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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罪图鉴】【城翊】城队有女朋友了?

        “哎,你们知道吗?”出任务回来的蒋峰神秘兮兮地在办公室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城队有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蒋峰办公桌旁瞬间围了一群人,难掩八卦神色:“这种事怎么会让你知道,吹牛呢吧?”

        “哎?”蒋峰这可来劲了,水都顾不上喝,咣当一声把杯子一放:“你们可别瞧不起人啊,别的不说,就咱这观察力,这敏锐度,不是我......

        “哎,你们知道吗?”出任务回来的蒋峰神秘兮兮地在办公室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城队有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蒋峰办公桌旁瞬间围了一群人,难掩八卦神色:“这种事怎么会让你知道,吹牛呢吧?”

        “哎?”蒋峰这可来劲了,水都顾不上喝,咣当一声把杯子一放:“你们可别瞧不起人啊,别的不说,就咱这观察力,这敏锐度,不是我吹,那是妥妥的干刑侦的好材料。”

        “得了得了。”老闫端着茶缸路过,鄙视道:“说重点。”

        “咳咳。”蒋峰狗狗祟祟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被抓包的危险后,压低声音:“我上午不是跟城队出外勤吗,回来路上碰见个扒手,那孙子下手挺黑,拿那弹簧刀给城队肩膀上来了一下…”

        “不是,你吃干饭的啊,就看着城队给扎了?再说,城队受伤了,你就把他一人扔医院?”李晗先急了。

        “哎我说,就城队那身手,也就是路上人多施展不开,要不能被那孙子暗算?也就…”蒋峰伸开两根手指比划一下:“也就这么一小口子,估摸着这会都该愈合了,但是吧,注意啊,咱城队,非说衣服上沾了一摊血看着跟受了多重的伤一样,坚持要清洗一下伤口再换个衣服,你们想想,城队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形象过,是不是怕吓着小姑娘了?”

        众人若有所思。

        蒋峰见得到认可,更加洋洋得意,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咂了口杯底的茶叶水:“不止呢,还有更劲爆的,我陪城队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他那后背,有好几条抓痕,我就问城队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擦伤了?”

        “你们知道城队说什么?他竟然说,这是他养的猫挠的…”

        “噗…”一直靠在406门口听八卦的沈翊一口牛奶喷了一地,咳的惊天动地,面红耳赤。

        “沈老师没事吧?”李晗赶紧抽了纸巾去帮沈翊擦干,沈翊好容易喘匀了气,脸颊和耳根还是通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继续,掉头逃也似的躲回406。

        “你们想城队这样的,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就差没打地铺住在队里了,哪来的时间养猫啊,所以,肯定是城队女朋友…哎,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这是重点吗?!”众人鄙视的摇头叹息,做鸟兽散,何溶月啧啧打量了他一会,戏谑道:“蒋峰,你这辈子就告别自行车吧。”

        “哎,不是,我这个推理难道不是堪称完美吗?”蒋峰不死心的转身继续扒拉李晗。

        “完美,非常完美。”杜城在他身后冷冷鼓掌:“刑侦能力这么强,要不多写几个结案报告?”

       蒋峰心虚的缓缓扭头,正对上杜城笑里带刀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战:“我…我想起来刚抓的扒手还没审…”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审完把结案报告一起给我。”杜城凉凉补刀。

       李晗抽空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杜城环顾一圈,放大音量:“都挺闲是吧?太闲了就去操场上跑几圈,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工作太不饱和了。”

       一边说一边熟门熟路的晃进了406。

       李晗何溶月几个小姑娘对了下眼神,捂着嘴无声尖叫:我磕的CP是真的!

       沈翊听到门声,低头专注于画纸:“回来了?”

       “嗯。”杜城从桌上捡了颗糖丢进嘴里,从背后靠过来:“画什么呢?”

       沈翊把画笔随手一丢,拍拍手上的颜料,弯起眼睛似笑非笑:“怎么出了趟外勤还换衣服了?”

       “啊?”杜城一噎,心里暗想,学美术的就是眼睛毒,自己特意找了同色的衣服,还是被发现了。“啊…去的地方乌烟瘴气的,怕熏着你。”

       沈翊抱着胳膊看他扯谎,故意伸手拍他肩膀,趁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扯开领口:“少装,蒋峰都招了。”

       “这小兔崽子…”杜城一边暗骂蒋峰,一边堆起笑来:“不严重,怕吓着你而已。”

       沈翊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反反复复仔细检查,确认伤口确实无碍,才把人放开。

       杜城觑着人脸色好转,得寸进尺的黏过去:“你看我这,晚上得麻烦沈老师帮我洗澡了…”

       话音没落被沈翊一把捂住嘴:“在办公室瞎说什么!”

       “实话嘛。”杜城顺势在他手心亲了一下,沈翊吓得瞬间弹开,耳根通红。

       “沈老师跟我家的猫真像。”杜城笑眯眯的调笑。

       然后不出所料的被人一脚踹出了406。

  

  补:下班刚走出警局大门的沈翊,就看见杜城烧包的倚在车门上:“呦,沈老师下班啦?”

  沈翊给他逗笑了,无奈的摇着头往副驾驶走。

  路过杜城的时候,被人拽住胳膊,一字一句在耳边说:“我家的猫不会后空翻,但是我会。”

  “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星子是仙子
现代paro “小男友同学会喝...

现代paro

“小男友同学会喝多了变粘人怎么办”

现代paro

“小男友同学会喝多了变粘人怎么办”

归山薄明

《边伯贤供应一枚晚安吻》

音乐制作人灿妮x深夜电台主播小贤。

台湾乡土偶像剧注意,羞耻注意,脱纲瞎写注意,依旧是两位先生在冗长地说胡话注意。

歌单,贤主播提到的歌里面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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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ek's Goodnight Kiss!!! -

-----------------------------------

今天的晚安曲献给听众尾号5627,因为他想要一首歌来表扬他漫长又积极的暗恋。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AzureRay - Safe and Sound

“We'll...

音乐制作人灿妮x深夜电台主播小贤。

台湾乡土偶像剧注意,羞耻注意,脱纲瞎写注意,依旧是两位先生在冗长地说胡话注意。

歌单,贤主播提到的歌里面都有。

=======================

 

 

- Baek's Goodnight 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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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曲献给听众尾号5627,因为他想要一首歌来表扬他漫长又积极的暗恋。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AzureRay - Safe and Sound

“We'll meet at night wet from the rain,
And surprise each other
With how we take away the pain. 
Could you be the one to find me safe and 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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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被恐慌击中了。

我们都说恐慌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有时间恐慌的话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应付眼前的情况。伯贤是一个成熟稳重有条理的可靠青年,所以他在数到第十下心跳声的时候成功扑灭了恐慌。

心跳声来自伯贤鼻尖前面这个一丝不挂的胸膛。伯贤就着微弱的天光仔细地辨认一番,胸膛上零星散着不知是挠痕还是划伤留下来的印子,还有几枚危险的紫红色吻——皮下出血。

这朴灿烈昨晚兴许是被人揍了吧。

不,别这样,现在不是跟自己开玩笑的时候。伯贤叹一口气,小心地在灿烈的怀里挪一挪,挪一个更适合思考的姿势。

首先,万分庆幸的是,眼前这个怀抱的主人起码不是陌生人。这一点很重要,尤其是在这样宿醉的早晨,嗅着别人的香水味醒来的时候。虽然才认识一周多一点儿,伯贤第一次见到灿烈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怀抱看起来很宜居。宽大又平坦,还总是穿着蓬松松的卫衣晃来晃去,实在是一个培育小型作物的优质大棚。现在伯贤切实地被塞在这个遮天蔽日的大棚里面了,即使正在经历恐慌和困惑的洗劫,他心里依旧茁壮地生长着一片春风得意的小蘑菇。

小蘑菇的品种是美味的牛肝菌。

但糟糕的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太多可供评估的信息。昨晚是台庆聚会,伯贤被珉锡拉着灌了好多酒,此刻他能回忆起来的部分差不多只到他拽着灿烈的领口要到扫帚间去“谈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见到非电台员工的灿烈,但既然见到了,他就不能放弃这个借酒撒泼的机会。他记得扫帚间堆着拖把和水桶,记得聚会上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被醉醺醺地关在了门外面,记得灿烈喷在自己耳边颠簸又潮热的呼吸。

“所以,”他记得灿烈的嘴唇抵在自己耳廓上问自己,“你要谈什么心?”

伯贤的两只手还攥着灿烈的领口——这个人究竟为什么会穿着连帽衫来参加聚会——仰起脸在灿烈耳边低声说,“我们来谈一谈,”灿烈耳边的头发搔着他的嘴唇,“今晚你会好好入睡吗?”

“今晚你会好好入睡吗”,是伯贤主持的电台节目的开场白。

灿烈不出声地笑了,“不能好好入睡的话,小贤会给我晚安吻吗?”

小贤的晚安吻,是这个电台节目的名称。

伯贤把两个人的身体凑得更近了一些,手指优雅又贪婪地盘上灿烈的脖子,再游进他头发里,“我一般不供应晚安吻,”盯着灿烈的嘴唇看,“因为那样会供不应求。”

伯贤的电台节目很受欢迎。

“是吗?”灿烈用和呼吸一样低的声音问,“那你都供应什么吻?”

伯贤不知道灿烈今晚有没有喝够想喝的酒,但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像一个刚坐下要买醉的人盯着酒保手里的威士忌。“想知道的话,”他在灿烈下巴和脖颈之间暧昧地嗅一嗅,“为什么不自己来考察一下呢?”

于是灿烈就好好地考察了一番。也不能说“好好地”,因为这实际上是一个有点糟糕的吻。伯贤喝得太醉站不稳,总在亲吻的间隙撞到灿烈的牙齿或鼻尖,撞得伯贤自己都觉得好笑,就像个不大正经的女子高中生一样一边亲他一边咯咯笑。但对面那位居然也像个女子高中生,像个第一次接吻的女子高中生,吻得既紧张又心急,嘴角轻微地发抖,伯贤每笑一声都要停下来愣一愣。

即便是这样有点糟糕的吻也足够让事情失去控制。伯贤记得自己被灿烈圈到了扫帚间冰凉的墙壁上,记得自己把手伸进了灿烈碍手碍脚的卫衣,记得灿烈用他听过最性感的声音问他“确定要在这里吗”,接着听见自己说“要”。

想到这里伯贤“噢”一声把整张脸都埋进灿烈无知无觉的怀里。

但看来他们最后没有在扫帚间里完成本次谈心,灿烈把他带回家了。伯贤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做过很多后悔和丢脸的事,但没有一件事让他这样惴惴不安。他和脸前面这个睡着的音乐制作人才认识一个星期——伯贤的节目需要一首新的logo曲,台里找了灿烈来外包制作所以认识的——才认识一星期就被对方带回家,并在第二天早晨裸裎相对、头疼欲裂地醒过来。

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空气中洋溢着性解放的自由气息。

伯贤又叹一口气。不是他不愿意和这位青年才俊一起进行性革命,此刻清醒了的伯贤只是觉得很可惜。他很喜欢这位音乐制作人,除了他时不时不爱搭理自己以外,这一周来灿烈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很好的、“男朋友”的印象。伯贤本来悄悄地在计划等合作完成以后可以正式地约灿烈吃顿饭,接着小小地期待一下第二次约会和第三次约会,再在合适的时机分享一个甜蜜的亲吻,不但顺理成章还美滋滋。

可是现在呢,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了解、什么感情都没有建立,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把整件事搞得好像一个莽撞的一夜情。

伯贤不喜欢莽撞的一夜情,尤其对方是这位伯贤真正想与之建立稳定关系的朴灿烈。

啊,懊悔,太懊悔了,虽然懊悔是无用情绪排行榜上的第二顺位。懊悔中的伯贤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都是金珉锡的错吧他灌我那么多酒”,第二个念头是“朴灿烈也有错啊不但出现在别人电台的聚会上还这么容易就被拉走”,第三个念头是“别说了,我可能是个傻子”。

不过懊悔没有在伯贤脑子里停留多久,无用排行榜上第三顺位的情绪也夹枪带棒地来割据领地。这种情绪叫“万一不是呢”。跟他回家的事情我可一点记忆都没有,伯贤耍赖地想,他伸手摸一摸屁股,看啊,我还穿着内裤呢。伯贤试着动一动腰和大腿内侧的肌肉,除了有一点宿醉留下的酸胀以外并没有特殊的劳损感。自己这么久没有去健身房,也很长时间没有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上过床,照理来讲昨晚不管自己是主动还是被动应该都会很酸痛才对。既然不酸痛,那一定就是——

一定就是,要么自己很没出息地很快就结束了,要么灿烈对他很温柔。

伯贤闭上眼丧失三秒钟的思考能力。灿烈的胸膛快乐又安稳地一起一伏,他还在某个一无所知的美梦里安睡。伯贤睁开眼,最后嗅一鼻子灿烈身上的沐浴露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宜人气味,下了一个这个早晨最正确的决心。

他要让灿烈知道这整件事不止是一个莽撞的一夜情。

伯贤的情绪负荷在这一刻已经到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和灿烈把话说清楚是唯一的出路。即使被拒绝或者被当作蒙昧的性保守也在所不惜。

“朴制作,”伯贤轻轻推一推灿烈的胸膛,“醒醒。”

灿烈在梦里咕哝两声,并不打算醒过来。

伯贤推得再用力一些,“朴制作,”喉头发紧,“灿烈。”

灿烈“嗯?”一声,伯贤抬头看他,灿烈正大惑不解地眨着完全没有醒来的眼睛。

“醒醒,”伯贤说,“我有事和你说。”

灿烈看着伯贤,双眼呆滞地楞了好一会,又爽快地把眼睛闭上了。

“朴制作——”伯贤晃他,“灿烈。”

“嘘,”灿烈伸手摁住伯贤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塞,“不要醒。我太累了。”说着还没轻没重地薅一薅伯贤的头发,把刘海全部薅起来,迷迷瞪瞪地在额头上亲一口,又把鼻子伸进头发里揉一揉。

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伯贤耳边轻微地啪叽一声响,这是颅内情绪过载的警报声。患有双相障碍的艾尔莎听说安娜要嫁给只见了一面的汉斯王子,无法自控地在伯贤的脑子里惊恐发作。这满天的冰雪里有什么情绪呢,是过量的喜悦和喜欢,还裹挟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害怕和不知所措,简直立刻要把他冻僵并在他的遗骸上建一座宫殿。

他在灿烈再次安睡的怀里耐心地等待暴风雪过去,雪霁云开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冻得冰凉冰凉的,因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脚尖。那么为什么血液要涌向脚尖呢?因为伯贤的大脑被无用排行榜上顺位第四的情绪俘虏了。

该情绪的学名是“逃离犯罪现场”。

伯贤小心翼翼地从灿烈怀里脱出来,在地板上悉悉索索地找到自己的裤子穿起来。蹑手蹑脚在房间里找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上衣,打开门发现它恬不知耻地瘫在门外面,伯贤把它套到头上的时候嗅到了自己手臂上灿烈沐浴露的香味。灿烈的帽衫和T恤丢在离房间更远一点的地板上,伯贤的外套是直接就被扔在了玄关里。

昨晚他们从进门开始把衣服一路从门口扔到了床边。

真是一个心急的夜晚呢。

伯贤懊恼地揉揉脸,把灿烈的上衣捡起来搭在沙发上,又走到玄关捞起外套,像是怕有什么怪物要追上来一样悄声又迅速地离开了灿烈的公寓。

灿烈的小区在伯贤不熟悉的城区,天色又太早,伯贤折腾了好久才到公司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回到家又饿又困地从冰箱里摸出一盒奶,不管不顾地喝一大口,一下又冰得肚子疼。疼得大事不妙,伯贤四处搜刮一本杂志夹在腋下颤颤巍巍地往卫生间跑。

偷偷摸摸地在别人房间里穿裤子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坐在自己家的马桶上脱下裤子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他穿的不是自己的内裤。甚至他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灿烈的内裤,因为它虽然是一件舒适的男式平角裤,但它上面印满了白嫩嫩的小兔子,还是浅粉的底色。

仔细一看小兔子们还举着小胡萝卜。

伯贤忍不住翻一翻厂标想看看是哪个牌子还生产这么致力于性别平权的内裤。

他枯坐在马桶上盯着兔子们的小胡萝卜看了好一会,静静等待新的事实在他身体里沉淀。关于他自己内裤的遭遇和去向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似乎记不得了反而更令人安心一些。所以说他和灿烈昨晚不但上了床,还一起洗了澡——伯贤伸出胳膊来嗅一嗅手上沐浴露的气味——自己的内裤不知所踪,还穿走了灿烈的内裤。加上朋友们普遍反映喝断片以后的自己是个干什么都要咯咯笑的疯子,他根本无法评估昨晚自己还做了什么蠢事,于是在无地自容之余认真地冒出要给灿烈道个歉的念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喝酒,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伯贤在外套口袋里翻一圈,又在旁边的杂物架上翻一圈,终于找到一包烟,抽出一支点起来。对不起我不应该莽撞地拉你进扫帚间,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回家,对不起我应该慢慢来。

可是我现在呢,伯贤怅然若失地吐一口烟雾,为什么又有点高兴。

 

 

 

 

- Baek's Goodnight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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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曲送给我自己,因为兔子大概是世界上最令人困惑的动物了。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MattDuke - Rabbit

“So run, little rabbit r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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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做采编的另一个节目出了一点问题,这一天早上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赶到台里去接着上班。世勋看起来也不大清醒,伯贤在电梯里挨着他站,站着站着就忍不住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打盹。电梯里的人来来往往,到楼层的时候世勋耸耸肩示意伯贤醒过来。伯贤下巴还留在他肩上不愿离去,就这么眯着眼睛跟着世勋往外走。

到办公区世勋甩甩肩膀想把他甩下来,伯贤像个章鱼一样巴着他不愿意放手。“不要这样把我丢在现实的岸边,”他闭着眼睛抱怨,“带我继续遨游在偷懒的海洋。”

“快放手,”世勋说,“我组长着急问我要材料。”

“不要,”伯贤说,“我这样柔情蜜意,你却这样狠心。”

“放手吧,”世勋说,“我不爱你。”

“噢。”伯贤睁开眼,“现实就像你的肩膀一样坚硬。”

“你好好坐下来,”世勋说,“还能偷偷打个盹。”

伯贤正准备这么做。身边有人来来往往他也不在意,一头就冲办公桌栽下来。但他这个小苗苗还没有在美梦岛生好根,脑袋就被坐在对面办公桌的钟大戳一戳,“醒醒。”

“你干什么——”伯贤皱着脸抬起头。

“好奇。”钟大说,“上周的台庆趴体,听说你和那个制作人——叫什么来着——”

“朴灿烈。”伯贤说。

“对。”钟大露出一个不大善良的笑容,“你俩有事?”

伯贤发出一声泄气的呻吟,重新把脸搁回桌面,“没事。”

“我倒是没有看见,我喝醉了。”钟大说,“珉锡看见的。他没喝醉。说你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然后又一起消失。”

“我跟他回家了。”伯贤说。

“过夜了吗?”

“嗯。”

钟大有滋有味地咂咂嘴,“满意吗?”

“我记不得了。”伯贤把额头在桌子上碾一碾。

“记不得了?”钟大说,“哇,那真是亏大了。”

“是啊。”伯贤说,“亏大了。”

钟大带着并不真诚的怜悯看了他乱糟糟的脑袋顶,“后来没有联系吗?Logo曲的事情也没有再联系?”

“创作者嘛。”伯贤说,“要给人家时间等待灵感。”

“睡了一觉的事情也没有再联系?”

“这事有什么好联系的?”伯贤又发出一阵丧气的呻吟声,“我后悔着呢。”又把脑袋在桌面上滚一圈,“我没有他电话,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

“等他主动联系你?”钟大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还会等别人主动联系你了?”

“我不想——”伯贤抬起头,“我不想联系他。”

“睡一觉就不想联系了?”钟大说,“是谁刚见到他的时候像个没见过其他雄性的处男一样抓着我说‘那就是我的理想型’的?”

伯贤叹口气,“是我。”伸手揉一揉头发,“我本来还打算好好追人家来着,但是提前睡过觉整个性质都变了。这事情能收回吗?上过的床还能爬下来吗?本来是‘你好棒我好喜欢你我们交往看看吧’,现在变得好像‘嘿你活不错我们接着来哦’。现在的情况不大对劲,你知道吗?”

钟大举起一把中性笔咬在牙齿中间,“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安慰作用,”含含糊糊地说,“我和珉锡就是先滚到对方床上再滚到对方生活里的。”

滚到对方的生活里?伯贤也想和灿烈滚到对方的生活里。

伯贤看着钟大嘴里的笔,“为什么时隔一周突然提起来?你这个人讨人厌还会延时的吗?”

钟大指一指伯贤身后的办公区,“刚刚看见他走过去。大概是来给俊勉的节目送demo。”

伯贤立刻回头看。灿烈站在办公区里显得异常高,站在那里扎眼睛,好像哪个迷糊的人事本来准备给办公室买招财盆栽,结果错买成了行道树。行道树穿一件浅灰色的帽衫,戴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手里局促地玩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看起来好像一个害羞的、做什么事都很不自在的大学生。伯贤想多看一会,但又不好意思盯着看,转回脸来挠一挠额头,又叹一口气。

“不去打声招呼吗?”钟大坏心眼地问。

“不去。”伯贤说,“我见他会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在他还睡着的时候提裤子溜了,你想想看。”

“噫。”钟大说,“渣男。”

“你说,”伯贤说,“他刚刚有听见我们说话吗?”

“听不见的吧。”钟大说,“你放心,即使听见了可能也不会觉得是在说他。你这长相看起来就像一周要换三个床伴。”

伯贤整张脸都皱起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钟大摇摇头,又耸耸肩,低头玩一会手里的笔,“呐,”他说,“你自己会好好处理的吧?”

伯贤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左右摇晃一阵,“会的。”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哦。”钟大说。

“我知道。”伯贤说,“但这不是还没到营业时间嘛。时机,时机很重要。”

 

伯贤知道其实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灿烈早上来台里一次,下午来一次,伯贤快要下班的时候灿烈推开办公区的玻璃大门又出现一次。每见到灿烈一次伯贤额头上都要蒙一层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可疑只好让自己显得很忙。一会拿着什么材料要找世勋校对,一会钟仁那里又有什么音轨要编辑,不是不想去和灿烈说话,而是忙着和同事商量事情呢。

但灿烈也不怎么看他,伯贤都不知道自己要松一口气还是要惋惜。

同事们下班以后伯贤想着要把手头的事情全部做好,所以无知无觉地多拖了好一阵。等忙完的时候办公区整个楼层都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伯贤吧嗒吧嗒扭着关节走向楼梯间。办公区在比较高的楼层,电梯下行到器材室在的楼层的时候有人摁开电梯门走进来。

走进来的腿穿着深色牛仔裤,小腿细细长长的,但不直,向外稍稍弯着一个让人莫名其妙有点心软的弧度。这双腿走一走,伯贤轻微地随着重量不均的电梯箱底晃一晃。

伯贤摸着脖子抬头看一眼。噢,夜晚九点十五分,朴制作精品菌菇专营店强行开始营业。

伯贤在镜子里偷偷睨一眼自己的眼线,“晚上好,”他说,声音平稳又甜蜜,“朴制作。”做一个专业的电台主播,伯贤心想,拒绝给任何放送事故生存机会。

电梯间里没有其他人,钢铁墙壁专情地只裹着他们俩。灿烈看起来有一点累,头发蓬松松乱糟糟的,“你也好,”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用嗓过度。

伯贤握一握背包带子,“在台里忙什么呢?”

“金主播要的垫乐。”说着把手伸进头发里揉一揉,整个脑袋显得更乱糟糟了,“讨论了很久,还没有完。”

“噢。”伯贤抬头看灿烈,“辛苦了。”红色的楼层数亮在眼角,又被头顶的白光晃得有点恍惚。灿烈也转过脸来和他对视,伯贤张张嘴,脑子里突然什么台词也没有了。

台本,台本在哪里?这段空白期持续得太久,伯贤仿佛都能看见对面玻璃窗里面导播惊讶的眼神。

“你忙完了吗?”灿烈开口问,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你今天工作看起来很繁重噢。”

“忙完了,”伯贤说,“说一些有趣的!”,他脑子里有声音在提醒他,“明天有节目所以今天想全部处理好。”结果丢出了一条无趣的事实。

“嗯。”灿烈礼貌地笑一笑,“看见你今天一直在忙活,所以没有打招呼。”

“啊?”所以灿烈今天是有在注意他的,“噢。对。世勋——同事有一点啰嗦。”

灿烈把手兜进口袋里,耸着肩沉默一会,似乎也在犹豫有什么话好说。“和同事关系很好的嘛。”最后说。

可太礼貌了。为什么要这么礼貌?我们不是睡过的关系吗?伯贤眨眨眼,把心一横,刚要开口展开主题性对话的时候灿烈打断他,“关于BGN的logo曲——”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灿烈不知为什么看起来被轻微地惊了一跳。伯贤在他胳膊上推一推,“出去再说,”想了想又问,“你管我的节目叫BGN吗?”

灿烈似乎在他的眼镜后面缩小了一点,“不可以这样简称吗?”露出了有点局促的表情,“你从来不在节目里说它的简称。”

伯贤点点头,“小贤的晚安吻嘛。” 笑着指指自己,“小贤,晚安,吻,你说能省掉哪个部分?”

灿烈愣一愣,也跟着点头,“噢,对。”依旧茫然地点着头,转身向大楼外面走。

伯贤跟在他后面,有点回不过劲来。灿烈看起来比世勋还要高一点,肩膀上也很适合挂一个打瞌睡的自己。不,不是,不能这样占高个子的人的便宜,要爱护行道树,让他茁壮成长。印度洋刮来湿润的季风,伯贤脑子里有播音员在朗读,又到了牛肝菌收获的季节。等下,不是,菌类的收成和季风有关系吗?

啊,疯了。伯贤在灿烈身后偷偷叹一口气。他的确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一点没脸没皮,不但没脸没皮还略显轻浮。“不过呢,”偏偏好死不死地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对自己的话会管它叫kissy-night。不是个真正的单词,但是很可爱。形容令人想要亲吻的夜晚。”

灿烈的背明显地僵直了一秒。夜晚,他们现在就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夜晚里。广播大楼外面是一个新修建的广场,路灯装得不够多,离城市干道也有一点距离,这里的夜晚很浓很多情,他们一前一后地被围绕在里面。伯贤吸进一口夜晚的空气,冰凉凉的懊悔顺着他的气管突突突爬上来,又突突突咽下去。

这对话可太暧昧了,尤其是对着上一次见面是在小房间里吻得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的人说出来。

“嗯——”伯贤找补,“我是说——”

“你不觉得叫nighty-kiss更贴切一些吗?”灿烈停下来转过身看他,“像夜晚一样的亲吻。更适合用来形容你的——”眼睛里映着的灯光闪烁一下,“你的节目。”

这可能是伯贤近数年职业生涯里遭遇过最严重的放送事故。伯贤仰头看着灿烈,先看看眼睛,再看看嘴唇,把整张挑不出毛病的脸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向都很喜欢夜晚。”灿烈没头没尾地说,“夜晚会有很多火花和灵感,也藏着很多秘密。夜晚的城市有很多秘密,金光闪闪的秘密。”

伯贤真实地紧张起来。他试图把平时牙尖嘴利的自己重新扶起来在灿烈面前站好,又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那个满口花言巧语的人出来闯祸。他没有办法决定要说什么好,最终摁掉了自己的收音键,安静地等着灿烈下面要说的话。

糟糕的是灿烈也不说话了。灿烈只安静地盯着他看,在眼镜后面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伯贤不能确定是这只是自己的期待,还是灿烈的脸真的在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得似乎马上就要来分享一个像夜晚一样又浓又多情的亲吻了,伯贤跟着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下巴。

“刚刚在说——”灿烈自己打断自己,“你节目的logo曲。旋律我写了一段。”伯贤把下巴收回来,灿烈也退回去了一些,“用钢琴和民谣吉他。”

“噢。”伯贤说,“是需要我来先试听一下吗?还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没有,”灿烈说,“不过我有一些新的想法。”

伯贤的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在灿烈的嘴唇上徕徊,把灿烈的话听一半漏一半,“啊?”卡壳了好几秒,“什么想法?”

灿烈低头伸手摸一摸鬓角,“不是写了一段旋律嘛,我觉得你可以跟着哼一哼,然后录一段拼进去。”抬起眼睛看一看伯贤,“之前我们讨论说想要晚安曲的感觉?既然是晚安曲的话,没有你的声音在里面好像总是欠缺一些。”

“噢。”伯贤说,“噢。”他有一些不知道应该害羞还是高兴,“可以呀,很好的想法。”不自觉地歪着一边嘴角笑了,“你觉得有我的声音才算好的晚安曲吗?”

“嗯。”灿烈说,又把头低下来让人看不见表情,“那这周末的白天你来我工作室录一段吗?或者其它你没有节目也不工作的时候?”

“周日下午。”伯贤抢答,“周日下午我可以。”

“好。”灿烈在口袋里掏一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工作室的地址在上面。”伯贤接过来点点头,“那我就——”灿烈指一指停车场的方向,“我先走了。”

伯贤张嘴想说什么,但灿烈已经转过身快速地走掉了。伯贤站在原地摊平了灿烈的工作室名片认真地看,看一看又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人真奇怪,是不是?他把名片印成这么性冷淡的风格,又喜欢粉红色印着小兔子的内裤。明明有时候看起来是很有条理的样子,又总是露出害羞的表情。

不过伯贤的内心独白还没有念完,灿烈又咚咚咚地走回来了。手掌摊在伯贤胸口前面,手掌里放着一包没拆封的万宝路和一只眼熟的打火机。

“这是你的。”灿烈说,“那天落在我家来着。”没有看伯贤的眼睛,“你的烟被我抽掉了所以买一包新的还给你。”

“噢。”伯贤接过来,打火机的铁质外壳被灿烈捂得温热,“我就说它去哪了呢。”

“你少抽一点烟,”灿烈戳一戳伯贤手里的烟盒,“还要不要嗓子了。”

“灿烈。”伯贤说,“那天我——”

“我知道。”灿烈说,“你走掉了所以,我知道的,嗯——”还是不看伯贤的眼睛,“我们下次再说。”

伯贤刚想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知道什么了”,但是灿烈不理他,逃也似的转身拔腿就走,速度比之前一次还要快。伯贤站在原地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想要立刻叫住他训一顿话,不过想一想还是忍住了。

行吧,他用大拇指摸一摸他钢铁侠造型的Zippo,下一次再说。那完全不止是一次莽撞的一夜情这件事,的确要找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时候和你好好地说一说。

 

 

 

- Baek's Goodnight 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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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曲送给听众尾号5627,因为他的暗恋虽然终于有了进展,但那个人却还是像在众墙之外一般遥不可及。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First Aid Kit - Fake/Real

“Fake/Real,
Somethings around me.
Keep me close, you're way too f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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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烈的工作室和他的房间是一个味道。除了工作室里多一些——伯贤偷偷地用力嗅一嗅——多一些新旧乐器和电器混杂的气味。桌椅嗅起来也是新的,应该是最近才装修好,整个房间有一种刚刚起步的新鲜朝气。

“你带的什么?”灿烈在他身后关上门。

“甜甜圈。”伯贤说,“想着空手来不大好。有冰箱吗?涂层有点化了。”

灿烈点点头,把甜点盒放进冰箱里,带着伯贤在工作室转悠一圈。工作室的确很新,“去年组建的,”灿烈介绍说,“还有两个同伙,不过他们今天都不在。”

“同伙。”伯贤看一看展架上的相框,“他们今天去别的地方犯罪了吧。就不带你。”

灿烈笑了,“谁要他们带我了,我自己有案要犯。”

伯贤在一个旧相框前面蹲下来,“这是你大学的照片吗?和你的两个同伙?”

“对。”灿烈说。

“朴制作,”伯贤回过脑袋来看他,“我们居然是校友。”

“我知道。”灿烈说。

“你知道?”伯贤转过头又去看那张相片,“还是同一届毕业的。天哪,我们同一届毕业,你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了。这才多少年?六年?”

“因为这个工作室我还欠着债呢。”灿烈说,“你可是有一个很受欢迎的电台节目。录音室在那边,现在要去试试音吗?”

“行。”伯贤站起来,“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校友的?”

灿烈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第一次听见你节目的时候。大学的时候你是广播站成员,我记得你的声音。”回头看一眼伯贤,“你有一个很好的嗓子,各种意义上来说。”

这是一句赞扬,毋庸置疑地。但伯贤大概只洋洋自得了两三秒,就开始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哪里特别不对劲。什么叫“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音乐制作人的习惯吗?习惯对听见的嗓音每个做预测和评估?或者说这位制作人除了听过自己的说话声,还听过自己其它什么“各种意义上”的声音?

伯贤的喉咙开始发干。灿烈当然听过自己发出其它的声音。灿烈听过他喝醉以后的说话声,听过他在接吻时的笑声,听过他在床褥上缠绵时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响声,甚至可能听过他在睡梦里发出的嘤咛。即便是自己,因为喝得太醉而记忆残缺的自己,现在也还记得灿烈在晦暗的房间里确认自己意图时危险又低沉的问话声,和早晨响在自己头发里的似醒非醒的咕哝。

这事情很奇妙,是不是?才正式认识两三周的两个人,已经听见过对方最动情、最私密和最不设防的时刻发出的声音。伯贤突然像罹患冠心病一样心律不齐起来。这样的灿烈,灿烈这样的声音,即使他只听过一次,他也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伯贤在灿烈身后侧侧脑袋看一看窗外的天气。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初秋,在一个干燥明亮的室内,两个人都穿着舒适的衣服,这个时刻非常适合为心仪的人朗诵一首在心里写了三个星期的情诗。

“灿烈——”

“我刚刚说的话,”灿烈转过身来打断他,“没有其它什么意思。如果它让你不舒服的话。”

伯贤耳根有一点发热,“没有,”他说,“没有不舒服。”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搭配一个自认为十分俏皮的笑容,“你夸我我为什么会不舒服。”

灿烈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会,抿起嘴笑了,“那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今天只给我带了甜点吗?”灿烈问,“之前从我这里穿走的东西不准备还给我吗?”

伯贤感觉自己眼球都震了一下。当机,总是当机的人是当不好主播的。伯贤是一个好主播,但是最近似乎老是当机。电台主播的维护与保养守则第一条,远离英俊的音乐制作人。

灿烈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安静地站在工作室明亮的落地窗前面等着伯贤回答他。“那个——”伯贤说,“它被我——”

灿烈耳尖突然红起来,转过身不看伯贤,低头把鼻尖埋在自己的拳头里,自顾自往录音室里面走。“没有,”压低声音说,“我就是逗一逗你。你喜欢就穿着吧,我还有很多件。”

“你还有很多件小兔子举着小胡萝卜的内裤?”

“对啊。”

伯贤隔着玻璃和录音室里面的灿烈对视,两个人都瞪圆了眼睛不说话,心知肚明此刻的局面自己比对方更尴尬一些,但又试图通过瞪对方使局势翻盘。

“别瞪了,”最后灿烈说,“先工作。”

 

刨去伯贤心里还压着一首情诗和一件内裤这件事,整个下午过得很愉快。分歧会有,争论也有,但是最后总是可以有效地找到解决办法。终于录到两个人都满意以后伯贤还欣赏了一会灿烈编辑音轨,虽然伯贤不是很懂,但之后也从自己的角度对编曲给了一些意见。话题从开场曲跳到这个节目本身,从节目跳到主播和听众,从听众说到工作和生活,工作和生活又变成人生和人类,要不是太饿的话两个人似乎可以一直追着对方说到宇宙洪荒。

伯贤从录音室出来给披萨店打电话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往落地窗外面看,地面上流泻着的车水马龙离眼前的窗户很远,这样一来夜晚就似乎离自己很近。

“要先吃甜甜圈垫一下吗?”灿烈在另一个房间问他。

“好喔。”伯贤说。

灿烈把甜品盒拎出来,发现伯贤一直往窗户外面看,“外面是个小阳台,”灿烈说,“有一个摇摇椅——嗯,有一个吊椅。我们可以出去坐着。”

伯贤隔着透明盒盖看一眼里面的甜甜圈,“好喔。”

吊椅看起来有年纪了,灿烈在古物集市碰见它,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买回来放着。在家里用不上,就放到工作室的阳台上来,说这是一个打坐等灵感的圣地。吊椅不窄,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也不挤,中间还有空档搁一个甜点盒。伯贤脱了鞋把脚掌搁在椅面上抱着坐,灿烈就时不时蹬一蹬地面让吊椅晃起来。

是晚上八点钟左右的样子,夜晚像刚被剥了皮的荔枝一样新鲜。甜甜圈的巧克力涂层被冻得脆生生的,里面裹着的奶油也凝固得恰到好处,灿烈夹在巧克力和奶油中间偶尔说两句话,伯贤有一点累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他跟着吊椅一晃一晃地,就开始一会觉得夜晚很近,一会又觉得夜晚很远。建筑物的高度似乎能让灯火通明的人间离自己远一些,但这样的确会让夜晚更近吗?黑暗算夜晚吗?灯火算夜晚吗?伯贤抬头看一看因为光害而混沌不清的夜空,没有星光的话算夜晚吗?

“你之前同我说,”伯贤说,“你喜欢夜晚。你说夜晚的城市藏着金光闪闪的秘密。”

“对。”灿烈说。

“金光闪闪的秘密是在说星星吗?”伯贤问,“被城市的灯光藏起来的星星,变成了秘密。”

灿烈侧过脸看一看伯贤,“其实我没有特别在指什么,”他说,“但你这么说也可以。”

伯贤还是仰着头,“我很喜欢星星,”他说,“小时候我想要当天文学家。但是我后来发现天文学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回事所以放弃了。星星嘛,还是看一看就好了。”

“噢。”灿烈看着伯贤的侧脸,“那你看见了什么星星?”

伯贤闭上眼睛,“这时候的天空应该有秋季大四方。”他说,“有三颗飞马座的星星,和一颗仙女座的星星,它们很亮,但我们看不见。”

灿烈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只盯着伯贤看,“噢。”

“不过呢,”伯贤睁开眼,转过脸来对灿烈狡黠地笑一笑,“推荐听众朋友们使用这一款手机软件,方便实时观测星空。”说着真的摸出手机点开一个应用程序,把屏幕举到灿烈脸前面,“您看,将相机镜头对准夜空,满天星斗尽在眼前。”

灿烈把脑袋往伯贤的方向凑一凑,“哗,那我在哪里可以下载到这个软件呢?”

“打开应用商城,”伯贤也把头往灿烈的方向歪,两个人的脑袋碰到一起,“就可以购买到。”伯贤的声音柔软下来,“你看,”他点一点屏幕上一颗星星,“室宿一,”沿着四边形又点,“室宿二。壁宿一和二。”

两个人沉默又充满敬畏地看了好一会,伯贤开口说,“被俗气的天空藏起来的星星,依旧亘古不变地在那里。”放下手机侧过脸看一看灿烈,“这算不算夜晚的秘密?”

灿烈没有把头移开,也没有回答,垂着眼睛,睫毛和鼻尖就在伯贤最谨慎的呼吸都能到达的地方。“避而不谈的心事,即使被隐瞒了,”伯贤轻声说,“它也一直在那里。”

“在那里吗?”灿烈问。

“在那里。”伯贤说。

“你用这一招,”灿烈抬起眼看他,“把过多少小姑娘?”

伯贤张张嘴,“什么?”

“打开一个应用程序,让人凑到你脑袋边上。”灿烈说,“再说一些有关宇宙星辰浪漫的话。”

“可恶,”伯贤说,“没有心动吗?”

灿烈把脑袋移开一些,脸上带着笑,“有一点。”想了一会又说,“但我比较谨慎。深夜情感电台主播说的话不可以全信,是不是?”

不是的。

伯贤盯着灿烈的侧脸看,灿烈每眨一次眼,他的心就往下沉一些。“是了,”他说,“把人们不好的情绪用糖霜裹起来是我的工作。”

“我一直在听你的节目。”转过脸来和他对视,“我有时候工作到很晚,就去听你絮絮叨叨地安慰你的听众的声音。”

“噢?”伯贤笑了,“那你有来给我留言诉过苦吗?‘我是一个音乐人,我贷款组建了音乐工作室,好辛苦哦’。不要灰心,这位听众尾号——”伯贤打开通讯录翻找灿烈下午才存进去的号码,“听众尾号5627。”抬起眼睛来看见了灿烈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低头看一眼手机号,“你是5627?”

“是哦。”灿烈说,“本来以为我下午给你存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能看到我的留言,还总是自顾自地和我聊天。”

“那可能是——”伯贤已经沉到肚子里的心刚要悠悠扬扬地往上飘,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清醒的意识朝它正中红心地掷出一支冰冷的标枪。

所有听众和伯贤本人都知道,这位听众尾号5627,正处在一段漫长又积极的暗恋里。

伯贤把手机塞回口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信息。所以是这样吗?他心想,因为这个原因,灿烈才一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每次伯贤想要提起这件事——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在广播大楼外面、在明亮又舒适的工作室里——他都要打断和回避。所以是因为这样吗?他正处在对别人热忱的爱恋之中?

“那是因为?”灿烈问。

“那是因为,”伯贤说,“你写的留言看起来都太可怜了!”

伯贤觉得自己终于摸到了现实的铁壁。他带了甜甜圈,穿了最舒服的衣服,没有用发胶也没有化妆,敞敞亮亮地坐在看不见的星空下面,准备告诉灿烈“我不想把你变成莽撞的一夜情”。

我不想把你变成莽撞的一夜情。我想和你认认真真地交往,约会到第三次才接吻的那种认真。

“也没有,”灿烈说,“也没有很可怜吧。”

可是我没有想过,可能你只想让我留在已经被掩盖的夜晚里。

 

 

 

 

 

- Baek's Goodnight 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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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曲送给我自己,也送给一位今天并没有来留言的老听众。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HollyThrosby –

We're Good People But Why Don't We Show It?

“No, don't tell your parents,
When we start sharing each other's be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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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这一周先是打坏了台里的咖啡壶,接着把午饭全倒在了世勋怀里,又被打印纸划伤了手掌。发现自己听到组长透露说他的节目可能每周要增加两个晚上的放送量也没有高兴起来之后,他认为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看上一位青年才俊,但是他并不喜欢你,这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对不对?即使不需要以情感节目主播为职业,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有多稀松平常。“天哪这题太好解了”,“人生这么短不要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你消沉一小会就得啦去喜欢别人啦”,就是这种程度的稀松平常。

伯贤倒是没有觉得“我会帮别人解答情感问题,但是到自己就犯糊涂”,因为他知道在深夜向他询问人生意见的人,在天亮以后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问题。他没有帮别人“解答”问题,他只是把苦涩的问题在糖衣里包起来,让人们醒来以后更好下咽。伯贤也没有犯糊涂,至少他认为自己没有犯糊涂。他只是被自己的盲目一下磕得有一点头晕,需要好好地缓一会。

他在给自己的手掌涂碘酒的时候想,也许就是不合适。和喜欢却不合适的人还能有一次莽撞的一夜情算是盈利。在医药箱里找合适的纱布的时候想,不行啊,我什么也没记住,他赚了,但我亏了呀。贴好棉片缠好纱布的时候又不甘心地想,不如再摁着他来一次,让他好好认识一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么一想,在这整件事里伯贤有太多事情值得不甘心了。例如在灿烈家丢了一件充满男子气概的内裤,例如在深夜絮絮叨叨地鼓励过灿烈去大胆追求他的暗恋对象,例如想要传达的心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至少要传达成功一次吧?伯贤心想,我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主播尊严地语窒了这么多次,至少要让他知道我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吧?

没错,就是这样。伯贤现在可是一个即将拥有一周五晚放送量的电台主播,连向心仪的人传达心意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不如立刻引咎辞职。伯贤不愿意引咎辞职,所以趁着不甘心的心情最浓郁的时候,一时冲动给灿烈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听众尾号5627在伯贤通讯录里第无数次被翻出来,但是是第一次被摁下拨出键。

被接起来的时候伯贤一下又卡壳了,灿烈在那一头“小贤”到第三声伯贤才蓄好力,应了一声“灿烈”。

“是有什么事情吗?”灿烈问,“曲子组长那边不满意?”

“不是,”伯贤说,“曲子很好。我就问你个事。”

“好。”灿烈说,“你问。”

“私事。”伯贤说。

“好。”灿烈说。

“很私的私事。”

灿烈在另一边轻声笑了,“好。”

伯贤叹一口气,“你暗恋的人是谁呀”或者“别暗恋他了来暗恋我呗”这样无意义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又咽下去,“你想不想去看星星?”

“和你吗?”

“对,”伯贤说,“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观星。”拇指抠一抠掌心的纱布,“陪我去山里面看星星吧。”

“为什么——”灿烈说,“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

“因为我把妹只会这一招。”伯贤说。

听筒里只能听见微弱的信号杂音和灿烈遥远的呼吸声。伯贤几乎都要说出“算了吧我找世勋去”来保全颜面,那一边的灿烈及时阻止了他的临阵脱逃。

“好喔。”灿烈说,“那把妹的全套招式都要展示给我看喔。”

 

全套招式没有,全套观星设备是有。

望远镜倒不怎么专业,但毛毯、野餐垫、小夜灯和食物带得很齐全,因为伯贤“上一次太惨了又冻又饿又黑漆漆还一个人”。

他们把车开到山顶公园,在开阔的野营地里铺开野餐垫,把望远镜和单反都架在上面。今晚天空没有什么云,也没有月光,肉眼就可以欣赏到很清晰的星空。但晴朗的夜晚通常气温都很低,还没有到后半夜伯贤已经开始后悔了,不知道是后悔在这么晚到山上来,还是后悔这么晚和灿烈到山上来。

或者说他开始后悔整件事。从第一眼见到灿烈那一瞬间的心花怒放开始,到现在手里捏着快门线,裹着毯子半死不活地蜷在垫子上结束,因为寒冷和劳累在骨头里沉淀下来了,这种不上不下、悬而未决的整个心情他都想要打包扔掉。

可能今夜在星空下开口说清楚,就可以痛快地扔掉了。

“我脑子里有一段旋律,”灿烈说,还精力充沛地坐在望远镜前面,“星空真是太美妙了。”

“噢。”伯贤说。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灿烈说,“我们可以在车里过夜。”

“噢。”伯贤说。

“下次你还想要来看星星的话也要通知我。”灿烈说。

“噢。”伯贤说。

灿烈转过脸看一眼伯贤,又转回去看一眼望远镜里面,“你哦,”他说,“你现在像个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结果自己去睡觉让客人自己叫外卖的主人。”

伯贤用背包压住遥控快门,包着毛毯躺平了。“我有心事,”他说,“我给心事压得起不了身。”

灿烈又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从望远镜前面站起来,走过来在伯贤身边坐好。“什么心事?”他问。

伯贤觉得灿烈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农场主看着一群营养不良的蘑菇。

“我问你,”伯贤说,“为什么你要同意和我到山上来?”

“你可能不记得了,”灿烈说,“是你要我和你一起来的。”

伯贤拿毛毯盖住脸,“你是有拒绝恐惧还是什么的吗?”闷声闷气地问,“我提要求的时候总是不拒绝我?到山上来看星星可以,被拉进扫帚间也可以。”

“小贤——”

“可是要拒绝我的时候呢,”伯贤接着说,“又拒绝得既微妙又没有余地。哇,想一想你这个话术很厉害了,我需要和你进修一下吗?”

灿烈伸手拽一拽伯贤遮住脸的毯子,“小贤。”

“我一直想要和你好好地谈一谈那天晚上的事情来着。”伯贤攥着毯子不放手,“你为什么每一次都打断我?是不想要我提起来吗?是怕麻烦吗?可是既然这样——”叹一口气,“你又要答应和我一起来看星星?令人困惑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灿烈不说话了,手上也不再用力,松松地隔着毛毯放在伯贤手臂旁边,“令人困惑的是我吗?”隔了半晌轻飘飘地说。

“是你呀。”伯贤说,“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我甚至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喝得太醉了——”在毛毯下面翻一个身,“但我第二天醒过来,最大的感觉就是后悔。我觉得你特别好,灿烈,好到不可以这样一夜之间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想要好好地认识你,也让你好好地认识我,然后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商量要不要进入对方的生活。”小心翼翼地从毯子底下伸出脑袋来打量一下灿烈的表情,“我不想要被你当作一个莽撞的一夜情对象,你知道吗?”

“我就觉得我有听见你和同事说什么后悔的事,”灿烈伸手拨开伯贤的刘海,“原来没有听错。”

伯贤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不过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是不是?后悔是世界上第二没用的情绪。”挠一挠毯子把整张脸都露出来,“我自己把进度条折断了,那我就只能——等一下,”伯贤看着灿烈的脸皱起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刚刚是表白了哦,你就算不会接受也不要笑得这么明显吧?”

“不是,”灿烈说,“主要是——”被发现在偷笑以后笑得更明目张胆了,“这是你的把妹全套吗?但是我已经听过一遍所以没有办法配合你。”

伯贤两只手抓着毛毯,躺在垫子上楞了两秒钟,“你那天听见我和钟大说话了?”

“不是的。”灿烈握住伯贤两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捞起来,面对着自己坐好,“小贤,”他说,“我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做。你以为的事情我们没有做。”

伯贤瞪着灿烈,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慎重地在质疑和责问之间选择了后者。“你这个人做人不能这个样子,”他说,“我知道你也有你自己的暗恋对象,好吗?因为和不熟的人突然睡觉你会很困扰,这个我理解。但是抵赖既定事实的话是无法继续进行讨论的。”

“不是,”灿烈一边皱着眉一边又要笑,“我的暗恋对象——不是,我的暗恋对象这件事先放一边,但我没有在抵赖既定事实。我把你带回家了没有错,你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扒我的衣服也没有错——别这么看着我,就是你先动手的。但是呢,我,嗯,我什么都戴好的时候,你又突然说不要了。”

灿烈停下来,张开手掌好像要捂住脸,但犹豫一会又放下了。伯贤裹紧了毛毯耐心地等一会,果然一小会以后两个人的脸都在夜灯微弱的光亮里面泛起明亮的粉红色。

“听起来可真像我会做的事啊。”伯贤评价到。

“嗯。”灿烈说,“我真是被你害惨了。但是呢,接着你就和我说了你刚刚说过的那一番话。说不想太着急,问我愿不愿意和你认真地慢慢来。”

伯贤“噢”一声,垂下眼睛盯着灿烈的袜子看了好一阵,“那你答应我了吗?或者说你又没有拒绝我吗?像不拒绝我求爱,也不拒绝我要求你停下来?”

“我答应你了。”灿烈说,“不是没有拒绝,而是答应了。”

伯贤在毛毯里缩得更小一点,“这种事情不能随便答应的,会显得你像个坏人。不过,”冲灿烈眨一眨眼,“不过我也不记得了,所以现在给你反悔的机会!”

灿烈隔着毯子握住伯贤的手,“我用不着这个反悔的机会。不是,你还没有明白吗?随便一个谁听到这里都应该明白了吧。”伸手挠一挠眉心,“一两年前我刚刚给你的节目写留言的时候,我不知道要写什么,就告诉你我有一个暗恋了很久的人。不算是真的,但也不是撒谎。我在写你啊,小贤。因为我只听过你的声音,从来没有见过你,所以这不能算暗恋,对不对?”

“但是呢,”灿烈说,“后来我就没有在撒谎了。暗恋的发生条件也许并不需要包括见过面这一项。你记得我说夜晚里金光闪闪的秘密吗?我是在说你。你是我的秘密。外包你们台里的垫乐是我拜托了老师才签成的合同,我这就是风风火火地去见你的。所以我没有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你’,我分明就是很乐意啊。”

伯贤因为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而开始走神。他仰头望一望天空,群星一无所知地闪烁,对他面临的人生困境毫不关心。他又望一望山顶公园远处的密林,林子里有野营的人点的火把或是手电筒的光亮掩映在草木中间忽明忽灭。最后终于看着在对面坐着的灿烈,把他没得挑剔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里认认真真看一遍,“你有没有一点忠义礼信的,”用一种下定决心投海自尽却被一个大浪拍回岸边的绝望语气说,“这一番话早两个星期和我说不好吗?”

“我——”灿烈眨眨眼,把头低下来,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一摸鬓角,“我这不是要谨慎一些嘛。我见到你以后才意识到,我一点也不认识真实的你。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一开始我以为你——才认识一星期就要和我去谈心?即使你后来说了那样的话,但第二天我又要担心它是不是醉话,担心你一声不吭地走掉算不算什么信息。后来你,”叹一口气,“我每一次都打断你是担心你要说出什么话来坐实我的担心。你看起来太轻巧了,和同事没事找事也要假装没有看见我,一会不怎么接我的话,一会又要给我看什么星星——”叹一口气,“你看起来太轻巧了,我什么都不敢确定。”

伯贤缓缓地向后仰,裹着毛毯在垫子上滚成一团。“我很累,朴灿烈,我很累。”不满意地在垫子上滚一圈,“你就想想看,一个喝醉的我在你弓都拉好了的情况下都能悬崖勒马,这完全可以说明我是一个愚昧的性保守主义者。”

灿烈眨眨眼,又眨眨眼,“对哦。”说着再次伸手把他捞起来,“那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还作不作数了?”

“作数作数。”伯贤老大不情愿地被灿烈握在手里,“不过说起来,”斜着脑袋睨一眼灿烈,“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灿烈说。

“我为什么穿走了你的内裤?”伯贤问,“我自己的发生了什么事?”

灿烈抿紧了嘴,露出一个有一点为难的表情。“你没有穿。”他说,“你穿一件紧身的亮皮裤子,脱下来以后里面什么也没有穿。性保守,嗯?你想一想那一整夜我多为难。所以洗完澡立刻给你穿一件我的。是一件新的,不用担心。”

伯贤“嗷”一声用毛毯兜住脑袋,在毛毯里心情复杂地笑了一阵,“那对不起。”

“用不着。”灿烈拽一拽毛毯,让伯贤的脸露出来,“不过我现在想吻你可不可以?”

伯贤在垫子上盘腿坐好,瞪着眼睛看他一会。这一季的牛肝菌收成太好了,一边卖一边自己吃大概都够维持十年的生计。

从事农产种植业,请注意选择优质大棚。

“不行,”伯贤说,“要约会三次才能接吻。”又狡猾地笑,“不过我教你,你可以换一个问法。你要是说‘我睡不好’,那我可能就会考虑给你一个晚安吻。”

灿烈笑了,“不是说不供应晚安吻的吗?”

伯贤跪坐起来,一手搭在灿烈肩膀上,一手撩开他的刘海。毛毯从伯贤的脑袋滑到肩膀,伯贤俯身轻轻在灿烈额头上印一个吻。

“一般是不供应的,”他说,“但这是灿烈限定。”

 

 

 

 

 

Baek’s Goodnight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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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曲送给每一位此刻还没有睡着的人,希望每一个人都有耐心解开一个一个心结,都有耐心给蒙尘的爱物和爱人,一点一点拂去尘埃。

凌晨两点半,调频61.4,小贤今晚就陪夜行者们到这里。

 

Sleepat Last– From the Ground Up

“It grows and grows

Our home, sweet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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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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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Note

我不是很了解真实的广播电台会怎么操作,也查不到很多资料,所以只是大概问了一下然后瞎写。要是有错误请指出。

我好喜欢写对话场景喔,总是会觉得是他们自己在说话,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里面任何羞耻play都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

App看星星那个是我本人常用把妹手法哈哈哈哈哈想知道是哪个app可以私信我哈哈哈哈。但是把妹没成功过。本来最后是让他们开车上山看萤火虫的,突然想起来我非要看朴灿烈穿卫衣的话那这季节哪有萤火虫,于是改掉了。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