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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不可以骗姐姐（完）
*私设 ooc
本章3.6k+
夜晚的街道，虽然灯火通明，但总比白天多了些冷清。透亮的天更容易让人们向往室外，渴望温暖的日光、密集的人群，在嘈杂与纷扰中享受着簇拥携来的热闹。
不过也有人钟爱静谧，会选择在行人稀疏的夜里出行，散着步，听着歌，音乐充盈了单调的视觉世界，松弛了白日里紧绷的神经。
步行在光影交织、平静整洁的道路上，对于喜静的人来说，无疑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要是没有突兀地出现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的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
*私设 ooc
本章3.6k+
夜晚的街道，虽然灯火通明，但总比白天多了些冷清。透亮的天更容易让人们向往室外，渴望温暖的日光、密集的人群，在嘈杂与纷扰中享受着簇拥携来的热闹。
不过也有人钟爱静谧，会选择在行人稀疏的夜里出行，散着步，听着歌，音乐充盈了单调的视觉世界，松弛了白日里紧绷的神经。
步行在光影交织、平静整洁的道路上，对于喜静的人来说，无疑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要是没有突兀地出现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的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看的人会不自在一些，会几次侧目，或者绕道而行。金旼炡没有注意到周围不时投来的目光，此刻她的世界里充斥着酸胀的痛意，鼓鼓地挤进心房，就快要从眼角奔涌而出。
实际上，眼泪早已不经允许就擅自泛滥了。当她投入那个温热的怀抱时，所有在这些天被她精心藏匿的委屈，都好像终于寻找到了归宿，纷纷软成了水，化进那一片光洁的肌肤。
柳智敏的怒火还未来得及蔓延，就已在金旼炡无声的示弱中落下帷幕，戛然而止的余韵在昏暗的街角渐渐消散，只剩下她们宛若雷鼓的心跳，与相互交融的馨香，瞬间填补了思念的空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双手环上了金旼炡纤细的腰肢。
指腹在抚过线条明晰的腰侧时，忽然又怒从心起，狠狠捏了一把。
“唔！……”
怀里的人动了动，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闷哼一声，头却没有抬起来，只是攀住柳智敏衣服的手抓得紧了一瞬。
双手顺着腰线向上，终于扣住了金旼炡轻薄的肩部。柳智敏用力到像要把她揉碎，金旼炡却不觉得疼，她侧着脸，用鼻梁贴着柳智敏修长的颈部。
柳智敏被金旼炡的鼻尖冰了一下，低头去看，那双眼睛就像被一捧清水浸着，里面多到要溢出来的脆弱，有一半是因为柳智敏泄愤的举动。
“你真是……”
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柳智敏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极了，金旼炡送上一个拥抱，掉落下几滴眼泪，她就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金旼炡细软的睫毛轻颤，细小的泪珠在徐徐的晚风中下落，与柳智敏的体温相融，又蒸腾成温润的水汽，消融在空气中。
柳智敏习惯性的抬手去摸，额头是凉凉的，藏在头发间的耳朵是热热的，拨开去看，耳廓红的像被蒸熟了。再去看金旼炡的脸，这些天似乎又瘦了一些，脸颊肉好像都要消减下去。
目光又瞥到金旼炡穿着的牛仔裤，包裹着她笔直而纤细的双腿。
“…不冷吗？”
金旼炡闻言抬头，柳智敏眼里的关切覆盖了所有其他的复杂情感，看得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挤出几滴眼泪。
她浅浅的摇了摇头，环在柳智敏后背的手也慢慢松开，垂落在她大衣的两侧。
夜色渐深，在外漫游的人踱步回家，习惯早睡的人已经睡下，流浪的动物终于找到适宜的机会，在城市的四处活络起来。不远处的几声猫叫像在提醒着晚归的人，是时候该返回家中。
柳智敏再次拉起金旼炡的手臂，随后向下滑去，扣进指缝，十指相隔几日，复又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在夜晚紧紧相拥。
“……跟我回去。”
金旼炡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柳智敏觉得，就算她现在要把小狗卖掉，估计也只能听到几声委屈的叫唤。
不过怎么可能卖呢，就算是个笨蛋，还不听话自己跑出去，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给别人的。
打开在玄关处的灯，柳智敏松开了手，走进客厅里。金旼炡张开手掌，手心因为长时间的交握而沁出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晶莹闪烁。
慢吞吞的在鞋柜里找到自己的拖鞋，等换上走进去，柳智敏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那件大衣被她挂在一旁，金旼炡发现她里面也穿的很薄，只有一件绸质的衬衣。
为什么柳智敏不冷呢？手居然也是热的，刚刚牵着手走了一路，金旼炡的手也慢慢地被捂暖了。
之前的几个冬日，金旼炡的手都是冰冷的，有时甚至指甲盖还会泛紫。这时柳智敏会拿一个充好电的暖手袋，放在她们的手上，柳智敏的手经常是温凉的，远远达不到今天的温度。
是被她气的吗，刚才在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讲。好几次金旼炡偷偷去看柳智敏的表情，要么就被她浓密的发丝遮挡，要么就因为差点被抓包而作罢，柳智敏稍稍往这边侧头，她就慌张到马上望向别处。
那一瞬间真是觉得自己蠢透了，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吧，只是柳智敏不想跟她讲话而已。
“是要先坐下来休息，还是先去洗澡？”
看见金旼炡站在那不动了，还当着她的面走神，柳智敏不得不出声问她，免得又给她悄悄计划什么坏事的机会。
这招很显灵，金旼炡顿时就思考起来，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双眼睛扑闪着，纠结的神色在脸上变化，终于有点心虚的转向柳智敏。在发现柳智敏正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又止不住地挪开视线。
柳智敏挑了下眉，随便提分手的事都干的出来，现在就看都不敢看她了，敢做敢当啊，这副模样就好像是被谁欺负了。
是不是知道自己犯错了的小狗都会像金旼炡这样站在墙角，等主人消气了才会跑到身边来？
可是旼炡啊，你不先过来这边，柳智敏可是不会自己消气的。
“有什么话就说。”
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选择性地忽略掉金旼炡缠在一起的手指。这种时候要是心软，犯错的小狗是永远都不会长记性的。
金旼炡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是要直接问，还是先试探一下柳智敏的态度。
“……智敏，不怪我了吗”
清冽的嗓音配合着软绵绵的语调，溜进了柳智敏的耳朵。
“喔，”柳智敏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现在连姐姐都不叫了？”
余光瞥到了金旼炡撅起来的嘴巴，柳智敏暗暗在心里比对，应该可以把这个水壶挂起来吧？
“明明就没大满一岁……”
“什么？”
“我是说，”金旼炡迅速摆正了表情，“姐姐原谅我了吗？”
“没有。”
小狗的尾巴瞬间就垮下去了，眉宇间染上了一丝忧愁，惹得柳智敏在心里偷笑。
翘起了一只腿，这次却是非常放松的姿态。柳智敏自顾自的说起了事，没有再让金旼炡坐下，站着就站着吧，就当作是她罚的。
“郑健衡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计划，”故意停顿了一下，金旼炡果然立刻望向了这边，“是去学习没错，机会难得也没错，但是要签署一个协议。”
说到这，她又问了一遍。
“说过吗？”
小狗呆呆地摇头，手指也停止了动作，在等她接着说下去。
“果然没说啊……也没什么，就是学成以后，要一直留在英国那边从事工作。”
金旼炡嘴巴微张，大脑迅速反应着，心中铺天盖地的后怕瞬间支配了她的言语。
“怎么会……”
“不然哪有那么好的事，”柳智敏佯装叹着气摇头，“本来说那些话也是当做借口，说过就算了。”
结果被她听见了。
所以，她做的这些压根就……
金旼炡彻底愣在那，柳智敏手肘撑着膝盖，用掌心托住下巴望着这边，像在等着她反应过来。
完全就，没有意义！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抓狂呢，她的努力，她的伤心，她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好，她内心的挣扎和愧疚，那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情绪，全都是在做无用功！
金旼炡的内心世界正在迅速崩塌，柳智敏却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虽然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但是金旼炡明显要比她更可怜一点，那张小脸在短时间内风云变幻，在听到她笑声的那一刻涨的通红。
“我……”
柳智敏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每走一步，金旼炡的紧张就多一分。柳智敏会原谅吗，似乎不太可能了，要把她赶走吗，可不可以不要啊，她会在大马路上哭出来吧……
“我说过吧，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我会答应。”
听到这句话，金旼炡首先想起了发消息的那天早上，心情瞬间像坐过山车一样急速地下坠。心道果然，刚准备转身逃跑，下一句又化作上坡路，在最低点开始紧急攀升。
柳智敏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深，金旼炡眼底的光也越来越亮。
“再问你一遍……想好了吗？真的要跟我分手？”
“没有！”
话音刚落，金旼炡就急切的反驳，仿佛再晚一秒，柳智敏就会收回她的话，不再给她机会了。
“不要……”
“不要啊，那以后会不会再骗我？说真的来一次就已经很伤心了呢……”
“不会了，”不知何时开始，又变成了有些委屈的哭腔，“柳智敏，我不会了……”
“那要说到做到。”很像是教小孩的语气，但是金旼炡只能在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看到真诚。
在一起已经三年了，她第一次觉得柳智敏有点笨，都已经骗过她两次了，还要傻傻的相信她吗？如果是别人，万一做什么不好的事该怎么办，会把她伤的更深吧。这样的柳智敏，果然只能跟她在一起才行……
“嗯。”
随后就被打发去洗澡了，柳智敏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金旼炡却开心不起来。以后真的不能招呼都不打就做事了，莫名其妙就闹出来个笑话，还让她们都受这种折磨。
不过躺在床上时，她也跟柳智敏一样心情好了，因为柳智敏抱了她，还亲了她，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
偶尔还是会感叹，喜欢的人是柳智敏真是太好了。
金旼炡的睡颜以前也常看，今晚却特别值得纪念。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看过了，还是那样乖乖的，明明有枕头，却喜欢把手垫在下面，脸颊嘟嘟的，嘴巴也嘟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柳智敏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郑健衡，只得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出卧室。
“郑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智敏啊，我马上就要把申请表提交上去了，你真的不去？要我说啊，远点就远点嘛，就几年的事，学习结束了工作也在国内，又不是不回来了。多好的事情……”
“嘘……”
“嗯？做什么”
“抱歉…有人在睡觉。”
“喔。你朋友？真是的，真的不去啊？”
柳智敏转头去看卧室半掩着的门，那里仍旧漆黑一片，只有还未完全拉上的窗帘透过了几束月光，印成窗户的形状，倒扣在隆起的被子上。
似乎没有要起来的动静，她暗暗松了口气。
“嗯，不去。”
end.
【B格】| 电灯胆
预警：加粗加大ooc，第一人称，微三肖，速打
正文：
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在输入框里写到。
1.
“莫莫，我觉得自己好卑微。”
说这句话时我正同莫寒在一家猫咖吃冰，毛茸茸的肥嫩猫猫从人类脚边穿行而过，用又长又软的尾巴挠我们痒痒。
想起孔肖吟，我的心也痒痒的。
莫寒没有出声，她用上目线注视我，挖一大勺刨冰递到我嘴边——她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姐姐上周请我吃饭。周一太忙了，接到她微信时我在加班。但我好开心，提前翘班赶了去，怕迟到还打车过去。”
“‘去哪儿吃？’我问她，她用微信回我，说她突然想要去吃海鲜自助。”
“我不...
预警：加粗加大ooc，第一人称，微三肖，速打
正文：
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在输入框里写到。
1.
“莫莫，我觉得自己好卑微。”
说这句话时我正同莫寒在一家猫咖吃冰，毛茸茸的肥嫩猫猫从人类脚边穿行而过，用又长又软的尾巴挠我们痒痒。
想起孔肖吟，我的心也痒痒的。
莫寒没有出声，她用上目线注视我，挖一大勺刨冰递到我嘴边——她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姐姐上周请我吃饭。周一太忙了，接到她微信时我在加班。但我好开心，提前翘班赶了去，怕迟到还打车过去。”
“‘去哪儿吃？’我问她，她用微信回我，说她突然想要去吃海鲜自助。”
“我不想去。”
“可你看，莫莫。她总是这样，她知道我会对她让步，一次又一次——只要她想，我总会再低头妥协次。”
“然后呢？”莫寒问。
“她来了，……不是一个人。”我陈述道。
莫寒探究道：“和谁？”
“她女友。”我吞下一大口冰。太冷了，口腔被冻到麻木。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麻木起来，我回答说：“她说要带人给我认识。”
“她同人介绍我：‘这是我家小妹妹张语格。’”
“我好生气，整顿饭几乎没有吃。孙芮——孔肖吟最新一任女友——问我是不是东西不好吃，她算是个好人，替我们剥了很多龙虾尾。”
我突然觉得好笑：“我一口没吃，整顿饭只喝了一杯汽水。”
“孔肖吟很生气，海鲜自助的人头费五百一位，她没法，只能使唤孙芮替她多拿几只龙虾跟帝王蟹。”
“那之后，孔肖吟发火说吃自助再也不找我一起吃。”
“所以——你在意的点呢？”莫寒换了个姿势，用手托住下巴看我。
我侧过头，假装去看窗外风景：“我以为这顿饭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身边一直不缺人。”莫寒试图提醒我。
“我知道，我只是……妄想自己会是她下一位身边人。”
但我不会是。
永远不会是。
2.
我们在一起有七八年的时间。
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两小无猜。
纯粹是我贴她。我擅长做个会动的洋娃娃，我对她撒娇，耍无赖，卖乖，卑劣的利用她泛滥的母爱。
后遗症也很明显，孔肖吟至今仍把我当作是她的好妹妹。六七年来，她约会逛街每次都要拖我一起，我好似一樽电灯胆，明晃晃杵在她的恋情里。
——闪闪发亮，充满了存在感。
她每一任女友我都认得。时至今日，或许她同对方早已没有交集，但她每位女友微信，我都有存。
每时每刻，我都在准备着——我在等一个空隙，等孔肖吟的感情空窗期。等她忍不住叫我名字，给我一张名额的入场券。
这样我才好趁虚而入。
我等啊，等。等到她同陆婷各退一步变回好友，等到她同小钱分手变作好姐妹，等她同各路人马从暧昧到冷淡。
今年她二十七岁。她说tako，姐姐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那天是周二，我记得。下班后我正同她在居酒屋喝酒——只我们两个。
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轮到你了。
终于。
哪怕我们最后一样会散，可能最后她会删掉我的微信，周末约会再也不拖我一起出门。
没关系，我都可以的。
但姐姐她连机会都不愿给我。
3.
从居酒屋出来时孔肖吟整个人烂醉如泥。
她没在怕的，因为有我在。
她知道我会送她回家，会帮她打理好一切。
我扶她出门打车，她好小一只，死沉，头卡在我颈窝里，鼻息打在我锁骨上。
我有点腿软。
出租车后座里她异常乖巧，她把头倚在我肩膀，当我是一只靠枕。窗外霓虹映在我们脸上，我忍不住偷看她温驯的侧脸——她很好看，侧脸轮廓在夜色里摒弃了妆容，呈现出一丝北方女人的英气。
我贪婪的看着她，试图把她的样貌印入脑中。我不敢动，生怕动作会吵醒她，我用手臂撑住前排车座，想让她的靠枕更宽敞些。
tako——
她喝醉时鼻音很重，声音又娇又奶。
嗯，我在的，姐姐。
我用最乖巧的声线回应。
她脸颊在我外套料子上蹭来蹭去，眯着眼睛，像只撒娇的奶狗。她说：tako，你好香哦。
我红了一张老脸，老老实实暴露了香水牌子，还答应改天送她一瓶。
电梯厢里，孔肖吟像是没了骨头，任凭我把她整个人圈到怀里。
我一手将她搂住，另只手从她的包里摸出电梯卡，熟练摁下她公寓所在楼层。厢式电梯的四壁是能映照出人脸的合金版，镜面里，她脸颊红红同我贴在一起，像一对情侣。
我凑到她唇边，颤抖地，小心翼翼地，想偷一个吻。
叮——！
楼层到了。
我猛地弹开，吓得冷汗几乎从颊边滴下来。
我低头看孔肖吟，她呼吸匀称，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我手脚冰凉，整个人清醒的可怕，负罪感像潮水一样淹上来，快要要将我溺毙。
那晚我同孔肖吟告白。
她装睡，殊不知我早已修炼出看破她一切假装的本领。于是我没再继续，我知道只要她不愿意，她可以一辈子不醒。
但没关系，我可以等。
害怕面对早晨的尴尬气氛，我没有留宿，虽然我曾在这所公寓里留宿过无数次。临走前我拎走孔肖吟早上忘记带走的垃圾袋，站在玄关，关灯前我最后看了房门一眼。
我又开始感慨。
屋子里每件小装饰我都好熟悉。我想我是除她历任恋人外，对这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4.
一个周六，早上五点钟。孔肖吟的电话打来，拖我去逛海鲜市场。
想吃海鲜了，她说。
我陪她逛好几圈，每次她准备要袋子装螃蟹，我都忍不住劝：“好像不太合适/新鲜。”
她准备买虾，我说这边卖的比那头贵。
最后她发火，说那还怎么吃？
她开始给人拨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是个好脾气，不知怎么安抚了她，我看见她笑嘻嘻，点头不止。
“谁呀？”我问。
孔肖吟炫耀似的朝我晃了晃手机：“孙芮。”
我鼻腔一酸，突然好后悔捉弄她。
外面的阳光很晒，她拖我出去门外迎人。孙芮头戴安全帽，骑着电驴风尘仆仆赶了来。
你俩饿不？她问，我刚在路口早餐亭给你俩带了两份手抓饼，喏，还有豆浆。
后来我意兴阑珊，挎着孔肖吟的手臂看孙芮一马当先，同一个个店主砍价争论，然后拎回来一袋又一袋的海鲜。
“大孙，你！牛笔！”孔肖吟盯着孙芮拎着的虾爬子笑了，咧着嘴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给人竖大拇指。
我可能是疯了，竟看见她笑容发自真心——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被喊大孙的孙芮是个大傻个儿，一对儿有神的眼睛讨好似的看向我，说tako你喜不喜欢吃蚬子？晌午我给你跟你姐炒点黄蚬子当下酒菜。
俨然一副自家人做派。
孔肖吟和她现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起，甜甜蜜蜜，寻寻觅觅。
我麻木了，一个人在后面看手机。
准备回孔肖吟公寓吃饭的时候我假装接了个电话，我说公司出了点事，叫我回去加班。
她脸色不太高兴，这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我能看穿她，她也一样知道我的把戏。
我没做错，但我得适当给她点儿脸。
于是我拽着她袖子，甜腻腻服了个软：“姐姐！”
分开前她塞我一瓶常温果汁，嘱咐我早上没吃几口饭路上堵车喝两口，别低血糖了。
我把车钥匙放她手里：“那你俩开我车回去。”
孔肖吟反手把钥匙摁我手心儿里：“没事儿，大孙骑电驴驮我。”
我逃难似的溜了，背过身去摇手，和孔肖吟喊姐姐再见。
“开车慢点儿啊。”我听见孙芮声音。
5.
冬天到了。
周末，莫寒约我吃火锅。
聊到姐姐，她问我：“现在怎么样了？”
我告诉她，我好像有些撑不下去。
莫寒笑眯眯夹了两块肉到我盘子里，她说：“挺好的。”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一门心思用筷子捞一只煮过头的虾滑，“煮太久了。”说着，我用筷子轻轻一夹，虾滑还没等被捞上来就散在了汤底里。
“你们太熟了。”莫寒一针见血。
但我还想试试，我不死心。
6.
又一个周六，孔肖吟约我吃饭。
我很早过去，外面冷得吓人，我坐在金拱门里等。手机游戏通关两次，她还是没到，我开始给她发微信。
微信消息堆了两页，没人回应。
电话也不接。
我慌了，以为她半路出事。
微信群里问遍她好友，都说没在一起。
打开通讯录，找到她上司黄婷婷联系方式。
拨出去。
孔肖吟？她下班走了呀，一个多小时了。
黄婷婷也在吃饭，吃饭也堵不住她一口蹩脚的南京口音。
“打扰了，谢谢您。”我锁上了手机屏。
又过去一小时，孔肖吟来电给我。
她只说三个字：我到了。
她坐在我对面，整个人带着寒气。我连忙把在袋子里捂着的奶茶塞到她手里：“给你买的，姐姐。”
她接过去，笑嘻嘻把两只爪子贴在杯子上取暖。吸管一插低头猛喝。
“tako你不知道，我打车来的，真的，路上堵车堵了快一个小时。”看我不说话，她开口解释。
“对了，”她抬头四处张望，突然朝一个方向挥手，“这我们新来的同事小许。”
小许娉娉婷婷走近了，个子高高的，是很好看的那种女人。
我看她一眼，在心里比较我和她谁更美一点。
孔肖吟把人叫过来做证：“我俩下班打的一辆车，就堵在高架桥上了，是不是？”
“是——是——！”小许宠溺地揉下她的头，说话时一口吴侬软语。她说：“你好，我叫许佳琪，是小孔的同事。”
“你好。”我对她点头。
姐姐她冤屈洗清了，有底气了，一副身板儿挺得笔直朝我嚷嚷：“你看你看，tako你冤枉我。”
她表情太嚣张，我忍不住笑弯眼睛。
“别太过分，小孔。”我说，一巴掌拍上她肩膀。
“你们——”许佳琪好奇地看我和孔肖吟。她就势坐到我身边，摘下一副手套，慢慢地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
我说我是孔肖吟朋友。
她眨眨眼，俏皮地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女朋友。
我不敢说话了。
孔肖吟表情依旧自然，眼神嗔怪的看过来，嘴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啥玩意儿，可别瞎说哈，这我妹子，比亲的还亲。”
就在这一瞬间，我累了。
你不能不承认，有些事情是一瞬间想通的，像醍醐灌顶。
我突然明白有些事说了也是无用，比如我冒着早退风险提前离开公司和她见面，比如我也遇见堵车，唯恐迟到所以提前下车，骑车赴约。比如我怕天气冷买了她喜欢的奶茶，坐在门边的位子里等一个人，眼睁睁看奶茶一点点变温。
我笑起来，眼睛眯成毫无心机的弧度，我知道孔肖吟就喜欢我这副天真样子。
“是呀，孔肖吟是我姐，我俩关系特铁，比亲的还亲。”
“呀，妹妹好可爱！”许佳琪像是被我萌到，试探着捏了下我的脸。
我用余光看孔肖吟，她也在看我，我见到她悄悄舒了一口气。
7.
春天到了。
周五晚上，莫寒约我去她家里吃火锅。
像是怕我尴尬，她补了句：“就我和你。”
下肉的时候我们开始聊熟人的八卦，她说戴萌升了职，说李宇琪上个月迟到又没拿到全勤，说孔肖吟和孙芮分手了，又恢复单身。
说到这里她试探地看我眼睛：“tako，孔肖——”
我没等她说出最后一个字。
“莫莫。”我打断她，我说这次我真的要放手啦。
“你长大了，小tako。”她举杯。
我端起酒杯碰上去：“谢谢莫莫姐姐。”
—END—
《马面“人”》1重修完毕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一、当在夜间能见度降低时，请勿随意出入卧室也请不要将头探出窗外。
二、大雾时请不要拍照，如果你拍到了与你认知不符的东西，请立刻离开所在的房间，并尽量隐藏好自己。
三、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或者你认识的同事。
四、请隐藏在它们之中，组织正在加紧营救，请务必活下去，一楼管理员是我们的人。说出接头暗号“林和西路”，她会尽全力帮助你。
这是staff姐姐给的任务卡上写着的话，左婧媛揉揉眼睛把写着几条规则的任务卡丢到桌上。不知道她们又在搞什么企划，总之左婧媛不是很愿意去参加。她下午从剧场回来就很累很困，一觉睡到晚...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一、当在夜间能见度降低时，请勿随意出入卧室也请不要将头探出窗外。
二、大雾时请不要拍照，如果你拍到了与你认知不符的东西，请立刻离开所在的房间，并尽量隐藏好自己。
三、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或者你认识的同事。
四、请隐藏在它们之中，组织正在加紧营救，请务必活下去，一楼管理员是我们的人。说出接头暗号“林和西路”，她会尽全力帮助你。
这是staff姐姐给的任务卡上写着的话，左婧媛揉揉眼睛把写着几条规则的任务卡丢到桌上。不知道她们又在搞什么企划，总之左婧媛不是很愿意去参加。她下午从剧场回来就很累很困，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钟。反正本着能不参加就不参加的原则，还是去群里问问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强制参加的那就不参加了。
“不会又是蛊灵精怪这种的吧……”
左婧媛自言自语翻了个身拿出手机，之前就被“蛊灵精怪”这种节目整得不轻，时常莫名其妙被吓得半死，晚上睡觉做梦都在被“蛊灵精怪”的鬼NPC追。
“左婧媛要不要下来吃饭，食堂阿姨今天做的红烧肉很好吃！”，这是开屏第一条消息。看着没有备注的聊天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左婧媛还是选择礼貌的回应。
“好哦，我一会儿去。”
或许是前段时间招新的小后辈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上的。左婧媛回了消息就继续看她睡前没看完的舞台视频。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十几条弹窗消息都是喊她下去吃饭，并且每一条都一模一样。
也许是公司弄了团建被自己完美错过了？左婧媛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自己睡过了，于是立刻爬起来收拾收拾下楼。要是到时候大家都在等自己一个人那怎么办。
左婧媛爬起来拔上鞋子夺门而出。楼道里不似平常，现在静悄悄的，走廊的灯因为不太稳定的电压稍微有些闪烁。果然是在楼下团建，不然这个点要么直播要么练舞，反正不可能那么安静。
她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整理衣服，迎头就撞上了人，左婧媛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抬头才发现是唐莉佳。唐莉佳愣在原地不走，瞪大了眼睛看着左婧媛，再过了几秒钟好像回过神来似的，贴着另外一面墙走与左婧媛保持距离。
“即使和我吵过架也不至于看见我就像我会吃了你一样吧……”左婧媛看了唐莉佳一眼，嘟囔着等电梯去了。
随着唐莉佳慌张凌乱的脚步声，她的房门也被“嘭”的一声关上了，左婧媛站在电梯口偏过头往她房间那看了一眼，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
———————————————————
楼下食堂坐满了人，大家都在吃饭，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音都比较小，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不过有好多新面孔她都不认识，随便找了一个空的位置先坐下再说。
左婧媛东张西望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说不上和以前团建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就是很奇怪，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你来啦？快尝尝！”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夹了一块肉递到左婧媛嘴边：“特别好吃。”，她好像很期盼左婧媛张嘴接这块肉。
筷子上的肉比较肥，油水在灯光下泛着光。左婧媛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或许是新来的？反正她不太愿意吃陌生人筷子上的东西，只好打马虎眼说自己正要去打饭。
左婧媛没有再多想，拿着勺子低头看着不锈钢大饭桶里的肉块没什么食欲。这肉的肥肉处是诡异的淡黄色，她实在不想吃，只好打了一碗相对清淡一点的骨头汤。
这个骨头汤味道也怪怪的，好像是牛奶加酥油再加一点骨头臭还有一点酸味，是左婧媛形容不好的味道，总之她不能确定是什么动物骨头的味道。
左婧媛端着饭盘看到熟悉的同事本来想打个招呼，不过她们几乎都没有停下嘴抬过头，一个个趴在桌子上吃着。冷漠安静的过分了，怎么连抬头打个招呼都不肯？
对，怪就怪在为什么都不怎么说话，平时团建都跟花果山一样，没一处地方是安静的，今天居然都那么老实？看大家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好像不吃快点就没有了一样，或许她们不是不肯打招呼，而是舍不得浪费时间去打招呼。
“你怎么还不吃呀？我们都快吃完了。”
正当左婧媛疑惑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一回过头发现是唐莉佳，她怎么又下来了，刚刚不是还在楼上吗？什么时候下来的？而且距离两人上一次和和气气的讲话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怎么会在楼上看见自己就躲着走，到下面来却跟换个了人似的。
左婧媛从来不吃人家吃剩的，即使大家在食堂盛菜都是用公勺，剩下的饭菜都是干净的，她也不会选择吃零零碎碎的，一般会点外卖，这一点谁不知道和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唐莉佳也绝对知道。
唐莉佳舀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油水从嘴角流出来，大吃大嚼的样子看起来很贪婪，以左婧媛对唐莉佳的了解程度来说，她绝不会这么吃东西。
真的是唐莉佳吗？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左婧媛的脑海悄悄浮现：她好像不是唐莉佳……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左婧媛把自己的汤小心翼翼端到唐莉佳面前，并且坐在她身边搂她的肩膀：“我特地给你打的汤，你看你最近跳舞都瘦了。”
“谢谢。”唐莉佳愣了一下，笑着接过骨头汤
“唐莉佳”居然欣然接受了左婧媛的肢体接触，而且两个人吵架谁不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居然也没人起哄。她们到底是不在意，还是说……她们也不是原来的她们了？
左婧媛顿时寒毛直竖，所以说唐莉佳上了楼就没有再下来过，刚刚在楼上遇到的那个才是真的唐莉佳吗？她搭在“唐莉佳”肩膀上的胳膊稍稍发抖，她不知道旁边坐着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左婧媛。”
“不要吃。”
“快跑！”
左婧媛连着收到了唐莉佳的三条微信，她冷汗涔涔，不敢轻易有什么举动。她不知道在座的大家有几个是假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婧媛低下头给唐莉佳发了四个字“打我电话”，这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她不敢给任何人乱发消息，刚刚在楼上那么多人发消息让自己下来吃饭，恐怕都不是好东西。紧张的等待了十几秒，她的手机被拨通了。
“烦死了，天天打电话给我，”左婧媛皱着眉头指了指手机，故意高声抱怨：“我妈又打电话给我了，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她假装漫不经心的离开座位，慢慢踱步到窗边“讲电话”，不知道这番临时表演能不能让自己脱身。
左婧媛靠着窗站，偶然发现外面起了很大的雾，连平时透射性很好的路灯此时看起来都没那么亮了。晚上九点的生活中心不该是这样子的。她猛地想起来卡片上写的话，记不太清了，大概好像是：“大雾时”、“认知以外的东西”、“离开”、“隐蔽”。
“啊对，你的身份证是在我这儿呢，上次不小心给带过来了，一直忘了寄回去，”左婧媛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着说的：“妈你别老说我了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楼上找，找到了就给你寄回去。”
左婧媛说着就往楼梯道走，她不敢坐电梯，万一电梯上再遇见什么那是真的跑都跑不掉了。她连着爬了三层楼，靠在转角的地方捂着嘴，她也不敢大口呼吸，楼梯道是有回声的，一丝丝声音都会被放大。她蹑手蹑脚走到了四层的楼梯口，好像整个楼道只有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鼓足了勇气才探出脑袋看走廊上有没有人。
左婧媛多怕一伸脑袋，一张陌生的脸会贴上来，不过她是幸运的，走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迅速走回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靠着门瘫坐在地。
心口狂跳着，她一时也不敢多等，立刻把之前没在意的卡片拿出来读，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让她不安。“嗡——”，手机的震动吓得她一哆嗦，是唐莉佳发来的消息。
“你还在吗？”
左婧媛打出一个“在”字，又迅速删除，她看着卡片上的第三条“不要相信任何人”一瞬间难以决断。刚刚在楼下可以确定的是假的就在下面，现在磨蹭那么久自己也上了楼，它有没有跟上来也不一定，既然侥幸逃脱就更应该小心。
“我在找东西，你怎么了，想我想得睡不着了？”左婧媛把恶心的话发出去，虽然她自己看了都不自在，但是这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鉴定真假的方法。
“有病就去看医生。”
看着唐莉佳发来的消息左婧媛握着手机舒了一口气，这确实是唐莉佳会说出来的话，她还是她。“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了，左婧媛吓得立刻站起来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谁？”
“唐莉佳。”
左婧媛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等她进来立刻又把门锁好，毕竟她是除自己之外，唯一可以确定的人类。唐莉佳进来之后好像又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冲动，她也不知道眼前的左婧媛是不是左婧媛。保不齐真的左婧媛在挂断电话上来的那段时间已经遇害了。
左婧媛看她假装镇定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但是因为很害怕所以才冲动地找过来，毕竟两人可以做个伴。她冒那么大风险发消息提醒自己，自己也应该让她放心才对。
“以前你有一次舞蹈课很着急，我给你打车的时候打成拼车了，你生我气很久，你说我是小狗，要安排我睡在地下的沙发上。你说你爸会理发，然后你把我的刘海剪得跟什么一样，还有你以前教我跳舞的时候比我还着急……”左婧媛自顾自的说着，如果不是唐莉佳打断，这些发生在她们之间的小事，她能说几天几夜都没完。
话还没有说完唐莉佳就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瘫坐在了沙发上，确定左婧媛身份之后她一边擦汗一边喝水，一句解释的话都来不及说。
“很热吗？我给你开风扇。”左婧媛说着又把胳膊转来转去，跟风扇一样，这个特技除了她好像没见有别人会。
唐莉佳门外渐渐有了脚步声，大概是它们吃完之后回来了，唐莉佳不得不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话：“我知道了你别绕了，先说怎么办。”
左婧媛把重的东西搬过去顶住门，万一谁想闯进来还能拖一拖时间。她一边搬一边说：“还想办法？我都不知道怎么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还是想想明天我俩从一个房出去会不会上热搜吧。”
唐莉佳给左婧媛搭把手：“上热搜？算了吧，我都觉得整个中心没几个活人。”
左婧媛闻言搬东西的手顿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唐莉佳拿出一张卡片给左婧媛看，这是和左婧媛那张一模一样的：“要么被救走了，要么……可能在锅里。”
左婧媛回想起那一锅炖得糊涂的肉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抬腿就冲进厕所呕吐，唐莉佳比她耐受度高一些，但也是喝了很多水才压着没吐。
“这么恶心人图什么啊……呕……”左婧媛吐完趴在洗手池旁捧了水漱口。
“我觉得很有可能它们也分不清谁是同类谁是人，不然卡片就不会叫我们‘隐藏在它们之中’了，让大家下去吃饭，估计就是看谁吃谁不吃，吃了就是同类，不吃就是人。”
左婧媛擦干脸上的水，把厕所门带上以免呕吐的味道散出去：“按你这个说法，那它们是不是会永无止境的试探，只要谁露馅就会被杀死？”
“杀不杀死的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也凶多吉少。就在之前，我在下面练歌的时候想自拍，结果手机里出现了一张很长很长的脸，它的嘴能张开一百二十度，那不是正常人的，确切的说那不是人。”
唐莉佳把偷偷拍的照片给左婧媛看，它们的下巴都到胸口了，很诡异的长相，眼睛外突，就要掉出来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扭曲变异的马。
房间里还没有安静几分钟，门又被敲响了，这回又是谁？
（未完待续……）
《马面“人”》11重修完毕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不规律的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大，左婧媛把手机录像打开一路拉着唐莉佳快步走到车站的广告牌前。按照救援消息所说的“站在灯光广告牌能照到的范围内”。左婧媛拿着手机负手而立，面对着刺眼发光的广告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唐莉佳抓紧了左婧媛的手，她听见了从干哑嗓子里发出的嘶吼声，离她们很近，似乎就在她们的背后。她在心中默念着“无视、无视、无视”。左婧媛也不行了，她快要支持不住了，本来就头晕脑胀的，再经历高强度的神经紧张之后更是觉得腿脚发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慢慢的，脚步声在两人交错的心跳声中开始远离，焦糊味也慢慢散去。左婧媛慢慢回过...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不规律的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大，左婧媛把手机录像打开一路拉着唐莉佳快步走到车站的广告牌前。按照救援消息所说的“站在灯光广告牌能照到的范围内”。左婧媛拿着手机负手而立，面对着刺眼发光的广告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唐莉佳抓紧了左婧媛的手，她听见了从干哑嗓子里发出的嘶吼声，离她们很近，似乎就在她们的背后。她在心中默念着“无视、无视、无视”。左婧媛也不行了，她快要支持不住了，本来就头晕脑胀的，再经历高强度的神经紧张之后更是觉得腿脚发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慢慢的，脚步声在两人交错的心跳声中开始远离，焦糊味也慢慢散去。左婧媛慢慢回过头看见空荡的街头已经没有了它的踪迹，这才瘫坐在等车座上歇口气。通过手机录像可以看出，它是一个烧焦的下巴没有了的且吊着舌头的马头。
“为什么一路的灯都没有了，只有这个站台是亮的？”
“我把配电箱弄坏了，估计这个站台的电不经配电箱，就像中心的烟雾报警器和安全出口的绿灯一样，停电了照样能用。”
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救援地点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出差错，如果说刚刚站台出了问题的话，她们恐怕又要与怪物正面交锋了。唐莉佳望着天，黑黢黢的，一颗星星都没有。路上风呜呜的刮，她把旁边靠在她肩膀上左婧媛的外套拢了起来。
“我们能出的去吗？”唐莉佳小声跟左婧媛说话，不过她闭着眼睛没有应答。她确实该休息休息了，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任何浪费体力的事都好都不能让她做。从草地上扶她起来的那时，满脸是血的样子可把唐莉佳吓得不轻。
唐莉佳对着深不见底的天空自言自语的念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忽然她觉得得奇怪，自她们遇到怪事到现在，天从来都没有亮过，哪怕是按照救援队所说的“坚持到黎明”。可是她们被困电梯，坚没坚持到黎明全是救援队告诉她们的，她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黎明”。
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有天亮？这里……真的是广州吗？好虚幻的感觉，唐莉佳想不通，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刚好十二点半，第二班车也差不多该到了。
正给左婧媛喂水呢，公交车就开了过来，唐莉佳立刻把左婧媛架上车，这辆车很大很新，规制就跟平时见到的公交车一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车上人比较多，都还比较随和，看见有人上来了都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比之前那辆假的多了许多“活人气”。
有个挎着包的男人给左婧媛让了座，把左婧媛扶在他的位置上坐着。唐莉佳拉着拉环站在左婧媛的旁边，让左婧媛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肚子上。
“谢谢你啊。”唐莉佳朝他微笑道。
“没事儿，应该的。”男人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不太干净，腰间挎着一个包，看样子是个不修边幅的人，不过他乱糟糟的发丛居然里有一个黑色的发夹，尽管一大半被头发盖住了，但眼尖的唐莉佳一眼就看见了，男的还戴发夹子？
“她鼻子还好吗？”
“她啊……”唐莉佳摸了摸左婧媛靠在她肚子上的脑袋：“她刚刚在医院挂水，梦见学校有男的喜欢我，跟医生打起来了，睡多了嘛，肯定是有点幻觉的。”
唐莉佳把“医院”“挂水”“幻觉”，这三个词咬得很重，希望能被他听出来。更希望在车里的有共同经历的能给指条明路，不过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反应。男人指了指半昏迷的左婧媛问唐莉佳：“你俩什么关系？”
“恋……恋人。”唐莉佳有些底气不足。
男人伸手要摸左婧媛的脸，唐莉佳一巴掌捂住左婧媛的脸，并用外套把她的脸遮住，公车上面的拉环都顾不得拉，把左婧媛的整个脑袋搂在肚子里藏着。唐莉佳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干什么？”
“嗯，刚刚在医院挂水啊？”男人咂嘴点点头头把手收回来，从包里拿出一打报销用的车票单据，左手撕了两张给唐莉佳：“啧，这是大概念。”
唐莉佳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接了他两小张发票：“是啊是啊，在医院打架可不是大事嘛。”
唐莉佳把发票收在包里，偏过头再次打量着这个男人。他正靠在公车的投币机旁边，大口大口的吃面包。大口到咽不下去，左手锤了两下胸口，时不时的抓挠他的右臂。他的右臂手毛比较多，可能也不太好意思让人看到，他注意到唐莉佳在看他的时候尴尬的笑了笑，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去。
唐莉佳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兴许和她们一样，没顾吃喝一路赶到车上来的，是人都会累，看着他吃得那么香唐莉佳也有些饿了。正想着呢救援消息“嗡”的一声又到了。
一、进入地铁请警惕“越秀公园”站上车的乘客。
二、不要坐在“爱心专座”上，那不是给人坐的。
三、地铁站虽有厕所，但并不完全是为了解决基础生理需求，尽量不要踏入，如果必须踏入，请检查自身物品。
四、上车前请留意车上的人员，如果有打吊瓶或者打石膏的乘客，请勿乘坐此班列车。
五：大多数情况下地铁站电子屏上的信息是可信的，不过它们有时会篡改，请警惕不合逻辑的信息。
整车的人都拿出了手机，这一车的人应该都是人。左婧媛跟她说过救援队找过她，而自己的号码是后来左婧媛发给救援队的，自己这才能收到救援消息，所以说救援队应该是确定了人类身份才会发救援消息。
而它们既然能改掉左婧媛的救援消息，那就证明它们能知道救援路径，很有可能跟着挂水或打石膏的人进地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左婧媛一样聪明，知道拆了石膏偷偷跑出来。总的来说，没病号的地铁不一定安全，但是有病号的一定不安全。
唐莉佳再次看向了那个男人，他也在看手机，想起他还别了夹子，兴许是救援队的一员也不一定。车速慢慢减小，停在了地铁站附近的站点。唐莉佳把左婧媛喊醒，让她被自己扶着的时候看着点，以免失去重心摔倒。
地铁站即使那么晚了依旧还是有活动迹象的，两个穿着制服的姐姐站在金属探测门旁边一个一个拦人。其中一个冷着脸说道：“刀不能带上地铁。”
唐莉佳立刻想起来左婧媛的鞋里藏了一把水果刀：“是水果刀。”
“水果刀也不行。”安检员冷着脸说道。
左婧媛拉了拉唐莉佳的衣服，示意她到旁边去，唐莉佳把她扶到自动贩卖机旁边，左婧媛把刀藏在了自动贩卖机的顶上，两人这才进去。唐莉佳找了个座位把左婧媛放在上面，她要去找工作人员问一下，最好是能把左婧媛救过来。
“你好，我想问一下，”唐莉佳站在车门处拉住了一个管车门开关的工作人员，指了指那边睡着的左婧媛：“我朋友快晕倒了怎么办？”
她不能说在医院挂水弄的，救援消息说有挂水和打石膏的在就不能乘坐此班车。如果说了说不定会被工作人员联系救援队当马面人抓起来。
“晕倒了？我们有急救箱，你去上面找别的工作人员，我这边马上列车到站了不方便带你去。”
唐莉佳点点头立刻上去找工作人员，负责安检的两个姐姐只剩一个了，估计也分不开身，只能叫旁边站岗的小哥帮忙。那小哥也热心，立刻找来了一箱药。唐莉佳简单翻看了一下，都是寻常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药，比如说看起来能治疗左婧媛的晕眩。
“她是心脏问题吗？不然吃一颗速效救心丸？”小哥剥了一颗递给唐莉佳。
“叮咚叮咚”，是列车到站的提示音。
唐莉佳立刻意识到他们并没有药，架起左婧媛就往车厢里走：“不用了，我想起来她是晕车晕的，谢谢。”
“唉唉？你这人真是。”
唐莉佳把左婧媛扶正，从背包里拿出水来喂一点给她。没想到刚刚把嘴捏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左婧媛的门牙正了，怎么会是正的，怎么会那么那么整齐……
（未完待续……）
【嘉任】单向私有（非典型替身文学）
伪现实向/在豆瓣磕上头了，激情码字
推荐BGM：月亮不会奔你而来
01
张嘉元被拍了。
任胤蓬或许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消息来源五花八门，好像共同朋友本能反应都是找到他，传达这个旷世奇闻。
看着微信一溜划下来，从银河系到其他盟人，乃至创造营的伙伴，头像框右上角都顶着红色的标识，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蓬蓬，嘉元他恋情被爆了！”
“任胤蓬，张嘉元这是怎么回事啊”
“蓬蓬你看见热搜了吗，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
任胤蓬神经有些...
伪现实向/在豆瓣磕上头了，激情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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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张嘉元被拍了。
任胤蓬或许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消息来源五花八门，好像共同朋友本能反应都是找到他，传达这个旷世奇闻。
看着微信一溜划下来，从银河系到其他盟人，乃至创造营的伙伴，头像框右上角都顶着红色的标识，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蓬蓬，嘉元他恋情被爆了！”
“任胤蓬，张嘉元这是怎么回事啊”
“蓬蓬你看见热搜了吗，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
任胤蓬神经有些迟钝，看着“恋情”两个字发了会呆，反应过来微微叹气，怎么会这么大阵仗，都是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人，对于营销炒作应该都了然于心，倒也不必如此反应过激。
不过出道爱豆的话，这种方式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哇唧唧哇这是为了热度不择手段哇，任胤蓬暗暗腹诽。
东想西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开了微博，首页一片祥和，也是，谁会在大号吃瓜呢，顺手点开了热搜，下意识“哦豁”出声。
热搜第一，还是“沸”，鹅不愧是鹅，大手笔，富贵人家。
张嘉元与不知名男子举止亲密同归爱巢
任胤蓬漫不经心地扫过，本以为又是什么夸张暧昧的形容，标题总是越稀奇古怪，越引人注目，娱乐八卦的套路不外乎如此。
下一秒却僵在原地，确实足够暧昧足够夸张，足够引人注目……任胤蓬的视线久久地停在“男子”上，心中咯噔了下。
不对，不可能买这样的热搜，这简直是自掘坟墓。
任胤蓬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开了词条，最上方的就是来自优酷娱乐爆出的偷拍视频，打着厚厚的水印，仍能看清里面张嘉元的脸，笑靥如花，搂着身边人的腰，头偶尔会埋在他的肩窝，很是亲昵地附在耳边说着什么。
任胤蓬愣愣地看着画面，蓦得将手机朝下盖在桌子上，碰触到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落空气中细碎的灰尘。
他不知道此时该诧异于张嘉元喜欢男生，还是诧异于张嘉元有了喜欢的男生，过于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沉浮，最后化成浓厚不散的云雾，罩下片阴影。
现在into1的公关部应该都在焦头烂额，他们会怎么处理呢，是放弃张嘉元这个人，还是有了更高明的打算。
算了，不管怎样，都与他无关。
任胤蓬抿着嘴拿起书看了会，发觉半天没有翻页，又放下，将手机拾起，付思超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他今天不在宿舍，回了家，此时恨不得上蹿下跳，话都开始说不明白。
“怎么办蓬蓬，嘉元会不会……会不会被封杀。”
最后一条语音已经带上轻微的颤抖。
“等等看，等等看吧，龙总会想法子的。”
任胤蓬安慰道，语气平静得好似是在谈及陌生人，刘海遮住眼睛，掩去晦涩不明的情绪。
一个个将微信消息回了过去，觉得像真修了大坝似的疲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忽然有消息又弹出，任胤蓬刚想皱眉，又顿住，是他刚刚才提及的龙总——
龙丹妮。
“超儿，龙总叫我现在过去。”
02
任胤蓬走出公司的时候仍有些神思恍惚，午后耀眼的日光落在眉睫，闪烁着金色的光，轻微的晕眩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的人脚下一软，下一秒却被托住胳膊。
“谢……”未说出口的致谢在看清眼前人的脸时卡在唇齿间，“嘉元？”
处在风口浪尖的人脸上却没有什么焦虑的情绪，依旧带着笑，不过曾经的婴儿肥都已经消退，五官变得更有棱角，也更具冷感。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其实也不算久，但是与曾经的形影不离比起来，又过于漫长，以至于在熟稔和客套之间进退两难。
任胤蓬不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很可笑，他事到如今仍有些不敢置信，前一秒和付思超说龙总会想法子，下一秒自己就变成了那个法子。
“我们详细看了那个视频，那个男生的体型和你很接近，而且没有拍到清晰的图，只有下半张脸，更重要的是，你们都有兔牙，所以蓬蓬，这次可能需要你来救嘉元了。”
龙丹妮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听起来诚恳万分。
多可笑，在他和张嘉元已经形同陌路的今天，却要被迫当替身，当救世主。
“如果视频中的人是你的话，我们就有了更多的余地，你们是好朋友，一起参加过两个节目，勾肩搭背或者其他什么亲密一点的举动，都在大众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其他谣言就可以不攻自破。”
谣言，什么谣言，不是被掩藏的真相吗。
于是他问：“那张嘉元和男生在一起的事情不是真的吗？”
“是，是。”龙丹妮有些无力地点头，“可是怎么办，蓬蓬，你愿意让他被封杀吗，以后永远抬不起头，他会变得怯懦变得自闭，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任胤蓬想，这个世界，再没有比龙丹妮更狡猾的人了，把每个出口都堵死，好像你不同意，就是罪大恶极。
好像，张嘉元的命运就握在自己掌心，透明易碎。
“好久不见，蓬蓬。”龙丹妮口中会变得怯懦自闭的人此时并没有丝毫痕迹，又或者少年不知愁滋味，也不知前途凶恶，所以仍旧洒脱。
任胤蓬胡乱地点头，他现在心中很乱，只是答应了却并不知道怎么做，此时并不想面对罪魁祸首，只想赶紧回了宿舍，关上门好好静一静。
张嘉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臂一伸，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不是觉得更恶心了。”
明明是问句，却是陈述的口吻。
任胤蓬微怔，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喜欢男生的事情，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低着头不看眼前人的表情，也没有给任何回答。
张嘉元放下胳膊，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这样还要帮我，感谢感谢，以后有什么难处，我也一定义不容辞。”
说罢转身离开，或许是阳光下的背影过于落寞，像是融化的冰淇淋，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让人心生恻隐，于是任胤蓬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角。
“没有，你别……”
语句的组织此时又成了难题，怎样说好像都不太对，停顿了半天，最后低声道了句“这不是什么错。”
张嘉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掩住难解的思绪，忽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下句是不是要说love is love 了，怪吓人的。”
任胤蓬有点不知道对话该怎么继续，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张嘉元如此心平气和地交流，他们之间好像永远是极端的情绪作祟，极端的开心闹腾，极端的冷漠尖锐，最后关系也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那个……”
他从混沌的情绪中抓住一缕，是的，他从头到尾想要知道的，悬在心头，无法忽视的渺小困顿。
“你是真的和他……”
在一起了吗。
甚至于任胤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替身的正主是谁，被保护的很好，不会出现在大众视线，不会受到伤害。
这个被张嘉元喜欢着的人，最后只能用语焉不详的“他”代指。
张嘉元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眨了眨眼睛，自顾自的笑起来。
“或许吧。”
“又或许太想要天上的月亮，执念到一定程度，看水里的月亮也不错。”
03
事件发酵的次日，哇唧唧哇发布了公告，字里行间斥责无良狗仔，并辟谣视频主人公是张嘉元和任胤蓬，只是朋友间的玩闹，并不存在其他什么不知名的男子。
并警告再过度关心艺人生活，将诉诸于法律途径维权。
桩桩件件解释得清楚，也算条理分明，只是大众还是存疑，真的是这两个人吗，吃瓜吃得多了，都变得精明起来，并不好糊弄。
“啊？”任胤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眼前哇唧唧哇公关部负责人洛姐的表情让他知道自己没听错，“一定要这样吗？”
“嗯，越是引人遐思的东西，我们越是光明正大地直接摆出来，反而坦荡，这样也能少点有的没的揣测。”
张嘉元在旁边，手指抵着嘴唇，整个人倒是一如往常的散漫，完全不像漩涡中心的当事人。
“呃……”任胤蓬余光瞟了张嘉元一眼，看不出他是同意是拒绝，只好纠结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
“那你们俩准备下，我去找个相机。”
洛姐说罢，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于是只剩下两个人，静谧在滋生，任胤蓬觉得有些尴尬，他实在没有想到会需要他和张嘉元重现狗仔视频中的画面。
正出神间，忽然一只手臂揽住了他的腰，吓得任胤蓬本能反应往后踉跄了半步，下一秒腰上用力又被拉了回去，于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剥夺，胳膊挨着胸膛，看上去亲密无间。
“张嘉元你干什么……”任胤蓬忍不住瞪向身边人，想推开他的手却纹丝不动，只好脸上的表情更用力些，“松开我。”
“洛姐不是让我们摆好姿势么。”张嘉元倒是坦然，好看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些许笑意，“蓬蓬答应了的。”
任胤蓬心情复杂了起来，对，他答应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这个荒谬的要求。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无法拒绝吧
……不然张嘉元怎么办。
“就当我欠你的。”
任胤蓬无可奈何，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去牵张嘉元的手，十指交错间，温热和干燥似乎自张嘉元手心蔓延而来，恍惚间有被灼伤的错觉，下意识想逃脱，却又被握紧。
张嘉元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眸子中像是落了几颗星星，明亮闪烁。
任胤蓬躲过他的目光，脑子有点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张嘉元和那个人真的很亲密，这样搂着腰另一手还要扣在一起，一会儿想张嘉元有男朋友了，他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即使只是摆拍，然后又想到张嘉元那天最后好像也没有说答案……
幸好洛姐很快回来了，不然任胤蓬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会飞到哪里。
“你们站好，我找个角度，要和视频中的一样，”洛姐东走走西走走，找了半天，终于在侧边站定，“就这儿吧，正好照到蓬蓬下半张脸。”
张嘉元将下巴搁在了任胤蓬的肩膀上，嘴唇离他的脸只剩下半指的距离，呼吸打在皮肤上，引起细微的颤抖，张嘉元看到任胤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由弯了眉眼。
“蓬蓬，兔牙露出来。”他笑吟吟地提醒，似有若无地呵气，下一秒，一只手重重掐在了自己的腰上，疼得他低低地嘶了一声，又很快松了手。
“好像，真的像，龙总真的厉害，能想到找蓬蓬，这角度拍出来和视频中看起来就是一个人。”
洛姐很是满意地看了看相册里的成果，朝两个人招手。“就这张吧，快拿着照片去发微博。”
任胤蓬在大功告成的一瞬间，便离了张嘉元十万八千米远，这时又不得不凑到洛姐跟前，同张嘉元一起看照片。
“演技蛮好的……”望着镜头里张嘉元凝望着自己的眼睛，任胤蓬下意识地呢喃。
偷拍视频里因为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张嘉元的笑容，并不能看清他的目光，任胤蓬想，应该也是这样，具有迷惑性的过于炽热的吧，不过那是真的，而这是假的罢了。
张嘉元听见了，怔了怔，露出抹苦笑来，掏出手机准备接收图片发微博，口中半真半假地在叹息。
“只有蓬蓬把我当演员，以后我可不得拿个小金人，成为影帝。”
Into1-张嘉元v：
好朋友搂搂抱抱怎么了@任胤蓬
[图片]
任胤蓬v：
好朋友打打闹闹怎么了@Into1-张嘉元
[图片]
04
微博发出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果说先前干巴巴的一纸声明大家还半信半疑的话，这个时候大众普遍开始认为是一次乌龙，更有甚者，开始怀疑是哇唧唧哇有预谋的炒作，把吃瓜路人耍得团团转。
而粉丝这边的关注点就更加微妙，任胤蓬粉丝怒骂张嘉元职场性骚扰，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张嘉元粉丝则反唇相讥，大半夜还跟着回家，素人想捆绑的心果然急不可耐。
于是乎，一场灰暗地带的危机演变成粉圈大战，热热闹闹打了三四天，才终于偃旗息鼓。
任胤蓬本以为大家的目光都逐渐被新的舆论热点吸引，这个事件算是画上圆满句号，自己这个替身也可以功成身退，不曾想，一周后又被龙丹妮叫到了办公室。
房间内的气氛不像那天的压抑，想必那张合照确实是化解了燃眉之急，张嘉元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偶尔点点头以示在听，看起来总算有点诚心悔过的样子，又或者只是在这个公司老大面前扮乖。
龙丹妮口若悬河讲了一通，最后放下笔，抬眸看向任胤蓬：“懂了吗？”
任胤蓬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还有这个必要吗，我看现在大家也都已经那个……接受了。”
“这件事，怎么说，蓬蓬，你可能不太了解公关这个行业，这样说吧，”龙丹妮手指敲了敲桌子，很是耐心地解释道，“哇唧唧哇出了声明，这是官方，你和嘉元发了微博，这是当事人，那么现在还需要的是什么呢，需要第三方。”
“这个事情压下来了吗，压下来了，但是，问题是也很容易反弹，因为现在他们接收到的讯息都是被动的，是我们主动传达的，那一旦有别的捕风捉影，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就是，可能我们经常说起的——翻车，或者说反转。”
任胤蓬本来就不善言辞，在历经风浪的选秀教母面前就更局促了点，想指望张嘉元，又看他一副悉从尊便的模样，一时只觉得脑袋罢工，退无可退。
“之后没有其他再需要……”
“没了，这是最后一个环节。”龙丹妮看出他的纠结，回答得干脆利落。
任胤蓬牙齿抵着下嘴唇，视线飘忽，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比做高考题都还凝重，片刻后抬起头，发觉龙丹妮和张嘉元都在看着自己，心下一横，所谓帮人帮到底，这个时候也没法抽身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彻底解决后，让嘉元这个混小子请你吃大餐。”龙丹妮脸上露出点笑容，话语间平添了几分亲和。
张嘉元也不再像个三好学生似的坐着，歪过头看向任胤蓬，语调轻快。
“别说鲍鱼海参，蓬蓬想要个圆月亮，我都不给摘个缺的。”
“我可不要，你还是摘给……”
脱口而出的话，反应过来咽下了后半句，这个时候提及那个人的存在，好像不对，任胤蓬胸口隐隐泛起轻微的酸涩，不知道自己怎么在龙总面前口无遮拦起来，或许张嘉元总是随手拈来的承诺，轻飘飘得让人生厌。
“你还是摘给你自己好了，以后低调点别在……大庭广众……”语无伦次地补上，一时也无法考虑语句是否通顺。
张嘉元似乎明白了他支支吾吾要说的话，眸子暗了暗，随即又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龙丹妮懒得看两个人的吵吵闹闹，手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摆摆手不客气地撵人。
“得，别赖在我这儿了，赶紧出去，看着就够我头疼的。”
05
周末的公司空空荡荡，两个人一路走着，各自缄默。
“好像一直都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一句谢谢。”张嘉元最终还是打破了沉寂，手指搓了搓衣缝，蓝色的T恤穿在身上，好像和十七岁那年没有什么不同。
任胤蓬本来一直目不斜视，听到这话下意识脚步稍顿，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走了三四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站在原地的张嘉元。
“怎么？”
“没什么，就看你会不会发觉我没有跟上，或者说发觉后会不会停下。”
“……无聊。”
任胤蓬眉头微皱，他有时候真的很厌倦张嘉元的肆意妄为，仿佛什么规则都不用遵守，即使是这次危机，从头到尾也好似旁观者般，让公司让身边人，包括他坐立难安。
于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根本不着急？”
张嘉元倚着桌子，倒真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来，看到任胤蓬表情越来越冷，知道已经是生气的预兆，怕真惹恼他，忙开口解释。
“你看现在龙总那么慈祥，其实出事当天，就把我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我是照单全收的，也做好了完蛋的准备。”说罢顿了顿，“后来龙总说已经想好了对策，我问是什么，她就说是你。”
任胤蓬想起那天在公司门口遇到张嘉元，应该就是去挨训的，情绪确实不怎么好，落寞得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不对，才不是什么小动物。
任胤蓬抹去脑海中的形容。
“你怎么确定我会同意，谁会傻乎乎地赶着去当替身。”说着差点咬到舌头，他可不就是那个傻子，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烦闷。
张嘉元也笑起来，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的脸上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小褶，牙齿尖尖的，冲淡了五官带来的冷感。
“我就是知道啊，蓬蓬，你还记得当年我们银河系一起埋在树下的话吗？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都坚信，从来没有动摇过。”
-你是最善良的存在
任胤蓬有些恍惚，那段时光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有时他会怀疑是否存在过，亦或者他和张嘉元本就是世界两端，相遇只是南柯一梦。
“别说这些了。”他生硬地打断，扭过头不看对面的人，“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
任胤蓬本来想说你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又下意识地避开这个形容，于是最后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以后不要再和别人讲不清不楚的话，也不要和别人没有边界，更不要再……”
不要再什么呢，回忆见缝插针，任胤蓬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年夏天，关于他和张嘉元的故事，本以为会潦草收尾，如今却要以更为决绝的方式告别。
那个人大步流星地向前，将过去涂抹成晕染开的墨点。
“我觉得这次风波过后，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吧。”
“然后不管是合照还是之后我们要做的事情，你记得给……他解释清楚，我就是替身而已，别误会了，对。”
“还有，我也一直没有来得及，对你道一句祝贺。”
张嘉元静静地听他一句句说着，平和的口吻，像是要干脆利落地划开分界线，倏忽间心像被无数丝线切割，风往来穿梭，凌迟入骨的疼。
怎么办，好多话在口中，却不知从何说起，有时也好想破罐破摔，却又怕他会真的恶心，真的避而远之，真的离开他的世界。
祖先创造汉语，用于简化交流，他却无法排列组合，吐露最简单的词汇。
“迟了。”于是他只能笑笑，将心事打个结，兜兜又转转，绕好多个圈。
“什么？”任胤蓬没有反应过来。
“分手了。”张嘉元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口吻，甚至看不出半点失落和愤懑。
任胤蓬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公司逼迫吗，可是如果是这样，情绪总是写在脸上的张嘉元不会如此平静，如果不是，又是什么缘由？
“啊……？”他在这兢兢业业地扮演替身，不曾想真正的主角已谢幕，那现在算什么？
“啊？”张嘉元学着他也拉长了声音啊了下，过于熟悉的情节让任胤蓬有些恍神，反应过来抿着嘴朝人瞪了一眼。“正经点行不行。”
“他也不想当水里的月亮吧。”张嘉元像是在打哑谜，而后又笑起来，“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就是我被甩了。”
任胤蓬的大脑有些宕机，迷茫地眨了眨眼，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出于人道主义，他好像该安慰下张嘉元。
“那你还好吧？”
“好着呢。”张嘉元像是为了证明可靠性，大喇喇地拍了拍胸脯，而后伸出食指戳在了任胤蓬的脸上，戳出个人工酒窝，“你表情别那么严肃，给爷笑一个。”
“而且吧，我还是喜欢天上的月亮，虽然不能私有，但是一直在那里，谁都抢不走，就也很好，我甚至可以给我的月亮起名字，比如叫蓬蓬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任胤蓬望着他，想说张嘉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真的很丑，就好像……要哭了一样，搞什么故作坚强，一眼就被看穿。
可是唇齿间泛滥的酸楚让他说不出话来，于是他下意识上前半步，轻轻地拥住身前的人。
张嘉元是因为失恋，自己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恼人的情绪。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人，彻底降落在温暖的风里，张嘉元怔了怔，猝不及防的拥抱让他的心一下一下，重重地跳起来，鼓动耳膜。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回抱了怀里偶然光临的月亮。
06
付思超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困惑地看着任胤蓬衣服摆了满床，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最后又和自己置气似的，随手拿起一件浅蓝的薄外套穿上，皱着眉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刚想开口关心一句，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开锁的声音，转过身后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嘉元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超儿也在啊，我做了点菜带回来，放冰箱里，之后你可以和蓬蓬一起吃。”张嘉元略过他呆滞的眼神，自顾自的走到冰箱前，将做好的菜小心地放置妥当。
“你怎么回来了，都没有打招呼。”付思超终于找回思绪，连珠炮似地问，“你们今天休息吗，你回来就回来吧，咋还自备伙食，晚上还要回去不？”
张嘉元没有回答，朝他身后看了眼，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蓬蓬搁屋里了？”
付思超顿时忘记了刚提的问题，摆摆手，一脸高深莫测：“是啊，不知道要干嘛去，挑了半天衣服了，我寻思还有人能让蓬蓬如此认真地梳妆打扮，怪吓人的，他——”
“付思超！”话说半截突然被打断，任胤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脸上有些尴尬和紧张，“你不是在编曲吗，编完了吗？”
“快了快了，”付思超没想到八卦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忙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你今天是要出门？嘉元好不容易回来了……”
暗示要到位，付思超朝冰箱扬了扬下巴，“还带了菜呢。”
任胤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了下又看回张嘉元，其实学做菜的计划已经被记录在册很久，可是实在是有点难度，所以到头来还是外卖为主，没想到张嘉元这次回来会记着这事。
张嘉元迎着他的目光，轻轻挑了挑眉，脸上仿佛写着“夸我吧”三个大字。
“额，挺好的，确实很久没有尝到嘉元的手艺了，是有点想念。”
任胤蓬想勾起嘴角，又堪堪忍住，张嘉元绝大数时间都有着超过年龄的成熟，能够照顾别人，也很有想法，所以当他偶尔露出孩子气时，比如现在，总是让人无力招架。
对面的人倒是很容易满足，听完他的话开心地弯了眼睛。
“超儿，这饭怕是吃不成了，我和蓬蓬有事得出门。”
付思超还正想苦口婆心地劝任胤蓬留下，听完张嘉元的话，头一歪，困惑成了黑人问号表情包，“what？”
反应过来后打量了下张嘉元，发现他穿得也花里胡哨，或者说有够正式的，顿时醍醐灌顶，手指在两个人之间颤巍巍地绕了个来回，痛心疾首地跺脚：“所以是你们俩有约，合着我是多余，苍天啊大地啊，泯灭人性啊。”
“得了，别演了，你要是想找人吃饭还愁没有局，或者等明个有空，我和蓬蓬专门陪吃陪喝陪玩，给你赔罪。”
张嘉元拳头轻飘飘地落在付思超肩头，而后转过身，点头示意。
“蓬蓬，我们走吧。”
“对不住了，回来再和你解释。”任胤蓬也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付思超的肩膀，随后跟在张嘉元身后，向门口走去。
只剩下付思超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打扮得像要去约会似的，不由地更加悲凉，等等，约会……?
“你们俩怎么一副要假戏真做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此次救“元”行动付思超也略知一二，只是这俩敬业程度实在让人咋舌，除了拍照外，竟然要约会吗，这是什么策略。
话音刚落，任胤蓬便顿住了脚步，心跳乱了一瞬，手指扣住掌心又松开，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视线落在前面的背影上，有些恍神。
张嘉元倒是坦然，侧过身冲付思超说得义正言辞。
“帅哥的事情你少管。”
付思超不服气地想要反击，忽的想到了什么，玩笑着谴责道：“不带无缝链接的，你可是刚分手，禁止祸害蓬蓬，达咩。”
涌起的热度刹那间消散殆尽，眼前仿佛下起一场不期而至的雨，任胤蓬手放在门把上，微微收紧，他怎么差点忘记，自己是在扮演怎样的角色，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替身而已。
如果不是这场风波，他和张嘉元早已互不打扰，互无关联，如今短暂的交集，自己又何必过于在意，就当是完成任务，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张嘉元的锦绣前程，自己的平淡人生，想来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放在一起讨论。
“少说两句吧你，小心我回来揍你。”
张嘉元冲付思超挥了挥拳头，视线落在任胤蓬的脸上，试图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不确定自己想看到什么，至少不要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可是心却沉下去，身边人拉开门，一言不发地错身走了出去。
“走了。”
他勉强笑笑，冲付思超摆摆手，带上了门。
龙丹妮所说的最后一步——第三方的亲眼目睹，在事件逐渐平息的尾声，需要他们被“偶遇”，来佐证两个人关系确实亲厚，这个时机不能早，有作秀之嫌，也不能太晚，七天是黄金时间。
官方声明，当事人辟谣，路人视角的证明，三方形成完整的闭环。
这样此次公关才是大功告成。
“我已经安排好营销号，当天会在微博铺满偶遇图，你们别给我出篓子，好好表现，你们越是亲昵，那个狗仔视频就能显得越正常，拉低大众接受的阈值，就算完美收工。”
任胤蓬不得不承认，龙丹妮确实思虑缜密，只是站在路边的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该怎么去进行这一天的表演呢，他没有天分，不懂该怎么演绎让人信以为真的亲密。
“我做了个计划，”张嘉元倒是兴致勃勃，脸上是飞扬的期待，“不过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改。”
“……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先是逛街，然后看电影，晚饭去吃个火锅，最后去看livehouse。”张嘉元说得流畅，说罢打了个响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任胤蓬。
任胤蓬愣了愣，心中有一点微妙，觉得这个行程表，似曾相识，想想应该还是创造营刚结束的时候，大家热衷于聚会，他也和很多朋友约着出去过，和这个看看电影，和那个吃吃饭，livehouse记得是蒋敦豪的生日，忙忙碌碌确实冲淡了出道失败带来的苦楚。
而那个时候的张嘉元应该是忙于团的训练，即使出行也是和他熟稔的朋友，两个人默契地将世界一分为二，即使有重合，也视而不见。
为什么会制定这样的计划？任胤蓬想问，又说不出口，怕自作多情，想来也是，张嘉元如果真的在意，怎么会到今天才说。
“好。”最后只是低低地应了声。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张嘉元的脸上露出一点怀念的表情，“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惜这里没有茶颜悦色，不然请你喝两杯，幽兰拿铁。”
话中的怅然太过明显，任胤蓬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牙齿咬着嘴唇垂下了眼睛。
“蓬蓬。”
身边人又出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任胤蓬抬起头，就看到张嘉元伸到眼前的手，指骨分明，纤细修长，指肚上的薄茧消退得几近于无，很快就会完全看不出痕迹，那个指弹吉他手张嘉元好像被一同留在了2021年的春天。
“牵手吗。”
他看到张嘉元脸上染上一层浅淡的粉，嘴唇张合，又和记忆中少年的身影重合，尚带着稚嫩的，干净的勇敢。
是龙总说要亲昵点，任胤蓬想。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轻轻将手放上去，没有十指相扣的需要，所以只是简单的手掌交握，他的手很小，几乎被张嘉元整个包住，心中忽然也变得满满的。
“做梦似的，做梦都不敢想。”张嘉元轻声呢喃，笑意从嘴角蔓延，最后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嗯？”任胤蓬没有听清，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我说今天正好天气很好。”张嘉元歪过头冲他笑，眼睛弯成皎洁的月牙。
“天气很好的话，晚上应该可以看见月亮。”
07
周末的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张嘉元任胤蓬两个人戴着同样款式的口罩，手松松垮垮地牵在一起，并肩走着，市井喧哗混着数码店传来的音乐声，交织出奇异的和谐感。
盛夏尾声，余热未散，在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浅淡的红，细小的汗珠凝在鼻尖，透明清亮，任胤蓬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像是地下接头似的。
“热不？”张嘉元看着他轻笑起来，微微侧身，很是自然地抬起手在他的脸上一拂而过，“都出汗了。”
任胤蓬身体僵了僵，像是要说点什么，又抿住了嘴唇，他知道现在在隐秘的角落里，有摄像头正对准他们，张嘉元所有的举动也都是因此而起。
不需要他接受，也不需要他拒绝。
莫名的烦闷滋生，甚至想要咬张嘉元一口，咬破了表皮，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到更真实的存在。
他看不懂张嘉元，看不懂他的飘忽不定，看不懂他的游刃有余，看不懂他的似是而非，好像抓不住的云，视线之内，远在天边。
心头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任胤蓬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他也慢慢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当一个合格的演出者。
“生气了？”张嘉元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歪过头软了声音问。
他对任胤蓬有着超高天分的感知能力，又或者这些情绪常常是因他而起，所以日积月累，他总能第一时间在心中拉响警报，并及时补救。
“没。”任胤蓬撇过头，想到自己刚才还觉得有进步，已经不是曾经会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结果还是被张嘉元一眼看穿，左手边的人压低的声音里露出些许委屈，他不由也有些心软，“哎呀，没事。”
于是刚才还蔫蔫的人马上又生龙活虎起来，晃了晃他的手：“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不等任胤蓬回答，便转身进了便利店，没多会拿着两盒冰淇淋再次出现，眼睛亮亮的，满是孩子气地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
“有点凉，来我给你拆开，”将冰淇淋递给任胤蓬后，忽然有点哀怨地叹了声：“完了，失策，吃冰淇淋没法牵手了。”
任胤蓬挖了一勺，刚放进嘴里，或许是舌尖的凉意延迟了思考能力，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应声：“那……吃完再牵吧。”
说罢突然噎住，再想说什么，又被眼前的人干脆利落地截断，张嘉元眉间带笑，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句“好！”
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任胤蓬只好继续低头吃冰淇淋，假装无事发生，耳根掩在发丝下，悄悄地泛起了红。
“那个，你准备看什么电影？”两个人散步似的逛着，漫无目的，任胤蓬忽然记起这茬，脑子里将近期上映的影片转了一圈，歪过头轻声问道。
张嘉元没想到任胤蓬真的准备和他按照计划来一遍，眼睛里顿时闪了光，从口袋掏出手机伸到他面前，指着屏幕语调上扬。
“我都买好票了，就这个片子，听说口碑很不错，那不得去感受下。”
“爱……爱情片？”任胤蓬看清片名，咬着冰淇淋的勺子眸光微闪，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你不是和别人也去看过电影吗？”
张嘉元看着他笑，说得风轻云淡，只是话里话外，又总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不是的，我们当时看的都是类型片，”任胤蓬其实没有必要解释，可不自觉入了套， 总觉得不说清楚有些对不起谁，“啊，有没有看来着，我只记得《悬崖之上》了，其他的没印象了……”
可能是发觉自己说得没有底气，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不一样……他们都是朋友，就随便看看电影打发时间的……”
“噢，我不是朋友吗，那我是什么啊，蓬蓬？”
张嘉元心情不自觉好了很多，可还是想再进一步，看这个人退无可退能说出什么来。
“是朋友，都是朋友，”任胤蓬的语弱发作得恰到好处，他有些说不清楚，只好点头，“那就看这个吧……”
张嘉元忍俊不禁，不过也懂得见好就收，他可不愿太过得寸进尺把人惹毛了，到时候哄不好怎么办。
“那就看这个爱情片吧。”最后装作无意地重复道，爱情片三个字特地咬重了音节。
或许是甜食真的能纾解紧张，任胤蓬本来还在拘束，惦记着不知藏在哪里的镜头，言行举止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僵硬得像木偶，此时被张嘉元一通插科打诨，也逐渐放松起来。
张嘉元倒是从头到尾，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见任胤蓬终于吃完了，帮他拿过包装纸盒丢进垃圾桶，顺势又牵过了他的手。
“怎么这么凉。”说罢轻轻搓了搓他的手指，指腹摩擦带来细微的痒意。
任胤蓬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恍神，视线又落在他的脸上，如果没有看错，是有认真的，也许他的在意，不全是演戏，又或者……
他这些时间其实想过很多可能，需要眼前的人给出答案，这样他的纠结，他的困惑，他的迟疑，才能尽数解脱。
“嘉元儿。” 他想问，一直想问，也总是要问，自欺欺人好像终究没有太大意义。
“嗯？”张嘉元抬头望过来，眼里落了几颗星星，深切的悠远的目光，让人恍惚间产生被视若珍宝的错觉。
“我和他……很像吗？”
张嘉元的瞳孔微微收紧，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般愣在原地，直到掌心的手倏忽间被抽走，才如梦初醒。
“你有没有想过，分手后是不是将对他的感情投射到了……”任胤蓬说不出口，他可以为了帮张嘉元当替身，却不想成为别人感情的替代品，这未免有些残忍。
“蓬蓬……”张嘉元唤了声他的名字，眼中各种情绪翻涌，张了张嘴却又陷入沉默。
心头的火光微弱地跳动着，直到空气彻底安静，一颗心最终还是沉入谷底，任胤蓬牙齿咬在嘴唇上，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兀自向前走。
“好，我懂了，嘉元，我们……”
手腕又忽的被拉住，任胤蓬用了些力气还是没有挣脱开，抬眸望向张嘉元，脸上已经是一派淡漠，声音也失去了温度。
“不必了吧，该拍的应该也都拍到了。”
张嘉元依旧紧紧握着没有松手，心中的不安蔓延无尽，怎么办，明明是夏天，血液却好像在瞬间冷却下来，前一秒还在对他笑的人，又要决绝地推开他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可是他不想任胤蓬对他避而远之，不想彼此渐行渐远，不想还是要形同陌路。
从什么时候开始，迎面而来，擦肩而过，任胤蓬的目光不会在他身上停顿，张嘉元总感觉胸口成了一个窟窿，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漏风。
他好怕再也抓不住他。
你能不能看看我，你能不能只看着我呢。
任胤蓬。
他无数次在心里想。
“是……”
“是他和你很像。”
08
该怎么定义这段感情，张嘉元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者说曾经他自己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一起。
回忆起来算是平平无奇的相遇，他的目光穿越人海自动聚焦在穿着白色衬衫的人身上，个头很高，应该只比自己稍矮一点，嘴唇张合间兔牙若隐若现，眼睛大大的，闪着光，正和身边人说着什么，笑起来很好看。
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好像每靠近一厘米，心脏的空缺便填补一分，于是他听从某种指引，走到那人面前，轻声说了“你好。”
他想，或许这就是喜欢，一见钟情的喜欢。
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久，他却用了一百分的力气体贴和温柔，过度的付出甚至让人困惑着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张嘉元不懂他的疑问从何而起，还是笑着回答：“我对你好，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他不会再盯着宿舍的天花板失眠，不会再做光怪陆离的梦，不会突然陷入虚空无所适从，好像多年的顽疾，终于缓慢痊愈。
直到，直到狗仔爆出视频的那天，一切有了不同，他从华丽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却更加惶然。
他走出公司大楼，走在阳光里，想起龙丹妮说，很像，所以可以让任胤蓬帮忙。
任胤蓬。
某种真相呼之欲出，愈合的伤口仿佛瞬间都炸裂开来，血流不止，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等，蝉鸣聒噪喧嚷。
阔别久远的时光后，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皱起的眉头，略带忧虑的脸庞，张嘉元望着他，自嘲地笑了。
原来并不存在什么无缘无由的热烈感情，不过是对另一个人的求而不得。
看清因果的张嘉元，不准备一错再错，他与任胤蓬的恩怨纠葛，即使注定无疾而终，也不该自欺欺人地牵扯到别人。
只是没有等他为这段错位的恋情画上句号，就在微博辟谣的当天，那个人却主动联系张嘉元，将这场终究要到来的谈话陡然提前。
“其实是他对不对，之前也有人说过我长得有点像任胤蓬，我大都当成玩笑，可是眼神不会骗人的，我今天看见了你们微博发的那张合照，你看向他的时候……你自己知道吗，就是一种放手心都怕化了的神情。”
“我一直以来还蛮有压力的，不懂自己做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优点，你这样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想来想去还挺累的，谜底解开了，反而轻松起来，也不说谁亏欠谁什么的了，毕竟这段感情中，我也是实实在在被你照顾着。”
“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局面，我们也好聚好散吧，也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说得很清楚，也很平静，张嘉元虽然不是主观意识想要去伤害谁，但到底还是让一方沦为替身的境地，说不出的歉疚堵在喉咙，幸而如今开诚布公，他被放逐，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对不起，”张嘉元最后还是认认真真地道歉，而后又补上一句“谢谢你。”
这样一段阴差阳错的感情，该怎么对任胤蓬说起呢，说出来难免要剖白，张嘉元不知道怎样的理由才算合情合理。
“是他很像你。”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又重复一遍。
任胤蓬怔怔的，将这几个字在心中反复过了几遍，像是察觉到某种特定的含义，又觉得飘忽着一闪而过，太难捕捉。
“什、什么？”寄希望于张嘉元再解释两句，那人却抿着嘴，逐字斟酌着不肯轻易开口。
“总之，我分得清，也绝对不可能把你当成别的什么人，”空气沉寂片刻，张嘉元望着他，颇为认真地说道，“你是任胤蓬。”
任胤蓬恍惚忆起初遇，张嘉元问叫什么，他自顾自地介绍司职，又被纠正是在问名字。
也许，他们的故事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同。
“嘉元，你……”任胤蓬觉得隐隐约约好像触碰到了什么边缘，再靠近一点，就可以揭开面纱，看清他们一层层包裹下，最真实的心意。
任胤蓬本能知道不该再探究，维持现在的相处才是最好的选择，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理应埋在尘埃覆盖的角落，无声地湮灭。
可是好多思绪纠缠在一起，，他迟钝着，解不开，于是更加固执地想要抽丝剥茧，将一切在白日光下看个明白。
通话请求的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打断了难捱的沉默，任胤蓬垂下眼睑，掏出手机。
“喂，洛姐，嗯？”任胤蓬抬头看了张嘉元一眼，咬着下嘴唇的软肉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洛姐说微博上图已经放了，我们可以看一下，然后……任务圆满完成。”任胤蓬挂断电话，低着头边说边打开微博。
先是由一个首页都是工作生活的非追星账号发布了偶遇图，措词简单，看上去十足的路人，接着十分钟后营销号开始转载发布，半小时内多方联动，九张图便在微博刷了屏。
“有人在商业街偶遇了张嘉元和任胤蓬，这关系看起来也太好了吧，救命，北方有嘉任我又可以了！”营销号夸张地感叹着，最后还要配上几个sos的表情符。
“龙总不仅要平息这场风波，还准备将热度引到CP上吗，也算没有浪费。”张嘉元看着图上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地感叹，“这就是资本家吗，你可以小赚，但他们永远不会亏。”
“这些，就……随他们去吧。”
任胤蓬合上手机，收回口袋，低低地应了句。
两个人仿佛又陷入另一种奇异的氛围里，结束了，他们不需要再配合着表演什么，现在该怎么办呢，客客气气地握手告别吗。
张嘉元扣着手机边缘，轻轻地磨着前牙，他想要留下任胤蓬，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甚至祈祷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他们困在这里，这样至少不用听任胤蓬说再见，不用看他转身离去。
“嘉元儿，去看电影吗。”
旁边的人突然开口，张嘉元下意识紧张到忘记呼吸，听清任胤蓬在说什么后，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那个……你不是买好票了吗。”
任胤蓬摸了摸脖子，语调平常，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
张嘉元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露出贝齿笑起来，脸皱出小小的包子褶，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对，不能浪费票的。”
张嘉元说得义正言辞，忽的又想到什么，眼睛转了转，凑近任胤蓬，压低声音支支吾吾起来。
“蓬蓬，其实晚饭我也订好桌了。”
“……”
09
任胤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客厅内灯火通明，付思超正坐在沙发上，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
“玩得开心吗？”看见任胤蓬进来，气哼哼地开口道。
任胤蓬顶着他苦大仇深的目光，轻轻地点头，唇边不自觉噙了抹笑意。谁知下一秒付思超却长舒一口气，跟着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说罢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招呼他过去，任胤蓬疑惑着坐到旁边，看向他的视线满是探究。
“怎么了，超儿。”
“也没什么，就那啥，其实我们都还蛮担心……你和嘉元的关系的，就你们唉，你懂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希望大家可以一直好好的。”付思超努力地组织语言，表情越发纠结起来。
“嘉元其实之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经常问起你，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你，他让我别管，后来突然不问了，我又想问他为什么不关心了，可是又怕他恼火。”
任胤蓬没想到付思超会突然和他提起这个，其实大家的担忧，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知，武星曾经也总是欲言又止，想知道他和张嘉元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明明以前形影不离，那么要好。
为什么呢，如今回头看，他也看不清了，像被笼罩在雾里，跌跌撞撞懵懵懂懂就走到了死胡同。
“其实嘉元已经很勇敢了。”付思超圈住他的胳膊，一贯带点撒娇的语气，“只是再勇敢的人，也不见得永远能一往无前，蓬蓬觉得呢？”
任胤蓬仰靠着沙发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轻轻“嗯”了声。
是啊，张嘉元的十七岁是勇敢的，头破血流依旧没有离开，好像他一回头，那人总会站在身后，勾着嘴角对他笑。
是了，他自认张嘉元忽近忽远，给不了他安全感，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擅自切断牵绊，却忘了自己从来没有给人继续勇敢的底气，一次次利刃相对，终究还是透支了少年的坚强，终究还是将人推到可以并肩的距离之外。
恶性循环。
“你们现在和好了吗，以后别再当陌生人了。”付思超忍不住又要叹气，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我记得创造营刚结束时候，有天半夜，嘉元忽然回来，我问他有什么急事，他说没事，就坐在客厅不讲话，把我担心死，结果他呆了半天又要走，我让他明早走，他只让我别告诉别人他回来过。”
“我听得出，他是让我别告诉你，太可怜了呀，我当时就想把你直接叫醒，又怕被嘉元打一顿。”
“他是真的想见你一面。”
任胤蓬手指无意识地扣进沙发，侧过脸，有些怔忪地看着付思超，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间却发紧。
“我，我不知道，他……”
“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的，有时候信息差太多，就容易错过，最后就真的走远了。”
付思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难得的郑重。
“我要回去休息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银河系五个人再一起出去聚餐吧。”说着伸了个懒腰，又笑起来，“让嘉元请客，他现在是最有钱的。”
任胤蓬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一直到房门关闭，吱呀一声，客厅又恢复了静谧。
不由看着天花板，思绪开始放空。
该怎么办呢，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仍可以按照开始的打算，帮张嘉元平息风波后，便各自安好，可是如今却变得进退两难，不管是今天的“约会”还是付思超的话，都让他再做不到干脆利落地割舍。
只是向前又太难，他甚至没有资格再走到他身边，时间在两个人之间划出鸿沟，彼此也早已说出再见。
那些牵绊对如今的张嘉元来说，是珍宝还是负担呢，他不敢猜。
有些疲倦地起身回房间，风扬起窗帘，像是翻涌的浪花，任胤蓬卸了力气栽倒在被褥里，闭着眼睛不想动弹。
半晌后还是掏出手机，视线在张嘉元的头像上停留了一瞬，摇摇头，又往下划了划，确定没人找他有什么要事，随手点进了朋友圈。
除了工作，便是一些外出游玩打卡的分享，任胤蓬想起自己今天竟然没有拍什么，倒是张嘉元在电影开始前给他拍了两张，笑着说要留念，他也就随他去。
说起来都没有看下成品，不知道拍的怎么样呢，不过张嘉元的拍照水平一向还是值得信赖的。
脑子稀里糊涂地想着，任胤蓬继续往下划，动作突然定住，原来张嘉元没多久前也发了一条。
月亮的背面还是月亮。
简短的句子，配着一个小视频，任胤蓬手指停在播放键上方，顿了顿还是略带犹豫地选择点开，心中猜测应该是他回去路上拍了夜空上的月亮，应该没有什么稀奇。
视频很短，前几秒确实是月亮，繁星满天，月光皎洁，忽然镜头一转，黑色的夜幕交织溶解，变成黑色的电影厅。
以及他转头看向镜头的脸。
任胤蓬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目光闪烁，又缓缓看向那句文案——
月亮的背面还是月亮。
“又或许太想要天上的月亮，执念到一定程度，看水里的月亮也不错。”
“他也不想当水里的月亮吧。”
“是他很像你。”
像是一根线的串联，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任胤蓬的心脏一下下重重地跳起来，像是要挣脱束缚，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他捂住胸口，长久的呆愣后忽然回了神，手忙脚乱地不停按返回，不小心退到了主屏幕，又焦急地点开微信，找到张嘉元，点开了聊天框。
“嘉元儿”
消息发过去的瞬间又清醒过来，按住消息想要撤回，他还没有想好说什么，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嘉元。
通话请求却下一秒发了过来，任胤蓬大脑仿佛停止运作，下意识地点了接听。
接通后是漫长的沉寂，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微弱的呼吸通过信号传递，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看到了？”对面终于开了口，任胤蓬像是溺水的人获得短暂的氧气，整个人脱力般缩成一团。
他先是点头，后知后觉对方看不到，于是又轻声“嗯”了下。
而后忽然想到什么：“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话音落下，对面仿佛倏忽间敛了呼吸，空气在刹那间凝固，任胤蓬察觉自己的话有歧义，忙又自顾自的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觉得会被拖累，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紧绷的弦又松下来，凉意消散无形。
“我刚才差点死了，蓬蓬，真的，直接可以入土的那种。”张嘉元的声音有点委屈，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等等那你，那你的意思是……”
“咣当——”话筒那边传来落地声，紧接着是张嘉元的痛呼。
“你怎么了？没事吧？”任胤蓬吓一跳，不由坐直了身子，握着手机又重了几分力气。
“没，没什么，可能是乐极生悲，光顾着讲话，没注意踩空了，从床上摔下来了。”张嘉元揉搓着腿，话里满是笑意。“别担心。”
任胤蓬松了口气，不过被这样一打岔，气氛轻松了许多。
“那条是仅你可见，别人看不到的，其实没想过会得到什么回应，都准备好借酒消愁了，”张嘉元想了想解释道，而后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是想大告天下……”
“我不想。”任胤蓬干脆利落地打断，生怕他灵光一闪，再惹出什么事来。
顿了顿，又有点茫然，两个人那现在算什么情况呢，语焉不详的句子，语焉不详的回答，似是而非的对话。
算是和好了？或者还有其他吗。
“那个咳咳……”
“任胤蓬，”张嘉元清了清嗓子，忽的再次开了口，带着十二万分的郑重和认真，一字一顿，裹挟着夏日的沉香，安静地落在耳畔。
“嗯。”思绪飘忽着，下意识应声道。
“我喜欢你。”
任胤蓬陡然回过神，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像是遇见一场暴雨，或是跌落大海，世界在风中摇曳，心跳声震耳欲聋。
对面的话语却滔滔不绝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倾诉，当着窗外的月亮。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想一屁股坐死的那种喜欢，想揉碎了捏扁了的那种喜欢，想装在口袋里的那种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喜欢。”
“任胤蓬，你喜欢我吗？”
不知何时唇齿间酸涩开始泛滥，任胤蓬牙齿咬着食指关节，睫毛微颤，如同透明的蝴蝶，不是错觉，对吗，张嘉元说喜欢他。
过往的那些患得患失，那些形同陌路，那些与彼此无关的时光，都会消弭。
张嘉元说喜欢他。
任胤蓬觉得晕乎乎的，可是又怕让对面等的太久，他不能总让张嘉元等，不能总让张嘉元一个人勇敢。
“我……”
于是努力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小心地认真地说出，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某个角落，不见天日的话语。
“喜，喜欢。”
“张嘉元，我也真的……喜欢你。”
话音落下，对面陷入静寂中，过了许久才又出现张嘉元的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些含糊不清。
“蓬蓬，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任胤蓬抿着嘴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阻止眼角蔓延的湿润。
“可是我想要哭了。”说罢便自顾自地呜咽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听得人心疼，“你别管我，让我哭半小时。”
“月亮真的降落了，我每天每天看着，遥不可及，我想它就和你一样，我永远也无法拥有，有时候恨极了，都想给它咬掉一块。”
“现在觉得特别幸福，幸福得想对着空气打拳，这是做梦吗，会不会明天一睁眼，我们又回到原点，你还是高高悬挂在天上。”
“我不敢睡觉了。”
任胤蓬听着他孩子似的呓语，心软得一塌糊涂，却又像坐在气球上，飘到了云层，看见了粉色的星星，和蓝色的银河。
“嘉元儿，”他听见自己轻轻开了口，带着三月柳絮纷飞般的温柔。
“千万光年外的星体太过遥远，我也不想爱世人。”
“就让我当你一个人的月亮吧。”
—END
【春华秋施】开不了口
风云人物施展✖️安静低调胡杨，校园双向暗恋
一发完，ooc属于我
00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01
胡春杨喜欢施展。
没想到吧，施展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施展本人压根不敢起这个念头。
胡春杨是施展的同桌。
他长了一张假如没有表情，看起来极度冷漠厌世的脸，话少。很长一段时间内，施展都在怀疑他的同桌会不会是个哑巴。如果不是哑巴，又是怎么做到话少到这种地步还不憋死的。
胡春杨当然不是哑巴，他只是内向，不爱说话，容易害羞，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施展那么吵的。
施展和胡春杨，看上去是完全相反的一类人。
施展很耀眼。
是每个人的高中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风云人物，性格开朗...
风云人物施展✖️安静低调胡杨，校园双向暗恋
一发完，ooc属于我
00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01
胡春杨喜欢施展。
没想到吧，施展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施展本人压根不敢起这个念头。
胡春杨是施展的同桌。
他长了一张假如没有表情，看起来极度冷漠厌世的脸，话少。很长一段时间内，施展都在怀疑他的同桌会不会是个哑巴。如果不是哑巴，又是怎么做到话少到这种地步还不憋死的。
胡春杨当然不是哑巴，他只是内向，不爱说话，容易害羞，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施展那么吵的。
施展和胡春杨，看上去是完全相反的一类人。
施展很耀眼。
是每个人的高中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风云人物，性格开朗，爱玩也玩得起，每天都活力十足的样子，在全校的范围内备受瞩目。
当然，主要还是相貌实在赏心悦目。
可能正是这种相反，让施展在与胡春杨同桌的第一天，就对胡春杨展现出了巨大的施展式热情。
他喜欢逗胡春杨，且锲而不舍。
尽管这两个人貌似性格如此南辕北辙，非常不搭，可施展确实成功凭借他的锲而不舍，和胡春杨成为了好朋友。
只是施展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有很多很多朋友。
而胡春杨安静的，好像除了施展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朋友。
02
胡春杨没有朋友吗？
倒也不至于。
虽然不笑时冷漠，但胡春杨一旦笑起来，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可爱。
同班同学久了，大家摸出几分胡春杨的脾性，喜欢和胡春杨搭话的人并不少。
但是胡春杨对谁好像都差不多，有点呆，反应慢慢的，顶多就是糯糯地笑一下，发出“鹅鹅鹅”的声音。
笑声傻傻的，像小孩子。
温和，无害，有礼貌，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了。
除了施展。
胡春杨对施展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很难列出明明白白的一二三条，如果硬要形容，就是胡春杨在施展面前，会更加松弛一点，或者说，任性一点。
比如别人拿着校外带进来东西，零食或者新玩具，问他“杨杨想要吗”之类的问题，他只会点点头或摇摇头，或许还附赠一个真挚的不好意思的眼神。但如果施展这么问，他会统统摇头，直到施展说一不二地把那个东西塞到他手上。他一边捏紧双手，一边露出一点点无奈的笑意，嘴上说着“施展你好烦”，其实眉梢眼角都是含蓄的炫耀。
说不清哪一种反应更好，但总而言之，施展对于胡春杨来说，是不一样的。
03
胡春杨从小就很低调。
一方面是性格原因，他天性害羞，怕生，小时候连点单叫服务员都要先深吸一口气；另一方面，他真心实意觉得如果一天到晚在各种场合，都能听见有人大呼小叫或窃窃私语自己名字并指指点点，很烦。
他喜欢安静，本人大部分时间也很安静。
直到他认识了施展。
施展别名喇叭精，叹口气都能有八十分贝。
施展热情，开朗，每天都咋咋呼呼，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得瑟来得瑟去，仿佛充满了永不耗尽的元气。
大家都说施展好吵，施展好皮，施展真能闹。
所以，为什么会是施展呢？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胡春杨意识到自己的心动，比施展要早一点。
为了应付教育局的突击检查，青中组织了一次浩浩荡荡的春游活动。
学校包了两辆公交车，呼啦啦开到校门口。
胡春杨跟在队伍末段，上车时面对着挨挨挤挤的一整车人，默默皱了皱眉头。
他不喜欢太多人挤在一起的场合。
司机师傅喊着“往里走往里走”，“咣”地合上车门。
车辆发动时胡春杨一个踉跄，紧接着就被挤进人潮里。他站不稳，想找个角落停下来，却不得不被拥挤着往里。胡春杨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一只手从混乱里伸过来，拉住他的胳膊，牢牢地用力地把他拽离了漩涡。
是施展。
胡春杨被固定在施展和扶手形成的角落里，施展一边侧身用自己尽可能多地挡开摇晃的人群与胡春杨的触碰，一边问他说：“没事吧？”
施展比他高一点，因为拥挤，他们离得很近，胡春杨几乎闻得到施展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
他摇摇头，司机此时一个刹车，由于惯性施展往前一扑，堪堪用胳膊撑在胡春杨颈侧。
施展看着胡春杨被突如其来的急刹吓得发懵的脸，忽然笑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胡春杨还没完全消退的婴儿肥，说：“你没我可怎么办。”
公交车驶出一片树荫，阳光噼里啪啦地从每个角落冒出来，施展的笑容显得璀璨又耀眼。
施展本来就喜欢嘴上逗胡春杨。
但这一次不一样。
胡春杨在铺天盖地施展的味道里，听见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跳了两下。
“咚咚，咚咚”。
声音震耳欲聋。
公交车开到目的地，施展下了车就被人围到中间，他拉着胡春杨和别人说笑，插科打诨间车上的小插曲迅速地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他那一个笑，把胡春杨安静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胡春杨没费多大劲就接受了自己喜欢上施展的事实。
接受了以后呢，他也没有产生任何想要“再近一步”的心思。
他平静地承认了自己对施展怀有与众不同的情愫，但他并不准备做什么。
他还是平静地做着施展的同桌，做着万千“朋友”中的一个，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面对施展热衷的幼稚逗弄，他从懒得回应变得愿意配合了而已。
可施展是谁，施展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感受到胡春杨的软化，这个天生热情的开朗男生行为愈发变本加厉，胡春杨被半强迫着，和施展这个名字牢牢捆绑在一起。
施展喜欢胡春杨呆在自己身边，这个身边的含义包括但不限于三餐一起吃，晨练早操要前后排，打球时必须同一个队伍，即便胡春杨不想打也要坐在旁边鼓掌，等等。
施展很热情。
因此胡春杨也不需要努力什么，他只要安安静静地、乖乖地配合每一次施展的主动，就可以一直呆在施展身边。
这就够了。
哪怕只是因为施展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朋友。
哪怕只是朋友。
04
文理分科时施展和胡春杨都选了文。
施展选文是因为他打定主意要走艺术这条路，他喜欢舞台，也喜欢被瞩目的感觉，相对来说，文科在长期训练缺课后比较容易补回来。
而胡春杨呢。
众所周知，胡春杨为数不多的爱好中，有一个是写作业。
听起来挺不可思议，但胡春杨确实是一个宁愿不吃饭也要写作业的神奇男孩。
你知道，爱写作业的男孩，成绩总不会太坏。
交申请单前，施展截住胡春杨的笔，问他，“真不是为了我啊？”
胡春杨蹩着眉头，拨开施展的手，在分科意向那栏写下一个“文”，“你好自恋。”
胡春杨从不撒谎。
所以他也没办法否认。
05
文科班男生少，施展和胡春杨再一次做了同桌。
他们还是那样，上课下课，形影不离。
大家都说，施展是胡春杨最好的朋友。
只有胡春杨自己知道不是的。
他没把施展当朋友。
06
期末考前的最大新闻 ，是高三的文科班有人报名参加了今年元旦晚会。
青中每年都会举办元旦晚会，因为临近期末，这类晚会的参与者基本都是各个普通班级的文艺积极分子。这原本没什么，但关键就是这个人，是胡春杨。
是胡春杨一个人。
他报名这件事甚至没有告诉施展，还是帮忙审核节目的学妹无意间透露给施展的。
施展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第二反应，居然不是替胡春杨高兴他终于不自闭了。
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胡春杨过去常常被施展要求着参加各种活动，施展到哪里都喜欢拉着胡春杨，全班说好的抽号码随机交换礼物，施展非要指定给胡春杨。
施展的一切都向胡春杨敞开，而胡春杨连一个人参加晚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这让施展感到愤怒又难过，还有一点无端的失落。
胡春杨在舞台上，是会发光的。
没有人比施展更清楚这一点了。
施展有很多很多朋友，胡春杨好像只有施展一个朋友，这种情形很快就会改变了。
而施展，竟然为他的朋友胡春杨，可能会因此拥有更多的朋友，感到委屈。
不应该的。
07
施展就此不高兴了整整一周。
最后是周末放学的铃声响，胡春杨等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放下笔，“你为什么不高兴。”
施展委屈极了，他不高兴了这么久，舍不得不理胡春杨一点点，只敢自己憋着，再不开心也要在教室里等胡春杨放学，结果胡春杨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说，“谁不高兴了。”
“一星期了，你都不高兴，为什么。”胡春杨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眼神认真地看他。
施展当然不可能说，他涨红了脸，只能抢过胡春杨的书包，捏了捏胡春杨的脸，“乱说，走啦！”
08
胡春杨最后上台时双手空空。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刘海柔软地垂在额前，没有花里胡哨的开场白，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施展坐在底下，感觉比自己上台还紧张。看到胡春杨一笑，就抢先鼓掌，他嗓门大，喊胡春杨名字以一敌百，自己捧场还不够，周围人也要一起捧场，生怕胡春杨尴尬。
胡春杨什么还没说，先被一片呼声淹没了。
他又笑了一下，看着施展的方向，对着话筒轻轻地叫了一声，“施展。”
施展立马坐正。
音乐适时响起来，胡春杨站在舞台中间，唱了一首《开不了口》。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是错觉吧。
施展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都怪胡春杨，唱歌就唱歌，叫他名字做什么。
害得他想要误会，这首歌是专门送给他的。
09
期末考后，施展没有参加学校安排的补课。
他要参加集训，为艺考做准备了。
施展走之前给胡春杨买了一大罐棒棒糖，他揉揉胡春杨的头发，说，“你把糖吃完，我就回来了。”
胡春杨抱着糖，蔫嗒嗒地看着他，抽了抽鼻子，说施展你好好训练别逃课了，说施展我会把卷子给你整理好的，说施展别老话那么多，说施展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其实他还想说，施展你好好学习，考得好一点。
施展你别对谁都笑，我情敌够多了。
施展你的位置我会留好的，回来我们还坐同桌。
施展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全部的勇气，只能支撑他主动拉住施展的手。
而施展毫无所觉地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脊背回给他一个温热的拥抱。
10
施展回来时，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
他的座位的确还留的好好的，卷子理得整整齐齐，笔记分门别类。
只有一点不同。
胡春杨不在了。
施展没费多大劲就打听清楚了原委。
胡春杨休学了。
起因是胡春杨在学校和别人打架被叫了家长，后来没过多久，胡春杨的家长就来办理休学手续。
有人说，胡春杨打架是因为那个人诋毁他喜欢的人，而他喜欢的人是个男的。
胡春杨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养出的小孩，听说他的父母家教严格，对他期望颇高，听说胡春杨为了那个男生改掉了自己的选科志愿，还听说，胡春杨甚至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向家里提出想学播音，考艺术类院校。
他的家长意识到时已经为时太晚，为了矫正儿子的不良倾向，紧急给他办理休学。
又有人说不是休学，胡春杨只是在家备考，最后还是要参加高考的。
跟施展八卦的人说到最后看了施展一眼忽然噤了声，好像才后知后觉，施展原本，是胡春杨唯一的好朋友。
所以那个可能性的指向是谁，不言而喻。
胡春杨喜欢的人，是施展。
11
施展难得地变得沉默了起来。
高考临近，他好像忽然开了窍，卯足劲学习，好像要把过去浪费的时间统统补回来。
他频繁地对着自己同桌的空位发呆，对着桌面上橡皮和黑色水笔的纹路长久出神。
胡春杨走的很干净。
他的桌子空荡荡的，施展给他的糖也不知道吃完没有。
12
高考那几天，下了暴雨。
说来奇怪，他们那里每年高考，都会下雨。
施展平静地考完最后一科，收完试卷，整理笔袋，起立。
楼下已经停满了来接考生的车辆，高三教学楼逐渐喧闹起来，很多人在整理东西，教室门口堆满了写过或未写的习题册和不用的课本。
等他们离开了，会有高一高二的趁学校还没打扫，过来捡走一些卷子或书本。
施展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寝室家长会过去收拾，他只要整理好课桌，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他看着旁边那个空座，它还是那样，孤零零又空荡荡的，好在现在教室里空课桌不止一个。
施展把所有东西收好，打算搬出所有废弃的课本扔出去时，一颗棒棒糖夹杂着被搬出来的书一起掉出来。
水蜜桃味的。
施展捏着那根棒棒糖，在湿漉漉的天气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13
毕业聚餐订在六点。
施展出门迟了，导致到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差不多坐满了人。
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面孔，都有，偏偏没有那一个。
有人见他进来，吹了声口哨：“哟，展哥迟到了。”周围人乐见其成地起哄起来，“干一杯，干一杯。”
都说了，施展的高中时代很耀眼。
理所当然的，就被灌得很惨。
施展喝完四瓶啤酒三杯红酒一杯白酒以后开始犯困。
会场里女生们聚在一起自拍，为数不多的男生已经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组队打游戏，讨论等会要不要找个网吧通宵。
他头晕乎乎的，强撑起身子找班长说一声，先走了。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施展出来时没带伞，此时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想返回头去借一把伞。
他这么想，一把伞忽然递到眼前。
施展转过脸，胡春杨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撑着一把格子伞，抿着唇，垂着浓密的睫毛，安安静静的。
施展看了胡春杨良久，叹了口气，把他手里撑着的伞拿过来。
“糖吃完了吗？”
胡春杨猛地抬起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他下意识地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没有。”
一把伞下的空间并不大，两个男生走在一起难免拥挤，再注意肩膀也时不时撞在一起。胡春杨努力地想把肩膀撤离施展，施展看了半天，无奈地将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过去，牢牢扣住对方的肩膀。
“为什么不吃完？”
他们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施展收伞时胡春杨又下意识退开一步，他开口说了什么，夹杂在汽车驶过掀起的水声与发动机的轰鸣里，导致施展没有听清。
于是他把胡春杨拉近，大声问：“你说什么。”
胡春杨像是才意识到环境的嘈杂，他咬了咬嘴唇，又一次摇摇头。
因为是你给的，所以舍不得吃。
这种话可以说吗？
不可以。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公交车的远光灯破开雨幕，刺得施展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胡春杨。”
一滴水从遮雨棚顶掉进胡春杨的后颈。
“分科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我才选文的。”
“是。”
“元旦晚会那首《开不了口》，是不是给我的。”
“是。”
“打架是不是因为听见别人骂我。”
“是。”
每回答一个“是”，胡春杨的脸就红一层。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是。”
连脖子都红了。
施展忽然笑起来，笑容璀璨又耀眼，像胡春杨第一次的心动时刻。
他又凑近一步，牢牢抓住胡春杨的肩膀，低下头。
地震，火山爆发，原子弹爆炸，彗星撞地球，胡春杨觉得此刻的施展眨一下眼睛，他的心就酝酿起一场风暴。
因为施展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点距离，也全部消灭了。
14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施展的男朋友。”
“好。”
END
【春华秋施】请敲我的门
01
胡春杨醒来的时候脑部一阵抽搐似的疼，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寂静无声地和他对视，他总觉得昏过去之前他好像哭了，才会眼角粘粘的，又脏又难受，他想抬手擦一擦还毫无力气。消毒水的味道和浅浅的血腥味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迅猛地占据了他整个鼻腔和大脑，所以他目前似乎无法思考一些很令人费解的事——比如为什么他的高中告白失败的对象会趴在自己的病床旁。
感觉到旁边窸窸窣窣被单涌动声的施展哼了一声，以趴在床上坐在地上的姿势费力地扭转了一下头部，眉毛因刚睡醒畏光皱成了一团，眼睛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条缝，他见胡春杨怔怔地盯着自己，开口问：“你醒了？”
“呃...
01
胡春杨醒来的时候脑部一阵抽搐似的疼，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寂静无声地和他对视，他总觉得昏过去之前他好像哭了，才会眼角粘粘的，又脏又难受，他想抬手擦一擦还毫无力气。消毒水的味道和浅浅的血腥味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迅猛地占据了他整个鼻腔和大脑，所以他目前似乎无法思考一些很令人费解的事——比如为什么他的高中告白失败的对象会趴在自己的病床旁。
感觉到旁边窸窸窣窣被单涌动声的施展哼了一声，以趴在床上坐在地上的姿势费力地扭转了一下头部，眉毛因刚睡醒畏光皱成了一团，眼睛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条缝，他见胡春杨怔怔地盯着自己，开口问：“你醒了？”
“呃……嗯。”胡春杨手足无措地掐了掐手指，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继续看他。
“姚弛昨晚喝多了，所以没来，你别介意哈，”施展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忆什么，“你说你长那两岁跟没长似的，怎么还是随人欺负？”
胡春杨参到话里的意义，面色一惊，说了句蠢话：“你还记得我？”
“……失忆了啊？”施展愣了，“轻度脑震荡不至于吧。”
“不，不是，没失忆，我……”胡春杨没法摇头，慌忙摆手，才反应过来饶是施展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对他没印象。
他俩中像隔了道墙，无色无味无感，却真实地坚定地存在着，隔着墙开口说什么都尴尬，像莫名其妙对着邻居隔空喊话，任谁看了都觉得神经，分明处在同一片地上，却各自包容着一块结界，拒绝沟通。
“我是谁？”施展却问。
胡春杨语塞，不知该不该答，咬着嘴唇沉默。
“那就失忆了，”施展这句话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他探头凑近胡春杨，面上一片波澜不惊的水，问：“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施展！”胡春杨躲他，大声喊出来，随后一阵头晕眼花。
施展皱了皱眉，看胡春杨的表情有些不悦，他长得是副笑眼，典型的川渝男孩漂亮眼睛，双眼皮挑眼尾，平时抿着嘴唇也像在含笑，此时背后隐隐怒气，笑眼也如结霜降雪，看得胡春杨发憷，鼻尖酸溜溜地抑制不住，有些想哭。
尽管是他不对，让任何一个人救人于水火，又劳苦等待一整夜，得到的是他避之不及，谁又会好言好语呢。
“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
施展甩下这句话，转过身插着兜大落落地朝外走去，让胡春杨看不见他的表情，随后咔哒咔哒一个人的脚步出去，换了个寡淡的色彩，还是咔哒咔哒一个人的脚步回来。
胡春杨看着医生的白大褂，和墙壁一个颜色，双眼因脑部创伤难以聚焦，昏昏沉沉。
02
叶河林和姚弛来的时候快过午，手里拎着午饭，包装上的店名是家挺好吃的粥铺，有热气细溜溜地钻出，缠在冻红的关节上。
“谢谢，”胡春杨小小声地道谢，低下头抬起眼皮看他俩，久久对姚弛吐出一句，“辛苦你了。”
姚弛爱美，平时出宿舍办个小事都要画个眉抓个头发，今天随便套了件羽绒服洗干净脸就来了，左侧的头发翘起，眼白发红，眼下青青的黑眼圈，大抵也没睡好。
“说什么呢，我喊你来的，”姚弛拍拍他没受伤的手腕，细细白白的一截，比刚从冬日户外灌过风的手心还要凉，“昨晚怎么回事？”
“不知道，”胡春杨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突然打他，“坐我旁边那个人突然就掐我脖子了。”
“喝醉酒的人什么干不出来，施展说交给他解决，”叶河林唾弃一番，顺口问他，“对了，你俩原来认识？”
“嗯，高中同学。”胡春杨不瞒他俩。
他受了伤，厌食又想吐，见买粥人还在面前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姚弛埋头吃到一半抬头见他神色为难，连忙说不想吃别吃了，不由分说夺走碗勺，给他顺了顺气。
叶河林看起来也没胃口，吃了两口放下来，掏出手机翻了翻，对胡春杨说：“施展说那人还没醒，但查了证件不是我们学校的，通讯录里联络得上的有个姐姐，说他才离婚，就是因为酒后有暴力倾向。”
“怎么混进来的啊。”姚弛眉毛一塌，抬起眼皮看他。
“施展说就在你们学校几个群里发了通知，想来就能来……所以我就在门口立了个牌子，给看下学生证就行了，”叶河林费劲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了，人多漏了吧，哎！怪我。”
胡春杨伸出手，抓了抓他的衣角，说了句没关系的。
施展随后又在微信里说了点，大意就是赔偿问题放宽心，医药费一分不会少，想私了想打官司看胡春杨心意，局是他攒的，他负责解决到底。
叶河林复述完，自己补了一句：施展总不会让你吃亏。
胡春杨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小声地说了句头晕想睡觉，姚弛连忙收拾干净碗勺拖着叶河林离开了，这一回终于是两个脚步滴滴答答，从此病房里万籁俱寂，迷糊着快要入睡的时候呼啦啦的飞机穿云而过，拖出一道长长的轰鸣和他无法看见的白色，就像他高中看见的绿色火车。
03
前一夜是他们的新年晚会。
准确来说是提前的，寒假绝大多数学生要过年都是各回各家，逐渐打开社交圈的大学生们便心痒痒地提议开场新年party，不必应付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必蹲在那看春晚，爱吃吃爱喝喝疯闹一场，唯一缺点是没压岁钱，于是一致举手通过，精挑细选场地以后，包下了整家酒吧。
来喊胡春杨的是姚弛，一阵好说歹说连带央求，他知道姚弛是好意，毕竟他一贯沉默寡言，内向得两年来没几个人记得他，这种聚会正是认识人的好时机，他自己也知道的，再加上酒吧老板跟他关系也不错，才肯首同意。
尽管危难与施展毫无关缘，但要是知道攒局的是施展，他怎么也不会去。
不知谁提出玩的时候要戴面具，大概是放纵自我的一种帮助，胡春杨来得迟，框子里只剩几个丑丑的彩色面具，只能挡住半张脸，他只好随便拿了个亮亮的，光一照反上彩色的光，更瞅不见藏在暗处的他自己。
姚弛似乎心情不好，坐在吧台一直低头喝闷酒，叶河林趴着不知道和他在聊什么，聊到后面姚弛跑去舞台唱歌，胡春杨站在墙角看了半天，也不好去打扰，只好鼓起勇气钻到人堆里去，脑袋深埋进羽绒服领口，空调温度高，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快闹翻天，不一会热得他头晕目眩，才将将拉开一点领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拉拉链这个举动刺激到旁边那个满身酒气的高大男人什么了，对方突然转头看向他，森森的眼藏在面具后说不清什么眼神，胡春杨先是疑惑地和他对视，直到对方放下手中半杯化冰的洋酒，湿淋淋的手心就往他脖子上贴，像条雨林里缓缓爬出的毒蛇，引他毛骨悚然。
“你……你干什么。”
胡春杨咽了咽口水，恐慌地往后躲，手脚并用地挣扎，又被无法反抗地死死掐紧，重重地往下一掼。
他从椅子上被掐着脖子摔下去的时候带倒了一桌玻璃酒瓶，浓厚辛辣的酒精味直冲脑门，还有几滴顺着眼前的白光流到了他脸上，耳边轰隆隆地响，对方不依不饶，嘴里骂着他听不懂的方言，论语气就知粗鲁又憎恨，怕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人，恨得恨不得抽筋扒皮。
姚弛在台上唱歌，隐约变得句不成调语语混乎，多半是酒劲上头，声音越来越小，却不是来救他的征兆，叶河林喊了声怎么回事，可他比他身板还要瘦弱，总不可能活生抗下。还有谁呢，谁是他声嘶力竭喊一声救命，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围一圈人似乎也吓傻了，也或许是因为他胡春杨在茫茫人海中穿着平平无姓无名，不值得冒这个和发酒疯的成年男人互殴的险，顶多掏出手机录像，总之，在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才有一个木椅咣当一声摔在他眼前，从男人的后脑勺重重砸开，相较起来轻飘飘地掉到自己手腕上。
砸椅子的人喘着气大喊着胡春杨三个字，莽撞扒开倒在他身上的施暴者和掉下来的椅子玻璃杯，胡春杨眯缝着眼看见一个滑稽的兔子面具，发出声音的人穿着与他平日风格大相径庭的衬衫，只一声一声喊他名字，喊到后面一个字都听不清，恍惚隔世，难以置信。
要是真能像电视剧小说里一样敲个脑袋就能失忆就好了，干脆忘了他如何毫无还手之力地受伤，也忘了他和施展的亲密有间，不至于还要这时闹得尴尬，狼狈不堪，他总以为自己足够赤手空拳了，彼时才意识到还是有丢盔弃甲的余地。
总是这人，总是这人，他一辈子不能忘。
把他从滚灼的热浪中剥离出来，作模作样地两人并肩叛逃，要他以为这就是他的救世主他的独木舟，最后又把他一人丢弃在孤岛，永生永世困束于此。
他想了想，自己失去意识前想的是，施展，你怎么知道是我，怎么还救我。
04
胡春杨认识施展的时候是以前了，他自己对自己形容的时候会加一个很久很久，听起来很酷，只是在解释起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时有些麻烦，毕竟他背书倒没有那么擅长，这种时候他就会对自己说不是很多人记得多年前玩的游戏却不记得背的唐诗吗，如此博弈好一阵才能骗过去。
施展休过学，刚好以大上一岁的年纪来他们班，连入学都晚了一个月，进班的时候一众人窃窃私语上下打量，看他金丝边的眼镜没拉好的校服和价格高昂的球鞋，连书包都是时兴的品牌，像沉寂的小巷开进来一辆锃亮的高级轿车，格格不入引人生疑，掀起一阵灰尘，胡春杨看见他沿着细细的地砖线上向他走来，才意识到整个班只有他身后有张空桌子，热切的眼神把他俩包围，期盼能看到什么精彩绝伦的碰撞好多一周的谈资，又因施展不带表情的冷眼而噤若寒蝉，化为轻飘飘的柳絮，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有深受其害的胡春杨打了个喷嚏。
上一届有许许多多的关于他的言语，言语和言语之间如同有最深的羁绊连成一个结结实实的圈，说他抽烟打架，欺凌弱小，几番真真假假的事例都有了生动的时间线，再延续到他本身，说他这人家庭富庶细眉淡眼，是薄情寡义的表现，交不得朋友。从此连高高壮壮的老师都抗拒和他单独交流，多数时候把胡春杨叫去，丢下几句话，让他去转告施展。
鲜有人同情胡春杨，说他遭人嫌就算了，还贪上这么个后桌。可他从未这么觉得，或许一开始是无可选择，可后来所有人畏忌施展随时可能崩塌，只有他认真地把施展当做自己的屋檐，避不了全部风雨，但也有个安身处，别人来找他麻烦都生怕走进这片屋檐，唯恐避之不及。
高一运动会前日下了暴雨，胡春杨的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孤零零地站在窗边等雨小，施展值日完见他还坐在原处，走去胳膊往桌上一撑，低下头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家？”
“……没带伞。”胡春杨说。
“最近天天下，记得带，”说罢，施展取下挂在自己桌边的长伞，挺威武地往肩膀上一架，像漫画里的不良男主角扛起棒球棒，“走吧，我带你。”
“哦，哦！”胡春杨慌忙背上书包，跟在施展身后。
他走到公交车站想跟施展挥别，对方却也直挺挺地站在他旁边，两个人在急速降温的雨天冷得吸鼻子，施展揉了揉下巴问他：“你家住哪？”
胡春杨老实报了小区名，他便掏出手机搜了搜地图，放大确认几遍路线后扬了扬嘴角，坏笑着说：“跟我家顺路，陪我打车。”
“啊？”胡春杨愣了愣，他想说他没钱舍不得打车，可不知怎么没法张口，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车行了长段，中途堵车，胡春杨装模作样地看外面的雨，实际上是和施展离得太近颇为紧张，玻璃窗糊了一层水，冷冰冰地隔开了绿树和人影，施展大模大样地倚着他，垂着眼皮不知是看湿了一截的校服裤子还是闭目养神，好一会抬起头，指着窗玻璃对胡春杨说：“你哈口气。”
“什么？”胡春杨眨巴眨巴眼，没懂什么意思。
“就是，哈——这样，会吗，”施展说，“对着窗玻璃哈口热气。”
胡春杨云里雾里地照做，看起来湿淋淋的窗户蒙上一层茫茫的白，施展伸出手在上面写了胡春杨的名字，只是最后一个写成了“扬”，还趾高气扬地问，是不是这个。
“不是，”胡春杨摇摇头，伸手把“扬”改成了“杨”，“是这个。”
施展拖长音哦了一声，又搭过他的肩让他再哈一口，给他次机会重写，结果胡春杨照做了，他又指三道四，一口气太小了，嘴长大点，不是吹气大点，上一个“胡春扬”都寡淡了他还不满意，闹得胡春杨脸红，抿起嘴巴不理他，他才乐了。
“你生气啦？”施展冲他笑，嘴角眼睛弯弯翘翘，好看又流畅。
“没有，”胡春杨的确没生气，低下头小声说，“你去那边自己玩。”
“你就知道看窗户又不看我，我去那边自己玩你能看我吗？我长得还能比玻璃丑？”施展非要把脸往跟前凑，逼胡春杨和他对视，“过来，面对我。”
他把那句话说得滑稽，好像是老家的口音，胡春杨被迫盯着他，盯了几秒还是败下阵来，用手掩住脸拒绝看见施展，反倒让对方好一阵笑。
“今天是三秒啊！明天多看两秒，以后就能看更久了。”
施展这么说着，好像他们真的会有很久很久一样。
他当然没让胡春杨掏钱，说的不是似乎更要符合他气质的“我又不缺你那个钱”，而是“坐公交是我陪你，打车是你陪我，那当然是我付钱”，胡春杨反驳不出，只好把小小的零钱包塞回小小的书包侧袋，手攥在说不清材质的布料上，紧张得瑟缩。
“明天，记得看我啊！”施展冲着他下车后狂跑的背影，大喊道。
次日胡春杨到校时看见自己的伞正好好地放在桌上，晾干绑好整整齐齐，施展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拽了一个他们班的同学。
“道歉。”施展踹了对方一脚。
同学一哆嗦，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胡春杨同学，对不起，昨天不应该偷你的伞用，像小学生被老师痛斥一顿再写检讨。
胡春杨怔住，慢慢转头看向施展，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原谅他吗？不原谅你可以打他。”施展指了指那人，伸出食指的手随时可以变成拳头。
“呃，没，没事了。”胡春杨连忙摆手，让自己尽量显得强硬，不然好像施展不会放过对方一样。
果然施展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但还是把对方放了，那人走前还帮胡春杨拉开了椅子，别提多殷勤。
胡春杨坐下，转头看向又要趴下睡觉的施展，拍了拍他的袖子问：“你怎么知道是他拿的？”
“我说我钱掉了，要看监控呗，”施展说，“下次有事跟我说。”
“哦……”胡春杨垂下眼盯着桌面，又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伞？”
“你带进班里来的好不好！我又不是蠢。”他答道。
胡春杨挺惊奇，在他看来施展平时就爱趴在课桌上睡觉，要么就在底下光明正大地玩手机或switch，第一次帮自己驱逐指使自己跑腿的同学还是因为撞到课桌吵醒他睡觉，总之，他不该还能知道自己的伞是哪一把，还知道他当天的确带了伞。
施展像是摸透了胡春杨的心思一样，伸手拿过那把伞摸了摸，说：“你这伞挺特别的，我就记住了。”
“啊，哦。”
胡春杨低下头，不免有些紧张。
伞是透明伞，边上有几朵粉粉的小花，是姐姐以前买给他的，两个人的伞上花型相同花色不同，能看出是姐弟，他是视若珍宝，但其他人就会觉得他长得娘性格娘用东西也娘，嗤之以鼻，他不懂那种恶意是从何而来，却不得不接受并明白个中含义。
“我觉得是咱们班最好看的一把，值得肯定，”施展却点点头这么说，“不是你买的吧？”
“嗯，我姐姐买的。”胡春杨惊奇，眼睛亮亮的。
“你姐品味比你好！下次买衣服的时候让她带你去，你看你里面这个T恤就不好看，鞋嘛一般般吧也没有很好看，穿衣服一点都不行，”施展拉了拉他的衣领，又补了句，“就是说衣服，没有说你的意思。”
“衣服是我妈妈买的。”
“好吧我错了你就当风没吹过我没来过嘴没张过。”
施展爱笑，他在暴雨后才知道这件事，以往他只能看见施展翘起两根发的头顶，向下就是当作枕头的手臂，低着头在自己世界里一漂一整天，现在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施展正在看他，或是立马抬头看他，对上眼神就眉开眼笑，还要数胡春杨这次能和他对视几秒，非得让他变得不是掩住脸而是笑开怀。
“笑起来很好看的嘛，多笑笑，”他揉把胡春杨的脸蛋，又变魔术地从桌洞里掏出一杯热腾腾的甜牛奶，“奖励今天有十秒。”
胡春杨捧过隔热杯呼了两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施展，有点费力地再笑了一下：“你也是。”
他低头看他俩走过的地砖线，细细长长贯穿平面，以往他走过去觉得在走钢索，后来施展沿着钢索向他走来，他顺着那个脚印亦步亦趋地走，硬是走成了康庄大道。
05
“我买了自行车了！”施展冲他喊，像个拿了第一名来邀功的小学生，分明自行车于他而言真是再小不过的花销了。
“恭喜啊。”胡春杨咧咧嘴，对他说。
“你听没听懂啊，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放学别坐公交了，我载你回家，”施展没得到满意的回应，蛮不高兴地往他课桌上赖皮似的一趴，“知道了不？”
“呃？”胡春杨有点懵，“可……”
“认路，载得动，骑得动，车质量好，没人说三道四，”施展捧过他的脸，手指还恶作剧地掐了掐脸上的肉，“面对我，就说同不同意。”
胡春杨脸红得头晕，好半天吐出一句，同意。
那辆漆黑色的自行车载着他俩春夏秋冬，夏天是拼命规避夹在人海的热浪，冬天是让人光明正大地有依偎的理由，施展戴着手套口罩骑得飞快，风呼啦呼啦地隔着校服帽子在耳边响，胡春杨紧紧闭着眼，是他心动的声音。
只是不过两年，就要结束了。
胡春杨高二期中考的成绩仍算不得理想，起码在父母眼中不行，入夏的时候他转身对施展小声地说，我要去三中借读了。
“那我陪你去。”施展不假思索地说。
“不要。”胡春杨连忙摇头。
施展看起来有点失望，却没计较到底为何，他总是这样，在人情上不肯刨根问底，省了不擅长撒谎的胡春杨不少事。
尤其这回，胡春杨涨红了脸，盘算着他那点小九九，不知如何选择，生怕施展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全盘崩塌。
06
酒吧闹事过后胡春杨平静地在医院了休息了一个月，除夕夜和家里打了个电话，就说在学校太忙，父母姐姐说了句注意身体啊，他轻轻点头，说了句好，在吃呢，和同学买了好吃的。
挂了电话，病房门传来咚咚两声，他说了声进来，就哗一下被打开，施展有点狼狈地闯进来，脸上冻得通红，脑袋上有点湿淋淋的痕迹，兴许是外面下的冰珠子落上去，又被空调融化。
“……你怎么来了。”胡春杨茫然地看着他。
和施暴者及家属谈妥赔偿问题后施展就没再来过，他以为他和姚弛他们一样回家过年去了，却又在清清冷冷的除夕夜出现在这个空荡的病房，浑身冒着寒地炽热。
“我还不能来看你了？”施展听到这句又皱皱眉，“刚刚说什么你买了好吃的，结果连水都没有。”
“你要喝吗，我给你倒。”胡春杨说罢，要从床上爬起来。
“不喝啊！”施展朝他喊，三步并两步把胡春杨按回去，啪地一声把一袋子食盒放到柜子上。
胡春杨不解，还是看看施展，又看看食盒。
“喏，”施展指了指，“你没买，我买了。”
“和我，一起吃？”
“那不然呢！”
施展跺跺脚，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来，几个食盒拆开还飘着热气，在嗅觉感官里蠢蠢欲动。
他乖顺地接过饭菜，小声地问：“你不回家？”
“我爱回哪回哪。”施展说话带冲，像在跟胡春杨发脾气。
胡春杨眨眨眼，歪着头看他，平静地等他和自己对视：“你生气了？”
施展一噎，半晌动了动嘴，把余剩的食物嚼完：“你为什么那天之后就把我拉黑了。”
“……”胡春杨沉默，没法应答，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施展紧接着问。
“嗯，我在海洋学院，”胡春杨说，“所以……”
“我们学校所有人都认识我，连其他学校的，整个教育区都没几个不认识我，”施展打断他，“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要是你不知道我也在这边你怎么断定我不是海洋学院的。”
施展嘴皮子最利索，这点他以前就领教，只能好声好气地说声对不起。
“不听，不想听道歉，”施展把手机往他床上一拍，“微信加回来。”
“哦。”胡春杨照做。
“以后别躲我。”
“嗯。”
“我会去你宿舍等你的。”
“……嗯。”
“吃饭呢？”
“一起吃。”
胡春杨听施展盘算了一大串，连以后还得坐他自行车都定好了，明明他早就买了新跑车，亮亮的黄，阳光一照耀眼得一如本人，他不识得牌子，只知道很贵，开这样车的人总不会二十多岁了还缠着同龄的男生骑自行车。
谈判结束的施展笑得眼弯弯，像三年前幼稚青涩，可胡春杨却觉得他残忍。
“我怎么了吗！你讨厌我了吗？”施展在他家楼下喊过，老旧居民区的四面八方都有邻居探出头，所幸他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胡春杨想，他不讨厌施展，是恨。
他想起施展笑，施展这人笑起来灿烂又张扬，笑的时候偏不爱坐着好好笑，要么仰着脖子发颤，要么抱着胡春杨不轻不重地敲他，诸如此类的时刻他总心想，怎么会有人说施展是薄情寡义呢，这人分明最有情人味，最令他无能为力又恨又爱，教他世上原来真有无缘无故的恨，他恨自己生出最不该有的情感，连带着也恨施展，只能说他千般万般好，自己没法不沉醉其中。
期末考后最后一天在学校，于其他同学而言是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对胡春杨来说却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
他请了假，实则缩着脖子提早来，手上攥着白白的小信封，自己用A4纸叠好贴上胶带的，又简陋又干净，整整齐齐方方正正，胡春杨见四下无人，把信封塞进施展的抽屉飞速逃跑，连带着无法言说的爱意和期盼，平静地躺在冰凉的铁皮上。
【施展，我是胡春杨。
留下信就走了很抱歉，可我想跟你说我很喜欢你，是男生对女生女生对男生的喜欢，这句说的不好，毕竟我也是男生你也是男生，但我的的确确是出于爱情的喜欢你，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所以我觉得当面跟你说很尴尬，你很好心，我怕你在我面前会不好意思拒绝我，所以选择了写信。
如果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可以在放学后来轨道前吗？】
轨道是施展带他绕路时会经过的地方，城市少有这种横跨道路的火车轨道，隔一段时间会叮铃铃地响警报，然后安全栏哐地降下来拦住行人，施展最喜欢和他一起骑到前面停住，静静地等警报响起，然后看绿色的火车哐哧哐哧响，排出灰黑色的烟。
那里面载的是人吗？他们要去哪里啊？胡春杨问他，施展就说好像是货物吧，是煤炭吗，两个人都没法确定，但一直幻想里面也有和他们一样鲜活的人，在红红的晚霞下看后退的路，于是用力地朝火车那头招手，大喊要好好工作啊！吓得其他过路人一震，唯独他俩哈哈大笑，一蹬车晃荡晃荡穿过了铁轨。
只是这一回，没有人骑车带他走过了。
胡春杨在那里从下午等到夜里，夏天的夜闷得使人昏昏欲睡，他就抬头看，黑洞洞的夜空连颗星星都没有，不免有些绝望，那在过去是他眼中最没用的东西。
以前看电视剧，男女主角感情分离崩析的时候天上要下大雨，哗啦啦地浇在身上像石头砸，来显得故事更加悲情和激烈，可他无疾而终的爱情连场给他唱悲的雨都没有，他就坐在旁边的小石头上紧紧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滴在膝盖上，被蝉鸣盖掉了呜咽。
凌晨四五点钟，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胡春杨一个人艰难地迈过铁轨，迎着光往里走，他买了蓝色包装的巧克力，一块一块隔着无法逾越的沟壑，那是施展给他买过的，文艺汇演时装了一包的零食，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和口袋，其中就有蓝蓝的巧克力，那时施展把它们掰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正方，刚好能入嘴，现在他自己试了试，掰得一片粉碎。
便利店店员的手机铃声唱起“只要你敢不懦弱”，又在“凭什么我们要错过”前戛然而止，像是在嘲笑他连错过的资本都没有，两情相悦不得善终才叫错过，他顶多叫失败。
胡春杨在情书里少写了一句，是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法好好面对你了，还是此生不复相见吧。
07
此生不复相见落空，施展真的骑了自行车，天气好的时候载他去兜风，姚弛说他有病，开车的时候没载过人，非得骑自行车，当时施展吐着舌头略略略，转头就趁姚弛喂猫的时候拖着胡春杨哇哩哇啦地吓猫，姚弛吓得猫粮撒到地上，猫们一背的毛立起，警惕地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胡春杨只能哭笑不得地去拖他，说走啦。
“大学你总不能突然在走了吧。”施展说。
“嗯，要待到毕业。”胡春杨点头道。
“那就好，”施展往他肩膀上靠，闭着眼吹风，和缓又安心，半天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好。”
胡春杨心想，世界上最残忍的顶多就是他要目睹施展恋爱结婚生子，可能还要喊他去做伴郎，当然如果喊的是姚弛是叶河林就更好了，总之，不会再超出这些了。
他万万没想到，施展会对他告白。
圣诞夜下雪，浪漫缥缈如梦似幻，街上行人匆匆，施展带他去三里屯逛街，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跑丢，紧紧抓着胡春杨的手，白色的冷空气中暖呼呼的手散发出一股雾气，穿梭在他俩中间，胡春杨低头看，像看一块破碎的拼图。
“胡春杨，我喜欢你很久了，”施展说，像是生怕不能至他于死地，追问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胡春杨记得那天他哭得最狼狈，天上的雪融进地下的水，一切滚烫的东西在新生的寒里化为灰烬，有他的眼泪，有他赤诚的真心。
他以前想他才是薄情寡义，反正他也是细眉淡眼，长得薄薄的，又比任何人都想忘记施展，还成功地放下了。现在发现不是的，施展就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爱他的时候不肯爱，年少的心停止跳动后才对他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站在他眼前。
“你放过我吧。”
那是胡春杨那晚上的最后一句话，呼啦啦的风穿过，不是他心动的声音，而是摔碎了胸口的跳动，只剩一片空洞。
08
施展找了胡春杨五天，教授说他病重请假，舍友说他没回来过，姚弛叶河林摇摇头说不知道，连邓超元他都问了遍，对方挑挑眉，问胡春杨是谁。
胡春杨的电话没人接，不是打不通，只是一直无人接听，好歹证明每天有人充电，他本人不是出于什么不可控的外在因素无法取得联系，单单是在躲他。
这一周他都焦灼不堪，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沿着学校一圈一圈，向外延伸地一圈一圈，他始终相信胡春杨还不至于离开北京城，自己总能找到。
总算，跨年夜那一天，他自大学以来头一次没有出去呼朋唤友地聚会，而是一个人靠在宿舍里打电话，打了一个，打了两个，在第三个上接通了。
“施展。”胡春杨先开的口，听起来旁边很吵，但不是属于声色场所的吵闹。
“你跑去哪了！”施展冲他大喊。
“你……你先别问这个，”胡春杨咽了口口水，“我是要跟你说……我的确还喜欢你，但是我觉得，当年你拒绝我了，我好不容易不用那么在意了，你又突然对我说喜欢，你觉不觉得，你很残忍。”
“……什么拒绝你？”施展怔住。
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在哪里了。
施展看起来，实在太自然了，全然不像他们中有个告白失败的关系在其中，更像只是在怪罪胡春杨为什么把他拉黑不肯联系，自己来他家楼下大喊大叫也不肯出来。
“我把，情书，塞到你抽屉了……”胡春杨难以往下说，再说一个字就要哽咽。
“……你有病啊！”施展突然大声骂了句，“不是，算了不是骂你，你在哪？”
“啊？”胡春杨愣住。
“现在在哪！我去找你！路上跟你讲！”
胡春杨哆嗦着手给他发了定位，在五环外的一个烟花燃放点，有学生有社会人士，聚在这里等待跨年和烟火。
“别挂电话！别挂我电话！”
施展这一句半是命令半是央求，他舍不得。
09
施展记得，胡春杨问过他：你为什么休学啊。
当时他想了想，以一个之后可以自圆其说为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抑郁。”
没有人会相信他会抑郁，还有焦虑，包括同学，包括老师，包括双亲，好像施展天生就该以笑对待天地万物，永远积极乐观，闪闪亮亮风光无限，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何。
他家里收了他的药，但给他办了休学和一大笔钱，让他拿钱出去旅游消遣，施展在家里瑟缩成一团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整整半年都如此，反正有人供他吃喝打扫卫生，再怎么也能过下去。
施展以为胡春杨也会像其他听到这个理由的人说一句怎么可能，可胡春杨的表情看起来不快乐，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你现在能来上学，痊愈了吗？”
他一愣，好半天才回一句：“可能吧。”
“那就好，”胡春杨点点头，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逗施展也笑，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胡春杨是我的星星。”老师组织小学生似的让他们在班会上写自己的同学，原因是隔壁班有两人关系不好，打架打到了医院，他就这么写，然后只给胡春杨一个人看。
可胡春杨似乎不喜欢，他就闷闷地说，我更想当电灯。
“现在城市里有电灯，大家不需要星星来照明的，也不需要星星来指路了，”胡春杨说，“我想做被需要的人。”
或许对其他人是的，可对施展来说，他需要星星，甚至比需要电灯更需要。
把胡春杨比作他的帕罗西汀也无可厚非，他叫施展，意施展手脚，勃勃篷发，他也喇叭似的尽情抒放，偏偏总紧巴巴地绷着一根弦，像在濒死线上游走，唯独见了胡春杨若柳暗花明又一村，春杨春杨，春日杨柳，如沐春风，化了他冻僵的神经。
他是爱胡春杨的。
爱到情愿装模作样，把自己最外放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好有借口挽他的胳膊戳他的脸，冬天要他抱着自己的腰坐在自行车上，夏天拉过他冰凉的手说在降温，这一切发生得都毫无暧昧，生动自然。也爱到情愿放手，隔壁班有人说胡春杨长得其实好看，看着会心动，他就看看人家小女孩是不是漂亮优秀，回头对胡春杨说几班的某位说你似乎喜欢你，又看着胡春杨通红的脸心有不甘。
“你是不是在高二最后一天，你请假的那天塞给我的？”
“那天我坐的你的桌子！隔壁班少张桌子，刚好你不在，就把我的拖走了！我没看到！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我没骗人！”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还喜欢我？不肯承认就不算男人！”
施展一边飞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挤不会堵车的地铁还嫌缓慢，每秒一春秋，如果脑内的时间计算可以延伸到现实中的话，施展觉得在他跑去见到胡春杨的这段时间里，他长到了一百五十岁。
“胡春杨！————！”
跨年晚会吵得头皮发麻，零点将至时烟火棒噼里啪啦地炸在天空，周围一片畅叫扬疾嘈杂吵闹，胡春杨生来声音小，对着电话费劲地问：施展，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胡春杨！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
施展的声嘶力竭的喊声像只填满炸药的小火炮，从远处惊雷似的传来，胡春杨被吓得一跳，周遭的人也不知所措地安静下来，四下探寻发生了什么。
而他也终于高高伸直了胳膊，大力地朝胡春杨挥着，竭尽全力冲破他的高墙，和摩肩接踵的人流逆行而过，熙熙攘攘的密密麻麻变成了灰白色的静止画，只剩那么一个朝他奔来的人鲜艳又生动，胡春杨就那么愣愣地举着手机不知所措，手颤颤地发抖，红了一圈眼眶。
“胡春杨！我！施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背后一声急促的轰鸣，又一道烟花流星般地窜上夜空，再伴随着某一个人愿望的实现炸裂开来。
胡春杨看见，施展清澈坚定的双眼里，正映着金色的他和红色的烟花。
“你说灯火通明的城市里，还有谁需要一颗星星呢？”
他需要，他需要的。
刚巧，他也需要。
润喉糖
01.
施展已经两天没搭理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胡春杨正和胡文煊在便利店搜刮储备粮，好巧不巧地发现施展就站在货架另一边。
他戴着深灰色的口罩，过长刘海遮住一半眼帘，鼻梁上还架着那副金色边的眼镜，满脸藏不住的困倦。这会儿正垂眼心无旁骛地挑着什么东西，胡春杨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对方的指尖停滞在一盒润喉糖上。
原味京都念慈菴……
胡春杨想了半天，还是抬起手怯怯地打了个招呼：“施展？”
施展一顿，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
没曾想平时活像个人形喇叭的家伙今天居然安静得反常，在视线交接的瞬间低下了头，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胡春杨在寂静中顿住手。
“……那谁？施展？”胡文煊抱着两包奥利奥过来，惊讶后笑得未免有些莫名，“戴着口罩我...
01.
施展已经两天没搭理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胡春杨正和胡文煊在便利店搜刮储备粮，好巧不巧地发现施展就站在货架另一边。
他戴着深灰色的口罩，过长刘海遮住一半眼帘，鼻梁上还架着那副金色边的眼镜，满脸藏不住的困倦。这会儿正垂眼心无旁骛地挑着什么东西，胡春杨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对方的指尖停滞在一盒润喉糖上。
原味京都念慈菴……
胡春杨想了半天，还是抬起手怯怯地打了个招呼：“施展？”
施展一顿，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
没曾想平时活像个人形喇叭的家伙今天居然安静得反常，在视线交接的瞬间低下了头，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胡春杨在寂静中顿住手。
“……那谁？施展？”胡文煊抱着两包奥利奥过来，惊讶后笑得未免有些莫名，“戴着口罩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好像没看见我。”胡春杨愣了下，“……施展，施展？”
背对着他们的人正低头在收银台前掏钱包，似乎打定主意不去理会。
能在一个地方偶遇到朋友并且向他打声招呼，已经是对胡春杨而言的极限社交，偏偏此刻没有得到回应，导致他……
愈发自闭了。
怎么说，他平时敞开心扉总没能那么快，除非对方是朝夕相处的他大哥和文煊，抑或觉醒东方那群恨不得每天把他架在肩上满世界跑的哥哥们——但叹口气也能有81分贝的施展好像是个例外。
意料之外的，措手不及的，以单枪匹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了他的安全圈，就连胡春杨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刚认识那会儿施展天天想方设法来串宿舍找他玩，还偷偷拉着他一起去求选管姐姐借手机，“姐姐你最漂亮最瘦了让我们网上冲浪五分钟好不好？”什么可怜兮兮撒娇卖乖都能说得出口。
胡春杨好几次都会觉得施展这样的人也太神奇了，甚至有些羡慕，心大又活跃到好像这个地球都是他弄转的。
结果如愿以偿拿到手机以后，施展也总不会搜自己，而是无比郑重其事地在搜索栏中输入：胡、春、杨……
“杨杨，”施展给他看，“你看你看你看她们都说你可爱。”
“说好多遍别这么叫我了！”胡春杨看了眼就开始头痛，“我真不觉得我……”
施展却跟他急了，“为什么啊？我觉得她们说得对啊！”
胡春杨：“……”
初雪消融的时节最冷，胡春杨提着塑料袋努力把羽绒服裹紧才敢踏出一步。左手边就是栅栏外尖叫喊麦的炮姐——胡春杨下意识躲避镜头，立刻将头扭向右边，却发现花坛旁居然伫着早就离开了便利店的施展。
他一手挎着塑料袋，正低头对着地面发呆。
胡春杨走下楼梯，施展有所察觉般猛地抬起头，而后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走。
脚下还险些被绊了下。
胡春杨：“……”
胡文煊紧接着结完账荡过来，啧了半晌，“不打声招呼就走？他好奇怪啊今天。”
“文煊。”胡春杨望天，“你说我是被讨厌了吗？”
“……讨厌？”胡文煊回头望了眼走得飞快的施展，心说还真是幼稚，“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胡春杨仔细思考半晌，“之前他总喜欢宿舍来找我玩，但最近哪怕一起呆在训练室里也不太理我。”
“这样。”胡文煊耸耸肩，“这个问题呢，我觉得你可以去请教下汶翰。”
02.
“啊？”听完胡春杨近日心事后的李汶翰愣了半天，旋即拍着腿笑了，“我的天啊你们也太幼稚了吧。”
胡春杨已经为了这茬忧郁了好久，看到他大哥居然幸灾乐祸笑成这样，愈发心凉无助。
他本来就不太爱讲话，更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甚至从读高中开始就总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会儿突然被人主动黏着，又转眼突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疏远了，心里头上上下下地跟坐过山车似地起伏了好几回，头一回感受到社交的困难与痛苦。
“咋整。”胡春杨抱住头，“我脑壳疼。”
“放轻松吧，多大点儿事儿。但……一个人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不理你，对吧？”李汶翰冲他眨眨眼，“想想你有没有哪里惹到他不高兴。”
“我怎么可能惹到他！”胡春杨忍不住叫苦，“我都没跟他说过什么话……”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可能跟你说了很多，你就只跟他说一两句，朋友不是这么交的呀。”
“这样吗？”
胡春杨经过提点有所顿悟，决心今天训练时一定要去找施展多寒暄两句，争取冰释前嫌。虽然也不懂这个前嫌究竟是什么，但潜意识已从善如流地将原因归结在了自己的慢热上。
这会儿他正跟李汶翰坐在练习室的角落歇着，《隔壁泰山》音乐还在放，管栎和嘉羿站在落地镜前一步步纠正练习着细节动作。胡春杨越看越困，忍不住歪头靠在李汶翰肩上打算眯一会儿。李汶翰习惯了小朋友表达亲近的动作，任由他靠，一边认真看着队友练习准备发表观后感——他们经常通过这种方式来探寻进步空间。
音乐这么吵，当然不可能真睡着。闭目养神了没一会儿胡春杨就睁开眼，恰好看到敞开的后门走廊上路过一群隔壁训练室的练习生，正大步流星有说有笑地走远。
其中一个扭过了头，有意无意地朝他们的训练室里望了下。
——施展。
他似乎也只是下意识的一瞥，却没想到刚好能一眼看见坐在角落的胡春杨，缩成小小一团靠在他大哥身上。
施展脚步一顿，又转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走了。胡春杨还没来得及出声叫住，一个可以缓和关系的机会便又溜走，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转头问李汶翰，“你看到了吗？”
李汶翰点头，“施展吗？”
“对。”胡春杨挠了挠脸，“上次在便利店也是这样，他明明看到我了，但是……”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李汶翰忽道，顺手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小朋友推起来，“你呢？”
胡春杨的视线一路追着施展跑，直到那人身影消失也好久没回过神来，“为…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李汶翰拍拍他的头，“首先呢，总喜欢肢体接触是坏习惯，得改。”
03.
“……对了，我大哥说不能这样。”胡春杨扒拉开王喆搂着他的肩膀的手，“他说肢体接触是个坏习惯。”
又是从便利店出来的一天，稍微不同的是今天陪他去全时的并不是胡文煊而是王喆，他也没能在这条路上碰到施展。胡春杨稍微有点心不在焉，走回训练室时下意识跟王喆勾肩搭背起来，而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李汶翰的话语犹如警钟回荡在他耳边。
“哈？”王喆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啊。”
虽然没能完全理解李汶翰的意思，但胡春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大哥的话没有一句是没道理的，因此照办就行。
他冲王喆摆了摆手，思考良久后艰难道：“我不是跟人熟了以后，老喜欢勾肩搭背靠在一块儿的吗？我想了想，这可能真的不对。施展就可能因为跟我肢体接触太多，心有恐惧，现在已经跟我绝交了。”
王喆：“？”
王喆：“我竟不知道施展还恐这个。”
胡春杨：“大概也是人之常情，我现在就希望他能原谅我。”
王喆：“？真绝交了？”
胡春杨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两声：“还能有假，快一星期没理我了。”
“你感冒怎么还没好。”王喆顿了下，“我觉得吧，施展的耐性顶多只够你们绝交一个星期。”
回宿舍放了东西，旋即找了李汶翰和管栎他们一起去吃饭。胡春杨在路上一路沉默，李汶翰问他怎么啦，还在想施展的事吗？胡春杨说对，他俩到现在还没说上话呢。
而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永远如此真实，他们在走向食堂时恰好碰到和组员一起来吃饭的施展。不过与其说是恰好，不如说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时间吃饭——胡春杨愣了愣，本来下定决心下次遇到他一定主动道歉，这会儿却又只全心全意地想做个逃兵。
施展仿佛有所感应般回过头，准确地在人群中捕捉到胡春杨的身影，而后又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侧的李汶翰身上数秒，堪堪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胡春杨顿了顿，鼓起勇气小跑着追了上去，而后又禁不住社交恐惧症发作，脸颊发热地只敢停在半路。
“胡春杨好像找你。”李振宁回头望了眼，向施展抬了抬下巴，“你不这两天老念叨他吗？”
施展稍稍愣了下，强忍着没有回过头，撇嘴道，“那他怎么还没来。”
“肯定害羞嘛，他的性格谁不知道。”李振宁颇为摸不着头脑，“咋了这是，两个大男人怎么说吵架就吵架？”
“……没怎么，啊烦死了。”施展皱了皱眉头，又加快脚步再往前，“就是因为没怎么，这几天我才特别烦。”
04.
胡春杨在自己床上发现了一盒润喉糖。
他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室友的恶作剧，这个小圆铁盒里估计藏着什么虫子的尸体。结果费劲地打开以后发现，这就真的只是一盒普普通通的润喉糖而已。
说起来最近感冒虽然好得差不多，但经常还是会咳嗽，不知道是谁注意到了这一点。胡春杨一时感动，可思来想去又猜不出是来自谁的贴心温暖，转而问遍了室友——一个个钢铁直男们听了都愣，说不是他们买的。
而后胡春杨又去问了李汶翰，他大哥一头雾水，猜测说大概是哪个好心的选管看你咳嗽买给你的吧。
胡春杨最后回到自己宿舍床上坐着，指腹摩挲着小铁盒，忽地眼皮一跳。
原味京都念慈菴……
他莫名想到了好几天前的全时，那天他碰到了施展。当时没有细想，但施展那天的确买了一盒润喉糖。
好像就是它。
“……我靠。”
胡春杨猛地站起身来。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澡都洗完了准备歇下，这会儿却又去敲了施展的宿舍门。李晨阳来开的门，看到胡春杨的时候差点没惊掉下巴，立刻道：“施展还在训练呢。”
“这么晚了，他还……”这回换胡春杨愣了，“你怎么知道我找施展？”
“不找他啊，”李晨阳啊了一声：“那你找谁？”
“……不是，我就是找施展。”胡春杨耳尖热得莫名奇妙，甚至有点难以组织语言，“谢谢谢谢，我这就去找他。”
胡春杨匆匆披上羽绒服跑到训练室，走进房间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那盒润喉糖，掌心的汗滑腻得险些有些握不住。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施展一个人呆在训练室正练着《后退》，发梢连带着脖颈上全是湿淋淋的汗水。
施展透过落地镜看到他，愣了愣，吃惊地转过头来，“胡春杨？”
“晚…上好。”胡春杨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打扰到你练习了。”
“唉哟。”施展说，“不打扰不打扰。”
他好像有点拿胡春杨没办法似的，走去关掉了音响，语气还挺别扭，“你找我？”
“……嗯。”胡春杨举起手里的小铁盒，直入主题道，“这个是你给我的吗？”
施展猛地回答：“不是。”
他好像有点不敢走近胡春杨似的，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十米距离，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施展嫌尴尬，毕竟他一向不习惯安静氛围，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们早就排练完了，怎么都怎么晚了还出门，莫非是专程探望我来了？”
胡春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知道是你。”
施展：“……”
施展：“真不是我，我没买过润喉糖。”
“你怎么知道它是润喉糖呀。”胡春杨道，“咱俩隔这么远呢。”
施展：“…………”
05.
“谢谢你的糖。”
胡春杨捧着杯关东煮吹了好久才敢下嘴，扭头冲施展道，“真的谢谢，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呢。”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来也没生你气。”
“没有吗？”
半夜三更去全时买关东煮还是头一次，本来以为这么晚肯定关门了，没想到还有。
施展面色微红，胡春杨却以为他被冻到，伸手帮他拉了拉帽子说，你是不是特别冷啊脸都红了。施展脸更红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还好吧。
旋即犹豫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生气了？”
“因为你……”胡春杨偏头想了想，声音也小了下去，“不来找我了。”
“那你不能来找我吗？”
“不敢。”
“为什么？”
“嗯……”胡春杨仔细想了想，“怕你更生气。”
“啊？我真没生你气！”施展像是无从发泄般提高了声音，而后又委顿地轻了下去，“就，我可能在气自己吧，不关你的事儿。”
胡春杨被这番颠来倒去的讨论弄得更加迟钝。他本来反应就慢，这会儿更加不知道施展为什么突然拔高嗓音，吓得他差点没把手里的关东煮翻了。
谨慎思考过后，胡春杨决定还是向他好好解释。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我仔细想了下，我跟比较熟的人容易有肢体接触，之前好几次跟你勾肩搭背的，可能让你不舒服了……不好意思啊。”
施展愣了愣，转头垂眼看他，“你觉得我因为这跟你不高兴？”
“难道不是吗？”
“怎么可能是？”施展艰难道，“我可没觉得不舒……”
“啊？”胡春杨停下脚步，“那为什么？”
“算了。”施展清了清嗓子，“反正现在咱俩都和好了。”
“和好了就行！真的还是特别感谢你的糖，我很开心。”胡春杨极其认真道，“连我大哥都没那么关心我，我觉得……”
施展听他前半句时本还忍不住笑，到后来嘴角弧度一僵，又慢慢敛了回去。
“……你大哥你大哥你大哥，你就这么喜欢你大哥？”
胡春杨懵了：“啊？当然喜欢。”
“那你找他去吧。”施展顿了许久，表情又变了天，把自己手里的那杯关东煮往他手里一塞。
“别来找我了！”
06.
为什么能说变脸就变脸呢。
难道性格直来直去的重庆人都这样？
胡春杨这几天愈发萎靡不振，如果说前阵子施展只是不搭理他罢了，那么最近施展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激烈。明明在走廊上还看到他跟别人说说笑笑，声音响得方圆百里都能听到，一发现胡春杨走过来，脸上笑容立马无影无踪，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面子也不留地转身就走。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真跟你这么说啊？”又听了实况转播的李汶翰乐不可支，“你也是真的傻。”
“他到底什么意思，大哥你告诉我行不行？”
“你怎么还没意会！”李汶翰一拍手，“他吃醋了！”
“吃醋？”胡春杨愣了，“为什么这么说？”
李汶翰话已至此，以为胡春杨该明白的准明白了，谁想还是如此孺子不可教，登时急了。
“你想想，他为什么每次在你提到我的时候就生气？而且看到你靠在我身上的时候也要不高兴？我之前要你少肢体接触，也就是因为这个，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就是因为他吃醋了！”
胡春杨听完这话，如遭霹雳般傻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想到呢？
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真是太感人了，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原来施展喜欢他大哥！！
“听大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胡春杨感激涕零地握住了李汶翰的手，“我这就去跟他解释，我不会跟他抢你的！我和你就只是比较好的朋友关系！”
说完就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
李汶翰：“唉你终于……啊？卧槽等等！！？”
李汶翰：“胡春杨你他妈给我回来——”
07.
施展垂头丧气快有一个多星期了。
日子黯淡无光，他只能做一个外向的孤独患者苟延残喘，微笑只是他的保护色，凄凉二字也不足以形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明明不久前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戳戳胡春杨的脸，整天黏着他，偷偷撕掉他的名牌贴到自己衣服上，还公然在有镜头的情况下反反复复提及胡春杨。那现在为什么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呢？
怎么说，占有欲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然而更让他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胡春杨顶着一张愧疚的脸来找他，开篇就是接二连三的道歉。施展原本心都软得一塌糊涂，满口别别别，然后打算直接把实情给他交代了。
却没想到胡春杨下一句是：“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喜欢汶翰，对不起！”
施展：“……”
施展：“啊？”
“幸好我现在知道了！”胡春杨笑得露出猫纹，连带着唇角边的小犬牙都分外亮眼，“我是来跟你解释的，那你可以不要再不理我了吗？”
“……”
“……”
“……胡、春、杨。”
“嗯？”
施展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上了头，忍不住又拔高了音量。
“我他妈喜欢的是你！”施展没好气地冲他道，“听清楚了吗？是你！”
“……”
“……”
“……啊？”
小朋友被他吼得身形一颤。
在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后，又是一颤。
08.
……得。
施展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今天是自…那天以后，胡春杨没理他的第三天了。
自己这段轰轰烈烈的单恋大约就要这么结束了。
这三天鬼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躲着他的人变成了胡春杨，不论在哪儿碰到他都要绕道走，犹如鬼神般避之不及。期间施展骂过自己一万次算什么男人，而后又心灰意冷地想，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他期间碰到李汶翰和胡文煊的时候居然还受到了嘲笑——他俩在那儿幸灾乐祸了半天，说什么，“欸真的，说惨还是你惨。”
施展卑微道：“你们就不能……帮我给他解释下吗？”
“解释什么？”李汶翰惊奇地望着他，“不助攻了，我累了。”
胡文煊附和道，“别想着我们能帮忙了，这事儿只能你自己来。”
施展更丧了。
训练完回到宿舍洗完澡，曾经的喇叭精出奇安静，只安生地在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李晨阳被他的动静激得额角突突跳，毕竟此人叹口气也能有八十分贝，这频率高达3秒一下的叹息声着实还是很吵。
“……你怎么了啊？”李晨阳问，“再叹气我把你嘴缝起来，我说真的！”
“别搞我了。”施展把头猛地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道，“我失恋了。”
“你告白了？还是什么？”虽然搞不清楚状况，李晨阳为了安静的宿舍环境还是很想出份力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人家拒绝你了？”
施展悲伤道，“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
“谁跟你说的！”李晨阳猛地一锤桌子，“不是大厂第一A吗？是男人就他妈给我上！”
于是自恃大厂第一Alpha的施展真的上了。
他对天发誓这真的是垂死挣扎，如果胡春杨还是很讨厌他就绝对没有下次。施展准确地在《隔壁泰山》的训练室门口捉住了出来倒水喝的胡春杨，吞了吞口水道，“聊聊。”
胡春杨抱着个保温杯，像是吓傻了。
最诡异的是施展也没想好哪里是个可以安静谈心的好地方，只得拽着他就往盥洗室走。胡春杨稍显抗拒，而后仿佛认了命一般，窸窸窣窣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洗手台前，门砰地一关，确定这里没别人。
施展压低声音，轻轻哽了哽，似乎在努力压抑着紧张，“胡春杨。”
胡春杨弱弱道：“哎。”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我知道你喜欢你大哥，还有胡文煊、嘉羿、王喆、冯俊杰、何昶希他们……那什么，我就想问问。”
施展努力地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
“我……呢？”
“我在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呢？”
胡春杨全程没敢看他眼睛，自顾自死命低着头。
他指尖抠着衣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寂静了十几秒，正当施展以为今天还是要以胡春杨的落荒而逃作为结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对方极轻地说了一句。
“有的……”
胡春杨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双手笨拙地比划了一下，隐隐约约是个圆。
“你大概占这么多。”
施展：“……”
施展：“啊？”
“我一共大概是这样多。”胡春杨稍微把两手间的距离扩大了一点，然后又比划回了原本的位置，“……所以你，你占很多的。”
施展愣愣地看着他，猛地抹了把自己温度渐高的脸，“什……”
“我这两天不是存心不理你。我是自己好好想了想，我发现我可能……我可能。”他深吸了一口气，静止数秒，旋即欲哭无泪道，“我说不出口。”
“没事儿！那我问你！”施展飞快眨了几下眼睛，“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我们能和好如初吗？”
“能。”
“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吃了……”
“那你喜欢我吗？”
“……”
胡春杨背过身去，把额头靠在墙上，声音低得人几乎听不见，“这是什么问题啊？”
“你说嘛。”施展戳戳他肩膀，“你说你说你说，我想听，哎不要又不理我啊。胡春杨你是不是骗我啊？我一定是一点都不重要你才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你这小骗子——”
“……没有！”胡春杨竭力辩解，“我还挺……的。”
“还挺什么？”施展忍不住嚷嚷起来，“我没听见！”
“挺……喜……”
“挺喜欢的是吧？”施展终于笑出声来，前仰后合的，没忍住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好可爱啊。”
“…………”
“等会一起吃晚饭吗？”
“……啊？可以。”
“明天训练完能来找我玩吗？”
“可以。”
“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胡春杨身形一僵，而后默默转过身来，头垂得更低了。
“施展。”
“啊？”
“……”
“……”
“……要亲就亲。”胡春杨耳尖通红，低垂着眼帘，细若蚊蚋道。
“别……别问我。”
—END—
亲了一口之后发现是润喉糖味 :D
好友难为
校园背景
一直想写的酸酸甜甜恋爱故事
1.
“小弛，这周末你打算做什么？”
姚弛在单人床上小小地翻了个身，任由午后过窗而入的金色阳光洒在自己露在短裤外柔韧的腿上，暖融融的。他正抱着手机聊微信，面对何昶希突如其来的询问轻轻挑了挑眉：“出去看电影呀，之前好像跟你说过？”
“啊？有吗？”何昶希从下铺探出头来：“本来想约你出去逛街来着，看什么呀？”
“唔……复联，和陈涛陈宥维他们一起。”
“还有谷蓝帝。”下一秒他立刻补充道。
这一点儿没有出乎何昶希的意料，他露出“...
校园背景
一直想写的酸酸甜甜恋爱故事
1.
“小弛，这周末你打算做什么？”
姚弛在单人床上小小地翻了个身，任由午后过窗而入的金色阳光洒在自己露在短裤外柔韧的腿上，暖融融的。他正抱着手机聊微信，面对何昶希突如其来的询问轻轻挑了挑眉：“出去看电影呀，之前好像跟你说过？”
“啊？有吗？”何昶希从下铺探出头来：“本来想约你出去逛街来着，看什么呀？”
“唔……复联，和陈涛陈宥维他们一起。”
“还有谷蓝帝。”下一秒他立刻补充道。
这一点儿没有出乎何昶希的意料，他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悻悻地把身子收回去。处在视线盲点的姚弛丝毫没有察觉室友的情绪变化，事实上，他正聚精会神地在手机相册里搜刮，十分钟前谷蓝帝发了条微博“想空手套一波猫图”，现在已经有了不少评论，他才不允许自己私藏的可爱猫咪们得不到露脸的机会。
姚弛灵光一闪，机智地选择了一张自己对着镜子和猫咪的合照，果然顷刻就得到了谷蓝帝的回复。
“嗯这只坏猫。”后面还跟着一个紫色小恶魔的表情。
姚弛被逗得笑出了声，但很快就收起笑容气哼哼地打开微信：
Zeawo：“[图片][图片] [图片] [图片]”
Zeawo：它平时一点都不坏！
Lundy：我说的不是这只猫
Zeawo：？？那你说的是什么！
Lundy：傻
Lundy：[图片]吃不吃冰淇淋？
Zeawo：谷蓝帝我真的伤心了，你吃冰淇淋居然不叫我
Lundy：给你一分钟
Lundy：下楼
姚弛发出小小的欢呼声，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撑着身子向窗外望过去，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在楼下等他，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抬头，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姚弛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床，跑出了寝室。待他从谷蓝帝手里接过，草莓圆筒冰淇淋的边缘已经融化了一点点，但不要紧，他探出舌尖把冰凉的奶油卷进自己的嘴里，顺便舔掉了流到自己手腕上的那一部分。
“好吃吗？”谷蓝帝自然地伸手帮他擦掉手腕上残余的黏糊糊液体。
“好吃。”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张开嘴乖乖地被喂了一勺。
周末的商圈意料之中的拥挤，但姚弛和谷蓝帝并不需要过分担心，他们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同样扎眼的朋友。姚弛用力挥手，夸张地冲过去和陈涛拥抱，谷蓝帝跟在他身后，和陈宥维点头致意，交换了一个简单的问候。
“怎么样，最近？”谷蓝帝和陈宥维去买饮料和爆米花，姚弛站在取票机前输号码，陈涛在一旁用手肘戳戳他。他们是之前一起参加比赛时认识的朋友，陈涛和陈宥维在隔壁的戏剧学院念书，几个人结伴出去玩过几次，就这么熟了起来。
“挺好的呀，对了！上次给你们拍的照片我洗好啦，不过在谷蓝帝背包里，我一会儿让他拿给你们。”
“果然一段时间不见，也一点都没变。”陈涛抖抖肩膀，姚弛顺利取出票，反手勾住弟弟的脖子：“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点进场了，他们在等我们。”
电影结束了，姚弛趁着黑暗，飞快地用指尖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他是很容易产生共情的人，甚至对于虚拟电影人物的命运，也总是控制不住的被牵动情绪。下一秒他的手背就被轻轻地碰了碰，姚弛咬了一下唇，接住谷蓝帝悄无声息递过的纸巾，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待春日微凉的晚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姚弛已经全然恢复过来，因为出门时只穿了一件短袖，他刚被强制地裹上了谷蓝帝的外套，正和陈宥维站在一边聊剧情。
陈宥维专心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话锋一转：“陈涛说的没错，你俩真的很甜。”
他伸手挡了一下嘴角，试图掩饰住自己不断扩大的笑意：“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天天念叨着：你看看人家。”
“啊？”姚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甜？甜什么？”
“没有，你没听见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陈宥维放下手，嘴角的笑容依旧很明显：“你和谷蓝帝都很幸运，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我拿到照片啦，我很爱！宝贝你超棒！”陈涛跑过来，伸出拳头在姚弛的肩上轻轻锤了一下，陈宥维眉头蹙起，把人捞过去：“没大没小！不要到处叫人宝贝。”
两人转头小声地拌了几句嘴，才想起来跟他们告别，陈涛学着姚弛那样用力招手：“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下次再一起玩啊！”
谷蓝帝笑着点头，他很快发现身旁的人有些不对劲：“小弛？怎么呆住了？”
“啊，没什么。”姚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吧，陈宥维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谷蓝帝怎么可能是他的男朋友？
2.
下个周末他们又和陈涛约在王喆的猫咖见面。姚弛在到达前就开心的不得了，一会儿检查自己的相机有没有充电，一会又怕给猫咪的零食忘记带，两位朋友特地为了他把爱猫带出来一起玩，让他既感激又珍惜。
谷蓝帝被他弄得晕头转向：“你已经检查了三遍了，没有任何问题，放心吧。”
“啊，真的好久没见馒头和豆奶了，好想它们，你说它们会不会已经忘了我了？”姚弛抱住鼓鼓的背包唉声叹气。
他今天戴着丝绒贝雷帽，上面的装饰很像两只翘起的猫耳朵。谷蓝帝被吸引得伸手去揉了揉：“肯定不会，因为你们是同类啊。”如愿以偿的收获了姚弛拧起鼻子的一记眼刀。
两人刚踏入店面，姚弛就眼睛一亮冲向好友：“阿口！”待到抱过那只肉乎乎的小猫，他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温水：“天啊，豆奶太可爱了！”
“你这样陈馒头要吃醋了！”陈涛举着猫咪的两只爪子在姚弛的面前挥挥，姚弛早就目不暇接：“谷蓝帝快帮我把送给它们的礼物拿出来，我要被他们萌死啦！”
谷蓝帝从包里拿出罐头和玩具，陈馒头用爪子撑住他的腿直起身好奇地凑过去看，等到看清是什么之后，开心地喵喵叫，还用头顶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陈涛在旁边咋舌：“谷谷~没想到你也这么讨猫咪喜欢。”
谷蓝帝用食指戳了戳陈馒头的脸：“大概是和他们的同类相处久了吧。”他的视线落在姚弛身上，然而对方此刻正忙不迭地和怀里的豆奶培养感情，他于是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谷蓝帝，你说以后我们一起住的时候，也养猫好不好呀？我想养五只，可是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姚弛冷不丁地被豆奶亲了一口，心情大好。
“你们什么时候说要一起住了？”王喆端着咖啡和点心过来，闻言有些诧异。
“不久前我突然想到这件事，就问了谷蓝帝愿不愿意，结果他答应啦。”姚弛喝了一小口卡布基诺，上唇沾上了一层可爱的奶油泡沫：“阿口你的咖啡真是做的越来越好了。”
“五只还好，可以养。”谷蓝帝起身把陈馒头抱到姚弛身边，顺手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尝了一口：“不要忘了馒头，他也很喜欢你的……阿口，咖啡不错，可以告诉我是哪个牌子的吗？”
闲散的午后时光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里悄无声息地划过，姚弛的外套上沾满了猫毛，心情却仿佛飘在云端一样轻松快乐。王喆说要送给谷蓝帝咖啡粉，带着他去了后厨。姚弛握着猫咪们的前爪一一跟他们道别，他正伏着身子和陈馒头说悄悄话，陈涛忽然在他身边唉了一声，姚弛投去视线：“怎么了大浪？”
陈涛撑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真好，我是说，你和谷蓝帝的感情真好。”
面对姚弛充满疑问的眼神，他垂下头嘟囔着：“陈宥维当然也很好啊！但是，你们都决定毕业后要一起住什么的了，我们还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么久远的话题呢。”
“谷蓝帝真是个好男友。”
“怎么了？”屋外下起了雨，谷蓝帝撑开早就备好的雨伞，他们此时已经告别朋友，并肩向地铁站走去。望着渐大的雨势，他不露痕迹地将雨伞往姚弛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是和猫咪玩太久累了吗？”
“没有。”姚弛摇摇头，还没有从陈涛的话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盯着谷蓝帝的侧脸，那里的曲线十分清晰硬朗：“谷蓝帝……”
“嗯？”谷蓝帝微微侧过头来看他，姚弛被他突然凑近的气息激得心头一跳，忙不迭移开眼神：“我想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好啊。”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地铁站，谷蓝帝收起湿淋淋的雨伞，终于腾出手拉住姚弛的手腕：“那边地面太滑，往这边走。”
包裹住自己的掌心干燥且温暖，姚弛习惯性地回握住他的手，熟悉的感觉让他松了一口气，顺势也把微不足道的一点疑惑抛在了脑后。
3.
次日，姚弛到了图书馆后才收到谷蓝帝发来的短信，对方抱歉地表示因为乐团临时有事要去处理，没有办法准时出现，图书馆之约只能遗憾地取消。
姚弛百无聊赖地在图书馆里转悠，幸运地是，他遇到了杨亘以及其他同学，便决定加入他们的临时学习小组。离期末考虽然还有不短的时间，但平日繁重的课业令他不敢掉以轻心，总是提早很多就开始复习。
“高数真的好难……”姚弛咬住笔盖，苦恼地盯着书上的习题，他文科一向不错，可是理科对他来说一直是不小的挑战。即便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用功，也要耗费比其他科目多几倍的时间。
“我们复习的算早的了，慢慢来就好，学不下去就暂时不学了。”杨亘安慰他。
“不行不行，这章我今天一定要看完。”姚弛晃晃脑袋，捏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杨亘想了想，伸出手指在姚弛面前点了点：“不然这样，你给自己设个目标……比如，学不完这章就不去见男朋友。”冯俊杰在旁边连声附和：“这个好，这个好，我帮忙拦住谷蓝帝不来打扰你。”
姚弛心头一颤，好友的话语让他心头一直压抑的问号又升了起来，他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把这一切都弄弄清楚。
“唔，我有一个问题。”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为什么都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呀？”
杨亘和身边的两人互看一眼，共同发出友善的笑声。
“不然呢，是女朋友吗？”邓滨笑着补充：“你知道之前你和谷蓝帝一起参加十佳歌手的时候，学校论坛给你们编的拉票的口号吗？谷弛必投，还挺朗朗上口，我们当时都这么帮你们拉票来着。”
“啊……”姚弛有点发懵，他平时不太看论坛，对于这些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谷蓝帝很喜欢逛论坛，也会时不时分享给他很多有趣的资讯和信息，但却从未提过任何与他们两人相关的事情。
杨亘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调侃，忙解释道：“只是开玩笑，没有恶意，大家都很喜欢你们的。”
“我没有介意，谢谢你们告诉我。”姚弛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并不感到生气，对于别人“很喜欢他和谷蓝帝”的这种说法，甚至还有点隐隐的高兴。
不知道哪根弦被触动，他顺利地解决了剩下的习题，恰巧在谷蓝帝找他的同时踏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谷蓝帝难得没有往日的从容，而是加紧步伐走到他面前：“嘿，抱歉让你等我这么久，为了补偿我的爽约，一起去吃火锅好吗？”
“乐团的事情解决了吧？补偿干什么呀，我才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再说月底了，你哪有那么多钱？”姚弛嘴上小小地呛他，手上却把厚厚一叠书塞到他怀里：“刚去查了一下，你想看的几本书正好都有，我就帮你借了，记得按时还哦。”
谷蓝帝翻了翻书页，眼里漾起浅浅的笑意：“我当时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我岂不是更要请你吃火锅了？走吧，你忘了我在做家教吗，地主家还是有点余粮的。”
姚弛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一同前往。不过当火锅端上来之后，他立刻专注地把自己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食物里，大脑里除了不停地飘过“太好吃了”，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许多。
“谷蓝帝……”等他们回校时，一轮弯月已经出现在稀疏的云层后，姚弛摸着自己的肚子，向和他一样浑身散发着火锅底料味的谷蓝帝抱怨道：“我吃得快要撑死了……”
“真的吗，我看看。”谷蓝帝伸手，盖住他放在肚子上的手背，轻轻按了按，姚弛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还……还好其实，就是比平时吃得多了点。”
“这么爱吃可怎么办。”谷蓝帝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姚弛听出一丝取笑的意味，禁不住愤愤地看着对方，鼻头像猫咪一样皱了起来：“你还说我！你明明比我吃的还要多！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止住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视线莫名其妙地聚焦在了一个位置上：谷蓝帝的嘴唇。也许是因为吃过辣的关系，现在那里覆上了一层水润鲜亮的红，比平时浅浅淡淡的唇色要扎眼许多。
谷蓝帝还在跟他说话，姚弛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打了个哆嗦，猛地捂住脸：天啊，他从来没有觉得谷蓝帝的嘴唇看上去这么好亲过。
4.
“姚弛……”何昶希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在干嘛？”
姚弛也觉得现在的情景诡异的过分，他正把自己的室友抵在墙上，按住对方的肩头，皱着眉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着对方的脸部。他花了很多时间在观察嘴唇上，何昶希背后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只敢小声地询问：“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下一秒姚弛就松开了手，何昶希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姚弛却一点没有高兴的神色，垂着头有气无力地爬到上铺，沮丧地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只有看到谷蓝帝的嘴唇时，才会有那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好惭愧，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这样越轨的想法。但谷蓝帝是那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也许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甚至会想办法帮他一起解决。可他却怕的要死，根本没有勇气向对方吐露。
他不能用他们的感情去赌那个“万一”，那个谷蓝帝因此而讨厌他，不和他做朋友的“万一”。
姚弛满怀心事站在谷蓝帝的宿舍楼下等他，今晚他们约好一起去图书馆，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偷偷再确定一下。他闷闷地用脚踢着路边松动的地砖，忽然听到一把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姚弛！”
他抬起头，看见的是对他温和微笑的区天瑞：“在等谷老师吗？他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嗯，谢谢你告诉我呀区老师。”姚弛也弯起嘴角，谷蓝帝的每一位室友他都很有好感。
“对了，正好你来，我们宿舍有好多巧克力零食之类的，你要不要拿点走？”区天瑞热情地招呼，姚弛摇摇头：“你们留着吃就好，我不缺的。”
区天瑞的话还没说完：“之前不是情人节吗，好多人给我们宿舍送吃的，统统堆在一起，快装不下了都。”
姚弛蓦地敏感起来：“也有很多是送给谷蓝帝的吗？”
“当然，他人气很高。但你放心，后面他就拒收了，不然我们宿舍怕是真的要被淹掉。”区天瑞笑了起来，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瞧我这脑子，你是校草诶，那肯定也收到了很多，一定不缺了……”
后面的话姚弛没怎么听清楚，他的心像是被浸透在柠檬水里，又酸又涩。
当时的确有很多人给他送巧克力，他不好意思拒绝，之后觉得苦恼，还因此跟谷蓝帝提过，谷蓝帝当时揶揄说看来小弛真的很受欢迎，不过很快就安慰他：别人的心意能够礼貌地接受，就是最好的尊重。
但是，谷蓝帝从来没告诉过他，原来他也是很多人心里的那道月光，并不仅仅只照耀着他一个人。
他没有等到谷蓝帝就提前跑掉，谎称自己有事没办法去了，甚至没敢仔细阅读对方充满关心的回话。他跑回自己的宿舍，室友都出门了，房间里充斥着冰冷的气息，空空荡荡。
姚弛钻进被子把自己藏进黑暗里，拨通一个号码，待到熟悉的女声响起来的那一霎那，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东东？”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怎么啦，哭成这样？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姐姐……”他呜咽着，泪水把被子都洇湿了一大块：“我最近变得很奇怪……”
他断断续续地跟对方解释发生了什么，姐姐很有耐心地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语，用温柔的声线不住地安慰着他：“你没做错什么，东东，正是因为你如此珍惜这段友情，所以才会害怕他误解你，不理睬你。你害怕失去他，是因为你在乎且依赖着他。”
“所以我那种想法真的不对，是吗？”姚弛吸吸鼻子，嘴角难过地撇下去，姐姐的声音隔着话筒听上去雾蒙蒙的：“这没什么不对的……东东，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们俩现在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索一下。”
“或许就是你们平时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才会看不清自己的心。”
“都怪我总是像小孩子一样黏着他。”姚弛捏着手机喃喃自语，自他们认识以来，谷蓝帝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他生命的每个重要时刻，都会有谷蓝帝陪在身边，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对谷蓝帝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谷蓝帝的朋友，却几乎霸占了他的生活，这不公平，他也不够资格。
这个夜晚对于姚弛来说漫长又煎熬，他几乎是哭着睡着的。第二天还要早起参加体测，纵使平时总是夸他清晨素颜也像是在拍时装杂志的楼炅择，看到他的状态后也被惊了一跳：“小弛，你这是……怎么了？”
姚弛垂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肿起来的双眼。他弯腰系紧鞋带，努力打起精神加入百米测试的行列。但或许是休息的太不足的原因，他在快到达终点时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膝盖磕到了一边的水泥地砖，渗出一大片血来。
楼炅择几乎是一路惊叫着跑了过来：“天呐！你怎么样！”姚弛疼得直喘气，却咬着牙不发出呻吟声来：“只是破了皮，擦点药就没事了。”
“磕破了好大一片……一会清创可有得你受苦的。”众人帮忙把他扶到路边坐下，楼炅择蹲在他身边，担心地握紧他的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赶快去校医院看一看。”
姚弛低着头，腿部的伤口和昨晚心头被割开的那一角共同发作，巨大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泪水一阵阵地漫上来，但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哭。
他不知道谷蓝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不知道谷蓝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不仅来了，还带着一个医药箱，周围的人都自觉地散开给他们腾出一块空间。谷蓝帝半跪在他身前，扶住他的膝盖查看伤口：“伤得有点严重……去校医院前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现在天气变热了，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你不是有课吗……怎么来了？”姚弛往后缩了一下自己的腿，谷蓝帝抓住他的脚腕阻止他乱动：“别动……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我就出来一会，等送你看过医生就回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不行，你快回去上课。”姚弛低声拒绝着，推开他的手。谷蓝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今天怎么了，小弛？”他低头去看姚弛的脸：“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也一直没回复……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方便跟我说说吗？”
“我一点事都没有，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姚弛把头别过去，他快忍不住了。谷蓝帝固执地想要继续追问，然而却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意识到那是姚弛的眼泪：“小弛……究竟怎么了……别吓我，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谷蓝帝。”姚弛狼狈地抬起手擦眼泪：“可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谷蓝帝沉默了一会，又缓缓开口：“那你至少让我送你去校医院好吗？”
“不要不要。”姚弛拼命摇头，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克制不住地扑到对方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痛，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围墙又轰然倒塌：“不关你的事……你以后……都不要管我了。”
周围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响。谷蓝帝没有说话，但姚弛知道自己惹他伤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感受到通过空气传来的对方细微的情绪变化，这让他心里更加绞痛。
谷蓝帝站起身来：“我知道了，药箱我留下，你可以先让小楼帮你用生理盐水和碘伏擦一擦，我先走了，有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照顾好自己。”
他没有多余的话，声音也淡淡的不带什么浓重的情感。然而他刚一走远，姚弛就把脸埋进手臂里，楼炅择不知所措地凑过来，抚摸着他的背部试图安慰：“嘿，你们吵架了吗？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们吵架的这一天……不过没什么过不去的，别太难过了，嗯？我打赌没过几天你们肯定又和好了。”
“不会的，小楼。”姚弛的睫毛湿漉漉地，伤心地盯着自己渗血的腿部：“我们再也不会和好了。”
姚弛去校医院处理了伤口，虽然处理的时候很痛，但他居然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他和谷蓝帝决裂这件事更让他难受了吧。他被送回宿舍休息，傍晚时分，门被轻轻叩响了，王喆打开门探进头来：“小弛！你的腿怎么样了？”
“阿口！”看见好朋友的出现，姚弛的心情缓和了许多，王喆带了许多平日他爱吃的东西，他却毫无胃口，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
王喆叹了一口气，主动提起话头：“听说……今天你跟谷蓝帝吵架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说，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阿口。”姚弛抬起头：“我们真的有这么让人误会吗……”
王喆坐下来，跟他的视线平齐：“因为你们的相处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很幸福，所以大家以为你们在一起了，都为你们高兴呢，没有人觉得不好，真的。”
“是啊，他一直都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什么都顺着我，以至于被人误会都不会去辩解。”
姚弛的声音轻地像是快要消失一样：“可我不可以再这么自私下去了，不能总想着去找他，不能总让他陪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占据他的时间。”
“阿口，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可我不能再见他了。”
5.
姚弛没想到谷蓝帝居然还会在宿舍楼下等他，窗外飘着小雨，谷蓝帝没有打伞，衬衫渐渐湿了一半，姚弛站在窗前，心神不宁地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抓住雨伞跑下了楼。
“雨越来越大了，你快点回去吧。”他把伞撑在谷蓝帝的头顶，谷蓝帝却不接他的话，只是盯住他的眼睛：
“我来问一句话而已，问完就走，姚弛，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吗？”
姚弛觉得自己的盔甲又要被他击成碎末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良久的沉默后，他感觉到谷蓝帝似乎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事的，我不逼你，你不说也行。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也很想晃晃你的小脑袋瓜搞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都没关系，小弛以后要记得天天开心啊。”
他走了。姚弛忘了自己是以何种心情回到了宿舍，他撑着头看着窗外铁锈色的天空，忽然意识到，这次好像是真的结束了，谷蓝帝就这样安静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也许是外面的世界太过热闹繁杂了，姚弛还没缓过来就立刻被拽入了新的生活。他参加了自己期待许久的辩论赛，还如愿以偿地和团队一起拿到了冠军。所有的朋友都来祝贺他，成功的喜悦却压不住心头涌上的一丝失落。从前无论大小比赛，他赢了都会有谷蓝帝和他一起庆祝，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或许是上天也听到了他的遗憾，他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谷蓝帝，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才来到他身边。姚弛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他紧张的快死了。谷蓝帝看起来也很不安的样子，他迟疑地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姚弛面前：
“我买了很久了，一直没有送给你，本来是打算……”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么不如就当做恭喜你获奖的礼物吧。”
姚弛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他一直想买的一只胶片相机。他吓了一跳，匆匆想把盒子塞回对方手中：“我不能收，谷蓝帝，这个太贵重了。”
“反正是只给你一个人买的，你不要的话太可惜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谷蓝帝却不肯接。
“记得，你说接受别人的心意才是最好的尊重。”姚弛快要把小小的礼物盒子捏扁了：“可是，谷蓝帝……”
“别再拒绝我了，好吗。”谷蓝帝轻轻叹息一句，想要拍拍他的肩，手刚升到半空又捏成拳收了回去：“总之，恭喜了，以后也要加油，小弛。”
姚弛望着他的背影发呆，朋友在背后喊了十几遍他的名字也没有听到。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迎来了学期的最后一个月，每天辗转在教室图书馆和宿舍间，忙的脚都不点地，好像就能借此冲淡所有消极和悲伤。某日他独自在食堂吃饭，顺手翻开英语课本想要抓紧时间多背几个单词。
“老板三份小面多加辣！再要一碗清汤面，一点点辣椒都不能有哈！”姚弛被这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抬头看见施展正站在面摊前，一边点单一边发微信语音：“我晓得了嘛莫催，谷蓝帝不能吃辣的要另做，你们再等等嘛真是饿死鬼投胎的……”
姚弛再也吃不下去了，谷蓝帝从来不会拒绝吃辣，他还吐槽过谷蓝帝往胡辣汤里加辣油的创新吃法。他盯着施展的背影，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要去问问吗？不问就什么都不能知道了，可是，什么样的方式问才比较好呢？
“施展！”姚弛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
施展立刻回头：“哎这不是姚弛嘛！好久不见，咋啦咋啦？”
“谷蓝帝……”姚弛眨了眨眼睛，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组织问句。施展却了然地开始自动播报：“啊！不是前阵子管弦乐团要比赛嘛，他排练太久了有点辛苦，嗓子发炎了，好惨一个蓝人，现在一点辣都不能碰。”
他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脸一下子皱了起来：“啊完球了完球了！他不让我们跟你说来着，说你正忙着考试……我惨了，那你千万不要跟他说是我讲的哈！”
姚弛愣住了，直到施展拿好外卖跟他挥手道别才回过神。他的心像是被透明的丝线缠紧，闷闷的透不过气来。下午上课的时候也无精打采，撑着头发了一会呆，忽然掏出手机打开搜索栏。
何昶希早就担心的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一直走神，忍不住探头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喉咙发炎怎么办……怎么了？你嗓子痛吗？是不是受凉了？”
“没有，是谷蓝帝，他生病了。”姚弛眼睛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声音像是被雨水打湿：“希希，我好担心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何昶希怕他又陷入自责，下课就拖着他去买药，姚弛把药店治发炎的药都扫荡了个七七八八。何昶希还特地找人问完情况转述给他，谷蓝帝连着两天都没有去上课。姚弛愈发担心起来，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他一个人跑去了谷蓝帝的宿舍。
宿舍里没有人，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光亮也没有。姚弛悄悄走到谷蓝帝床边，本来只想把药放下就走，但长久以来的思念却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一点一点蔓延出来。他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决定拉开窗帘透出一点点光线，看看谷蓝帝的脸。他只想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到底好不好。
姚弛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谷蓝帝看上去简直糟透了。他虽然正在熟睡，却紧紧皱着眉头，不时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下巴的胡茬甚至都没有剃干净。姚弛握住他的手，踟蹰了半天，最后凑上去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都是我不好，可你要快点好起来。”他的声音到后面又开始发抖：“不然……不然我要怎么才能跟你道歉啊……”
好在，谷蓝帝痊愈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一些，姚弛每天都去找施展问谷蓝帝的情况，一开始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到后面就坦坦荡荡起来。面子算什么呢，有什么会比谷蓝帝更重要呢？
但他始终不敢再去面对谷蓝帝本人。
谷蓝帝的专业和他不一样，姚弛听说他们的期末考试也很有难度。他知道谷蓝帝因为生病缺席了一些课程，于是辗转找了不少朋友，拜托他们复印了许多笔记和资料，希望能够帮上忙。
他本想把东西交给施展代为转交，不知为何，施展这次却死活都不愿意。姚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谷蓝帝，他忐忑不安地捏着笔记在谷蓝帝上课的教室外站了很久。谷蓝帝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等他出来的时候，教室外的走廊只剩下了姚弛一个人。
姚弛仍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把笔记塞到他的手里就想跑掉。然而这一次，谷蓝帝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姚弛，不要躲了，你看着我。”
“不行，我不能见你，你放开我！”姚弛用力挣脱谷蓝帝的手，他别过脸，不想让谷蓝帝看到他快哭出来的样子。但谷蓝帝却扳过他的下巴，姚弛知道他还在生病，不敢加大力气，怎么也甩不开，被逼得抬头和他对视。
“为什么不想见我，小弛。”谷蓝帝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眸子里流淌着姚弛读不懂的情绪：“你在怕什么？”
姚弛喉头发紧，眼周一圈泛着明显的红：“我怕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怕你会觉得我很奇怪，以后不想再见我。”
“为什么会害怕？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谷蓝帝的声音很低，很沉。
姚弛的泪水已经滚了下来，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自暴自弃般低语：“我怕你知道我想亲你，想你眼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我喜欢你，谷蓝帝。”
倾盆大雨突然从头顶落下。
姚弛没办法再说下去，因为谷蓝帝扔掉了笔记低头吻他。此时此刻，他的视线里只有谷蓝帝，他所有或痛苦或甜蜜感情的源头，他最亲密的灵魂伴侣，他的暗恋对象。那被雨水打湿微微颤动的睫毛，亲吻自己的神情，那么真，那么近。
他从来没有见过谷蓝帝这么急迫的样子，他难道不应该永远是慢热的，平和的，只会对着他安安静静的笑着的吗？但现在，紧紧锢住他肩膀的手带来些微疼痛，以及一点孤注一掷的不确定，像是害怕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见。
然而他甘之如饴。
姚弛闭上眼睛回吻过去，感受到对方停顿了片刻，接着有更加浓烈的吻再次压制过来。
他们在这个带着冰凉雨水味的漫长拥吻里，交换了彼此的整个人生。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姚弛感觉自己都要缺氧了，谷蓝帝却等不及似的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微微喘气。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猜到你在想什么的。”他帮姚弛拭去脸上的雨水：“是我不好，以后不要再害怕了，小弛。”
他抵住姚弛的额头，呼吸扫过他的唇边：“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6.
姚弛Zeawo：弛/地大同学录 vol.1[图片] [图片][图片] [图片] [图片][图片] [图片] [图片][图片]
陈大浪卷过来了：多出几期！！！宝贝！！！很爱！！！
陈宥维 回复 陈大浪卷过来了：乖，不要叫别人宝贝了
王喆Ako啊：弛！！拍得好好看！
姚弛Zeawo 回复 王喆Ako啊：口！！你好可爱！！还有好多下次来我们家看！
杨亘不是杨旦：好看！不过某人出现的次数也太多了吧哈哈哈
谷蓝帝：姚老师了不起[称赞]顺便发张我的同学录[图片]
楼楼楼炅择 回复 谷蓝帝：趁机秀恩爱的可以滚了
胡文煊 回复 谷蓝帝：wow so sweet~
杨亘不是杨旦 回复 谷蓝帝：我要报警了
王喆Ako啊 回复 谷蓝帝：嗯知道了
姚弛Zeawo 回复 谷蓝帝：我也发[图片]
楼楼楼炅择 回复 姚弛Zeawo：都老夫老妻就不必了吧！
姚弛Zeawo 回复 楼楼楼炅择：？？我们才在一起一周啊
陈大浪卷过来了 回复 姚弛Zeawo：你在逗我吗？？？？
陈宥维 回复 姚弛Zeawo：你在逗我吗？？？？
杨亘不是杨旦 回复 姚弛Zeawo：你在逗我吗？？？？
胡文煊 回复 姚弛Zeawo：wow so cool~可是你在逗我吗？？？？
施展Alvin 以及其他 226人回复
王喆Ako啊：啊呜 大家别管啦 祝福就行啦
姚弛笑着退出微博，自然地抓住身边人的手臂，后者正在细心地帮他整理胶卷：“越来越多了，以后你宿舍这里还放得下吗？”
“当然了！放不下也要放，还有你不要推卸责任，这里一半可都是你的照片。”姚弛举起一叠拍立得晃了晃。他把刚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塞进相册，整理成一大本递给谷蓝帝，然后送他出门：“回去带给施展区老师他们！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小弛。”谷蓝帝转身拉住他的衣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姚弛不明所以，待看到谷蓝帝的挑眉，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看了看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般把谷蓝帝拉到宿舍楼外的树荫处，那里是视线的盲区，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抱歉，让你害羞了。”狭窄的区域放大了一切感官，谷蓝帝此刻的低语如同响在耳畔，姚弛耳根都红了，却还是强撑着回怼过去：“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谷蓝帝谈恋爱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活泼了很多，还学会了撒娇和索吻。最可怕的是，他对此一点也没有抵抗力。
姚弛在心里悄悄抱怨了几句，抬起头，正好对上谷蓝帝凝视他的双眼，于是原本满腔的尴尬不自在，也顷刻化为柔情。
他闭上眼睛。
END
*我终于憋出来了，恋爱中的患得患失，啊，就是甜蜜又纠结
【谷弛】红线
※：红线，原意是红色丝线，后来多指男女婚姻多系前定，仿佛有红线暗中牵系；也比喻不可逾越的界限等多种含义。
00
可是谁都不相信，连姚弛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原来他和谷蓝帝之间，确实有一道红线。
01
姚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原本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明亮光线突然被阻隔住了，发生什么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墙，突然有些愣神。一旁的谷蓝帝拽了拽他的胳膊，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倒计时了，你要站起来吗？”谷蓝帝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姚弛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发愣地看...
※：红线，原意是红色丝线，后来多指男女婚姻多系前定，仿佛有红线暗中牵系；也比喻不可逾越的界限等多种含义。
00
可是谁都不相信，连姚弛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原来他和谷蓝帝之间，确实有一道红线。
01
姚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原本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明亮光线突然被阻隔住了，发生什么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墙，突然有些愣神。一旁的谷蓝帝拽了拽他的胳膊，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倒计时了，你要站起来吗？”谷蓝帝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姚弛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发愣地看着谷蓝帝，直到谷蓝帝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想起来了——不小心睡着之前，他们在看春晚。
“谷蓝帝。”姚弛下意识开口叫了一声。
“嗯？”谷蓝帝转头看他。
姚弛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又意识到什么一般摇摇头：“没什么。”他轻轻回握住谷蓝帝的手，拉着他站起身来。两人在人群中跟着屏幕里的倒计时一起呼喊，镜头扫过他们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去看两人牵着的手。看着原本空荡荡的手腕凭空地多出了一条红绳手链，梦里的场景突然清晰了。
姚弛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粗糙的质感通过皮肤感官一路传输到他的大脑，竟然是真的。他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害怕了。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十四岁那年遇见的那个算命先生。
姚弛素来是不太相信迷信的，他十四岁的时候被妈妈拉着在西安乡下求了个护身的符，算命先生在他妈妈不在的时候塞给了姚弛一条小红绳。他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被强行消费的时候，算命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释这是送给他的。
“你先戴着，不戴也行，但记得带身上，之后我还会来找你的。”
姚弛其实并不是很明白这条红绳的具体意义，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样子令十四岁的他心里有些忌惮，迷信地戴了一段时间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其实并没有被太放在心上的红绳也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
此时算命先生还是和六年前一般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他突然就有些心虚。
“你把它弄丢了吧，”算命先生打量着他，“我就知道啊，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心浮气躁的。”
姚弛并不是很害怕，身边坐着一起看春晚节目的练习生对于算命先生的出现无动于衷，这更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可能是因为自己最近的过度劳累而产生了幻觉，但是这个算命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决定将这件事推到白天楼炅择和他讲的鬼故事头上。他有些走神的想，醒了之后一定要去和楼炅择对骂三百回合。
“这就难办了啊。”算命先生并不是很介意姚弛的走神，接着自说自话，“那是你的红线啊，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呢。”
“红线这么草率的吗？”姚弛觉得好笑。
“你怎么那么不信我呢？”算命先生也不恼，自顾自地问道，“我们打个赌吧？”
姚弛顺着他问：“赌什么？”
“你喜欢他。”算命先生指着他身边的谷蓝帝。
姚弛有些发愣：“你先别管我喜不喜欢他，这有什么好赌的？”
“他也喜欢你。”
“但你把红线弄丢了。”
“然后呢？”
“我再送你一条红线。”
“本来呢，之前那条红线，是你和他的缘分，但是红线丢了，就变成你和他的劫难了。”
姚弛觉得好笑的说：“我和他有什么缘分？”
算命先生摇摇头：“你别不信我，这是天注定的。新送给你的红线是限制心动的，你不能再喜欢他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红线？”姚弛不可思议地抬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的红线。
算命先生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不需要和你赌什么。珍惜一下你们相处的机会吧，你们之间的缘分越快消失对你越好，对他也是件好事。”
“你不需要做什么，红线会帮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我之后会再来找你。”
为什么他和谷蓝帝之间，会被这条红绳左右呢。
姚弛本想嘲笑自己封建迷信竟然相信了这个梦，却又下意识地用手去摸那条手链，触感的真实让他的心牢牢地被沉在冰冷里。他小心翼翼地拽着它，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喜欢谷蓝帝的，算命先生没有说错，但他的心动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劫难呢。
那条红绳手链就这样明晃晃地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姚弛突然的感觉到窒息。
02
姚弛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谷蓝帝，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等级初评定之后他和楼炅择没分到一个宿舍，那天他热心地帮着楼炅择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楼下搬上他的宿舍，谷蓝帝给他开门的时候很小声地对他说了一声：“你好啊姚弛。”
可能是那天的暖气开得有点大吧，也可能是自己穿的有点多了，又或者是刚刚爬了好几层楼梯之后还没缓过劲来。他觉得自己的脸颊慢慢开始发烫，心跳砰砰砰的加快，他甚至感觉血液循环的时候每一条血管都在叫嚣着：真热啊。真是丢人，他感觉自己的体能训练可能真的是白练了，不然怎么这么一点点距离的楼梯他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姚弛到后来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活了二十年才发现自己心动的门槛那么低。
后来他偷偷和楼炅择说这件事的时候，本以为楼炅择会笑他，没想到楼炅择一本正经的跟她说，缘分这种事是讲不通的，更何况他俩一看就是会玩到一起的人。姚弛听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正盘着腿坐在楼炅择宿舍的凳子上，他懒洋洋地抬腿用自己的鞋尖踢了踢卖关子的楼炅择。楼炅择翻了个白眼刚想继续说下去，抬头看了一眼宿舍门，就猝不及防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谷蓝帝有没有听见他们那天的对话，谷蓝帝没有问，他们也厚脸皮的假装没发生过。因为大厂 Jolin告诉姚弛：主动的那一方最后会输的很惨。虽然姚弛表面上对此嗤之以鼻，但他其实心里百分之五十是同意这句话的，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属于他们文艺青年独有的自持。
更何况他有时候觉得，谷蓝帝对谁都那么好。
后来他又觉得是不一样的，谷蓝帝是温柔的，但他的温柔对于姚弛来说是没有界限的。姚弛总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惹怒谷蓝帝，后来发现不是的，是姚弛没有什么事情能惹怒谷蓝帝。因为在许珑瀚在用塑料普通话在谷蓝帝耳边笑姚弛的时候，谷蓝帝还是用了许珑瀚放在寝室里跳民族舞的大披肩盖了他一脸的。在姚弛看见谷蓝帝生气之前，他是真的以为谷蓝帝永远不会生气的。
谷蓝帝真的太好了，好到他想二十四小时站在他身边。他甚至觉得谷蓝帝在自己心里放了一个窃听器，不然为什么自己上一秒在想的东西下一秒谷蓝帝就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有时候姚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谷蓝帝轻轻对他说几句，他发现自己就没那么难过了。谷蓝帝甚至能在姚弛想哭的时候偷偷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谷蓝帝太懂他了。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好的人，他喜欢的不得了。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谷蓝帝就是拿自己没办法的，他对姚弛的温柔就像茫茫宇宙，他俩谁也找不到边界。
他对于感情的理解其实很简单，只要他喜欢，怎样他都不会离开的。但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说他得离他远一点，不然他们两个就得倒大霉。姚弛觉得有些烦躁，却又不知道怎么办，他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可能，可是手上那条莫名出现的红线却提醒着自己：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件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事情，谁能相信他呢？
他知道自己如果告诉谷蓝帝，谷蓝帝一定会相信他，但是他不能，谷蓝帝会替他做好对姚弛好的选择，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会笑着和姚弛说，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呢，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和谷蓝帝没有关系，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那根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红线，这为什么要谷蓝帝来和他一起承担呢？
03
“姚弛！姚弛！”楼炅择伸出手在姚弛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姚弛回过神来，春晚的放映已经结束了，自己刚刚应该是发了很久很久的呆。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等他的楼炅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一旁的谷蓝帝有些无奈地拽住他的衣肘：“他从刚才看节目的时候就这样了。我抓着你吧，走路的时候就别走神了。”
姚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被谷蓝帝轻轻地拽着跟着人群一起下楼。
“全时那边应该有人在放烟花吧。”楼炅择的声音有些雀跃。
小的时候过年总是要放烟花的，那时候没有烟花燃放的限制，姚弛总是很期待过年。他喜欢看烟花，也拍过很多不同的烟花。他喜欢那种夜空里一瞬间出现不可复制的浪漫，谷蓝帝曾经和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去年在日本看到的夏日烟火祭，他羡慕的不能自已。其实前几天他也已经提前看过烟花了，围栏外的粉丝给他们放的。
但新年的烟花总是不同的，无论你在哪里，总会忍不住一头扎进这氛围里，这短暂又易逝的烟花，总是激起人对明天和未来的憧憬，在感慨烟花美丽的同时又下定决心。
冬天的廊坊很冷，郊区的夜空也总是比自己待在学校的时候看过的完整，有时候他也偶尔会捕捉到北斗七星。今晚没有北斗七星，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也没有让整个城市的夜空烟花齐鸣。下午他经过便利店的时候听到围栏外面的粉丝喊他们晚上过去看烟花，他其实有些不明白，真的有人对他们的爱意浓厚到足以支撑他们不回家过年而过来给他们放烟花吗？
有的。
他们就这样站在便利店外面看着粉丝为他们点起的烟花，看它们从点燃到升空到绽放到降落。他有点想哭，他听到人群里有人说：“从来没有人给我放过烟花。”
这是属于他们的烟花，也是属于她们的。
他们何尝不是这样的烟花呢。
姚弛突然感觉到拽着自己衣肘的手一路向下，最后轻轻柔柔地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没有转头看谷蓝帝，余光里谷蓝帝也没有回头看他。他们在属于他们的浪漫里小心翼翼地牵手，在拥挤又诚挚的人群里站在彼此的身旁。
他觉得余光里的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烟花。”姚弛轻轻地说。
谷蓝帝却转头小声地问他：“明年我们会一起看烟花吗？”
姚弛愣了一下，他感觉到手腕上的红线在隐隐发烫。他看着谷蓝帝认真的眼眸想起算命先生说的话，想试着开个玩笑便过去了，可开口却变成了：“会的，还会一起看很多次烟花的。”
红线更烫了，但他却在窒息的冰冷中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04
算命先生留下没头没尾的几句话，便再也没出现过了。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三点一线，谷蓝帝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来找自己去便利店。唯一改变的是自己手上的红线会经常性地发烫，并且随着时间渐渐改变了颜色，原本的红线的颜色现在更深了一点。他尝试着偷偷用剪刀去剪、用打火机烧这条红绳，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姚弛有些忌惮算命先生所说的劫难，他隐约记得他说红线会限制心动，现在红线的颜色变深了，他想问问他是不是红线发挥作用了。既然发挥作用了，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看到谷蓝帝温柔地对自己笑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走向他。
这大概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很快姚弛又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最近的练习强度很大，所有人都很拼命，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谷蓝帝的舞蹈基础比自己还差，他总是在练习室呆到很晚。姚弛经常坐在镜子前一边背歌词一边陪他。今天练习室只剩下自己和谷蓝帝了。
他像以前一样坐在镜子前背歌词，在意识逐渐模糊之后，他突然意识到，算命先生来了。
果然算命先生笑眯眯地站在他眼前：“最近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姚弛抬起自己的手给他看那条红手链，“它是不是假的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算命先生有些不服气：“我给你的怎么会是假的！”
“那怎么除了颜色之外一点改变都没有！”姚弛也不服。
“这条红线只会收回一个人的喜欢，通常它会自己做选择，选喜欢的多的那一个。”
“啊？”
“你每心动一次，谷蓝帝的对你的喜欢就会少一点，都会存到红线里去的。”
“它凭什么觉得谷蓝帝更喜欢我啊？”
“那我怎么知道，”算命先生耸耸肩，“你要换成选你也行，反正存一个人的就行。”
姚弛愣了一下，他摇摇头：“不用换了。”
“你得快一点了，快来不及了，”算命先生说，“不然他要倒霉了。”
姚弛张了张嘴刚想继续问，算命先生却挥了挥手消失不见了。
姚弛猛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愣愣地呆坐在原地。身上的外套，头顶被关掉的灯，以及谷蓝帝为了不吵醒他而小心翼翼的动作都让他一颗心沉的更深了。
他不敢想象未来的某一天，谷蓝帝会忘记所有对自己的喜欢。可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临的话，他宁愿难过的只有自己，所以他说，不用换了。如果是谷蓝帝来做选择的话，也是一样的吧，他太知道他们两个是怎样的人了。
他坐在那安静地看着谷蓝帝站在灯光下练舞，谷蓝帝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纤瘦的身体做着僵硬的动作。如果换做是往常，他应该会大笑着站起来和谷蓝帝争论，然后谷蓝帝会无奈地笑着看着他半斤八两的动作，他可能会笑趴在谷蓝帝的身上，也可能不会。
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他想，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谷蓝帝，那天晚上谷蓝帝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偷偷吻上他额头的时候，他没有睡着，手上的那条红线烫的他几乎要露陷了；他也永远不会告诉谷蓝帝，那天晚上他们走去全时的时候，他在谷蓝帝的身后，偷偷的把自己的影子凑上去吻了谷蓝帝的影子。他甚至有些天马行空的想，之后能不能让算命先生称一称那条红线有多重呢，谷蓝帝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沉呢。
但是你问他后不后悔，姚弛依然会笃定的说，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喜欢上谷蓝帝。这些不会有结局的温柔，往往只能够拥有一个开头。最后谁也不会计较的，因为没有人会想起来这些隐晦的、不能表达出的爱意，在寒冷的深夜里，会悄悄的跑进姚弛手腕上的那条红线里。
他想，他做好准备接受了。
红线又深了一层。
05
姚弛终于明白算命先生说的“他要倒霉了”是什么意思。
谷蓝帝生病了。
一开始是控制不住的咳嗽，姚弛偷偷去D班给谷蓝帝送感冒药的时候谷蓝帝正扶着墙拼命的咳嗽，姚弛看着觉得他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嗑出来了。他轻轻地拍着谷蓝帝的背，右眼皮不住的跳。那段时间谷蓝帝连走路都得慢慢的走，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姚弛想，是什么感冒这么严重，连着吃了这么久的药，却一点都没见的好。
后来有一天早上，谷蓝帝没有再来叫姚弛起床。姚弛下课跑去D班的训练室，楼炅择告诉他谷蓝帝根本没来。
姚弛匆匆从训练室跑回寝室，拿起感冒药又放下。他想他知道谷蓝帝为什么病了，他的病什么感冒药都治不好。
他知道时间到了。他以前总想着，这一天他可能会如何难过如何郁郁寡欢如何心乱如麻，可当下他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平静的可怕。
姚弛小心地推开谷蓝帝寝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谷蓝帝没有开灯，姚弛熟门熟路地摸到谷蓝帝的床边。谷蓝帝在睡觉，黑暗里他沉默地看着谷蓝帝，瘦削的脸庞因为生病而显得更加憔悴，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头紧锁，平日里温柔的线条此时都皱巴巴的聚集在了一起。他听着谷蓝帝浅浅的呼吸声，然后伸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
他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刺得他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最后一次了，他对自己说，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脱掉自己的鞋子和外套，安静地躺在了谷蓝帝的身边。他隔着被子轻轻地抱着谷蓝帝，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突然的变了调。谷蓝帝醒了。
“姚弛……”谷蓝帝小声地叫他。
姚弛没有应答，只是抱的更紧了一些。谷蓝帝愣了一下，努力地伸出手去回抱他。
“你很快就会好的。”姚弛努力平静的说。
谷蓝帝躺在床上拽住姚弛的手：“姚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姚弛愣了一下，坐起了身，他背对着谷蓝帝：“没有，我刚刚忘记给你拿感冒药了，我现在去帮你拿。”然后快速地穿上鞋子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谷蓝帝仍想抓他，想说，你不用去拿了，桌子上有，但是他没有力气，终究只是抓了个空。他有些发愣的躺在床上，肩膀上凉凉的，他摸了摸。
明明刚刚还是滚烫的，烫的他心里一疼——那是姚弛的眼泪。
06
姚弛看着眼前这条已经变成黑色的红线，算命先生说，里面装的全是谷蓝帝对他的喜欢。
“都变成黑色了，他真的很喜欢你啊。”算命先生看姚弛，有些不忍。
姚弛摇了摇头：“他应该没事了吧？”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准备好了，本来是还没收集满的，你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他等不到了。”姚弛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
“他已经没事了，我帮你弄好了。”
“但是突然的抽走他所有的感情，是会反噬的，你可能会接受不了。”算命先生说。
姚弛点点头，声音里带了点哽咽：“没关系。”
他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谷蓝帝不会再喜欢他了而难过。
他觉得难过的是，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他和谷蓝帝之间的红线，从来不是那条感情之间的红线。算命先生一开始就没有说错，都是天注定的。
它从来都是错的，他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有点想哭，可那些能被称之为难过的眼泪他一滴都流不下来，全被廊坊的冷风牢牢的堵在了胸口，闷的他像是一艘快要沉没的航船，他拼命地想要发射求助信号，却发现自己所在尽是汪洋大海。他在冰冷的海水里里垂死挣扎，远方唯一的岛屿却随着板块运动越来越远。
他被温柔扼住了喉咙无法辩解，无法自证，无法求救。
算命先生平静地看着他：“恭喜你啊，这个劫难已经过去了。小伙子，未来一片坦荡啊。”
不是这样的。
他听见自己说，可他张了张嘴，脑子里却嗡嗡作响。
“不是哪样呢？”
姚弛只是呆呆地重复着之前说的那句话，算命先生却仍是公式化地，笑着劝诫他：“不要执着与过去了。最后你什么也没有得到。未来会更好的。”
姚弛摇摇头。
幼时妈妈给他念过一本童话故事书，小王子对狐狸说：“最后你什么都没有得到。”狐狸却说：“不，我得到了。我用了麦田的颜色。”
懵懂无知的时候他问，什么是麦田的颜色。
后来他在凌晨一点半的练习室里见到了。谷蓝帝眼眸里望向自己那平静的温柔在午夜的灯光下、月光下，被他收藏在自己的相机里了。
算命先生说错了，他们之间确实是错的，但他从来不是自己的劫难。他们一开始就是错的，但那些错都是真实的发生过的，那些温柔爱意都不是骗人的。最起码，他们一起看过的烟花，一起在午夜的练习室里说过的话，相机里留下的那些关于对方的回忆，以及想起对方仍觉得痛的厉害的心，都是真的。这些怎么能称之为劫难呢。这世上没有理由的事情有很多，爱就是其中一种，爱是不会说谎的。
“我没有后悔。”姚弛自顾自说到。
算命先生又挥了一挥手：“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07
很早之前姚弛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描述主角跑向心爱的人的场景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描述很长很臭，现在他突然的明白了那种忐忑。以前几分钟就爬完的楼梯，他今天却觉得像是没有尽头。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向来只有身临其境才真正作数。
他知道谷蓝帝不一样了，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想亲眼看到那个人没事，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眼前。那比一切都重要。
开门的是谷蓝帝。
“你没事啦？”姚弛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抬眼却对上谷蓝帝温柔的眼眸，他愣了一下，心里一凉。
“嗯，好了。”谷蓝帝温柔的点点头。
“你吃饭了吗？”姚弛小心问道。
谷蓝帝轻轻地笑了一下：“吃过了。”
“可我还没吃。”姚弛不死心的说，说完却又后悔了。
谷蓝帝愣了一下，然后依然温柔的对他说：“那快点去吃饭吧，别饿坏了。”
姚弛沉默地点点头，看着谷蓝帝转身准备关上寝室门。
“谷蓝帝！”姚弛下意识喊住谷蓝帝。
谷蓝帝回头看他，姚弛苦笑着问他：“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这是最后一张了，姚弛对自己说，拍完这张，谷蓝帝和姚弛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谷蓝帝点了点头。姚弛举起相机，做人可真是要时刻保持仪式感啊，他在心里感慨，未来他一定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在背后写上：END。
他要宣告他们的结局了，希望从此便能和算命先生说的那样，两人未来坦荡。他突然想起刚刚进厂的那几天，他也是这样给他拍照的。那天的风很大，谷蓝帝的头发被风吹的扬起来了，他远远地喊着谷蓝帝，谷蓝帝安静地对着他笑，然后伸手比了个后来被他嘲笑了一万遍的耶。
姚弛盯着镜头里的谷蓝帝，小声地说：“谷蓝帝，笑一下吧。”
08
姚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原本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明亮光线突然被阻隔住了，发生什么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墙，突然的有些愣神。一旁的谷蓝帝拽了拽他的胳膊，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倒计时了，你要站起来吗？”谷蓝帝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姚弛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发愣地看着谷蓝帝，直到谷蓝帝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想起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姚弛问。
“放映室，怎么啦？睡糊了？”谷蓝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姚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谷蓝帝！”
“怎么了？”
姚弛还有些发愣，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嘶——好疼。
“干嘛？”谷蓝帝看着他觉得好笑，“做梦了？”
姚弛点点头，摊开谷蓝帝的手掌，十指相扣。
倒计时的时候，姚弛拽了拽谷蓝帝的手，凑到了他的耳边。在所有人的欢呼中，姚弛小声地对谷蓝帝说：
“我喜欢你。”
二人定律
*邓超元✘施展
*校园文学 he 8k字
*一点点桃桃红柚
————————————————
“叫下施展。”
干净白色校服衬衫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在旁边那些一群洗到发黄还呆板的一扣到顶的衬衣中显得格外高挑突出，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上一刻施展还和他没裙子的佩奇在梦中一起坐着过山车向下俯冲，下一秒听到的不是周围游客的尖叫声...
*邓超元✘施展
*校园文学 he 8k字
*一点点桃桃红柚
————————————————
“叫下施展。”
干净白色校服衬衫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在旁边那些一群洗到发黄还呆板的一扣到顶的衬衣中显得格外高挑突出，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上一刻施展还和他没裙子的佩奇在梦中一起坐着过山车向下俯冲，下一秒听到的不是周围游客的尖叫声，而是同桌的声音。
"醒醒，醒醒。"
施展抬起了头但依旧没睁眼:“干啥子?老子睡觉呢。”
“有人找你。”
施展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向班门口，看不清是谁，但好像有点眼熟。
邓超元看着那颗黑不溜秋的蘑菇头眯缝着眼走过来，一路上撞了扫地的值日生又撞了抱着作业的课代表。
待施展看清来人是大自己一届的邓超元后，他还是一头雾水。虽说自己早就觉得因为这人很帅可能会威胁到自己校园万人迷的地位，所以大概了解他姓甚名谁是几班的而且课间操的时候常常瞥两眼。但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有事吗?”施展还揉着眼睛。
邓超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白包装的礼物盒。
施展吓了一跳，刚刚还睁不开的眼迅速睁大了。
“你你你想搞什么???跟我表白???”
大喇叭一惊讶，那分贝自然引得班里同学全都往外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听到班里同学咦~的起哄声。
“不是，你想什么呢。”
施展松了一口气，转身向班里同学喊道:“不是不是不是听到了没有!谁再起哄小心你展哥收拾你。”
“我帮别人送的，里面有小卡，你自己看吧。”说完邓超元就把礼物塞在施展手上，转身走了。
后来的那一节课刚好是班主任的课，施展真的很好奇到底那个礼物是什么，但手却蠢蠢欲动不敢拆。
回到家，施展打开了礼物盒，发现里面是一个乐高拼的小喇叭，放在厚厚的纸彩带中间，倒是怪好看的。旁边塞着一张小卡，他拿了出来。
“施展学弟，我注意到你很久了，我是2班的薇薇，虽然是你的学姐，但希望能认识你和你做好朋友。”
“好朋友。”施展自言自语，“好朋友送礼物干什么，喜欢我就直说吗，唉，真的是。看看你展哥，不，展弟这魅力。”施展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小卡丢进抽屉，里面满满是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贺卡和信封。
————————————————
第二天刚进班门，施展发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一种带有暧昧的嘲讽，正当他不明所以的坐在桌前准备从桌洞里掏出书来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热热的纸袋子。
拿出来，才发现是kfc的早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要好好吃早饭哦! 字迹和昨天那个薇薇的一模一样。
呵。施展歪嘴一笑，一边打开袋子，一边挑衅的冲着同桌挑眉，极其臭屁的眼神中仿佛在说:看你展哥，不错吧。
同桌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那天施展走在放学的路上，突然被邓超元叫住了。
施展回头，就看到邓超元半拎半拖着薇薇走了过来。薇薇好像因为害羞有些不情愿，邓超元倒是咧着笑脸。
“我们跟你一块走吧。”邓超元笑了笑，倒有几分憨，施展也偷偷笑了一下，原来帅哥是个憨批。
“好啊。”
全程薇薇都走在两人中间，低着头不说话。害羞嘛。施展想道，理解理解。施展目光时不时瞟向旁边两人，可实在是薇薇太矮邓超元太高，他只能看到邓超元优越的侧脸。
恩，是真的很帅，校园万人迷之座让给他坐一坐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
“唉施展，下个月咱们学校办三人篮球赛，你参加吗。”邓超元突然开口，让施展回过神来。
“啊，篮球啊。"施展挠挠后脑勺，"我不太行。”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我们刚好两个人，你要不要来。”
施展连忙摆手:“你是和你那个校队队友陈宥维一起吗，那我去了不是给你们拖后腿吗。”
“哪有什么拖不拖后腿的，来嘛，我们不在乎输赢。”
薇薇突然捂着嘴笑了。
施展一头雾水，却又不好意思问。笑什么?自己不想参加很好笑吗?显得很不男人吗?
邓超元却趁着施展思考的空档敲定了这件事:“我当你同意了啊，到时候见。”
不知不觉就走到小区了，薇薇和邓超元住一栋楼，施展和他们挥手再见，自己继续向前走了。
施展突然想想起什么似的猛一回头，却看到薇薇捂着嘴笑个不停，邓超元在一旁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停地揉着自己脑后的碎发，伸出了手装作要在薇薇脑袋上给个爆栗的样子，却又收回了手。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倒有些可爱，好像倒蛮像一对的。
莫名的有点酸。自己欣赏的帅哥和追自己的女生在一起吗?
唉搞不懂搞不懂。
接下来的好几天，三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回家，只不过薇薇一直低着头不太说话，邓超元一直和施展聊的很开心。
————————————————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像之前一样的女孩随便追一追自己，施展也只先把薇薇当做朋友，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施展震惊到下巴掉在地上。
邓超元今日又来门口叫施展，等他出去，邓超元闪身，身后站着一个男生，衬衫扣的严谨，外面还套着深蓝色的背心，手表也带的规整，一副小少爷模样。但他的脸却很臭，斜眼瞪着邓超元。
邓超元笑着，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
"我叫陈涛。"陈涛背后藏着个盒子，"给你的。"施展接过盒子，陈涛又瞪了一眼邓超元，转身就走了。
施展满脸问号，望向笑着的邓超元，却只得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傻笑，而后他也转身跟上陈涛了。
施展再一次拿着礼物盒走回班里的时候，不知道谁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这回是个小帅哥!全班又掀起了一阵起哄的声浪。
等他坐下，同桌就迫不及待的催他拆开，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没想到你男女通吃啊。
施展被吵的烦，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
不过他自己也被惊到了。
在大家的吵嚷下，施展拆开了礼物，还没看到内容，却先看到了那张手写卡。
"我很喜欢你，能先做朋友吗。"
同桌以极其矫情的神态读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炸了锅了。
"能先做朋友吗?"后座男生故作姿态的向他同桌提问，后座的同桌又比他矫情一万倍的回了一句"好～"。又贱又骚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想锤他们。
"诶?"施展看着，突然发现不对。连忙从桌洞里掏出之前薇薇送的礼物，上面有她用马克笔写的字，比对之后，他惊呼出声。
"一个人!一个人!"他给同桌看，"是不是!"
同桌仔细端详了一会，答到:"还真是。"
"切～"大家觉得没意思，各自都散开了。
不过施展觉得奇怪，这薇薇何必又让陈涛来插在中间呢?
前桌女生突然转过来:"我合理的怀疑，这个薇薇是在用二人定律。"
"二人定律?"施展疑问，"是啥。"
"这你都不知道。"前桌女生一脸嫌弃，"就是你和你喜欢的人中间，只要相隔两个人的话，你们在一起的概率就会变大很多。"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施展刚刚发出感叹，就被前桌女生狠狠的用书拍了一下头。他吃痛出声，不停地揉着脑袋。
"是真的，琪琪就是利用二人定律和她仰慕了很久的男神在一起了。"
施展挠了挠脑袋:"那之前我和她之间不是只有邓超元吗，一个人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是二人定律，就是二人。只隔一个人显得太近，不好展开攻势，隔三个又太远，两个人是最合适的。"
是这样吗?他想不明白。
事情也没什么大变化，只不过每天一起回家的人在他和邓超元之间又增加了一个陈涛罢了。每天还是中间两个人低着头看着路砖，施展和邓超元火热的聊着天。
施展没有戳破陈涛，他还是顾着女孩子的面子的。不过看着陈涛每次都被强迫和他们一起走而斜眼瞪着邓超元的样子，他倒是每次都快要忍不住笑。
————————————————
高年级的期中考结束了，各班的卷子都是混在一起改的，施展被老师叫去当苦力，帮忙分开每班的卷子，只要看着班级和姓名放在每班对应的区域就好了。
分着分着，突然看到了邓超元的。
嗬，满分150的数学考了75，和自己真是不相上下。
突然看到名字，施展愣了一愣。
这个笔迹，好眼熟啊。
他顿了一下。
“老师，我去上个厕所!”说完就冲回了班里。
班里还有前几天薇薇送的可乐，上面贴着便签。施展再看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不就是邓超元的笔迹吗!!
他一时僵住了。
这件事的性质好像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施展已经在走廊里绕了几十圈了。
什么什么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送自己礼物给自己写小卡的一直都是邓超元?这个事实冷静下来也无法接受，他此刻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毛线。
他喜欢自己吗?想一想，也不是没有一点征兆。为什么他那么主动要和自己这个菜鸡篮球组队，为什么陈宥维也欣然接受了，为什么上学放学路上他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那，那自己呢?喜欢他吗?现在想一想，施展竟然不敢说，当初自己天天瞟他到处打听他全然是因为自己害怕邓超元太帅而比自己受欢迎，他竟然不敢说去看篮球校队比赛是因为单纯喜欢篮球，竟然不敢说同意和邓超元陈宥维组队只是想帮他们凑个人数。
他不敢再想了。
不行，一定要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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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课间的空荡，施展跑上了楼，从2班窗口小心打量着，确认邓超元薇薇陈涛都没在，他突然直起腰板，故意的碰了一下前面聚成一堆说话的女生。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施展笑着和那群女生道歉，一排白牙实在太过可爱，那群女生自然没有一点生气。
"诶，对了，美女姐姐们，能不能跟你们打听点八卦啊。"施展校园万人迷的称号虽然是自封，但也不是白来的。他嘴一甜，露出一排白牙，就能迷倒学校百分之八十的小女生，那群女生自然也笑眯眯的点头同意和帅哥聊聊八卦了。
"你们班的薇薇和陈涛，最近是不是都在追人啊。"
"有吗?你知道吗?"那些女生互相看了看，都说没有。
"薇薇没有在追人啊，至于陈涛，不早就和陈宥维在一起了吗。"
"哦。"施展顿了顿，"那你们知道邓超元在追人吗?"
"邓超元?学弟，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虽然知道学姐是开玩笑，但怎么偏偏不挑薇薇开玩笑不挑陈涛开玩笑偏要挑这个真的让他心烦意乱的人开玩笑，施展一时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这个白净的小帅哥耳根都红了，学姐们发出了哦～的声音，表示都懂了。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
"最好是误会了。小学弟，我劝你别喜欢他，他最近是在追人。"
"对。"大家都笑了起来，"真的笑死了，这个憨批，上课拼乐高，下课折玫瑰，从没见过他这么用心。"
"不过听说追的是个帅哥小学弟，我之前看到他们放学一起走，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诶，学弟，邓超元你见过吧，就那个篮球校队的，高高帅帅的，你知道他追的是谁吗?"
施展有些恍惚。"知道...吧。"
"你跟他熟吗?怎么样啊那个人。"
"那个人，不怎么样吧。"施展呆呆的缓缓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诶?怎么走了。"女生们还在埋怨着没有八卦够。
不怎么样，自己实在不怎么样。为什么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是谁都没有看出来，为什么也不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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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放学，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似的，薇薇陈涛邓超元三个人在楼下等着今天要做值日的施展。待施展出去，有点下雨了，四个人只有薇薇包里有把花花绿绿的小遮阳伞和陈涛手里有把看起来就很贵的烫金杆的长柄自动雨伞。
"怎么走。"陈涛问。
邓超元目光全在陈涛那把伞上，他把伞拿过来端详了很久:"你这把伞是烫金的，我着实喜欢，我打吧。"
陈涛同意了，然后就和邓超元并肩站在一起准备一起打这把伞走，却被薇薇一把拉过来。
"他们两个大高个，打你这把大伞方便，咱们两个就挤一挤我这把小伞吧。"薇薇说着，还不停的向邓超元使着眼色。
陈涛说着就被拖走了:"我难道比他们矮很多吗，咱们两个打伞也挤啊，那是我的伞，诶诶诶诶。"
两个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邓超元按下自动按钮，伞刷的一下张开了。
"走吧。"
"恩。"
施展今天实在反常，话又少声音又小，只是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思考，旁边这个人喜欢我，我喜欢他吗。
就如同之前的每天一样，还是邓超元一直在找着话题。
"你知道我们快要高考誓师了吗，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
施展脑子里在问自己，我喜欢旁边这个人吗，结果是摇着头，小声念叨着:"我不知道，不知道。"
"啊?"邓超元突然笑了，"那现在你就知道了。"
施展转头看向他，他微笑的侧脸实在是好看，背后的雨幕让整个世界都模模糊糊，他的帅气却那么真实而鲜明。
"怎么了?"邓超元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施展回过神来，既然还不知道答案，那就先不要想了吧。他可是极其擅长宽慰自己的人，那就明天再烦，明天再想吧。
想通这一点后，平常那个聒噪的大喇叭瞬间又回来了，邓超元看着身边的人突然如同开机重启一般恢复了活力，还从自己手里抢走了伞跑了起来，倒有点惊喜。
"快点邓超元，跟上我，要不你就要淋雨了，啊哈哈哈哈哈。"
雨滴落在睫毛上，让邓超元有些睁不开眼，但他没有在雨中停留很久，还是迈开长腿笑着向前去追他的少年。
施展好像玩的太疯，走到了马路口也没有注意，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绿灯已经亮起，两边的车突然就启动了。
"妈呀。"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遭遇车祸的时候，下一秒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在邓超元怀里。
邓超元怎么可能追不上他，只不过看着前面那个小傻子一边回头看着自己一边跑，不忍心打断他的游戏罢了。但眼看着他马上就要到马路口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邓超元一个箭步就追上了他。然后伸出手将半个身子已经在马路上的他拉回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在红绿灯下面就相拥了。
施展仰头看着眼前人，他的刘海被雨水微微打湿，水偶尔会滴下两三滴落在他脸上，他的心也一下下的被敲打着。他周身的气味真是好闻，没有那种每天打完篮球的男孩的臭汗味，只有干净的洗衣液味道。他的手臂投篮时又准又狠，但环着他的时候却是轻轻的，生怕弄疼他。
施展的心跳还因为刚刚差点遭遇车祸而没有平复下来，现在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心跳的更快了。
你妈的，邓超元，你喜欢我，却又长了一副这么让我心烦意乱的模样，真是气死我了。
怀里的小猫突然就瘪了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是揽他让他不喜欢了吗?邓超元急忙松开，从他手里拿过早就被甩在一边的伞，好好的打在两人头上。
"不好意思，事出紧急，冒犯了哈。你没事吧?"
"没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也是救我一命吗。"
后来回家的那一段路，施展整个人处于劫后余生的震颤中和心烦意乱的沉迷中，只低着头揪着书包的带子，乖乖的跟在邓超元旁边。
薇薇和陈涛早就到了，站在小区收发室的雨棚下面等着他们。因为伞太小，两个人的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不是我说，陈涛的那么大的伞，你们俩打着怎么还能浑身淋得比我们还湿。他伞漏吗?"薇薇看着面前走过来的两个人疑问道。
"不可能!"陈涛笃定，"邓超元的嘴是漏的我的伞都不可能是漏的。"
"刚刚雨太大了，打伞没用。"虽然邓超元的解释极其蹩脚，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薇薇和陈涛还是没有再问了。
接下来四个人就要分开了，薇薇邓超元住一栋楼，两人挤在薇薇的小伞下面走了，陈涛就和施展一起向前继续走。
"陈涛。"施展突然叫他，让他一惊。
"怎么了?"
"我问你一件事哦。我，我有一个朋友。对，就是他发现自己对一个人很关心。而且他最近突然发现那个人喜欢自己，他心里现在很乱，虽然不知道怎么办但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开心。这是喜欢吗?"
陈涛突然站定，施展淋到了雨，又立马退回他的伞下。
"怎么不走了?"
陈涛以一种近乎于鄙视的眼神看着施展。
"施展，你要早说你喜欢邓超元，我们用得着陪他这么折腾吗?"
施展突然慌了:"什，什么。嗯，绝对不是。不是我，我说了我一个朋友嘛。我觉得我觉得你这个猜测有点过分了。"
陈涛看着施展没说话，施展更慌了。
"哎呀好嘛，是我啦。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我还没想好嘛。"
陈涛和他分别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用想了，你就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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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四个人都感冒了，施展一上午几乎用完了同桌的一整包抽纸。
"这么严重，吃药了没。"同桌问道。
还没等施展回答，手机突然收到微信，是邓超元发来的。
"你感冒了吧，上来我给你药。"
施展又抽了一张纸，跟同桌说:"这就去吃了。"
本来还奇怪今天竟然不是他给他把药送下来，结果看到邓超元施展就明白了，他可比自己严重的多，脸颊也红红的，好像有些发烧，整个人也晕晕的，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倒有几分他从不曾有过的软绵绵的可爱。
邓超元倚在后门门框上，施展站在门外面，他刚想伸手摸摸邓超元有没有发烧，上次那一群学姐就从前门出来了。
"诶，这不是小学弟吗?"
施展看向她们，和她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诶，你还追邓超元吗?"
学姐的声音不小，施展很确定邓超元听到了。他突然从脚底而生一股凉意。
靠，竟然连表白都是别人说的。
学姐们走到了他旁边，却看到靠着门口上一脸不可思议的邓超元。
"你们说什么，谁追谁?"
几个学姐暗叫不好，脚底一抹油就跑了。最后那个走之前还回头说:"既然你们互相喜欢，我们捅破窗户纸也没什么吗，哈哈哈哈。"
声音远去了，施展还是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动都不敢动，因为他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邓超元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你..."邓超元刚想开口，好巧不巧，上课铃就响了，施展头也不回的冲下了楼。
"上课啦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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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施展都跟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出教室门，生怕一出门就碰到邓超元。
放学之前，施展还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回家路上到底怎么说，却收到了陈涛的微信。
"高三要补课，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们。"
施展握着手机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有点莫名的难过。今天也没办法当面说清楚了。
不光今天，一连几天施展都没当面见邓超元。这件事虽然也不是不能在微信上qq上电话里短信里说，但施展就是觉得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说什么呢?施展想了好久了，终于想好了。
就说实话吧，他早就知道邓超元在追他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但却一点也不抵触这件事情。每每他又收到礼物的时候，每每两个人又能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的只是激动和雀跃。
施展上楼去找邓超元，却没有在那个熟悉的位置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
施展凑在后门口，对着门口坐的那个同学说:"诶，同学问下，邓超元呢?"
"请病假了啊，好几天都没来了。"
"病假?"施展疑惑至极，"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天大雨之后，他上课时候发烧直接晕了。没想到他这么高这么壮，竟然也挺虚弱的。"
后面的话施展没听到了，他脑子一懵。他竟然晕了。邓超元这么高这么壮，生这么严重的病，不都是因为他吗。
他突然想去邓超元他家看看他，却又想到那天陈涛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骗他说他们要补课，想必是邓超元不想让自己担心自责吧。
可越想他就越自责。
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自己对这个帅哥不是单纯欣赏脸而就是喜欢他呢，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自己就是真的在担心他呢？
这次施展也不能否认了，我施展就是喜欢他邓超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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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跟陈涛坦白自己想明白了之后，陈涛一副谢天谢地谢谢他家八辈祖宗的模样，然后同意站在他这边给他递消息。终于有一天，施展收到了陈涛的信息。
"邓超元回来了，健壮如牛。"
施展笑了出来，还是略略准备了一下，转身上了楼。
到了二班，透过窗子就看到邓超元坐在熟悉的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和前面的同学在聊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邓超元。"施展叫他，声音小的不像是他。
邓超元没听见，还是聊着天，笑的跟朵花似的，不对，他本身就帅的跟朵花似的。
"邓超元!"施展加大了音量，引得大家都看向这边，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邓超元一回来就向那几个女生和陈涛打探清楚了情况，现在看到来人，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他站起来，拉上了校服拉链，走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邓超元笑的温柔，眼波也似水。
"没事，就是问你今天放学要一起走吗。"施展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像一只蔫了的小猫。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邓超元真想把他抱在怀里揉一揉他的头发。
"好。"
施展抬头看他，眼睛倏地亮了:"那说好了啊我等你哈。"好像是怕他后悔似的，不等他回答就急急忙忙冲下了楼。
施展站在教学楼下的香樟树下，左摇右晃的看着那颗头在楼梯的交叉之间出现消失，出现又消失，终于一个人完整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走吧。"邓超元心情也不错。病大好了，又有可爱的人在他面前，他的笑简直要化在风里飘上天了。
走出校门，走到了两人并肩走过无数次的那条路上，虽然之前中间还有两个人今天都不在，但施展却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安全感。
施展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邓超元，我都知道了。"
邓超元没有看他，侧脸望着天，眼里却全是笑意。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其实追我的不是薇薇也不是陈涛，是你。然后我想说..."
"你想说什么?"邓超元转过来看着他，半张脸沉浸在落日金黄色的余晖里，好看极了。
施展一时怔住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话还没说完。
"我想说..."
邓超元没等他开口，先自顾自的说起来了:
"我把陈涛拉来加入，那天还让他淋雨回家导致他感冒了以后，校队训练时陈宥维的球都不向着篮筐去而是向着我的头来了。我真是冒生命危险追你啊。"
施展呆呆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二人定律是薇薇教给我的，没想到还是有用的。"
邓超元停住了，施展也停住了，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施展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你还要说什么吗?"
"没什么了啊，二人定律嘛。"
"邓超元，你真是个憨批。"施展有些无奈，"二人定律，是说最多两个人，你是不是傻，咱们之间需要相隔两个人吗，现在，不就是直接，你和我吗!"
"你才是憨批。"邓超元突然笑着回怼了一句，竟憋的施展说不出话，"你这又是什么二人定律，我的和你根本不一样。"
"啥?"施展疑惑，睁大了眼，朱红的唇和晶亮的眸，实在可爱无比。
算了，管它几人呢，这样就挺好的。邓超元靠近，轻俯。
少年的发梢在空气中叫嚣着跳动着，心也不安分地撞着胸膛。阳光也和云碰撞，麻雀也和枝头碰撞，绿叶也和风碰撞。
二人定律，你，我，其他没有了。我喜欢你，就追你，追到了，你就是我的人。
实在是太过简单，哪需要什么思考。
【春华秋施】叫卖
哈哈哈哈哈哈千万别问我在干嘛。我简直是文艺复兴头号选手。虽然大青已经亡了，但是春华秋施一定是真的！
前男友是元展。嗯。我也是很努力的亩批。
———
*胡春杨第一人称
今天是我和施展分手的第七天了。
我极其不情愿的被照射进来的阳光刺的有了醒意，下意识的拽起被子盖过头重新陷入黑暗世界里
“胡春杨你这样可不行，你得起来活动活动！你不能失恋了就和这个世界断绝联系啊！”我不用拉开被子都知道是胡文煊那个家伙在一边拉窗帘一边试图把我从失恋的痛苦中拯救出来。失恋确实挺难过的，但是特别难过吗，也没有。我只是感觉自己麻木了。我不会哭也不想去笑，也懒得去思考我现在自己应该有多痛苦。就...
哈哈哈哈哈哈千万别问我在干嘛。我简直是文艺复兴头号选手。虽然大青已经亡了，但是春华秋施一定是真的！
前男友是元展。嗯。我也是很努力的亩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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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杨第一人称
今天是我和施展分手的第七天了。
我极其不情愿的被照射进来的阳光刺的有了醒意，下意识的拽起被子盖过头重新陷入黑暗世界里
“胡春杨你这样可不行，你得起来活动活动！你不能失恋了就和这个世界断绝联系啊！”我不用拉开被子都知道是胡文煊那个家伙在一边拉窗帘一边试图把我从失恋的痛苦中拯救出来。失恋确实挺难过的，但是特别难过吗，也没有。我只是感觉自己麻木了。我不会哭也不想去笑，也懒得去思考我现在自己应该有多痛苦。就是简单的每天浑浑噩噩的过，不去思考任何事情，像个木偶一样。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我没有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说的那样觅死觅活不是吗。但是胡文煊说我这样更糟糕。几乎找不到一点生气。
“你干嘛？我昨晚四点才睡…你让我再睡一会，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个狗屁啊没什么事，今天下午你三点有课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你赶紧给我起床！”
胡文煊已经全然不管我几乎都要塔拉到地上的黑眼圈，不由分说的掀开我的被窝把我拉出来推进卫生间里洗漱
“你怎么还没走出来啊我的天！都已经七天了！就算是人死了头七也他妈过了好不好！”“四点才睡？！你还有脸说你四点才睡啊？！你今天有课你还记得吗？！”“当然！你肯定不记得，你他妈这一个周你一节课都没去过。我要是你教授，你平日出勤我觉得给你好好记上一笔！所以说你说什么今天这节课你也必须去给我上了！”
我一边刷牙一边听着他在我身边的絮絮念。好不容易才有点适应光亮的我微微睁开眼，看见卫生间镜子里的我着实也吓了一跳。我本来就白，经常被天天护肤防晒美白的施展吐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我这种天生白人的存在的程度，现在的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了。
又是施展。去他妈的施展。
当被胡文煊拖到教室里的那一瞬间我其实是后悔的。
不仅仅是因为教授在刚开课的时候对我缺勤还不交作业的冷嘲热讽。还因为这节课是节当时我和施展约定好一起选修的选修课。当然，理所应当的也是出乎意料的，施展今天没来。
“你来干什么？这节课你又没选？”我看着全程陪护在我旁边甚至现在都掏出笔记本开始记笔记的胡文煊一脸诧异。
“当然是盯着你避免你逃跑，顺便帮你记好笔记。我知道你现在是不会有心情好好记笔记的。”胡文煊毫不留情的一个白眼甩过来让我不禁佩服，兄弟情谊比海深。
“那谢了，记好点。我补会觉。”
我刚准备趴下再次陷入睡眠就被胡文煊一把提溜起来了，力度之大到我差点没顺势站起来。
“你干嘛啊。”
“别睡了你，我费心费力把你拉出来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你继续缺勤下去，另一方面是我希望你接触点人气。你不能这样了！离开施展你就活不了了？你要是从头到尾都没遇见过施展呢？”
从头到尾都没遇见过施展呢。
认识施展是在自己大一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刚考进青大，和所有的新生一样都接受着军训的折磨。我永远记得那天简直可以用酷暑来形容。我在巨大的太阳下站军姿，恨不得当场栽倒在地用生命跟教官表示我真的不行了。突然有一伙人拉着一个发电机一个小冰箱走到我们队伍的面前。为首的人突然拿出一个喇叭，对着我们的队伍开始叫卖：“辛苦的学弟学妹们啊！冰水三块钱一瓶，冰棍五块钱一根了解一下哈！小本买卖童叟无欺哈！”
后来，他们辅导员大驾光临，队伍除了为首的那个人跑的一干二净。为首的那个人被他们辅导员勒令陪我们一起站军姿。我们看着他忍笑忍到肚子疼。
我性格内向。刚到一个新环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人开口说话。倒是那个为首的叫卖的声音如同喇叭一般大的人经过那么一出和我们班同学混的比我混的还熟。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班的队伍里和那几个班里性格咋呼活泼的男孩一起说着这个学校里哪个菜好吃哪个教授好说话。我坐在大槐树下乘凉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长得还不赖。他突然向我走来，“嗨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施展。交个朋友吧！”
我赶紧甩甩脑袋妄图不再去陷入回忆。什么吗。怎么在一块的时候这些记忆不冒出来，偏偏分手了之后这些记忆倒是那么清晰。
“我自己记吧。”
我把胡文煊手里的笔记本转到自己手里，虽然说学习很枯燥，但是用来短暂的转移注意力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
“怎么着，好点了？”
“嗯，算是吧。”我看着胡文煊狗爬一般的字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份笔记，“你这个字，是不是应该练练了。”
“嘿我说胡春杨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就你字好？你笔记呢？你笔记本拿出来啊！”
笔记本。我仔细一回想。这节课我没有笔记本。
因为这节课我是和施展一起选的。
施展在青大名声很大。肯定的了。他性格好长的又帅，活泼开朗大方善良阳光，这些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加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所以当我向我大三的表哥李汶翰打听施展这个人的时候我表哥一脸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嗯向军训新生叫卖冰饮料这种事他干的出来。他曾经还跟全校扬言他是泰国第九王子让大家都称呼他王子呢。”
我不禁没忍住的咧嘴一笑。看来他好像不止是开朗，还有点傻。
“那他哪个系的啊？”
“他跟我一个系，是我直系学弟。”
“他这个性格竟然是学管理的？”
“嗯，因为他家是开火锅店的。”
“…….”
后来鬼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让我表哥带着我开始蹭各种管理系的课。直接把管理当成了我的第二专业一样修。我想当时逼着我学管理但我没听话的我亲爱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很感动并且逢人就说我们家杨杨长大了之类的话。
刚开始施展在课上见到我十分的震惊，后来知道我是修第二专业的时候，直接跟我表哥说带我上课的事包在他身上了。甚至从那之后他还会陪我去上我的音乐专业课，说是他本来也对音乐感兴趣，正好让我带他也修个第二专业，并且从此之后所有课的笔记和知识点梳理他都帮我解决了。
搞的我表哥还以为我俩已经背着他偷偷发展上了，背后满满的都是对我突飞猛进的进展表示敬佩和瞻仰。我也不好解释。只能一口一个借你吉言的表示我内心也对这段关系的渴望。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一摊。
“我没有笔记本。别上了胡文煊，陪我逃课吧。不是说要帮我放松心情吗，在这坐着听老头讲课我真的心情变好不了。没准出去散散心我能开心点呢。”
我看着胡文煊一脸纠结的样子，直接趁着教授回头写板书的时候拽着胡文煊的胳膊弯腰从后门窜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我跟胡文煊漫步在操场上。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天气转凉的明显。我默默的把羽绒服又裹紧了一点。
“打不打篮球？”“不要。”
“踢不踢足球？”“不要。”
“那…我们在草地上坐会？”
胡文煊拉着我在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没人踢球的空草坪上坐下。看我无聊的用手揪着地上的草后又拉着我躺下，美曰其名说是这样子可以更放空。
那是我印象里施展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上专业课上到一半他突然就哭了出来，我赶紧拉着他偷溜出来。陪他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给他递纸巾。
我没有像施展那样的高情商和会说话。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坐在一旁陪他，听他哭给他递纸巾递水。
后来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渐渐收住了哭声，跟我说他分手了。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了，看来我的脑子也不是很好使，但是足够听话，可以替我忘记那些我再听一遍就会心痛到死掉的话。
但我还可以依稀记得那么几个词。青梅竹马，篮球系，爱情变味了，他被甩了。
那天我陪他从白天坐到了半夜，最后我坐到腿都僵了，还是施展把我背回宿舍的。在回宿舍的路上他还跟我说胡春杨你这人真是又傻又好。
我在他背上别开脸，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开口跟他说，施展你这人真的又皮又坏，但是，你也真的好好啊。
我闭着眼睛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得疯。
“胡文煊，打游戏去吧。我得让自己忙起来。我得当作施展从来没有来过我的世界一样。走！咱去网吧！”
“你确定？…”
我拖着胡文煊出了校门，在校门口最近的一家网吧开了个通宵立刻坐下戴上耳机进去全线待机模式。
“玩什么？”
“王者荣耀吧。”
我以前从来不打游戏。
说起来我这人也是奇怪。作为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子，游戏篮球谈恋爱我是一个都不爱干。每天除了唱歌以外一点爱好都没有。我妈都时常跟左邻右舍吐槽怀疑自己生了个音符。
但是施展这人特别爱打游戏。我为了陪他也是为了满足他说一定要当我师父的虚荣心开始玩起了游戏。
但是不得不说施展的技术真的不错，几乎跟着他的所有局我都没有输过。当然我也不需要跟他打什么配合。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就好了。导致后来施展直接很过分的把我游戏的所有ID都改成了展儿哥的小尾巴～ 因为这件事我至少有三天抢他碗里的鸡腿吃并且不许他还手。
第一次告白也是在游戏里。说起来都觉得很可笑。那是局吃鸡，我们几个关系好的组了队开了语音在一块侃大山。而我也履行着我平时小尾巴的义务一直跟在他身后。
突然我表哥叫我，让我过去救他一把。我义无反顾的就往我表哥那边冲了过去，搞得施展突然在我的耳机里大喊胡春杨搞的几乎所有人都挂机了四五秒。
大家反应过来之后都一阵的吐槽外带表示施展你不会是喜欢胡春杨吧，施展就像回答吃饭了没有的语气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了一句，对啊就是喜欢。
我听到之后几乎愣在了屏幕前。哪怕我知道他这句话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带着玩笑的语气。我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出声
“那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屏幕上出现施展被人爆头的讯息提醒。
“好。”
“不玩了！”
我和胡文煊从王者荣耀到LOL又转战几个游戏到了吃鸡看到我还没改的ID我实在是做不到不想他了。我直接站起来把键盘往前一推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网吧。
太难了。
把他当作从来没有来过我的世界这件事情真的太难了。
来到校园门口我可以想到我们在一起后第一个寒假，他送我上我去往火车站的计程车的时候给我准备了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饮料并且嘱咐我了一堆过年要常跟他语音视频一个都不能拉下，最后墨迹到司机师傅怒吼还走不走他才放我上车。
路过小卖部我会想起来他冬天特别不喜欢穿长袜。每次只要是路过小卖部我都会逼着他带他进去买两双长袜并且让他保证第二天见我一定穿长袜才肯饶过他。搞的后来有一次去施展的宿舍才发现小卖部的黑色长袜他都屯了满满一箱子了。
经过自习教室的时候，我和施展一起写报告做ppt的记忆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施展有很严重的拖延症。几乎所有作业他都是不到最后一天不做，我就每次都逼着他做。如果当天不完成我就不放他回宿舍。每次他都一边抱怨我法西斯一边撅着小嘴做完。最后再亲我一口说是要奖励。
就连现在看到面前的酒吧我都能想到我第一次去酒吧都是施展带我去的。那次他心情不好，小组作业被几个好兄弟向老师举报他不好好完成任务给踢了出来，可是他那时候崴了脚，每天躺在病床上维持清醒就不错了更别说在意学习的事情了。脚一好之后他就拉着我扎进了酒吧说要一醉方休。他当时很快就喝醉了，我知道他酒量的，绝对不是那么几瓶就可以喝醉的程度，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他喝醉了嘴里也嘟嘟囔囔的说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不能善良一点呢。怎么有心机的人那么多啊。我当时只好抱着他，任由他宣泄着情绪。听着听着他的话，我竟然先他一步的哭了出来。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希望世界上的人都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立马转头跟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胡文煊说，“走！咱蹦迪去吧！”
对啊。我都分手了。
他妈的施展。老子都分手了。
那些你不让我做的。我没有做过的。
我得全做一遍。
来证明。你根本没来过我的世界。你不在我也很好。
胡文煊开心震惊的像个考了双百的小学生一样。我可是他拖了一年说要带去蹦迪都被我用对象不让做挡箭牌推脱掉的胡春杨啊！
他几乎是用十分钟就定好了台直接当我直接冲了进去。
迪厅十一点才开场。但是酒已经提前上来了，我看都没看就开始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
“你别喝了，别喝了，这还没开场呢你别就醉了！来来，咱拍个视频记录一下！我可终于把胡春杨拖出来了！”
我被胡文煊又拦又拖的进了摄像框。这还是我第一次陪着别人拍段视频。
施展特别喜欢拍短视频玩抖音，但是我嫌弃这东西太幼稚从来都没陪他玩过。甚至那天注册号都是他帮我注册的然后直接拿着我的号给他自己点了关注。
我看着他傻不拉几的样子笑着抢回手机开始翻看他的抖音。都是些要么是耍帅要么是搞怪的视频，挺好玩的。直到我看到倒数第二个。
是一个我很眼熟的男人和施展。
我见过他。
在第一次和施展见面的叫卖队伍里。
在施展以前的朋友圈合照里。
在我和施展刚认识的时候施展带我去看的篮球赛队伍里。
我没有想到这就是施展的前男友。我也没有想到，他还留着这个视频。
我愣在了原地，施展一把夺过了我的手机给我摁灭了屏幕。
我能看的出来他是想跟我解释什么的，我在等。我在等他给我一个理由，什么都可以。忘删了，觉得这个太好所以不舍得留下了，为了纪念过去这些所有狗屁理由我都信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他什么理由都没有给我。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
“对不起….”
“你还没忘掉他吗？”
“对不起…..”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胡…..”
我没有再听他的后续，直接一边大喊着分手吧施展一边逃离了现场。
我知道施展是个足够坦荡和直爽的人。如果他不喜欢了忘记了，他会很直接很自信的告诉我给我足够的安心。
可是他没有，从他的对不起和胡春杨，我就知道，他没有。
我很了解他，这一点，第一次让我觉得可恶又可悲。
我看着胡文煊把短视频拍摄好开始编辑然后又灌下了一杯酒。
我这人本来酒量就不是很好，外加上心情不好，再四五杯下去我很清醒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我马上就要喝醉了。
“胡文煊，不行。我们回宿舍吧。我不行了。”
“？？？拜托现在还没开场哎！”“啊啊啊啊胡春杨等你走出失恋的阴影我一定要杀了你啊！！我都和我舍友说好我今晚不回去了！！”
嗯。施展。我也一定要杀了你。我都说好要坦然的离开有你的世界了。可我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出了迪厅之后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在胡文煊的骂声中我一脸讨好的笑着然后拽着他陪我回宿舍。
看来我们真的没玩多久，连十点半的门禁我们都轻松的过了。
我一边裹紧羽绒服一边决定放过我自己。
忘不掉的事情就不忘了。
是施展带我从原来自闭内向的胡春杨变成了现在活泼开朗爱笑拥有了那么多朋友的胡春杨
是施展带着我见识了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吃了那么多我以前不会吃的川菜和串串
是施展在我不开心的陪着我鼓励我，带我走出我所谓的舒适圈
是施展带着我修第二专业陪我着我学习让我从原来平平无奇的人变成现在能时不时收到教授夸奖的双专业人士
是施展带我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那些记忆是忘不掉的。因为施展真实的存在，也真实的来过。
他来到我的世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和最好的我然后离开。
他真的很好。各方面都很好。
他有我数都数不清的优点。开朗，善良，乐观，自信，大方….
就算以现在的经历都可以再加上一点。他是一个很好的前任。完全不再打扰我。
“胡春杨小朋友，胡春杨小朋友。”
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出现的幻觉，直到我听到身旁的胡文煊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确定我不是幻听。
那么我就要收回刚才的话了，他还是没有像好前任一般的死了一样。他现在像第一次见我一样拿这个喇叭站在我们宿舍楼门口冲我喊道。
“胡春杨小朋友！看这里！我在这里！”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这次竟然拖了七天才来向你道歉。”
“这七天我想了很多。关于你，关于他，关于我。”
“我很喜欢他，在我二十二岁的生命中他确实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我们分开的太仓促，我想忘记但是发现我忘不掉，因为我的那段时光里都有他。那段时光是我真实经历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忘记。”
“但是这七天我想明白了。我是忘不掉，可是我不爱他了。我忘不掉的只是时光，不是他。”
“我爱你，我爱和你在一起的所有。你的开心，快乐，生闷气。你的撒娇，装傻甚至是和我吵架时候的怒吼我都爱。胡春杨，我忘不掉的时光是我的青春。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未来。我的全部未来。”
我看着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今晚的月亮很漂亮。这句话，我第一次明白它的含义。
他带着我那次我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副眼镜。我记得我和他说过我觉得他戴眼镜的样子特别认真。
他现在就特别的认真，他的眼睛里几乎都是我，他在特别认真的和我说，他的未来。
他希望他的未来，全部都是我。
“你怎么又拿着个喇叭，你这次又要叫卖什么。”
我看着他已经发红的鼻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马上就要和我一样忍不住要哭出声憋红
“这次，我向你，叫卖我自己。”
这次，
我买了。
我用我的余生，买你的未来。
【糖果圈套】5:00/元展/非典型分手
*元展现背，破镜重圆
*直播翻车怎么办
上一棒 @果果碎碎冰.
下一棒 @偷懒专家泡泡水
01.
施展看了半天桌子上难得摊开的笔记本，难得的假期，决定在家做个好好学习的文化人，看了三分钟就做不下去，拿起笔准备写点什么。
2020年三月，邓…
施展小声的爆了一句粗口，为什么下笔就是那个笨蛋，施展想了想还是拿起笔接着写，看看自己的狗刨字，也顾不上羞愧。
邓超元和施展分手20天，想他。
写完之后施展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有点恶心，欲盖弥彰的拿起笔恶狠狠的在想他两个字前面加了个不字。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把本子和书都推到...
*元展现背，破镜重圆
*直播翻车怎么办
上一棒 @果果碎碎冰.
下一棒 @偷懒专家泡泡水
01.
施展看了半天桌子上难得摊开的笔记本，难得的假期，决定在家做个好好学习的文化人，看了三分钟就做不下去，拿起笔准备写点什么。
2020年三月，邓…
施展小声的爆了一句粗口，为什么下笔就是那个笨蛋，施展想了想还是拿起笔接着写，看看自己的狗刨字，也顾不上羞愧。
邓超元和施展分手20天，想他。
写完之后施展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有点恶心，欲盖弥彰的拿起笔恶狠狠的在想他两个字前面加了个不字。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把本子和书都推到一边，心里和只翻了三页的书说了对不起然后抓起手机。
王喆的电话。
“展，晚上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我想直个播”王喆在那边说。
施展想也没想就说了行，然后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时间，王喆说了晚上七点，还特意小声嘱咐了说上次我有夸你游戏打得好的，你晚上别下我面子，施展在这边哈哈几声，说肯定的，口哥的面子肯定得给，再说第一扁鹊打游戏的机会多难得。
“对了施展，你和邓…”王喆有点犹豫的开口，施展想也没想就把王喆的话堵回去，匆匆撂下一句开播叫我就挂了电话，后来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太礼貌。
可是他实在是不想听见那个名字了。
02.
看见熟悉的烫金头像施展还是觉得有点情绪失控，虽然早就预料到王喆会叫邓超元一起，施展在这边摇摇头打开了摄像头，按了按耳机说了一句展哥这不就到了吗，还是欢快而轻松的语调。邓超元这边还是熟悉的黑脸，弹幕上刷刷划过一片嘲笑两个人看上去不在一个次元，大概唯一联系这两个人的纽带就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王喆。有几个问邓超元最近的热搜的，三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
口哥不愧是口哥，婉转的周旋在两个人中间，居然气氛也没有很尴尬，偶尔弹幕划过几句为什么施展和邓超元不说话也被王喆轻飘飘的一句“我组的局嘛，肯定我是老大”推翻，施展现在看得明白，今天晚上的直播，八成少不了邓超元的参与。果不其然，下面的剧情走向更好的印证了施展的猜想。
打游戏全程，施展走到哪邓超元就跟到哪，野也不打了，好像被施展下了蛊一样，在配上邓超元那张看上去阴沉的脸，有种随时准备在后面给施展致命一击的感觉，施展也不说话就放任邓超元跟着，留下王喆一个人正正经经打游戏，一边1v2一边骂施展和邓超元猪头。
打了三五局王喆先忍不了了，随便寻了个由头说家里来了客人就下了播，今晚本来就是邓超元想让他帮忙创造机会，王喆觉得自己用掉两颗星和13-1依然失败的战绩换他俩的二人空间已经仁至义尽。下播的时候王喆还在忍不住骂邓超元猪头，好歹咱俩也是搞过大势cp的人，见色忘义搞的一套一套的。
剩下施展和邓超元两个人，施展觉得浑身不自在，有施展在的直播间短暂的出现了jpg画面，最后还是邓超元先说话，问施展还要不要接着打，施展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表，才八点多，下播了也没什么事，再说大庭广众他又不好表现出和邓超元的尴尬，只好说了行，又想了想邓超元刚才打游戏的状态，说别打王者了咱们斗地主吧，邓超元说行。
弹幕突然转向不太正常的方向。
“你俩连麦一起斗地主是不是要去抢钱？”
“展哥咱们想找成就感倒也不必这般”
施展这才反应过来说要不咱俩单独开直播间吧，我微信给你发，一拍即合后施展打开邓超元的微信，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关摄像头。
“？？？？？备注？”
“？？？？？我是不是看错了”
“元展gkdgkd今天过年了”
备注一栏写着元元。
03.
邓超元这边专心的登陆游戏，偶尔分两眼给弹幕，上面一行一行都是。
“从施展那边过来的，今天料太足了。”
“有生之年系列。”
邓超元难得憨憨的笑了两声，打了一张5问怎么了施展又干什么了，这下没人回答他了只是说没事没事，邓超元也早猜到问不出结果，呵呵了几声接着打牌。
邓超元这把没抢地主，在施展上家看见施展出了一套顺子，手里的炸犹豫了一下没出，施展赢了不少，不少人两个直播间来回跑，给邓超元实时播报施展在那边乐的好像发了横财，邓超元也跟着乐说了句他高兴就行了。打开微信给施展截了个自己手里的四个八，备注明晃晃的展展挂在上面。邓超元突然问了句施展现在挺开心的吧。
“？？？迷惑”
“开心，后槽牙都笑出来了”
“这真的不是我想舞的，是正主舞到我面前的。”
这边听见这句话的施展愣住了。
04.
施展还是没能坚持播到十一点的目标，几乎是落荒而逃，没过几分钟看见邓超元那边也下了线，施展把手机放在一边努力想平复心跳，屏幕还是持之以恒的闪，邓超元三个字一次又一次的出现，铃声是之前施展设置的，他们一起录抖音的那首说爱你。
我的世界变的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施展觉得自己和邓超元在一起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也勉强算得上竹马，后来一起进厂，三二一一起关注，后来表白接吻，都是顺顺当当，没有什么浪漫，也没什么挫折。后来看到邓超元的绯闻，简直如同当头棒喝。
施展没去问邓超元的解释，他太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了，他总觉得邓超元会一直跟着他，觉得他俩的感情无人能敌，可是进厂之后他就应该明白，自己并不特殊，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建立友情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所以看见邓超元和那个女孩亲密的照片挂上热搜时，施展几乎是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施展抢先提了分手，没给对方也没给自己回旋的余地。今天听见邓超元的声音的时候，施展还是难免的心悸。
施展接通了电话。
05.
电话接通了小半分钟邓超元才说话，施展觉得自己在这边举着手机手都要僵掉，“我没想到你会接我的电话，”施展小声的哦了一声，那边又传来一句“你下楼吧，我当面说”
三月份的北京还是有点冷，施展穿着拖鞋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邓超元站在楼梯口看见他就愣了，半晌说走吧上楼说，你别感冒了。
施展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木偶，邓超元说什么是什么，其实从今天听见邓超元的声音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我没和那个女孩谈恋爱，那张背影不是我，我以为你认得出来的。”
邓超元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施展顿时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憋不住，这二十天来，他没和任何人表现自己的难过，施展觉得那太矫情实在没必要，谈恋爱不就是两个人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直到邓超元这一句话撞进他耳朵，施展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是期待那一句解释的，期待邓超元明明白白告诉他那不是我，邓超元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喜欢施展了。他其实相信邓超元，可他不敢相信自己，他对于感情的需要过于执着，哪怕全世界都相信或者不相信，他还是只想听邓超元一句话。只要一句就够了。
施展这一哭邓超元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和你解释的，可是你电话我打不通，微信你又不回我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找了王喆，想陪你打打游戏让你消消气，我错了我错了，施展你别哭了。我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来找你了，你能不能别跟我分手…
邓超元还在不停的说，施展狠狠的把自己撞进他怀里，邓超元的手原本虚虚搭在他肩膀，终于长出一口气，把他抱紧。施展攒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有一个足够坚实的怀抱让他痛痛快快的流出来。
06.
当晚施展和邓超元的直播上了热搜，所幸舆论一边倒的兄弟情，两个人也同意了口径说是朋友之间开玩笑顺便拉上了王喆作伪证。邓超元的澄清虽然迟到了总算没缺席，同一天的正面照片爆出来，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当天晚上邓超元超话和元展超话都好像过年一样。
邓超元后来问施展到底给自己备注了什么，施展不好意思了好一会还是说了实话说是元元，没来得及改的，本来想改回邓超元来着。
邓超元乐了一会说不用改，挺好听的。
施展恶狠狠的拽着邓超元衣服领子，他比邓超元矮一点点看上去有点扮凶的嫌疑，说了一句怎么，嫌弃你展哥吗，元元。
“报告展展，我非常喜欢！”
07.
施展再翻到那个本子已经是和邓超元同居很久之后了，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和他自己丑的不相上下的字。
“和施展和好的第一天，想他”
至于施展那行字里面后加上的那个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划掉了。
END
【元展/初夏热恋】520联文汇总
00：00 《负隅》
05：20 《未命名》
07：00 《臆想症》
09：09 《同桌》
11：11 《富士山下》
12：00 《拍一半拖》
13：14 《千禧》
15：06 《孤雏》
15：14...
00：00 《负隅》
05：20 《未命名》
07：00 《臆想症》
09：09 《同桌》
11：11 《富士山下》
12：00 《拍一半拖》
13：14 《千禧》
15：06 《孤雏》
15：14 《我捡到宝了》
17：00 《我和我的经纪人》
19：00 《屏幕变迁史》
20：00 《Serendipity》
21：09 《等风来》
22：00 《像风一样》
23：30 《洛丽塔》
520元展联文企划【初夏热恋】，圆满结束，打板啦！
接下来是主催宇宙飞行的叨叨时间：
翻了翻记录，才发现建群是4月20号。刚好一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但是亩人都知道中间发生了很多事，这次联文还能成型，真的很不容易。
最开始的计划是从5月6日的哥哥生日开始到5月20日每日一文，表都排好了，也有老师交了半稿，一宣海报也做好了，微博lof都发了。但是看首映的那件事一出，很多老师都退出了，群退到还剩6个人，朋友问我还搞吗，我说不搞了，我家塌了，我磕不动了。
缓了几天，我又好了（bml），五月一号的时候我挨个老师去问，栗子拉来了自己的朋友月光，草莓茶私信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几位老师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于是企划得以重启。做二宣海报之前我们还是只有十个人出头，隔壁的糊和鹤刚赶完13号的死线，又因为我这边缺人过来救场，虽然每天被我追杀式催稿，但我是爱你们的嘻嘻。
14号，这个充满波折的企划终于二宣了，写手与一宣有所出入，联文形式也彻底变了，好在终于，终于在20号和大家见面了。
在这里要谢谢所有还愿意留下来参与联文的每一个老师们，元展有你们了不起！！谢谢你们每天接受我的魔鬼催稿，谢谢你们为了一句意见改出好几版修改文件，我还愿意和你们一起卡文一起磕糖，我爱你们！！
最后还要说一句，愿我的两个小朋友前程似锦，携手走向属于他们的光明未来。
下面是各位参与联文的老师感言（不分先后）：
祝我的两个年轻人永远热恋，一生好梦。
刚开始小宇找我，说要不要加入元展联文，我当时很惶恐，因为我自己确实写得很烂也只能写写黄文，就像是我lof的名字叫随便写写，我写文真的只是随便写写，粗糙的文笔写烂俗的故事，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写手。不过她让我先试试正好我那个时候正准备写元展，就加入了。
写完了文，排好了时间，官宣没两天就是424又出事了，很多人伤到了都不写了，18个人的群退到只有6个人，我本来以为这个联文要凉了，没想到过了大概一个周小宇又重新找了人时间改了又把它组织起来了。总之能顺利进行实属不易。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仪式感，可是爱意聚集起来也很是动人，仪式感加强了幸福感。虽然也有丧气的时候，不过我不是说我只会给我喜欢的cp写故事嘛，元展确实值得我给他们写故事。他们本身比能创造的所有故事都更迷人。
很荣幸参与【初夏热恋】
混入神仙打架还真的有点慌张
本次联文作为我发的第一篇元展文 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仔细想想我并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写手 之前一直感叹这是爱情却没有为他们写下一字一句
当宇宙飞行老师让我写感言 我一愣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
很高兴因为元展遇到你们 很荣幸因为元展认识你们
岁月漫长 时光缱绻
我希望两个小朋友一辈子那么好 一辈子走花路
真實的第一次聯文.碰上了一群神仙大大哈哈哈感覺自己好渺小（卑微可憐無助.）害對了感謝審核的意見哦（雖然我不知道我自己會不會改.）一定要說“元展真的好真！”害這樣的竹馬情我好愛.
啊这次真的很开心能和这么多优秀的老师一起联文，想邀请大家一起高呼三百次“爱情比海深，元展世最真”哈哈哈哈，期间经历了许多的不容易，大家都还在，这让我觉得十分感动且十分感激。我始终相信两个宝贝都是温柔且善良真诚的人，他们真的非常值得，那希望大家也和我一样，能在有限的旅程里对他们保持无限的热爱。最后，祝大家保持善良，福寿绵长。
“我来晚了。”
这是我进入联文时说的第一句话 。
我当时来的时候其实不是一个好时候，包括我发我的第一篇文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算是几经波折，但最后真的好幸运，你们都还在。
宇宙飞行老师让我写感言，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能说的就只有前思后想也这么寥寥几句。
谢谢你们还在，谢谢你们愿意留下，谢谢在流言蜚语面前，永远用最坚定的立场维护着他们的你们。
感谢相遇以及亩批袁隆平永不认输！！
方元施里，江山万里。
我爱你们。
祝两位小朋友，鲜花怒马，快意潇洒，前程似锦。
祝你们活得都像自己。
我很开心参加这次联文，和一群老师在一起很荣幸。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元展是我最喜欢的一对，因为他们之间有无数隐秘的炽热过去，更有可以期盼的美好未来。我只是尽努力写下我心中他们的小故事，希望他们可以在每个平行宇宙都互相陪伴对方，成为更好的人。
然后谢谢主催宇宙飞行姐，很辛苦！也谢谢一直陪伴着他们的每一位亩，元展有你们了不起。
这场臆想症从开始就折磨我，直到他清醒，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我。
大概一生只有那么一次。
曾经也磕过很多，但是元展真的是唯一能让我这样伤心又这样快乐的，真的是我永远的温柔乡。他们两个对彼此都是这样特殊的存在，从很早很早的认识到大厂重逢又到出厂，我相信他们的感情只增不减。元展两个人每天在我脑里谈两万三千段恋爱，但是我却写不出万分之一的甜蜜T T参加这次联文，在里面真的有好多好多很喜欢的老师，草莓茶小栗花枝等等等等，以及全宇宙最好的主催yzfx，和老师们在一起非常快乐，同时又每天都觉得很惭愧，很希望我以后能够变得更好。也希望我的川渝小竹马一直一直在一起走下去，以后的日子要一眼望得见光，一眼望得见彼此。
这是第一次参加联文。很开心能有这一次机会，遇见了这些太太一起合作完成这次活动。很感谢为这个活动付出的每一个人，辛苦了！
官方版：没有任何好抱怨的事，你的每一秒都在为曾经的选择买单。
不官方版：主催好绝一女的【主催 is watching u:）
我终于交稿了！！！从第一次联文以来真的经历了几多波折，从集体跑路到集体仰卧起坐，唤醒我们的大概是爱情（？）
写出了一篇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东西，在我心里元展的感情永远属于青春，青春是暧昧和波动不明的光，是不用宣之于口的爱意，两个小朋友这样牵着手从小到大，明明什么都不说却已经彼此明白心意。
希望以后也是这样吧，两个人互相支撑着向前奔跑去，大雨滂沱也有人紧紧相依。
最后，表白一下全宇宙最好的主催ywfx，主催放心飞，我们永相随
希望大家都不被辜负。
再拖稿我是猪！
这次活动充满波折但也算圆满的结束了，下次见吧~
愿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顶端相见。
【元展】叫爸爸
*施展变幼。
*短打一发完，轻松向无脑甜。
*结尾有肉渣。
*写着玩的，无逻辑，脑就完事儿了。
ps：分三天写的，写到结尾逛lofter发现有撞梗的，算辽，撞梗算我抄哈。
◇01.
邓超元是被蹬醒的。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感觉什么生物挂在他脖子上，一双脚还在乱蹬。
我操，小孩。
◇02.
不对，太不对了。
昨天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的明明是施展，邓超元那个难玩的坏脾气小男友。
可是小男友也没小成这样哈，这个顶多五岁，邓超元暗说老子真没有恋童癖。
邓超元扯扯小男孩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试图先让他和自己分开。小男孩却缠得更紧，毛茸茸的脑袋直往邓超...
*施展变幼。
*短打一发完，轻松向无脑甜。
*结尾有肉渣。
*写着玩的，无逻辑，脑就完事儿了。
ps：分三天写的，写到结尾逛lofter发现有撞梗的，算辽，撞梗算我抄哈。
◇01.
邓超元是被蹬醒的。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感觉什么生物挂在他脖子上，一双脚还在乱蹬。
我操，小孩。
◇02.
不对，太不对了。
昨天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的明明是施展，邓超元那个难玩的坏脾气小男友。
可是小男友也没小成这样哈，这个顶多五岁，邓超元暗说老子真没有恋童癖。
邓超元扯扯小男孩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试图先让他和自己分开。小男孩却缠得更紧，毛茸茸的脑袋直往邓超元颈窝里蹭，挠得邓超元痒痒的，找回些熟悉的触感。
施展头发蹭脖子上也这个感觉。
邓超元低头看看小男孩穿的衣服，可不就是施展昨天那套，现在大了好多，男孩的肩膀都要从领口滑出来。
……不会吧。
“……施展？”邓超元艰难地试探性唤了一声。
“小展在！”小男孩马上抬起头笑眯眯地大声回答，邓超元耳朵一阵疼。
行，是他。
◇03.
小展学着大人的样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眼睛跟着眼前的哥哥滴溜溜地左右转。哥哥让自己乖乖坐好不要乱动呢，自己怎么乱动。
邓超元也就在客厅来回踱步了几百个回合吧，这期间在思考该怎么面对这个展。回头看看在沙发上坐得直直的小展，黑黑的头发乖乖地耷拉在额前，皮肤白得透亮，眼睛还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邓超元甚至已经做好了把牢底坐穿的心理准备。
等会儿。
邓超元突然想到什么，冲到小展面前蹲下握住小展的小肉手:“你还记得你从哪来的不？”
小展诚实地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我不？”邓超元又问。
小展继续诚实地摇头。
邓超元的脑袋肉眼可见地慢慢低下去。
小展看不见他的脸了，只是感觉这个哥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小展刚想安慰他一下，超元哥哥突然抬起头绽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叫爸爸。”
（小展:^_^？
◇04.
五岁也不至于连从哪来的都不知道，也就是施展现在作为小孩是失忆状态，那变回来之后应该也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而且管他的，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回来，邓超元盘算着。
要抓紧机会。谁让施展以前老是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叫爸爸，本来是男生间常有的玩闹，到施展那却成了不叫不给亲的筹码。
……妈的。
邓超元恨恨地想这回要把之前叫的全补回来。
许久没听到回应，看小展绞着手好像是为难的样子，邓超元猜测小机灵鬼可能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也是，就算变小了，他毕竟是施展哈，哪儿那么好骗。
邓超元正犹豫要不要松口，小展的声音却突然甜甜响起来：
“爸爸！”
我是沙发，在现场，我操，我证明邓超元起飞了。
◇05.
“爸爸我们去哪儿呀～”小展拉着邓超元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路上晃悠。
“……去超市。”邓超元其实还没有适应这个角色转换，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好哦，小展喜欢和爸爸一起去超市！”小展咯咯地笑起来。他倒是很容易接受这个设定，自从知道邓超元是他爹之后每句话都要带称呼。
这搞得邓超元有点窘迫：“马上去超市就别叫我爸爸啦。”超市人太多了，邓超元20岁出头的年纪却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儿崽，邓超元怎么想怎么尴尬。
“为什么呀，”小展抿了抿小嘴，“可是你就是我爸爸呀，爸爸不喜欢小展吗，爸爸是不要小展了吗。”
施展就是施展，五岁的时候就有川渝口音了，还能理直气壮地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让邓超元黑线满头的话，像原来一样。
难玩。
“不是……”邓超元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那就好啦！”小展立马接话，笑得全世界都灿烂。
唉，为啥被一个小屁孩耍得团团转啊。邓超元抚了抚眉心，又按了按自己上扬的嘴角。
◇06.
小展白乎乎的小脸越来越黑了。
从进超市开始就有好多不怀好意的怪阿姨盯着超元爸爸！
小展不满地皱皱鼻子，拉着爸爸的手越来越紧。
直到有个阿姨把眼神从超元爸爸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小展终于忍不住地装作老虎哇啊叫了一声，一副奶凶样，想吓吓阿姨。
阿姨果然愣住了，小展得意地想。
下一秒阿姨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不对，不对。小展气呼呼地想，这个方法不对。
咋办。
哎，有了。
“爸爸！”小展超大分贝地叫了一声，“我想吃薯片！”
小展边叫边瞄刚才那个阿姨，她的笑容真的凝固了。
“爸爸！”小展满意地晃晃邓超元的手，故意叫得更大声。
小展顿时觉得半个超市的母狼眼里灼灼的光都熄灭了，爽到不行。
只有邓超元觉着小展叫这么大声一定是很想吃，一心去拿货架上的薯片。
哪知道把薯片塞给小展的时候小展狡黠地露出八颗小白牙。
“突然又不想吃了，嘿嘿。”
◇07.
养儿半月，邓超元发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前两年都是和施展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小是小了点，不过换汤不换药哈，也不赖。
邓超元早就喜欢上这个展，而且越来越喜欢。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小，五岁看老。这半个月他常常在小展身上看见20岁施展的影子，才发现孩子所有的天真活泼甚至无赖特质都在施展身上体现，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真好。
如果真的能在你五岁时就认识你，和你一起长大就好了。我真的浪费了好多年。邓超元晚上看着小展难得安静的睡脸出神地想。
等到邓超元确定小展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回到书房去工作。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邓超元才把工作完成，又小心翼翼地回来，和小展钻进同一个被窝里。
好像还是感应到了，小展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邓超元抱歉地轻笑，伸手熄灯。
“爸爸生日快乐。”邓超元刚把手缩回来，床头的电子闹钟发出整点报时的滴滴声，小展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
邓超元被惊了一下，旋即笑开了：“麻烦的小鬼，还没睡呀？”
“爸爸不许笑小展，小展才不是麻烦的小鬼。”小展的腮帮子鼓起来，又停顿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知道小展不是小鬼。” 也不麻烦，想到这里邓超元的声音温柔起来。
“嘿嘿，小展最喜欢超元爸爸了。想和爸爸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小展突然拉住邓超元，眼睛在黑暗里眨了几下，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认真。
房间里暗得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对方的轮廓，但小展的眼睛看起来倒比星光亮些。
笨蛋啊，邓超元抓狂。
“我是你爸爸诶。”邓超元坚持不搞幼童，这是男人最后的底线。
谁知道小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才不是，别以为小展不知道。”
然后邓超元感觉怀里钻进了一个小东西。
更糟糕的是嘴唇上多了一份温软的触感，还带着奶香的。
“chu~”
◇08.
畜生啊。
没等邓超元自我反省结束，邓超元突然觉得自己怀里的人空了一下，再出现的时候把他整个怀抱都填满了。
擦，原来亲嘴是开关。
大喇叭回来了。
“施展哈。”邓超元像刚开始那样艰难地试探。
“老子在，干撒子。”
“没，晚安。”邓超元听对方语气正常，悄悄掩住内心一点失落准备翻篇儿了。
“别呀，叫声爸爸听听。”施展的语调和善地扬了起来。
邓超元有点觉得不妙。
“这两周让我叫得挺欢哈？”施展狠狠捏了一把邓超元，声音像是要把邓超元吃了。
草，他居然记得。
◇00.尾声
记得又怎么样。
主动亲我的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是后半夜是邓超元一点儿招呼不打，直接把施展压在下面做运动，疼得施展眼泪都出来了，骂骂咧咧说邓超元没良心。
“你说谁没良心？”邓超元突然停止了动作，在施展后面捏着施展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施展眼泪汪汪地看着邓超元，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别屁话，难受死了，你快动动。”
邓超元没做回应，只是低头和施展接吻，接吻的空隙里扬起一边嘴角。
“叫爸爸。”
◇end.
止痛药
小甜饼 一发完 医患恋爱
帅气高冷医生✖️元气可爱患者
ps：我实在不知道有啥病能经常一不小心就进医院，还必须长期控制治疗的（都是剧情需要）所以以下简称Z型综合症
*
施展在搬到A市的第三天，又住院了。
水土不服，再加上春季多发流行性感冒，施展果然立马住进了市医院。
“施展。”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个子很高，脸长得十分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上拿着病历单，单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朝病房里望。
施展躺在病床上，觉得心咯噔咯噔跳了起来。
那人又喊了一声，“施展？”
施展这才醒神，立马举起手挥了挥，“这里。”
邓超元看了施展一眼又低头下看...
小甜饼 一发完 医患恋爱
帅气高冷医生✖️元气可爱患者
ps：我实在不知道有啥病能经常一不小心就进医院，还必须长期控制治疗的（都是剧情需要）所以以下简称Z型综合症
*
施展在搬到A市的第三天，又住院了。
水土不服，再加上春季多发流行性感冒，施展果然立马住进了市医院。
“施展。”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个子很高，脸长得十分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上拿着病历单，单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朝病房里望。
施展躺在病床上，觉得心咯噔咯噔跳了起来。
那人又喊了一声，“施展？”
施展这才醒神，立马举起手挥了挥，“这里。”
邓超元看了施展一眼又低头下看了看病历单，点头道，“休息一下，待会儿做个检查。你的病历档案这边没有记录，需要重新检查。”
施展傻愣愣地点点头，“哦！”
邓超元轻轻嗯了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帅吧？”施展床边的小护士眼睛还黏在邓超元刚拉过去的门上，一脸花痴地笑着。
施展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心电监测仪，数字明显有飙高的趋势。
“邓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帅的医生，年少有为，帅气多金。就是有点太高冷了，之前儿科那个护士，我们全院男医生的女神，想追邓医生，邓医生都不理她的。”小护士继续跟施展八卦道。
“哦？他叫什么名字？”施展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邓超元。我们私下都叫邓医生邓小元，名字这么可爱，人却这么高冷。”小护士摇头叹息，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立马朝施展笑起来，“一定要保密啊。看你帅才告诉你的。”
施展嘿嘿笑了两声，点了点头。小护士把基本工作做完，和施展说了一声就离开了病房。
施展的病床在房间靠窗，靠门那边还有一个床位空着。
过了一会儿小护士又来了，让施展跟她一起去做检查了。
小护士边走边笑，继续八卦跟施展道，“前几天有个病人，明明没病，死活要住院，要邓医生给她检查，她就是想追邓医生，我们都知道。但是邓医生不喜欢她，理都不理她，直接给她安排去了黄医生那里。”
还想继续时，邓超元穿着白大褂从走廊那一头拐了过来，朝这边望了一眼。小护士立马噤声，又朝施展使了个眼色，施展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讲什么呢？”邓超元走近了，看了小护士一眼又看了一眼施展，见两人眉来眼去，问道。
小护士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讲待会儿检查的注意事项。”施展立马配合地跟着点头。
“哦？那，”邓超元转过头看向施展，“要注意些什么？”
施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脑子一热，道，“要注意......听你的话！”
邓超元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又很快收敛了笑意，“好，那你记得听我的话。”
讲完就转身往里面走，“进来吧。”
小护士一脸惊奇凑到傻愣愣的施展身边，“哇，你看到了吗？邓医生笑了诶！太帅了！”
施展还在因为那个转瞬即逝的笑而心跳不已，跟着邓超元进了检查室。
施展发誓，他这辈子做过的检查里面，今天是最痛苦的一天。痛苦的原因却不是因为疼，或者不舒服。
是因为邓超元。
邓超元摸这里，施展便觉得这里着火。邓超元摸那里，施展的那里便发烫。
邓超元看他一眼，施展的心率立马升高。邓超元转过头去，施展的心率又慢慢降下去。
检查结束，施展大大呼出一口气。
施展第二次是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
呼吸道感染严重，施展整个人呼吸困难，全身发烫。
施展还记得失去意识前一秒眼前是邓超元皱到一起的浓眉。
这个人怎么时时刻刻都好像在生气啊。
施展想着，然后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又躺到了上次那个病房里。睁开眼，病床边站着的依旧是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见施展醒了，按响了铃，然后朝施展笑起来，说，“又见面啦。”
施展身上还觉得乏力，从头到尾都使不上劲，却还是大大的翻个了白眼，谁想跟一个护士经常见面啊。
小护士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们邓医生呀，又来我们医院啦。”
话音刚落，邓超元就推门进来了。
“你又在跟病人乱讲什么。”邓超元无奈地看了小护士一眼，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把病历本递给邓超元，自己站到了旁边去，让邓超元过来检查施展。
邓超元摸了摸施展的额头，深情淡然，“退烧了就好。晚上让小冉带你到处逛逛，别躺太久。”
小冉就是小护士。
施展想点头，又没什么力气，只好眨了眨眼。
在邓超元看来，床在病床上的这个人，宛若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主人能摸摸头。
邓超元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放到了施展头发上。
施展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邓超元这个奇怪的举动。
邓超元也愣住了，良久才动了动手，揉了揉施展的头发，解释道，“我弟弟跟你差不多大。看到你就想起了他。”
接着收回了手，“好好休息。”言毕，转身就走了。
小冉看着邓超元关上门，立马转头朝施展一脸坏笑。
“施展，你要知道，全医院上下，我说了解第二邓医生，没有人敢说第一。”
施展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小冉扯开嘴角，笑容浅浅变态，悄悄凑近施展。
“邓医生，没有弟弟哦。”
施展第三次进医院了。
小冉依旧笑眯眯地和施展打招呼，“来了呀。邓医生在里面等着你呢。”
施展一脸嫌弃，“你说得这么暧昧干撒子？都跟你说了少看那些乱七八糟小说。”
小冉嘿嘿笑，“医生等病人，哪里暧昧！你心里有鬼！”
施展不理她，推开门进了门诊间。邓超元坐在办公桌前，洋洋洒洒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落了进来。
邓超元抬起头，微微牵起一点儿嘴角。
施展和邓超元多接触几次了，发现其实他并不冷冰冰，只是比较慢热一点。偶尔邓超元也会调皮逗他，也会露出一点点的微笑。
一如现在。
柳絮随微风轻轻飘扬，落到施展心上，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我今天下午就你一个病人。”邓超元开口道，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写。
施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不挺好，你可以休息了。”
“一个病人也是病人。”邓超元正色。
施展耸了耸肩，“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最近挺好的。”
邓超元看了他一眼，说，“下午还有事吗？不忙的话先等等，我把这个写完。”
施展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不大的门诊室里不言不语，竟然也没有觉得尴尬。施展看着邓超元桌上的书，又时不时摸一摸桌上的小摆件。
“这个是不是儿科那个护士送你的啊？”
邓超元抬头看了一眼，不理他。
“这个不会是那个姓许的病人送的吧？”
邓超元头也不抬了。
“这个是不是...”施展继续烦他。
邓超元果然抬头瞪他，“你无不无聊。”
施展点头，“无聊啊。那你既然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东西留着？”
“那你拿去扔了吧。”
“可以吗？”
邓超元看着施展亮晶晶的眼睛，点头说，“嗯，随你。”
施展立马拉开自己的大挎包，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自己包里，又想了想，说，“啧啧，你现在桌上太空了，我看需要本帅的照片来填满。”
邓超元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病历本，头也不抬地答，“行啊，你下次带来。”
施展皱眉，“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啊？难怪桌上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邓超元不理他，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施展呵欠连天，于是指了指里面的小隔间，“你没事的话可以先去睡一会儿，待会起来脑子清醒了再检查。”
施展知道他又在挤兑自己脑子不清醒，却也不跟他计较，哼哼唧唧地往里面走，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睡邓超元的床。
施展觉得自己跟学校里那些对自己花痴的女生有了共鸣，这种想接近喜欢的人的心情，和她们如出一辙。
小隔间不大，一张床和一个不大的衣柜，还有一个床头柜，却很是干净。
施展摸了摸床，慢慢躺下的时候觉得自己虔诚地像在朝拜。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虔诚的。施展如此安慰自己。
邓超元的被窝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清新自然的香皂味道，和......邓超元的味道。
施展觉得自己心又怦怦跳了起来，又抵不住困意，很快就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铺上了晚霞，施展想，完了，睡太久了。
施展匆匆穿了鞋子推门出去，发现邓超元也睡着了。
他趴在桌上，睡颜恬静。
当然还是皱着眉。
施展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愁啊。
施展绕到桌前，趴在桌子，探出身子去细细打量邓超元。其实他从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
施展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邓超元的额头，想替他抚平。
刚刚碰到邓超元，施展的手就被抓住了。邓超元睁开眼，眼里还有些睡意，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一时之间，空气颇有些暧昧。
“呃...我看到有蚊子！”施展缩回手，立起身子，坐回了邓超元对面的椅子上。
不知是夕阳的余韵洒进来的缘故，还是因为睡了觉，施展看见邓超元的脸上有一点点红晕。
邓超元抿了抿嘴，低下头去翻出施展的病历本，“走吧，去检查了。”
施展立马屁颠屁颠起身跟了上去。
检查的项目是施展再清楚不过的，他已经做了十几年了。加上施展配合度高，很快就做完了检查。
“可以了，下周再来吧。”邓超元拍了拍施展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坐起来了。
施展想了想，心一横，“邓医生，加个微信吧，我平时有什么不舒服也好问你。”
邓超元点点头。两人便加了微信。施展的头像是个可爱的狗狗，邓超元猜想是他自己养的。邓超元的头像是个白底黑笔画的圆，意外有些可爱。
“那我走了啊。”施展吸了吸鼻子，看着邓超元眨了眨眼间。
施展经常这样眨眼，邓超元知道。
邓超元还觉得，他这样更像一条可爱的小狗狗在撒娇。
邓超元点点头，站起身来，把施展送到门口。
“我那间屋子里没有蚊子。”
身后传来邓超元的声音，施展猛地回头去看，却发现门已经关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施展不解。
是不是该问问小冉吧。施展想。
施展第四次见邓超元就不是在医院了，是在邓超元家里。
施展发誓，自己当时真的对去邓超元家没有一点企图。
纯属意外。
事情的起因是小冉给施展通风报信说邓医生今天破天荒的请了假，听同一科室的黄医生说，是有点发烧，希望施展立马变身贴心小棉袄，向邓医生表示表示。
施展表示了，却没表示对，他给邓超元打电话说，要不要出来吃烧烤。
但施展也表示得挺对，因为邓超元接电话的时候听着声音就很虚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不想出门了。
施展继续表示，终于表示出自己愿意给邓超元买点药再带碗粥去，如果邓超元愿意告诉他地址的话。
很快，施展便收到了邓超元发过来的地址。
小冉在那头很开心，让施展努努力，争取一举拿下小邓医生，早日成为全院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刻，施展正站在邓超元门口，迟迟不敢按下门铃。
施展又掏出手机拨弄了半天头发，又理了理衣服，正打算再练习练习表情，门就自己开了。
邓超元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色因发烧泛着红晕，但又看着很是虚弱。
“你想我烧死还是饿死？”邓超元问正傻在门口的施展。
施展立马摇头，“我不想你死。”
邓超元笑了起来，“那你赶紧进来。”说完转身去给施展拿了一双拖鞋，“你这头发再拨弄拨弄就要秃了。”
施展看见了门口的摄像头，知道刚才自己的一系列操作都被邓超元看见了，心里很是觉得丢脸，低下头哼了两声，穿着拖鞋狠狠地往屋子里走，用声响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边。”邓超元拉住施展的胳膊，“傻子。”
施展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透了。
“你是不是倒卖医疗用品了？医生工资没这么高吧。”施展打量着邓超元的公寓，问他。
邓超元把电视打开，调到了施展在病房里的时候就最喜欢看的那个节目，说，“是，你去揭发我吧。”
施展撇了撇嘴，把提着粥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说，“有些冷了。你家有微波炉吗？我去帮你加热一下吧。你先吃药，这个药饭前吃的。”
邓超元意外地微微抿着嘴笑，指了指另一边，“微波炉在厨房里面。”
施展也心情很好，端着粥就往厨房走。
过了一会儿，施展探出头来看，见邓超元乖乖地在吃药，才放心地继续加热那碗清粥。
又过了一会儿，施展又探出头来，问邓超元，“邓超元，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你妈？”
邓超元笑着摇了摇头，“不像，倒是比较像...”
“像什么？”
“保姆。”邓超元差点说出口的，其实是老婆。
施展瞪了邓超元一眼，转身继续热粥。
邓超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是有些烧傻了，不然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邓超元看了一眼施展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好像有个这样的“老婆”，也还可以。
热好了粥，邓超元被施展逼着喝完了整整一大碗，然后又被施展塞进了被窝里。
“发烧的人就是要多盖一点被子，发汗，才会好。”施展叉着腰，站着床边正色道。
邓超元觉得有些难受，看着施展的模样，想到了平日里，施展其实常常发烧，严重的时候甚至无法呼吸，每周例行的检查其实都会很疼，但施展很少叫出声。
“生病，很痛苦吧？”邓超元问。
施展瞪大眼睛，“你现在看着是挺痛苦的。”但看着邓超元的眼睛，忽然明白过来，邓超元在问自己。
施展想了想，笑了起来，“习惯了呀，这么多年了。痛的时候，小时候妈妈会抱着我，安慰我。现在，就吃止痛药。”
邓超元良久没有讲话，施展以为他睡着了，打算到客厅去的时候，听到邓超元小声道，“我会治好你的。”
施展顿了一顿，没有回过头，他怕邓超元看到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眶，也怕看到此时邓超元的表情。
其实邓超元想说的是我会抱着你，安慰你。
可是他想了想，施展的病总归是治好了最好。
第二天邓超元才醒过来，这一觉睡醒，烧已经退了。
邓超元推开卧室门想起来洗个澡，发现施展居然没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邓超元皱眉，施展的身体他清楚，这样睡极易受凉，受了凉便容易发病。他匆匆走过去，把施展拉起来，不禁提高了音量道，“你怎么不回家？为什么在这里睡？你知道这里睡一晚上多容易受凉吗？”
施展还迷迷糊糊，被拉起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心里免不了有些委屈。
施展吸了吸鼻子，觉得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自己明明是担心他才没有回家的。
邓超元又拉了拉施展，才发现他瘪着嘴，眼眶红红的。邓超元一惊，立马心软了，道歉说，“怎么要哭了？好了好了，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施展动了动身子，扭过头不看邓超元。
邓超元也跟着他转，“我是担心你着凉，有些着急了。”
施展继续转，邓超元继续跟。
“不生气了好不好？去我床上睡吧，暖和一些，你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施展冷哼两声，“不去，我走路带风，要受凉。”
邓超元抿着嘴笑，“那我抱你去，好不好？”
施展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邓超元认真的神色，心里又更慌了一点。
施展想不明白，他这是，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吗？
施展还在琢磨着，邓超元居然真的伸手来抱自己了。
其实施展知道，邓超元比自己还要瘦一些。
但邓超元竟然结结实实地把他抱了起来。
被一个男人公主抱的羞耻之心，被心动和害羞掩盖。
邓超元呼出的热气扑在施展额头上，施展整个人也被邓超元的气息包裹。
邓超元看着施展的发旋，笑道，“你是不是真的受凉了？我觉得你心跳得有些快，不太正常。”
施展狠狠掐了邓超元一把，邓超元哈哈笑起来。
施展和邓超元的关系越发熟络，不止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却又没有更多其他。
小冉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不敢调笑邓超元，但是敢调笑施展。每天都在微信上跟施展报备邓超元的事。
“内科的小护士又来给邓医生送饭了。”
“邓医生的高中同学今天约邓医生周末去看电影。”
“外科的女医生给邓医生送饮料来了。”
“哎呀，他俩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十七分钟了！”
施展愤恨道，“你闭嘴吧！”
小冉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过来，“我这还不是怕邓医生被抢走了，到时候有得你哭。你什么时候再来医院啊？”
施展发了一个狗狗的表情包过去，说，“再也不来了！”
话这么说，第二周周末晚上，施展便进医院了。
这次的病势来势汹汹，距离上一次施展这么严重的情况已经三年了。
施展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接待他的却不是邓超元而是另一个年轻的医生。今天邓超元休息，他知道的。
施展被打了一针，又输着液，手术室正在紧锣密鼓准备，施展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眼前有些模糊，有些看不真切。
看到邓超元从走廊那头跑过来的时候，施展觉得，今天这阵麻醉打得他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邓超元。
这个邓超元还握住了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焦急，好像在说什么。
施展暗自想道，还是梦里的好，毕竟现实的那个邓超元才不会握他的手。
施展的病床要被推进去了，邓超元才放开了他。施展想，反正都是做梦，现实中占不到，梦里也要占点便宜吧。
施展拉住了邓超元的衣摆，“亲亲我吧。”
邓超元便愣住了。
那头年轻的医生在催了，邓超元想了想，俯下身子凑到施展耳边，说，“等你健健康康的出来，我就亲亲你。”
施展瘪了瘪嘴，叹息道，梦里也占不到邓超元便宜。
接着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施展的手术很成功，却要在隔离室住上一周，以免再次引发病症。
施展辗转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坐在隔离室外的长椅上的邓超元。施展想动，想和他招招手，手上却插满了各种仪器，动弹不得。
邓超元正好看了过来，见施展醒了立马站了起来，凑近隔离室的落地玻璃，朝施展挥了挥手。
施展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又觉得自己这样笑肯定很丑，有辱他自己的帅气形象，于是又连忙收敛了笑容。
邓超元以为他不舒服，立马拿起旁边的对话器，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施展觉得他在关心自己，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也顾不上帅不帅了。
邓超元看着施展脸上变幻多端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便告诉他说，“手术很成功，你很棒。但是这次要在隔离室待一周，你好好休息。”
施展又乖乖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医生也过来了，他和邓超元很熟，两个人讲了几句话，邓超元笑了起来。
施展想，果然还是梦里的邓超元比较好，虽然不肯亲他，也挺好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他面前和其他人说说笑笑。
接着年轻医生便换了消过毒的衣服进来了，伸手摸了摸施展的额头，然后朝邓超元点了点头。
邓超元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他很担心你。”年轻医生笑着说，“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施展看到他胸口的名牌，黄嘉新。
躺在隔离室的施展每天都在脑海里和自己打架，一个自己大声说，要不勇敢一次吧，像那天做梦一样，直接跟邓超元说了；另一个自己又说，万一邓超元不接受呢？那两个人就朋友也做不了了。
每天邓超元来看望施展的时候，施展脑海里，要自己勇敢一点那个自己就很大。邓超元走了，或者在玻璃外和黄嘉新说说笑笑的时候，那个自己又变得很小。
邓超元大概是施展的止痛药，看见他的时候，竟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施展每天和自己来回拉扯，到他被黄嘉新推出隔离室，也没拉扯出个结果。
施展被送进普通病房了。第二天了。
邓超元还没来看看他。
施展站在窗边透气，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跟小冉发短信说，幸好老子那天在做梦！
小冉一脸懵，问施展哪一天？
施展说，手术那一天呀，我打了麻醉之后，我梦见邓超元来了，我还让他亲亲我！靠！幸好是做梦！你看他，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到了普通病房都不来看看我。
小冉那头很快回了过来，大哥，你没做梦啊。现在全医院都知道，邓医生有个病人，进手术室前非要邓医生亲亲。
施展觉得迎头一道雷劈了过来。
小冉的信息又来了，邓医生出去，可能过来找你来了。你准备一下，把邓医生一举拿下！把你那天的勇气拿出来呀施展同志！革命即将成功啦。
施展觉得迎头又是一道雷劈了过来。
病房哗地一声被推开，施展觉得自己的脖子从来没有哪一天有这么硬肘，转都转不动。
邓超元走了过来，看着施展头也不回，于是拉了拉施展，“在吹风，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施展硬邦邦地答，“就生病呗。”
“哦，那正好你可以再来一次。”邓超元笑。
施展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情，心里一羞，伸手想去掐邓超元，却被邓超元一把握住拉了起来，再一用力，便被拉进了邓超元的怀里。
施展看着邓超元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忽然泄了气，像被针细细扎了一下，又像被小猫轻轻咬了一口。
“你怎么昨天不来？”
“昨天有个手术，做完手术消毒室关门了。”
“消毒室？”
“对啊。”
“你不来看我，和消毒室有什么关系？”
“唾液很容易感染，所以我得先去做个彻底的消毒。”
施展还没太明白过来，邓超元的唇已经覆了过来。
施展想，他们原来做医生的，谈恋爱接吻前，都要做个消毒的吗？
*小小番外一则*
嘉羿走过来的时候，邓超元正和隔离室里的人讲着话。邓超元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嘉羿笑道，“小男朋友醒了？”
邓超元点点头，“你进去看看他，还在发烧没有。”
嘉羿啧啧赞叹，“你很担心嘛。”
邓超元不动声色，眼睛却始终看着里面的人。
“记得亲他之前，记得先消毒啊，唾液好容易感染的。”
嘉羿笑道，赶在邓超元收拾他之前飞速转身进了消毒室。嘉羿进了隔离室，摸了摸施展的额头，朝邓超元点点头。
又低下头对施展道，“他很担心你。”
嘉羿想到施展来的第一天，施展本来是安排给他的病人，邓超元下午直接走进嘉羿的办公室，把施展的病历本拿走了。
从此施展便成了邓超元的病人。
嘉羿看着床上傻愣愣的施展，笑得很灿烂。
这个傻子还以为是自己先喜欢上邓超元的吧，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拐骗的吧。
嘉羿看着窗外的邓超元，对施展说。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匿名提问
邓超元×施展
又是竹马设定 带一点tthy 一点点点gc
*
今天下雨，课间操取消，邓超元利用这点时间把团支部工作手册写好了，打算拿去交给团委老师。他轻轻拍了一下前面施展的脑袋，叫他陪自己去一趟办公楼。
“忙着呢，自己去，就这么点路还要人陪。”施展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啪嗒啪嗒打字，头也不抬就拒绝了邓超元，语气还夹带三分嫌弃。
气得邓超元又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比刚才那次重了些。施展顺势就开始飙演技，苦着脸嚷嚷邓超元作为班级干部带头校园暴力。再前面一个座位的陈涛被他吵得看不进书了，转过来对邓...
邓超元×施展
又是竹马设定 带一点tthy 一点点点gc
*
今天下雨，课间操取消，邓超元利用这点时间把团支部工作手册写好了，打算拿去交给团委老师。他轻轻拍了一下前面施展的脑袋，叫他陪自己去一趟办公楼。
“忙着呢，自己去，就这么点路还要人陪。”施展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啪嗒啪嗒打字，头也不抬就拒绝了邓超元，语气还夹带三分嫌弃。
气得邓超元又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比刚才那次重了些。施展顺势就开始飙演技，苦着脸嚷嚷邓超元作为班级干部带头校园暴力。再前面一个座位的陈涛被他吵得看不进书了，转过来对邓超元说：“我陪你去吧。”
陈宥维今天请了假没来上课，陈涛独自待着无聊，跟着邓超元从后门出了教室。施展最近忙着管他那个提问箱，每天都有几十条匿名问题投进来，他几乎每条都热心回复。
陈涛这么和邓超元说了，后者却好像从没听说过一样，茫然地问：“什么提问箱？”
“你没看见他微博啊？”陈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点进施展的主页，才想起好像确实没见邓超元和施展用微博互动过，有些延迟地吃惊，“你们该不会微博没互关吧？”
“我不玩微博。”邓超元解释道。他连微信朋友圈都不怎么发，更懒得再去经营一个社交帐号。而且，他和施展认识这么久了，就算不看施展的微博也能猜到他都会发些什么，肯定就是些装帅耍酷的自拍和沙雕小视频罢了。
“喏，就是这个，匿名提问箱。”陈涛把手机给他看。邓超元一只手拿着工作手册，另一只手接过来，看见施展的微博顶着小猪佩奇的头像，把提问箱的链接置顶了，文案是：除了展哥的隐私，什么都可以问，知心哥哥在线解答。
邓超元觉得幼稚且无聊，“都快要期末考试了，他还这么闲啊？”
陈涛耸耸肩，“我也觉得他太闲了，但他玩得可起劲了，我们学校的女生都知道他开了这个提问箱，那叫一个捧场，没问题也找问题问。”
“不过好像也有真的把他那儿当树洞的人，毕竟是匿名的嘛。”陈涛又补充。
邓超元显然兴趣不大，说话间就走到了团委老师的办公室，进去交了团支部工作手册。老师同他多说了几句话，陈涛站在外面等他，期间收到了陈宥维回复的消息，说下午就会来上课。
于是邓超元出来的时候看见陈涛脸上有不可名状的笑容，吓得邓超元一时半会儿没敢叫他。
邓超元和陈涛回到教室的时候，施展还在低头看手机，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连邓超元回来了都没注意到。
“怎么又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邓超元刚坐下，耳朵恰巧捕捉到这一句，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他盯着施展乌黑的后脑勺和与之形成反差——白皙的后颈许久，不知怎么就生出了点不耐烦的莫名情绪，抬手对施展的脑袋揉了一把。
“你有病啊。”施展用力拍开他的手，转过来瞪他，“干嘛？”
邓超元没理他，一声不吭从书包里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好像刚才摸施展头的人不是他一样，表情若无其事。后者深感无语，邓超元上高中了还跟上小学一样会突然欺负他一下，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真是幼稚，无聊！
施展气鼓鼓地把头扭回去了，邓超元才拿出手机，回忆着刚才在陈涛那里看见的施展的微博账号，搜索了他的主页，看见他最新发的一条微博，是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
——想知道展哥有没有女朋友呀？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说过了别问展哥隐私！！！！
发文字还要用这么多感叹号，邓超元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自动播放了。再往下翻，还有很多条。
——展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没想过。
——那展哥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比较讨人喜欢？
——善良吧。
也不知是认同他的答案，还是见他一本正经回答这样的问题而感到新奇，邓超元不自觉弯起了唇角，饶有趣味地继续往下看。除了来打探他喜好的女孩子，竟然还真的有把施展当做倾诉对象、往他的提问箱里投放秘密的人。而施展也认真地看了，每一条都用心回复，尽量给出有用的建议。
邓超元边看边笑，施展这家伙，自己的事都不一定能处理得妥当，给别人的人生解答困惑倒是积极。
还没全部看完，上课预备铃响了，邓超元想了想，趁老师走进教室前，飞快地打字，往施展的提问箱发送了一个问题。
放学之前雨停了，但因为场地湿了，篮球队今天取消训练。施展提议去吃冰，被路过的黄嘉新听到，咧开嘴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于是他们干脆也问了陈涛和陈宥维去不去，后者因为感冒，拒绝了施展和邓超元的邀请。陈涛看看陈宥维，又看看黄嘉新，十分纠结的样子。
“走吧走吧，”施展直接揽过他的肩，“今天邓超元请客。”
“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
陈涛回过头去跟陈宥维道别，然后跟着三人一起去了甜品店。
黄嘉新一人点了两份，一份西瓜冰一份芒果冰，真信了施展说邓超元要请客的话。他也知道施展最近开了个匿名提问箱，嘴里同时含着两种味道的冰沙，含含糊糊地问他：“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有意思的问题啊？”
“下午忙着补交作业，都没看手机，”施展这会儿才有空查收新问题，三双眼睛注视着他，等他分享有趣的内容。却见施展在屏幕上划动的手指突然间停住了，他被冰沙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其他三人吓了一跳，坐在他旁边的邓超元赶忙抚上他的背给他顺顺气。
“怎么了？看见什么震撼的问题了？”陈涛好奇道。
施展咳得脸有点红，缓过来之后说没有，就是突然一下被冰到了。邓超元看他不咳了，把手收了回来。施展转头看了他一眼，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眼神有些怪异。
他又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会儿提问箱，最后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在店里坐着的时候，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黄嘉新没带伞，施展和邓超元住在一条街上，就分了一把伞给他。
吃完冰，四人在店门口道别，往三个方向各自回家。邓超元个子高一些，负责撑伞，施展一路上话出奇地少，神情也是心不在焉。邓超元问他想好了没有，选文科还是理科。
“啊……？”施展愣了愣，不知道邓超元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没想好，你呢？”他文科理科都不想读，最好能有艺术生班或者体育生班。
“我可能选理科。”邓超元说。
施展本来想问为什么是“可能”，但突然间又想到别的：“陈宥维好像也要选理科，可是大浪想选文科。前两天我提问箱收到一个女生的问题，她也在为文理分科烦恼。她想选理科，但她男朋友想选文科，她觉得文科班女生多，担心她男朋友会见异思迁。”
邓超元觉得他这段话前后毫无逻辑，他是如何把陈涛陈宥维和他提问箱里这对情侣联想到一块儿去的，但还是耐心地听他说了，“所以呢，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这么容易见异思迁的话，说明她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见异思迁去好了。”
邓超元被逗笑，施展的回复还真是他的风格，简单粗暴，但又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施展又说：“其实陈涛也和我说过，他说他怕如果高二没和陈宥维分在一个班，各自认识了新的朋友，就会渐行渐远……”
施展挠了挠头，似乎也在为他们之间难能可贵的友情而烦恼着，邓超元却说：“那不是一个道理吗，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渐行渐远的话，说明不是真心的朋友，就让他渐行渐远去算了。”
施展听他一说，顿时醍醐灌顶，“对哦！”同时，他想到，自己好像从没担心过哪天会不会和邓超元渐行渐远。也许是因为他们相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已经成为了时间和距离改变不了的习惯。
如果说有什么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刚才在甜品店看见的提问箱里的那个问题忽然跳进了施展的脑海，叫他走神，一时间忘了看路，一脚踩进了一片小水洼里。
“喂……”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邓超元的裤脚和鞋子，他皱起了眉。施展看见他拿伞的手青筋都暴起了，预感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揍，条件反射地想往边上跑，却被邓超元眼疾手快一把拉了回来。
后者用力过猛，施展又毫无防备，整个人撞到他身上，与此同时，心脏好像也被重重撞了一下。
扑通扑通——
像一只只小青蛙排着队跳进池塘里，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你想淋雨啊？”
施展愣住好久，邓超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心脏却依旧跳得很快，是从未有过的、说不上来的感受。他敏锐的嗅觉闻到邓超元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他们家一直用的是这个牌子，施展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此刻却下意识地用力吸了吸鼻子。
“闻什么呢，小狗。”
施展抬起眼瞪他：“你才小狗。”殊不知自己瞪圆了眼睛黑漆漆的瞳孔更像只小狗狗了。邓超元笑了两声，又叫他小狗。施展气结，方才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一扫而空，如果不是下雨，他真想跟邓超元打一架。
——你觉得人有可能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吗？
这一天好几次让施展走神的问题就是这条。他的提问箱开了两周，头一回遇到让他答不上来的问题。施展总是会尽量设身处地地去想，如果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怎么做，从而更好地去帮助别人解决问题。
可是唯独这道题有点超纲。发小，施展也有发小，那人就是邓超元。他们认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还在尿裤子的年纪就已经成了死党，但施展从没把邓超元往那方面想过。如果不是这条提问，施展根本不会想到原来人还可以跟自己的发小谈恋爱。
他尝试去想象假如自己和邓超元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怎么想怎么怪异，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脸也烫了起来。
老天爷，我有病吧，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害羞啊……施展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脸上的温度散去。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个来回，才想好要怎么回复他（她）。
——两情相悦的话，应该就能在一起吧？
这一晚施展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向邓超元表白，却被他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对方的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比听见世界末日的消息还要惊恐。邓超元说，我跟你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你居然暗恋我。
施展在梦里百口莫辩，梦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邓超元，还向他表白，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天，七点的闹钟将他叫醒，这个梦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脑子里。施展一边刷着牙一边想，不可能不可能，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不可能喜欢上邓超元，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上我发小的。
彼此之间已经那么熟悉了，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怎么可能再突然产生其他什么情感呢。
不可能不可能。
至少施展是这么认为的。吃早饭的时候，他刷了一会儿手机，看见提问箱又有了新的未读消息，点进去一看，那个关于发小的提问竟然还有后续。
——我喜欢我的发小，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应该去表白吗？我想告诉他，但害怕他会介意，怕影响我们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
施展咬着吐司，咀嚼的速度渐渐变慢，心中隐隐对提这个问题的人产生了点同情。
偏偏喜欢上发小，确实是进退两难，如果表白失败，很有可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交心了，谁会舍得这么多年的关系就这样变掉。
如果是自己，施展想，如果是自己喜欢邓超元的话……自己会去表白吗？
虽然平日里总是打打闹闹像对冤家，但其实施展心里清楚，他和邓超元的关系是没有谁能够代替的。肉麻矫情的话从不说，但他是珍惜这份情谊的。所以，换作是他，他也不可能毫无顾虑。
可悲观不是施展的性格，他觉得自己也许还是会更倾向于去表白，哪怕结果真的会很糟糕，总要尝试过了才知道。
——我觉得你可以，先，试探一下？
在餐桌前回复提问箱多耽误了几分钟时间，施展踩着上课铃声进入教室，差点被走廊上的执勤督导抓住。
“好险好险，幸好展哥我跑得快，不然被扣了操行分又要被陈宥维教育。”施展坐在座位上喘气。早读已经开始了，语文课代表姚弛拿着语文书站上讲台，目光斜了施展一眼，示意他把语文书拿出来。
邓超元也刚从篮球队早训回来，在书包里翻了一会儿，发现语文书忘了带，就把椅子往前拖到施展旁边，“先借我一起看一下。”
“书都能忘记带。”施展逮着机会就开始损他，“什么脑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邓超元捏了把后颈，“你忘带书的次数可不比我少。”
施展冲他吐舌，翻白眼做鬼脸，邓超元一掌拍开他的脸，一整节早读课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一首诗都没完整地读过。他俩个子高，就算是坐在后排也是格外显眼，姚弛站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但已经习以为常，懒得说他们了。
——怎么试探，能支支招吗？
其实施展也完全没有恋爱经历，但在这方面，他总是要装作经验丰富很懂的样子，还时常嘲笑别人是母胎单身。邓超元拆穿他，你不也是母胎单身。
每当此时，施展就急冲冲地反驳，谁说我是！我小学的时候就给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了，她还收了我折的纸玫瑰花。
邓超元笑得前仰后合，施展的话总是比任何一个笑话更能逗他发笑，“你这也算？”
“怎么就不算了！还有……还有初中的时候，有个学姐……”
“行了，知道了。”邓超元还在笑，开口打断他。施展口中那个学姐他记得，如果不是她那时候追施展追得几乎要成功，邓超元还不会发现自己竟然对发小有那么强的独占欲。那次过后他才知道，自己对施展早就不是简单的兄弟情谊了，只不过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说。
——就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看他什么反应？
陈宥维从后面拍了一下邓超元的肩，把他吓了一跳，手机从手里滑出去，摔在了课桌上。陈宥维看着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夸张反应，笑了一下说：“怎么最近连你也沉迷手机了。”
邓超元怕他看见了自己刚才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但很快又想到，就算陈宥维看见了也没关系，他不是那种会到处说的人。邓超元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个被他投放进施展匿名提问箱里的秘密，他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陈宥维把从团委老师那里拿回来的团支部工作手册放在他桌面上，对他说了句“加油”。邓超元愣愣地看着他走回座位，也不知道他究竟看见了没，是告诉自己写工作手册要继续加油，还是追发小这件事要加油。
课间，施展坐到了姚弛旁边，对方相当善解人意地放下了手中的书。难得听施展刻意控制音量小声地说话，他问姚弛：“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人有可能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吗？”
姚弛一惊，眼睛瞪大，“你、你和邓超元……”
“不是我和邓超元！”施展大声打断他，整间教室都听见了他说的话，正趴在桌子上补觉的邓超元抬起了头，茫然地看向施展。
“……”
施展降低分贝向姚弛重申：“不是我和邓超元，是我的提问箱里，有人这么问。”
“哦……”姚弛看了一眼后排的邓超元，他又趴下去睡了。他直觉这问题十有八九就是邓超元问的，只有施展傻傻的猜不到。
施展说提这个问题的人好像很苦恼，已经发了好几条了，他想帮帮她，所以来问问姚弛的建议。姚弛也有个发小，现在不在同一座城市读书，不过他和他发小跟施展和邓超元完全是两回事。他不可能跟他的发小在一起，但是施展和邓超元——他们俩是迟早要在一起的。
不过姚弛不能这么直接地跟施展说，不然邓超元特地发这条问题就没有意义了。他觉得自己能猜到邓超元的意图，邓超元应该是想要让施展自己发现他们之间的特别。
“所以，你觉得有可能吗？”
“有可能啊，为什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而且，青梅竹马很配啊，他们了解彼此，我觉得机会比别人更大啊。”
“可是，已经那么熟悉了，还会心动吗？”施展不知道下雨那天，自己对邓超元产生的奇怪感觉是不是心动，他无从求证。
姚弛无语地说你这算什么问题，“结婚五十年的老爷爷老奶奶也还是会对彼此心动！”
真不愧是姚弛。施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确实，如果是像姚弛和谷蓝帝学长这种浪漫型的情侣，那确实是可能过了五十年还会心动。但如果对方是邓超元那种级别的傻瓜……怎么可能会心动啊！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姚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听见他冒出一句：“我要跟谷蓝帝学长说，让他提防一下你发小。”
“啊？”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姚弛一个人无语，这都哪跟哪，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明天是星期六，施展问邓超元要不要去他家打游戏，上个月生日新买的游戏机寄到了。他都想好要先玩什么了，结果邓超元说不去，有别的事。
“快期末考了，我约了人去图书馆自习。”
“啊？”施展吃惊，“不是吧你，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见邓超元一脸平静，施展又问：“你说真的啊？”
对方挑挑眉表示，当然是真的。
见鬼，看来邓超元是不想再做年级里成绩最差的团支书了。施展心想一个人打游戏多没劲，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呗，正好你教教我物理。
难得自己也洗心革面想要学习，总不可能还被拒绝了吧。没想到邓超元真的说不行，他和对方说好了，就他们两个人。
施展反应过来：“你约的女生啊？？那你这哪叫自习，你这叫约会啊。”他心理不平衡了，心想怎么就没有女生约我自习啊，邓超元只是看上去成绩好，其实他偏科可严重了。
不过人家约邓超元肯定也不是真的为了学习，施展的问题像连环炮一样不停发射：“你要谈恋爱啦？跟谁啊？”
邓超元从头到尾没有正面回答施展的问题，最后干脆转移了话题：“昨天小测订正了没？一会儿老师要检查的。”
“靠，”施展低声骂了句，“你做团支书和陈宥维混久了之后跟他越来越像了！”
邓超元约的不是别人，还正是陈宥维。其实对方是谁都无所谓，邓超元一个人去图书馆也可以，只要达到让施展误会的目的就行了，只不过陈宥维正好周末要去图书馆，他们就说好了一起。
此时此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点诡异。陈宥维说，本来他还叫了陈涛，要给他补补理科，结果不知道他突然闹什么别扭，说不来了。
他提到陈涛，邓超元想起施展的话，“大浪好像想选文科啊？”
陈宥维沉默了，邓超元意识到这个话题好像会让他不太高兴，想着说点别的，对方开口了：“我很羡慕你和施展……”
邓超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和施展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管周围发生什么变化，不管未来怎么样，就算相距很远，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变。”
“虽然现在想还有点早，但我有时就会想到，我连分科都不想和陈涛分开，以后考大学怎么办。我也不是非要他为了我选理科，只是想他再多考虑一下，但他好像生气了，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去报文科。”
“那我就去报文科好了……”陈宥维耸耸肩说，“我们才认识一年不到，说实话我没有很大的自信，如果分开会改变我们的话，那就努力不要分开。”
他一个人说了很多，因为知道邓超元不是会把别人的事到处说的性格，所以一股脑往外倾诉了。但邓超元一声也没吭，因为他看见陈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书包来了，就安静地站在陈宥维的身后，听完了他说的所有话。
“我数学很差，你要耐心教我。”
陈涛的声音把陈宥维吓了一大跳，他转过头，看见表情傲娇的陈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搞什么啊，不是说不来了吗……”
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气氛更加诡异了。班长加团支书简直像两个爸爸一样，给陈涛讲了好久的理化生。虽然他们没再提起，但邓超元知道他们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就算陈涛最后还是会选文科，陈宥维还是会选理科，只要清楚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量，这就足够了。
他们的问题是解决了，那自己的问题呢。他刚想到施展，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收到施展发来的微信消息：你要学到几点啊？
施展在家，一个人用着新的游戏手柄，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这台游戏机还是邓超元和他一起挑的，当时在网上看了好久才决定买它，说好要打生化危机。
收到游戏机，邓超元却丢下自己跑去泡妹了，这个认知让施展觉得很不舒服。长这么大，邓超元第一次有恋爱的苗头，别说女朋友，他连女性朋友都少得可怜，经常被开玩笑说他不近女色。但现在他却要先自己一步感受恋爱的滋味，施展一时竟有些接受不了。
他和邓超元一直以来都是对方最亲密的朋友，如果邓超元谈了恋爱，岂不是会有人横亘在他们中间，改变他们形影不离的关系，就像现在这样——邓超元竟然为了去图书馆而放弃打游戏？
施展越想越郁闷，游戏也玩不下去了，给邓超元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发完刷了刷微博，想起提问箱里那个关于发小的问题，此刻有了新的感受，于是又发了一条新的回复。
——你觉得人有可能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吗？
——我不确定人会不会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但我很确定，如果我的发小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会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
邓超元看着手机突然笑了一下，陈宥维看向他，想起一件事，“施展提问箱里那个问题，真的是你问的吧？”
陈涛闻言猛地抬起头：“关于发小的那个？”
邓超元有点无语：“……你们都在看施展的提问箱啊？”
“挺有意思的。”陈宥维笑笑说。陈涛说，是因为施展问他了，问他觉得人有可能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吗，“我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发小。”
陈宥维看着他：“还好你没发小。”
“啊？”
邓超元有点待不下去，目的已经达成，于是收拾了下书包要走了。陈宥维知道他要去找施展，便替化学课代表转告了句：“提醒施展星期一要交化学实验报告，他缺交两次了。”
门铃响了，施展放下手机出去开门，没想到来的人是邓超元，还带着一脸明媚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哟，约会结束啦？”施展并不想让他进屋，都五点多了，他一个人在家待了一下午，心情很不好，“找我干嘛呀？”
邓超元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嘴上又逗他：“陈宥维说让你记得星期一要教化学实验报告，你两次没交了。”
“？？”施展气得快冒烟了，把门用力一摔，就把邓超元隔绝在了外面，这人好过分啊，太过分了。
“你还没写吧？我在图书馆写完了，要不要抄？”邓超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施展做了半分钟心理斗争，又很没骨气地把门给打开了。他随即反应过来，“啊？你是跟陈宥维一起去的图书馆啊？”
邓超元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俩有病吧？”施展斜他一眼，“俩大男人约着去图书馆？学习？”还不让我一起去，施展想想就来气。
邓超元笑：“不行吗？”
施展拿到了实验报告，就让他赶紧走，本来要骂他是重色亲友的家伙，转念一想又不对，对方是陈宥维又不是别人，只好改口说他忘恩负义。
“我忘什么恩负什么义啦？”
施展只会瞪他，又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点小事不高兴，但这确实是邓超元第一次因为别人而冷落他。邓超元回家了，施展倚着门突然想到，邓超元该不会喜欢陈宥维吧？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但他好像不希望我喜欢别人。
施展抄完实验报告，拿起手机，看见提问箱里有了一条新消息。他把自己的实验报告和邓超元的一起压在了化学书下面，然后人倒在了床上。他捧着手机回复：
——那肯定就是喜欢你吧！不然为什么不让你喜欢别人！
他发出去之后，整个人有些愣住……自己好像也不希望邓超元喜欢别人，难道自己喜欢邓超元吗？
施展像被当头棒喝，最要命的是那个挥棒的人正是自己。他的心忽然慌乱地加速跳动起来，像安装了扩音器，心跳声在房间里清晰可闻。
几秒钟后，他心虚地把那条回复给删掉了。施展觉得自己不能再给这个人解决困扰了，再说下去的话，自己也要困扰死掉了。
一切都是从收到那条问题开始变得奇怪的，开始过分在意邓超元的言行，开始对他的接触变得敏感，开始有一种荒诞的想法——也许我也会对我的发小心动，也许我也会和我的发小在一起。
……如果被邓超元知道，一定会被笑死的，又或许他会表现得和那个梦一样，惊恐抗拒。施展回想起梦里邓超元的反应，不服气地蹬了蹬腿，凭什么啊，就算我真的喜欢他，也是他的荣幸，凭什么拒绝我啊。
施展关掉微博，点开微信，发现班群有几十条消息，大家似乎在激烈地讨论什么，邓超元和陈宥维的名字频繁地出现。施展往上翻了翻，才知道原来是班里一个女生今天也去了图书馆，偶遇班长和团支书在自习，就偷偷拍了照片，晚上发在了班群里。
不得不说那位女生颇有摄影天赋，外形条件优越的二人在她的镜头下好似在拍画报。下面就有人开起玩笑来，说班长和团支书好配啊。接着一群人都凑热闹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班长和团支书最近关系越来越好了啊，可惜班长因为忙于学生会工作没有参加篮球校队，不然就可以天天看见两位帅哥一起打球了……诸如此类的。
施展觉得邓超元肯定看见了，但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换作是有人开自己和邓超元的玩笑，邓超元早就跳出来说了，谁跟他配啊。
……邓超元该不会真的喜欢陈宥维吧？
但是陈宥维很明显是对陈涛有意思的，邓超元在单恋吗。施展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该问谁，就找了陈涛，直接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对方回了他九个。
我不是施展诶：邓超元和陈宥维？？？
大浪卷过来了：他俩咋了
我不是施展诶：你看班群没，你知道他俩今天一起去图书馆吗？奇怪？？他俩有这么熟吗？？？
大浪卷过来了：知道，我也去了啊
大浪卷过来了：他们好像确实不算太熟
我不是施展诶：？？？
施展更懵了，如果陈涛说的是真的，那就是邓超元在骗他，邓超元为什么说和对方约好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涛明明也去了。而且，为什么陈涛能去他不能去，施展想不通了。
我不是施展诶：你个瓜娃子
Aaron：？
我不是施展诶：我把你实验报告扔掉了
Aaron：？？
因为施展没有回复，那个人也就没有再发来新的问题。这几天提问箱里都是些无聊的问题，女生们打探完他，开始打探他周边的人，连陈思键都有女生关心，施展觉得不可思议。他只好又发一条声明：我的隐私不要问，我兄弟的隐私也不要问。
——身高不算隐私吧？我想知道邓超元真的是一八七吗？我感觉有一米九了！
——是，净身高一八七，穿鞋可能有一米九吧。
——陈宥维呢？他也一八七吗？他和邓超元谁高啊？
——都是一八七当然是一样高！！
施展答这些问题答得很无语，最后干脆把提问箱给关了——他也有点玩腻了。施展身边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问他怎么不做知心哥哥了。
知心哥哥心里道，我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了，就不去管别人了吧。
班会课上，班主任把文理分科志愿表发了下来，让大家填好带回去给家长签完字交上来。施展往前探了探头，陈涛填的是文，再往后看了看，邓超元填的是理。
他还没考虑好，邓超元突然伸长手把他桌面上的志愿表拿走了，擅作主张给他写了一个“理”字。
“喂……！”施展把志愿表抢了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邓超元丑丑的字迹已经印在了上面。因为不能涂改，施展想找老师换一张，但刚起身又犹豫了。
班主任问他怎么了，施展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在志愿表上方写下了自己的班级姓名和学号。邓超元在后面看着他动笔写完，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
施展转过去瞪了他一眼，像小老虎似的，未满月的那种。过了几分钟，他又传了一张纸条给邓超元。他在纸上写：那你要教我物理啊，还画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有时邓超元会觉得施展有点少女心，比如说现在，他就做出了传纸条这种像是小女生才会做的事。邓超元在心里偷笑，在施展的字迹下面写上几个字，丢回给他。
——“知道了，笨蛋”
虽然陈涛选择了文科，最后一次月考的理科成绩却出奇地好。自习课上施展看到他卷子上的分数，觉得自己才是读理科的人，怎么能够考得比他差。
一转眼，高一生活只剩下最后两周，施展忽然有些伤感起来，以后就不能抄姚弛的语文和英语作业了。
今天天气晴朗，施展看着窗外一团一团的云，胡乱地被勾起一些关于青春的冲动，就在这一瞬间他很想到操场上跑两圈，或者淋一场初夏的雨。他一转头，发现邓超元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施展觉得邓超元真是青春片里最没劲的那种男生，不绝对安分，也不过分乖张，但是偏偏自己的青春里，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施展悄悄拿起邓超元笔袋里的荧光笔，偷偷地在他一只手的手背上画了个猪头，想了想，又在另一只手背上画了一颗星星。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邓超元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上写了“S”“Z”两个字母。
他脸一热，猛然觉得这有点像在标记所有物，赶紧用力搓了搓邓超元的手，想把字擦掉。邓超元被他弄醒了，手指动了动，刚睁眼，施展就迅速把头转了回去，低下去假装写作业。
邓超元看见了左手的猪头和右手的星星，还有虽然已经被弄花了但还是看得出是什么的两个字母。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被恶作剧了仍觉得心情很好，戳了戳施展的背。
施展并不想转过去，但邓超元不依不挠地戳他。邓超元让他把手伸出来，施展以为他要复仇，给他画很丑很丑的图案，却见邓超元用荧光笔在他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写下了“D”“C”“Y”。
然后，邓超元把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在一起。施展愣住，脸一下子红了，和邓超元相触的肌肤极速发烫起来。换作是以前，他一定会立刻嫌弃地把手抽走，但是此刻，他的手却动弹不得，好似不受自己控制，想要和邓超元贴得再久一点。
放学的时候如施展所愿下了一场雷阵雨，他和邓超元都没带伞，于是打算在教室里留到雨停再走。值日的同学打扫完教室卫生也走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施展和邓超元从自习课之后就再也没讲过话，直到现在施展还觉得手有点酥酥麻麻的，像不断有微小的电流经过。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层微妙的结界，让施展觉得如果穿破它，宇宙就会大爆炸。
他终于明白自己对邓超元的感情确确实实已经悄然变质，或许那个匿名问题是催化剂，又或许自己早就喜欢上了邓超元，只是一直没有发觉，还以为那些都是日积月累的习惯。
习惯和他一起做任何事，习惯了陪伴，习惯了依赖，习惯了相互在意，习惯总是想到他，也习惯永远被他放在第一。需要被提醒，才知道那些习惯背后不再只有单纯的友谊，还多了些暧昧的、甜蜜的东西。
他又把后脑勺留给邓超元，从九月到六月，邓超元坐在他后面一整个学年，不知道摸了他的头有多少次。施展的头发特别柔顺，偶尔睡乱了翘起来几根，也显得十分可爱。
“你怎么把提问箱给关了？”邓超元问他。
“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邓超元说，“我的发小好像不希望我喜欢别人，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施展浑身一个激灵，挺直了背转过来看他，“是、是你？？”因为提问的人用的是“他”，施展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个女生。但就算知道是个男生，他也根本不会往邓超元身上想。
“一直都是你？？”施展睁圆了眼睛，那吃惊的音量大到让邓超元有种整栋楼都听得见的错觉。
“你耍我？好玩吗？”施展作势要打他，被握住了手腕。邓超元看着他认真道：“没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施展手上松了劲，由邓超元抓着，眼神左右飘了飘，支吾地问他：“你真的……喜欢我啊？”他看见邓超元手指上的字迹还没有洗掉，耳尖慢慢变红，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邓超元谈论喜欢与否的话题。
“是，”邓超元倒是一点也不扭捏，承认得很快，“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教室里静悄悄的，施展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和邓超元就要在这里、在这一刻改变这么多年来的关系吗。施展把手抽回来，躲避邓超元直勾勾的视线，“……我回答过了，你自己没看到。”
“不可能，你发的每一条我都仔细看了，没有漏的，”邓超元语气肯定，“你没回答。”
那是因为被我删掉了。施展不肯告诉他，收好了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跑。阵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他被邓超元从后面抓住书包，接着被勾着脖子，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来。
“你很重啊！”施展咬牙切齿，转头看见邓超元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看，一边问：“你真发了？我没找到啊，你骗我吧？”
施展又闻到他身上的洗衣液清香了，混合着雨后的芬芳，特别好闻，让人想靠近。施展偏过头，邓超元正好也放下了手机转过来看他，不小心靠得很近，差一点就要亲上。
世界静止了五秒钟，邓超元揽着他的肩膀，将那最后一点距离消除，飞快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稍稍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一滴雨水从头顶的树叶上滴落下来，正好砸在施展的鼻尖，惹得他叫了一声。邓超元看着他笑了起来，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施展觉得自己的发小很傻，但又有点可爱，有点帅。
如果早知道那个匿名问题是邓超元问的，施展想要重新回答一遍。
——你觉得人有可能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邓超元，只能和你的发小在一起！
END
【元展】别给化妆水开罚单
‖校园AU / 一发完
‖校草与化妆品小摊贩学弟的爱情故事
‖前排 @罰單兩百三張
01
施展觉得自己可能摊上大事儿了。
在五分钟之前，或者在他卖完最后一瓶化妆水的五分钟以后，这位青大大二在读生物系的男同学有点迷惘，或者不仅仅只是迷惘，准确的来说他非常后悔。
他的面前站着一座快有一米九的山，一座非常英俊的山，一座挡得他连校门口的标识牌都看不清楚的、伟岸的山。这位师兄可真好看啊，微长的鬓发用发胶抓得酷毙万分，明亮的眼瞳，挺拔的鼻梁，薄薄又好看的唇角，呃，如果忽略他可能不太完美的，长了几颗红痘痘的帅气脸庞 …
如果再能忽略掉这人是他曾...
‖校园AU / 一发完
‖校草与化妆品小摊贩学弟的爱情故事
‖前排 @罰單兩百三張
01
施展觉得自己可能摊上大事儿了。
在五分钟之前，或者在他卖完最后一瓶化妆水的五分钟以后，这位青大大二在读生物系的男同学有点迷惘，或者不仅仅只是迷惘，准确的来说他非常后悔。
他的面前站着一座快有一米九的山，一座非常英俊的山，一座挡得他连校门口的标识牌都看不清楚的、伟岸的山。这位师兄可真好看啊，微长的鬓发用发胶抓得酷毙万分，明亮的眼瞳，挺拔的鼻梁，薄薄又好看的唇角，呃，如果忽略他可能不太完美的，长了几颗红痘痘的帅气脸庞 …
如果再能忽略掉这人是他曾经的顾客，一个带现金不会扫码连零钱都没找就夺了他一瓶化妆水扬长而去的大帅哥，施展应该还是能有那么一小丢庆幸和开心；可天总不遂人愿，这人今天绝对不可能对着他来耍帅，肯定是来找他“报仇”的。
说过尾货特价处理售出概不负责的，施展低下头吸吸鼻子，那个不是你自己挑的嘛。
那座英俊的“山”怒目而视把他瞪地更紧了，咋的你卖假冒伪劣化妆水还有脸扯理由？
我没，那不是假，施展把卖货的小摊子往回收了收眨眨眼又瑟缩地向身后的歪脖子树挪挪，那不是假的！
“那是确实的品牌货！我觉得可能是你皮肤太敏感 …”
你有理了还，大帅哥再往前一步直接把施展怼墩地下了；站这儿别动，帅哥没有丝毫温存地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我今天非得叫城管来收拾你不可！还有质监局！再不成我打110！
不行，施展一听他要报警慌了连忙拽住人胳膊态度软下来，你别打啊你真不能打求你了 …
“合着你坑完我还想找公道？那我问谁找公道？”
你看看我的脸，“英俊的山”边咬牙边在施展跟前踱步来踱步去再指指脸颊的红痘，过敏成这样我下周还有演出呢我！
“ … 我帮你化妆嘛。”
还有在你好之前，施展特别小可怜地边抠手指边和帅哥商量，我都不跑，我天天跟着你连窝儿都不挪，我帮你把你的脸治好，一个坑一个疤都没有特别平整蚊子都能搁上面劈叉 …
咋样，施展再扯扯帅哥好看的卫衣袖子，行不行？
我这么帅，那座山是终于把他暴躁的脚步停下来，可眉头却依然紧蹙；我觉着我这么帅，高个子食指蹭蹭鼻尖再咬咬嘴唇，你当我跟班是不是有点掉我价？
也不要太长，大帅哥眼瞳转了两圈正色同黑发小老板道，就先试用两个月吧！
… 两个月？不太长？那什么叫长？敢情您这过敏得是有多么豌豆公主级别的娇贵才能六十天好？
没辙，真他妈的没辙 ——
施展又蹲下了，他摆摊的位置是个小墙角，除了两面墙以外唯一的出路给这帅哥堵得堪比华容道。
没辙，真他妈的没辙，施展一时半会儿都跑不掉了。
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直至遇见这位黑心的“微商”以来，邓超元一直觉得自己都是个很幸运的人。
他个儿高，身材好，打小就长得特别帅，一路从幼稚园到大学都特招身边各路姐姐妹妹阿姨奶奶的喜欢。而且邓超元性格也好啊，相当温驯且谦和有礼，因此始终霸占所到之处一切的“校草”宝座无人撼动，即便到了人才辈出的重点大学青大也是如此。
邓超元上的表演系，刚刚到大三的第二个学期末，紧着赶着给做期末设计的演出；也是那天临时需要改表演特别急，他来不及再回寝室去卸掉之前的舞台妆，就随便在离青大校内剧院蛮近的校门口逮着个小摊子买了瓶八十块的化妆水，还因为手机不能扫码实在等不住那位小老板找钱的树懒速度直接丢了张粉色大团结就跑路。
自己明明是这么好一人，邓元在两天后被过敏折腾到脸庞的红点点能跟星座图似的连线玩儿的时候无不咬牙切齿地想，咋就能碰上一这么黑心的微商学弟呢？
碍着第二次表演实在太近脸又没法上妆，王子他是得让出去给别人演了，但也因着脸肿什么都不能涂，邓超元甚至都无法在背景板端着块褐布演一棵树 …
于是校草大人在原先呼风唤雨的话剧社被当成了无声的吉祥物，抑郁到邓超元蹲寝室里躺了整整一周，待到脸上的过敏稍微有那么些缓好的迹象才敢再联系老师接剧。超元你真的别勉强你自己啊，女老师语气还挺心疼的，要不人物妆就先别考虑，我们下一场还有棵树可以客串 … 诶超元你在吗？你人呢？超元？
校草邓超元在挂掉电话后无言地捂住脸，感觉自己本学期期末的结业绩点很是危险。
诚然帅哥再颓废也是颓废的英俊，就在邓超元又趴在寝室里郁闷一周，连下巴都胡子拉茬地不想剃牙都不想刷，他突然就又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后头看到那瓶罪魁祸首的化妆水了。粉色的盖子，浅蓝的瓶身，里面还有一大多半都没有用完，侧边的贴纸上还有个小哈哈的小人头，像极了那天蹲那儿找钱找得贼慢又和他笑得愣愣的黑头发小老板。
邓超元的手指骨骼捏地啪啪响，他认为自己可真是太委屈了，他也觉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就这样忍辱负重地承受这整整两个星期的委屈 ——
他得去找到那个卖他化妆水的黑头发微商学弟，他得去找他好好评评理。
校草一个鲤鱼打挺从上铺翻下来钻到卫生间里又是洗脸又是找啫喱抹头发又剃胡子，吓得他的学霸室友端着本古汉语字典都差点跺脚上。啥情况，学霸立马登了小号翻到校园论坛里去瞧，这届大一的新级花又跟你表白了吗？
没人知道青大校草邓超元，在某一天装扮齐整地走过校园大路的风起云涌是缘由为何：
邓超元好面子，他当然更爱他的脸，他怎么可能会公开说出去自己这样的兴师动众，是为了给自个壮胆去找一个微商呢。
02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走运，施展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青大校草邓超元的小跟班。
这个让他们学校里面多少学姐学妹所“艳羡”的位置，在施展看来不仅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快乐，反倒还有些头疼。在此之前施展根本就不知道这位恰巧买过他小摊上尾货化妆水的、明明长得很好看却总喜欢皱眉头瞪眼的大帅哥就是青大某知名校草；在他回寝室跟“八卦通”室友小胖打听过后，小胖无不嫌弃地拿薯片袋丢施展，人邓超元的照片在每年的招生手册封面挂多久了敢情你瞎的啊！
施展能对天发誓他的视力既清晰又良好，但他真的特别质疑邓超元真的会同意自己“陪伴赔偿”的眼光可能非常有问题：
他就卖了一瓶净利润十块钱不到的化妆水，却被开了整整两个月的“陪伴”罚单？
这实在太过分了，施展边想边背着两个书包往B区的教学楼跑，脸上满是沮丧且被压榨抑郁的神情。
大三的课程相较他们大二来说没那么多，可表演系的邓超元和生物系的施展并不在一个校区上课，距离虽然只隔一个马路，可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距离还是非常远的。知名如校草邓超元，在外人哪怕是话剧社关系普通的社友间形象都是那样一个伟岸优秀，除了性格有些冷淡以外业务能力和形象都是顶顶地好；而且在他众多拥趸心目里，邓超元闲着没事就皱眉头的习惯才不叫凶，那必须是帅哥必有的“酷”——
施展边上楼边喘着气想大概他们学校的学姐学妹可能还有一部分学长学弟都疯了，他觉得他们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邓超元。
“才来？我专业课的书呢？”
在上课铃即响的三分钟里，施展终于红着脸冲进了表演系的理论课教室里。
你太慢了，只见高个子的邓超元仍然蹙着那令人讨厌的眉头杵在教室的后排跟他悄咪咪的挥手；施展，邓超元在男孩子坐定在旁边的位置后斜一眼他再夺过书包抱怨，你这龟速真忒不敬业了啊。
他不敬业？他从实验室里才剖完小青蛙连白大褂都顾不得换就吭哧吭哧跑过来了，这货还说自己不敬业？
“那你咋不自个儿带书？或者你微博上嚎一声就多少姐姐妹妹愿意来给你背 …”
我之前是说过给你随叫随到，施展没好气地也白了邓超元一眼，但你这么用我可不成！
哦这样吗，邓超元边从桌洞里掏了瓶牛奶戳开，再很平静地悠悠然吸着和施展道，那下午我没课，正巧有空带你去本市质监局 …
“别这样哥，我这儿还有个苹果你吃么哥？”
我给你削开，施展皮笑肉不笑地谄媚校草邓超元；哥你今天比昨天更帅了，他愤愤然地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个折叠水果刀慢慢地给苹果削皮，心里却恨不得把那一丝一弯渐渐露显的雪白果肉看成邓超元。
咋不噎死你呢，施展还特别贴心地把苹果切成了好几小瓣方便高个子吃，嘴巴上却甜甜地劝诫“学长你要多补充维生素”；而邓超元好像还挺乐意享受他这种照顾的，张着嘴连手指都不带动的就等施展喂。
巨婴，幼稚，假清高 …
施展一次次地按下心中直接把水果刀往那人嗓子眼儿里插的想法，喂着喂着甚至眼中湿润颇似涌出了泪花。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青大这么藏龙卧虎？邓超元，好狠一男的。
邓超元的过分还不仅仅体现在要帮忙带专业课书上。
理论上出于雄性生物的自尊心，施展觉着邓超元是比自己身高要高那么点；但实际上呈现的现实却是非常残酷的，在施展脑海中理想的那么“一点”，实则在身体力行地“对比”起来是相当明显。
“邓超元，你能弯一点腰吗？”
或者低个头，施展拿着管脱敏膏看看手表又和人校草傻呵呵地笑，到时间要抹药了呀。
本来在距离他两米开外的邓超元，在听见施展唤他后绕了楼梯扶手弯欣欣然地走过来了。就在施展以为这家伙终于难得打开任督二脉通情达理的时候，邓超元哗地大长腿一抬站上比他还高一级的台阶：
“我站好了。抹啊，现在就抹？”
刚好现在人不太多，邓超元抬着头把颈子昂地高高地，拍拍施展的肩膀催促赶紧抹啊你！
在施展还很小的那会儿，或者是在刚刚对身边的小姑娘开始会害羞的那会儿，但凡在电视剧里看到女主角和男主角亲亲要求弯腰的片段，施展都会撇撇嘴再笑笑，他觉得那可能太矫情了吧？但如今隔着一级台阶，再望着比他更高一级、站在那儿跟电线杆似的又冷又硬又过分的邓超元，施展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叫做“过去讽刺的今后必还”…
他踮个脚上台阶，再踮个脚往上够，勉勉强强能摸到邓超元脸上那块过敏的位置。
于是施展眼睛看不牢，只能用手指蘸着药膏盲人摸象般地给人点涂脱敏膏，觉着自己现在彷徨又尴尬的样子在其他同学眼里看来绝对有点儿像只悲伤的长臂猿。
好了，施展皱皱鼻子把手撤下来，他讲我抹完啦。
不知表演系低年级的学弟妹们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着一大群人从楼道出口往楼下冲；而施展本来就是踮脚站在楼梯的边缘上，给着一挤一撞就身体就没了重力地往下坠，还因着手里握着那管不属于他的脱敏膏，连抓楼梯扶手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呵，风水轮流转，好你个邓超元，等我摔着了有的是借口报复你 ——
施展想他肯定是对这位校草恨之入骨，不然怎么会想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来和邓超元“同归于尽”。但显然在两人中施展是永远处于点背下风，邓超元不仅没给他机会复仇，反而还拉了他一把，比之前威胁自己还更加品质高贵地成为了施展的“救命恩人”：
施展没掉下去，但是有掉过去，而掉过去的方向恰好是在邓超元的怀里：
邓超元挺瘦也没多少肉，但显然他也不会比红烧排骨味道更好，这是施展在张着嘴一口啃到校草锁骨后的反应；不过邓超元用的运动香水的橙子味儿还挺好闻，施展没头没脑迷迷糊糊地想把脑袋往外挣，却听着校草大人在他头部上方慢悠悠的开了口。
“你没事吧？摔着了吗？”
什！么！情！况！邓！超！元！居！然！没！骂！他！
订了两个月的“陪伴罚单”，两个人相处还没到十二天，这是施展第一次见邓超元这么温柔的样子。
他好像一瞬间也有些理解那些学姐学妹为啥总在话剧社表演的时候争先恐后地去竞选公主角色了。虽然平时邓超元都一副木讷样子冷冰冰的，可每当温柔起来却会给这副俊脸加成十多倍的魅力，和煦耀眼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心神荡漾都难 …
邓超元锁骨上自己的牙印看起来都比平时美，弯弯的就跟月牙儿似的。
诶等等，不对啊他是个男的，施展啪地一巴掌就拍脸上把自己掼醒，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施展，如果你没摔到的话 … 我觉得一分钟之内从我怀里起来对你比较好？”
赶紧的，邓超元温柔的表情都没能持续三十秒，邓超元接着就凶巴巴地要求你马上起来。
学长你不能老这么凶你懂吗，施展把脱敏药膏塞进口袋又按着楼梯扶手在下一级台阶上站稳，他说邓超元你总好凶难道不怕你的迷妹们在哪天看透你的本性，再另寻所爱么？
“… 你最好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喏，邓超元简直会移形换影术般地瞬间离施展两米多远，他再指指楼梯最下阶跟施展讲看你后面。
看啥看啊，施展没好气地嘁了声转头，是哪个漂亮妹子还是漂亮女老师？
卧槽？什么情况？下面什么时候站了那么多女孩子？还有她们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呜呜呜呜呜，有个学妹拍着拍着咋还哭了呢，她居然还指着施展沮丧地喊道那可是邓超元的初吻啊！
呜呜呜呜呜，我们邓元的清白没了辣！
不是吧这位美女，施展眼睛都睁大了两倍般地百口莫辩，他只是，他只是一头栽进了邓超元的怀里再不慎啃了他锁骨一口而已什么都没有做，劳烦你们能不能放下你们这种猎奇的想象力啊！
而证人之二的邓超元，此时此刻仿佛没有一点帮施展辩解的意思，就连那平时日常蹙起凶狠的眉头，在当下楼梯间那硕大的“迷妹团”眼里都变成了十足的委屈。
倒霉，施展就差直接把口袋里那管脱敏膏直接在这群人面前捏瘪，他太倒霉了。
“呦呵哥们儿你Red了你知道么？”
果真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施展才回到宿舍就听着他的室友小胖大呼小叫的；今天校园论坛唯一一个橙色爆点帖子主人公就是你，小胖眉毛刺溜刺溜挑地跟邓超元一样讨厌，热度都超过了咱学校两个科技立项呢！
你说十遍我都没兴趣点开，施展阴着脸没有半分开心地一头扎在床铺上再把脸埋进枕头，你展哥没得尊严！
别自暴自弃嘛小展，小胖边笑边拿了瓶矿泉水砸到他手边，指不定这次出名了以后你再摆摊能红红火火多赚钱呢。
咋个赚法，施展听到“钱”字立马从枕头里抬了半头，说来听听？
你就说是强吻校草邓超元的同款唇膏，小胖的眼睛眨得跟花蝴蝶似的，再以你和邓超元亲密接触的照片做担保！谁能不信啊！谁都信！
“那是借位我跟你说几遍啊 … 我没亲他！根本没有的事！”
咋可能是真的，施展咬咬牙苦着脸把矿泉水又丢回去砸小胖，我多直啊！我比校门口的路灯还直！
说时迟那时快，施展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现世报中印证着打脸；他刚凶完小胖，邓超元的催魂电话就又打过来了，翻来覆去倒也没提这事儿，只是在很刻意地重复“我的抹药时间又到了所以你啥时才来”。
好的学长，可以的学长，施展眼里含着泪花儿还得悲愤地跟人卖萌，前辈你十五分钟以后就能看见人家了呢，前辈辈你想不想顺带路上的珍珠奶茶呀 …
小胖咕嘟嘟地喝矿泉水，见着他室友和校草通电话那爱恨交织的样子，感觉有点犹豫：
他到底要不要，还是等着施展自己去发现，校门口的路灯在没出摊的这两周，已经被改造成了弯成石拱桥的月钩形状呢？
03
校草邓超元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是烦恼绝缘体，却绝对没想到两周后他竟然也会感到那么一丢丢的郁闷。
不为别的，就为在那场被误会的“强吻”事件中，与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点儿隔阂的，他的固定小跟班，黑头发的小摊贩学弟施展。
自打橙红色标题的热帖在学校论坛首页大挂一周以后，除了抹药和帮忙送书，甚至包括这两项的时候，施展连多一句话都不跟邓超元说；而以往总是叽叽喳喳的嘴，也仿佛在见到邓超元的那瞬间即刻被透明的拉锁所封印，整个变成位沉沉默默的小哑巴了 ——
其实邓超元之前真还没觉得施展有多好看，可就因着他高，这小家伙总昂着头看他朝他笑多了，他居然也觉着施展的笑颜，别提还真有那么些的清纯味道。
可不管施展的笑究竟有多么有魔力，但最近施展就是不冲着邓超元笑了，英俊的校草大人越想越郁闷，想来想去居然发展到会有那么十几秒的难过 …
不行，邓超元的眉头蹙地能夹死两只小蜜蜂，他又没做错，他必须得主动点去维护“消费者的权益”。
由着校草大人的微博人尽皆知，邓超元便明知故问地发了条感怀春秋的状态，再配一让人浮想联翩的古诗“等闲变却故人心”，惹地一众迷妹在下面回复“嘤嘤嘤学长你怎么啦”。
学姐A回复，邓元你是之前被那个生物系的施展强吻所以刺激到了吗？摸摸头不伤心哦。
学妹B回复学姐A，我觉得应该不是吧，听说施展最近跟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我觉着他可能直的？
学姐A瞬间秒回，卧槽妹子求更多料！
学妹B悠悠然打出一行字，听说那小姐姐叫什么圆圆还是媛媛，反正差不多名字啦施展天天跟她吃饭呢。
卧槽，从来不开评论艾特提醒的邓超元刷着刷着微博简直要一口老血吐出来；他也叫元元啊，邓超元生气了，他还是被他卖的化妆水坑到过敏的“事主”，咋的施展就能这样区别对待，抛弃他又去找下一个“圆圆”？
邓超元不仅不接受，而且可能因为他当了十几年的校草，他还相当地不服。
于是就在邓超元和施展正式认识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五，都没来得及等到施展再来给他送书，邓超元就虎着面庞一脸怒相地跑到对过校区的食堂里去“蹲点”了。
天无绝人之路，趁着堂姐圆圆来到施展大学的这座城市出差的机会，施展好像感受到了这将近阴雨连绵的一个月来，唯一能够照耀在自己身上的一束阳光来临了。
小展多吃点儿，堂姐给他开小灶点了好多平时施展都舍不得吃的菜，再摸摸堂弟的头顶说你看你都瘦啦。
我没瘦，施展吃着辣椒炒肉开心地给家姐露牙龈，我还觉得我胖了呐！
当然食物令人忘却烦恼的同时也可能忽略周遭，施展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他们斜后方桌的闪光体。
邓超元好气啊，指节都捏地咯咯地响，好看的眉头皱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施展这个好收买的小骗子小吃货，邓超元大概地略览一下他们桌上摆的几道菜，就吃个肉就能收服他了？他就能不对他负责了？施展也太没良心善心以及耐心了吧？
没天理，他也能请他吃肉啊！
要一份跟那桌一样的，邓超元走去窗口点单的时候眼神仿佛燃烧着熊熊火光，一个菜都不许漏。
“姐你找对象了吗？我听家里人还在给你催婚？”
也别太挑了我觉着，施展吃得满嘴油乎乎还呛他堂姐，要求也别太高嘞。
我年纪又不大，堂姐不置可否地摊摊手，我觉得再晃个两年也没问题啦。
“次奥小展，你看我们后面 …”
这是什么天菜级别的帅哥啊，堂姐抹一把口水，咋，咋的你学校的男孩子质量这么优秀的嘛。
你开什么玩笑姐姐，施展喝一口饮料再摇摇头，我们生物系这边天天鼓捣小动物一群科学怪人哪会有帅 ——
直到看到邓超元，看到他们英俊神武的校草大人映入眼帘，施展预感自己可能即将迎来那么一些些的完蛋。
嗨施展，邓超元伪装的亲和力简直比他任何一次话剧演出都要更好，他问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是，是啊，施展笑得比哭更难看地回答道，我，我肚子就，最近特别容易饿。
“帅哥你好！帅哥在哪里高就啊？我叫圆圆你叫什么呢帅哥？”
堂姐见色忘弟，堂姐见着他俩认识瞬间就蹦到邓超元的那张桌去，拽着人胳膊就帅哥留个微信嘛！
我还在读书微信就别了吧，邓超元呵呵笑着拒绝了堂姐；不过你叫圆圆啊，邓超元点点头又冲她放电，好巧哦我也叫元元。
施展一块肉都吃不下去了，他觉着如果再不管，眼前这个“圆圆”和“元元”在他吃完饭之前就能暧昧桃花激烈迸发地蔓延整个世界，搞不好邓超元还能在毕业之前就升级成自己的姐夫。
“姐姐，你也该回酒店了吧？”
这我堂姐，施展尴尬地走到邓超元跟前和他解释，再瞟瞟堂姐，这我学长邓超元。
姐你快走啦，施展还把放在桌上的手机和纸巾包都帮堂姐收好，又言一会儿我还得陪学长上课去呢。
为啥你要陪他上课？堂姐完全听不进去，一双眼睛仍然直勾勾地望着邓超元的俊脸，小展我代替你去陪他行么？
“哇你看那是不是邓超元！啊还有他旁边！就是那个强吻他的施展吗？”
即使他们校区食堂的饭真的很好吃，即使施展刻意选了个人少的点来食堂朵颐。他还是失算了，他觉着可能这辈子都改不掉自个幸运E的命格，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不知道又是“邓超元迷妹团”的哪位姑娘，远远地瞅着他俩就嚷出了声 ——
基本学校里的人都谈过笑过那个热帖没关系，但他堂姐圆圆没看过啊。
天呐什么情况小展，堂姐听完嘴巴张成O型；她们是说你，表姐指指施展再指指对面的邓超元，她们的意思你俩，堂姐睁大眼睛再用两根大拇指对对指腹，你俩是这种关系吗？
不是的！他和邓超元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他清清白白一男的，怎么可能和校草是那种关系啊！
“姐你别误会 … 我这个 … 他过敏 … 你不清楚当天的情况 …”
施展还忙着口不择言地和堂姐解释，堂姐就一个箭步又冲到邓超元跟前和他握手：
这位帅哥，堂姐眼里冒着某股给给的粉紫色小桃心，语重心长地拍拍邓超元的手背叮嘱，你可得好生照顾我弟弟啊！
邓超元，施展的脚跺地好似能选进踢踏舞团首席，他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哀求你快帮我解释求你了！
我嘛，只见邓超元习惯性地蹙蹙眉，又抬手把手掌搭在施展肩膀上；行吧，邓超元下一秒即相当不知好歹地捏了捏施展圆圆的小白脸，看在名字的份上勉强算我们一家人 ——
施展绝望了，他觉着可能明天，哦不可能后天，或者还有可能大后天，他都将抑郁地一顿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这么直一男的，施展委屈地皱皱鼻子，咋就能在邓超元各种有意无意地暗示下，在别人眼里、哪怕是自己亲姐姐眼里都被“掰弯”了呢？
邓超元太坏了，施展忿忿不平地把校草另一只又想来拉他胳膊的手抖掉，你走开！你过分！
呜呜呜我弟太可爱了，堂姐相当没有节操地打开手机镜头，这样绝美的颜值我想给你们来一张 …
不行，施展一激动连普通话都不说，你赶紧给趴开！回去！听到没！
仍然没有一丝解释意识的邓超元，对着此情此景颇为满意地笑呵呵，甚至心情好到还拿了张面巾纸，很认真地帮施展去揩他没擦干净的、油乎乎的嘴 ——
施展绝望，施展沮丧，他雪白正直的灵魂，可能跳进嘉陵江都洗不清了。
04
施展是不能不欺负的，可施展也是不能不哄的。
这可能也是校草邓超元在单身二十多年来，艰难摸索出唯一的那么一丢丢、少得有点可怜的关于讨好人方面的“心得体会”。
在他俩一块儿把施展的堂姐送到校门口以后，再到施展陪着他回表演系那边的校区上课，施展仍旧一句话不跟他多扯；还都不仅仅是不说话了，邓超元凑近小家伙脸颊那么一琢磨才发现，人施展给抑郁得眼眶湿湿，好像都在抹泪呢。
邓超元可真不习惯这样的施展 —— 一个原本跟他又笑又闹又插科打诨的“小跟班”，变成被他欺负得整天皱眉倦脸的“小苦瓜”，邓超元一点儿都不习惯这样的施展。多不灿烂啊，邓超元不喜欢施展总是惨淡着表情，他觉着施展还是每次边昂头边冲他笑的时候最好看。
“你在哭么？你为什么哭啊？”
咱们今天要不就在这儿把话讲清楚，邓超元停下脚步再拉下施展背上的书包，跟我做朋友让你那么痛苦吗？
你天天给人嘲讽你也痛苦，施展一被高个子凶了眼眶又红一圈；也对你是人人都喜欢的校草，施展怼着怼着邓超元又开始心虚，又没人说你不好你当然不痛苦！
谁说你不好了，邓超元干脆把施展的背包也一块挎在背上，起码我觉得你很好啊？
“你觉得我好你还欺负我 … 你还不帮我解释 … 你还越描越黑 …”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觉着我暗恋你，施展蹲下身开始拔绿化带的狗尾巴草，我再解释还有谁信！
我还当什么事让你难受成这样，邓超元叹口气忍不住笑了；来来来你抬头，邓超元拿出手机再抚抚施展后脑勺，我给你拍个照。
不给拍，施展把脸都藏进膝盖里蹲得跟个小蘑菇一样，他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才不给你拍！
但邓超元可不管，他长手一抬咔嚓就把小蘑菇施展和自己英俊帅气的侧脸收入镜头；登录微博，上传图片再附言，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地相当浑然天成。
你又干啥了，施展咬牙切齿苦兮兮地露了两只眼瞧校草，你最好别整个我对你求爱不成逼跳人工湖 …
如果你真的那么发，施展的鼻尖也露出来了，我绝对跳湖也拉着你邓超元！立刻！马上！
“哪怕山无棱天地合，我都和你捆死了邓超元！”
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呗，邓超元把手机屏幕递到男孩子跟前给施展看；你跳湖腿抽筋了我还得救你，邓超元撇撇嘴却又笑，我可不干那么不划算的事情！
邓超元的手机屏幕蛮大，施展在上面直接就看见自己薅狗尾巴草委委屈屈的窘样：
但邓超元的配字还是挺给面儿，偌大的几个字往那一配既舒心又顺眼；没强吻，邓超元在微博上写的明明白白，他写但关系好是真的。
这还差不多，施展摊手问校草要纸巾擦他之前难过的鼻涕泡泡，却在瞥见手表时间的那刻恍然大惊失色。
邓超元，那个，施展拽一拽高个子的裤脚，你，你专业课已经开堂十五分钟了 …
“那就不上了，刚好你陪我去拿个快递。”
还蹲那里干啥，邓超元弯腰把施展拉起来，他讲到取快递的点咱们还得走一会儿呢。
那你也要跟老师请假的吧，施展那若有似无的愧疚心可能给之前邓超元大义凛然的“澄清”感动到；你跟你们老师发微信说一下，施展拉了拉背包带又和邓超元讲，快期末了别因为这事儿扣学分呀。
哦，邓超元眨眨眼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我请好了。
你发的啥，施展想他再帅也不能过于随意不太好，就把手机讨过来一探究竟：
哎邓超元，施展又锤了高个子肩膀一拳，你这随便就说你感冒发烧啊！你多少给老师说点好话吧！
那你回啊，邓超元已经背着他俩的背包往前走了，手机搁你手里又不在我这。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能多说什么，施展努努嘴脑袋也有些打浆糊。
但为着邓超元好，也为着感谢邓超元的好意，施展还是认认真真地在对话框里打了“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读了两遍觉着顺畅以后发了过去。
“哎邓超元，背包来给我自己背嘛。”
别了吧，午后的阳光下英俊的校草笑得很温暖，一会你得又哭鼻子的。
“委屈这种东西装一次还行，装第二次会让我觉得有一点像妹妹。”
“… 邓超元你再说一遍谁像妹妹了？老子这么硬核一男的！”
邓超元的快递是他们一起去取的，是一整箱密封好手工做的腊肠。
好香啊，施展隔着密封袋捏着腊肠就抹口水了，他问邓超元是你爸妈做的吗？
嗯啊家里自己弄的，邓超元点点头，又讲晚上我可以找宿管借微波炉热热再吃；你没课的话也别回去，邓超元又说，我室友去参加科研竞赛了床铺空着，咱们还能喝点小酒！
好哇，施展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当然去！有吃的我就好开心！
你也太好满足了吧，邓超元托着箱子还不忘伸出只手捏施展的脸，成天就是吃吃吃的。
于是在那个不太冷的秋夜，施展就在校草一件大外套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混进了表演系的宿舍楼。邓超元家里寄来的腊肠很好吃，用微波炉打了喷喷香，再就着邓超元提前储存在寝室里的葡萄酒，别提有多美味了。
也是在那样一个夜晚，施展高兴地啃着腊肠，也了解到更多的、他之前所认识到的不一样的邓超元。
比如邓超元从小就很帅，他这种臭屁呼呼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突如其来，他当过很多所学校的校草。
比如邓超元的家乡是成都，和施展家的重庆离得很近，再到现在这所南方的学校而言，他俩还能算半个老乡呢。
比如邓超元演话剧不是为了耍帅，邓超元是真的很热爱表演，以及邓超元的梦想是在毕业后去做一名出色的演员 …
一点一滴的细节拼凑起来，再加上那日施展跌入他怀里邓超元温柔的微笑，施展惊觉邓超元真的很帅。
或许不仅仅是一种外表看起来的英俊，他整个人在了解之后也是魅力十足的，而邓超元本身，真的就是完全闪闪发光的存在。
“你会成功啦邓元 … 我跟你保证。”
如果你以后没能做个好演员的话，施展喝葡萄酒喝得晕晕乎乎的；我就，我就，施展指着邓超元摆在书桌跟前的一个高达模型面目很严肃，我就把它吃下去！
不不不，邓超元笑得更开怀地揉揉施展耳垂，你可不能吃它。
咋的我还没一个手办重要啊，施展学着邓超元的样子皱眉头，你，你好过分你知道不 ——
“ … 是它没你重要。”
施展啊施展，眼前模模糊糊的黑头发小摊贩被校草架起来，你是醉了吗？
你也太不能喝了，邓超元边把施展往自己的下铺放边托着他的后颈怕他磕到；你乖乖的，邓超元再次很温柔地哄着他，一会儿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你就睡觉。
其实我以前就觉得，觉得你挺帅的，施展迷迷糊糊抬起一只手去摸邓超元的睫毛，但是今天咋特别帅呢？
他不摸倒还好，一摸给邓超元吓得手倏地一抖；施展的脑袋径直往下坠，邓超元又连忙赶去托，四片嘴唇匆忙之间猝不及防地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邓超元的初吻这下当真是没有了，连同施展的初吻，也一同没有了。
施展你可真是个小混蛋，邓超元整张脸都变红，可表情却是明朗且愉悦的：
邓超元又捏了捏施展的小白脸，可施展明显已经陷入黑甜，小小鼾声都打得倍儿响。以后你就只和我一个人乖，心里就只有我一个“元元”，邓超元问他，我跟你商量商量，行不行？
哎哟，施展好像又闻到了腊肠的香味儿般地咂吧咂吧嘴，好呀好呀。
05
美滋滋地在校草床上睡了一觉，早晨起来又蹭了奶糖香味的孩儿面霜，又成功A到邓超元饭卡去食堂大吃特吃的施展心情出奇地愉悦。
施展酒量不太好，直接点来说有些一杯倒，所以他完全想不起来昨晚他们吃腊肠吃到后面还有做些什么。
他只记得他和邓超元还聊蛮多的，有关于各种各样方面都有，邓超元还老捏他脸，施展早上起来右边脸上还有红红的印记；我觉着那家伙绝对是用指甲掐我了，施展在食堂里大口大口地嚼着酱肉包埋怨道，不然怎么会这么明显的噢！
邓超元心眼儿也是真小，他不就曾经没站稳啃了他的锁骨一口嘛。
但话虽这样说，可跟他发给邓超元的微信内容却大相径庭：
嘿嘿嘿邓元，施展极其狗腿兮兮的，你要不要吃包子我给你带呀？
我自己在寝室里拿过面包了，邓超元回复施展，他说你自个吃吧先。
卡里钱很多你没课的话再去超市看看需要什么，邓超元又说，直接划我的就行。
喔靠，施展连发三个尖叫的小孩脸，校草大人我这是被你包养了么！
“等有一天你比我帅了，我才可能会去考虑你有没有被包养的价值。”
邓超元乐呵呵地直接把这句发的语音，然后问施展这周末你们系还有实验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吃西餐？
吃毛线的西餐，施展刚刚才又被怼了相当不友好地回他，我熊熊燃烧的爱国情怀说它不想吃西餐！
“那火锅怎么样？多来些肉，或者你喜欢的都上一盘？”
来吧施展，邓超元今天仿佛被雷劈后醍醐灌顶般地全无从前的校草架子，我有话想跟你说，真心的。
“既然我们青大校草都这样委曲求全了，我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是不是 …”
我去我去啦，施展把最后一个酱肉包吞进肚里再用纸巾抹抹嘴，反正你请客我就开心！
行，邓超元难得地也发了个Q版小动物欢呼雀跃的表情，再强调一遍那我等你不见不散哦？
“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没得可能鸽你的。”
邓超元你就安心地把钱包带好，施展伸个懒腰从餐桌边站起来：
你啊，施展抿着嘴唇把校草和自己颜色很相近的两张饭卡都塞进书包夹层，你就等着我把你吃破产吧！
高高兴兴上了两天课，高高兴兴地刷了两天邓超元给买的零食，时间一紧一慢已到周五，眼见隔天就是周末了。
而近来几天施展回寝室都挺晚，就跟他们对过楼新谈了恋爱的小姑娘似的。
于是室友小胖当然不能错过这种好八卦，他还问了施展两次；结果哪有什么让他惊喜的妹子啊，眼见着施展笑得比糖欢比蜜甜，答出嘴里的却屡屡都是一个名字 —— 邓超元。
“哎邓超元特别讨厌你知道吧，哎呀烦死了。”
“你都听谁胡扯邓超元脾气不好的？没这回事儿我天天跟他呆一块，别造谣啊。”
“邓超元真是太奢侈了，连我说咱寝室缺泡面他都要给买进口零食区最贵的，你看看这人是不是太虚荣了？”
要我说施展，小胖面无表情地听着施展仿佛台他小时候见过的复读机似的每句不离他们校草，他问施展你还能好好的不提邓超元跟我聊会天吗？
我是有个事也想跟你说说，小胖笑着笑着表情变严肃起来，就之前的科研竞赛其实我碰到了邓超元的室友来着，就他们系跟他一届绩点第一，没事儿爱钻研钻研科技AI的那个。
“我们参加完比赛回座他刚好坐我旁边，又不能提前走就在改他们小组的论文。”
“然后我无意中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因为实在很大嘛，好像看见邓超元也在里面 …”
但是施展，小胖眉头也是很郁闷地皱起来了，他说你知道他们的论文课题是什么吗？
“他们的论文课题是《论即兴表演的延续与现实情境的结合》。”
咱们搞生物的一门心思弄实验都是木头脑袋，小胖又说，比不得他们表演系长得好家世好的那群艺术家 …
“还有从一开始邓超元找上你我就觉得挺奇怪，现在想来，我觉得会不会有可能你就是他们小组挑中的那个即兴表演的随机对象？”
邓超元是很好，小胖起身望一眼目瞪口呆的施展，再把他摊了满床的零食塞回大购物袋里：
但如果是他用耍你的方式来对你好，跟你做朋友，小胖把购物袋又系紧，那告诉那家伙这些东西咱不要。
“我感觉你是对邓超元开始真情实感了 … 但你至少得懂他对你有没有认真过？”
言尽于此，小胖拎着寝室里的两只热水瓶合上了门，你听得进去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的室友去了开水房，开着灯的寝室里空空荡荡。施展左边肩膀挂了一件外套，又边肩膀搭了一件毛衣，本来还想让小胖帮忙参考参考他明天穿哪个去赴约 ——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施展，施展，邓超元发来的微信语音不但不凶而且越来越温柔，但搁在施展这边，心里却是越听越难过。
别催我，施展在关掉手机之前给邓超元最后回复一句，他说我要睡觉了。
周六下午，青大高校城附近某火锅自助店门外。
邓超元一袭清爽的运动外套再配以高挑身材看起来英俊极了，站在火锅店门口的路上引地路过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虽然他本来就长得好看，邓超元其实也还是蛮不想承认，为了今天他确实还是特意打扮了一下。本来他想穿西装来的，室友学霸说你又不是和施展去婚姻登记处；然后邓超元想着穿风衣吧，室友又说太拉风了肯定和施展走一块不和谐；最后想来想去，邓超元估摸着施展平时也就挺爱穿各种颜色的卫衣，那就配合他自己也穿运动装好了。
深秋的天气还挺冷，邓超元杵在路上整整半小时都没见着施展出现。
校草想着打电话吧，又怕施展可能因为他老催他不开心，就决定继续再等半小时；可直到半小时也过去，又一个小时也过去，邓超元等到天都慢慢变黑了，施展都没有来。
“… 小骗子你在哪儿？”
你别是走错路了吧你，邓超元一边搓手一边在电话里糗施展，我明明之前给你发那么清楚的定位啊！
我不想去了，施展一反常态也不乐也不委屈只是很小声地说，你找你朋友陪你吃吧。
“不是施展你什么意思？你不都答应了吗？”
我答应是答应你了，施展沉默半晌后回答邓超元，但你也没说我不能反悔吧？
还有邓超元，施展接着跟他说，你以后也别叫我骗子，因为你才是骗子 ——
“那瓶化妆水是我卖给你的没有错，那是真货没有假，我也真心实意地想赔偿你，也很认真的想和你道歉 …”
“但我觉得如果你是为了别的一些东西再反过来骗我 …”
“我不是实验室里的实验标本，我有感情会伤心也会难过，挺没意思的。”
你送的东西我这两天都会折成现金给你，施展的声音木木然的，化妆水八十对吧，我直接给你转十倍的八百块 …
然后邓超元，校草听不清对方的黑头发小老板是揉鼻子还是又抹眼泪了，但施展很清楚地告诉他我们掰了。
校草邓超元，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很好个子也高，从幼儿园到大学一路是校草。他对人礼貌温和，偶尔看起来可能有些冷冰冰，他从来没有特别想要过什么，也未曾想过成为别人的什么：
他曾以为他将永远都是单独生长的“邓超元”，但他也没有料到那个人会走进自己的生活里，再慢慢走近自己的心里，会让自己总想开口去说，他也真的去说了，为着那句当时幼稚、现在看来挺是可笑的“你只有我一个元元”——
施展在这一刻瞬间成为了邓超元心头最大的意难平，他明明跟他说好，他明明答应他的。
06
就像每一个校园风云人物都总会有诸多不同流连似的，校草邓超元很忽然地就没再同施展有任何互动了。也没惹起别的风波，依旧有很多很多人喜欢邓超元，大家都默认这短暂的缘分很正常，一如他们的分离也很平常。
施展的生活也慢慢随之回到了常态：
他又能把手机锁进柜子里安安心心地去做实验了，也恢复了老本行，又在学校门口的旧位置摆起摊。
生意依旧勉勉强强不温不火，每一位顾客都蛮和善却也冷漠，也没人再和施展说很多，往往都是付了钱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施展偶尔也会怀念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的面目很英俊，他总爱凶凶地皱着眉头，他会堵着自己不依不饶，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也拥有绝对的温柔。
在那个施展爽约邓超元的周六之后，邓超元很了然地不再去找施展，亦没再和施展说过一句话。
那个人本来就太闪耀了，施展在寒风中把自己的小板凳往后挪挪再把大外套夹紧，却感觉脸颊还是冷飕飕的。要给没闹翻的时候邓超元看见他这熊样，又得皱着眉头把孩儿面往他脸上糊，再抱怨施展你能不能稍微精致一点，别尽给我丢排场。
“你就是 … 施展？没错吧？”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在小摊前蹲下来问黑头发的小老板，又笑道果然是你没错了。
我是邓超元的室友学霸，眼镜男冲施展再点点头，不过我没邓元那么出名，你估计也不认识我。
咋，咋的，施展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牙齿有些打架，你，你是邓超元叫来收拾我的吗？
你乱想什么啊小学弟，眼镜男捂住脸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我们表演系看起来有那么野蛮的么？
我觉得你跟邓元之间可能有点误会，眼镜男接着说，我想来帮你俩都平一平。
“首先申明一点：我们的论文研究对象是公开自愿征选的，早在半年前就挑好了，和你真没啥关系。”
“有个地方我也得和你道歉，邓元过敏是因为我没来得及拿走在寝室里放的准备给竞赛评委的花，不是他乱买你的东西弄的哈哈哈。”
“他脸过敏以后暂时没法演话剧，所以我叫他来论文组帮忙，本质来说他不算是我们组的成员？”
“但邓元的确是在买化妆水之前就认识你 … 也不能说认识吧，你俩是有那么点儿缘分的。”
“两年前你刚入学，也是邓超元大二的时候，一个他特别喜欢的话剧来咱们学校挑演员，他也报名了。”
“邓超元真挺喜欢表演的，家里也上心，给请了老师没日没夜的准备，我们这些朋友也都给他鼓劲儿，想着再努努力肯定都能选上。”
“结果正式征选那天你猜咋的？”
“邓超元前一天晚上通宵研究角色起晚了，亏着他腿长，赶得及跑到征选的阶梯教室，却发现准入证丢了；邓超元后来跟我说他完全万念俱灰啊，如果没那么多认识他的人杵那儿，他可能都会在教室门口就趴墙上哭出来 …”
“然后他运气挺好，可能也是长得帅被老天偏爱，他郁闷一会儿准备走呢发现一个玩偶人追到阶梯教室把他的准入证送过来了。那个玩偶人当时好像也是打零工的本校学生，好像是在做孩儿面的儿童面霜推广，穿着一身红色蟹老板的衣服，但邓元就跟我们形容‘笑起来简直跟天使一样好看’。”
“我就怂恿邓超元说那你也不要个联系方式感谢人家，他说一来马上顺序到他，二来那人把准入证塞给他就跑了说怕旷工 ——”
说到这里你应该能明白了，眼镜男故意咳了咳喉咙又笑，那个“蟹老板”就是你。
我哥们记性不牢靠真挺脸盲，眼镜男又说，但其实这两年他经常闲着没事就在学校周围的小摊子逛；你跟他处也知道他根本不很操心打扮，眼镜男语意更深，可他不嫌麻烦地逛这些小东西，是为了找你。
“第一次买化妆水他就有点儿怀疑，第二次借着理由去找你，是邓超元确定了。”
还有你在我们寝室睡的那晚，眼镜男无奈地耸耸肩，事实上我一早回来过呢。结果我哥们又把我赶了出去，说有我杵那你会不自在，他怕你本来就喝了酒又睡不好，一晚拿毛巾给你蘸热水擦脸好几次。
“邓元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地对过谁 … 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有点儿，或者是相当喜欢你的吧？”
我也求你能听得进我的话以后去劝劝他，学霸心事吐完轻松地站起身，咱们校草最近可是心碎地准备继续给话剧社持续断档王子到年底呢，给替他位置的B角都累吐血啦。
施展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他刚才还感觉挺冷的，但现在好像又没那么冷，胸膛里反而还有些热乎乎的。
所以，邓超元，喜欢他？他们青大鼎鼎大名的校草，那个揪着他小辫子不放，又让他能安安心心往怀里撞的高个子，是中意他的吗？
靠，施展抠着手指喃喃地就双眼望天，我，我是不是赚了？
刚走出几步远的学霸以为施展叫他又折了回来，问道怎么你还有事找我吗？
没，没有，施展傻乎乎地又快笑出眼泪了，他说你让邓超元等我，这次我一定不会爽约的！
是被绝心绝意绝无情的小摊贩施展抛弃的第一个月，邓超元瘦了五斤，走路都在风里打撇仿若游魂。
也是再被话剧社力邀“就算罢演王子也请来演棵树吧”的秋末夜晚，邓超元踏着夜色往话剧社赶，依旧满怀心事眉头深锁，却没料到径直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玩偶人，还因着自己优越的身高差点把人家撞倒在地。
是什么苍天有泪的幸运E，邓超元把那人拉起来方才发现他穿的是蟹老板的玩偶衣服；可能不止是幸运E还是E的二次方，邓超元倒吸一口凉气，敢情他撞到的人就是施展啊！
朋友，施展跟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从口袋里掏出瓶化妆水笑嘻嘻的，施展问邓超元有兴趣来一瓶吗？
邓超元眼见着又要被忽略掉心头一阵抑郁，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一百块塞给施展再拿过化妆水，迈开长腿欲是跑得比兔子还快般附言，真的是真的不用找了 ——
“哎帅哥，可你有东西掉啦。”
怎知施展却比他更积极地唤住了他，更准确点来形容是，施展直接拽住了邓超元运动外套的后背。
还是邓超元那天想穿给施展看的新衣服，但在成为了旧衣服的今晚，看起来好像仍然也很帅。
邓超元不往前走了，他的嘴巴还张成了O字型，他吱吱唔唔地看施展一眼，我丢的啥？
元元你真笨，施展踮起脚尖就对着邓超元薄薄的嘴唇吻了一下：
“我呀。”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