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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有点酸-

三年
自己也没想过会喜欢三年,
我总是觉得为你们心动的那一天,仿佛昨日,那么近又那么远🎐

倒数142天📖

三年
自己也没想过会喜欢三年,
我总是觉得为你们心动的那一天,仿佛昨日,那么近又那么远🎐

倒数142天📖

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中敦】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26)

*惯例提醒:不严肃也不正经的喝茶向而已,不分析任何人性理性社会性。

*过了中秋,疯狂工作了两天,已经吃鱼肝油都不能挽回智商了。

*所以我又回去从头看了一遍,我到底之前写了什么东西。然后花了半天……

*你们总问我太宰到底什么时候能知道,他马上会知道了。

*说真的,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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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信誓旦旦说要拯救中岛敦于水火,当时确实是出于真情实感,没有半分虚与蛇委和装模作样的成分,他很少对别人如此上心,却总见不得自己种的菜长成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的模样。早些年他经验不足,自信自负自欺欺人才信了自己那是因材施教,堪堪把芥川这颗大白菜...

*惯例提醒:不严肃也不正经的喝茶向而已,不分析任何人性理性社会性。

*过了中秋,疯狂工作了两天,已经吃鱼肝油都不能挽回智商了。

*所以我又回去从头看了一遍,我到底之前写了什么东西。然后花了半天……

*你们总问我太宰到底什么时候能知道,他马上会知道了。

*说真的,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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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信誓旦旦说要拯救中岛敦于水火,当时确实是出于真情实感,没有半分虚与蛇委和装模作样的成分,他很少对别人如此上心,却总见不得自己种的菜长成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的模样。早些年他经验不足,自信自负自欺欺人才信了自己那是因材施教,堪堪把芥川这颗大白菜给做成了干锅白菜,后来端上了桌他才发现炒菜的时候手抖辣椒粉撒得太多,辣得有点离谱,而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就是干锅下灼灼燃烧的固体酒精,逼着芥川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精益求精奋发图强而不得安生。

 

芥川总认为那是太宰治对自己的严厉鞭笞,又或者是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好,以至于后来一朝发现太宰治又种了一颗大白菜,虽与悉心照料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好歹还亲自浇过几次水除过几回虫,愤怒之情便溢于言表,用一个比较委婉的词语表达他的所作所为那便叫做迁怒。 

 

太宰治自信这一回他种的不是一颗普通的大白菜,而是一颗娃娃菜,他再也不要手一抖撒掉半瓶子辣椒粉了,要直接做成上汤娃娃菜。可惜他忘记了一件最根本的事情,他除了泡泡面和开蟹肉罐头什么都不会,他能把芥川做成一道菜都要归功于无数巧合与奇迹的重叠。

 

他对国木田说完那句信誓旦旦的话便一键切换到了日常摸鱼模式,太宰治在危急关头比谁都要靠得住,这就表示他在不危急的时候比谁都要靠不住,拖延症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要不然怎么说怠惰是七宗罪之首呢。太宰治看了看办公室墙壁上的挂钟想了想,让我先吃了晚饭吧,吃了晚饭让我再认识一个美女吧,认识了之后让我邀请她一起去殉情吧,如果殉情不成功的话,我想想,是直接找芥川君谈谈呢还是找广津谈谈顺便喝个酒呢,反正敦君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中岛敦确实不差这一天两天,他差的何止是一天两天。

 

太宰治的拖延症发作到第三天,他终于警觉到不能再流连于摸鱼这个罪恶的温床, 况且古人有云事不过三。出去吃午饭的间隙他给广津柳浪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出来叙叙旧,顺便把芥川也给捎上。他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对了,告诉中也那个矮子,对着他那张脸我吃不下饭,叫他千万不要来。”

 

电话那头一阵可疑的沉默,半晌才有声音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广津柳浪挂了电话心里头一阵抽搐,莫非是太宰治终于知道了什么要来兴师问罪了吗?!

 

……

 

太宰治两手插袋慢悠悠踱回了办公室,推门便看到四个人挤在沙发上对着一个平板电脑眼神专注。准确来说眼神专注的只有两个人,谷崎润一郎是个连体摆设,而中岛敦看着应该是被拉来充当人肉平板电脑支架的,他被谷崎直美和与谢野晶子一左一右架在中间兢兢业业托着平板,角度很完美,态度很虔诚。无怨无悔的样子尤其讨人喜欢。 

 

平板里放着时下流行的狗血连续剧,就是男主角的脸实在不敢恭维,就这个LOW到马里亚纳海沟里的颜值还好意思到处嚷嚷“长得帅又有钱是我的错吗”,这话说得也是醉了,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难道是这个脑子里注满玻尿酸的女主角的错嘛。

 

中岛敦举着平板被迫接受着所谓当下年轻人主流审美观的熏陶,快把眼睛看成了一卷蚊香也没学习到什么年轻人的时尚元素,植入广告倒是看出来不少。他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墙上的挂钟,午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想他还是能坚持到午休结束的。

 

剧情很无聊,锥子脸男主角和猪腰子脸女主角的普通日常而已,在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和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的无限循环里暧昧得很不要脸。与谢野晶子腾出一只手来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指尖拖了进度条,那只手马上又没入了薯片的海洋里。进度条空降在男主角送了一件小清新和服给女主角,台词装模作样得很无耻,“我就觉得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好看不好看另说,你难道是用眼睛丈量了三围定做的衣服?与谢野晶子啃着薯片嗤笑一声,“男人送女人衣服,难道不是为了脱掉它么?”

 

少年想,瞎说,他就算不送都会想方设法脱你衣服的。

 

中岛敦的两只手稳稳托着平板,努力克制不让它有任何微小的晃动,左右不时传来薯片被咬碎的咔嚓咔嚓声,节奏很有规律。听得连他也很想啃啃薯片磕嗑瓜子什么的。果然自打送了衣服之后这个故事的节奏便如脱缰的野马,明显就是为了赶进度,要么就是投资方突然撤资没钱了,伴随着女主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把男主像只小鸡一样往怀里拽,张牙舞爪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也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良心男主还能说出,“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的糟糕台词了。

 

中岛敦又诧异了,玩火!?她不就是在火车站跟你送别而已,我没看到她拿着打火机火柴呀,你是有着怎样的先见之明才看出来她要玩火的?说起这个,他倒是想起前天晚上他和中原中也点个低温蜡烛差点把房子给烧了,要怪都怪这东西居然连个说明书都没有,也不知道剩下那大半箱蜡烛后来哪儿去了。那天他说想给自己点根蜡烛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鬼知道中原中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笑得那么坏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撩头发,中岛敦当时满心的惊叹号,你每天撩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撩头发,不知道会撩出人命的吗。总而言之,玩火是不好的,太危险了,所以他今天这条领带又是新买的。托中原中也的福,他以后再也不能直视“蜡烛”这个东西了。

 

他想啊想啊想得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行使人肉支架的职责,双手有点发麻,大脑早就在歇业整顿状态,故事越往后的情节就越是趋于流水线作品,男女主角无论干了什么中岛敦都觉得那是些被人给玩剩下的,还山寨得很三流,画面大概是想表达一种:我们是糖,甜到忧伤的非主流小清新,可中岛敦只看出了一股充斥着乡村重金属的蹩脚质感。

 

他想了想也不能怪谁,指不定这个电视剧从编剧到导演一条龙都是单身狗呢,他用亲身经历和切身体会总结出了心得体会,谈恋爱这回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从今天晚上吃什么到今天晚上干什么再到今天晚上玩什么。重复一遍,归根结底就是从今天晚上“吃”什么到今天晚上“干”什么再到今天晚上“玩”什么。

 

如果一言不合要开车,那还得问问中原中也今天开的是哪个车。打引号和不打引号的车,他都开得很熟练。

 

剧情此时正进展到男主角三拳两脚把预谋要轻薄女主的几个小混混打趴在地,满地的呜呼哀哉和就地求饶,如魔似幻得不可思议,隔空打牛都没有这么酷炫,明明碰都没碰到怎么就倒了。他完全不知道女主角怎么看出了帅得合不拢腿的效果加成,连路人甲乙丙丁都不约而同地摆出“厉害了我的哥!”的浮夸表情,个个是演技了得,看来剧组的便当还是蛮好吃的。

 

你们这样对吗?靠武力让人屈服也不算什么,中也先生从来不打我的,可我还整天在求饶,是不是更厉害?这是不是就是太宰先生说过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午休时间的结束终于解放了少年已经麻木的双手,他才被这边的同事放了就又被那边的太宰治给抓了。中岛敦凭直觉就知道太宰治最近肯定有什么心事,还是件很大的心事,他想太宰先生笑得越发灿烂就越是要出事,要不然他不会这么频繁地来跟自己传道授业解惑。 

 

可是今天太宰治只是表情诚恳地揽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三句话,

 

“敦君,放轻松点,压力不用这么大。”

“偶尔你也应该稍微强势一点。”

“放心吧,我会帮你都解决掉的。”

 

中岛敦一头雾水,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些?我最近都挺好的啊。细想又似乎不明觉厉,他还想深入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太宰治已经不声不响飘得很远了,只留给他一个卡其色的背影。

 

算了,管他的呢。太宰先生说的话,总有他的道理。

 

……

 

这天晚上酒吧吧台的气氛非常严肃,本来不严肃的看着芥川龙之介那张奔丧的脸都会变得严肃起来。芥川不嗜烟酒,来酒吧和同事们共襄盛举的次数几乎寥寥,这里本该是中原中也的主场,由于某些原因东道主已经很久没来光顾了,留下了广津柳浪常年驻守,驻守到今天伴随着太宰治的大驾光临恐怕也要沦为没有硝烟的战场了。

 

他们一个二十岁一个五十岁,中间隔了十个代沟,此时此刻并排坐在吧台上的背影却看起来亲密无间,一人一个玻璃杯映照出两张同样万分惆怅的脸来。

 

“你说……太宰先生今天来找我们叙旧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

 

“你说……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一对一SOLO。”

 

“你说……谁会赢?”

“就单纯刚正面的话……”

 

和从前的同事叙旧本该是件和谐友爱的事情,前提是这个同事真的是来叙旧而不是来找茬的,太宰治找茬的本事声名远播,和中原中也的找茬不在一个档次上。后者是雷声大雨点小,还常常找茬不成把自己给坑了。前者轻则让人以泪洗面,重则让人生不如死。

 

芥川龙之介在太宰治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四年里设想了无数遍,如果让他找到老师又当如何,想把他这个便宜师傅吊在电风扇上面抽一顿的大有人在,芥川倒是不想抽他,他就想把电风扇的排挡开到最大,然后逼太宰治夸奖自己一句。可现在情况逆转换了太宰治千里迢迢来找他,他却满脑子都是“太宰先生,如果不是为了肯定我夸奖我,你就别来找我,你想要了解前因后果还是要兴师问罪,你找当事人去。”

 

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太宰治怎么还不来,导致他们开始你一百我一百的下注,这场即将开始的世纪SOLO究竟谁能拔得头筹。芥川一开始还坚持太宰治这具肉身里面蕴藏着超越次元的阴谋诡计,必定感天动地引发奇迹,可是理性最终还是战胜了感性,万事万物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唯心主义不能当饭吃,他三思之后还是忍痛压了中原中也。

 

广津柳浪不开心了,他指责芥川忘恩负义两面三刀,他说我们一共就两个人,没人压太宰先生赢那还怎么赌?

 

突然旁边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音色一如既往镶着桃花色的边边,

 

“你们在赌什么?”

 

他俩双双一个激灵收了声,便看到不知何时坐在了边上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没赌什么。”我怎么知道!

 

酒吧的顶灯五光十色,照得芥川龙之介苍白的脸颊都色彩缤纷了起来,太宰治连个缓冲都不给他,劈头盖脸就是阴险至极的一句质问,

 

“芥川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你最近是不是把我们敦君欺负得飞起啊。

 

芥川哪里知道太宰治问的和他想的根本南辕北辙,他一伸脚就去踩广津柳浪的皮鞋,逼迫老绅士把假装看远处美女的视线挪了回来。

 

 太宰先生问你呢,你踩我干什么。

喂,我该怎么说。

 

广津柳浪想,我已经到了中原先生都提醒我要好好保重身体的年纪了,年轻人的世界我本是不该插足的,可芥川一副宝宝心里苦的表情明显是涉世不深阅历不足,这种时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刚想开口替芥川扛了这口锅,却眼睁睁看着二十岁的年轻人豪迈得把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像是在提前给自己补血补蓝,然后芥川说话了,

 

“太宰先生,您保险买了吗?”



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中敦】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27)

*惯例提醒,喝茶向,不讨论一丢丢的人性理性社会性。

*被你们说什么下章高能搞得我亚历山大都快写不下去了。

*这文根本就没什么高能。

*这下是真的快要写完了,后面没几章了。不知道能不能凑到30章。

*我觉得吧,这个文野里凡是不心里变态的都会有点可爱之处。

*除了中敦真的没别的CP。这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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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从何说起,太宰治就算是假装自己稀里糊涂也不可能真以为芥川找了份卖保险的副业。他心里不管是泛起惊涛骇浪还是仅仅圈起几个涟漪都不能影响他无懈可击的面部表情,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即使有朝一日三观碎裂,也...

*惯例提醒,喝茶向,不讨论一丢丢的人性理性社会性。

*被你们说什么下章高能搞得我亚历山大都快写不下去了。

*这文根本就没什么高能。

*这下是真的快要写完了,后面没几章了。不知道能不能凑到30章。

*我觉得吧,这个文野里凡是不心里变态的都会有点可爱之处。

*除了中敦真的没别的CP。这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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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从何说起,太宰治就算是假装自己稀里糊涂也不可能真以为芥川找了份卖保险的副业。他心里不管是泛起惊涛骇浪还是仅仅圈起几个涟漪都不能影响他无懈可击的面部表情,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即使有朝一日三观碎裂,也只能在别人看不见的五脏六腑里破碎,绝不可能一路碎到他那张仿佛充满了人文关怀语笑嫣嫣的脸上去,再说了太宰治的三观本来就碎成渣渣之后再糊起来的,粘粘补补更是家常便饭。至少在今天晚上之前他是这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太宰治说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就不信这横滨还能出个什么大新闻让我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广津柳浪一个劲朝芥川使眼色,单片眼镜都遮不住他的心急如焚,唉!芥川!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你是打算一口气把自己喝挂了不省人事,留下我一个老年人和太宰先生一对一促膝长谈吗?你怎么能临时起意出卖我!说好的同事间的尊老爱幼呢!?说好的男人间的团结友爱呢!?

 

可芥川龙之介决绝的眼神仿佛在向他宣判:谁和你说好了。你看太宰先生这架势,明显就是知道了之后出离愤怒了,现在他平静的表象之下蕴藏着滔天的怒火,他肯定怪我们没早点告诉他替他阻止事态恶化,等会必定迁怒于你我。

 

太宰治置身事外于这波涛汹涌的气氛,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耸耸肩膀就轻松上阵,

 

“自杀身亡保险又不赔,我买来做什么,你想说什么?”

 

芥川没想说什么,他就想实话实说,

 

“事实就是太宰先生知道的那样,就算您气得脑溢血了都已经无法挽回……何况您保险都没买,还是不要太生气了,坦然接受现实吧。”

 

太宰治大惊,什么!是我知道的哪样?你到底对敦君做了什么了要把我给气得脑溢血,难道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更大的内情?芥川君,虽然我从来没有当面对你说过,但其实我还是很看好你前途无量的异能的,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表扬你吗?因为你情商太低,完全没有得到我的真传,看着就来气,怎么能有心情夸奖你。

 

敦君这种单纯的孩子最容易心软,明显就是你不懂得合理利用。法国作家贝克说过,“同情仅次于爱,是人心最圣洁的感情。”不巧敦君同情心最是泛滥,你就不会偶尔装装可怜么,你得发挥你包裹在生人勿进不近人情外包装之下实则内心柔软身娇体弱的先天优势,去他面前使劲咳啊。

 

“哦?你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怎么知道无法挽回。”

 

果然我一走,你就只能和中也那矮子越来越像,你们这些积极分子,满脑子就知道战个痛,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魔鬼筋肉人。

 

芥川龙之介大惊,什么!他俩都这样了你还想挽回,你们三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以前可什么都没听说啊。要挽回你自己去挽回,这件事情就算是太宰先生我也不能帮你,毕竟你已经是过去的上司了,明显是不得罪现在的上司比较明哲保身吧。中原先生的拳头你以前又不是没少挨,多疼你知道吗。我最近还有银要照顾呢,不能受伤的!

 

芥川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刚才的酒劲有点上头还是真的无言以对,直挺挺地坐在高脚椅上,椅子分明没有靠背,他的背脊却绷得笔直像个沉思者的雕像,棱角分明冰冷异常。玻璃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木质吧台上,这点细小的声音马上没入了蓝调的背景音乐里,丝毫都遍寻不着了。

 

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各怀鬼胎地坐着,默默喝酒闷声不响。芥川方才肚子里的酒精慢慢发散,终于在沉默中他慢慢把头低了下去,从沉思者弯成了一只基围虾。

  

看两个不会轻易把表情摆在脸上的人说话真心累,完全不能分辨出喜怒哀乐。太宰治的内心纵使是一出荒岛求生大逃杀的戏码,对外展示的也是一曲欢乐颂。而芥川,他的内心纵使是侏罗纪公园,这会儿那张脸上也只能看出清汤寡水没有伴奏的一首小星星变奏曲。广津柳浪喝到第二杯威士忌的时候太宰治终于开了口,内容指向性明确,跟他没关系,是说给芥川听的。

 

“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多少有点长进了呢。”

 

芥川快要贴到吧台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弹簧一样“嗖”地蹦跶了起来。他长年对从太宰治口中说出的带有“长进”“成长”“进步”一类的词汇特别敏感,像是在聊天对话框里设置的关键词。说是梦寐以求到穷凶极恶都不为过。酒精不断蚕食芥川的脑细胞,蒸发他努力伪装出来的镇定自若。难为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他只放浪形骸地高兴了三秒就不高兴了,他心想,别以为事到如今你夸我一句我就会帮你去对付中原先生,这招借刀杀人你以前可是教过我的,我可都好好地记着呢。

 

不想芥川还是分析地过早了,太宰治这句话只是讲了个开头,后面还有内容,

 

“亏你还知道给敦君送花呢。”

 

啊?

 

“亏你还知道请敦君去喝下午茶呢。”

 

啊??

 

“亏你还知道带敦君去看电影呢。”

 

啊???

 

“我还以为你的情商已经得到质的飞越了呢。”

 

这下芥川龙之介总算有表情了,他终于能堂而皇之地把心里的侏罗纪公园演到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去了。

 

看戏的广津柳浪大惊,什么!芥川,太宰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和中原先生的小情人暗度陈仓的事情中原先生他知道吗? 他肯定不知道,知道了你现在也不在这里了。芥川,我一直以为你和70亿关系恶劣水火不容呢,我就说你们每次大动干戈回来怎么都四肢健全,洗洗就能原地复活,果然都是演的吗?原来这都是你苦心经营给别人看的假象吗?还就在中原先生的眼皮底下,人才啊!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大写的服气!

 

芥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芥川!

 

广津柳浪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哆哆嗦嗦就要伸手去够他的酒杯,妄图灌一大口来压压惊。他颤抖得如同帕金森的手指头还没碰到玻璃杯的边,霎那间黑色的罗生门暴涨好几尺,就着他的酒杯连同吧台径直切开成两半,把酒保吓得嗷嗷直叫四处逃窜。芥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方向。他暗暗大叫不好,他错把芥川愤怒灼烧的眼神读成了一句,“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他以为芥川这是失去理智要杀人灭口了。

 

芥川龙之介的脸色随着七彩的酒吧顶灯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的短暂逗留都让他看上去没有最狰狞只有更狰狞,他背后是被罗生门切得稀里哗啦的酒柜,并且损失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饶是太宰治也傻了眼,芥川君,你连害羞的方式都很与众不同啊。

 

芥川定定地看着他的前上司和他的现同事,一字一句地说,

 

“我没给人虎送过花!没请他喝过下午茶,更没带他去看过电影!即使是太宰先生也不能这样诽谤我!”

 

太宰治才不相信,他说,小孩子还嘴硬。

 

广津柳浪却着实松了口气,“芥川,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和中原先生的小情人没有一腿,你没给他送过花没请他喝过下午茶没带他看过电影!你快点把罗生门收起来!”


前一秒还在感叹芥川一点都不成熟的太宰治差点捏不住自己的酒杯,他脸上的欢乐颂可算单曲循环到了头,好像隐隐传出了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悲怆》的前奏来。

 

“你刚才说什么!谁和谁……有一腿来着!?”

 

广津柳浪急着把芥川给顺平了好止损,他七手八脚把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治拽了起来,“太宰先生,先把你的人间失格借来用用,中原先生和中岛敦何止有一腿,他们有好几腿呢,你这不是知道了才来兴师问罪的吗?”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一副“胡闹!你们休想骗我!”的样子来。

 

他一句话把空间时间都说静止了。

 

正在脑充血的芥川龙之介愣住了,“莫非太宰先生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刚才和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快要脑溢血的太宰治也愣住了,“莫非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那刚才芥川君和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太宰治拣了个完好无损上面没有碎玻璃的椅子毫无坐相地坐下了,“你们都别说话,我想静静。还有……”广津柳浪一掌劈在发愣的芥川脖子上,“我知道了,我不问你静静是谁。”

 

……

 

酒吧叙旧的下半场显得有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早些年被中原中也拿来发酒疯的红木吧台坑坑洼洼修了又补,如今更是被拦腰截断成三等分,切口整齐光滑堪称鬼斧神工,拼一拼照常能用。心很大的酒保收拾了满地的玻璃渣和还能喝的酒又开始了正常作业,心很大的群众依旧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心很大的老板踏着小碎步给他们开了巨额的账单。

 

芥川龙之介晕在边上不省人事,双手下垂仅靠一个头颅把自己支撑在台子上,以每分钟几毫米的趋势匀速下滑。太宰治心情沉重分毫没空关心别的,他随手接过老板递来的账单就贴在了芥川的侧脸上。

 

太宰治的大脑经过了一系列的细数过往和推演换算,添加各种广津柳浪的所见所闻才艰难还原出一个事件的真实脉络。其中的细微末节无从可考,更让他觉得头疼胃疼哪里都疼。眼中钉肉中刺窃取了我方革命的果实正沾沾自喜,身为革命果实的人生导师居然毫不知情,光凭这一点就够他捶胸顿足三年。

 

怎么办,敦君,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气得我突然都不想死了。你不选择芥川君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不声不响通敌卖国。肯定是中也那矮子用无比龌龊的手段欺骗了你,你醒醒!他不可能会喜欢1米6以上的人类!

可实际上中岛敦并没有不声不响,只不过是和太宰治的电波窜了频道完全没对上。

 

太宰治仿佛能预见中原中也指着他的鼻子肆意地嘲笑,笑声刺耳历历在目,字字揶揄他的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如果谁能忍得下这口气,那肯定不是他太宰治。

 

酒保摇头晃脑得擦拭着硕果仅存的几只玻璃杯,晃到了广津柳浪面前,他说,“老先生,我看你这位朋友脸色很难看啊,已经好久都不说话了,他刚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苟言笑的。”

 

广津柳浪丢了个眼刀过去,经验老道地表示,你不要打搅他重塑三观,他现在正在思考:遥远的往昔从何而来,迷茫的未来又通往何处,在混沌中诞生,还未觉醒就已结束。如果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信仰被轻易地击碎了,我要用什么来面对这伤痕累累的真实?而事已至此,我又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酒保还来劲了,立刻兴致勃勃凑到太宰治面前,“唉,朋友!别沮丧,我推荐你看一本书啊,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保证你看完之后远离人生阴霾,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太宰治总算舍得抬头瞄了他一眼,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往他这座休眠火山里倒硫磺,他黑戚戚没有高光的一眼瞄得酒保如临大敌万箭穿心,立刻打着哈哈走到吧台另一边去了。

 

“敦君和中也怎么会认识的?”

 

他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地方没想通,于是求证于广津柳浪。这很不科学,敦君怎么会越过芥川君这个支点直接勾搭到蛞蝓那里去了,他想来想去若不是漆黑的小矮人早有预谋那必定就是这不靠谱的支点塌了。

 

广津柳浪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杯威士忌,他无法回答太宰治的问题,并非因为年代久远已不可考,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不过似乎是哪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来着?中原中也好像是有说过他给一个谁送过花?可我当时喝得有点多,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很多事情老是想不起来。他心想,我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打球都不喜欢打直球,说话都不喜欢说主语,个个都自以为是得很,发过去的是甲骨文,回过来的是楔形文字,还“你懂的你懂的”,“我明白我明白。”特别神神叨叨,看,这不是出大事了吗。

 

他以一个年长者怜爱处于人生低谷期小年轻的心态给太宰治点了一杯酒,充满同情的口吻特别知音体,“太宰先生,节哀吧。如果以人类犯傻的程度来判断是否真爱,我看你很难把你的新徒弟救回来了。”他还想了一句没敢说,要我说中原先生在你们这些反面教材里也算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了,但凡没有自残倾向或者特殊癖好的,应该都会选他的吧。

 

太宰治右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广津柳浪以为他是不是情绪涌了上来,气得哭不出来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森鸥外知道吗?他也不管的吗?”

 

“森先生知道不知道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港口黑手党的章程里有这么一条,下班后不干涉私生活。”

 

“我怎么不知道港口黑手党是这么随便的组织。”

 

“废话,不随便当年能让你跑了逍遥快活到现在吗?”

 

最边上传来巨大的一声“咚”,芥川终于还是滑到了地板上。

 


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中敦】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28)

*惯例提醒,喝茶番美食番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讨论人性理性社会性。

*这个礼拜一开始就忙得昏天黑地。

领导这种神奇的生物大多不是靠着自己的智商坐上这个位子的。

*今天已经周五了,再不更新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国庆节要带大情人小情人出去旅游,回来得早说不定会更新一下,反正也快要结尾了。

*按照某个同学的要求加了个TAG。搜这个TAG就只能看到这么一个文了。

(应该吧,我没试过)

*国庆节快乐哈。我是个无趣的大人,基本不会搞什么点文,贺文,主要原因还是懒。

*对于看到28还没有放弃的你们,表示由衷的敬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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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提醒,喝茶番美食番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讨论人性理性社会性。

*这个礼拜一开始就忙得昏天黑地。

领导这种神奇的生物大多不是靠着自己的智商坐上这个位子的。

*今天已经周五了,再不更新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国庆节要带大情人小情人出去旅游,回来得早说不定会更新一下,反正也快要结尾了。

*按照某个同学的要求加了个TAG。搜这个TAG就只能看到这么一个文了。

(应该吧,我没试过)

*国庆节快乐哈。我是个无趣的大人,基本不会搞什么点文,贺文,主要原因还是懒。

*对于看到28还没有放弃的你们,表示由衷的敬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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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广津柳浪苦不堪言,他扛着昏迷不醒的芥川龙之介在横滨凌晨的小路上走得一路跌跌撞撞,即便他能担得起老当益壮的头衔,即便芥川能当得起身轻如燕的名目,对一个喝的有五分醉意的老年人来说也很勉强,没有步履蹒跚都算是一种赞美。芥川脖子上那一掌归根结底也是他亲手劈下去的,他不负责谁来负责,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要追诉这桩冤案的源头,他又该找谁去追究刑事责任呢,找中原中也和中岛敦吗?还是算了吧。找太宰治吗?他才不敢劳太宰大驾把芥川给扛回去。

 

他不经意想起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久之前森鸥外脑子一抽让双黑复活了一回,战果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胜谁负,凡是知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业务能力的老员工从不怀疑横滨有什么他俩搞不定的邪魔歪道,如果有,那别人也基本可以坐吃等死洗洗睡了。他俩自己就是邪魔歪道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而唯一要担忧的是他们在惩奸除恶的半路上坚持贯彻自我起了内讧,还没有一致对敌便已经落得两败俱伤,或者更严重点,一死一伤。

 

结果隔天天还蒙蒙亮呢广津柳浪就被上级一个夺命连环扣给催了起来,紧急任务的内容是去某荒郊野地回收用了污浊之后昏迷不醒的中原中也。他认为自己久经沙场见过诸多大风大浪,黑手党的世界犹如一个魍魉之匣,品种丰富但是空间有限。他入睡之前还自觉对太宰治的人品有着很深的了解,却在一大早看到仰面躺倒,被喧嚣的风无微不至关照的中原中也的时候感慨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换做是他来也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搭档,虽说太宰治制定的计划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问题是这种计划需要哪门子制定?“你给我开了大招直接上,打死了算我的。”这也算计划?就这一句话谁不会说似得。打死了算你的,那要是打不死怎么办?打不死算谁的?中原中也说的一点没错,太宰治的不要脸是祖传的。

 

太宰治这人,太勇于突破自我了,每次隔了一段时间不见,他就又突破了一层下限,像是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的地下城,深不见底,无法揣测,丢个东西下去都听不见任何声响。

 

广津柳浪扛着芥川一身漆黑一米七二正常状态下弱不禁风的身躯,远远看去像是扛着个套了麻袋的尸体。喝得不多最多三分酒意的太宰治慢吞吞走在前面,广津柳浪想从对方的背影上看出点如丧考妣的迹象,可惜他不能,他只能依稀看出点咽不下一口恶气的闷闷不乐,还有体积巨大的难以置信和懊悔不已三种情绪的混合体。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太宰治说,字字珠玑,句句肺腑。首当其冲就是,放过他们吧,放过他们等于放过你自己,你又不是中岛敦的爸爸,干什么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尽办法把他们给搞分手。你听我一句劝,事到如今若还要改变这困于笼中的现实,又能有什么作为,无论是反抗还是屈从,都已经来不及了。即便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太宰治,也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逆转这历史的洪流。

 

太宰治偏不信邪,他就是要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和扛着芥川的广津柳浪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偶尔踢小石子的姿势像是在闹别扭,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错的肯定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他设想无数遍中岛敦有朝一日站在他的面前,表情一如往昔的乖巧顺从,语气陈恳真诚地对他说,“太宰先生,原谅我,以后的路你恐怕要一个人走下去了。”少年背后不远处是中原中也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对他张狂地笑,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小人得志也不过如此,他可不就是个一米六的小人吗。而中岛敦的话还只说了一半,“以后的路……我们开车。”

 

……

 

真是越想越气,再想想就要炸了。

 

他想,中原中也这矮子也太嚣张了点,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染指他们侦探社唯一的一颗娃娃菜,当武装侦探社的一干人等都是死的吗,简直是不想活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太宰治死不瞑目。思考至此他突然来了豪情壮志,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亮特别大,赐给了他什么神秘的力量,太宰治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急停,吓得广津柳浪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把芥川龙之介给摔下肩来。

 

这又是要唱哪一出了?广津柳浪看着太宰治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背后那一轮月亮大得有点吓人,像是画上去的。他迷迷糊糊觉得再这么下去太宰治就要变身了,他心里无端端慌得很,赶紧把肩膀上的芥川又往上提了提。

 

结果太宰治就问了他一句,“我和中也,你站哪边?”

 

什么意思?这事情跟我这无辜的吃瓜群众有半毛钱关系吗?怎么还逼我站队了。其实我的内心还是想要站在中原先生这边的,于公,毕竟我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上下级关系,虽然说中原先生看起来就不像公报私仇的人,但是得罪了日后总是不好相见嘛。于私,我怎么都觉得他性格比芥川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比起你更是强得没有边。可是我现在这条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还肩负着芥川的一条命呢。广津柳浪咽了咽口水,口不对心地说,“当然站你这边了,太宰先生。”你想要我干什么!?先说好,卖友求荣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幸好太宰治只不过问问而已,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便暂时没有了下文。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转身的刹那广津柳浪仿佛瞧见他略微翘起的嘴角,当时清风念月,月色幽澜,他却只感觉一股寒意像爬山虎一样从他的脚底往上爬,一路往上还顺势爬到了芥川龙之介的头上。他不合时宜得想:起名这回事情果真很有讲究,中原先生名字里带着两个中字,也没见他有多么中二,太宰先生单名一个治字,可就别说他自己了,他连个芥川都没给治好。

 

太宰治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此时此刻才稍微好过了点,他抬头看了看那大得离谱的月亮心想,敦君啊敦君,你还太年轻了,你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

 

……

 

中原中也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他晚上喝多了又没有任务的时候总要睡到中午,要是有任务非得起来,他也没那闲情逸致吃早饭。最近他晚上总要和中岛敦吃饭吃到大半夜,于是早上起来就更不想吃东西了。这天清晨他不过心血来潮,想顺路看看中岛敦整天心心念念要买给泉镜花的那个可丽饼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一顺便就在路边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广津柳浪。

 

老人家憔悴非常,这侧写何止五十岁,五百岁的老树妖都不过如此,满屏的苦大仇深把中原中也给吓了一大跳,他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呼,“喂,要不要我载你上班去。”广津柳浪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他说不上来此时此刻面对中原中也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说做贼心虚有点小题大做了,实际上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对不起中原中也的事情,可除此之外他贫乏的词汇量又找不出别的形容。他想了想恭敬不如从命吧,于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中原先生了。”顺势就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没想到他得到了中原中也一个锋利的眼刀,“坐后面去,这位子不是给你坐的。”

 

知道了知道了,是专门留给你小情人坐的好了吧。我昨晚可因为你们的事情经历了一轮的旋转木马过山车和激流勇进你知道吗,还有芥川,芥川因为你们的事情都背了将近两个月的锅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来不来上班,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要是等会见了芥川,我该装傻还是道歉比较好呢,要不还是给他带个早饭赔罪吧。

 

中原中也见广津柳浪动作迟缓犹如一个好久没有上过油的机器人,还是款式非常旧的那种,结合他这张睡眼惺忪不知所谓的脸当即妄下定论,“昨天晚上又喝挂了吧,真稀奇,我都不在你还能和谁喝得这么高兴啊,立原?”老年人心说,真是立原就好了呢,我要是实话实说怕你当即发作,把我半路丢下车去。广津柳浪目光涣散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中原中也也不想追问,权当对方是用沉默来表示默认。不想广津柳浪不仅不回答他的问题,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中原先生,如果……如果今后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70亿……因为什么离开了你,我肯定是站你这边帮助你的。”这话他说的有点心虚,几个小时前他才在月亮底下信誓旦旦表示要跟太宰治统一战线,鬼知道会不会真的有谁跳出来代表月亮惩罚他这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中原中也没有立即接话,他听得不明就里,心想莫不是年纪大了人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但他还是在心里无所畏惧地笑了笑,蔓延到脸上也是这么无所畏惧地轻笑,“你开什么玩笑,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当然要用我的双手,我的力量,由我亲自去夺回来,不然还有什么意义?凭什么要别人帮忙。”


哎……后座的人叹了口气。你看看,就冲这句话,70亿要如何全身而退。

 

……

……

 

70亿当然不能全身而退,这时候的他一根手指都退不出来。

 

一大早他准点出勤便看到太宰治像尊佛像一样坐在沙发上,姿势清奇,面带倦容,可唯独眼神是磨刀霍霍般的亮堂,从他进门开始便聚焦在他脸上,誓要把他给盯出一个窟窿来似得。中岛敦心下诧异,却也不敢多言,他思忖估计也没多大事,人还活着呢,能有多大事。少年放下斜肩包乖乖坐好,在心里默念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太宰治这个架势他已经熟门熟路,不用他数到零必定是要来找他谈人生的。

 

果不其然,他才刚数到五,目标人物便“唰”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中岛敦心想,我是不是还要给他配个摩擦摩擦的音效打打节拍呢。他掐着太宰治靠近的步数抢先开口,

 

“太宰先生,如果你今天又要和我谈芥川,我是要明确拒绝你的。”

 

接下来的托词他都想好了,如果太宰治还不死心,他就这么说。

 

第一句,“我一点都不爱他,就像大米不爱老鼠。”

第二句,“我知道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今天我们不谈芥川,谈谈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如何。”

 

啊?中岛敦脑子里的托词在惯性作用下来不及刹车,造成了大范围的车辆追尾事故,他花了片刻来重整思路,低下头愣愣看着光滑的办公桌桌面,脸上却自然而然呈现出了些微害羞的表情,在太宰治眼皮底下栩栩如生,

 

“中也先生怎么了?他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