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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SOIR

「一排小号」Chapter 8.99

顶流明星 x Huang牛

治愈与被治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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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流明星 x Huang牛

治愈与被治愈的故事 




阿驴Avery

《好为人狮》(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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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王一博远远跟在猴子和国字脸的后面,那件崭新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际,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滑板前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但前面两个人都知道他应该不怎么高兴。


校门口停着辆漆黑发亮的林肯,车头矩形的车标上金属色星辰闪耀,它比其他停泊的轿车几乎长一半,车玻璃被丝绒窗帘挡得严实,任何光线和视线都不能漏进去。狮城很少见这样的车,所以即使已经过了最拥挤的下课高峰,偶尔经过的学生家长也向它投去好奇的目光。


国字脸走在最前头,先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叫猴子先钻进去,然后斜靠在座位旁,望向落在后面的王一博:“干嘛,还要我...




20

 

 

王一博远远跟在猴子和国字脸的后面,那件崭新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际,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滑板前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但前面两个人都知道他应该不怎么高兴。

 

校门口停着辆漆黑发亮的林肯,车头矩形的车标上金属色星辰闪耀,它比其他停泊的轿车几乎长一半,车玻璃被丝绒窗帘挡得严实,任何光线和视线都不能漏进去。狮城很少见这样的车,所以即使已经过了最拥挤的下课高峰,偶尔经过的学生家长也向它投去好奇的目光。

 

国字脸走在最前头,先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叫猴子先钻进去,然后斜靠在座位旁,望向落在后面的王一博:“干嘛,还要我来抬你?”

 

王一博在校门“狮城一高”红字白底的大理石巨石旁停下脚步,似乎刚刚打定了什么主意:“你们先走吧,我这周不回家了。”

国字脸啧了一声:“又让我帮你跟爸妈找借口,他们多关心你——”

 

王一博仿佛去意已决,一脚踩在双翘的板头,给滑板调转了个方向。他拖长语调打断国字脸的唠叨,难得喊了一声:“哥——”

“好好好,”国字脸很肉麻似地摸了摸胳膊,冲他挥挥手,“去吧去吧。”

 

他话音刚落,王一博就站上滑板,“唰——”,一阵风似地消失在街末的拐角。

 

“哎……”国字脸唏嘘地也钻进车里,挨着正在打游戏的猴子一道坐,感慨道,“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啊……”

猴子奇怪地在游戏空档瞥他一眼:“为什么是嫁啊?”

国字脸习惯性地摸摸下巴,好像被提醒了:“也对,你们那个肖老师我见过——虽然比王一博虚长几岁,但是脸比较漂亮,应该是他嫁进来我们家。”

 

猴子皱起脸,觉得他根本在胡说八道:“你在讲什么啊?”

“我还不了解我弟弟……王一博,对你们那个老师有意思。”国字脸洋洋得意地凑过去挑衅,“敢不敢赌?”

 

猴子整一个智商高情商低的漂亮蠢蛋,被旁人一撩拨便一击即中,他瞪大眼睛朝旁人不甘示弱昂起尖下巴:“比就比!”

国字脸目标达成,于是笑眯眯指他游戏机屏幕提醒:“你死了。”

“你才死——”猴子下意识朝他手指方向一看,尖叫出声,“靠这关我打了半个小时……我鲨了你!”

 

 

王一博快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天色渐暗,路灯渐次亮起,临街邻居的院里响起菜铲撞击炒锅的声响,家常菜特有的油香味隔着窗缝钻出来。

 

王一博这才想起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在拐角的便利店买了堆乱七八糟的速食,在收银柜台随手拎了捆买一送一的可乐加进去。

 

“59.8。”便利店新来了临时工,是个高度近视的瘦弱大叔,围着便利店统一发的制服围裙,拿扫描枪利索地替他结账,“要袋子吗?”

王一博点点头,冲他身后的烟酒货架扫一眼,伸出食指一指,“给我拿包黄金叶。”

 

“要软壳还是硬壳?”眼镜大叔下意识接话,说完便停下了手上撑开塑料袋的动作,从厚厚的镜片上沿打量着王一博身上的校服:“多大了?我们不卖未成年人。”

王一博从钱夹里拿出身份证,用手指遮住姓名头像,光露出个出生日期给他看:“还差一个月就满了,通融一下。”

 

“那别抽黄金叶,劲大。”大叔托了托下滑的眼镜,转身给王一博拿了一包帝豪烟,“抽这个吧,怎么的也对身体好些。”

王一博点点头:“行,再给我拿个打火机,两块五防风的那种。”

 

大叔给他把东西取了,一边装袋一边絮叨着关心后生仔:“年轻人懂道啊,怎么戒了又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王一博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言简意赅:“单相思。”

 

王一博溜着滑板往家走,他百无聊赖地从袋子里取出可乐,“啪”地单手打开易拉罐吊环喝了一口,碳酸的刺激感冲刷着喉头,让午饭后粒米未进的他感觉有点胃痛。

 

他可以看到自己家了,还有在自己家对面的,肖战的小院。

王一博透过被漆成乳白色的栅栏,可以隐约看到里头那扇紧闭的大门,还有门前前院里停着肖战的车,对方已经回家了。老款本田车尾上有一处凹陷,估计是倒车的时候撞的。

 

肖战开车技术有点烂,驾车的时候总小心翼翼,双眼紧盯前方,像认真读题的小学生。对比起平时总游刃有余的精英教师人设,这种时刻特别罕见。

王一博坐过几次他的车上下学,总觉得肖战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可爱。

 

现在这个人正隔着栅栏上的外门,还有里头小楼那一扇大门,这样两扇门,和自己又远又近。

 

这条街上的小院都是统一规格的,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是卧室,矮矮的,王一博仰头就能看到肖战卧室的窗户。那里此刻正被厚重的窗帘掩得严实,丝毫看不出里面的动静。

 

他在干什么呢?在休息吗?

应该是吧,他刚才好像被自己吓坏了,哭了好久,眼睛都红了。

 

王一博这么想着,但还是不由自主走上前,按了按外面门上的门铃。

他按门铃很有个人特色“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这样三下是一组,循环两组为一次,让人一听门铃就知道是谁在外面。

 

王一博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肖战听出来是他在按门铃,才故意装作休息了,没听见。

于是他换了一种正常的方式,又按了一次门铃,却还是没人来应门。

 

王一博被靠着栅栏蹲下来,雪白校服背脊又被上面的泥土蹭脏。他随手把滑板和手提袋扔在脚边,从袋里将刚买的帝豪烟拿出来,“咔嚓”点燃。

他还没抽过这个牌子的烟,不过应该也差不多。

 

而在他目所不能及的身后,二楼的窗帘此时正悄悄开启一道小缝,倾斜出一线橙光。

 

小镇的建筑层高都低矮,于是肖战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半和的夜色里,一个校服少年正背靠栅栏,蹲在自己的楼下。

男孩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快要垂在地上,耐克鞋也陷在湿润的草从里,但脏了也满不在乎。少年指尖是微弱的火光闪烁,香烟的星点随着夏风忽明忽暗。

 

肖战看了王一博三分二十五秒,看他抽完一支烟,掐灭,摇摇晃晃地扶着立起的滑板,要站起来。

肖战又立刻拉上了窗帘。

 

他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想是王一博放弃等待,走回自己家里去了。于是怅然若失似地又走回自己的床边坐下。

 

就在他静静一个人坐在床边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提示音。

是王一博传来的短信,他从来不加学生的微信,只给他们电话号码,方便课后问问题。

 

于是没有他微信的坏学生王一博,就只好发短信来骚扰老师。

但他看起来非常收敛自己了,因为肖战读到的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肖老师,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会突然变那么大,明明一直都是变成小时候的样子。非常对不起,虽然我知道对不起也没有用,你吓了非常大一跳,还哭了。但我只能说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下周的夏季运动会,肖老师,来看我的比赛好不好?

 

我第一天的比赛项目上午是1500米,在大田径场,8.00开赛。下午是篮球,在求是楼对面那个露天篮球场,时间是16.30,陈老师他们班跟我们一队打8班9班的,很好玩的。

我第二天的比赛项目是下午的5000米,也在大田径场,下午16.00开始。

 

我是体育生,我比赛很厉害,请你要来看,好吗?

我把金牌送给你。”

 

 

肖战艰难地读完了这封文法独特的短信。

 

平时一直牛逼轰轰的人,现在认认真真打了这么多字——估计比他写的作文还要长——不但跟他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列出了所有赛事,还在每段话后面委屈地加一个“好不好?”

 

估计是王一博委曲求全程度的人生巅峰了。

 

但肖战的第一念头,竟然是王一博的语文考不及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小子除了比赛项目说的还算清楚,其他中心内容和主题根本本末倒置。

谁想听他的“对不起”啊。

 

 

肖战忍不住皱起眉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但脚下却又鬼使神差地,再度踱到自己正对王一博家的窗边,他犹豫着拉开了窗帘。

 

“唰——”

窗帘应声打开,隔着电线杆和路灯暖黄的柔光,映入肖战眼帘的是对面窗子里,王一博惊讶又惊喜的脸。

 

“唰——”

肖战冷着脸,眼疾手快地把窗帘再拉上,然后按掉手机屏幕上的来电。

然而在窗帘后,他怔怔地低头,右手摸上自己的左边胸口。

 

扑通、扑通。

跳得好快。

 

 



 ----

文末驴叫:


那种小院大家知道吗?是小城镇自己建的那种小院,驴外婆家就是那样子的。

大概是半包围式的格局,外面是一个栅栏围成的外墙,上面有一扇外门,门口有小狗。打开外墙的门进去是前院,里面可以种花种菜停车。走过前院,里面就是住房用的小楼,一般是两层,一楼大门进去是客厅,楼梯上去是卧室。

因为规划不咋地,一般跟对面的邻居住的很近的,隔中间一条小马路,大概五六米。出来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会跟邻居尴尬对视。

觉得他们住在这样的地方会很有趣。



 

 

 


甜糖啊浓

《导师》第二部开始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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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hereEscape

【允言】相决绝(36)结局

第三十六章


平静的三个月过去,庆国的深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冬季,新年的余韵还未散去,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在这短暂的团圆时刻卸下浑身的重担,饮一口热酒,将小茅房里用炭火烧得极暖,一家人围在小方桌边,吃一碟刚出炉的饺子。


对于京都之中的平民来说,这是动荡却又平凡的一年,回想起种种大事,似乎与他们毫无关联却又与他们息息相关,可这些战战兢兢的百姓除了茶余饭后的闲谈和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外,已然变得麻木,毕竟他们从未身处漩涡中心,也不知天下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泥潭子里挣扎,天子平民,贵族乞丐,谁都无从上岸。


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大雪轻逸,却...

第三十六章

 

平静的三个月过去,庆国的深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冬季,新年的余韵还未散去,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在这短暂的团圆时刻卸下浑身的重担,饮一口热酒,将小茅房里用炭火烧得极暖,一家人围在小方桌边,吃一碟刚出炉的饺子。

 

对于京都之中的平民来说,这是动荡却又平凡的一年,回想起种种大事,似乎与他们毫无关联却又与他们息息相关,可这些战战兢兢的百姓除了茶余饭后的闲谈和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外,已然变得麻木,毕竟他们从未身处漩涡中心,也不知天下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泥潭子里挣扎,天子平民,贵族乞丐,谁都无从上岸。

 

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大雪轻逸,却压满了整座城,将一切都覆盖在刺眼的洁白之下,在这个极其平常的日子里,好像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院子里的枯枝被雪堆成一座水晶珊瑚,冰凌倒挂,青瓦灰檐宛如被重新粉刷,厚厚的积雪里像藏了无数颗碎钻,于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言冰云身穿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袍,赤裸双足套在暖和的绒鞋里,整个人就像融化在无边雪色里一样,他立于漫天大雪之中,白色的雪粒落进发丝,渗透到头皮上,空留冰凉刺骨,雪片划过微眯的眼睛,却不及他双目森冷寒气。

 

他似乎对周遭的寒冷毫无知觉,就这样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注视着天空,他所看向的方向是皇宫,尽管言冰云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天际,连明皇宫殿的一角都无法捕捉到,他依然徒劳地注视着。

 

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一个脚步稳健又急促地从背后走来,言冰云没有转身,头上已挡上一把油纸伞,肩头也被披上一件白色貂皮大氅,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他环进怀中,手绕到他胸前为他系上了丝带。

 

寒风被阻挡在厚实的毳衣之外,冰凉的手心中也被塞了一只小巧的暖炉,暖意乍起,驱散了满身的阴寒。

 

在这一方伞下,言冰云用手轻轻搓着袖炉,耳畔听见雪花打在伞面上的簌簌声,寂然无声,催人欲睡,谢允用手抚去他头上的雪水,略带心疼地开口:“为何不进屋里,淋出风寒又要遭罪。”

 

“方才手下来信,范闲在新风馆外当街杀了两人,”言冰云声音淡淡的,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被风雪盖过去,“大理寺副卿,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朝廷命官,陛下的人。”

 

谢允没有回答,只是听着,他知道言冰云并不需要什么应和,伞上堆起的雪太过沉重,顺着弧面慢慢吞吞地滑落,砸在青黑石板地上,摔成一滩雪泥。

 

“天寒地冻,容易发疯。”言冰云沉静地说道,“生机被压在雪里,就会孤注一掷。”他低低叹了口气。

 

“他进宫了。”谢允斩钉截铁,眉毛微微皱起。

 

言冰云点了点头,他忽然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从内腾起,冻结住了血液,若他继续在原地站着,好像自己就会被满地的冰雪困成一座冰雕,于是他开口道:“我想去外面走走。”

 

“我陪你。”

 

深冬的风雪利如刀剑,刮在脸上刺骨的疼,呼啸着在京都之内横冲直撞,逼得每个在街上疾行的路人归心似箭,却有两人合撑一把伞在空旷的大街上不急不慢地缓步行走。

 

路边的糕点摊在空气里烫出舒卷的白雾,穿过雪花,向九天缓缓散去,粗布麻衣的摊主躲在雨蓬之下用力地揉捏面团,将摊子震得啪啪响,往前看,糖铺里飘来香甜的味道,红澄澄的糖葫芦在冰雪中冻得更为鲜艳欲滴,插在草堆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言冰云偏头沉默地看着,他看见穿着烂絮棉衣的小孩坐在商铺前的台阶上吃着肉包子,滚烫的面皮让他们丝丝吸气,客栈二楼的阳台上立着三五个风雅的公子,借着雪色吟咏风月,酒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打酒的男人踉跄步伐,双颊喝得通红。

 

卖羊肉的摊子烧熟了一大锅骨头汤,汤上飘着白色的油脂,撒上葱花加少许盐,就足以让人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重振精神,拎着篮子的妇女苦口婆心地跟摊主说价,大刀砍下来的一块羊肉还渗着红色的血,估计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羊肉饺子。

 

紧闭的门户上贴着崭新的春联,迎春到福,又是新的一年,停靠在巷子里的手推车铺着一层黑布,上面落满了白雪,像等人将这雪运到远处,小巷深处有孩子哭哭啼啼的读书声,一个母亲将扫帚敲得啪啪作响,每敲一下孩子就哭得更大声一些。

 

谢允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身旁人的手,这是他来到庆国大半年以来第一次和言冰云一起出街,言冰云用力地回握住他,扭头看向谢允:“范闲曾问我,忠于庆国,所是为何。”

 

谢允温柔地看着他,问道:“你如何回答?”

 

言冰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我曾以为,忠于庆国就是忠于陛下,忠于监察院,即是舍身成仁,所为大义。”他舔了一下嘴唇,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浊气,“可后来我觉得,似乎哪里错了。”

 

“何处?”

 

言冰云看了一眼街边,眼皮微颤:“这天下,若没有人,只是山河湖海,有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后,天下才成了国家。”

 

谢允的手轻轻地抚着言冰云清瘦的脊背,侧头看着他的轮廓,言冰云停下了脚步。

 

大街的尽头是威严的宫墙,守城的士兵手握长枪站得笔直,雪堆积在两肩也不曾晃动一下,他们前方就是新风馆,尸体早已经被拖走,血水被清刷干净,只剩一些残留的红色聚在石板路上,但也被落雪稀释看不清楚了。

 

言冰云跨进新风馆的门槛,径直走上二楼,没有理会小二的殷勤,倒是身旁的谢允点头要了一壶热茶,话刚说完就被言冰云扯上了楼梯。

 

伞合起来靠在墙边,言冰云站在栏杆前,目光直直地射向远处的皇宫,朱墙积雪,万籁俱寂,谢允向杯子里倒了一杯热茶,起身走到言冰云身边,将茶杯递给他。

 

言冰云接过抵杯轻抿了一口,纤长的睫毛低垂,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粒雪花,看上去宛如谪仙人物,一抬眼雪便化了,顺着脸颊滑落,好似一滴无意掉落的泪珠。

 

谢允用指腹轻轻揩去那滴雪水,轻声说:“范兄与其他人不同,我时常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不属于这里,他天性洒脱,钱权两握,却实则被囚禁在这偌大京城中,这一座牢笼,注定要被他打破。”

 

言冰云饮尽杯内水,轻叹息:“陛下是大宗师,天下大宗师……皆死于他手。”

 

谢允浑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不就从大宗师手下活着逃了出来。”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点点冰晶飘进栏杆里,濡湿了一片地板,言冰云捏着茶杯,凝眸远眺,神色凛然,谢允从身后将他抱住,清瘦的大手握在潮湿的扶手上,把言冰云牢牢地圈进怀中。

 

言冰云低头看着谢允冻红的双手,将袖中的炉子强塞进他手里,谢允转换姿势,环住言冰云的腰肢,两手放在他小腹前握着炉子,他尖瘦的下巴靠在言冰云肩膀上,喃喃低语道:“别担心。”

 

言冰云合上眼睛,仰头轻轻靠在谢允肩上,两人身高相仿,因此这样的姿势并不算难受,反而十分亲密,犹如天鹅交颈。

 

天云山水,上下一白,冬雪飘飘,靠近皇城的客栈临街处,一对恋人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坐在长凳上,面对面坐着共饮一壶茶,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一个消息,那消息可以是任何事物,慌乱的惊叫,皇城里士兵的狂奔抑或什么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

 

街上忽然嘈杂起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推开了初雪的宁静,让沉寂的大街瞬间热闹起来,言冰云和谢允对视一眼,丢下茶杯,三两步跨到栏杆前,却看见落满初雪的明皇宫殿上空出现一道极为罕见而奇特的彩虹。

 

雪并未停下,这彩虹的源头来自宫殿深处,从新风馆二楼看去,似乎正是太极殿,此刻有一股无名大火将巍峨森严的宫殿包围起来,熊熊燃烧,滚滚黑烟,蒸腾弥漫,无数宫女太监奔走嘶吼,抢水相救。

 

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似乎对这无端而起的彩虹的来历极为困惑,但他们却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一道神奇的彩虹应当与身处宫内的范闲有关。

 

被关闭的皇城正门,在那一道彩虹的异象出现后不久,便被朝廷的军队强行冲破。这道瑰丽的彩虹转瞬即逝,像根本不曾出现过、一切都只是幻梦一般,在这极为美丽的奇景之后下,有些事已经尘埃落定。

 

雪停了。

 

浓重的乌云渐渐散开,一轮明亮的太阳现出身形,光也是冷的,照在宫殿屋顶的积雪上,向万千世界扑撒数不尽的磷光,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虽然并没有看见范闲身影,但言冰云却蓦然心如止水,松了口气,这奇怪的征兆已算一个好预兆,因为范闲总是与怪事形影不离,他扭头看向谢允,微微勾了勾嘴角:“回家吧。”

 

谢允挑了挑眉:“不等范兄了么?”

 

“他会来的。”

 

在这个大雪压城、皇宫起火的清冷下午,庆帝遇刺身死的事情并没有瞒过京都上层人物太久,行刺陛下的不是北齐刺客,是南庆史上最十恶不赦的叛逆,恶徒,范闲,朝廷在第一时间内就确认了这个消息。

 

京都中弥漫着一股悲愤的气氛,如果不是临国之危、登上龙椅的三皇子李承平控制住了局面,外加监察院在暗中发挥作用,恐怕范府的宅子早就被人们烧成灰烬、踏为平地了。

 

回到家中的言冰云迅速投入到了监察院的工作中,他手下的儿郎宛如泥鳅入水无声无息地潜入京都深潭里,默默地左右着城中局势,在短时间内稳住了动荡的局面。

 

刺杀了庆帝的范闲虽然被视为恶徒逆子,但他却坦荡安然更甚京都中每一个人,他没有逃也没有自杀,这夜大火熄灭后,他竟仍身处宫内,毫无落魄恐慌之色。

 

人们不知道这场刺杀的前因后果,但朝廷对范闲的态度极为微妙,不仅是因为他身负深厚武功,足以以一敌百,更因为他手握内库与监察院两大利器,连新帝也与他关系匪浅,一时间无人敢动他。

 

即便如此,弑君之罪仍是头等大罪,怎能让范闲高高挂起,因此范府全部家产被抄充入国库,可这看似惩罚严苛,实则对范闲伤害几乎等同于无,这一场刺杀就此随着庆帝的死亡渐渐湮灭入尘埃。

 

庆历七年的春天,南庆改朝换代。

 

转眼又是一年上元节。

 

小元穿着新衣服,厚厚的绒衣与棉布鞋,头上戴着一顶柔软的虎头帽,走起路来两颗棉球一颤一颤,分外可爱,小朋友走起路来十分稳健,都不需要大人牵手,自己就能颠儿颠儿地到处疯跑。

 

因为天冷,言冰云与谢允在屋内窝了半天,点上暖炉,一个写字,一个读书,而这小家伙因为没人跟他玩,只能自己在房内蹓跶,趴在窗前眼巴巴地看着外面,颇有一副囚禁深宫的冷清感。

 

言冰云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将诗集放在一边,将小朋友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肥脸,温柔问道:“想出去玩吗?”

 

小元抱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言冰云轻笑道,这才想起来自小元出生以来,因为要将他保密,所以几乎没有踏出过言府半步,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街上乱跑,和同龄人玩耍,他家小元却困于府中,连外面的世界也没看过。

 

思及此,言冰云愧疚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用手指拨了拨他白嫩的脸蛋,温声道:“那晚上带小元去看花灯可好?”

 

谢允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扭头问道:“今日是上元节?”

 

言冰云看向他:“正是,我昨日从院子里回来便看见大街上已摆出许多花灯,今夜应会很热闹。”

 

怀中的小朋友一本正经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表示赞同,惹得言冰云低头浅笑着看了他一眼,谢允走到他身边,伸手逗着小元,说道:“这小东西可与上元节渊源不浅。”

 

言冰云不知想到什么,听到这话便悄然红了耳朵,低头玩着小元的手不说话,谢允骨子里的皮劲上来了,索性蹲在言冰云身边,仰头看着他,笑眯眯道:“是不是,云儿?”

 

言冰云嗔怒瞪他一眼,对他的调侃毫不买账,谢允轻飘飘地受了这一眼,对着小元正儿八经问道:“小元,你为何叫小元?”

 

他戳了一下儿子圆鼓鼓的脸蛋,自问自答道:“因为云允相融,元为一体。”谢允笑着偷看了一眼言冰云泛红的脸,“还是因为盼爹平安,抑或上元一日,情——”

 

言冰云伸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冷冷道:“跟你说了,因为好写。”

 

谢允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落下一吻,坐在言冰云膝头的小孩好奇地打量着两位家长,在他们第不知道多少次又莫名其妙地亲在一起后,小朋友无聊地靠在娘亲胸前,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谢允扶着桌子,倾身吻言冰云时,胸膛把小元压了个结结实实,小家伙费力地往边上偏头,争取着新鲜空气,避免了两人一吻过后发现他们儿子被憋死的惨相发生。

 

庆帝身死一月,举国发丧,过节从简,但每年的上元节花灯游园却并未因此取消,牛栏街上商贩早早摆出摊子,各式花灯也一应运入城内,还有戏班子、皮影戏、耍杂技的,纷纷在河畔搭起了台子,只等夜幕降临,灯火齐放。

 

华灯初上,家家用过晚饭,便纷纷相偕出门,赏花灯,看表演,游画船,街上摊位一应俱全,有卖糕点甜品,有卖糖人小吃,有卖灯笼对联,还有新奇的小玩具的。

 

这夜无风无雨,万人空巷,河畔摩肩接踵、人来人往,天际烟火如同繁花抖落,在漆黑的夜幕绽开,爆竹声响热闹地传遍京都每个角落,花灯舞动,流光溢彩。

 

小元坐在谢允肩头,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发冠,兴奋地扭头看来看去,言冰云走在谢允身侧,虽然他向来喜静,但身处游人笑语中,也不免为环境所感染,心情轻快起来。

 

谢允扭头看了他一眼,与言冰云十指纠缠,怕他被拥挤的人流挤散,言冰云低头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眉眼微弯,接着他又仰头看着高兴到身体微晃的小元,小家伙就像刚被放出来的小狗,要不是在谢允肩头坐着,恐怕他能一个猛子扎进人海里,撒欢乱跑,抓也抓不住。

 

于喧嚣之中,言冰云忽然觉得周遭一切声音都渐渐褪去,他沉默地注视着谢允,想起种种往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上元节,谢允在人群之中,他在高台之上,相遇青石板桥,谢允蹲在石桥扶手上,衣袂飘飘,少年人意气风发,甚是潇洒。

 

第二次共度的上元节,于畔山林居二楼,烟火齐放,人声鼎沸,他二人酣然大醉,抵死缠绵,也因此有了小元。

 

去年的上元节,是言冰云认识谢允后第一次没和他一起过,他埋首卷宗,两耳不闻窗外事,回到家里抱着宝宝,聊以慰藉,一觉天明。

 

今日上元节,谢允就在他的身边。

 

言冰云回过神来,发现面前送来一根糖葫芦,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谢允,男人挑眉说道:“盯着糖葫芦出神许久,还是吃不腻?”

 

言冰云哭笑不得,没有反驳,他瞥了一眼周身,发现尽是些个头仅到他腰部的孩子吃着糖葫芦,自己这么个大人混在孩子中间着实突兀,他抿了抿嘴唇,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言冰云心里默念着,别碰见熟人别碰见熟人别碰见熟人。要不然他冷若冰霜的威严形象全部崩塌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言冰云右手被谢允牵着,左手捏着糖葫芦,好不容易打量了半天确认周围没有熟人,才伸出嫩红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第一颗糖葫芦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言冰云!”

 

言冰云浑身一震,连忙收回舌头,凝眉往前看去,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的话,他这样子看上去确实很有杀伤力。

 

叫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处在京都风口浪尖,沉寂已久的范闲,这家伙在刺杀庆帝后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今日却敢大大方方地出来赏花灯,他身后跟着妻子妹妹以及弟弟,就像平平常常的一家人外出游玩,而自己也不是朝廷钦犯一样。

 

言冰云冷若冰霜又十分自然地把手中的糖葫芦塞进谢允手里,范闲就在几步开外,林婉儿和范若若手挽手站在一个摊子前猜灯谜,范思辙蔫蔫儿地站在边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谢允拱手作揖,跟范闲寒暄了几句,言冰云冷冷开口道:“你跑出来做什么?”

 

范闲挑眉:“出来玩啊。”

 

言冰云扫了他一眼:“你是朝廷钦犯。”

 

范闲给了他一个“又如何”的表情,闲适地背着手说道:“上元佳节,花灯盛会,岂有枯坐家中之理。”他抬掌跟小元招了一下手,小朋友趴在谢允头上,点了点头。

 

谢允吃着言冰云的糖葫芦,靠在摊子边的范思辙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激动说道:“小言大人,这位是不是就是千岁忧?”

 

谢允嚼着嘴里的山楂,冰糖咬得嘎嘣嘎嘣响,稀奇地看着面前素未谋面的少年郎,从面相上看,谢允给他下了个定义——富贵。

 

言冰云冷淡地点了点头,范思辙唉声叹气地垂下了脑袋,言冰云不解地看向范闲,范闲推了一把范思辙的头说道:“崩理他,澹泊书局被充公了,他正处在崩溃期。”

 

范思辙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谢允,叹息道:“你可是我哥之后书卖得最好的,我还没从你身上薅,不是——”在收到在场三人直勾勾的视线后,范思辙换了个词,“我还没跟你合作多久呢,我这生意就没了。”

 

谢允轻笑了一声:“范二公子一表人材,东山再起,财源滚滚,也是指日可待。”范思辙听了这话浑身舒坦,拱手一笑,乐呵呵地跑回灯谜摊子去。

 

言冰云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展露笑容,他看向范闲,淡淡道:“今后你如何打算?”

 

范闲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道:“去杭州,我在那早就安排好了,”他看向言冰云,勾唇笑道,“以后在京都不想待了,来西湖,我可以给你盘个房子,就在我家边上。”

 

言冰云瞥了他一眼,嘴角无奈地绽出一丝微笑,说道:“何时动身?”

 

“明天。”

 

三人还在说着什么,范思辙又咋咋唬唬地叫了起来,范闲转过身去,那小子手舞足蹈地叫他们都过来,说有个灯谜猜不出来。

 

范闲走了过去,言冰云和谢允跟在身后,谢允把糖葫芦递到言冰云嘴边,要面子的小言大人看出他逗人的意图,威胁地瞪了他一眼,谢允扁着嘴收回糖葫芦,大摇大摆地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摊上挂着五光十色的花灯,灯笼下挂着写了谜题的木板,风一吹便轻轻摇动,摊主站在一旁,三五成群的游人叽叽喳喳地猜着灯谜,猜一次给五个铜板,猜中什么谜题便可取走牌上写着的物件。

 

林婉儿与范若若两人已将摊上灯谜猜了个七七八八,范思辙怀里抱着各式各样的奖品,梳子,铜镜,挂件,偏就还剩一个猜不出来。

 

范闲挑过灯笼下的木牌一看,沉声念道:“八十抒怀,猜一诗名。”他看了一眼范思辙怀中满当当的东西,看向家中两位女眷笑道:“你们两个猜中这么多还不不够。”

 

林婉儿掩袖轻笑:“又不是真为这些,图个乐子而已。”

 

谢允看着摊上剩下的奖品,瞧见一盏画着粉红莲花的孔明灯,忽然举着糖葫芦开口问道:“那孔明灯的灯谜是哪一个?”

 

摊主答道:“正是这位公子刚刚念的灯谜。”

 

言冰云默契地从兜里掏出五个铜板递过去,谢允歪头对着言冰云笑了一下,又看向范闲说道:“范兄,这谜底可是出自你的诗集的。”

 

范闲但笑不语,谢允虽然对着摊主开口,眼神却是一动不动地看向言冰云:“八十抒怀,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言冰云嘴角勾起浅浅笑意。

 

摊主笑着说是,伸手将摊上的孔明灯递了过去,谢允抱着孩子,握着糖葫芦,言冰云便接了过来,他拎着这灯,思绪也仿佛瞬间回到了谢允吃醋的那个夜晚。

 

范闲也买下两盏孔明灯,一盏他与妻子,一盏赠予弟弟妹妹,他字太难看,便由婉儿代写,范思辙抓耳挠腮地想在窄小的纸面上写下尽可能多的愿望,写下一个财源广进不够,还要再写一个四季发财,被范若若一声威慑性十足的轻咳震住,委屈巴巴地上交了毛笔。

 

言冰云抱着小元,谢允一手拎着孔明灯,一手提着毛笔,极为郁闷地说道:“当年那个孔明灯,我还没许愿就飞走了。”

 

言冰云想起那夜谢允去抓灯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绵软道:“那今日好好抓紧,许过愿再松手。”

 

谢允点头,笔杆抵在下巴处问道:“写什么好?”他笑眼盈盈地看向言冰云,“我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

 

小元在言冰云怀里不老实的动着,小手伸向谢允手中的毛笔,毫不留情地攥着沾满墨水的笔头,把白嫩嫩的手心染得乌漆麻黑,速度快得有如闪电,谁也没来得及阻止,下一秒,这只小黑手就用力地拍在灯上,气势十足地留下一个小巧的爪子印。

 

谢允嘶了口冷气,摇了摇头感慨道:“我现在可以想象当日那封信是如何写出来的了。”

 

言冰云皱眉握住小元的手腕,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心,谢允把毛笔放回摊上,抽出手绢轻轻擦着小元的黑爪子,一边擦一边说道:“这小东西怎么老和墨水过不去。”

 

言冰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抽搐,但怀里的小朋友却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做了坏事后的开始卖乖。

 

谢允捏着灯左瞧右瞧看了一下,提笔挥毫泼墨写下两个极为质朴的大字——平安。

 

他向言冰云邀功地挑眉一笑:“好了。”

 

孔明灯在他手中轻轻转动,粉色的莲花上是一颗小掌印,掌印下是俊逸潇洒的平安二字,灯笼里的烛火被火折子点燃,光火将白纸烧成暖黄的色彩,言冰云和谢允站在河畔,遥望着漆黑的天际。

 

“许好愿了么?”言冰云轻声问道。

 

谢允点了点头。

 

手指同时松开,一盏明灭的天灯从他们手中溜走,轻逸地乘着夜风向青天飘去,在夜幕里,无数星星相互碰撞,烛火微暗却永不熄灭,像一股孱弱却绵长的呼吸,把半生的旅途叹进了黑暗中,默然回荡。

 

孔明灯越飞越高,一盏枯灯因为承载了无数愿望而幻化成了一颗星星,在未知的某个地方用尽一生去燃烧,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它也依然不死不灭,因为河畔人仰望的目光将它高高地举起,足以让它飞越太阳,穿越时间。

 

言冰云仰头看着天边摇摇欲坠的天灯,转着手里的糖葫芦签子,温声说道:“待到雪化,我们可以去西湖看看。”

 

谢允回望向他,满眼含笑。

 

全文完。

 

 ——————

终于写完了!!!

我第一次写二十万字,这是懒人一个大飞跃,能够写完这本小说一定一定要感谢庆余年和有匪优秀的原著支持,塑造了这么恢弘的背景和世界观还有这两个角色,其次是真的很谢谢追这篇文章的各位读者,给我极大的动力,支撑我写了这么久。


-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13.3

王一博醒的时候,天边浮白,雨过天晴,光斜斜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明星趴在床边,双手托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一博:!!!


小明星看着猛然弹到床另一边的王一博,说,“怎么了王老师,吓成这样?”


王一博下意识扭头去看摄像机的位置。


小明星说,“关了,别看了。”


王一博皱起眉,说,“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滚回对面去。”


小明星说,“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不?”


王一博:……


他努力的回想了下,说,“你是说,你喝醉了在沙发上跳两只老虎的事?”


小明星咬了咬牙,“你知...










王一博醒的时候,天边浮白,雨过天晴,光斜斜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明星趴在床边,双手托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一博:!!!


小明星看着猛然弹到床另一边的王一博,说,“怎么了王老师,吓成这样?”


王一博下意识扭头去看摄像机的位置。


小明星说,“关了,别看了。”


王一博皱起眉,说,“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滚回对面去。”


小明星说,“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不?”


王一博:……


他努力的回想了下,说,“你是说,你喝醉了在沙发上跳两只老虎的事?”


小明星咬了咬牙,“你知道你昨天干什么了吗!”


王一博诚实回答说,“不知道。”


小明星抄起一个枕头砸在他脸上,说,“你在多少个群里发了我的表情包你说!你知道他们都发到微博上去了吗!”


王一博慢吞吞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小明星跪着上床就要跟他打起来,被王一博一手擒住了双手手腕,警告说,“差不多行了啊你。”


小明星张嘴就要咬他,又被王一博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王一博说,“你不是很能么,来,继续。”


小明星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冲他嚷嚷说,“王一博,你别因为昨天battle输了就恼羞成怒啊,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跟你说,我昨天把事情发微博了,不信你自己看。”


王一博一听就知道他胡扯,立马拆穿说,“屁嘞,我输给你?”


说话间,前辈端着咖啡路过王一博房间门口,看见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王一博的头发乱糟糟,嘴唇也有点肿。


小明星被他扭着按在床上,脸压在床单上,脑袋位置刚好在王一博腿间。


前辈:……年轻真好啊。


 

 

 

 



 

在小明星灰溜溜的逃走之后没多久,肖战就过来敲响了他的门。


他换了一件灰色的薄高领毛衣,黑色长裤,拖鞋是双马尾翻出来给他的,灰色的兔子款,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今天是录制最后一天,明天下午就要走,今晚还要做任务,一群人在摄像头底下,连话都没办法多说两句。


王一博没从床上起来,胳膊撑着床坐直了一点。


肖战关了门,走到他床边拽了凳子坐下,说,“头还疼么?”


王一博回答说,“还好。”


他顿了顿,说,“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毕竟小明星镜头前那么一个正正经经的魅力偶像,也能穿着一只袜子在沙发上跳两只老虎。


肖战笑了下,说,“记不得了?”


王一博说,“……我一喝酒就断片。”


肖战点了点头,说,“也没什么,只是你说要回头追我,我录音了。”


王一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半死,


他紧盯着肖战,说,“真的假的?”


肖战说,“真的。”


王一博皱了下眉,说,“那你录音给我听下。”


肖战默了下,说,“好吧,没来及录。”


王一博掀开被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背对着肖战,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他说,“谁都知道醉话不能当真的。”


肖战说,“可是我当真了。”


王一博转头去看他。


肖战也看着自己,眼神不躲不避。


他又重复一遍,一字一句说,“王一博,我当真了。”


王一博笑了下。


都说他扳起面孔生人勿近,但笑起来又如同春风化雪。


因为年轻,因为皮相美丽。


但没有一刻如同现在一般,讥嘲而鲜血淋漓。


王一博说,“然后呢?”


肖战拧着眉,没反应过来王一博的意思。


王一博说,“然后某一天,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再把我给甩了?”


“哦对,那不叫甩。”王一博说,“那叫为我好,我得心存感激。”


肖战沉下脸,说,“王一博。”


王一博向他一步步走近,说,“肖战。我这里,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你想好了,哪怕是我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唾骂你也不会放手,要么,桥归桥,路归路,哪怕我难过到死,被打折了腿,我也绝对不会回头。”


他居高临下,下颌线条锋利。


少年人的原则和果决。


肖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因为在自己面前,哪怕是从一开始刚见面的时候,他的拒绝都会委婉而留有余地的,甚至说是,有人情味的。


现在的王一博,像是弦上的利箭,一旦松手,绝不回头。


肖战张了张嘴,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王一博收起脸上的表情,化为没什么温度的漠然,打招呼说,“走吧,要下去了,还要录节目。”


肖战沉默,站起身,想要跟着他离开房间。


走到门口,王一博忽然回头看他,说,“……怎么今天穿高领?”

 



 

 




节目还得继续录,几个年轻人一起出去买菜,小明星因为前辈略奇怪的目光没敢再去烦王一博,安安静静的提着小菜篮跟在双马尾旁边,一时之间,双马尾浑身上下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王一博走在人群后面,他们在前面叽叽咕咕说话,他就闷着头走路,直到前辈刻意放慢了脚步到他身边,王一博才抬眼去看他,说,“怎么了?”


前辈欲言又止,说,“你和小明星……?”


王一博无奈,说,“没有。”


前辈笑了下,说,“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


王一博抬手揉了揉眉心,说,“没有,我跟他没什么的。”


前辈目视前方,说,“嗯,我知道。”


王一博看他反应,条件反射又想叹气。


他停下脚步,叫了声前辈的名字。


前辈说,“怎么了?”


镜头跟着前面几人,将这里隔开成无人角落。


王一博无奈的笑了下,说,“我有喜欢的人。”


前辈眼角跳了下,说,“那天饭桌上你说的那个?”


王一博嗯了声。


前辈说,“是分手了?”


王一博没说话。


前辈笑了笑,抬脚往前走,说,“那还是有机会的。”


王一博跟上他的脚步,轻飘飘的在背后说,“其实我这个人,也挺犟的。”


犟到认定一个人,那就是那个人。


不论男女,不管身份。


前辈没说话,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装作没听懂。

 

 

 

 

最后晚餐,喝酒也没控制,小木屋的女主人喜欢小明星,喝醉了拉着他跳舞,几个年轻人凑在旁边打拍子,王一博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手机录像。


肖战坐在他身边,透过他的镜头看着一片欢声笑语。


他这几天的任务也算完成,镜头前礼貌又疏离,你好和谢谢挂在嘴边,帮忙倒杯水拿个东西都要道谢,循规蹈矩的当个工具人。


更何况导演组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所有的镜头,都会刻意把王一博拍的与自己格外疏离。


王一博乐完了,收起手机,自言自语说,“小明星怎么这么蠢。”


肖战唇角含笑,轻声说,“他这样也挺好的。”


王一博转头看他,说,“被你惯的吧?”


肖战说,“毕竟是我外甥。”


王一博说,“别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肖战的笑收起一点。


王一博说,“他不一定会愿意。”


肖战怔住,苦涩在唇角堆积。


良久,慢慢笑了下,说,“是,他不一定愿意。”


王一博转开话题,说,“明天就要走了,不喝点?”


肖战说,“酒量不太行。”


王一博说,“没看出来啊。”


肖战说,“我也没看出来你喝醉了话这么多。”


王一博沉默了下,说,“真的?”


肖战说,“你要不要情景还原?”


王一博犹豫了下,说,“……还是不了吧。”


肖战没打算放过他,说,“你说你特别喜欢……”


王一博瞪大了眼,差点上手捂住他的嘴。


肖战的话头在嘴边绕了个圈,说,“你说你特别喜欢兔子。”


王一博低头看了眼他的拖鞋,说,“双马尾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肖战说,“那你不喜欢?”


王一博顿了顿,说,“……喜欢。”


肖战笑,抬脚用那对耳朵去蹭他小腿,没蹭两下,就被王一博在餐桌下摁住了腿,说,“别闹。”


肖战学他刚刚的样子,手撑住脑袋,歪着头看他,说,“王一博。”


王一博嗯了一声。


肖战轻声说,“能挺住么?”


王一博不明就以,说,“什么?”


肖战说,“如果被拍到,你能挺住么。”


王一博转头去看他。


肖战眼底含笑,目光温柔。


像是一切尘埃落定。


刚刚那些顺着喉管流淌蔓延到血液里的酒精发挥作用,王一博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王一博说,“你不帮我?”


肖战微笑,说,“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要让他自己放手去做。”


王一博看着他的笑脸,有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他的冲动。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慢慢说,“早就不是孩子了。”


“是,”肖战说,手里的玻璃杯轻轻碰了下王一博的,“王一博小朋友,在老父亲没看见的地方长大了。”













-失灵-

一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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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酷盖王耶啵


申请做战哥的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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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酷盖王耶啵


申请做战哥的小甜甜

-失灵-

冥府之路 2

依旧  杀手x医生(?



有关于双子大厦消息乱糟糟的传出来,肖战上班时路过医院前台,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神秘秘的八卦,一看到自己,立马齐刷刷的站起来,叫他肖医生。


肖战脚步不停,冲着她们微笑点了下头,一路往自己办公室走。


走动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肖战伸手摸出来看,针织款的袖子衬的手指更加修长,他点开微信,当刑警的朋友给他昨晚发的消息回复了确切答案,顺便还赠送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信息,肖战脚步不停,飞快的浏览完信息,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走过拐角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套挂上衣帽架,肖战慢...








依旧  杀手x医生(?


















有关于双子大厦消息乱糟糟的传出来,肖战上班时路过医院前台,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神秘秘的八卦,一看到自己,立马齐刷刷的站起来,叫他肖医生。


肖战脚步不停,冲着她们微笑点了下头,一路往自己办公室走。


走动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肖战伸手摸出来看,针织款的袖子衬的手指更加修长,他点开微信,当刑警的朋友给他昨晚发的消息回复了确切答案,顺便还赠送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信息,肖战脚步不停,飞快的浏览完信息,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走过拐角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套挂上衣帽架,肖战慢悠悠的取了海绵宝宝的水杯,用开水烫了遍才倒了温水递到唇边,喝到一半,想起那条消息里的内容,冷笑堆积在眼底。


他随手把水杯搁置在键盘右手边,自言自语说,“……都烂透了。”








星期五晚上,肖战下了班,被朋友约去酒吧,他回家换了身衣服,到地方的时候,朋友抄着兜站在门口,特意造型灯泡在屋檐下摇摇晃晃,一圈莹白的光照在头顶,倒显得他脸色苍白。


肖战失笑,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到朋友面前,说,“怎么不进去等。”


朋友随意地挥了下手,说,“透透气,走吧。”


这才推门进去,门框拨弄的悬挂着的风铃叮叮作响,肖战抬头看了眼,说,“请我来这么有情调的地方,要问我借钱啊?”


朋友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


肖战笑了笑,抬头往屋里看,小舞台底下围绕着一圈人,散台也有,都抬着脑袋专注看台上的歌手,头发略长,满身的文艺气息,闭着眼抱着话筒唱情歌。


肖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扫了一圈,才发现都是男人,连收银台前面站着的都是个相貌清秀的小男孩。


朋友用胳膊捅了他一下,说,“上次跟你提过的,怎么样,环境不错吧?”


肖战失笑,刚要说话,却看见斜对面吧台里站着的人,穿着一身小西装,打领结,刘海软软的搭在额前,正把整块长冰夹放到长玻璃杯里,支着细勺搅弄起来。


他神情专注,干净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看着非常乖。


朋友顺着肖战视线看过去,说,“你认识?”


肖战说,“不算。”


他顿了下,说,“但是有点事情想问。”


肖战在少年面前坐下的时候,他刚巧正在把冰取出,剔透的晶体在晃过来的灯柱里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光。

少年抬头去看肖战,对方眯着眼睛,卧蚕弯着个漂亮饱满的圆,手指修长,搁在吧台上,昏暗光线也遮不住优越的一张脸带着笑意看着他,说,“这么巧。”


少年说,“……嗯。”


朋友在吧台的另一端坐下,要了两杯酒,手托着脑袋等,一边看肖战这边动静。


台上的情歌还在继续。


肖战看着他低头动作,脸上笑容温和,随意聊天似的说,“你的大提琴是在哪里学的?可以推荐一下吗?我也想业余时间去报个班学一下。”


少年抬起眼看他。


台上在唱富士山下。


唱到一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歌手动容,嗓音哽咽。


少年一字一句,说,“我自学的。”


肖战扬起眉,说,“这么厉害。”


他说,“那你买大提琴的店是哪家?我懒得去找,你给个地址呗。”


少年犹豫了下,像是不好意思,半晌,还是开口,说,“虽然我在这里工作,但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的。”


肖战:……


偷听的朋友憋笑到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他肖战,肖大医生,多金,帅气,温柔,无数适龄女孩儿的梦中情人,幻想的结婚对象,却在一个小孩男儿面前被当做gay,而且,还被拒绝了。


朋友想想就要被笑死。


肖战扭头去瞪朋友,对方收到他信号,忙不迭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肖战叹口气,说,“你误会了。”


少年沉吟了下,在吧台底下翻出纸笔,飞快的把地址写下来递给他。


肖战接过来一看,字还挺丑。


少年说,“他们家质量很不错,提琴盒也可以定做,因为我要放兼职穿的工作服,所以让他们做的厚了点,虽然有点重,但是很好用。”


他看着肖战,瞳仁像是琥珀的浅棕。


清亮,纯澈的美丽。


肖战笑了笑,把纸条按在手心,轻轻说了句谢谢。


少年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肖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放松下来,坐回朋友身边,懒散的叠着腿背靠在吧台边,看文艺歌手被台下人花钱点歌,一首又一首。


唱到无人之境时。


朋友看着面带微笑的肖战,说,“怎么心情这么好?”


肖战说,“就是有点庆幸。”


还好。


不是这个孩子。




他们坐了半个多小时,台上换了个歌手,改唱小众网络歌曲,肖战大都没听过,再加上不断有人来搭讪,拒绝的有点不耐烦,便起身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少年便沉着一张脸闪进空无一人的洗生间里,掏出口袋里的BP机发信息。




“有尾巴。”



他发完,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里面明晃晃照出他一张冷到近乎阴沉的脸。




一分钟后,对方回复说。






“三天内,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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