是要找谢文琛帮忙吗?他就那么可靠?”

  曹鹤阳惊讶地看了朱云峰一眼,笑道:“不是吧!你居然吃谢文琛的醋?”

  “什么吃醋,我才没吃醋。”朱云峰说。

  “说起来,谢文琛这人其实真的不错。”曹鹤阳道,“看他字就知道了,为人洒脱不羁,有君子之风,而且……”

  曹鹤阳话没说完,已经被朱云峰一把扯到怀里,细密的吻落了下来,手也开始不老实,专挑曹鹤阳的弱点攻击。

  曹鹤阳扭着身子想躲,却被朱云峰抱得更紧。他只能无奈地搂住朱云峰的脖子,用行动示弱。

  朱云峰果然被这个动作取悦了,微微松了松,结束了这个绵长到曹鹤阳快窒息的吻。

  “又说不吃醋?”曹鹤阳没好气地点了一下朱云峰额头,“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谁让阿四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朱云峰说,“我不乐意。”

  曹鹤阳橫他一眼,说:“你啊!”

  “还有,我可不觉得谢文琛不错。”朱云峰说,“江南那些个世家的男人,有几个好人?”

  曹鹤阳无奈摇头,说:“确实没几个好人。这世上要是人人都跟我们大饼一样好,那就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了。”

  朱云峰昂着头,一脸骄傲,说:“那当然。”随后又问:“所以……阿四你打算怎么做?”

  曹鹤阳说:“让他们父女收拾细软,一把火把家里烧了,随后躲去我们大船上。过个三五天,等陈家那边彻底放弃了,就送他们坐船北上去旧都。”

  “为什么要放火?”朱云峰问,“会不会波及到邻居?”

  曹鹤阳说:“张叔他做这种事情应该有分寸的,不会波及邻居。放火是为了将陈家的军。”

  “什么意思?”

  “照理做这种事情,如果为了万无一失应该再准备两具和他俩年纪身材都相差无几的尸体。”曹鹤阳说,“只不过这次,我们只放火,不准备这些,就是要让陈家知道,他俩逃走了。”

  朱云峰想了想,问:“陈家肯定不能声张,若是真的说他俩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也变成了陈家的丑闻,只能帮忙善后。”

  曹鹤阳点头,说:“就是这样。”随后又伸手轻轻抚了抚朱云峰的脸,“一个一个都算计你,这样可不行。”

  “我就知道阿四心疼我。”朱云峰靠到曹鹤阳肩膀上,“那些人可坏了!”

  “是啊!可坏了!”曹鹤阳说,“陈家……明州港……贩卖良民……圣女……这里的水……深得很啊!”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70)

70 解危

  朱云峰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自己先愣了片刻,随后有些难以置信道:“阿四……你是说……我那位堂外祖,他……要把陈雪娘送到海船上去当……”后面那两个字实在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曹鹤阳点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陈家是皇商也是海商,船队出海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他这个家主能说了算吧!而且你不是说过,船上一般是不能带女人的吗?普通人难道能决定要带上船的圣女是谁吗?”

  朱云峰摇了摇头,沉默许久,说:“我只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曹鹤阳叹口气。

  “那……这个消息也是为了试探我的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也许吧!不过会闹得这么大...

70 解危

  朱云峰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自己先愣了片刻,随后有些难以置信道:“阿四……你是说……我那位堂外祖,他……要把陈雪娘送到海船上去当……”后面那两个字实在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曹鹤阳点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陈家是皇商也是海商,船队出海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他这个家主能说了算吧!而且你不是说过,船上一般是不能带女人的吗?普通人难道能决定要带上船的圣女是谁吗?”

  朱云峰摇了摇头,沉默许久,说:“我只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曹鹤阳叹口气。

  “那……这个消息也是为了试探我的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也许吧!不过会闹得这么大,也可能不光是为了试探你。”

  “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有的人也看不过眼吧!”曹鹤阳说。

  “啊?”

  曹鹤阳说:“我其实也吃不准,只是怀疑。”

  朱云峰看着曹鹤阳,等他的下文。

  曹鹤阳说:“之前不是说下个月启航吗?如果真的打算让陈雪娘做圣女,那有些事情应该也要预备的吧!这些具体操办的人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些内幕消息,所以走漏消息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这次消息泄露的范围好像很大,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放出来。”朱云峰有些不解,“放出消息来,不就是为了看我的反应吗?”

  “看你的反应固然是一方面,可这件事儿,你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吧!”曹鹤阳说,“难道你还真的想娶陈雪娘?”

  “……”朱云峰可不敢接这句话,只能一个劲摇头。

  “在你不娶陈雪娘的情况下,你有什么立场去管这件事儿?”曹鹤阳问,“你又不是姓陈。”

  “我……”朱云峰想说自己是揽胜使,可揽胜使跟这个事儿八竿子打不着。哪怕他用这个身份去压明州府的知府,也未必好使。陈家在明州那可以标准的地头蛇,知府的屁股坐在哪边,那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不是为了试探我,那么放出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朱云峰试着跟上曹鹤阳的思路,“就是为了让陈传材和陈雪娘父女俩知道。”说出这句话他明白了,“所以阿四你才会说,是有人看不过眼,觉得陈雪娘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曹鹤阳点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自己想多了,但我总觉得……应没这么简单。”

  “肯定不是阿四想多了。”朱云峰说,“只是现在事情扑朔迷离,咱们一时看不清楚,等以后,总会知道的。”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曹鹤阳笑,“确实有长进。”

  “阿四,看你说的。”朱云峰也笑,“我这不是越来越会说话,是肺腑之言。我们阿四本来就是什么都很厉害的嘛!”说完压低了声音道,“在……”

  “不许说了!”曹鹤阳太清楚朱云峰想说“在床上”了,他可不想听这种胡话。

  “行,我不说!”朱云峰说,“等回头我们……”

  “说了不许再说了!”曹鹤阳瞪他一眼,假装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行,不说就不说,嘿嘿!”朱云峰一边说一边凑到曹鹤阳唇边亲了一记。

  “外面天还亮着呢!”曹鹤阳皱眉,“别胡闹。”

  “阿四!我好高兴。”朱云峰笑。

  “什么呀?”

  “我刚刚只是亲了你一下,你就想到了那件事儿,还关心天亮不亮”朱云峰说,“其实我就是觉得阿四又好看又温柔又可爱,忍不住想亲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朱!云!峰!你找死!”曹鹤阳又羞又怒,伸手去捶朱云峰,却被他轻松握住了手,又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手背。

  曹鹤阳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算了算了,反正他对这个朱云峰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一日朱云峰正在屋里给曹鹤阳挑配饰,刘九思来报,说陈传材又来了,还带了陈雪娘一起过来。

  朱云峰闻言手上的玉佩差点儿磕碎,转头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笑,说:“你紧张什么?”说完起身,“走吧,一起见见去。”

  朱云峰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跟着站了起来,想了想,他拉了曹鹤阳一把,将他腰带上的配饰取下来,换上自己重新的选的玉佩。

  曹鹤阳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直到走出房门他才反应过来,这块玉佩上刻了一座山峰和一轮太阳。虽然不觉得陈雪娘能将这些细节看清楚,但对于朱云峰的小心思曹鹤阳还是挺高兴的。

  来到小花厅,陈传材和陈雪娘连忙起身行礼。陈传材甚至对陈雪娘道:“雪娘,快跪下!”

  “张叔!”朱云峰这次学乖了,直接叫了张侍卫。张侍卫年纪和陈传材差不多,足够做陈雪娘的父亲,可没什么男女大防的说法。

  听朱云峰叫张侍卫,陈传材讪讪,又扯住陈雪娘,说:“算了。都是自己亲戚。”

  陈雪娘却没有听她父亲的,依旧盈盈下拜,道:“还请表哥救我。”

  朱云峰有些尴尬,没有说话,偷眼去看曹鹤阳。曹鹤阳也没说话,只看着陈雪娘。

  陈雪娘现在应该刚刚及笄,比他记忆中的样子更小一些,身量还有些许不足,但自有一股子我见犹怜的味道。如果易地而处,别说朱云峰,说不定自己也会忍不住想保护她。她现在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抬着头眼巴巴看着朱云峰,两眼微红,却又没有真的流泪,让人觉得隐忍又懂事。

  曹鹤阳在心中叹了口气,第一次对她生出一丝同情。

  据说陈传材妻子早亡,没有续弦,就这样把陈雪娘拉扯她。她这副做派……怕是从小到大过得都不太好,所以才会习惯性地示弱,想要以此博取同情吧!

  都城那些高门贵女,哪怕心中再委屈再想求得帮助,也不会做出这番姿态来的。

  朱云峰见曹鹤阳只看着陈雪娘不说话,心中惴惴,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惹了曹鹤阳生气,便干脆将头扭开,当没看到陈雪娘。

  又过了许久,久到朱云峰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他又去看曹鹤阳,见他脸色淡淡,着实看不出些什么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轻咳一声,叫了声“阿四”。

  曹鹤阳如梦初醒,对跪在地上的陈雪娘问:“你想要世子爷怎么救你?”

  “求表哥收了我!”陈雪娘说完重重磕头,“为奴为婢都可以。”

  朱云峰眉头皱起,他今生最想避免的场面居然还是发生了,他简直想问问老天爷,到底是不是在玩他。好不容易跟曹鹤阳能够从头来过,怎么到最后还是没躲开陈雪娘呢?

  “我不可能收你的。”朱云峰说,“不可能的,你不用想了。”无论曹鹤阳是什么想法,朱云峰都知道自己如果此刻不坚定表态拒绝,那以后这日子就真的不要过了。

  陈雪娘没说话,只继续砰砰磕头,直到额头血红一片。

  朱云峰有些不忍,但也只是别开眼,没有再说话。

  曹鹤阳开口问道:“你到底是想得救,还是想嫁给世子爷?”

  陈雪娘从进花厅开始自始至终都没理会过曹鹤阳,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终于有些动摇,看向曹鹤阳问:“除了表哥收了我,我还有其他办法脱困吗?”

  曹鹤阳眉毛微挑,心说这姑娘对自己莫名有股敌意啊!这话听起来怎么有骨子挑衅的味道啊!这是……察觉到自己跟朱云峰之间有什么了?

  曹鹤阳如今两世为人,也不打算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他微微一笑,说:“当然有啊!”

  “小曹大人有办法帮雪娘脱困?”陈传材闻言大喜。

  “办法是有的,代价也大,就是不知道陈先生愿不愿意了。”曹鹤阳说。

  陈传材神色僵了僵,立刻又堆起笑容,说:“规矩我懂的。家中多少有些薄财,等下我就……”

  “陈先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曹鹤阳肃然道,“我对你的家财没有兴趣。”

  “是是是,是我鲁莽了!”陈传材连忙道歉。

  “我想问问,圣女这件事儿,板上钉钉了吗?”曹鹤阳问。

  “这……”陈传材道,“已经传遍明州城了吧!这……不算板上钉钉吗?”

  曹鹤阳笑,说:“你们陈家船队往日启航前,是怎么选圣女的?靠流言吗?”

  “这自然不是……”陈传材说,“需选黄道吉日,将备选的圣女八字供到庙里,再做一场法事,等海神爷爷降下法旨。”

  “所以啊!”曹鹤阳说,“这些事儿没做之前,陈雪娘就还不是圣女。”

  “可是……只要到了日子,雪娘一定会被选中的呀!”身为陈家人,陈传材太知道这所谓降法旨的猫腻了,都是事先选好的,法事不过是障眼法。

  “有一种情况不会。”

  “什么?”

  “做法事之前,陈雪娘就从明州消失。”曹鹤阳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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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ABO】天官(69)

69 上门

  从小花厅回到屋里,曹鹤阳见朱云峰还是气鼓鼓的,有些好笑,安慰他道:“侍卫们毕竟不是私军,做不到令行禁止,也不可能不赌钱吃酒。你别因为这个生气。”

  朱云峰叹口气,说:“我当然知道都城各家各府的下人都有吃酒赌钱的,我也知道我这些侍卫都是忠心的,只是……”

  “你是觉得他们卖命赚来的钱结果都进了赌坊妓馆,替他们可惜,是这样吗?”曹鹤阳问。

  朱云峰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再说了他们在明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被人联手做局给坑了。一点儿都不小心。”

  “那应该不会。”曹鹤阳微笑,“报你的名字出来,大概率就没人敢坑他们了。毕竟如今在明州谁也不敢惹到你。”...

69 上门

  从小花厅回到屋里,曹鹤阳见朱云峰还是气鼓鼓的,有些好笑,安慰他道:“侍卫们毕竟不是私军,做不到令行禁止,也不可能不赌钱吃酒。你别因为这个生气。”

  朱云峰叹口气,说:“我当然知道都城各家各府的下人都有吃酒赌钱的,我也知道我这些侍卫都是忠心的,只是……”

  “你是觉得他们卖命赚来的钱结果都进了赌坊妓馆,替他们可惜,是这样吗?”曹鹤阳问。

  朱云峰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再说了他们在明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被人联手做局给坑了。一点儿都不小心。”

  “那应该不会。”曹鹤阳微笑,“报你的名字出来,大概率就没人敢坑他们了。毕竟如今在明州谁也不敢惹到你。”

  “不提他们了。”朱云峰摆了摆手,“阿四我看你刚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想到什么了吗?”

  曹鹤阳点头,说:“我就是在想,往日里这种消息是不是也会泄漏出来。”

  “啊?”

  “我不知道陈家到底是怎么选圣女的,我意思是,这个圣女在出港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吗?”曹鹤阳问,“会有这么多人知道吗?刚刚那几个侍卫说自己听到消息的地方都不尽相同。”

  “你要这么说……”朱云峰想了想,“倒确实有些可疑。”

  “我倒觉得……可以让人给陈雪娘送一封信。”曹鹤阳说。

  “啊?”

  “圣女这件事儿对陈家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吧!”曹鹤阳说,“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就很难更改了。”

  “这个……确实如此。”朱云峰点头,随即明白过来,“陈雪娘肯定不知道她自己要被送到船上去当圣女,把消息告诉她,看她如何行动。这算是……引蛇出洞?”

  曹鹤阳摇摇头,说:“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算什么蛇?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也是陈传材的主意的话,那她……到底知不知道,又或者……知道多少。”

  “虎毒不食子,传材舅舅……陈传材应该不至于吧!”朱云峰喃喃道。

  “希望他是真的不知道吧!否则……”曹鹤阳叹了一声,“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要悄没生息地给人送信,这种事儿其实张九龄最在行,毕竟晚上他要是穿上夜行衣基本就看不到了。不过曹鹤阳却否定了这个方案。

  “你是会相信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还是相信自己的父亲?”曹鹤阳问朱云峰。

  朱云峰挑了挑眉,说:“我爹……照我娘的说法,也不是很靠谱。”

  曹鹤阳白他一眼,要他好好说。

  “那应该还是相信自己的父亲吧!”朱云峰说,“他们父女两感情似乎挺好的。陈传材妻子亡故,也没听说他续弦。”

  “所以这个消息最好是让她自己听说。”曹鹤阳说。

  “虽然明州不比旧都,陈家也不比那些江南世家,但是她一个姑娘……也不可能出入那种场所听到这种消息吧!”朱云峰说。

  “那就看刘九思的本事了。”曹鹤阳笑了笑。

  刘九思果然有本事,第二天下午,陈传材急匆匆地求见朱云峰和曹鹤阳。

  听到这个消息,曹鹤阳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对朱云峰说:“还好还好,他没有真的狠心到要把自己女儿舍出去。”

  “是啊!”朱云峰也感慨道,“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

  曹鹤阳却摇了摇头,说:“未必……我甚至担心……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啊?”

  “先见见他吧!”曹鹤阳说,“听他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二人在小花厅见了陈传材,他一见到朱云峰立刻跪了下来。

  朱云峰被他唬了一跳,皱眉道:“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起来。”无论如何陈传材都是他的长辈,长辈跪小辈,虽然他名声已经很差了,但也很容易被人弹劾目无尊长,骄横自大。说完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小花厅外都是自己人,心中略松了松,随后走到陈传材身边想将他扶起来。

  哪知道陈传材见他靠近,身子却开始发抖,连连磕头,口中喃喃道:“朱大人……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吧!”

  曹鹤阳见状叫了一声“张叔”,张侍卫走过来,在陈传材后背点了一下,随后伸手一托,将他托起。

  陈传材还想再动作,却突然觉得浑身一麻,被张侍卫架着坐到椅子上。做完这些,他又飘然而去,重新站到外面。

  “传材舅舅,咱们是亲戚。”朱云峰对陈传材说,“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无需这么多礼。”

  陈传材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害怕,他确实想将陈雪娘送到朱云峰床上,因为他很清楚,女儿虽然姓陈,他们确是旁支,在明州这样的地方根本寻不到什么好人家。可是如果嫁给朱云峰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做妾,陈家只要还需要安平伯府的招牌当幌子,他这个便宜老丈人就能在明州有一席之地。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唯独没想到朱云峰手段居然如此狠辣。自己确实是想用流言逼他一逼,他居然反手就要把雪娘送去当圣女。这件事儿要是成了真,那雪娘就完了,还不如找跟绳子把自己吊死,都比去船上要好。他好歹姓陈,什么“圣女”,那就是船妓。不,甚至连妓都不如。

  “朱……世子爷……”陈传材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我猪油蒙了心,居然想算计您。我的错!我不好!”他一边说一边想抽自己嘴巴,但手刚刚抬起来就见曹鹤阳冷冷瞥了过来,又识相地把手放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朱云峰问。

  “求您放过雪娘!”陈传材说,“这件事儿和雪娘没关系,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实在是希望她能把日子过好。我……”

  “传材舅舅。”朱云峰打断他,“您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听得稀里糊涂的。”

  陈传材抬头,见朱云峰眸子晶亮,透着一丝冷意,心里突然打了个突。朱云峰不是不知道,相反,他太知道了,可他就是要听自己把那些龌龊心思原原本本说出来。

  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传材只能把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本我只是想让翠薇楼的人看到,然后稍微传一些流言出来。没想到事情被陈传权知道了,是他的主意说流言能杀人,说这流言越大越好,能逼您出来。到时候无论您对雪娘到底有没有情,他都可以做主把你们的婚事定了。”陈传材说。

  朱云峰皱眉,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和曹鹤阳都以为这流言背后是陈家,怎么现在又变成陈传权了?

  朱云峰转头去看曹鹤阳,曹鹤阳问:“那你刚刚说的圣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是……雪娘的奶娘。”陈传材说,“她和雪娘关系很好。她有个小儿子在陈家的铺子帮闲,也是我介绍进去的。她很感激。今天中午她带着儿子急匆匆赶来,说他儿子在铺子里的时候听人说雪娘要上船去做圣女。我……我这才赶了过来。”

  “陈先生是觉得陈姑娘上船去做圣女这件事儿是世子爷定下的?”曹鹤阳问。

  “这……”陈传材问,“难道不是吗?”

  “世子爷何德何能能管陈家的事儿?”曹鹤阳冷笑,“他可是姓朱的。”

  “可……可……”陈传材问,“若非世子爷,谁……谁又会要害雪娘?”

  曹鹤阳看了陈传材一眼,见他神色慌乱焦急,不似作伪,叹了口气,说:“这个事儿……你或许应该问问陈传权。”

  “啊?”陈传材惊讶,“为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陈家行船的规矩,可是下个月才走船,这个月就已经定了圣女,这种事情从前有过吗?”

  “这……”陈传材细细回想,“倒好像确实……没有。”

  “那这个消息是怎么漏出来的呢?”曹鹤阳又问。

  “这……”陈传材突然明白过来,他起身匆匆对曹鹤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到花厅门口又转身,向朱云峰行了一礼,随后才走。

  “他这是……想明白了?”朱云峰问。

  “应该是吧!”

  “可是我糊涂了。”朱云峰凑到曹鹤阳身边,“阿四,你给我讲讲呗!”说完想去拉曹鹤阳的手。

  曹鹤阳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起身回屋。

  朱云峰不自然地摸摸头,看了眼周围的侍卫,轻咳一声,也跟着回了屋。

  等进了屋,关上门,朱云峰就放肆起来,拉着曹鹤阳硬是要他坐自己腿上这才罢休。曹鹤阳拿他没办法,到底还是顺了他意,坐到朱云峰大腿上又伸手搂住他脖子。

  朱云峰扶着曹鹤阳腰问道:“阿四,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呀?”

  曹鹤阳说:“陈传材既然不知道这件事儿,那就说明这件事儿与他无关。你觉得这么大的事儿,陈家有谁能决定?”

  “我那位堂外祖父?”朱云峰哑然。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8)

68 消息

  朱云峰觉得他和曹鹤阳的计策起效了。几天之后,虽然关于陈雪娘不守女诫的消息依然在小范围流传,可再也没有人说要将她沉塘了。

  “阿四,你真了不起。”朱云峰说,“果然我这里不动,他们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流言看起来慢慢就要淡下去了。”

  曹鹤阳点头,说:“这样挺好的。只不过原本你想去找陈家的,现在这样再去就不太合适了,得等着他们来找你才行。”

  “不合适?”朱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确实,流言刚刚平息一些我就去找他们,倒有点刻意避讳的样子。”

  曹鹤阳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

  “对了。”朱云峰看着曹鹤阳一页页书写,“你这是在做什...

68 消息

  朱云峰觉得他和曹鹤阳的计策起效了。几天之后,虽然关于陈雪娘不守女诫的消息依然在小范围流传,可再也没有人说要将她沉塘了。

  “阿四,你真了不起。”朱云峰说,“果然我这里不动,他们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流言看起来慢慢就要淡下去了。”

  曹鹤阳点头,说:“这样挺好的。只不过原本你想去找陈家的,现在这样再去就不太合适了,得等着他们来找你才行。”

  “不合适?”朱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确实,流言刚刚平息一些我就去找他们,倒有点刻意避讳的样子。”

  曹鹤阳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

  “对了。”朱云峰看着曹鹤阳一页页书写,“你这是在做什么?早上吃完饭就开始写,不也歇歇。”

  “这就好了。”曹鹤阳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放下。朱云峰自然地拉起他右手,轻轻给他按摩手腕处和手指关节。

  “其实不用。”曹鹤阳说,“也没写几个字。我从前在翰林院时候,每日写的比这多多了。”

  “那会儿我不是还没在你身边嘛!”朱云峰说,“如今阿四有我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嗯。”曹鹤阳一边享受朱云峰的按摩,一边说,“之前任曦不是写了几个他知道原籍的人的名字给我嘛?我请张叔挑几个妥帖之人分头去查探一二。近的几个已经回来了,我将他们探查的情况汇总一二。”

  “我说早上小龄儿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个啊!”朱云峰笑,“能把他从王九龙身边支开,也只有你了。”

  “又胡说。”曹鹤阳说,“他年纪虽小,却很有分寸的,你别说的他好像……好像……”曹鹤阳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用词。

  朱云峰笑,说:“耽于女色。”

  “你啊!”曹鹤阳瞪了朱云峰一眼,“又乱用词。王九龙也不是女的呀!而且他俩……”

  “他俩是不是的,咱俩是过来人还不清楚吗?”朱云峰说。

  曹鹤阳微微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看小龄儿还懵懵懂懂的,只觉得九龙特别黏他,没什么旖旎心思。”

  “确实。”朱云峰说,“他俩都还太小了。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朱云峰按摩完曹鹤阳的右手,又将他左手握住。

  “我这只手又不写字。”曹鹤阳觉得朱云峰莫名其妙。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朱云峰说,“阿四就说舒不舒服吧!”

  曹鹤阳没有回答,他可太知道朱云峰了,那两个字要是说出来,他肯定会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说正事儿。”曹鹤阳说,“我看了那些报上来的消息,单个儿的都不觉得有问题,可是放在一起看问题就很大。”

  “怎么说?”朱云峰问。

  “单个儿来看,大多都是家中独子,父亲或者母亲突染重病,家中积蓄都填了药钱,最终人财两失。”曹鹤阳说,“操持丧事之后不久,双亲中的另一方或者也抑郁成疾,或者神思不属出了意外,总之就是会在短时间内离世。然后那个独子就会典卖祖产离开。有的说是去其他地方讨生活,有的说要出去远游散心。”

  “也就是说……在周围人眼里,这人只是惨一点,但没出事儿。”朱云峰说,“他哪怕离开也是有交待的,不是莫名失踪。”

  “嗯!”

  “那是不是……和官府就没关系了。”朱云峰问,“毕竟他们也不是突然不见的,周围邻里觉得正常,自然就不会报官。”

  “这个……”曹鹤阳说,“我朝制度严谨,这些人若是真的离开要开路引。那至少要通过里正……也不对……”曹鹤阳自己否定自己,重新提出一种可能,“任曦毕竟是个例。他师傅让他出门采买药材,一去不归。若是从未报官,那只能说是他师傅也参与其中。其他人……在里正眼里,都是自己要离开的,所以真的离开也属寻常。要这么说……倒确实不应该苛责地方官。只是……”

  “嗯?”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曹鹤阳说。

  “那就先别想了。”朱云峰说,“说不定过阵子就想起来了。”

  “也只能这样了。”

  朱云峰按摩好曹鹤阳的左手,起身想给他按按头。

  “这就不用了吧!”曹鹤阳躲了一下。

  “要的。”朱云峰说,“阿四一天到晚都在伤神,对身体不好。”

  曹鹤阳还想再推拒,外面传来敲门声。

  “世子爷,小曹大人。”是张侍卫的声音。

  曹鹤阳看着朱云峰,示意他叫人进来,朱云峰却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到底是你屋。”

  曹鹤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屋子,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张侍卫直接到他屋里来找朱云峰……他俩的事情岂不是人尽皆知?

  朱云峰见到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笑着逗他:“阿四你别担心,张叔不是多嘴的人。”

  曹鹤阳狠狠白他一眼,这才深吸口气,道:“张叔请进。”

  张侍卫进门,先给二人行了礼,随后才说:“世子爷,小曹大人,属下得到一个消息,但是……”

  “张叔,您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人。”朱云峰说,“有什么事儿,直说就好。”

  张侍卫看了曹鹤阳一眼,这才说道:“是……关于陈雪娘的事情。”

  朱云峰立刻后悔了,他偷偷去瞥曹鹤阳,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张叔,陈姑娘怎么啦?”曹鹤阳嘴角噙着微笑,淡淡问道。

  “属下手下那群混小子……这阵子在明州城里到处乱窜。”张侍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您也知道,他们年纪轻,常去的地方多是勾栏瓦肆。那里人多嘴杂,有人听到陈家的水手说,下一次跑船的圣女定了,就是陈姑娘。”

  “啊?”朱云峰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曹鹤阳朝他看去,问:“圣女如何?”

  “这个……”朱云峰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这个事儿……我也是……”他看了张侍卫一眼,“那什么最近才知道的。”

  曹鹤阳知道他所谓的“最近”其实就是上一世,否则以他现在的年纪,陈夫人应该不至于跟他说这些。

  张侍卫见朱云峰知道“圣女”是怎么回事儿,不由得松了口气,否则让他解释这些还真有些尴尬。

  曹鹤阳神色严肃,问张侍卫:“张叔,这个消息……可靠吗?”

  张侍卫道:“我听到消息之后悄悄查访过。陈家船队每次出海前必会选圣女。这圣女多是族中未满二十岁的女子……只是这些女子多半……”

  “多半不是真正的陈家人是吧!”曹鹤阳说,“人牙子处买些女孩子回来,好吃好喝哄住了,待上了船之后还不是任凭摆布。”

  张侍卫点头,说:“确实如此。”

  “可……既然是选圣女,为什么这次消息这么早就传出来了?”曹鹤阳问。

  张侍卫摇了摇头,说:“这倒不清楚。不过我听说陈家船队下个月启航,已经在卜算吉日了。”

  “张叔,麻烦你将听到这个消息的侍卫叫到前面花厅,我和世子爷想亲自问问。”曹鹤阳说。

  “是。”张侍卫领命下去。

  朱云峰问曹鹤阳道:“阿四,你觉得……是不是又是试探?”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这次……我是真的有点吃不准了。如果是试探……那要试探什么呢?”

  “无论我跟陈雪娘有没有关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朱云峰说,“人有亲疏远近,我也不敢说是正人君子。陈家这种风气由来已久,我不姓陈实在是管不了这些,可是现在知道了消息袖手旁观,我又实在是做不来。”

  “嗯,我家大饼不是这样的人。”曹鹤阳道,“无论真假,也无论想试探什么,这种事情我们真的不能袖手旁观。”

  “那……”

  “先问问情况再说。”曹鹤阳说。

  不一会儿,张侍卫来请二人,说已经将听到消息的侍卫带到小花厅。朱云峰和曹鹤阳联袂而出,到了小花厅却俱是一愣。

  “你们……”朱云峰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侍卫来了一半。

  “你们都听到圣女的消息?”曹鹤阳问。

  “是的。”一众侍卫纷纷点头。

  “在何处听到的?”

  “怡红院。”

  “飘香馆。”

  “我是在常胜坊。”

  侍卫们报出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妓馆赌坊。朱云峰被他们气个半死,说:“在都城时候的规矩都忘记了?也不是拦着你们非不让去。可这里是明州,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到时候被人蒙了骗了,掏干净口袋,都别来找我哭。”

  曹鹤阳知道朱云峰是觉得手下侍卫散漫,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安平伯府是他父亲那一辈才在都城立起来的,这些侍卫大多是雇的,没几个家生子,也不是私军,能够忠于职守已经很好了。何况都城里又有几个府里下人们是没有赌钱吃酒的坏毛病的?这些不是什么要紧事,以后慢慢来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7)

67 暗流

  朱云峰对曹鹤阳的决定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他虽然疑惑,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曹鹤阳挥了挥手,示意刘九思下去。等他离开问,问朱云峰:“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

  “又胡说。”朱云峰说,“阿四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听着就是了。”

  “这么相信我?”

  “阿四!”朱云峰不满道,“你这个样子我才会不高兴,你不信我。”

  “可是……我看得出来。”曹鹤阳说,“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不太明白。”

  “不明白是我的问题。”朱云峰说,“和阿四没有关系。所以我要做的是想办法弄明白,而不是不相信阿四。”

  曹鹤阳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如果……如果...

67 暗流

  朱云峰对曹鹤阳的决定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他虽然疑惑,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曹鹤阳挥了挥手,示意刘九思下去。等他离开问,问朱云峰:“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

  “又胡说。”朱云峰说,“阿四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听着就是了。”

  “这么相信我?”

  “阿四!”朱云峰不满道,“你这个样子我才会不高兴,你不信我。”

  “可是……我看得出来。”曹鹤阳说,“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不太明白。”

  “不明白是我的问题。”朱云峰说,“和阿四没有关系。所以我要做的是想办法弄明白,而不是不相信阿四。”

  曹鹤阳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如果……如果上一世朱云峰就这样想,自己和他是不是就真的会有所不同。

  朱云峰似是看穿他想法,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说:“阿四,说好的,过去的事情,我们不想,对不对?”

  “嗯!”曹鹤阳轻咳一声,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后说,“我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让你什么都不要做。”

  朱云峰没说话,直起身子,一副安心受教的样子。

  “陈家在明州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曹鹤阳说,“虽然说和都城的贵胄还有旧都的世家大族不能比,在明州这个地方也应该算的上家规森严了吧!”

  朱云峰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样的家族,若是族中女眷真的出了什么丑事,你觉得是会大肆宣扬,还是会悄悄地处置了?”曹鹤阳问。

  朱云峰想了想,说:“会悄悄处置。”说完这一句他也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问:“所以阿四你是觉得,他们大张旗鼓是骗人的?”

  曹鹤阳点头,说:“如果他们真的觉得陈雪娘不守女诫,需要处置,最简单的法子应该是直接处置掉,对外再报个疾病暴毙。明州府肯定不会触这个霉头多管闲事的。只要陈传材不说话,其他人根本管不到这些事情。”

  “阿四,你说的有道理。”朱云峰点头,“我印象里都城里也听过谁谁家的小姐谁谁家的夫人突然疾病暴毙的消息。咱娘很早就提过,这种暴毙未必真的是暴毙,让我出门说话小心在意。”

  “你能想通这一点就很好。”曹鹤阳说,“既然陈家不会真的大张旗鼓,那现在这种整个明州都传扬开来的流言自然就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才会说让你按兵不动,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儿。”

  “我明白了。”朱云峰点头答应。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阿四……这件事儿……是不是陈家想来试探我?”

  曹鹤阳微笑,说:“你能想到这一层,真的有进步了。”

  朱云峰继续道:“如果我忍不住,冲动行事,无论是去陈家理论还是跟旁人解释,其他人怕会将陈雪娘跟我直接联系在一起,到时候我无论于情于理都得把她纳进来。”

  “确实是这样。”曹鹤阳说,“对陈家来说……不,对长房来说,陈雪娘就是个棋子。如果你有所行动,这步棋就可以布道你身边。如果你不行动……”

  “他们是不是会直接舍了陈雪娘?”朱云峰还是有些担心,“我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曹鹤阳摇摇头,说:“不至于。如果真的处置了陈雪娘,那陈家在明州的名声就完了。陈家名声不好,连带整个陈家的女眷,还有远在都城的陈……”曹鹤阳本想说“陈夫人”,见朱云峰目光中满是期盼,到底还是改口道,“都城的……咱娘……都会受到牵连。”既然叫出口了,后面的话也就顺畅了。曹鹤阳吸了口气,继续说:“对陈家来说,咱娘现在可是最大的底气,若是惹怒了她,陈家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确实。”朱云峰听说陈雪娘性命无虞,也就放下心来。

  二人继续谈谈讲讲,等着看陈家如何善后。

  朱云峰同曹鹤阳不动如山,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陈传权看着面前脸色灰败的陈传材,问道:“你不是说,那个朱云峰很喜欢雪娘吗?现在外面流言传成这个样子,他依然无动于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陈传材也很不解,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他在陈传权面前夸下海口,说朱云峰喜欢自己女儿,虽然二人身份不同,不能聘为正妻,但做贵妾还是没问题的。陈传权和他哥哥陈传机并非一母同胞,但关系曾经也不错。他年纪略小些,从小到大哥哥对他颇为照顾。母亲对他们兄弟二人从来一视同仁,哥哥有的他也有。直到后来他偶尔知晓,今后整个陈家都是哥哥的,而自己则会分出去变成其他房头,自己的后人慢慢的会像那些住在陈家巷周围的族人一样彻底变成旁支。

  陈传权没办法接受这一点,从此之后就开始跟陈传机争斗,他要证明自己比哥哥更加优秀,希望父亲最后能将族长的位置传给自己。

  这一次,他就是看出了父亲很在意朱云峰,这才迫切希望寻个办法将朱云峰拉到自己船上。挑中陈雪娘实在是没办法。他自己的女儿只有五岁,实在没办法送去朱云峰床上。恰好这日他偶尔听到陈传材吹嘘说自己女儿被朱云峰看中,这才寻了他合作。二人商定,一旦陈雪娘嫁给朱云峰,会吹枕头风,让他亲近陈传权。而陈传权则会帮助陈传材,慢慢在陈家提升些地位。

  二人商议得很好,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第一步就折了,朱云峰对于外面铺天盖地的流言压根儿不理会,显然对陈雪娘漠不关心。

  陈传权看着面前陈传材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声:旁支就是旁支,一点儿不顶事儿。他冷冷抛下一句话,说:“若是过几天再这样,你女儿就自缢吧!我陈家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待他走了,陈雪娘从后面转出来,对陈传材抱怨道:“爹,之前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我就不答应,你偏说表哥对我有意,他不会见死不救。现在好了,这样下去我怎么做人?如果过几日还这样,我……我是不是真的只有自缢一条路啦?”

  陈传材看了女儿一眼,见她今天穿了身明黄的罗裙,罩了件桃红的比甲,看起来灵动活泼,心不由软了几分,安慰她道:“你放心。无论如何,陈家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嗯?”

  “陈家在明州有头有脸,如今这流言街知巷闻,要是这个当口你出了事儿,岂不是说明你真的不守妇道?”陈传材冷笑,“我们这些人无所谓,他们住在陈家巷的那些人可最看重脸面。若是因为你使得整个陈家的女眷蒙羞,那要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了。”

  “那……”

  “再等几日吧!”陈传材说,“再等几日就有分晓了。”

  “什么再等几日?”陈传机看着自己的弟弟,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当年父亲把他们抱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弄错了,这种蠢货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

  “若是再等几日朱云峰……”陈传权看了哥哥一眼,有些畏缩道,“小饼还是没动静的话,我们再……”

  “再等几日,整个明州城都会看我们的笑话了!”陈传权恨恨道,“消息是你放出去的,你自己想办法。”

  “可是……”

  “好了!”陈良钤看着自己两个儿子争辩,“小饼这些日子一点动静没有,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陈雪娘……没什么用了。”

  陈传权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一旦说一个人“没用”,就代表这个人离死期不远了。当然这个所谓的“死期”不是一定要她的肉体消亡,而是她从此之后陈家会当族中没有这么个人。那姑娘才多大?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陈传权想说些什么,但看看父亲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敢把话说出口。这个篓子是他捅出来的,他没资格说话。

  陈传机看了弟弟一眼,又看看父亲,斟酌道:“或者……将她远远嫁了吧!这样……”

  “刚刚有这样的传言就远远嫁了,成何体统?”陈良钤道,“别人会怎么说我们陈家?”

  “那……”

  “下趟走船的时候,让她做圣女。”陈良钤道。

  “父亲!”

  “父亲!”

  兄弟俩同时惊呼出声。

  海船上不能有女人,可如果没有女人有时候未必能弹压得住水手们。于是不知道哪一代陈家人想了个主意,谎称圣女可保行船平安,将女人带上船。这些女人上船之后的遭遇可想而知,她们从来不会下船,因为会在船平安靠港前“献”给海神。

  陈家历代行船很少出现水手内讧的事情,就是因为每次行船都有“圣女”随行。

  “父亲……她……到底姓陈……”陈传机不忍道。

  “傻孩子!”陈良钤嘿嘿笑道,“哪次走船圣女不姓陈?”

  可那些都是外面随便买来的呀!陈传权没有把话说出口,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居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行了,既然小饼想要狠心,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陈良钤道。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6)

66 流言

  事情和曹鹤阳料想的差不多,陈雪娘来过之后不不久,外面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朱云峰和陈雪娘是表兄妹,从小定亲,二人两情相悦。

  “小的已经狠狠呵斥过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了。”听到这些传言之后最气愤的居然是刘九思,他是最知道朱云峰和曹鹤阳如何亲近的人。虽然他不明白自家少爷和世子爷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可无论如何,世子爷和那个陈雪娘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前几天世子爷见她的时候,她假意摔倒,世子爷虽然扶了,可立刻就放手了,他还叮嘱自己不要告诉少爷,生怕少爷误会。

  “你呵斥他们?”曹鹤阳有些好笑,“怎么呵斥的?”

  “就让他们不要乱传世子爷的闲话。”刘九思说。

  曹...

66 流言

  事情和曹鹤阳料想的差不多,陈雪娘来过之后不不久,外面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朱云峰和陈雪娘是表兄妹,从小定亲,二人两情相悦。

  “小的已经狠狠呵斥过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了。”听到这些传言之后最气愤的居然是刘九思,他是最知道朱云峰和曹鹤阳如何亲近的人。虽然他不明白自家少爷和世子爷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可无论如何,世子爷和那个陈雪娘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前几天世子爷见她的时候,她假意摔倒,世子爷虽然扶了,可立刻就放手了,他还叮嘱自己不要告诉少爷,生怕少爷误会。

  “你呵斥他们?”曹鹤阳有些好笑,“怎么呵斥的?”

  “就让他们不要乱传世子爷的闲话。”刘九思说。

  曹鹤阳有些无奈,对刘九思说:“虽然我和他没有特意区分,但我们住进来好几天了,这翠薇楼上下只要用点心的就能看出来你是我的随从。”

  “是爷的随从又如何?”刘九思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的随从,却喝止其他人传世子爷的闲话,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这……”

  “还有,这种闲话,若是让他去,一般也就传个两三天。”曹鹤阳说,“你这么一喝止,怕是其他人都会觉得是真的了。”

  “啊?”刘九思瞪大眼睛,“不……不会吧!爷……那我……”

  “倒也不用担心。”曹鹤阳说,“这流言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被传出来的,也无所谓大小了。”

  “爷的意思,这不是因为那天陈姑娘来见世子爷假意摔倒正好被人看到,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刘九思有些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那陈姑娘……对世子爷有意?”否则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哪个姑娘家会传这种流言出来,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女子吃亏。

  曹鹤阳想了想,说:“既然正好说到这位陈家姑娘,你有时间去帮我打听打听,她平日里风评如何。”

  刘九思看了曹鹤阳一眼,心说您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嘛!

  曹鹤阳又叮嘱道:“悄悄的,别让人看出来你的身份。”

  “是!”刘九思应了一声,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都城里那些正房娘子去抄相公的外宅好像最开始也是这样的,他听到过很多这种故事。

  不对……自家少爷和世子爷都是男子,自己在想什么……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甩了一巴掌,刘九思行礼退了出去。

  曹鹤阳进了里间,见朱云峰在那里傻笑,没好气地问道:“笑什么笑?”

  “没什么!”朱云峰说,“就是……最后你让九思去查陈雪娘的时候……好像是在吩咐他捉我的奸。”

  “呸!”曹鹤阳啐了一口,“谁要捉你的奸?”说完想了想自己刚刚话,也笑了,随后说:“你我之间要是真发展到那一步……”

  话没说完,就被朱云峰一把搂进怀里。

  “不会的,阿四!”朱云峰说,“咱俩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样的。”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直直看向朱云峰的眼睛,毫不意外地在里面发现自己的影子。随后他有些惊讶,朱云峰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长高了,可以同自己平视了。

  “阿四!怎么啦?”朱云峰见曹鹤阳有些发愣,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想什么呢?

  “没什么!”曹鹤阳回神,微微歪着头,“就是……突然发现你好像长高了。”

  “阿四才发现嘛?”朱云峰搂住曹鹤阳的脖子,“我可是早就发现了。”他一边说一边踮起脚,“你看,这样我就比你高了。”

  “是啊!”曹鹤阳感慨,“我记得你后来,应该有……”他比着自己头顶,“比我还高半头。”

  “那差的也不多了。”朱云峰也伸出手量了量,“马上我就比你高啦!”

  “你先追上我再说吧!”曹鹤阳笑着轻轻摸了摸朱云峰的头。

  “阿四!”朱云峰偏头躲开,“我不是小孩子啦!”

  “行行行!”曹鹤阳笑得更加畅快,“那等过年的时候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阿四!”朱云峰突然发力搂住曹鹤阳的腰,“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说完,他在曹鹤阳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下。

  “你……”曹鹤阳腰一软,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别闹。”

  “明明刚刚是你在闹!”朱云峰嘟囔道,“只许州官放火。”

  “好!”曹鹤阳求饶,“我们坐下好好商量商量。”

  “嗯。”朱云峰应了,随意寻了张椅子坐下,又把曹鹤阳拉到自己大腿上,“咱们好好商量吧!”

  “不是说了别闹嘛!”曹鹤阳想起身,腰却被朱云峰箍得紧紧的,“你这样咱们怎么商量啊!”

  “这样才能好好商量嘛!”朱云峰一边说一边抓起曹鹤阳的手让他搂着自己脖子,“你看,这样才对。”

  曹鹤阳拿他没办法,力气也没他大,只能由着他去。

  “阿四!”朱云峰问,“你觉得,陈家是不是差不多要来找我了啊?”

  “为了陈雪娘的婚事吗?”曹鹤阳说,“你不是说那个陈传材在陈家算不上人物嘛!那这几天的流言应该是陈传材找人放出来做给陈家看的。”

  “给陈家看?”

  “今天刘九思呵斥了那些人,陈家说不定反而会觉得有事儿。”曹鹤阳说,“不然就是姑娘家的名声受损,你的名声嘛……”

  “我是都城出了名的傻子纨绔。”朱云峰笑,“没什么名声。”

  “谁说的!”曹鹤阳也笑,“你现在是被圣上特旨嘉奖的揽胜使大人,和过去不同了。”

  “嘿嘿!”朱云峰笑得很开心,“那主要还是因为有阿四。”

  曹鹤阳也笑,继续道:“陈家要是有人来探你的口风,你记得回绝。”

  “什么回绝?”朱云峰说,“是要狠狠回绝,还要训斥一番。让他们知道我对陈雪娘不但没半分情义,还非常讨厌她。”

  “说起来……”曹鹤阳有些疑惑,“之前你不是说过,陈传材给陈夫人写信,说陈雪娘即刻就要北上吗?若非如此,当时我们也不会着急离开。怎么……”

  朱云峰闻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那之后我没听我娘再提过,我也不敢问,生怕问了她又想到些有的没的。”

  “确实。”曹鹤阳点头表示理解,“这个事儿你确实不太好去问陈夫人。”

  “那个……阿四……”朱云峰看了眼曹鹤阳,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知道我娘上辈子对你不好。可是……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你能别管她叫陈夫人吗?”朱云峰说,“听着……怪生分的。”

  “那你想让我叫什么?婆母吗?”曹鹤阳问。

  “可以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咱娘?”

  “那我母亲怎么办?”曹鹤阳问。

  “嗯……岳母大人?”朱云峰的声音因为曹鹤阳一个眼刀变小,“那……咱母亲?”

  曹鹤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淡淡道:“每次说到一半都被你岔开,我都忘记之前在商量什么了。”

  “在说陈雪娘为什么没去都城。”朱云峰说,“或者是因为陈传材知道我南下了,所以才没送她北上。”

  “咱们俩南下的消息虽然不保密,可当时也不算大张旗鼓。”曹鹤阳说,“你既然说他如今在陈家算不上什么,可他又能知道我俩南下的消息,还及时调整了陈雪娘的行程,那说明……”

  “他有别的渠道?”朱云峰皱眉,“那看来他真的有问题。”

  “会不会是他买通了陈家……我是说陈家长房的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儿。”曹鹤阳说,“他虽然不算什么人物,但到底姓陈。”

  “倒也……不是没可能。”朱云峰说,“他毕竟姓陈。”

  “不过我们现在也不用太在意这个,只要等陈家来人找你就好。”曹鹤阳说。

  “确实。”

  他二人还要再说话,突然听到刘九思在外面敲门,语气中透着焦急:“少爷!少爷!”

  “怎么啦?”曹鹤阳赶紧从朱云峰腿上下来,“九思进来。”

  刘九思推门进来,看到朱云峰也在屋里毫不意外,反而还冲他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发生什么事儿了?”曹鹤阳问,刘九思很少有这种慌张的样子。

  “少爷!世子爷!出事儿了。”刘九思说,“之前来找世子爷那位陈姑娘,据说陈家嫌她不守女诫,要将她沉塘呢!”

  “啊?”朱云峰吓了一跳,他虽然不喜欢陈雪娘,但还没到想要她命的程度,只是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牵扯。

  “哪儿来的消息?”曹鹤阳到底冷静些,“可靠吗?”

  “明州城里都传遍了。”刘九思说,“还有人说要去看呢!”

  “阿四……”朱云峰皱眉,“这什么情况?咱们……”

  曹鹤阳伸手示意朱云峰先别说话,他自己抬着头,闭起眼睛,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随后问朱云峰:“你打算救她吗?”

  “阿四,你别误会。”朱云峰说,“终归是一条人命。”

  “不错。”曹鹤阳点头,“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做。”

  “啊?”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5)

65 商议

  曹鹤阳醒来之后就开始唾弃自己,明明昨天想的好好的,要跟朱云峰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结果被他一个吻,直接勾的失了理智。

  “阿四,醒啦!”朱云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笑嘻嘻地看着曹鹤阳,随后突然凑到他面前,在唇角亲了一记。

  “大早上的。”曹鹤阳没躲,却还是有些嫌弃,“别闹了。”

  “不是早上了。”朱云峰有些好笑,曹鹤阳刚醒时候这种还带点迷糊的样子颇为可爱,跟他平日里都不一样。

  “什么?”

  朱云峰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应该快巳正了。”

  “啊?”曹鹤阳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叫我?”

  “怕什么!”朱云峰笑着把想坐起来的曹鹤阳重新按到床上,“...

65 商议

  曹鹤阳醒来之后就开始唾弃自己,明明昨天想的好好的,要跟朱云峰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结果被他一个吻,直接勾的失了理智。

  “阿四,醒啦!”朱云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笑嘻嘻地看着曹鹤阳,随后突然凑到他面前,在唇角亲了一记。

  “大早上的。”曹鹤阳没躲,却还是有些嫌弃,“别闹了。”

  “不是早上了。”朱云峰有些好笑,曹鹤阳刚醒时候这种还带点迷糊的样子颇为可爱,跟他平日里都不一样。

  “什么?”

  朱云峰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应该快巳正了。”

  “啊?”曹鹤阳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叫我?”

  “怕什么!”朱云峰笑着把想坐起来的曹鹤阳重新按到床上,“又没旁的事情,多睡会儿也不要紧的。”

  “朱云峰你怎么想的啊!”曹鹤阳一阵无语。他俩现在又不是在船上,翠薇楼人多眼杂,他俩早上都不出门,其他人要怎么想啊!

  “诶呀,真的不要紧的。”朱云峰笑,“我早上已经露过面了。”

  “啊?”

  “真的,不骗你。”朱云峰说,“我打了一趟拳,用了早饭,才回来的。”

  “那你……”曹鹤阳看着穿着中衣躺在自己身边的朱云峰,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陪你睡回笼觉嘛!”朱云峰笑,“阿四睡得这么香,我就很想睡在你旁边。”

  曹鹤阳闻言,又仔细看了朱云峰一眼,发现他的中衣跟昨日晚上的确实不一样,新换上的有山峰样式的暗纹,是自己在旧都给他挑的料子,前几天才做好送到的。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虽然安心了,但曹鹤阳还是说:“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起了。”

  “不用急着起。”朱云峰一边说一边指着屏风上挂着的衣服,“阿四,我昨儿才发现之前在旧都定的衣服都送来了,你要不要看看,今天穿什么合适?”

  曹鹤阳先是应了声好,随后说:“你扶我起来,我去挑挑看。”

  “好。”朱云峰扶曹鹤阳起身,二人来到屏风前。

  “阿四,这件云纹的好不好?”

  “还行,可是颜色好像太艳了些,不够庄重。”曹鹤阳说。

  “太艳了啊……”朱云峰又指着另一件,“这个,这个素。”

  “这个确实挺好的。”曹鹤阳说。

  “那试试。”说完朱云峰将衣服抖开,给曹鹤阳穿上。

  “怎么样?”曹鹤阳问朱云峰。

  “合适!好看。”朱云峰笑着回答,“我家阿四穿这身真的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又哄我!”

  “没有!”朱云峰立刻回答到,“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骗阿四的。”

  “不骗我?”

  “当然不骗。”

  “陈雪娘找你了?”曹鹤阳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朱云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垮下来了。

  “阿四!怎么我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你啊!”朱云峰嘟囔道。

  “你怎么不想想你从刚刚开始你多反常?”曹鹤阳冷哼一声,寻了张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你之前不是说陈雪娘要北上吗?”

  朱云峰讨好地想凑到曹鹤阳身边,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只能站在原地,委委屈屈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儿早上翠薇楼管事儿的说有有人找我,我就叫他把人带进来,没想到是陈雪娘。”

  “她是不是不小心跌倒,撞到你怀里?”曹鹤阳问。

  “阿四!你是神仙吧!你怎么知道的?”朱云峰诧异道,“还是刘九思给你通风报信了?这家伙,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说帮我瞒着你的。”

  “好啊!你居然还敢买通刘九思?”曹鹤阳假意怒道,“刘九思也是,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真的敢瞒着我。”

  “阿四!”朱云峰已经看出曹鹤阳并没有真的生气,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见曹鹤阳没有再瞪自己,便又几步挪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讨好道,“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曹鹤阳白了他一眼,“上辈子我看过多少次了?猜也猜到了。”

  “嘿嘿!”朱云峰拖了张凳子坐到曹鹤阳身边,“所以阿四,你知道的,是她故意的,跟我完全没关系啊!”

  “那你心虚什么?”曹鹤阳睨了他一眼。

  “我……那什么……”

  “嗯?”

  “就是……”

  “你怕我乱吃飞醋?”曹鹤阳似笑非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是非不分?”

  “当然不是!”朱云峰立刻道,“谁都知道,我家阿四最明事理了。”

  “所以她来做什么?”曹鹤阳看着朱云峰,“是不是又装柔弱扮可怜,一脸欲言又止,但又什么都不说?”

  “阿四!你真的……”朱云峰彻底服气了,“你说的跟你亲眼看到似的。”

  “我亲眼看到的也不少。”曹鹤阳说到这个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我又不像有些人,之前跟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这个“之前”指的是上一世。

  “阿四!咱说好不生气的。”朱云峰说,“你要这样,我都不敢说下面的话了。”

  “我又不是生气你见她。”曹鹤阳说,“我是气你想瞒着我。你那会儿答应我什么来着?”这句话说完,曹鹤阳意识到不对,明明说好了不生气的。

  “阿四……”朱云峰居然捧着脸笑起来,“阿四,你吃醋的样子也很漂亮你知道吗?”

  “别闹了。”曹鹤阳捶了朱云峰一下,“快说,她找你什么事儿?”

  “你先洗漱,我叫他们送点儿吃的进来,不然一会儿你该伤胃了。”朱云峰说完转身走到门边叫人来低声吩咐几句。随后才回到曹鹤阳身边一边陪着他洗漱一边说刚刚陈雪娘的事儿。

  “她来找我其实什么都没明说。”朱云峰说,“不过我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

  “做什么?”曹鹤阳问。

  “无法就是想来探我的口风,想知道我俩为什么到明州来。”朱云峰说。

  “她这是心虚?”曹鹤阳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如果一点事儿没有,为什么要在意我们来明州的目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朱云峰说,“只是我吃不准她到底是为谁来探听口风的。”

  “你觉得她背后不是陈家?”曹鹤阳皱眉,“不至于吧!”

  “陈雪娘是我远房舅舅陈传材的独女。”朱云峰说,“我这位远房舅舅吧……据说一直很照顾我外祖母和舅舅一家。只不过……他也没少捞好处。我听说他用我娘和我舅舅的名义在明州城里也很是横行霸道。”

  “你觉得是陈传材担心你跟他算账,所以让女儿来试探口风?”曹鹤阳问。

  朱云峰点头,说:“他是旁支,如果不是因为我舅舅好说话,连住在陈家巷的资格都没有。”

  陈家是明州大族,聚族而居,以陈家祖宅为中心朝外铺开。陈家祖宅所在的那条巷子几乎贯穿了整个明州,被称为陈家巷。

  曹鹤阳上一世其实大概了解过陈雪娘的身世,对她父亲也曾经打听过一些消息,皱眉道:“我记得后来你舅舅染病的时候,那个陈传材对他和你外祖母照顾得很是殷勤。陈夫人还为此贴补了不少银子给他。”

  朱云峰闻言点点头,说:“除了我娘的银钱,因为我舅舅身子不好,他变成了和我娘关系最亲近的人,后来也捞了不少好处。”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之所以提这些,就是想说,现在的他,在陈家根本说不上话。说难听点,我那两位长房的舅舅压根儿看不上他。绝对不会想着让陈雪娘来探口风的。”

  曹鹤阳闻言愣了一下,说:“大饼,会不会我们其实想岔了。”

  “什么?”

  “这里是翠薇楼,一举一动必然都有人禀报给陈家人的。”曹鹤阳说。

  “所以?”

  “如果你哪两位长房舅舅知道你除了旧都带来的坤泽,又跟陈雪娘搅和到一起,你觉得会如何?”曹鹤阳问。

  “你是说……她今天……”

  “跌倒固然是假的,可也不是演给你看的。”曹鹤阳说,“她在演给陈家在这里的眼线看,她是想告诉别人,你跟她之间不寻常。”

  “她!”朱云峰差点儿跳起来,“她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多心眼儿啊!”

  “你先别急。”曹鹤阳按住朱云峰,“你现在要想的是,你两个长房的舅舅,会不会把她硬塞过来。虽然你只是扶了她一把,你们还算是亲戚,可毕竟男女有别,加上陈家现在怕是迫不及待想跟你加深关系。”

  “塞过来我拒绝就是了。”朱云峰说,“这总不能强来了吧!再说了,阿四你说过的,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多的是人会愿意合作。陈家只要发现把陈雪娘硬塞过来不但不会得到利益还会惹怒我,他们肯定就会收手的。”

  “大饼,你真的比那时候长大许多了。”曹鹤阳由衷感叹道,“我之前都不敢想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看你说的。”朱云峰笑,“跟着你,哪怕我真的是个傻子,也该看会了。”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4)

64 夜谈

  曹鹤阳在东厢寻了张椅子坐下,朱云峰给他倒了杯茶,随后特别自然地坐到他身边,问:“如何了?”

  曹鹤阳说:“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我们……”

  “再等一等,如果都城那里一切稳定,我……就想管一管这件事儿。”曹鹤阳说。

  虽然隐隐猜到曹鹤阳会想趟浑水,但真的听到这个决定朱云峰还是有些无奈。

  “阿四……”

  “我知道。”曹鹤阳说,“我知道如果管了这件事儿,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事儿在等着我们。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我不是怪你。”朱云峰说,“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的安...

64 夜谈

  曹鹤阳在东厢寻了张椅子坐下,朱云峰给他倒了杯茶,随后特别自然地坐到他身边,问:“如何了?”

  曹鹤阳说:“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我们……”

  “再等一等,如果都城那里一切稳定,我……就想管一管这件事儿。”曹鹤阳说。

  虽然隐隐猜到曹鹤阳会想趟浑水,但真的听到这个决定朱云峰还是有些无奈。

  “阿四……”

  “我知道。”曹鹤阳说,“我知道如果管了这件事儿,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事儿在等着我们。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我不是怪你。”朱云峰说,“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的安全?”曹鹤阳微微仰起头,屋里的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很漂亮。

  朱云峰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说:“哪怕拼了我的命,我也会护你安全的,只是……”

  “嗯?”

  “我有些担心,我们原本是打算找个偏远地方的。”朱云峰说,“上次旧都先不说,这次明州的事情后面肯定也不知道牵扯到什么人。我就是担心,你这样出挑,万一被人盯上,以后……怕是很难办。”

  曹鹤阳叹口气,说:“我其实也知道。最聪明的做法应该当什么都看不到,等确定都城安稳无虞,我们就再往南走,寻个僻静地方两个人呆着。时不时给都城传些信笺之类的,如此就好。”

  “只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阿四心里肯定会有遗憾的吧!”朱云峰说,“日后如果想起来,肯定会后悔当时不应该如此,是不是?”

  曹鹤阳点头,歪着头看朱云峰,问:“我是不是很任性?”

  “你老说我傻,现在怎么自己也开始说傻话了?”朱云峰说,“对我来说,只要阿四想做,怎么样都可以的。说什么任性?没有这种说法。”

  “大饼!”曹鹤阳忍不住靠到朱云峰肩头,“其实你是很好很好的,你知道吗?”

  “阿四觉得我好就好了。”朱云峰说,“其他人怎么说,我也不在意。”

  “所以现在我说你是很好很好的呀!”曹鹤阳说。

  “好!”朱云峰笑着握住曹鹤阳的手,“我知道了,我朱云峰是很好很好的。”

  烛火跳了跳,二人的影子渐渐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在明州住了几日,都城那里传来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对他二人这一路南下所呈上的美景和各地土产很满意,特旨嘉奖。着他二人继续在外揽胜。

  这份旨意其实很古怪,照理揽胜使的职责就是向皇帝陛下上报各路美景,分内之事做的好是应该的,特旨嘉奖似乎没什么必要。

  “阿四,这份旨意下了,是不是说明都城那里就没事儿了?”朱云峰问。

  曹鹤阳缓缓点头,说:“目前看,应该是没事儿了。”

  “目前?”朱云峰已经很会抓重点了,“就是……虽无近虑但有远忧?”

  曹鹤阳有些诧异地看了朱云峰一眼,笑了笑,说:“不简单,我家大饼现在看局势也很准了。”

  “阿四,你别笑我了,哪儿是我看局势准,是因为我懂你。”朱云峰说,“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这么厉害?”曹鹤阳笑,“那下次我有什么想说的,是不是不用说出口了?反正你看我一眼就知道了嘛!”

  “那可不一样。”朱云峰笑,“我喜欢听阿四说话,特别特别喜欢。阿四最好一直都跟我说话,我每时每刻都能听到阿四的声音,那就好了。”

  “别跟我起腻!”曹鹤阳轻轻推开朱云峰,“都怪你,我刚刚要说什么都忘记了,都怪你跟我打岔。”

  “是是是,都怪我。”朱云峰笑,“不过阿四说过什么我可不会忘记。”一边说他一边拉起曹鹤阳的手,提醒道:“我们刚刚说道阿四你担心有远忧。”

  曹鹤阳闻言点点头,说:“是的。远忧。”

  “阿四你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吗?”朱云峰问,“看如今的旨意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将来没有问题。”曹鹤阳说,“陛下的年纪毕竟……无论如何也很难真的万寿无疆。何况……”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五年之后的那件事……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如今是永贞十五年,五年之后是永贞二十年。这一年固然发生了许多事,可如果一说起这一年就会想到的事情,那唯有太子坠马了。

  永贞二十年,太子已近半百,他虽然称不上弓马娴熟,但也是从小跟着教习师傅练习的。从小到大跟着陛下围猎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若说因为疏忽大意坠马,那肯定是没人相信的。偏偏永贞二十年,太子殿下就坠马了,不但坠马还断了腿,更诡异的是,这件事儿后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以意外了结了。若非如此,太子殿下或者不至于铤而走险。

  果然曹鹤阳提到“五年后”,朱云峰也蹙起了眉,脸上也有了远超他年纪的的严肃。

  “阿四!”朱云峰凑近曹鹤阳压低了声音,“你是在担心太子坠马的事情吗?”

  曹鹤阳点头,说:“当时我……”他本想说当时我已经小产,但那是他和朱云峰的伤心事,并不想说,改口道:“当时我困在后宅,自顾不暇,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清楚,你呢?”

  朱云峰泛起苦笑,说:“我当时……夹在母亲和你和……”其实还有陈雪娘,但他也知道曹鹤阳不喜欢听这个名字,便也没有提。只是继续道:“当时一来家中不宁,我没放多少心思在任上,二来也我的身份尴尬,这种事情,其实我也根本不会知道。”

  “也是。”曹鹤阳应了一声,见朱云峰有些蔫,安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用再去想了。眼下那件事儿还没发生,我们既然知晓,到时候特别注意些就好。”

  “阿四,是不是过去的事儿,真的就过去了?”朱云峰突然目光炯炯看着曹鹤阳。

  曹鹤阳眼眸微抬,问道:“你想……主动找陈家?”

  朱云峰叹口气,说:“阿四,在你面前我就跟潭湖水似的,那么清澈。”

  “德性!”曹鹤阳没好气地点了他额头一下,“怎么突然想起来找陈家?”

  “他们毕竟是地头蛇。”朱云峰说,“在明州,陈家的名头怕是比知府还好使。”

  “可是……这个事儿,我们还不知道陈家牵扯多深。”曹鹤阳说。

  “阿四,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要把陈家斗倒,还是要搞清楚这件事儿?”朱云峰问。

  曹鹤阳沉吟片刻,已然明白了朱云峰意思,问:“你打算借力打力?”

  “嗯。”朱云峰说,“我看你在旧都那一回挺好的,也想学一学。”

  曹鹤阳想了想,说:“这个主意我觉得还不错。只是我不清楚陈家的情况……”

  朱云峰说:“陈家一直都是长房掌事的。旁支子弟再出挑,举全族之力支持都可以,但无论如何掌事的一定是长房。”

  “这……”曹鹤阳想了想,“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有了这个规矩,族中人也就没了互相争斗的心思,倒反而可能做出些事迹来。”

  “陈家如今掌家的老太爷是我外祖父的堂兄,他们是良字辈的,名讳钤。”朱云峰说,“他有好几个子女,不过嫡出的只有兄弟两人,我管他们应该叫大舅和二舅,这两人不是一个母亲……”

  “那位陈老爷子曾经续弦?”曹鹤阳问。

  朱云峰摇摇头,说:“对外的说法都是原配夫人生的。”

  “从外面抱回来的?”曹鹤阳皱眉,“这怎么敢的?”

  “据说是原配夫人不能生育,两个孩子都是外室生的,但不是同一个外室。”朱云峰说,“这些是我上辈子听我娘念叨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确定。”

  “不要紧。”曹鹤阳说,“无论这传言是不是真的,只能说明这兄弟俩不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传言出来。”

  “确实。”

  “只要他俩不合,那你的胜算就增加了。”曹鹤阳说。

  “是我们的胜算。”朱云峰假意不满,“阿四你要记得,是我们。”

  “好好好,是我们!”曹鹤阳有些无奈。

  “阿四!你这是敷衍我。”朱云峰有些委屈,“你心里是不是压根儿都没觉得咱俩是我们?”

  “又胡说什么呀?”曹鹤阳说,“咱俩都已经……你还这么想,到底是不尊重我,还是不尊重你自己?”

  “可是阿四……”朱云峰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儿试探,“咱们这阵子都没有……你说今天晚上能不能……”

  曹鹤阳这才反应过来朱云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人,真的是……唔……”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吻里,曹鹤阳知道朱云峰其实是不想让他再多操心陈家的事儿,朱云峰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小手段曹鹤阳能看穿,二人却都没有说破,只是不断加深这个吻,仿佛想要吻到对方的灵魂。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3)

63 任曦

  刘九思递上来的两页纸上满满写着“吃人”二字。写这份陈情书的人自称叫任曦,是明州府林田县人,家中有几亩薄田,父亲中过秀才,开了一家私塾。任曦自小跟父亲读书,奈何资质不佳,自问不是读书的材料,父亲就将他送到县中的一家药材铺学徒,不指望他做大掌柜,只希望他今后能自立。

  任曦或许在医药一道真的有点天分,不到一年已经学完了其他学徒三年才学会的东西,他师父对他也很是看好,甚至已经开始带着他去药市进药。

  可惜好景不长,任曦的母亲突发疾病,为了给母亲治病,任家父子请遍了县中名医,甚至还到明州府城请了一位大夫到家中为母亲诊治。可惜不管是谁都看不出来任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任...

63 任曦

  刘九思递上来的两页纸上满满写着“吃人”二字。写这份陈情书的人自称叫任曦,是明州府林田县人,家中有几亩薄田,父亲中过秀才,开了一家私塾。任曦自小跟父亲读书,奈何资质不佳,自问不是读书的材料,父亲就将他送到县中的一家药材铺学徒,不指望他做大掌柜,只希望他今后能自立。

  任曦或许在医药一道真的有点天分,不到一年已经学完了其他学徒三年才学会的东西,他师父对他也很是看好,甚至已经开始带着他去药市进药。

  可惜好景不长,任曦的母亲突发疾病,为了给母亲治病,任家父子请遍了县中名医,甚至还到明州府城请了一位大夫到家中为母亲诊治。可惜不管是谁都看不出来任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任曦的师父好意,说在他药铺坐诊的田大夫虽然不是名医,但手中颇有些偏方,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此时任母已经病到无法起身,田大夫到任家看了一回,给了一丸药,任母立刻就能下地了。任家父子狂喜,求着田大夫给任母医治。田大夫却称任母的病非常严重,自己的药只能治标,且这药珍贵无比,自己也只有这一丸,再没有其他了。

  任家父子为了救任母,倾家荡产求田大夫配药。田大夫倒也不含糊,收了钱之后,确实又配了几丸药,任母的病却时好时坏,吃了药就好一些,若是不吃就病恹恹的,甚至越发严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家父子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典当,后来又将田亩卖了,却还是治不好任母的病。

  任母为了不拖累家里,某天夜里吃过药后,投缳自尽了。任父因为伤心过度,气血上涌,也跟着去了。

  任曦一天之内失去了父母,家无长物,只能将自家屋子卖了,尽力操持了父母的后事。他师父可怜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让他住到自己家里,对他很是信重。

  如是过了几个月,又到了采买药材的时候,任曦的师父突发腿疾无法远行,就将采买药材的事情交给任曦,没想到任曦到了约好的地方,被人打了闷棍,醒来后就已经被割了舌头,送到明州港的货栈做苦力。他原本已经认命,这次出逃一来是因为听说他们这一批人会被卖到南洋,二来是因为他偶然在货栈里发现有几人同他有大致相同的经历,都是家人突然得病,药石无医,掏干净了家中薄产,最后还是人财两失家破人亡。

  任曦起了疑心,在不引起管事怀疑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查到一些事情,认为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被暗害的。

  今天因为朱云峰和曹鹤阳到来,陈家几日前就开始在码头准备。任曦其实不知道朱云峰他们是什么人,只听说是都城来的大官,就想喊冤告状,因此寻了个空逃出来。也算天无绝人之路,他水性很好,跳海之后居然摸到了大船上。

  朱云峰对任曦的遭遇很同情,他深知家人被病痛折磨而自己无能为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对陈家也没什么好感,甚至觉得他们卖女求荣,明明靠他母亲才有如今偌大的产业,可对他外祖母和舅舅却并不算好。只是这些都不影响他对陈家的判断——陈家或许贪财,或许在生意场上作风狠辣,可是贩卖人口这种事情,是万万不敢的。《大景律》摆在那里,敢拐卖良家子就是死罪,如果真的如任曦所说,是大规模的拐卖贩卖,那十个陈家都不够抄的。

  “阿四!”朱云峰看向曹鹤阳,“这个事儿……”

  “陈家做不来。”曹鹤阳说。

  朱云峰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曹鹤阳继续道:“光一个陈家是不够的。”

  “啊?”

  “如你所言,这是拐带良家子贩卖人口。”曹鹤阳说,“我朝户籍制度严格,三年小查,五年大查,一个地方突然间少了这么多人口,地方官却一无所觉,这也太奇怪了吧!”

  “你是说……当地的官员?”朱云峰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事儿比他想象中还大。

  “说起来,陈家如今谁主事?”曹鹤阳问。

  “我外祖父的堂兄。”朱云峰说,“他们那一房是长房,人口也多。”说完他问:“阿四,你想……见见他们?”

  曹鹤阳摇摇头,说:“不必。”见朱云峰有些惴惴,他口气放柔了些,解释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

  “怎么说?”

  “如果陈家知情,他们必然不会承认。”曹鹤阳说,“这么大的罪,不是砍头能了事的。”

  朱云峰明白了曹鹤阳的意思,说:“如果不知情,他们更加不会承认。甚至会觉得我们是在栽赃诬陷,然后……敲竹杠?”

  曹鹤阳点头。

  “那那个任曦我们要管吗?”朱云峰问,“这里面的水……很深。”

  曹鹤阳点头,说:“我何尝不知道水深。这个事情既然遇上了,不管……我心中难安,管了……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

  “没事的,阿四。”朱云峰差点儿就想握住曹鹤阳的手,但发现刘九思还在,就中途改了方向,拍了拍曹鹤阳的肩膀,说:“无论最后你管还是不管,从心而行就好。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曹鹤阳笑了笑,对刘九思说:“这个任曦,你照顾好,别让其他人知道他在咱们船上。等明日,让他混在搬东西的队伍里带来这……”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太妥当。”

  “那我们明日里找个由头去船上?”朱云峰问,“你是不是想当面见见他?”

  “光凭这两张纸,我没办法就这样相信他,总归要见上一面,问上一问的。”曹鹤阳说。

  刘九思想了想,说:“或者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

  “还是算了。”曹鹤阳说,“我们刚到此地,不清楚状况。不要贸然行事。嗯……”他微一沉吟,突然想到什么,笑吟吟地看向朱云峰。

  “阿四……你……什么情况?”朱云峰寒毛直竖,觉得曹鹤阳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曹鹤阳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旧都驿站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什么?”朱云峰想了想,哀嚎道,“不是吧!阿四,我对你……”

  “行了,委屈你了。”曹鹤阳笑,随后开始对刘九思吩咐。

  第二日,明州城里人人都看到揽胜使的下人从船上神神秘秘地送了一个人进了翠薇楼。那人带着斗笠,黑纱覆面,浑身也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根本看不清楚模样。许多人都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人,纷纷用自己的办法打听。

  陈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你是说,小饼在旧都得了一个坤泽,一直带在身边?”陈家家主陈良钤问自己的儿子陈传机。

  “是的。”陈传机脸上带着些不屑道,“江南世家也只会使这种手段。可见也不过就是名声在外,没多少本事。”

  “真的是坤泽?”

  “翠薇楼里的管事我特地亲自去问过。”陈传机说,“叫了三回水,后来把被褥都换了,似乎……很是激烈。”

  “小饼才多大,他是乾元吧!好不容易得一个坤泽,食髓知味,也是人之常情。”陈良钤道,“回头送些滋补的药物过去。年纪轻轻的,别损了身子。”

  “是。”陈传机应了一声。

  “也未必就是坤泽吧!”陈传机的弟弟陈传权道,“说不定是其他什么人呢?如果是坤泽,有必要这么藏吗?”

  陈传机和弟弟关系并不太和睦,二人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在陈良钤面前争宠,听他如此说也不意外,反驳道:“江南世家有秘药,可以灌出坤泽来。毕竟来路不正,所以才会藏着掖着吧!”

  陈传权还想反驳,陈良钤已经一锤定音道:“这事儿应当无误了。和前些日子旧都传过来的消息能对得上。他俩确实隐瞒了江南世家豢养坤泽一事,别说送一个坤泽,送十个我看他们都愿意。”

  “那……”

  “小饼到底是自己人,我们自己知道就好。”这就是让翠薇楼严守秘密,不要传出去的意思。

  “是!”陈传机应下。

  与此同时,被所有人误以为是朱云峰坤泽的任曦,正坐在曹鹤阳面前,用写字回答曹鹤阳的问题。

  曹鹤阳能看出来,任曦虽然识字,也见过一些世面,但却是个平头百姓,对自己和朱云峰到底是什么人,没多少概念。惟其如此,他的故事才显得更为真实。

  良久之后,曹鹤阳叹了口气,对任曦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有许多人跟你有一样的经历,那绝不会悄无声息,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这个事情不能大张旗鼓,你等下把你知道的,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的姓名和原籍都写下来,我会暗自派人查访。这个事情急不得,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

  任曦闻言,先是点头答应,又拱手表示感谢,等见到曹鹤阳起身,又连忙站起想要离开。曹鹤阳却拉住他,说:“你就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写在纸上,会有人为你办的。我就住在东厢,不过你尽量不要离开屋子。”

  任曦点头答应。

  曹鹤阳回到他住的东厢,传说中从旧都带了个坤泽来明州的朱云峰正在等他,见他来了,问道:“如何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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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四/ABO】天官(62)

62 明州

  大船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不一日到了明州。明州港比永宁港大了三倍有余,放眼望去,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停着各式各样的海船。这些海船体型巨大,船头高昂,大多雕刻着螭首。远处还有已经离港的船。船帆高高扬起,洁白如雪的帆布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犹如盛开在海面上的巨型花朵。巨大的桅杆直插云霄,粗粝的绳索纵横交错,连接着船帆与船身,船员们在桅杆间敏捷地攀爬,忙碌地调整着船帆的角度,以捕捉最有利的海风。

  港口边,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搬运工人们如蚂蚁般忙碌穿梭,肩扛手抬着堆积如山的货物。港口周围,林立着各种货栈、饭铺和酒肆。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售卖着各种小吃、货物,热闹...

62 明州

  大船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不一日到了明州。明州港比永宁港大了三倍有余,放眼望去,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停着各式各样的海船。这些海船体型巨大,船头高昂,大多雕刻着螭首。远处还有已经离港的船。船帆高高扬起,洁白如雪的帆布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犹如盛开在海面上的巨型花朵。巨大的桅杆直插云霄,粗粝的绳索纵横交错,连接着船帆与船身,船员们在桅杆间敏捷地攀爬,忙碌地调整着船帆的角度,以捕捉最有利的海风。

  港口边,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搬运工人们如蚂蚁般忙碌穿梭,肩扛手抬着堆积如山的货物。港口周围,林立着各种货栈、饭铺和酒肆。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售卖着各种小吃、货物,热闹非凡。

  曹鹤阳看得目眩神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繁盛景象。

  朱云峰指着码头上停泊的商船、港口边的货栈酒肆,告诉曹鹤阳:“那是陈家的船队。港口周边超过两楼的所有建筑,无论是什么,都是陈家的。”

  曹鹤阳一直都知道陈家是皇商,在明州靠海茂起家,但没想到在明州居然有如此势力。他刚想说几句,却见朱云峰嘴角下垂,竟然有一丝讥讽。想到他母亲,曹鹤阳突然有了一番明悟,问:“是……因为陈夫人嫁去了都城,所以……”

  “是。”朱云峰说,“因为她成了安平伯夫人,所以陈家才有现在的规模。”

  “你别难过。”曹鹤阳握住朱云峰的手。

  “我不是因为她嫁给我爹,我是因为她明明被陈家当货物一样对待,她却还把他们当家人。”朱云峰提到陈家就有气,要不是为了外祖母和舅舅,他是完全不想搭理陈家的。

  “你也别不高兴了。”曹鹤阳说,“你若是有心,回头想办法把你外祖母和舅舅一家接到都城就是了。这样你母亲也就不用和陈家虚与委蛇了。”

  “她实在是……”朱云峰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两个人在追逐,只不过船还没靠岸,看不太真切。

  “小龄儿!”朱云峰转头叫了一声,“看看情况。”

  “是。”张九龄应了一声,随后走到大船的桅杆旁,只见他双足轻点,纵身朝上一跳,待到力竭又在桅杆上一点,如此这般三两下就到了桅杆顶。片刻后,他顺着桅杆滑下,对朱云峰和曹鹤阳报道:“世子爷,小曹大人,看起来像是在追逃奴。”

  “逃奴?”曹鹤阳不解,“我大景只有军中可用罪人充为军奴,连王府都不许蓄奴,这里又无军队驻扎,哪里来的逃奴?”

  张九龄说:“前面逃跑的那人面上黥字,所以属下推测是逃奴。”

  朱云峰与曹鹤阳面面相觑,都吃不准是什么情况。二人正想再说什么,又听到“噗通”一声,似乎是有重物落水,再看向港口时,却发现刚刚那一追一逃的两人都不见了,刚刚的混乱没有留下一点涟漪,整个明州港又是一派热火朝天。

  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插曲并不影响大船靠岸。朱云峰和曹鹤阳这次南下明州,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船刚刚下锚,岸上霎时间锣鼓喧天,还有舞龙舞狮的表演,显然是在迎接二人。

  曹鹤阳眉头微蹙,他不太喜欢这种“热闹”,朱云峰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对身边的张侍卫说:“张叔,你帮我去应付一下,跟他们说,我一路劳顿,要歇息几日。”

  “是。”张侍卫应声而去。

  曹鹤阳挑了挑眉,问:“你知道下面是谁?”

  “那个狮子是黑色的。”朱云峰说,“一般我们常见的狮子是红色或者黄色,红色为关羽狮,代表忠勇,黄色为刘备狮,代表仁义。”

  “这么说……黑色是张飞狮咯?”曹鹤阳问,“代表什么?勇猛吗?”

  “是。”朱云峰点头,“所以这种狮子一般是狮王大会时候用来挑战的。”

  “但是……”

  “但是黑为水,水为财,所以整个明州只有陈家才会用黑色的狮子。”朱云峰说。

  “所以下面是陈家人?”曹鹤阳要笑不笑,“你不下去看看?”

  “阿四!”朱云峰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握住曹鹤阳的手,“我刚刚说过的话,你难道忘了不成?”

  曹鹤阳橫他一眼,没说话。

  张侍卫下船之后片刻,岸边恢复了安静。不一会儿欢迎的人群散去,驶来两架装饰华贵的马车。

  张侍卫回到船上后说:“世子爷,陈家的族长说,您旅途辛劳,特意献上两架马车,供您和小曹大人使用。”

  朱云峰哪儿敢做主,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笑了笑,说:“太过奢靡了,不如江南世家低调。”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也是一番好意。”

  朱云峰闻言,对张侍卫道:“张叔,你叫人去把马车外面的装饰都去掉,开始搬东西吧!”

  一番忙碌后,朱云峰同曹鹤阳上了马车,一路朝明州城里去。

  明州城内最大的客栈叫翠薇楼,不用问,此地定然也是陈家的产业。翠薇楼后有一处二进的小院子,从不给外人居住,今日朱云峰带着曹鹤阳住进了这里。

  待安顿下来后,朱云峰问曹鹤阳:“阿四,我虽然说着不喜欢陈家,可到最后还是住进了陈家的地方,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情?”

  “又胡说什么呢!”曹鹤阳笑,“什么矫情。在偌大的明州,又有哪里能躲开陈家的!”

  “你真的这么想?”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曹鹤阳一边说一边岔开话题,不想朱云峰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起来,这明州城里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吗?我从未来过。城外山路难行,最好是城里。我们去附近用午饭,晚上逛逛,你觉得如何?”曹鹤阳问。

  朱云峰果然不再去想其他,专心给曹鹤阳介绍明州城里的各种景致。

  用过晚饭,二人正在院子里散步,刘九思突然走进来,神色颇有些紧张。

  “怎么啦?”曹鹤阳问。

  “爷,世子爷!”刘九思对二人行了一礼,“我们的人清查的时候抓到一个人。”

  所谓“清查”是指朱云峰一行人下船后清点船上物品看是否有遗漏,再叮嘱船工等人不得在外胡言乱语。

  “抓到什么人?什么时候混到船上的?”曹鹤阳问,他这一路行来,跟朱云峰同吃同住,虽然对外二人别室而居,实际上一直同床共枕。若是被其他人看去,难免会传二人有龙阳之好。

  “应该就是今日在码头的那个逃奴。”刘九思说,“他面上黥字,大约是跳进海里摸到我们船上的。”

  “问清楚是什么人了吗?”曹鹤阳问,“真的是逃奴?从哪里逃出来的?这附近有驻军?”

  刘九思看了朱云峰一眼,随后说:“就是……港口的货栈里逃出来的。”

  朱云峰皱眉,知道刘九思看自己那眼是什么意思,问:“是从陈家的货栈里逃出来的?”

  刘九思点头,说:“虽然挂着白记货栈的招牌,但据说那白掌柜家和陈家是姻亲,地方和伙计都是陈家的。”

  “那个人怎么说?”朱云峰问,“他为什么会被黥面?”

  刘九思说:“他……舌头被割了,说不出话。”

  “什么?”

  “岂有此理!”

  朱云峰与曹鹤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在大景,是没有肉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毁损。杀头流放坐牢都可以,绝对不能割舌挑筋,哪怕是江湖中人,如果故意伤残仇家肢体,也会为人不齿。

  曹鹤阳皱眉,说:“哪怕是军中罪奴,也万万不可以如此对待。”顿了顿他又意识到不对,“既然被人割了舌头,那为什么会知道是那个什么白记货栈里跑出来的?”这句话问完,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继续说道:“想来,今天那个追他的人是白记的。”

  刘九思点头。

  曹鹤阳问:“那现在有什么人知道他在我们船上?”

  “都是自己人。”刘九思说。这意思就是明州当地没有人知道。

  曹鹤阳看向刘九思,说:“如果只是这样的事儿,九思你没有必要大晚上的特地来跟我们回禀。是不是……还有什么?”

  刘九思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交给曹鹤阳。纸上字迹有些潦草,能看出来书写之人心情激荡,有些地方滴了墨团。

  曹鹤阳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将纸递给朱云峰,问刘九思:“这是……那个逃奴写的?”

  刘九思点头,说:“就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立即过来回禀。”

  朱云峰此时也已经看完了那两页纸上的内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对曹鹤阳说:“阿四……这……这不可能吧!陈家就是再大胆,怎么敢做贩奴的生意?何况拐卖良家子,在大景是要杀头的。”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U】游园惊梦(一发完)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朱云峰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婚礼临近的时候跑到这个地方来。

 

  朱云峰,男,非著名摄影师。他自小喜欢摄影,家里从一开始的当兴趣培养,到后来的一度反对要求他不能耽误学习,到最后因为他学习实在是不行,本着不能饿死的原则变为妥协甚至鼓励。这个意义上说,他的摄影师之路还算顺畅。虽然正式入行时间不是很长,但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朱云峰和未婚妻是相亲认识,他从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直到那天见到了未婚妻。她坐在那里,戴着一副眼镜,温婉恬静,一下就戳中了朱云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从...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八十米长刀,请注意避让


  朱云峰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婚礼临近的时候跑到这个地方来。

 

  朱云峰,男,非著名摄影师。他自小喜欢摄影,家里从一开始的当兴趣培养,到后来的一度反对要求他不能耽误学习,到最后因为他学习实在是不行,本着不能饿死的原则变为妥协甚至鼓励。这个意义上说,他的摄影师之路还算顺畅。虽然正式入行时间不是很长,但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朱云峰和未婚妻是相亲认识,他从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直到那天见到了未婚妻。她坐在那里,戴着一副眼镜,温婉恬静,一下就戳中了朱云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从相亲到求婚朱云峰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以至于朋友们都怀疑他是不是先上车后补票。其实本来早就该领证了,但他提前一年就预定了去挪威拍极光,未婚妻善解人意,加上结婚要筹备的事情实在是多,所以婚期一拖再拖,直到如今。

  从挪威回来,朱云峰开始装修婚房,订酒席,拍婚纱照。

  他自己是摄影师,认识很多业内的朋友,照理婚纱照应该是最简单的。可也正因为是摄影师,要求高,所以在选外景的时候犯了难。这会儿还是早春,北方又冷,大多数花儿都没开,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不如去曹园吧!”

  不知道谁这么提议。随后立刻被人追着打。

  曹园是朱云峰老家最出名的鬼宅,据说是民国时候某位大人物的园子。那位大人物不知什么原因亡故了,偌大的宅院无人打理,就此荒废。这样的园子建国后照理应该会被公家接手,可奇怪的是,仿佛有默契一样,大家都不约而同无视了这里,任由它荒废下去。

  这么多年这里不知道传出过多少传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试图去探寻其中的秘密,可无一例外,都铩羽而归,久而久之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建议一对新婚夫妻去鬼宅拍婚纱照,提出这个建议的朋友自然要被一群人饱以老拳。不过在惨遭毒手之前,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理由。

  “那里有玫瑰花。”他说。

  “什么?”

  “曹园里有特别漂亮的红玫瑰,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朋友说。

  没有人相信他,北方哪儿有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的玫瑰。

  “是真的。”朋友信誓旦旦,“据说是因为曹园下面有一眼很小的温泉。”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朱云峰走了一趟曹园。朋友果然没有骗他,这里真的有一块花圃,在这个天气里,红玫瑰常开不败。

  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块小小的花圃呢?

  入目便是一片热烈至极的红,仿佛世间所有的炽热都凝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早春的风依旧凛冽,带着料峭的寒意,吹过空荡荡的曹园,枯木残枝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喑哑的呜咽。四周的荒草蔫黄着,毫无生气地贴伏在地上,像是被岁月抽去了生机。

  可这花圃却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肆意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如炽热燃烧的火焰,又似盛装打扮的舞者,在这荒芜的世界里,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妩媚与活力。每一朵玫瑰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花瓣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它们倔强的泪光,诉说着对春天的执着。

  红玫瑰在冷风中轻轻摇曳,纤细的花枝看似柔弱,却又如此坚定,与周围衰败的景象格格不入。

  朱云峰被深深吸引了,他情不自禁地拿出照相机,想记录下这美妙的时刻。

  他的眼睛移到取景器后,却被吓了一跳。因为花圃边居然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如玫瑰般鲜红的长衫,戴着那种老式的圆框眼镜,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朱云峰,脸上似乎还挂着温柔的笑意。

  朱云峰吓了一跳,他连忙将照相机从眼前挪开,花圃边空空荡荡,压根儿也没有坐着什么人。

  朱云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因为最近太忙出现了幻觉,可当他再一次架起相机准备拍照,却发现那个人赫然出现在花圃边。

  他依然还是坐着,但坐姿和刚刚略有些不同,身子略微直起来一些。笑容还是温柔的,甚至带着些缱绻的味道。朱云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要溢出来。

  等意识到的时候,朱云峰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失魂落魄地从曹园回来,朱云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不知道要跟谁去说自己的经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经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幻觉。他很怕被人说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更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的话,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无人诉说的结果就是朱云峰再也睡不安稳了。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那片玫瑰花圃,梦到曹园,梦到那个穿着大红长衫,看着自己温柔微笑的人。

  说实话,直到现在,朱云峰都没有能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让他印象极深的是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见过那双眼睛没有戴眼镜时候的样子。许是因为近视,眼神有一丝迷离,还氤氲着水汽,眼角泛红,似哭非哭的样子。

  每次醒来,朱云峰都怅然若失,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无论如何想都想不起来。

  拍婚纱照的事情一拖再拖,朱云峰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曹园拍,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他说服了未婚妻,只拍了内景,说等天气暖和了再补外景。

  婚房、婚宴……事情一件件敲定下来,甚至连领证的时间都订好了,可朱云峰却越来越心不在焉。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成两个部分。一个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另一个则不停地呐喊,告诉他停下来,否则会后悔的。

  朱云峰诡异的状态终于引起了朋友的注意,他们关切地询问。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告诉他们,自己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加上一些婚前恐惧,所以才显得神思不属。

  “那就好!”朋友说,“你从曹园回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我们还担心你是不是撞鬼了呢!”

  “什么?”朱云峰瞪大眼睛。原来自己的失态如此明显吗?

  “开玩笑的!”朋友连忙解释,“主要是我看你们也没去曹园拍外景,还以为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

  “能有什么原因?”朱云峰尽量以专业的角度去分析解释,“那片花圃小了点,感觉不太好拍。”

  “嗯?”朋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朱云峰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但他不敢问为什么,只能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说起来,那园子很久了吧!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一直都扔在那里没人管啊?”

  朋友耸耸肩,说:“不知道呢!不过我记得小时候上课的时候听老师提过一嘴,说园子的主人是上过地方志的。”

  “地方志?还有这东西?”朱云峰在学习上从来尔尔,否则也不会当了摄影师,地方志什么的,他压根儿不记得老师说过,可这次却彻底引起了他的兴趣。

  距离婚礼越来越近,明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做,可朱云峰却莫名其妙地跑到图书馆,借了地方志查阅,想要知道曹园的一切。

 

  曹园,始建于清光绪十三年(公元 1887 年),系本地豪族曹氏为庆贺九代单传之曹鹤阳诞生而建。此地规模宏大,建筑风格兼具传统与地方特色,落成后成为曹氏家族重要聚居地。

  曹鹤阳自幼聪慧,敏而好学,十三岁即考取秀才功名,于经史子集多有钻研,且对各类乐器均有涉猎,才情出众,为地方远近闻名的才子。成年后,曹鹤阳一直居住于曹园,凭借其才学与品德,在当地颇具声望。

  民国二十一年(公元 1932 年),日本侵略者入侵关东,本地陷入战乱。曹氏家族作为地方望族,秉持爱国情怀与民族大义,积极与各方势力周旋,暗中保护抗日有生力量。曹园亦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的秘密基地,诸多抗联战士在此养伤、休整,为保存抗日力量发挥了重要作用。

  民国二十五年(公元 1936 年),因叛徒出卖,日寇得知抗联队长朱建锋(化名)在曹园养伤的消息,迅速派兵包围。曹鹤阳临危不惧,毅然掩护朱建锋撤退,在激烈交火中,曹鹤阳不幸牺牲,以生命捍卫了抗日战士的安全。朱建锋成功突围后,继续投身于抗日战争,在后续的战斗中,不幸壮烈牺牲,为抗击日本侵略者、争取民族解放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不到五百字的叙述,在地方志上甚至占不满一页纸。可每一个字却仿佛有千钧重,砸得朱云峰一阵眩晕。

  “你好,我叫曹鹤阳,你的队员在我这里休息,你大可以放心。”

  “对,我就是喜欢玫瑰,尤其是红玫瑰。可惜太难养了,我养了好久也才活了这么几株。”

  “谢谢你啊,朱队长,没想到你打仗是把好手,种花也很厉害。”

  “醒啦!这次总算是落到我手上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咱们的花圃,已经很漂亮了。”

  “大饼!我们被包围了,你快走!”

  “大饼!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等着你回来,告诉我胜利的消息。”

  无数或激昂、或振奋、或低沉、或婉转、或热情、或冷静、或细腻、或灵动、或缱绻、或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朱云峰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他不顾一切地离开图书馆冲向曹园。

 

  再次来到曹园,朱云峰才明白为什么朋友之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色。这哪里是一小片花圃,这简直就是一片玫瑰花海。

  大团大团的红玫瑰肆意绽放,花瓣红得夺目,像燃烧的火焰,又似天边被夕阳染透的云霞,热烈而奔放。它们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起,挨挨挤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微风吹过,花枝轻轻摇曳,带来一阵馥郁的花香,那香气浓郁醇厚,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朱云峰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伸手去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玫瑰花的花瓣,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随后,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花圃,属于近百年前。那是曹鹤阳和朱建锋一起一株一株种下的玫瑰花组成的花圃。

  时光飞逝,沧海桑田,那个小小的花圃变成了如今眼前的这片花海。

  那他呢?他又在什么地方?

  朱云峰顺着自己的直觉走进玫瑰花丛中,今天他没有带照相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可是他又有种感觉,那个人就在这里,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如同那时一样。

  “阿……阿四!”朱云峰轻轻唤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仿佛咒语一样,那个穿着大红长衫的影子出现在眼前。朱云峰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他伸手想去触摸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碰到。

  “你回来啦!”曹鹤阳笑容温柔恬淡,“我们胜利了,对不对?”

  “对!”朱云峰用力点了点头,“我们胜利了。”

  “真好啊!”曹鹤阳笑,随后指了指身边的玫瑰花,“哪怕你不在,我也把咱们的花圃照料得很好。”

  他的语气仿佛一个做了好事亟需表扬的孩子,诚挚又天真。

  “阿四……我……”

  朱云峰喉头滚了几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曹鹤阳定定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我要走啦!”

  “什么?”

  “你回来了,我的心愿也了了。”曹鹤阳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情,“我早就不属于这里了,自然也应该离开了。”

  “可……”可是我才刚刚记起你,可是我才刚刚见到你。

  朱云峰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跟手指封住了他的唇,随后是另一双唇。

  若有似无的温凉,蜻蜓点水一样,朱云峰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的瑰玫花瓣。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相互追逐、碰撞,交织成一片梦幻的绯红迷雾。

  朱云峰呆立良久,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一片花瓣,可那花瓣却轻巧地从他指尖溜走,徒留一抹淡淡的花香。

 

  多年以后,在地方志介绍曹园的那部分文字下又增添了新的内容:

  朱云峰,男,公元 1991 年出生,当代知名摄影师,于摄影艺术领域造诣颇深,尤以拍摄玫瑰花的作品而闻名于世。

  朱云峰的玫瑰摄影作品,突破了传统花卉摄影的局限,以独特的视角、精湛的构图和细腻的光影运用,赋予了玫瑰花别样的生命力与情感内涵。他镜头下的玫瑰,不仅仅是娇艳的花朵,更像是一个个灵动的生命,每一片花瓣的纹理、每一滴清晨的露珠,都被他捕捉得淋漓尽致,传递出或热烈、或温婉、或坚韧的情感,让观者仿佛能透过画面,嗅到玫瑰的芬芳,感受到其背后隐藏的故事。

  据悉,朱云峰在 28 岁时,曾遭遇情感变故,这段经历深刻影响了他的创作风格与艺术偏好。自此,他对玫瑰情有独钟,特别是红玫瑰,在他眼中,红玫瑰热烈而赤诚的特质,恰是爱情与生命的生动象征,成为他镜头下永恒的主题。

  公元 2019 年,朱云峰凭借作品《游园惊梦》在国际摄影界一鸣惊人。这幅作品以曹园的玫瑰花海为背景,巧妙地将古典园林的静谧与玫瑰花的热烈相融合,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展现出生命的绚烂与无常,引发了全球摄影爱好者与艺术评论家的广泛关注与赞誉,自此蜚声海外。

  自成名之后,朱云峰便定居于曹园。曹园独特的自然环境与深厚的文化底蕴,为他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他在此潜心创作,用镜头记录下曹园四季更迭中玫瑰的万千姿态,其作品不仅成为了艺术经典,也为曹园的文化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使曹园因玫瑰与他的摄影艺术,在文化艺术领域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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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我甚至本来想放在清明的,想了想,还是需要自己的节奏,所以还是在今天放出来了

四月就是要搞点不那么阳间的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1)

61 观海

  李鹤东虽然不是非常信任曹鹤阳,但他必须承认曹鹤阳的办法很不错,而且将朝中局势拿捏得很准确。

  “我明日天一亮就启程去旧都。”李鹤东说。

  “你自己去?”曹鹤阳问。

  “不然呢?”

  “我和世子爷外出,回来之后派了人出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一个人。”曹鹤阳看着李鹤东,“永宁人来人往,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连你一个久在荆州的人都能知道我们的来历,你觉得你的来历会没有人追究吗?”

  “那……”

  曹鹤阳微微一笑,问道:“想藏一片叶子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什么?”

  “这题我会。”朱云峰连忙凑趣,“阿四你跟我说过的,是把叶子...

61 观海

  李鹤东虽然不是非常信任曹鹤阳,但他必须承认曹鹤阳的办法很不错,而且将朝中局势拿捏得很准确。

  “我明日天一亮就启程去旧都。”李鹤东说。

  “你自己去?”曹鹤阳问。

  “不然呢?”

  “我和世子爷外出,回来之后派了人出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一个人。”曹鹤阳看着李鹤东,“永宁人来人往,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连你一个久在荆州的人都能知道我们的来历,你觉得你的来历会没有人追究吗?”

  “那……”

  曹鹤阳微微一笑,问道:“想藏一片叶子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什么?”

  “这题我会。”朱云峰连忙凑趣,“阿四你跟我说过的,是把叶子藏在林子里。”

  “聪明!”曹鹤阳不吝夸奖。

  “明日我们会在永宁港采买一些异邦珍宝。”曹鹤阳说,“我会派人送去旧都。曹周赵王谢五大世家都会收到我的礼物。”

  李鹤东有些不明白曹鹤阳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道:“小曹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混在送礼物的队伍里?这倒是个好主意。等到了旧都,我再……”

  “到了旧都盯着这支队伍的人就更多了。”曹鹤阳说,“如果少了一个人,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啊?那……”

  “可是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又如何?”曹鹤阳问。

  “小曹大人的意思是……会找可信之人跟我交换,他回来,我留在旧都?”李鹤东明白了,“这样就没人会在意我的行踪了。”

  “也要小心。”曹鹤阳说,“旧都虽然可能没此处势力庞杂,可盯着的人只多不少。”

  “我明白。”李鹤东说。

  “我这就修书,你带着。”曹鹤阳说,“到时候你务必把信和礼物亲自交给各家家主。”

  “是。”李鹤东冲曹鹤阳拱拱手,“我代宁王殿下谢过世子爷、小曹大人。哦,还有曹家。”

  “曹家?”曹鹤阳好笑道,“关曹家什么事儿?”

  “小曹大人不是说找可信之人跟我替换吗?”李鹤东莫名其妙,“这可信之人……难道不是曹家的人?”

  “曹家……”曹鹤阳苦笑着摇摇头,“这几家你可以先去曹家和周家,赵家、王家顺序随意,但务必最后去谢家。”

  “为什么?”

  “因为能帮你的人是谢家家主谢文琛。”曹鹤阳说。

  “啊?”李鹤东不理解为什么曹鹤阳明明姓曹却找一个姓谢的帮自己。

  曹鹤阳却在他发愣的当口已经提笔写好了五封信。

  “我在信里都说了让他们摒退左右,留下你问话。”曹鹤阳说,“所以到时候他们都会让左右退下问你话。你就说我让你带个口信,说事情已了,他们就明白了。至于谢家家主,他看了我的信就会明白的。他光风霁月,是个可信之人。我只说你需要帮助,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说就是了。”

  李鹤东见曹鹤阳安排得如此妥当,不再多说什么,冲曹鹤阳拱拱手,说:“谢小曹大人。我这就下去准备。”说完接过曹鹤阳递来的信,又冲朱云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阿四!”朱云峰等李鹤东走了才问:“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万一……”

  “你觉得他像是在说谎吗?”曹鹤阳问。

  “你指什么?”

  “幽梦藤的事儿。”曹鹤阳说,“你觉得那东西真的是宁王种的吗?” 

  “看起来……不像。”朱云峰说,“他说的话……至少没有明显的漏洞。”

  “是啊!”曹鹤阳说,“所以才很可怕,你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借着宁王的名义在这里种幽梦藤,如果事情败露,你觉得会如何?”曹鹤阳问。

  “嗯……陛下震怒。”

  “还有呢?”

  “还有?”

  “宁王如今被称为侠王。”曹鹤阳说,“如果最后发现他私种幽梦藤,有私生女,甚至还有私兵,会如何?”

  “欺世盗名……”朱云峰立刻明白了,“只怕……除了陛下震怒,还有百官弹劾。”

  “如果有心之人将此事传到民间呢?”曹鹤阳又问。

  “这……百姓们会觉得被骗了,要求处置的呼声会很高。”朱云峰皱眉,“所以侠王之名……这是……捧杀?”

  曹鹤阳点点头,说:“如果宁王真的倒了,你觉得太子会如何?”

  “你不会觉得这背后是太子吧?”朱云峰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曹鹤阳摇摇头,说:“不知道。看不透。不过宁王会派人出来调查,应该不至于一无所觉。”

  “那……把李鹤东送走了,我们接下去如何?”朱云峰问,“还是去明州等吗?”

  “嗯!”曹鹤阳点头,“我们去明州。无论背后之人是谁,只要我们在明州,总会投鼠忌器的。”

  “好!我听你的。”朱云峰说。

  商议既定,接下去的事情按部就班。曹鹤阳让刘九思去永宁港旁的货栈采买一些南洋的奇珍,又派了一队人以李鹤东为首,陆路回旧都“送礼”。他和朱云峰两个人则坐海船从永宁继续南下明州。

  明州一地因明州港得名,但实际上明州港在明州南部,靠近粤州,这一路上需得行上十天左右。

  朱云峰与曹鹤阳都是第一次出海,他们原以为这一路南下都是坐船已经适应,没想到海船同江船大大不同,颠簸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朱云峰,明明在江船上如履平地,到了海船上却吐到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曹鹤阳的情况比他好一些,虽然胸口烦闷没什么胃口,但好歹行动坐卧还算自如,不至于要一直躺着。

  “阿四!”朱云峰握着曹鹤阳的手,“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又在说什么傻话?”曹鹤阳伸手摸了摸朱云峰额头,“晕船而已,什么有用没用。”

  “明明应该我照顾你的,现在变成你照顾我!”朱云峰很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

  “又胡说。”曹鹤阳说,“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适应了,咱们还要看海上日出呢!”

  “好!”朱云峰答应,还想再说什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曹鹤阳连忙把漱盂给他端来,又转身去给他倒水。

  “阿四!呕……你……呕……别……忙……忙了……呕……”朱云峰只是干呕,毕竟胃里已经没东西好吐了。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曹鹤阳说完,把水端过来,又轻轻拍抚朱云峰的背脊。

  朱云峰觉得曹鹤阳的手仿佛有魔力,被他这么轻轻拍抚几下,自己好像就没这么难过了。

  “好点了吗?”见朱云峰不犯恶心了,曹鹤阳问,“是不是好多了?”

  “嗯!”朱云峰点头,又拉了曹鹤阳一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曹鹤阳依言坐下,朱云峰就半靠到他肩膀上,问:“阿四!这几天我看你总是皱着眉,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吗?”

  曹鹤阳摇摇头,说:“烦心算不上,不过我确实有些担心。”

  “怎么啦?”

  “都城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曹鹤阳说,“不知道药有没有送到,不知道陛下如何,更不知道都城如何。”

  “许是还在路上吧!”朱云峰说,“我们一路南下,虽然在永宁这里停留了几天,但他们从旧都到都城,在都城等几天消息然后出发,等赶到旧都后,还要再从旧都出发追上我们,这一路山高水长,遇到什么事儿耽搁了也正常。何况海船出海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如果他们跟我们一样从永宁港出发到明州港,定是要耽搁几天的。你别太担心了。”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突然笑了。

  “怎么啦?”

  “突然间说了这么多话,你是不是没事儿啦?”曹鹤阳问。

  “啊?”朱云峰愣了一下,随后撑起身子,吸了口气,说:“你还别说,我好像真的好多了。”一边说,他一边撑着曹鹤阳的手想从站起来。

  “你慢点儿!”曹鹤阳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阿四!我没事儿!”朱云峰起身,“只是晕船,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他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确实好多了,对曹鹤阳说:“阿四,你扶我去甲板上站会儿吧!我上船都两天了,还没见过海呢!”

  “好!”曹鹤阳抿嘴笑了,扶着他慢慢走出舱室,到甲板上看海。

  天空仿佛一块湛蓝的绸缎,万里无云,澄澈得看不见一丝杂质,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放眼望去,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裹挟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肆意地吹拂着,撩动着二人的发丝与衣角。

  “这就是海啊!”朱云峰感慨道,“见到这海才觉出生而为人,实在是渺小。”

  曹鹤阳应了一声,却又指着身后的桅杆叫朱云峰看。

  “怎么啦?”

  “可是生而为人,却能在这渺渺无边的大海上航行。”曹鹤阳笑,“生而为人,又何其伟大。”

  可是阿四,朱云峰想,渺小或者伟大其实与我也无甚关系,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所有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未完待续】

股肱良庙堂之器

【饼四/ABO】天官(60)

60 缘由

  李鹤东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那身夜行衣,穿着一身浅色的劲装。他中等个头,身材结实而匀称,身姿笔挺如松,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硬朗劲儿。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是看这样子以后难免要留下疤痕。

  “世子爷,小曹大人。”李鹤东进门向二人行礼,“宁王府二等侍卫李鹤东见过两位大人。”

  朱云峰与曹鹤阳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他们二人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也叮嘱了张侍卫和张九龄,眼前这个李鹤东是怎么知道的?

  仿佛是看穿了二人的疑惑,李鹤东笑笑说:“二位大人,我并非不知世事的山野村夫,揽胜使南下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是略有耳闻的。”

  “你原先不肯吐露身份,被我叫...

60 缘由

  李鹤东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那身夜行衣,穿着一身浅色的劲装。他中等个头,身材结实而匀称,身姿笔挺如松,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硬朗劲儿。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是看这样子以后难免要留下疤痕。

  “世子爷,小曹大人。”李鹤东进门向二人行礼,“宁王府二等侍卫李鹤东见过两位大人。”

  朱云峰与曹鹤阳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他们二人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也叮嘱了张侍卫和张九龄,眼前这个李鹤东是怎么知道的?

  仿佛是看穿了二人的疑惑,李鹤东笑笑说:“二位大人,我并非不知世事的山野村夫,揽胜使南下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是略有耳闻的。”

  “你原先不肯吐露身份,被我叫破了身份还动了杀心,这会儿为什么又肯对我们讲实话了?”曹鹤阳问。

  李鹤东说:“原先不肯吐露身份是生怕给宁王殿下带来麻烦。后来被您叫破身份我担心您用我去威胁殿下。如今……我见了九龄,也见了九龙,九龙跟我说了他的故事,我愿意相信二位是好人。”

  “你也太容易信任别人了吧!”曹鹤阳说,“你就不怕他俩是我们特地用来蒙你的?”

  李鹤东摇了摇头,说:“大人您别看我年纪不大,但从小就在江湖上打滚。这对招子看过不知道多少人,是不是说谎,我自有判断。”

  曹鹤阳挑了挑眉,问:“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宁王府的人。”李鹤东说,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刚刚口口声声担心曹鹤阳和朱云峰对宁王不利,显然对宁王非常忠心,怎么又会被宁王府的人追杀。

  “你什么意思?”朱云峰有些糊涂,“你叛出宁王府了?”

  李鹤东摇了摇头,看向曹鹤阳,说:“我原以为世子爷在都城蛰伏多年,谋了揽胜使这个位子是一飞冲天。如今看来,原来真的只是小曹大人的幌子。只是这障眼法也太拙劣了吧!有脑子的都能一眼看穿。”

  朱云峰觉得李鹤东莫名其妙,半晌才回过味儿来他说的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感情他以为自己是拿曹鹤阳当幌子,其实整件事儿是自己主导?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世子爷赤子之心,谋算人心非他所长,可这次南下是我们俩一起拿主意,没有谁是谁的幌子。”说完这句,他才继续道,“我听张叔……就是救你的张侍卫说,那山上有人种了大量的幽梦藤,还雇了不少药农采摘。你是来查这件事儿的吧!”没等李鹤东点头,他又继续说:“我猜那背后之人一定是打着宁王的旗号吧!否则这里虽然是两州交界之地,但公然种植幽梦藤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事情真的闹大了,地方官一个失察之罪是逃不了的。”

  “小曹大人高见。”李鹤东见曹鹤阳已经猜到了,也不再隐瞒,“小人确实是殿下派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所以这里的幽梦藤确实不是殿下种的?”曹鹤阳问。

  “确实不是。”李鹤东说,“荆州自有上好的幽梦藤,我们何必舍近求远。”

  “可是这里的幽梦藤似乎与荆州的不同吧!”曹鹤阳说,“现在是冬季,却有幽梦藤可以摘,岂不是说这幽梦藤可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李鹤东说:“那是因为那山里有一眼温泉,所以幽梦藤才能一年两熟。只是这样催熟的幽梦藤,品质非常一般,用来做药轻则无效,重则害人。”

  “你了解的这么清楚,显然是摸进去调查过了。”曹鹤阳说,“被人追杀是因为被人认出来了身份吗?”

  李鹤东抬起头来看向曹鹤阳,对他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事情的原来面貌有些吃惊。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确实混进去了,被人追杀……不是那个原因。”
  “没被人认出来?却被人追杀?”曹鹤阳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调侃道,“你不会是被谁看上了吧!”

  李鹤东的脸“刷”一下红了,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硬朗英武的汉子居然会脸红。

  “看起来我猜对了。”曹鹤阳笑,“那个追杀你的女子是什么人?她虽有武艺,但性子粗疏,看起来……倒像是谁家的大小姐。”

  李鹤东冲曹鹤阳拱拱手,说:“全被小曹大人说中了。”

  “那女子自称姓朱,自封县主,说是……”李鹤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我们殿下的女儿。”

  “啊?”曹鹤阳很惊讶。

  “那她是宁王殿下的女儿吗?”朱云峰问。

  “世子爷说哪里话。”李鹤东不满道,“殿下膝下艰难,到如今也只有小世子一个儿子。王妃为此还受了宫里不少苛责,这事儿都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吧!”

  “那说不定是私生女呢!”朱云峰嘀咕。

  “世子爷慎言!”李鹤东说,“追杀我的女子已经二十多岁了,我家殿下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所以你为什么被她追杀?”曹鹤阳问,“真的是看上你了?你不肯就范?”

  “小的是出来查这件事儿的,又不是出来卖身的。”李鹤东说,“我只是顾忌身份才没真的跟他们动手,也是因此才会不小心中了他们的奸计。若非那箭上有毒,他们整队人还不够我一人杀的。”

  朱云峰心说这会儿你说这个话,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曹鹤阳问,“你调查的如何?”

  李鹤东有些犹豫,似乎是没想好要不要和盘托出。

  曹鹤阳说:“殿下在江南这一带有侠王之名,你知道吧!”

  “我家殿下一贯急公好义,在民间有好名声也是应当的。”李鹤东不以为然。

  “你家殿下在江南有好名声,却又在江南种幽梦藤,甚至还有个私生女带着私兵在这里看守。”曹鹤阳冷哼一声,声音也高了起来,“这桩桩件件要是传回都城,不说太子殿下如何想,陛下能容的下他吗?”

  “这……”李鹤东被吓了一跳,辩解道,“幽梦藤不是我们种的,那女的也不是殿下的私生女,殿下更没有私兵。”

  “这话你说出来,没有人会信的。”

  “你……”

  “李侍卫,你应当知道。这世上很多时候杀人不一定非要用刀。流言也可杀人。”曹鹤阳说。

  李鹤东思索片刻,说:“我原是江湖上的游侠,只因和兄长得罪了人,被人追杀,这才投身宁王府,成了府中的二等侍卫。我们一直在荆州封地,不怎么能见到殿下。前阵子往都城送幽梦藤的人回来说,今年幽梦藤卖得格外便宜,都城里收幽梦藤的店家虽然因为宁王府的关系不敢压价,但价格也比往年低了两三成,他们打听了一下,说是突然冒出来许多幽梦藤。”说到这里,李鹤东喝了口水,这才继续道:“这事儿原本我们也没放在心上,想着这药物价格高高低低的也算正常。没想到过了不到十日就收到了王爷的信,他信上说,今年京城中突然多了许多劣质幽梦藤,更恶劣的是,这些幽梦藤也打着荆州宁王府的旗号,败坏他的声誉。他知道我在江湖上有些路子,就要我暗中调查一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荆州弄虚作假。我带了几个兄弟在荆州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什么,后来经人提醒,干脆从都城查起,真的被我们寻到几个刚刚贩卖完幽梦藤的商人,我跟着他们一路南下,这才发现了这里。”

  “其实原本我早就想走的。”李鹤东说,“可是走之前恰逢遇到那位县主来巡视。我原也觉得,敢在此地做这种生意的,背后肯定不简单,还想探探那位县主的底,可现在看来……那个什么县主,根本就是个村妇。”

  曹鹤阳闻言摇了摇头,说:“你觉得……她说自己是县主,是为了蒙骗你们,还是她自己真的这么觉得?”

  “这……”李鹤东想了想,说:“她自己真的这么觉得。”

  “好!”曹鹤阳说,“那其他人呢?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给宁王做事?”

  “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是都城里的大人物。”李鹤东皱眉,“都城里的大人物多了,凭什么说是我们家殿下?”

  “因为那位县主自认是宁王的女儿啊!”曹鹤阳说。

  “小曹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栽赃我们王爷?”李鹤东愤然道,“下作。”

  “李侍卫,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曹鹤阳问,“我看,这件事儿还是尽早报于王爷知晓。”

  “那是自然。”李鹤东说,“我如今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问小曹大人借两匹快马,我这就北上告知王爷。”

  “李侍卫就这样北上,准备告知王爷什么呢?”曹鹤阳问。

  “这……”李鹤东愣了一下,“当然是所有的事情,我……我查到的事情。”

  “那您希望王爷如何呢?”

  “自然是加派人手,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说到这里,李鹤东也反应过来,“此事不宜声张。我……我若是快马进京,沿途驿站难免会走漏消息。若是真的大举捉拿,说不定反而被背后之人污蔑王爷要杀人灭口。”

  “李侍卫是明白人。”曹鹤阳说。

  “那小曹大人觉得,我应该如何?”

  “李侍卫不如去旧都。”曹鹤阳说,“宁王殿下在旧都必然有些人手吧!靠那些人将消息递给殿下,虽然可能慢一点,但比你亲自回去要可靠许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