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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Late

【浩斯唱片店】肋骨

*严浩翔x贺峻霖

*哨向 私设一堆 随便看看 3.6w+

*精神体是巴巴里狮和寿带鸟

 

 

01.

向来具有攻击力的游隼落在贺峻霖肩头,蹭着人的脖颈撒娇,他摸了摸,无奈道:“十五今天不在,下次再来碰碰运气吧。”

 

游隼是刘耀文的精神体。

它的主人刘耀文是S级的游击侦察兵,帝国军队的副将,洞察力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副将家的这只游隼敏感又有个性,平时哄它都要被啄两下的,和贺峻霖关系倒是好得更像主仆。

 

刘耀文难得有空来找贺峻霖,看自己精神体那不值钱的样儿难免嫌弃,游隼感知到主人对它的不齿,从贺峻霖的...

*严浩翔x贺峻霖

*哨向 私设一堆 随便看看 3.6w+

*精神体是巴巴里狮和寿带鸟

 

 

01.

向来具有攻击力的游隼落在贺峻霖肩头,蹭着人的脖颈撒娇,他摸了摸,无奈道:“十五今天不在,下次再来碰碰运气吧。”

 

游隼是刘耀文的精神体。

它的主人刘耀文是S级的游击侦察兵,帝国军队的副将,洞察力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副将家的这只游隼敏感又有个性,平时哄它都要被啄两下的,和贺峻霖关系倒是好得更像主仆。

 

刘耀文难得有空来找贺峻霖,看自己精神体那不值钱的样儿难免嫌弃,游隼感知到主人对它的不齿,从贺峻霖的肩上飞回,狠狠地啄了刘耀文两口。

 

“不用下次,它会自己找。”刘耀文摆摆手,不和游隼计较。游隼得到许可便毫不犹豫地飞走了,“看它那样儿,要不是常年一起上前线,我都怀疑我这只是它的临时住所。”

 

“十五治愈能力比较好,鱼丸感觉放松才一直粘着它。” 贺峻霖说,“你从战场下来有找过向导关照你的精神图景吗?更别说精神体了,鱼丸没离家出走已经是个奇迹了。”

 

“研究所的向导不拿哨兵当人看你又不是不知道,抓着个不舒服的就当小白鼠,上回给我派了个没毕业的B级向导,差点把我精神海倒空了。”刘耀文受不了似的,“你说这能够吗?要说出去刘副官因精神海枯竭而死,我还不如被鱼丸啄死光荣。”

 

“爱找不找,疼死你算了,反正心疼的是出差回来的宋医生不是我。”贺峻霖头也不抬地说着,书写文档的动作没停下。

 

刘耀文啧了声,嘚瑟道:“好歹我是因为向导没有空,突发事件还能待家里,你说你要是结合热了,不就只能被静音室隔离?”

 

贺峻霖:“又不是人人都需要哨兵,再说没有哨兵的公事公办,不挺正常?”

 

“不对啊,联盟不是给你分配了哨兵吗?”刘耀文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学校还传的沸沸扬扬,我手下不少学生都哭贺老师有对象了打不过呢?”

 

贺峻霖也不遮掩:“那哪儿是对象啊?那只能是个祖宗。”

 

那是三个星期前,贺峻霖刚从母星休完假回来,联盟就丢给他一份资料,让他去负责帝国边界塔里的哨兵。

帝国所在边界只有一座塔,也只容纳一个哨兵,常年在那守着帝国的一道防线。换句话说,包括帝国在内的联盟已经明打明算要把他送过去做专属向导了。

和宋亚轩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提了一嘴,结果整个军校上下都知道贺峻霖被分配给守了边界五年的黑暗哨兵,他们就是想抢也打不过。

 

“根本联系不上,上头说他比较难搞,打算把学校工作交接好了直接把我送边界去呢,让我加油。”贺峻霖说。

 

由于边界的需要,边界塔安排的哨兵能力都必须在3S以上,这些哨兵通常因为没有可以度过结合热的向导而陷入精神海枯竭的状态,每三年换一任。

而严浩翔,根据上司给的资料显示,这位黑暗哨兵没有向导也没有结合热的趋势,今年已经是他守看边界塔的第五年了。

五年,这是这位哨兵情绪不算稳定也仍被帝国认可的证明,心智清醒的黑暗哨兵,对帝国来说完全是一大利器。

但近来这件利器却出现了问题,不稳定的情绪愈发不受控制,甚至在吞噬自身的精神图景。联盟听说了此事,他们不可能将一个随时不受控制的黑暗哨兵带回帝国中心,却又无法舍弃气带来的好处,恰好回到军校担任格斗教官的贺峻霖正名声大噪,马嘉祺说是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将攻击力还不错的向导贺峻霖派了出去:如果能够将哨兵安抚下来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全员撤退将哨兵留在边界,不可控的力量还能同敌方两败俱伤。

 

“丁哥说这人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这就证明我的联系信息他肯定在理智的情况下看到了,却一字未回,不难看出他对向导的抗拒。”贺峻霖冷静分析道,“帝国看起来更像是让我去送死。”

 

“……”良久,刘耀文才说了一句丁哥真狠啊,然后鼓励他道,“加油……”

转念问:“但是等级高的哨兵发狂也不是没有过,这位严哥怎么就不能回联盟的静音塔待着?”

 

“行了,给自己留条命吧,帝国联盟的决定我们虾兵蟹将少猜。”贺峻霖终于整理好新学员的名单,招刘耀文过去让他躺下,唤起刘耀文的此行目的的记忆,以让这位哨兵的嘴闭上。

 

他不是刘耀文的向导,自然规矩的不做过多窥探,精神触丝熟练地钻进哨兵的精神图景,绕过屏障开始将污染的图景净化。

宋亚轩不在的时候,刘耀文的精神疏导都是贺峻霖代替进行的,流程已经足够熟悉,加上对好友的信赖,不到最后刘耀文都很少睁眼。

 

本应该是这样的,可刘耀文原本舒展的眉却突然皱起,不顾贺峻霖的触丝还没收回。他猛地睁开眼起身,因疏导被中断的汗沾湿了他的发梢,看了眼贺峻霖,他急匆匆道:“我得走了,鱼丸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突然处于战斗状态!”

 

贺峻霖一愣,很快冷静:“确定不是和其他精神体打起来了吗?”

“是和精神体打起来了,但是它回不来精神图景……”刘耀文又感应了下,好像不敢确定,“而且,鱼丸好像在边界塔……”

 

边界塔,他们刚刚聊过的、那位危险的黑暗哨兵的居所。

 

贺峻霖下意识地想将十五召回,如果十五没有在战斗状态,收回精神图景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他还没开始感应就收到了十五的求救信号,他一脸菜色地看向刘耀文:“十五也在边界……”

 

十五也在边界,并且也同样召不回精神图景,那鱼丸十有八九是寻着十五过去的。但贺峻霖想不明白,军校距离边界并不近,十五虽然不喜欢被圈养总是到处乱窜,但它绝不是叛逆的精神体,按照它温顺的性子根本不会主动飞到那么远的地方。

 

是被什么诱引过去的吗?十五是辅助治愈系的精神体,虽然会跟着伤员走,但也分得清敌我,贺峻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哨兵进入了狂化状态这一种结果。

 

边界塔等于边防,不是随便就能去的地方,即便是精神体走失也需要申请。但贺峻霖将手头上的工作丢给丁程鑫,直接和刘耀文一同出发了。临出发时他发了一条信息给马嘉祺当作申请,等不及马嘉祺回复。

 

边界似乎是雨林地带,外往里看深不见底,好在丁程鑫给了边界塔的地图,以防他们弯绕得多。

 

“贺哥,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右转够三回了?”半个小时后,刘耀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飞行器是刘耀文在开,贺峻霖一直看地图下指令,他确实感觉时间过去了挺久,但路只有一条,他便只觉得是刘耀文开得慢了。

 

雨林抬眼望去除却油棕仍是油棕,只有低下的灌木丛长满了不规则的无根藤,

 

“我们没走错,”贺峻霖肯定地说,“是屏障,哨兵的屏障。”

 

 

02.

雨林是假的,油棕榈也是假的,只有无根藤是真的。

幻象的背后是塔,贺峻霖并没有张开自己的精神触丝,但他无比确定。

 

“往这进去。”他指着来了三回的起点说。

刘耀文看着眼前的油棕榈墙这这啊啊:“可这没路啊贺儿!”

 

飞行器前是几棵长歪了的油棕,它们在上一点的地方凹了进去,而这个凹槽被无根藤填充完整。

 

他皱着眉拍掉了刘耀文的手,果断地按下操纵台上的前进按钮:“让你进你就进,废话那么多。”

 

飞行器穿木而过,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几乎被爬山虎爬满的塔。

 

真的是塔。

 

“牛哇贺儿!”刘耀文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怎么知道这么进来的?”

贺峻霖不屑:“你怎么毕业的?无根藤是灌丛植物,不可能长在那么高的地方。”

 

其实他也不知道,进来了才反应过来这些无根藤长得有悖现实。他只直觉这是入口,所以果断地进入。

 

“不愧是向导院的A加传说。”但刘耀文观察不了那么仔细,他想起自己靠鱼丸作弊才拿到的60分卷面分,心虚了。

 

贺峻霖没搭理他,独自打开了飞行器门:“我感受到十五了。赶紧下来,飞行器开到人家门前不礼貌。”

刘耀文闭眼探了探,确认了鱼丸就在此处,没两分钟就睁眼嚷嚷:“带走别人的精神体,难道他很礼貌吗?!”

 

贺峻霖没做评价,也不想提醒刘耀文,鱼丸是自己过来的。

 

所以为什么十五和鱼丸会在塔里呢?明明没有哨兵狂化的迹象,十五也更趋向于自主到这儿来的。

 

刘耀文死活不肯敲门,说这塔被爬山虎爬得有点邪乎,贺峻霖无语,独自一人上前。

 

黑色的手套,黑色的工装,黑色的短靴,头发与眼睛也一样黑,蹙着眉,看着非常盛气凌人。好不耐的气场,瞧见这位开门人贺峻霖这么想。

 

看清两人的军徽,那人啧了声,随后把精神威压收敛了起来。

收放自如,自控力极强,贺峻霖只一眼就猜出来,这就是那位精神图景失控的黑暗哨兵,严浩翔。

 

严浩翔状态确实不太好,贺峻霖看着眼前的人想。哨兵呼吸不畅快,好一会才调节好。

 

“找谁?”他问道,视线放在贺峻霖身上,似乎要把贺峻霖盯穿来。

 

贺峻霖觉得氛围尴尬又危险,因为严浩翔盯着他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走。

 

是刘耀文的游隼拯救了这个奇怪的氛围。

严浩翔的话刚落音,游隼尖利的叫声就从楼上冲了下来,紧随身后的是野兽的吼叫。

 

“鱼丸!”刘耀文听见声音,赶紧呼唤自己的精神体。

 

十五跟在游隼身后,而鱼丸因为感应到主人的气息,飞快地往刘耀文身后藏。

 

那声吼叫源自严浩翔身后,庞大、威严且危险。这是这只精神体的象征,贺峻霖知识面不广,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的物种:巴巴里狮。

 

狮子往前步履,想要越过主人接着和游隼打架。

 

是的,打架,两个精神体还处于战斗状态。

 

好在严浩翔阻止了狮子的动作,没让场面更加混乱。反观十五,已然停在狮子的身上毫不惧怕,很直观地“背叛”了组织。贺峻霖不知发生了什么,喊了声,让它飞了回来。

 

严浩翔看着十五站回贺峻霖的肩膀,问得并不走心:“你们的精神体?”

“是。”贺峻霖回答。

 

“是就赶紧领走。”严浩翔捏了捏眉心,“那寿带鸟不知道从哪里跟着我的精神体跑到我这,一起玩起来了。它自己来就算了,还有那个游隼,你哨兵的精神体?嫉妒心太强,一来就和我的狮子杠上了,没个消停我就立了屏障让它们在塔里打。”

 

屏障都立起来了,这人就在一旁看它们在塔里打架?

那,他们之前说这位哨兵把精神体拐走了……也不算假吧……

 

这个想法在贺峻霖环视一周后被推翻。

塔里的装置被弄得东倒西歪,看来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打过一遭了。严浩翔装模作样地也环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给了刘耀文身上:“所以,你们是来赔偿的吗?”

 

正在听鱼丸委屈但完全不占理的刘耀文:“……”

 

而贺峻霖却不在两个哨兵的氛围里。不知道是不是黑暗哨兵的影响力太强了,尽管严浩翔一直在正常地说话,甚至调侃他们,他却倍感郁闷。

他看向塔的主人,眉轻轻蹙着,从他们见面开始,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大概真的不喜欢自己,贺峻霖想,不想被他打量很容易,稍微有些隐藏就可以,但严浩翔的神情完全没有。

 

除此之外,这还参杂着其他的因素。

想到日后是要住在塔里的,他斟酌着还是阻断那两人的回合战,问道:“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精神体打架影响你了?”

 

众人皆愣。

 

刘耀文的表情都扭曲了会,然后冲他竖起大拇指:“这你也能看出来!?牛哇!”

 

贺峻霖当然没看出来。

他猜的。

 

他向来是以事实为准的人,来到这座塔里开始却一直在靠直觉做事,现在也是如此,他直觉严浩翔的状态并不好,表情上的凶或许并非不喜欢他,也并非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不过严浩翔右手薅着狮子的毛说没事,显然是没有领这个情。

 

贺峻霖也不尴尬,就着衣服擦了擦手,伸出去说:“我是帝国军校前任格斗教官,贺峻霖。

“你应该已经接到上级通知了,不久后我会到这里当你的专属向导。

“请多指教。”

 

他摊牌摊得快,刘耀文为了让人忘记赔偿这事,附和得也快:“对对对!这家伙可是2S向导!这年头向导稀缺,兄弟你赚大了!”

 

严浩翔没理他,盯着贺峻霖的手似乎在发呆,刘耀文话都说完了他才握上去,力气也没控制好,握得贺峻霖有些疼。

 

“为什么是前任教官?”哨兵突然问。

“因为调来这里了。”贺峻霖实诚道。

“……”

 

一旁的十五又趁机飞过去跟狮子讲悄悄话,鱼丸跟在后面也想加入,扇动翅膀没两下就听狮子一声吼,要把游隼吃了似的,刘耀文赶紧把它叫回。

于是鱼丸再次向刘耀文吐露苦水说狮子凶,狮子听见又是一声低吼。

 

“十六。”严浩翔沉声道,制止了我行我素的巴巴里狮。

 

刘耀文已经经得起风浪了,为了自己的钱包,他将游隼收回了精神图景,面无表情地说:“好家伙,帝国安排也玄学,你两有点命中注定的成分在哈,精神体名字都排一块儿了。”

 

然后被严浩翔刀了一眼闭嘴了。

 

贺峻霖仍然游离在他们之外。

他觉得不舒服,这座塔没有生命力,包括严浩翔。明知一定是对方有问题,贺峻霖却觉得身体缺了零件儿的是自己,胸腔直发闷。

 

但在一行人及精神体都被严浩翔扔出来后,贺峻霖发现自己还是想错了:严浩翔就是不太喜欢他。

 

 

03.

回到军校的时候丁程鑫正在做他去边界塔前丢下的工作,笔杆子挥得潇洒,他头也不抬地问刚进门的贺峻霖:“见过严浩翔了?”

公事公办,贺峻霖普通回答:“见过了。”

 

丁程鑫:“也打过招呼了?”

贺峻霖:“打过了。”

丁程鑫:“如何?”

贺峻霖想了想,没想明白:“什么如何?”

 

“人。”丁程鑫正好批完最后一份作业,用红色钢笔敲了敲他,“是问你人难对付吗?”

贺峻霖拍开钢笔:“那倒还行。”

丁程鑫:“你没做什么?”

贺峻霖:“没。”

 

“真没?”丁程鑫追问。

贺峻霖被问得有点烦:“你在这打什么太极?该说的刘耀文不都自己跟你认罪了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丁程鑫叹气,“你是不知道严浩翔做了什么。”

贺峻霖配合得很:“什么?”

“给军校这边写了书面申请,说自己不需要向导也不需要精神疏导,让你别去了。”丁程鑫挑眉,“他说真要给他安排的话就把你换掉,要不然就别安排。”

 

贺峻霖也挑眉:“我和他有仇?”

丁程鑫再挑眉:“这不该我问你?”

 

贺峻霖无语。

能能有什么仇。

和十六打架的又不是十五,真要算账只能怪刘耀文对鱼丸管教无方。再说了,严浩翔真有意见不能当场battle吗?现在来马后炮什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给人留面儿的人啊,搞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贺峻霖把内心的精彩简化了,悠哉道:“搞得好像我非他不可似的。”

 

丁程鑫知道这人不会放心上的,转而问了他另一件事:“你回来复职几年了?”

贺峻霖:“两年,你不就是我进来时认识的我吗?”

丁程鑫:“不说都忘了,身体还好?”

贺峻霖狐疑:“还好啊。”

丁程鑫:“没惹事?”

“这话你得问刘耀文才能给你问出个有字。”贺峻霖不解,“你今天问题太多了吧?”

 

丁程鑫叹了口气,从终端调出他和星网部负责人张真源的聊天记录——是关于严浩翔的报告。贺峻霖还没看清,丁程鑫就好心地放大了怼他脸上,说:“这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严浩翔在查你。”

 

“?”贺峻霖真不懂,“我真和他有仇?”

“所以我问你有没有惹过人。”

“他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吧。”贺峻霖想了想说,“这两年我干什么帝国不都有份资料?非要说我惹了人就只能是两年前了,可我两年前在哪儿帝国不是更一清二楚吗,我诈尸不成?”

 

“也是。”丁程鑫说,“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拒绝你又查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严浩翔可没那么简单。”

“要你说。”

 

贺峻霖是三年前回到帝国两年前恢复职位的,要问他在三年以前惹过3S哨兵吗?他很难坚定地回答。

刚复职时贺峻霖出过一次名,那时候马嘉祺说他:你还真是人一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

 

军校教导哨兵格斗的向导老师很少,而贺峻霖格斗技能是能够与副将刘耀文比齐的存在,向导级别判定2S,说是全能选手也不为过。

刘副将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人,刚被唤醒的小哨兵们却觉得不过如此。

不过流言蜚语听听就算了,本来分化成哨兵的小孩就慕强,贺峻霖也不喜欢跟小孩子计较。

但他们第一天就越了界。

他们在贺峻霖的飞行器上安了干扰器,而贺峻霖回家的时候偏爱自动驾驶,那天晚上他的飞行器疯狂跃迁三小时,暴躁得第二天一整个下午的课都拿来跟一群小屁孩1v1格斗,打得一群鸡仔屁话不敢说。

 

所以若是严浩翔没有主动到贺峻霖面前犯过混,他绝对是没有主动招惹过这人的。

 

十五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兴致不高,乖乖地落在贺峻霖的肩膀上,尾复羽垂了些任由贺峻霖用手把玩。

它用小脑袋蹭了蹭贺峻霖的脸颊,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都该说十五聪明懂事的。

贺峻霖本有些困,但被这一蹭心里的感应都明显了些,他轻阖着眼问那只小寿带鸟。

 

“十五,你不太开心?”

 

十五当真低落地唤了唤,寿带鸟的声音即便低落也清脆,少有地跟主人撒娇:阿霖,我不舒服。

贺峻霖询问原因,它却也说不出。原本以为只是精神体在映射主人的心情,毕竟贺峻霖今天兴致确实不高,但十五却感到间断性的头疼,甚至有些想吐。

贺峻霖蹙着眉检查了十五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只能释放自己的向导素安抚小小的精神体,将其收回精神图景中养神去了。

 

军校里的医师数量比向导还要少,跟他熟悉的宋亚轩早些日子带着新兵跟队跃迁去前线了,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

幸得十五本身就是治愈系的精神体,身体上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不然他大概率是会跟着刘耀文一起跃迁前去寻找宋亚轩的。

 

但让贺峻霖没想到的是,不等宋亚轩回来,十五的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

 

在联盟的安排下,三日后贺峻霖在军校的工作交接完成,带着十五前往了边界。

帝国的边界塔坐落在一个小星球上,编号B0806。

那是帝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其他星球的部队要从外界跃迁到帝国城内,就必须降落于此,才能再次进行跃迁;企图攻打帝国城内的侵入军也常常要在此拦下。

 

而如此重要的防线,却仅由一位黑暗哨兵在守着。

 

帝国外和帝国内是两个世界,出了帝国城便是战火连篇,国度与国度间的掠夺、狭隘的联盟、贪心的星盗,但凡有一个失衡,城内的和平假象都会被打破。

不过贺峻霖对这些从不做评价,这两年也因此过得顺风顺水,唯一不算顺利的就是严浩翔并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向导。

 

飞行器到达B0806还未落地,身于贺峻霖精神图景内的十五就急躁着要现身,冲着贺峻霖啼声焦急:阿霖!那只狮子状况不太对劲!

 

精神体是狮子的人贺峻霖目前也就认识一位,但精神体之间的状态互通是有条件的,且不说其他,十五为什么能感应到其他精神体的状态?他确信自己回军校这段时间没有招惹过这个人。

但贺峻霖这会儿没空盘问,因为B0806确实不太对:那片假雨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燃过植物的焦味。

 

B0806本就是很荒凉的星球,那位黑暗哨兵对打理星球并不上心,贺峻霖上次来就发现了。这颗星球不大,但对一个人来说无比空旷,再多一点,这儿只伫立着一片幻象,和幻象后的塔。

 

此刻那片幻象被火掠夺,显得这个星球更加荒芜。

 

贺峻霖接触过联盟的资料,星际中存在着三位黑暗哨兵,隶属三方势力,三人属性不一且独一无二,严浩翔属性水,而剩下的其中编号A03的那位正是属性火。

按理说,水自古至今都克火,严浩翔怎么会失手被破掉幻象?守护边界塔的黑暗哨兵,常年面对的都是大批的军队与星盗,而此刻前来的明明只有另一名应该被他压制的黑暗哨兵。

 

贺峻霖在外围落了脚,刚下飞行器,十五就比他更快地离开原地,急着去寻找那头巴巴里狮。

 

越近塔前焦味越重,大概是因为只有塔前的那片无根藤是真的,所以焦味也更加真实。贺峻霖不由得心头一跳,这味道说明了一切,战斗已经蔓延至塔前了。

 

贺峻霖没有收敛自己的声响,所以看到满身是伤的严浩翔时,烈火也瞬间向他呼啸而来。

A03立于最后一片无根藤之上,正打算烧掉这最后一片绿洲。贺峻霖想也没想,躲过哨兵的攻击后将精神触丝纳入地底,扩张了无根藤的的面积,绿色的叶片疯狂滋长,不断繁衍。

 

植物靠水养育,也净化水的能力,十五停留在严浩翔的旁边,很快将严浩翔的精神力缺口补和,精神力终于停止外泄。

 

有了向导的存在,严浩翔的情况比之前好上不少,破铜烂铁好歹是块完整的铁了。

水灭火本就是世间常理,虽说黑暗哨兵不是一般向导能够承接得住的,但贺峻霖好歹也是2S级,加上严浩翔也不是普通哨兵,滴水止荒渴,烈火被严浩翔托出的急流席卷。

巴巴里狮已顺势跃至A03身前,对敌人的精神体虎视眈眈。狮子的身形庞大,张口一声嘶吼,仿佛要将火狐一口吞下,火狐耳朵上的火焰也悉数熄灭。

 

意识到局势的扭转,A03也知道见好就收,果断地收回了火狐,撤身往荒林里逃。但严浩翔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聚集着精神力的手还滴着血液,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冲上去拦截,贺峻霖还没来得及张口阻止,便听见A03被席卷在水液中咽气的声音。

另一边打配合的不说巴巴里狮已经比他们都要快地拦下A03,十五甚至不等贺峻霖的命令,盘居在狮子的身上张开了精神网牢牢拢住了A03——十五没有等待自己的命令,贺峻霖不合时宜地蹙眉。

 

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星际间的黑暗哨兵只剩两位了,A03的尸体还是全的。一切都那么果断与快速。

 

严浩翔回身看到贺峻霖想阻拦他的模样,表情并不好看,他挑了下眉问道:“你想放他走?”

“……不是。”贺峻霖摇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哨兵,“你的精神力泄漏得太严重,竭力使用很危险,这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严浩翔满身是伤口,最严重的一处伤口穿透外衣掠过了整根手臂,十五之前修复的只是他的精神力缺口,外伤有用的寥寥无几,血液大方外流,哨兵却仿佛只是游了个泳,滴下的也只是泳池里拖出的水。

上一次来的时候贺峻霖就说过,这座塔没有生命力,追其原因肯定离不开塔的主人。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严浩翔的精神图景一定糟糕透顶。

 

“我应该也告诉过他们,我不需要向导和精神疏导。”严浩翔盯着贺峻霖的眼睛,毫不领情,“所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所以你是要我拒绝帝国和联盟?”贺峻霖挑眉,摆手让十五飞去了巴巴里狮身上疗伤,低声自我调侃,“我就是有第二条命也不够造的吧。”

 

严浩翔听闻脸上的凶狠瞬间收敛,换做愣怔,然后,他没再问贺峻霖为什么来了,塔的门也敞开着,默许了贺峻霖和十五的进入。

贺峻霖跟在哨兵身后,也惊讶人的快速放行,但检查自己的话前话后,找不出什么错对,一坐下只当严浩翔那瞬间的不快是黑暗哨兵的阴晴不定了。

 

严浩翔不让贺峻霖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他只好将严浩翔的外伤包扎了,顺带着梳理了一下精神力。黑暗哨兵的精神图景不是说能强来就能强来的,若是严浩翔的精神力失控,十六都不一定能活着在B0806。

 

被默许包扎已经是严浩翔的让步,完事留着十六在二层和十五玩就回到三层去了。

贺峻霖被安排在塔的二层,没有任何他言。

他不会妄想进入严浩翔的私人领地,四舍五入跟严浩翔就是联盟的包办婚姻,而他听从于联盟的行为在外人眼里多是有索取,有所索取等于有所目的,有警惕心才是应该的,更别说严浩翔这种孤狼。

 

晚间贺峻霖让十六回到了严浩翔的身边,十五却没有要求回到贺峻霖的精神图景中去。

贺峻霖拇指揉了揉它的脑袋,问它感觉怎么样。

 

来到B0806之前的两天,十五始终是垂着脑袋蔫蔫的,身体无恙,但总是用尾巴绕着贺峻霖的手撒娇说头疼,谁看了都觉得它下一秒就要吐精神力。

 

此刻的十五却很欢愉,漂亮地叫了两声,回应贺峻霖说自己没事。

 

十五不会骗他,听闻他才开始同十五算账:“十五,你今天没有等待我的命令。”

 

比起鱼丸那只游隼来,十五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没有违抗过贺峻霖的要求。

精神体听从于自己的哨兵与向导,这是不可更改的规律,也不是说十五今日在违抗贺峻霖,那感觉更像是,十五默认了严浩翔是贺峻霖的哨兵,而上战场时双方就应该是互相配合的。

 

十五也知道自己有错,笨笨地拱了拱贺峻霖的脖颈:我只是想保护他们。

 

像是在印证贺峻霖的想法,十五如此表达。

 

十五最开始显现头疼的征兆是在来到B0806之后,再回到军校便蔫嗒嗒的了,今天再见那黑暗哨兵和他的精神体后贺峻霖才反应过来:那天十五回来身上沾染着的是巴巴里狮的精神体信息素。

 

贺峻霖睨了十五一眼,一时不知道自家孩子是不是被拱了。

 

精神体共鸣并不多,但想一想,十五那一天就是自主来到B0806的,精神体没有跃迁概念,到达别的星球对它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那天他问十五为什么给他发求救信号,十五的回答是:鱼丸和十六打起来了,它不知道怎么办。

鱼丸以为自己是被骗来的,但是十五确实是第一次见十六,它也不知道怎么和鱼丸解释十六并没有恶意。当时的十六不比鱼丸冷静,十六的主人更是立起屏障冷眼旁观,它看着十六生气发狂就是急得不行。

 

向导和哨兵没有匹配度一说,联盟的包办婚姻都是强者配强者,力量够强就是一门好婚事,爱河什么的,花多长时间走进去都行。

 

但很明显,贺峻霖想,十五十六先于他们两位主人陷入爱河了。

 

他无奈地用手指推开了十五的脑袋,且给十五留了面子:“我知道我们以救治援助为大,但你今天这样冲上去要是被那黑暗哨兵的烈火烧了,那是真的要成灰的,我不一定召得回你不说,搞不好自己都要醒不来。”

 

十五一听,不管贺峻霖推开它,脑袋又往人手心里拱。

 

 

04.

在贺峻霖读到的资料中,严浩翔有一条生活准则是:无工作无敌人不外出,战斗以外的时间除了进食就是休息。

所以贺峻霖已经做好了短时间内见不到严浩翔本人的准备了,不曾想当天凌晨十六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跃下,将睡梦中的贺峻霖咬醒,让半梦半醒的向导再次见到了这位黑暗哨兵。

 

十六是很沉得住气的精神体,巴巴里狮本就是唯一一个会独居的狮子种族,为了地盘与食物,往往要思考得比群居动物要多得多。当然,面对十五这个“真命天子”时是例外。

从十六配合严浩翔来看,十六非常地聪明与果断,像这样慌忙咬烂贺峻霖的衣服也要将人叫醒的行为,应当是屈指可数。

 

贺峻霖看着二层被十六撞开的门当场就清醒了,十六熟悉这塔里的一切,门却不是被打开的是被撞开的。严浩翔情况极其恶劣,贺峻霖很难读不出这条讯息。

 

顾不上被咬碎的衣物,贺峻霖慌忙去看严浩翔的伤势。

让贺峻霖没想到的是三层很空,几乎什么都没有,能休息的只有一个长沙发,满身绷带的哨兵就曲着条腿躺在上面。

 

三层的白噪音要大声很多,量多到贺峻霖觉得已经倾向于自虐了。眼前哨兵的伤势也没有他以为的好了些,而是血液仍不断地滲出,将绷带染暗与衣物融为一体,剩下少许的白。

十六上去嗅了嗅,哨兵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它急得在贺峻霖脚边团团转。

 

贺峻霖的心脏克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觉得这场面过分压抑。

 

尽管他只是联盟派来送死的,在战场上也遇见过无数类似的场景,但此刻他害怕巨火也害怕烈阳,只因为它们都可能带走眼前的哨兵。

 

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贺峻霖第一次干这种逾矩的事情。

 

黑暗哨兵的精神图景大得离谱,也荒芜得离谱,刚进到精神图景贺峻霖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里毫无生机。

所以他说B0806这座塔没有生机不无理由,这样的精神图景,塔的主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塔又能有什么命数。

 

尽职尽责,贺峻霖将精神力注入哨兵的精神图景中,精神触丝不慌不忙地安抚着哨兵的身体,图景的地面勉强生长出绿芽。

黑暗哨兵吸收2S向导的精神力简单,但黑暗哨兵对2S的向导来说还是有些吃力,贺峻霖的精神力几乎投入了一半,才堪堪将严浩翔的图景稳住。

 

变为绿洲的图景望无边际,稍有哪里不合群就会变得显而易见,就比如图景中那块总是无法恢复生机的地方:长出的绿芽无从进一步长大,只重复着冒出与枯萎的循环。

 

贺峻霖抬脚朝那走去,越靠近时雾越浓,团团将那片地围绕包裹着。尚未接触贺峻霖便肯定,那是严浩翔的精神海。

 

黑暗哨兵确实是恐怖的存在,精神图景和精神海都是荒芜的,精神源也看不见,这么烂残的身体放到普通哨兵身上早就躺到宋医生眼前还要听宋医师安排墓地与棺材了,严浩翔却还能同A03打得不相上下。

 

每一任守在边界塔的哨兵都这么可怖及不顾性命吗?守护国家定是大义,但严浩翔这般俨然已经放弃了生机的,真的是因为大义吗?

贺峻霖晃晃脑袋,又释放出几根精神触丝,企图探入哨兵的精神海。那实在太不堪入目了,若是严浩翔的精神海不能恢复,那么他刚治愈的图景也很快会枯竭的。

 

贺峻霖刚想把精神力注入,心脏就剧烈一疼:精神触丝就被那团雾反弹出来了。

手腕被攥紧,他张开双目,对上了黑暗哨兵锐利的双眼。

 

“谁让你进来的?”哨兵张口便是质问。

贺峻霖丝毫不惧怕,指指被撞开的门,又指指十六:“它啊。”他说,“一副我不进来你就要死了样子。”

站着太累,他在严浩翔身边小小的一块地坐下了:“擅自触碰你的精神海是我的不对,不过事发紧急,你看起来的确像是快死了。”

 

严浩翔支起身体缓靠在沙发上,说:“你可以不用管我,死在这里了联盟也会有人给我收尸。”

 

他真的完全不在乎性命。

贺峻霖从不怜悯陌生之人,马嘉祺丁程鑫都说他佛时是佛,没了那副好脸色时从来都会眦睚必报。

 

可是现在,他觉得严浩翔可怜,因为对方是帝国联盟利用的千万人之一。

 

“按照规矩,严浩翔,你现在是我的哨兵,你现在是在要求你的向导放弃你的生命?”贺峻霖摆了摆手,支走指尖的寿带鸟治疗巴巴里狮去了,他莫名愤懑,“也不知道十六是怎么忍受你的,它这几年都没好受过吧?我但凡晚来两天它都得待在你那闹不拉屎的精神图景里出不来了。”

 

“我的向导?”严浩翔的声音低沉,像在质问他,也仿佛在责问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他愉悦地笑了一声,随后同贺峻霖对上视线了,哨兵伸手揽住向导的腰肢猛地将人摁到自己身前:“这种向导吗?”

 

没半点正形。

 

哨兵和向导的距离太过相近,贺峻霖的脖颈还能感受到严浩翔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他试图挣了挣,对方反而更用力,抬眸靠得更近了:“我习惯了,它也习惯了。”他的五指在人的腰上轮流点了一番,笑说,“我们不需要安抚,但如果是解决这种要求,也可以。”

 

贺峻霖什么都很擅长,格斗还是安抚他的成绩都很优秀,实战经验能甩掉大把哨兵,但唯独不擅长与人亲密接触。他想过严浩翔难以对付,但从没想过严浩翔会是说着类话语的、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你别发疯。”他冷静地警告道。

“发疯?看来是不愿意。”严浩翔又动手摸了摸,“不愿意就离开这里。”

 

贺峻霖那片地的衣物刚被十六咬碎,此刻是空旷的,严浩翔动一动贺峻霖就能感受到两人的肌肤相贴。

 

严浩翔往那儿瞧了一眼,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存在,拇指摩挲了下:“贺峻霖,这是什么?”

 

贺峻霖脑子还处于混乱中,黑暗哨兵的力量比他要大得多,他的格斗技能完全用不上,此刻听见这般问句像台阶,他赶忙地下。

他顺着严浩翔的视线低头看了看,是自己纹在腰侧的纹身:一个字母L。

 

“我在帝国的编号,L,霖。”贺峻霖说。

 

严浩翔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良久,他松开手,语气极其认真:“离开这里,我认真的,你不应该来这里。”

贺峻霖问:“为什么?”

 

严浩翔:“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

贺峻霖说:“我只是珍爱生命,并不怕死。”

 

“你去哪里死都行,去当格斗教官还是精神力老师,到战场还是其他什么0705、0467星。”严浩翔说,“就是别死在我面前。”

 

他看着贺峻霖的眼睛,神情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但语气就像是圈地盘的狮子,说我占领的地盘不埋别人的尸体。

 

黑暗哨兵的言行向来不可理喻,贺峻霖找不到对方心情转变的原因,他难得的有些生气,有些郁闷,大概是听从联盟来到这里开始,没有完成任务,严浩翔也并不喜欢他,哪边都没讨着好。

但他也没打算离开这里,只是抬手让十五飞了回来,沉默着回到二层去了。

 

他没有瞧见身后的哨兵望着自己的手呆呆出神,身旁的十六在凶神恶煞的哨兵身前坐下,看着乖巧,却凶了吧唧地低吼了一声,像在责怪。

 

严浩翔回神,看着眼前护着别人的精神体,又忍不住笑了,低声骂它:“吃里扒外的东西。”

 

 

05.

“怎么样?能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吗?”马嘉祺用终端联系贺峻霖询问进度的时候,贺峻霖正坐在塔前发呆。

“两件事情。”贺峻霖说,“第一件事,我进去了,他的精神图景和精神海都是枯竭的,活像天天被A03的烈火架着烤。”

 

马嘉祺叹了口气,说:“这我们已经有所预料,所以才会安排你去。第二件事呢?不能治?”

“那倒不是,我在他身边控制着精神图景,死不了。”贺峻霖说,“但也不是好消息,我未经允许触碰了他的精神海,现在是他天天想把我架在A03的烈火上烤了扔回军校去。”

 

“……”马嘉祺叹了口气,“你好歹尊重一下逝者。”

“你不尊重活人尊重死人?等我成灰了被丢回去好找个3S过来?”

 

“你想有S就能有吗?”马嘉祺说,“再说这事儿找你是联盟的决定,是有理由的,别把自己整得像掉牙的柠檬。”

贺峻霖瞪了他一眼,没理会柠檬的话题:“他的精神海已经快完全枯竭了,本人要是不愿意,我来没用,几个3S来了都没用。”他不禁苦恼道,“联盟是对他做了什么吗他不愿意接受向导,还是他犯错你们诛人九族了?”

 

“……犯错倒是没犯错,诛九族嘛……”马嘉祺再次沉默,几秒后艰难地开口道,“算是吧。”

“……”

 

贺峻霖对八卦并不算感兴趣,但诛九族这样的说法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正中下怀。

严浩翔的资料显示,由于黑暗哨兵的力量,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军校校长将其带回来养大的,联盟总不能把校长干翻了吧?答案无非就一个。

 

“他以前匹配过向导?”贺峻霖问。

“匹配过,已经在帝国登记了的。”马嘉祺看着他说。

贺峻霖:“没了?”

马嘉祺:“没了。”

 

贺峻霖:“怎么没了?”

马嘉祺言简意赅:“上前线,严浩翔精神力失控,为了救他精神海枯竭死亡了,随后联盟就把严浩翔回收到了B0806。”

 

看不出来是个情种,贺峻霖想。

头次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严浩翔,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由得回忆起几天前严浩翔手掌熟练的样子,表情语气动作,那面无欲望的身子,分明都轻浮得很。

 

轻浮的人学会爱也不无可能,可人是那位向导自主救的,严浩翔又为什么怨恨联盟?

 

挂了通讯贺峻霖无所事事,手指绕着十五的尾巴没头没尾地想。

 

这几天严浩翔也击退了几支小部队,压力不大,加上贺峻霖偷摸着给他维持着精神图景的景象,严浩翔的状态比以往好得多,总的不会缺乏精神力使用。

 

无聊的向导打量着塔前的无根藤,没再枯萎,但也没再增多,屏障幻象又被严浩翔立了起来,将塔孤零零地护在其中。

 

孤傲的哨兵不喜欢同人合作战斗,所以敌人来袭时少有让贺峻霖离开塔内的时候。黑暗哨兵的力量比他想象得暴力得多,稍一用心闭合上屏障的缝隙,贺峻霖就完全走不出去。

 

虽然只是一些小部队,但数量多的时候贺峻霖又不在,严浩翔还是会带些伤回来,每次贺峻霖都偷偷地让十五帮他连接精神图景输送向导素,而每当见证暴力使用精神力后的精神图景时,他都觉得严浩翔对自己已经足够手下留情。

 

想着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暖烘烘的一大团在他脚边趴下,大脑袋蹭着他的衣裳,大概是在撒娇要十五下来陪它玩。贺峻霖动动肩膀,允了这次“约会”。

 

没一会严浩翔就下来找十六,望见的是贺峻霖挨着塔门快要睡着的模样,十五十六在幸存的无根藤上闹腾,成为B0806上一副少有的生气景象。

 

听见声响,贺峻霖睁了眼也没回头,像是憋久了,声音闷闷地:“都被烧了怪可惜的,A03的能力也太破坏生态了。”

严浩翔意外的没有视而不见,双手抬起、环抱,靠在了另一边的门框上,说:“你不是还想放走他?”

 

“你刀都刀了,说这些。本来你的精神力状态就差,我这是身为向导的善意。”贺峻霖兀地默了一阵,又说,“而且他应该成不了事,A03似乎不会讲话,他的火狐从头到尾都用的嗷嗷嗷跟它交流……”

 

贺峻霖这样坐得有些困,好些个字都黏在了一块儿,他的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严浩翔一垂眸便看到了他纤细的脖子。

 

“……”

 

“不是看过我的资料?”严浩翔突然说。

“……”一句话给贺峻霖的脑袋都激灵起来了,整个人醒了不少。但他没懂A03跟严浩翔的资料有什么关系,回过神来不屑地瞥了人一眼,选择了慌里慌乱地辩解,“事前调查一下我未来哨兵的背景,这不是正常?就算不正常,你不也查我了?都是孙子别想独自当爹吧。”

 

“只是查一下你原本有没有匹配的哨兵,”靠着门的哨兵坦荡地说,“我没有兴趣耽误任何一个向导。”

贺峻霖翻了个白眼:“联盟不会让同一个向导匹配两个哨兵。”

严浩翔:“你那天不就带着一个来?”

贺峻霖:“你也看到了,我的哨兵栏里没写人。”

 

“……谁知道?”严浩翔无语了两三秒,然后毫不在意,“联盟可不也都是对的。”

贺峻霖一听有所站队,立马就让人打住:“停,我可不想听你站谁的队这件事。”他只是个打工的,并不想造谣上司,话题能转移就转移,“所以呢,我看过你的资料,这跟A03不会讲话有什么关系?”

 

贺峻霖揉揉鼻子又挠挠头,严浩翔看着觉得这人慌得好玩,不由得嗤笑了下,又赶在人炸毛前正经地薅顺了。

 

“既然查了,应该也知道我的编号是A02,除去A03外还有一个A01,三个黑暗哨兵,除了我都是人工培育的。那类人很容易被控制,但学习能力很强,精神力也比S系列的哨兵多出许多,好笑的是,他们没有语言系统也并不会讲话。

“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沟通没有智慧,实际上他们比普通人要聪明得多。贺峻霖,A03来了这里,试探了这里,知道这里的全貌,那放他回去必然是个再愚蠢不过的选择。”

 

不是这样的,贺峻霖哑口无言。

他没有想留下A03的性命,想要阻止完全是因为严浩翔浑身是伤的模样跟要死了没区别。

现在提起A03不会说话也不是心怀怜悯,A03是敌人,他没圣母到这个地步,睡得迷糊了,想到哪就是哪,顺便提一嘴罢了。

 

严浩翔显得这般斤斤计较,这一刻他突然想,虽然严浩翔拥有着他们人类拥有的一切,却比不会说话的人还要孤寂。

 

“嗯。”贺峻霖不想再提,明白这人和他肯定是想不到一块儿去的。

他闲得无聊,随手将一丝精神力注入了一撮无根藤中,懒懒换了话题:“没想过要在这里种些什么吗?”

 

问什么答什么,严浩翔只当贺峻霖意识到自己愚蠢了,没追根揭底,回答说:“种过。种过几次勿忘我,不过都是没几天种子都被对面部队踩平了。”严浩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和十六都不喜欢花,种不起来也就算了。”

 

“哦。”贺峻霖语气有些遗憾。

他难得和严浩翔有些共性,觉得勿忘我的寓意还不错,搬到军校的时候丁程鑫还给他送了一盆。

 

哨兵不识风趣,种不起来就不种了,不喜欢,贺峻霖也无法扭转,于是转头又问:“你这怎么什么都没有,我看其他星球都几个军队扎在一起,怎么不去申请?”

严浩翔顿了下,随后嘲弄地笑了:“你不知道啊?”

贺峻霖:“知道什么?”

严浩翔的声音沉但放得怪轻的,听得人倍感薄凉:“在联盟眼里,我就是军队。”

贺峻霖:“……”

 

这不是在开玩笑,贺峻霖听得出来严浩翔的反讽。

联盟干得出来这事儿,尽管贺峻霖不去猜测权力,但无论是帝国还是星际联盟的特性都很明显,至高无上的人眼里群众确实没有个人利益,若是能够以一敌百,绝不会多投入半分成本。

而以一敌百中的一,应是引以为豪才对。

 

“你和联盟有仇啊。”贺峻霖装听不懂,开玩笑地问。

“嗯。”哨兵在他旁边坐下,再次大方地承认了,“所以我不喜欢联盟,也不喜欢被联盟安排来的你。”

 

贺峻霖看着前方扭在一起玩的十五十六,开始觉得严浩翔真像恶婆婆。

 

“为什么要种勿忘我?”贺峻霖讨厌上一个话题,一个急转弯迅速将话头扭了回去。

严浩翔反应不及:“什么?”

贺峻霖:“不是说种过勿忘我吗?但不是又说不喜欢花,为那什么种?”

 

严浩翔笑意戛然而止的神情再度出现,然后又一次沉默,时间长得贺峻霖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不想哨兵头抵在膝盖上,侧过头来望着他:“有个人很喜欢。”

 

他脸上带了些笑意,是贺峻霖没有见过的柔和,今日的温度光线不错,十五又在婉转地啼叫着,哨兵和向导,狮子和寿带鸟,好像这幅场景本该如此。

 

严浩翔的眼神望着他,言语却是给他人的,那眼神太过温和,贺峻霖胸口兀的一堵,不知道自己是否酸涩难过,但他还是笑了,回答说:“你一定很喜欢他。”

 

严浩翔是个没趣味的,贺峻霖不再拐话题,他们就没谁再说话,只有十六在逗着十五唱歌的声音在塔前响着。

贺峻霖讨厌坏事情,所以情绪丢掉得也快,他看着两动物不由得笑出来,不知道十六明不明白,十五那样好听的的歌声,是为了吸引伴侣才发出的。

 

严浩翔还维持着原有的姿势,看到了向导的笑容,轻笑着声音不大,但或许是因为精神体与主人总是一体的,他觉得那声儿和十五吸引伴侣的歌声没什么不同。

 

是啊,严浩翔望着人的笑容失落于眸,他心想,我是很喜欢他。

 

 

06.

“听说他很喜欢勿忘我,之前在B0806种了一片,但是作为防线种在那里太明显了,花刚开联盟第二天就命令人去拔了。他刚开始不服气还种回去,联盟也不管,刚种上就又派人去拔,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贺峻霖在二层窗前看见那盆勿忘我的时候正好在和丁程鑫通讯,他顺嘴提起了严浩翔与勿忘我的事,没想着丁程鑫却是个知情的。

 

总之贺峻霖听着挺有趣:“你怎么知道?”

丁程鑫愤懑:“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那拔花的。”

 

贺峻霖给那株勿忘我浇了些水,看丁程鑫的样子乐得不行:“怎么没听你说过?给人全拔了,没想到我们丁院长这么狠心。”

丁程鑫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层人民的时候我还去饭堂勺过饭,给你勺过也说不定。”

 

丁程鑫是贫困区长大的,见过的经历的都比他们要丰富,早了两年进军校,贺峻霖和刘耀文都是在他手底下出来的。这话贺峻霖自然不会觉得嫌弃,只会觉得好笑。

 

那头丁程鑫继续说着:“我当时可不是也觉得他可怜嘛,他刚被流放到0806,也没多大,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也就那点儿,我哪好意思欺负小孩,还给他留了一株。

“古地球的东西本来就稀有,他种那么一片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丁程鑫突然叹了口气,老神在在的,像经历了所有的世事无常:“联盟也是造孽,谁能想到他花不种了,没有眼泪了,还变成了这幅不要命的模样。”

 

见贺峻霖一直不说话,丁程鑫在那头“铛铛铛”地敲桌子提醒他。

贺峻霖不是没听见,他听见了,正是因为他听见了,才望着眼前那株勿忘我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回答丁程鑫。

 

他觉得有些头疼,严浩翔这是什么意思?

这株勿忘我是丁程鑫留下的那最后一株吗?

如果是,又为什么赠与他?

 

良久,贺峻霖哦了声。

 

“哦什么?哦就行了?”丁程鑫没瞧着什么不对劲,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想想是可怜,但人家可是黑暗哨兵,你就算是盖了章的向导也给我注意点啊,普通哨兵狂化你还能转化,这家伙可不行,我听说他当时可是……”

 

一旦说起个人安危,丁程鑫便喋喋不休。严浩翔脾气不怎么好,这整个帝国都知道,贺峻霖要来边界塔的时候,人人听了都要可怜他一眼。

但实际上严浩翔对他并不差。贺峻霖不想被丁程鑫调侃、被认为帮严浩翔说话便没说,严浩翔这类人,若是他不允许,十五又怎么能将他的精神触丝带到严浩翔的精神图景里去。

 

甚至吃住上也没碰到过什么不适,他和严浩翔相像的地方挺多,对方准备的食物他全然不讨厌,营养液的味道都是他的常用款,二层的书架上也大多是他阅读过的书籍。

 

日子过得久了,贺峻霖几乎要习以为常。

 

有一回贺峻霖在桌上写写画画,撞上了严浩翔从外面回来,那人败家子得很,精神力又快用完了,受了伤还有点神智不清,望见他在桌前便蹒跚走向他,吓得贺峻霖赶忙去接,问他怎么了。

 

哨兵失魂落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疲惫极了,还有点委屈,好似真的把他当作他的向导:“贺儿,抱一下。”

 

严浩翔从来没有叫过他贺儿,他听过更过没有感情的贺峻霖,但那瞬间贺峻霖就是觉得,这样的严浩翔他好像见了千百次,他好像本来就是这么生活的。

 

又来了,头疼。

 

“行了行了。”贺峻霖望着那株勿忘我摇曳,打断丁程鑫的长篇大论,“说正事吧。”

 

于是丁程鑫问了和马嘉祺一样的问题。

 

“他的精神海怎么样?能修复吗?”

上来就是个大的,贺峻霖皱眉:“他不愿意。我现在只能让他的精神力不枯竭,精神海周边我也尽力净化了。”

他问:“怎么了?联盟要缩短治疗时间吗?但这不是说缩短就能缩短的,他的心理障碍很麻烦,能允许我进入精神图景已经很不错了。”

 

丁程鑫听了以后表情并不好,但军校的院长兼书记官总得果断,下一秒还是硬着头皮如实相告:“倒不用缩短时间,马嘉祺给我传达说A01那边准备带着星盗攻打过来了,要严浩翔在B0806的邻星上提前把人拦截了,B0806会暂时交给其他军队。

“联盟那边现在的意思是,无所谓能不能修复,好了自然是好事,让他自个拦人去,修复不了的话……你过两天过来做个登记,得跟着他一起上前线。”

“……”

 

联盟根本不在乎子民的生死,贺峻霖知道丁程鑫为何表情难看:让他做登记随兵上前线,无非就是要他和严浩翔共生死。

 

丁程鑫见他不语,以为人在瞎想了,又开口道:“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让刘耀文带着C队和你们一起去,那家伙看起来粗心大意,战场上还是十拿九稳的。”

 

贺峻霖其实没太在意,也知道鱼丸那只游隼的实力,淡淡看了一眼终端里的丁程鑫,他说:“你解释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联盟是什么尿性,当初来我就跟刘耀文说过,联盟把我送来就是让我送死。所以你也放心,既然来了,我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一个黑暗哨兵省几个军队,这就是星际联盟同帝国合作的原因,利益大于一切。那严浩翔刚来这个星球的时候怎么想?有预料到自己是帝国的外交工具吗?

贺峻霖长了心的,难免觉得心疼,听丁程鑫说那样努力留下一片花海的严浩翔,现在却已经不再在乎性命。

 

严浩翔的状态比他来之前要好,但也并不多。昨天连着来了三支军队,其中一支还跟着一飞船星盗凌晨来的,幸亏贺峻霖当时无事跟着严浩翔出了塔,不然光是十六跟着严浩翔定是又要精疲力竭,将精神力花得见底。

 

十五头疼的毛病已经好了个尽然,天天跟十六在塔外乱窜,严浩翔好像也知道它的习性,从不催这俩回塔。

贺峻霖也觉得莫名,虽然十五只是精神体,但喜好上跟寿带鸟群体是没有区别的,寿带鸟不能够群居,被圈养的话容易早逝,所以贺峻霖也常常放它独自出去玩。

可碰见十六以后,离开十六时十五的毛病反而多了起来,即便十五再怎么喜欢十六,贺峻霖都无法从中得出答案。

 

但这都不是需要自己担心的问题,贺峻霖无奈地想,十五是好了,他倒是常头疼起来了。

 

微风从窗边溜进,那株勿忘我又在飘摇。

贺峻霖放眼过去,想起自己在军校办公室养的那一株,晃动起来也是这副模样吗?

 

严浩翔从塔外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愁眉苦脸盯着勿忘我的贺峻霖。

 

他望得出神,好一会儿才跟着皱皱眉,问贺峻霖在干嘛。

 

贺峻霖回神,咳了一声,揉揉鼻子:“没什么,在想要不要给它浇水。”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严浩翔却在他面前停了脚步,一定又是一阵,说:“不用,假的,放着看就行,能活。”

 

噢。假的。

自己抓耳挠腮地想就是自作多情。

严浩翔什么意思都没。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贺峻霖问。

“?”严浩翔看起来匪夷所思,语气却理所当然,“你那天听到它们被踩平的时候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见鬼,贺峻霖想,怎么严浩翔抬个手他也觉得熟悉。

 

见鬼,见鬼,他怎么会觉得严浩翔是在讨好他。

 

见鬼见鬼太见鬼了,他又觉得自己或许不是自作多情。

 

 

07.

贺峻霖要去联盟中心的时候严浩翔不在塔里,不知道带着十六去哪里巡查了。

原本十五应该跟着去的,但是贺峻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嗜睡,喝营养液也精神不起来,连带着十五也长睡不起。

 

他不放心十五长时间断地离他太远,又懒得终端联系严浩翔,索性留了张纸条就带着十五出发了。

 

说来奇怪,他上过很多战场,需要登记的是头一次,为联盟与帝国效力了几年,来到联盟中心也是头一次。

按理说他是需要一位导游的,也是真的有导游来接他了,但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里的每一条路他都有熟悉感。

 

导游丁程鑫在前边叭叭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或许是在介绍中心的区域划分,贺峻霖内心的声音同丁程鑫的话语一块响着,等丁程鑫这里哨兵区那里向导区地说完,他听见自己不确定的声音:“我以前是来过这里吗?”

“你不是第一次来?”丁程鑫也不恼自己被打断,笑着反问。

 

他在开玩笑,贺峻霖知道,这是笃定他没来过联盟中心的意思。

 

“我不知道。”贺峻霖诚实地说。

 

他感到不对、知道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这感觉令人不快,好似拔不掉的倒刺,他感到自己对联盟中心有股由心而发的厌嫌。

 

又头疼。

十五自然感受到贺峻霖的不对,很快从精神图景里钻了出来,乖乖地抚慰自己的主人。

 

丁程鑫见他的表情难看,也愣怔了下:“你三年前……真杵联盟这犯事儿了?”

贺峻霖哪里知道,他都想当场抓耳挠腮表达自己的疑虑。但他只是白了丁程鑫一眼:“那你还能看见我也是个奇迹。”

 

丁程鑫好奇的心理谁阻挡得了,可贺峻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问题,也给不了他答案,索性在别人的地盘下了驱逐令:“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大概知道路,可以自己去。”

 

丁程鑫是大忙人,加上贺峻霖的样子完全是锯嘴葫芦,于是懒得刨根问底,挑了挑眉确认道:“真行?”

贺峻霖晃了晃终端,也挑眉:“星网地图没死。”

丁程鑫:“……”

 

贺峻霖嬉笑几句终止了挑眉大赛,打发走了丁程鑫,看人走远便在十五的目光下关闭了终端。

十五:……

 

向导的直觉不比哨兵灵敏,但他无比肯定自己没有判断错,从这儿到登记处的距离,他并不需要星网的地图——他很熟悉这里。

 

事实如此,半个小时后,贺峻霖走完最后一道流程抵达登记处,没有一步多余的动作。

他无疑在这里工作过,他想,十五在这里甚至来去自如。

 

“十五,你能去贩卖机给我带包营养液吗?”贺峻霖边填写着终端的资料边说。

 

十五不做怀疑。

五分钟后,十五衔着一包不算多昂贵的营养液回来了。

 

“十五,你知不知道卫生间在哪个方向?”贺峻霖又问。

 

十五的尾巴往左边晃了晃,随后飞走引路,贺峻霖跟随精神体的指示,左转直走后上了悬浮机,看到了厕所的标志。

 

“十五,你很熟悉这里。”贺峻霖肯定地说。

 

十五的自如完全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登记完毕的贺峻霖终于下定结论。

 

十五尾巴的不晃了,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快捷的不对劲。

在精神体的记忆中,它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应该对此感到熟悉。主人对它下达了两个任务,它不做犹豫快速地完成了,甚至去带营养液的地方,它下意识就选择了最短的距离,脑海给这段距离的形容是:捷径。

 

瞧见精神体变呆,贺峻霖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不要紧张,表示没有怪它,自己同它是一个感觉:他们一定在这里生活过,三年之前。

 

他掏出终端,再度凭着直觉向丁程鑫发了一条讯息:严浩翔以前是不是在联盟中心工作?

 

讯息刚被发出,贺峻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回头,他看见一个哨兵,一个身形和丁程鑫差不多的哨兵。

 

望见贺峻霖的脸,哨兵迟迟没有说话,抓着他肩膀的手却愈发用力,眼睛泛红,看得贺峻霖瞳孔都缩了缩。

 

没等贺峻霖反应过来问他是谁,对方便发问起来,声音哽咽满是不确定:“贺儿…贺峻霖……你是贺儿对吧?”

“?”贺峻霖仍没有理清状况,“我是,但……”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贺儿……”哨兵又打断道,“但没事怎么不回来也不联系我?大家都以为你……”

哨兵说到这里说不出口了,贺峻霖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人说的是什么话:“活着?当然,难不成我是鬼?”

他啧了声,表情荒唐得不行:“不是…你是谁?”

 

“……?”那哨兵一听这话愣了,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看看贺峻霖,又看看十五,像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了才又开口,“我!敖子逸!你哥!我也没去整容啊?把你带大的你翻脸不认人?”

 

饶是贺峻霖没有印象,这人转眼就悲伤变愤怒看得贺峻霖想要发笑。

敖子逸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出现在星网上的频率不比丁程鑫低,刘耀文也没少土狗似的跟他吐槽他的上司是个土狗。贺峻霖还亲切地给这个环节起了名字:土狗大战。

 

这一趟不是明智的决定,贺峻霖对人微微笑着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可能跟严浩翔掉入了同一个陷阱,站在联盟巨大的漩涡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踩进来的。

 

他突兀地想起当初通知他要来0806时,帝国的丁程鑫与联盟的马嘉祺是一起来的,后续的问题也是身处联盟的马嘉祺一直在进行沟通,怎么到他要来联盟中心,联系他的人就变成丁程鑫了?

 

“我听说过你,刘耀文的队长,帝国的将领敖子逸。”贺峻霖想了想,笑带着歉意说,“我几年前出过一场意外,脑神经受到了刺激,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抱歉。”

敖子逸:“……五年前吗?”

 

“不好意思。”贺峻霖愣了愣,着着实实地感受到抱歉,“我的记忆只到三年前为止。”

“?”敖子逸瞪着他的圆眼睛不敢相信,“所以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马嘉祺,更不记得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抱歉。”贺峻霖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说起自己的过去,贺峻霖很少提及,三年前的事情更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但他从醒来的那一刻就被告知自己为联盟办事,尽管迷惑,但他也没有找寻过去的想法,觉得自己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力而为就好。完成任务,领取资金,在他这里,他既不属于联盟也不属于帝国。

 

他仅仅是在完成任务。

 

这是头一次,他明确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三年以前的记忆,五年对他来说是一个新数值。

 

敖子逸很是善良,瞧见贺峻霖蹙眉苦恼的样子就没再继续提,他自顾自加上贺峻霖的终端,随后熟练地揽过人的肩膀说:“不记得就不说,走走走,哥请你喝咖啡!”

 

调性还真跟刘耀文那土狗一模一样,贺峻霖忍俊不禁。

 

敖子逸身上带着他莫名的信任,所以喝杯咖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刚想跟着人走,手又被抓住了。

 

敖子逸感受到拉扯率先回头,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他又愣住了。好家伙,老熟人大聚会:“严浩翔?”

 

看见贺峻霖身边的另一人是敖子逸哨兵也是一愣,随后不管贺峻霖是什么情况,使力将人从敖子逸臂下拉到了自己怀里来,声音冷肃:“回去了。”

 

十五和贺峻霖一样没反应过来,主人被拉走了还停留在敖子逸身边,严浩翔淡淡的一记眼刀飞过去:“十五,你在等什么?”

 

十五小身躯一震,差点不会飞,下一秒听话地回到了贺峻霖的精神图景。哨兵见状头也不回地将人拉走,任由敖子逸在身后叫喊自己的名字。

 

严浩翔和敖子逸认识——贺峻霖后知后觉,这两个人之间先喊出对方名字的敖子逸。

严浩翔效力于联盟,和马嘉祺相识是应该,但敖子逸是帝国之人,若是严浩翔和敖子逸相识,敖子逸又和自己关系不浅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么三年之前,他和严浩翔是不是也认识?

 

可回想起初次塔前相见,严浩翔的反应平淡,几乎要比陌生人还陌生,若是相识,为什么又伪装陌生?

 

“你和敖子逸认识?”贺峻霖一旦疑虑,便连氛围也不顾了。

严浩翔驾驶着飞行器的手一紧,情绪不稳,低吼了他:“闭嘴。”

 

一改往常。

 

虽然严浩翔并不是多么好脾气的哨兵,但从初次见面起,他就没这样跟贺峻霖说过话,此刻突如其来的转变就像是,就像是贺峻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贺峻霖呆呆地,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知道自己错没错,严浩翔又是怎么了。

严浩翔不再讲话,自顾自地开着飞行器,似乎真的很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连自己的精神力也控制不住,飞得哪里都是。

 

不对。

 

贺峻霖猛地扭头看向严浩翔:“你受伤了?!”

 

生气并不会让精神力泄漏,而严浩翔泄出的精神力甚至还带着血液的味道。

 

严浩翔不作理睬,贺峻霖不计较,一连串担心地问:“今天边界来了很多人?你没事?十六呢?它怎么样?”

驾驶位上的哨兵皱了眉,贺峻霖正要起身去探他的身体,便被他空出的右手摁了回去,然后捂住了人的嘴:“我说闭嘴。坐好。”

 

再担心贺峻霖也有些恼了,一扭头真就闭上了嘴,气不过,半点不想管了。

可想想严浩翔本就是这样的,脾气烂、不张嘴,联盟国主都来了估计也拿他没办法。

半晌,贺峻霖无声息地让十五停留在严浩翔的肩膀上,闭合了哨兵的精神力缺口。

 

严浩翔不知道是对付多少人受的伤,下了飞行器已经站不稳了,精神力还是情绪都不稳定,贺峻霖头次见他这样,可这人连扶一下都不给。

 

还生气呢,贺峻霖也不想管,可严浩翔伤得严重,十六都已经出不来了,最后心里把人骂了八百遍,还是悄悄跟在了人后头。

 

塔里常年只有严浩翔,他不爱屯物资,许多东西用一次就没了。贺峻霖把人扔在二层,独自在三层翻了大半天也凑不出半条绷带。

 

好在还有些药水,贺峻霖拿着营养液和药膏就下了楼,还未推门十五就着急的飞出来围着他转,婉转的声音难得的叫得不太好听:阿霖!阿霖!阿严的缺口我堵不住!

 

它跟十六混得熟,就阿严阿严地在人面前这么叫,严浩翔不拦着,它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反正就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此刻它飞来飞去,是个人的话都感觉它要急哭了,原本煽动翅膀这样灵敏的动作看着都笨拙起来。

 

按理说十五就是治不好内伤,补上缺口也是问题不大的,贺峻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安抚着它再去先把缺口补上。

他给人挤了点营养剂给人喂进去,又用大半精神力唤起哨兵精神图景里的生机,做完这一系列事,他也筋疲力竭了。

 

他的精神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次修补完严浩翔的精神图景还要分点给那枯竭的精神海,事后不躺在床上喝个十来包营养剂都恢复不过来。

 

他刚想躺下歇息会儿,又听十五慌乱地叫起来——它刚补好的缺口没用,严浩翔的精神力又泄出来了。

 

十五缝缝补补大半天无用功,贺峻霖精神力也消耗了大半,知道小寿带鸟肯定是累了的,摸了摸它的头说没事,便让它回到图景中休息了。

 

药还没上,贺峻霖亲自补了一下缺口,又任劳任怨地把严浩翔拉起来脱掉上衣,拿着冰凉的药膏往人身上抹。

这套流程他已经很熟悉了,他这些日子没少干,只是严浩翔伤得太重,让他不得不直面了哨兵的身体。

 

严浩翔的腰测也有纹身——贺峻霖涂抹到头了才发现。

待看清楚时又是一愣:字母G,和他身上的L是一样的花体。

 

他呆呆地看着,甚至忘记了查看严浩翔的精神力状态,回过神来才发现刚补的缺口又开了,精神力正在疯狂浪费。

他不受控地想到敖子逸,想到五年前,想到无法治愈的严浩翔。

 

贺峻霖突然觉得有点累。

无法猜测的过去,没有回馈的未来。

 

“烦死了。”

他撒气地把药扔到地上,垂着脑袋低声地骂:“你这个麻烦精。”

 

麻烦得要死的、他完全拒绝不了的麻烦精。

 

他垂着脑袋冷静了好久好久,再把药水拾起抬头时,却对上了麻烦精充满欲望的眼睛。

 

 

08.

“醒了?”贺峻霖敛好自己的小孩子脾气,顶着赤裸的眼神问,“能好好说话了?”

 

严浩翔仍盯着他,只字不答。

 

气不打一处来,贺峻霖讨厌沉默,抬脚就打算睡三层去了。不想身后的哨兵却瞬间拽住了他,手腕稍稍用力,他就被严浩翔塞进了怀里,前胸贴后背的,他感到严浩翔又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

 

高大的哨兵抱着他莫名地克制:“能的。贺儿,能的。”

 

情绪反复无常,严浩翔好起来了,平时一拳十个星盗的样子,这个时候又开始贺儿贺儿地卖可怜,他还没卖呢,贺峻霖想。

 

“行了。”贺峻霖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人,“我还没委屈呢你委屈什么?就算你高傲,一上来就打断别人的交流不礼貌没人教过你吗?我做错什么了你不能好好说吗?精神力泄露你都敢来?不怕死半路吗?你……”

 

话未说完就被哨兵捏住了双颊,前一秒的克制、可怜的模样消失得荡然无存:“你什么?”

严浩翔牙狠狠:“贺峻霖,你别得寸进尺,当初让你走的时候你非要留下来,留下来又突然消失是什么意思?”

贺峻霖压根不怕他,脑袋左右晃一下嘴巴就解放完毕了:“你什么意思?我留了纸条的,还有,我滚了不是正中你下怀?现在又不是你让我滚的时候了?”

他憋屈着呢,叭叭地吐个没完:“你要是多卖卖可怜我考虑考虑不消失。”

 

严浩翔顿了下,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轻易松开了手,又仿佛在想怎么哄贺峻霖的“无理取闹”。

 

莞尔,严浩翔松了口气,搂紧了点人说:“是我没看见。”

 

他还想再回答贺峻霖后面的话,但没能说得出来,因为贺峻霖感受到了他的力不从心:呼吸越来越重,体温也越来越高,精神力外泄得越来越疯狂。

 

这是个屁的精神力泄漏!

 

贺峻霖意识到什么,一瞬间瞳孔地震:“骗子!!!他们不是说你没有结合热吗?!!”

 

“嗤”,严浩翔忍不住笑。

明明气息喷洒在脖颈,可贺峻霖觉得整张脸都被笑烫了。

 

“那又不是我说的。”严浩翔沉声说,“不是没有。之前杀了几个他们送来的向导,他们做贼心虚。”

“……?”

 

贺峻霖蹬大双眼:疯子。

百因必有果,下一个报应不会就是他的吧???

严浩翔不能够真的想杀了他吧???

 

严浩翔双手紧了紧贺峻霖的腰肢,温热的唇离人的脖子很近:“贺峻霖,我给你十秒,从这个房间出去。”

 

说完,双手又紧了紧。

 

嘴上是一回事,手上又是另一回事。摆明了没想放过贺峻霖。

 

疯子。贺峻霖心骂,狗东西!比刘耀文和敖子逸还狗的狗东西!!!

 

结合热中的黑暗哨兵完全是一百个不可理喻的严浩翔,即便贺峻霖知道这个东西迟早要面对,但衣物被撕毁扔上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了,眼前的人压根不是普通哨兵。

 

“见到敖子逸,很开心?”严浩翔俯视着身下的人,不轻地挺着,“不希望我打扰?不想跟我回来?想逃走?”

“明明是你自己想留下来的,贺峻霖。”哨兵的理智被情潮吞噬,仍要执着地重复,“你不能骗我。”

 

刚刚没回答贺峻霖的问题,他全都变成反问与陈述,扔了回去。起初贺峻霖还骂骂咧咧的,后来渐渐地就没了力气,他被撞得支离破碎,嗯与啊都连不成一句,更别说反驳了。

 

但这会的严浩翔比平日要更容易明白,有烦躁说烦躁,有不快说不快,比以往都鲜活。也正因为如此,他好像明白了严浩翔为什么那么生气。

 

可是他说不出任何哄的话话来,严浩翔在他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不留余力地用情事表达情绪,他只能同眼前的哨兵拥抱,哨兵亲吻他的嘴唇,责怪的话不让说,求饶的话也不让说。

 

“严浩翔。”他好不容易说一句完整的话。

“嗯?”严浩翔应他,也不留情地向上顶。

 

等回过神来发现话已经断了,他又喊严浩翔的名字。严浩翔也应他,也再顶一次。

 

循环往复。

循环到他剩下的理智不多了,声音嘶哑着,支支吾吾地要水。

 

严浩翔干脆利落地抽身上楼拿了几包营养剂,回来也干脆利落地再把人摁回自己身上搂着。

结合热的浪潮不知道来了几次,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几次,贺峻霖已经浑浑噩噩地,分不清了。身体里有多少严浩翔的东西,他也顾不上。

 

他只能在心里骂王八蛋,因为嘴已经张不开了,营养剂最后是严浩翔一点一点渡给他的。

 

好奇怪,他喝完了营养剂,垂着脑还在袋想,明明精神力都不再外泄了,怎么严浩翔还是这么烫。

 

他被人抱着一颠一颠的,恍恍惚惚看到了严浩翔的纹身,那个和他的纹身长得很像的字母G,那里最烫人。


联盟说,一个编队的人才会是同一个款式,可他们明明不是一个编队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只会生根发芽。

 

在联盟中心不需要星网地图的十五、与两人都相识的敖子逸、相似的纹身。

纹身。

贺峻霖不由得挪开了视线,眼眸撞上了窗边的植物。

 

“严浩翔。”他又喊。

 

那盆勿忘我一直在风中摇晃着,贺峻霖看着它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贺峻霖没有要到答案,勿忘我的叶子摆啊摆,他也被弄得摆啊摆,没一会儿就在严浩翔的怀中昏睡过去了。

 

他的意识昏沉,只感觉有什么乘着风追着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将包裹着那些的泡泡一个一个打破,里面却只有满满的红色汁水,他伸手扎完,溢出的汁液也早就没过了他的胸口。

他不会游泳,挣扎着要去找滤水的栓,可挣扎了好久,他都没前进半步,只能在原地扑棱着自我挣扎。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被淹没致死时,水流倏然极速下降了,贺峻霖抬头,瞧见严浩翔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个滤水栓——严浩翔帮他放掉了那些会置他于死地的红色液体。

可空间里的液体放完后,贺峻霖赫然发现拴链的另一头栓着的,是他的尸体。

 

寒意一瞬灌满他的身体。

 

贺峻霖猛地睁开眼睛,满身是汗的四处打量。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在塔内,塔里没有泡泡,没有红色的汁液,没有他的尸体,但也没有严浩翔。

 

身子很重骨头很酸,贺峻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24小时起步是肯定的:他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但他现在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严浩翔,第二件事就是跟严浩翔明算账:即便是匹配了的向导哨兵,哪有人结合热这么不做人的?!

 

贺峻霖十五都没叫出来就换上衣服往外走,刚到门口他就止住了脚步,咬牙切齿:“这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贺峻霖出不去——严浩翔利用精神屏障把他锁在塔里了。

 

严浩翔平日巡查的时候根本不会设立这样的屏障,平日里用的屏障会有一个缺口,以防严浩翔出事,贺峻霖能够出去“收尸”。

但是现在塔被锁死,那不惜命的不知道又跑哪里去浪费精神力了。

 

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十五!”贺峻霖边往回走边喊,“我们究竟睡了多少天?!”

 

饥饿感并不太严重,但身体的疲惫却告诉他自己睡了肯定不止二十几个小时这么简单,严浩翔又在这时候上演穿了裤子就跑的戏码,他的预感实在是太不好了,没等十五告诉他就翻到了自己的终端。

 

终端上的消息贺峻霖都没看,他第一件事是先去看了日期。

 

十月二十五号。

距离他入睡那天已经过去10天了。

 

点击信息页面,他选择了在严浩翔结合热那天见过面的丁程鑫和敖子逸。

 

丁程鑫:是

丁程鑫:据马嘉祺说,他之前匹配的向导,就是跟他搭档一起在联盟中心出任务的。

丁程鑫:不过根据我的调查,他的向导也是S级往上走的,最后因为他狂化死了,就再也没匹配向导。

 

敖子逸:不是贺儿,你不是不记得吗?怎么又跟严浩翔和好了???

敖子逸:五年前你怎么死的一点不记得?

敖子逸:不对啊,你俩怎么回事啊??

 

信息不多,但信息量却庞大。

【一起出任务】、【五年前】、【死】、【和好】。

 

事情好像往一个他根本想不到的方向去了。

 

但这还不够,不够多。既然既然他和严浩翔有所联系,故事已经开始浮出水面,那他就一定要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如果自己就是救了严浩翔的那位向导,那这座塔里,肯定还有严浩翔想藏起来的、关于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贺峻霖不顾十五恐惧的眼神,毫不犹如踏入了那个白噪音最严重的空间。

屋里的箱箱柜柜被他翻得颠三倒四,找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笨。

 

“十五,这些锁着的箱柜里,哪个你阿严的气息最重?”

 

十五刚醒,精力十足,晃晃尾巴就往二楼下去了,停在了贺峻霖的床前。

 

对这张床的记忆可谓太深,不仅天天睡在这里,贺峻霖一瞬间就想到他和严浩翔不久前在这床上做的事,屋内的温度都好像高了起来,让他觉得脸颊烫。

 

“十五!不是这种,锁着的箱柜!明白吗?锁着的,他只是在这张床上睡过而已。”他慌忙给小寿带鸟解释。

 

十五倍感委屈,对贺峻霖摇摇头啼叫两声,尾羽指了指床底:阿霖,在床底。没有密码,但味道很重,还有你的气息。

 

寿带鸟笨拙地钻进床底将一个小箱子推了出来。箱子是很普通的木制品,木质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落灰也并不严重,在他来之前应该经常被取出来,主人大方的甚至没有落锁。

 

贺峻霖打开箱,里面只有一本档案、几张纸、一对戒指盒。

 

落单的纸只有五张。

有几张字写得很潦草,顶头就随手写了喜好两个字,页面上的字不工整,有一处没一处地写了些食物、游戏与机甲的名字。看起来特别不用心,但贺峻霖越看越知道,那上面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尾页最后还贴了一朵勿忘我的干花,下面有一横小小的字:B0806,将他喜欢的花种满半个星球。

仔细看旁边还有个小红x,写着失败了,大概是丁程鑫来把花拔了的时候。

 

这么大块头真是有够笨的,贺峻霖闷闷吐槽,哪有人会在防线旁边种这么明显的东西。肌肉白长。

 

还有两张铅笔画,那纸上的图案贺峻霖再熟悉不过了,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和严浩翔身上的纹身,竟然是人自己画的。

 

贺峻霖,G,Gemini。

严浩翔,L,Leo。

 

纸上这样写着。

L或者G都不是他们的代号,那两个字母大概仅仅代表着彼此,仅仅只是想把彼此待在身上的标志而已。

 

看完这些贺峻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长舒了口气将其放置一边,打开了戒指盒。

戒指盒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戒指却很新,仿佛不曾被人置动过。

戒指也就两枚,贺峻霖试了试,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无名指的那一个,严丝合缝,天造地设。

 

而档案里当然是资料,一个人的资料,贺峻霖的资料。

 

姓名:贺峻霖

分化:向导

等级:SS

状态:死亡

死因:精神海枯竭

 

精神海枯竭。

 

贺峻霖几乎第一时间就抓到这个字眼,倏然呼吸急促起来:这是再确凿不过的证据了——他是严浩翔曾经的向导。

 

他从来没有想过找寻自己的过去,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过去存在着自己的爱人,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接触了真相,只是几个简单的词语就拼凑出来了。

 

他真的如敖子逸所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以陌生人为起点,才刚把严浩翔放在了心上,就已经在此刻担心受怕,他很难想象,那那沉睡的两年,他没有一丝记忆的三年,严浩翔没有爱人的五年,没有向往,没有支柱,没有向导素,连小小的一片花也笨得不能偷偷种的五年。

 

那些荒芜的日子,严浩翔是怎么催眠自己独自行去的?

 

末了,贺峻霖想把戒指放回去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没再将戒指摘下。

 

回忆里储存着许多东西,可现在出现在贺峻霖脑海里的还是哨兵一次又一次将箱子抽出查看的落魄模样。

 

贺峻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心脏是不是真的,寿命是不是假的。此刻他都不是很关心,他想要严浩翔回来,待在自己身边,亦或是将自己带在身旁。

 

他坐在窗边看那盆勿忘我摇头晃脑,好像严浩翔在摆手祈求他:勿忘我勿忘我,别忘了我呀。

 

可他还是忘了,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爱人的信息。

 

十五陪在沉默的主人身边,连歌儿都不唱了。

 

贺峻霖一坐就坐到了凌晨,直到十五叫唤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没进食。

随便翻找了食物,咽下肚的饱腹感变成了疼痛,胃叫嚣抗议着,让贺峻霖想起来他已经沉睡了10天了,这么塞完全是暴力进食。

 

等等。

10天?

这不符合常理。

 

人在不进食的情况下,能够撑着活满3天,就算他是2S级的向导,顶破天了也就是5天。

 

那他是怎么解决进食问题撑过来的?严浩翔又是怎么保证他不会醒来?贺峻霖这会儿才发现事情的盲点,他迅速地环视一周,最终把视线停留在了床头:几包营养剂堆落在那里。

 

贺峻霖同十五一起过去看了看,垃圾桶里果然放着几个营养剂的空袋子,床头也还剩一些,使用过的人看起来很急。

贺峻霖正想喝了补点精神力给十五充充饥,结果拿起来了才发现——那包装哪里是营养剂?分明写的是安眠剂!

 

贺峻霖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当下就想把这几袋玩意儿都扔了,他都已经要这样做了,安眠剂中却掉下一张纸条来。

 

是严浩翔的字迹:里面是营养剂,放心地乖乖地喝了。

 

瞧见遗留的字条,贺峻霖突然到什么,突然返回通讯去看最顶上一条的讯息。

置顶讯息来自三天前,不多不少计算得刚刚好。

 

严浩翔:等我回来。

 

想哭不想哭,感不感动,事实是如何,要不要训,都是要严浩翔回来才能说的事。而且贺峻霖现在的已知事实是:

 

这自私的王八蛋安眠剂当营养剂给他喂了几天!活活手动让他睡了10天自己滚去干A01了!!!!

 

 

09.

星际800年,军校,下课铃响。

贺峻霖抱着厚重的古地球史楼下去找学弟一起吃饭。

学弟是新来的小哨兵,叫严浩翔,能力很强,除了吃饭不快学什么都快,跳级生,招意见,一个朋友都没有。

 

贺峻霖吃饭慢,一边吃一边翻书看,严浩翔就面无表情地伸手合上了他的书,监督他吃饭的进程。

贺峻霖被小学弟管也不觉得越界,闻言翻出书签做记号,严浩翔看见了,贺峻霖的书签是一朵小小的、用绳子吊着的蓝紫色干花。

 

学长有很多习惯,用这样的干花做书签是其中之一。

 

“你喜欢这个?”严浩翔少有地在饭桌上开口。

贺峻霖:“什么?”

严浩翔:“那朵干掉的古地球植物。”

贺峻霖:“那个啊,我随手做的。花还好,寓意倒是挺喜欢。”他拍拍那本厚重的书说,“勿忘我,据这本老大哥讲花语就是字面意思。”

 

严浩翔默默地抬手在终端查。

勿忘我。

别忘记我。

永远记得我。

 

贺峻霖哐哐扒饭,严浩翔看完查询收起终端,轻说了声:“知道了。”

 

星际805年。

严浩翔黑暗哨兵身份曝光,精神力过分强大无法待在军校,堪比兵器的能力被联盟看中,直接被联盟带去了星际猎手部门。

 

贺峻霖格斗和精神力的成绩都很优秀,但是他没有留在军校做老师或者教官,反而在学校多念了一段古地球史,时间比严浩翔那个联盟猎手还要闲,还常常要求严浩翔到军校里来找他吃饭。

 

贺峻霖不喜欢营养剂,每次严浩翔过来都要带些蛋挞、生煎之类的古地球食物。

 

他和学校里许多向导都不一样,疯狂地迷恋古地球的一切。

古地球史这门课,在军校里应该没有第二个学生愿意听,但这堂选修永远会有严浩翔的身影。

 

星际806年。

严浩翔的力量受人忌讳,没有向导愿意匹配,长达一年的联盟任务全然独自出发,精神图景受损在所难免,每次找贺峻霖时精神图景都难上加难。

 

这一年再来找贺峻霖时,严浩翔精神图景磨损率已经到达50%,但忧愁自己学弟的向导开口还是笑嘻嘻地调侃:“你还没找到向导啊?”

严浩翔把一瓣丑橘塞进人嘴里,不甚在意:“他们都怕我。”

 

第二瓣丑橘没来得及塞进学长嘴里,学长咋咋呼呼地已经凑到他眼前来了,瞪着双桃花眼打量自己的学弟:“这不是长得很帅吗?哪里可怕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一句话将严浩翔讲得面红耳赤,正想退开,那人凑得更是近了,未经情事的哨兵嘴唇触碰到了柔软,再抬眼时学长只露了半边微红的脸颊,不是很有底气地问。

 

“那我当你的向导行不行?”

 

隔日,贺峻霖随严浩翔到联盟中心登记完一块出任务去了。

 

星际807年。

严浩翔和贺峻霖跃迁到了太阳系,学长回来时兴致勃勃,要重新翻阅古地球史。热衷古地球的一切文化,包括太阳星系中运行着的十二星座。

 

他找到两人所属的星座,Leo和Gemini。

学长说古地球有许多人相信玄学,每日的运势也可以参考,最重要的是,古地球的研究学上说,Leo和Gemini的适配度很高。

 

“你信这些?”严浩翔问。

“对啊。”贺峻霖承认,“只信好的,不信坏的。”

 

“我知道了。”严浩翔又轻声说。

 

一个月后,严浩翔拿来两张设计图,两个人纹身去了。

 

星际808年,严浩翔到达年龄,和贺峻霖在婚姻塔登记,带着精神体,游离星际 ,四海为家。

 

星际808年5月,两人决定收手,贺峻霖的愿望是买个小星球定居,严浩翔当然答应,以此为前提,两人接取了最后一个任务。

出发前贺峻霖与严浩翔讨论盛大的无人的婚礼、向严浩翔讨要戒指,严浩翔一一答应。

 

星际808年12月,星际间出现人工培育的黑暗哨兵,用以攻打帝国。两人最后的任务被联盟设计反目,贺峻霖被出卖拱手送入敌军,以作为威胁严浩翔的人质。

 

星际809年1月,敌军被逼至边界退无可退,最终将贺峻霖押到了严浩翔面前。

黑暗哨兵怒极,进入狂化,以生命为基础,战无不胜,边界敌军全军覆没。

为转化黑暗哨兵,贺峻霖精神力用尽,精神海当场枯竭,死亡。

 

帝国副手马嘉祺亲自清扫战场,瞧见满是泪痕的黑暗哨兵将死去的向导搂在怀中,取出自己的精神源,种到了向导的精神海中。

 

2S向导贺峻霖被回收,陷入沉睡。

黑暗哨兵被编至B0806,守卫边界塔。

 

同年,星际联盟反水失败,帝国副手马嘉祺上位,敖子逸管理帝国军部,全员换血。

 

至此,戒指永远留在了戒指盒里。

 

星际811年,B0806第一片花海被丁程鑫连根拔起,边界塔黑暗哨兵拒绝重新匹配向导,精神图景再次出现磨损;贺峻霖精神海开始恢复,终于苏醒,失去所有记忆。

 

星际812年,B0806第三片花海被连根拔去,边界塔黑暗哨兵杀死联盟送来配合度过结合热的向导,抗拒精神结合,精神图景趋向枯竭;贺峻霖顺其自然回到帝国,担任军校格斗教官。

 

星际813年,黑暗哨兵放弃自己与边界塔的生机,精神海也开始趋向枯竭,身体机能磨损严重,企图寻死;同时期,贺峻霖接取联盟命令修复其精神海,再度成为边界塔黑暗哨兵的向导。

 

 

10.

营养液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贺峻霖才想起来严浩翔是有食物放在促藏柜里的,但当打开储藏柜看到里面的蛋挞和生煎时,他属实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

 

贺峻霖已经醒来3天,严浩翔已经离开了6天,这是他被困在塔里的第13天。

塔的精神屏障仍很牢固,贺峻霖和十五活像被禁锢了,但除了醒来的第一天有些崩溃,贺峻霖表现得都很正常。进食、读书、发呆、睡觉,进食、读书、发呆、睡觉,大概是怕他不感兴趣,严浩翔放的还是古地球史。

 

这样的严浩翔和记忆中的重合。也是沉言寡语的,但贺峻霖说到点什么,都面不改色地记住了,哪日捧到贺峻霖眼前的时候,除了感动就是心软。

 

贺峻霖手上的书敞开着,是十二星座的内容,上面的匹配分被人划了出来,底下标着一句委屈巴巴的话:你分明说我们有90分以上的缘。

 

这人大概是喝了点酒,有几个字已经连在一起了,字迹旁边的纸张皱巴巴地,也不知道小学弟是偷偷哭了多少次。

 

贺峻霖想着不由得发笑,他碰见严浩翔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孩可爱,眼睛大皮肤也白,但总装模作样摆着张脸,别人看了绕开走,他只想上去捏一把。

五年过去却什么都变了,严浩翔愈发高大、强势、战无不胜,贺峻霖再找不到那点可爱的身影,却仍能望见穿透时间的爱意。

 

这样单纯的爱,他好像还不起,贺峻霖看着那页书想。

严浩翔会不会觉得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记忆走是这个世界给他的惩罚?贺峻霖回忆起来开始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脾气好坏,他对严浩翔似乎从来都不好。

 

贺峻霖随手翻完了书,开始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开始盼着从这里出去,盼着严浩翔回来。

 

十五?

十五已经无聊得衔着水去给那株勿忘我浇水又唱歌了。

 

第4日,贺峻霖再度试图向外界传递讯息,石沉大海。

贺峻霖郁闷,却又觉得这是件好事情,消息传递不出去证明精神屏障完好无缺,严浩翔也大概率没出意外。

什么也干不了,贺峻霖市场感觉疲惫,招招手让十五飞回图景里休息,自己也陷入昏睡。

 

再醒时已经傍晚时分,贺峻霖被终端的讯息声吵醒。

十五自顾自地从图景中出来,焦急得要开始啄贺峻霖了。床上的人整个都清醒了——他的终端恢复健康通讯了,早些时候发给马嘉祺的信息也收到了回信。

 

贺峻霖:A01很难对付吗?

贺峻霖:我联系不上严浩翔。

贺峻霖:我在边界塔。

贺峻霖:看到信息了直接来找我。

马嘉祺:你没跟他在一起?

马嘉祺:你还在塔里?

马嘉祺:情况不太好,虽然他们今天已经将A01推至关口了。

马嘉祺:情况不太好说的是严浩翔的精神力状态。

马嘉祺:敖子逸给我的消息是,虽然精神海还没有彻底枯萎,但只剩一丝出口了,而他正暴力地使用着他的精神力。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马嘉祺又发了两条。

 

马嘉祺:他现在的战斗力跟精神力失控没区别,大概率是没事的,但有精神疏导会更保险些

马嘉祺:如果你想去,待会我去找你你可以直接说,我可以送你去

 

讯息的传达让贺峻霖快速意识到:精神屏障出现裂缝了。贺峻霖敢肯定,严浩翔受伤了。

在联盟工作风险大过于安稳,在强大哨兵向导都是如此。

贺峻霖盯着终端的内容,估摸着马嘉祺还没出发,他抬手又发过去两条讯息。


贺峻霖:知道了。

贺峻霖:来之前拜托你件事。

贺峻霖:帮我和严浩翔交份辞呈。

 

那边久久未回复。

 

五年前马嘉祺效力于帝国,他是怎么上任联盟的,贺峻霖没去打听过,他不知道马嘉祺是否在盘算着什么,拒绝他们的辞职,亦或是再一次将他当作人质。

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可能再给对方相同的机会。

 

贺峻霖等消息,最终等来的是跃迁实地到场的马嘉祺。

 

他没让马嘉祺进到塔中,屏障出现漏洞,马嘉祺只需要凿个口他便能出去。

 

他也不让人白干,让十五回去叼了袋营养剂来,颇有一副主人的架势。

 

“你确定要把我送到严浩翔身边?”贺峻霖问他。

“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马嘉祺迷惑。

 

“最好。”贺峻霖说,“这次再骗我我可是会同归于尽的。”

马嘉祺滞住了没说话,飞行器开出去好一会了才问贺峻霖:“都知道了?”

 

“算吧。”贺峻霖说,“严浩翔的记忆都回来了。”

马嘉祺笑得轻松:“恭喜。”

 

“你在现场对吗?”贺峻霖不搭理。

马嘉祺:“什么?”

贺峻霖:“五年前。我死的时候。”他说,“你现在应该没有什么说谎的意义。如果严浩翔没什么事,联盟是留不住他的。”

 

“本来也没打算说谎。”马嘉祺摁下自动导航,看着他那么说了,“我是结束了才去的。准确的说我只是去收拾尸体,而你没死,我把你带了回来。”

 

“严浩翔是不是给了我什么?”贺峻霖并不领情,马嘉祺的说法太模糊了,“我当时意识全无,但也确实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海已经不复存在了。但醒来以后我却如同重生一般,跟以往没有两样。我相信帝国还是联盟,应该都还没有这样的技术。”

 

“精神源。”马嘉祺静默几秒,几乎没有犹豫。

 

旁边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座位轻震了一下,马嘉祺余光瞧见了向导握紧的拳头,对上视线,贺峻霖的眼眶被逐渐染红。

 

“所以他的精神图景和精神海才会枯竭,对吗?”贺峻霖将哽咽吞回,不死心,抱有侥幸心理,又问。

“对。虽然只要你保护好体内的精神源,他就仍然能够勉强使用精神力,但精神源本质上就是图景中的种子,没了精神源,精神图景乃至精神海变至枯竭是正常的。”马嘉祺说,“不过那家伙很强,不一样,放普通哨兵身上可能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但他硬是等到了你。你的精神源本就是他的,修复的作用会比一般的向导有用的多。”

 

马嘉祺看向他,眼睛笑眯眯地:“而且你还有buff加成。”

贺峻霖:“?”

“你是他的向导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贺峻霖不想理会他无聊的调侃,“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有啊。”马嘉祺说。

 

贺峻霖皱眉,没想着真有。

 

“当年骗你的又不是我,怎么总是把我当坏人。”马嘉祺苦笑,“我年轻上任,除了心肠哪儿都不好,好人做到了底,保了一些精神源在他体内。”

贺峻霖却毫不客气:“别把自己当完全的善意主义者,骗着骗着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你救了他我很感激,但就算当年的事我不计较,醒来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不打算去找他,你们也应该告诉他我的存在。”

 

“坐在这位置上的又有几个纯粹的好人?”这次马嘉祺是真的苦笑了,“我接任联盟,不也是为了帝国吗?当时你们所在的C6星,还有C6周围的资源星球全给严浩翔搞没了,没了就算了,还全都不可再生了,这是对帝国是多大的损失,你想过吗贺儿?所有人都能不考虑,唯独我不能。你醒来的时候浩翔也已经不再有情绪波动了,如果我放任他去找你这个刺激受,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至少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很冷静,甚至连找事的鱼丸也没计较。”贺峻霖说。

“见到的不只鱼丸,还有你。然后呢?在塔里开最大的白噪音自虐?”马嘉祺问他。

 

贺峻霖被噎住了。

他知道马嘉祺说的是实话,他也听到过楼层里的白噪音。那声音灌过身体并不舒服,缓慢而又笨重,常年在那环境中休息,无疑是慢性自杀。

 

“我眼里得有大局,你眼里是自我,这是我们在不同位置的不一。”马嘉祺说,“没有跟他说明你还活着,我跟你道歉,但我必须那样做。再来一次,仍会那样做。

“我知道你们从进来开始就不属于这里,那小子只顾着跟你天南地北跑,你也从来都是因为他留在那里。权利圈里有很多人,总归是要有人反抗的。

“你们属于那类人,所以提前恭喜你们,花了五年时间,终于逃脱联盟了。”

 

“到了。”马嘉祺打开飞行器的门,丝毫不给喘息地说:“去吧。虽然性命无忧,但他可能会伤得比较严重,不要被吓到。”

 

正当马嘉祺要关上门时,门外的向导用手拦住了:“谢谢。”

年轻的向导微微鞠了个躬,满是真诚:“还有,我也抱歉。”

 

随后转过身,找寻他的哨兵去了。

 

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不无道理,人的眼界生来就不一样,马嘉祺可能永远都无法用贺峻霖的眼界去解决星际间的事情,贺峻霖也永远无法利用马嘉祺的世界观往上爬上一爬。

 

上飞行器前他不够冷静,马嘉祺又属于联盟一方,所以什么他都觉得不对。

但马嘉祺是对的,在其位谋其职,马嘉祺有马嘉祺的远大,而他和严浩翔只是想着逃向自由的“古地球人”罢了。

 

 

11.

贺峻霖踩着尸体找到人群的时候,两边的对抗已经结束了,敖子逸正指挥着人清理战场,而传说中的A01,贺峻霖并没有碰上面。听敖子逸说,A01被严浩翔弄得半死不活,最后从边界扔了下去失去下落。

 

失去下落,活着死着,关于A01,那是联盟需要考虑的,贺峻霖现在什么都不关心。

 

整个部队都很忙,敖子逸抽不出空来,便叫了人为贺峻霖指路。

严浩翔躺在重症的区域里,大家都在清理战场,没人有空替他擦拭浑身的血液,床单都被红色的血水渲染完了。

 

也就十来天没见吧,贺峻霖不知道这人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说他不强大吧,他把A01弄得半死不活,说他强大吧,可自己也半死不活的。

还不如带着他来。

 

只有十来天吗?贺峻霖又想,站在门口甚至忘了动。哑哑地喊了声十五,让寿带鸟先飞过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哨兵听见动静连忙望了过来。大概是看着贺峻霖眼眶红,急着要哄一哄,脸部表情却还还要装得很吝啬,只笑了笑,嘴巴笨得要死,开口只一句让他过去。

 

手都要抬不起来了,孱弱得不行。

 

贺峻霖不嫌脏,也听话,走过去在人身侧坐下了。

他看起来冷静至极,没有问严浩翔为什么将自己锁在塔里,也没有暴露自己知道全貌的事实,去质问问严浩翔一开始为什么非要跟他当陌生人,他只是问军医要了条毛巾,慢慢地把人扶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擦掉人身上的血液。

 

没擦两下,严浩翔就顶不住了,他很了解贺峻霖,无论是五年之前那一个,还是五年之后这一个:一言不发的贺峻霖在生气。

 

完全找不到原因。

哨兵动作有些缓慢,但熟练地将人抱入怀中,熟练地埋入脖颈,熟练地先斩后奏:“贺儿,抱一下。”

 

严浩翔确实伤得太重,马嘉祺倒是给贺峻霖往轻的说了,这会他动一下都怕严浩翔血流成灾,便由着人蹭得自己也满身血液。

 

他突然明白受伤后严浩翔窝在三层沙发里的样子和求抱的姿态为何如此熟悉——五年之前的战场上,那副样子的严浩翔他见过无数次。

 

总是受伤到起不来让贺峻霖瞻前顾后,使得贺峻霖又气又心疼,于是一招用了八百回,总的先抱着人哄了,再“贺儿抱一下贺儿抱一下”地央求,一点不带变的。

 

贺峻霖牵着他的手像以往一般进行精神疏导,熟悉的精神力流进体内,精神图景也稍微没有那么贫瘠了。

他越这样无事发生的模样,严浩翔越着急哄他,不一会儿便将那手轻轻牵起,十指相扣着不让人输送了。

向导的下颚也被他另一只手抬起,他微微俯向前去,两人交换了一个满是血腥气息却又黏糊的吻。

 

严浩翔的手不安分,就想往人衣服里头钻,纤细的手将他抓住。黑暗哨兵的视力极好,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学长无名指的戒指。他盯着发愣,舌头都不灵活了。

 

“贺儿,你……”

 

他隐隐觉得贺峻霖不一样了,可是贺峻霖没有回应,装作疲惫睡去了。

耳朵还红着,由人捏着手指蹭着脸。

 

贺峻霖的到来让医疗队伍轻松了不少,照顾严浩翔之余还可以抽空帮忙治疗伤者,严浩翔的伤势也好得很快,体质非于常人。

得知贺峻霖帮他把工作辞了也没说什么,被押在B0806属于无奈,他的心本就不在联盟。但难得不太冷静地在回去时开着飞行器绕B0806飞了一圈,然后问贺峻霖想要什么样的星球。

 

贺峻霖突然觉得这人上面想鱼下一秒想狮子,怪不靠谱,让人赶紧停下飞行器,收拾那没两件的行李去了。

 

他们还没有看中的星球,打算先住到贺峻霖的军校住处,跟丁程鑫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个人被嫖了两个月指导课。

 

贺峻霖回联盟中心走最后的流程时还又碰见了马嘉祺,对方看了看严浩翔的样子,把贺峻霖拉到不远处咬耳朵:“他还不知道你已经不是演员了?”

没想到贺峻霖嚼嚼嘴巴里的糖,怪理直气壮地:“知道了。”

 

那戒指放在真相那么明显的地方,现在又出现在贺峻霖的手指上,就是严浩翔再笨也能看出来吧。

 

“我怎么看他小心翼翼的?”

 

马嘉祺疑惑,好奇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那黑暗哨兵毫无耐心的眼睛。

……

 

起码对贺峻霖是小心翼翼的。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自虐呢。”贺峻霖说。

 

但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马嘉祺语塞,帮贺峻霖签了字盖了章,远离了小情侣的情趣。

 

回程路上严浩翔一脸郁闷,认真思索着马嘉祺和贺峻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上飞行器都没怎么说话。

 

他不知道马嘉祺会不会贺峻霖说自己的事情,又是怎么说的,判刑的时候给他判得重了还是轻了?贺峻霖愈是无所谓,他愈是不敢上去询问。

其次,哨兵的占有欲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幼稚的吃味。

 

想到这里,严浩翔是真的心情不太好了:“下次,能不能别离其他哨兵这么近?”

贺峻霖诧异:“所以你刚才那副要炸了联盟的表情是在跟我怄气?”

 

“……”

 

本来回联盟碰到马嘉祺那种聪明人就挺烦的,话题的主人公还总是跟他装疯卖傻,贺峻霖就是没气也来气了,手一挥让十五从十六身上飞了回去来,寿带鸟消失,贺峻霖眼一闭。

 

“我还没生气呢。”向导小声地说。

 

严浩翔抿唇,他知道事情终要面对,可站在对面的是贺峻霖呢,不说他们五年未见,就是有所相见,贺峻霖能够理解他所作所为的原因吗?能够原谅他的恐惧吗?

纵使黑暗哨兵再强大,也有弱小无能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切入正确,贺峻霖才不会过分伤心。

 

可这件事摊开了难有不伤人心的部分,无论动作再怎么放轻,都会有人受伤。

撕裂平和是最难做到的,最后严浩翔还是没有先踏出那一步,被贺峻霖先行撕开了伪装。

 

贺峻霖不快,十五也不再出现。十六找不到十五,委屈巴巴地在严浩翔面前哀求,大爪子攀在人的膝盖上轻轻摇着,犹像只大猫。

 

可主人的状态也不太好,他垂着头将精神体的爪子挪开,叹了口气:“十六,别撒娇。我们骗他了,所以他在生气,撒娇没用。”

 

不想话刚落音,房间的门就“砰”地被人大力推开了。他的小学长不知道站在门口看了多久,进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地,抓到什么是什么,不顾死活往他身上扔。

 

气得太狠,眼眶红着,硬是不要流泪。

 

桌上的笔筒纸张,床上的抱枕娃娃,扔得整洁的房间乱七八糟。

 

学长扔东西的手都是发抖的,声音哽咽:“生气…撒娇没用……原来你知道我在生气啊严浩翔!

“A01A03……你就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用精神力吗?!

“我就当你是上前线!但让你上前线不是让你去送死!锁着我是什么意思?

“非要当情圣是不是?”

 

说到这个他更来气了,哨兵还咬着唇一句话不说,垂着脑袋任他发泄,气得他直接上拳头打:“精神源是什么东西你没学过?这东西是说给就能给的吗?

“我活了你要是没了怎么办?

“马嘉祺当时要是没在在么办?

“白噪音开着当自杀是吧?我回来了也不想要命了是吧?”

 

他来来回回地说,也不知道哪句话是在说哪件事:“我都作成这样了你都不委屈一下吗?”

“你他妈说话啊王八蛋!”

 

纵使贺峻霖是2S的向导,力气也不是能这样不合理浪费的,他胡乱地使,捶得累了,力气也小了,说完就卸了力,眼泪早就控制不住流得满脸都是。

他气也难喘,五年的故事被他缩成五天,就只是几天,他就憋不住了,憋狠了。

 

可还是不解气,也不管旁边放着的是什么便去抓,但还没抓到就被严浩翔先握住了。

 

严浩翔心里又酸又软,不管人挣扎着也要抱入怀中,手掌一下一下顺着的发尾:“我错了,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对不起。别哭了。”说着他捧起向导的脸颊,轻吻去泪水,“眼睛要肿了,贺儿。”

 

贺峻霖情绪还烂着呢,一句我错了算什么?他还想无理取闹地反驳,可覆上手的脸颊传来一阵温热粘稠,他那好事不灵坏事灵的直觉又来了。贺峻霖慌忙睁眼,抓下严浩翔的手掌一看,满是血迹。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久前自己被抓住的地方,一把带有血迹的水果刀摆在那里:那是他刚才想要拿的东西。

 

刚想平息一点的贺峻霖眼眶再度泛红:“你干什么严浩翔?怎么又这样?”

 

你能不能不这样?能不能,能不能再爱惜自己一点?话堵在心头说不出来了。

 

都说爱常愧疚,贺峻霖憋了那么久,就是知道他自己被人太用力地爱着。这一切和严浩翔有什么关系呢?怎么能将错字扣在他头上?严浩翔明明同样是受害者,是可以向他撒气撒娇说过去是不公平的。

 

可偏偏严浩翔比他还能憋,桩桩件件,做过的不说没做过的也不说,还要包裹他的烂脾气。

刚认识的时候听闻边界塔的黑暗哨兵脾气烂,他也觉得是真烂啊,不曾想这人是待他最好的了。

 

“一点点而已,没事。”严浩翔又在安慰他,“没事的贺儿。”

贺峻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人还在哄着他:“你都不会觉得委屈的吗严浩翔。”

“……”

 

严浩翔看了他好一会,双目写满对失而复得的珍惜:“可是我已经失去你五年了。”

他说:“你能回来,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又将贺峻霖的眼泪抚干净,亲了亲人的鼻尖:“不是我不想低头,也不是故意要把事情都锁起来,而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不会像这样流眼泪,毕竟小学长对我真的太容易心软了。”

 

严浩翔说着笑了笑,只很短,很快又神情颦颦:“可还是让你难过了。”

 

学长大哭一场,看起来比谁都痛彻心扉。

 

贺峻霖看着,觉得两人不过半斤八两。

 

“你就死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不救你?就是让我以命换命我也是愿意的,毕竟就是你用生命换来了我,除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严浩翔由着贺峻霖为他的手绑上绷带,他一个一个地开始数贺峻霖并不觉得自己好的地方,“只有你不害怕我、不嫌弃我、喜欢靠近我,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不是想要跟你做陌生人。那是我第一次失控,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失控的危险,你再次走到我身边,我真的很怕重蹈覆辙。

“而且你的记忆没有了,也不再认识我,我心想会不会怕我,会不会有新的生活新的哨兵。我的身边太危险,离开我你应该能更好。

“但我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去查你,然后看见你没有匹配哨兵的时候,卑劣地觉得庆幸。

看见你偷偷为我输入精神力的时候,卑劣地觉得庆幸。

还是你陪我度过结合热的时候,卑劣地觉得庆幸。

 

严浩翔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将其这些也算娓娓道来,可当他真的讲了,贺峻霖又听不得一点。甚至于他比严浩翔还要笨,不知怎么做出安慰。

 

他清晰地明白严浩翔的想法,所以无法指责严浩翔那么做了,倘若五年前倒在地上的人是严浩翔,倘若只是送出精神源就能将人救起,那他大概也会一样双手奉上。

 

“我没有要去送命,只要你活着,我就死不了。”严浩翔仍然解释着。

 

“那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贺峻霖思维混乱着,问,“我跟在你身边不好吗?”

“不好。”严浩翔说,“万一你死在那里怎么办?”

 

贺峻霖觉得自己精神力都变得苦涩了。

他没想再哭,可眼泪控制不住,明明没几滴,却哗啦啦流进心里,折磨着心脏。

严浩翔又让他别哭了别哭了,手足无措的对他的眼泪又擦又亲。

 

未死去的人希望死去的人活着,被拯救的人怪罪拯救之人,字眼看起来总比事情本身复杂,感情忌讳论对错,看似闹得不死不休要分开,实际上都是被拥抱得太紧,被爱得太用力。

 

贺峻霖自主的凑到哨兵跟前,攀着哨兵的肩膀双眼微阖,唇齿触碰着交换气息,也交换爱意。

 

“你还在这里,我舍不得死。”

 

窗边那盆勿忘我摇曳摇曳着,他听见严浩翔这样重复。

 

*END

*写下一个完整的故事,有头有尾圆回来真的好难呜呜呜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很感激阅读

阿弥陀

【翔霖】所以,和影帝结婚了20

娱乐圈非典型先婚后爱

全文请看下方tag“搭不搭”

下一章@卿卿子淼 

更新时间:每周五周六晚


往日俩人为了在剧组装不熟,出入家门都乘的是不同的保姆车,现在正好方便了严浩翔赴约。一下戏,安晶晶就高高兴兴招呼其他人一起去吃饭,而当时在微信上和宋亚轩对这种互不打扰的安排赞不绝口的贺峻霖,此刻坐进自己那辆孤零零的保姆车,彻底哑了火。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心里有点微妙的苦涩:这安排多好哇,什么都不耽误,顺理成章就从假不熟变成真不熟了。


其实也不是说非要多熟,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贺峻霖就是再铁血无情,合法同居了这么多天后,也不可能将严浩翔看作完全的陌生人。...


娱乐圈非典型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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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卿卿子淼 

更新时间:每周五周六晚



往日俩人为了在剧组装不熟,出入家门都乘的是不同的保姆车,现在正好方便了严浩翔赴约。一下戏,安晶晶就高高兴兴招呼其他人一起去吃饭,而当时在微信上和宋亚轩对这种互不打扰的安排赞不绝口的贺峻霖,此刻坐进自己那辆孤零零的保姆车,彻底哑了火。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心里有点微妙的苦涩:这安排多好哇,什么都不耽误,顺理成章就从假不熟变成真不熟了。


其实也不是说非要多熟,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贺峻霖就是再铁血无情,合法同居了这么多天后,也不可能将严浩翔看作完全的陌生人。


毕竟,他们还是法定意义上的伴侣——严浩翔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很尊重他的意见,平时在家里也有那种午后各自窝在沙发一角的平静时刻,乍看上去,任谁也会觉得他们是一对默契爱人。


日子过得界限不清,连他自己也有点糊涂了,错把尊重当偏爱,以为最起码,在严浩翔心中,他总归是有点不同的。要不然也不会……


贺峻霖的思绪飘到危险的边缘,又猛地刹住。虽然至今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但那一吻在他心里是实打实地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从那之后,剧组的人看他和严浩翔的目光越发奇诡起来。要知道,两个男演员不小心亲在一起已经够耸人听闻了,再加之他俩不寻常的反应,众人心中早已有了怀疑。


所以这样也好。他强迫自己的理性脑运作起来,把利害关系剖开分析:安晶晶与严浩翔来了这么一出,也能扭转大家的猜忌。娱乐圈嘛,深深浅浅的,左右严浩翔也不能跟前途过不去。毕竟,出柜可不是儿戏。


况且,连他自己都还没能确定一些事,比如——严大影帝究竟喜不喜欢男人。


不是吧,贺峻霖,你想这个干什么,那可是严浩翔哎,那可是前一秒对你温柔包容、下一秒就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的严浩翔哎……莫名酸涩的情绪包裹着贺峻霖,叫他一时有些呼吸困难。


但,身为小贺老师,他最擅长消化情绪。


他把心里的不爽归结于严浩翔的“不仁不义”,并严肃地怀疑自己是过于代入法定伴侣的角色才会看安晶晶不爽。……也确实,明明是已经结婚的人了,还要欣然去赴“鸿门宴”,哪儿有这样的。


于是贺峻霖心安理得地闭上眼,任凭自己陷在椅背里,任凭困意涌上来把他淹没。


-


然而,在贺峻霖的想象中,那种严浩翔佳人在侧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他说不清自己大晚上不回房间坐在沙发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在等谁,也不愿意去细想,只是信誓旦旦告诉自己这只是履行一些“义务”。


最终,在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之后,顶着王阿姨怜悯同情夹杂着心疼的眼神,他终于从沙发上慢吞吞站起身,拍拍丝绸睡衣上的褶皱,优哉游哉地套上拖鞋准备上楼,心态平稳得很。


都是成年人了。


深夜不归,所为何事,他懂,他都懂。


走进自己房间,正当贺峻霖准备解放天性扑进柔软的大床上美美进入梦乡之时,他却突然停顿下来。


原因是他的视线不小心扫过了书桌上那本翻得有点卷边的书,是《槐上河》的原著。他记得严浩翔还在里面夹了几张笔记给他,当初他还感激涕零说好要还,却到现在都还自己留着。


“……”他站在那里没动,眼睫垂下来,目光停在地毯的花纹上,脑海中却开展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精神分裂出来两个小人,一边在歌颂真善美,一边在任由恶意膨胀。


盯了三秒钟,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换衣服,下楼,准备出门。


他凶狠地摔上卧室的门,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似乎不这样就心里不舒坦似的。据说深呼吸有利于平复情绪,可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入戏太深、又到底入了哪部戏,贺峻霖越是大口呼吸,眼眶越发有点酸涩起来。


一只布偶猫从楼梯上优雅地踱步下来,绕着贺峻霖的脚边打转。它是严浩翔最近新养的猫,因为主人常住在这里便被接过来养,如今和他倒是打成一片,一人一猫相处得像是兄弟。


贺峻霖扣上大衣扣子,便没头没脑地对着来回转悠的十亿幽幽道:“严浩翔,你最好感谢我。”


感谢本人大发慈悲决定去看看你是不是一冲动就要闹出一些不清不白的绯闻,毕竟一失足成千古恨呐,被安晶晶算计是一回事,万一给阿姨知道你婚内出轨了,那多不好。


贺峻霖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冲着一只猫发泄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愤怒,心情恢复平稳。


他一秒进入了救援模式,拉开大门就匆匆往外走,然后——



——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某个带着寒气但仍温热的怀抱。



贺峻霖都没来得及感到震悚,就被严浩翔扶住了。


那瞬间,他心里像打翻了潘多拉魔盒,数不清的情绪倾倒出来,兴师问罪的武装彻底泄了劲儿,露出里面的顷刻柔软。


严大影帝从饭局匆匆而归,心情不太好,表情还有些莫测,此刻猝不及防被投怀送抱,高高地挑起了眉。


他并没急着把浑身僵硬的贺峻霖拉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不动声色地揽住对方的肩膀,一边顺其自然地往回带,一边问:“怎么了?这么晚还要出去?”


“……”真是巧他妈妈给他开门,巧到家了。贺峻霖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散步。”


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刚刚自己头脑发热、突发奇想,居然要凭一己之力去营救严浩翔——


严浩翔眨眨眼,语出惊人道:“不是去接我?”语气里竟然还有点微妙的失望。


他顺手拉开门,先把贺峻霖塞了进去,又自己钻进来,低头,认真地看着对方。


救命……贺峻霖这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离得未免有点太近,在这么个一呼一吸都纠缠不休的距离,他甚至闻到了严浩翔身上的酒味。


——原来是喝了酒。贺峻霖拼命后退想拉开距离,躲闪着严浩翔过于炽热的眼神,心想,这是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


王阿姨笑着招呼两位,脸上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连满脸木然的贺峻霖都似乎感受到了她喜悦的目光,似乎在向他说:好样的!


“……”贺峻霖并不是很想细思这背后的逻辑关系。他努力驱散自己仿佛当了一次恶毒原配的异样感觉,尽量自然地问:“我还以为你们吃饭要吃到很晚。”


这下可好,严浩翔的脸色真的前所未有地阴沉下来,眉头也皱起来。贺峻霖心里一颤,脑子没转过来,嘴上先本能地把话说出了口:“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说完他才发现,这话听起来很像哄小孩……


但放在醉酒的严浩翔身上,意外地很适用。严浩翔便真的没回答,只是摆摆手,把自己陷到沙发里,略有些迟钝地望着空气发呆,眉头还蹙着。


贺峻霖同严浩翔出入过一些酒会,也不是没见过推杯换盏的场面,可他大抵是习惯了严浩翔做什么都运筹帷幄、深藏不露,此刻乍一见到他格外容易读懂的模样,心里还有些稀奇。还有些柔软。


他也不再多问,叫阿姨准备了醒酒汤,自己先上楼睡觉。本来就是为了等人等到现在,再不睡,第二天就要起不来了。


至于严浩翔心情不好的原因……贺峻霖颇有些小人得志地心想,既然人都回来了,说明肯定是闹得不太愉快,那也就间接说明,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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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一切如常。只是在早餐桌上,严浩翔连续接了两个电话,眉头紧蹙。贺峻霖欲言又止半天,还没问出口,严浩翔便睨了他一眼,主动道:“安晶晶想跟我炒CP。”


贺峻霖想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捧场,但又觉得未免过于虚假,所以只是点点头。


没想到严浩翔反而得寸进尺:“你不问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这能问得出口吗?贺峻霖觉得严浩翔愈发离谱起来了,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问:“所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对方斩钉截铁道:“什么都没发生。”


贺峻霖耐心地等了三秒钟,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阐述,却对上对面严浩翔理直气壮的视线。


“……就没了?”


严浩翔面无表情道:“还想听什么?好好吃饭。”


直到被按着吃完早饭、登上保姆车的时候,贺峻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浩翔刚刚的不寻常的行为好像可以称之为,“解释”。


好吧。贺峻霖把脸深深地埋在口罩底下,任凭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地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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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严浩翔口中的“什么都没发生”,在剧组却是另一个版本。从踏入片场的那一刻起,贺峻霖明显感觉到,众人放在严浩翔和安晶晶身上的视线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隐蔽但又好奇的视线在休息时间达到了顶峰,众目睽睽之下,安晶晶把严浩翔拽去角落,众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内容,却能看见女孩焦急的神色和眼中的泪花。


严浩翔神色不耐,她却只是苦笑,语焉不详道:“你不愿意公开,我也没办法……”这话缥缈到众人耳朵里,让许多人的神色愈发微妙起来。


“……”贺峻霖感觉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直到他下了戏,终于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才发现,昨晚那个安晶晶组起来的饭局被附近的狗仔拍了。


而且好巧不巧,就只拍到了两个人:严浩翔,安晶晶。


两个名字并排挂在热搜第三,看着着实有些碍眼。贺峻霖心如止水地用小号给内容为“相信翔哥不会轻易谈恋爱”的热评点了个赞,把手机扔回给助理。一抬头,漩涡中心的男主严浩翔结束了和安晶晶的谈话,却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过来。


那一瞬间,说贺峻霖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他紧张地眨眨眼,下意识要起身问好,又被严浩翔毫不见外地按了回去。


大影帝坐在他身边,看看四下无人,凑近低声道:“今天下戏一起回家。”


贺峻霖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心脏猛地狂跳起来。但他看看不远处瘪着嘴的安晶晶,又渐渐了然:是为了和安晶晶彻底撇清关系。


但是吧,人都有点逆反心理。贺峻霖此时此刻就突然有点想当没良心的白眼狼,不愿再配合,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心思。


于是他挑起眉毛,天真道:“啊?不是说咱俩不熟吗?”





TBC.

围巾绣成球

时久

04

很多东西,你以为你忘记了,其实只不过是太久没有去触碰你没有察觉而已。一旦碰到,你才知道有多疼。――贺峻霖

以前你说我小孩子气,可是你不知道我只在你面前小孩子气。后来我成熟了,为什么总觉得你还是不喜欢。――严浩翔

严浩翔把脸贴在贺峻霖的背上,闻着贺峻霖身上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贺峻霖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他还是一直在用洗衣粉,没有用洗衣液。他的衣服,都是洗衣粉的清香。

以前和贺峻霖住一起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是洗衣粉的味道,闻着就觉得心情好。后来贺峻霖走了,他的衣服全部用的都是洗衣液,身边的人再也没有人用洗衣粉洗衣服了。

贺峻霖跟他说过,他喜欢衣服用洗衣粉洗过后,在阳光下晒干后...

04

很多东西,你以为你忘记了,其实只不过是太久没有去触碰你没有察觉而已。一旦碰到,你才知道有多疼。――贺峻霖

以前你说我小孩子气,可是你不知道我只在你面前小孩子气。后来我成熟了,为什么总觉得你还是不喜欢。――严浩翔

严浩翔把脸贴在贺峻霖的背上,闻着贺峻霖身上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贺峻霖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他还是一直在用洗衣粉,没有用洗衣液。他的衣服,都是洗衣粉的清香。

以前和贺峻霖住一起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是洗衣粉的味道,闻着就觉得心情好。后来贺峻霖走了,他的衣服全部用的都是洗衣液,身边的人再也没有人用洗衣粉洗衣服了。

贺峻霖跟他说过,他喜欢衣服用洗衣粉洗过后,在阳光下晒干后的味道。感觉衣服上,都是阳光。

“睡了没?”

“没。”

“你睡吧,我陪你睡。不走。”

骗子。

严浩翔闭了眼睛,环着贺峻霖的手缩紧。

贺峻霖说不走,都是骗人的。明知道他会骗人,明明上当受骗过那么多次,可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他玩弄于股掌中。

有时候,严浩翔很想问问贺峻霖,那些说过的我爱你,是不是都是水中月。

严浩翔有时候一个人在外地,他总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贺峻霖织给他的一个梦而已。

北极星是地球的守卫星,无论地球怎么转它的位置一直不变,就好像是一抬头就会在那样子的存在。

曾经严浩翔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浪漫的故事,可是后来严浩翔才明白,北极星并不是不变的。北极星是最接近北天极的一颗星星。

贺峻霖给他构造的童话,从他离开后,那种虚假感就越发真实。

“贺峻霖。”

“嗯?”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没,睡了。”

严浩翔本来没打算真的入睡,最后却熟睡了。贺峻霖感觉到背后的人呼吸均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贺峻霖小心翼翼的把严浩翔的手拿开,下了床。贺峻霖坐在旁边看着严浩翔,已经两年没见了,总觉得以前那个人真的成熟了。

不是西装革履那种装出来的成熟,而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和生意人的冷漠。严浩翔他,真的长大了。

贺峻霖摸了摸严浩翔的头发,他睡的那么熟,肯定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这个家伙,陈叔也管不住他了。

严浩翔醒来怀里的人已经不在了,严浩翔翻下床就往外跑,不小心撞到了房间门。贺峻霖听到声音站起来看着他。

严浩翔把头扭开:“我起来喝水。”

“别喝那么多,等会要喝粥。”

“嗯。”

就算是一个蹩脚的谎言,也请不要拆穿我。我怕自己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再去靠近你。

其实你知道的吧,你知道我在紧张什么。

我多想要特别有骨气的让你走开,就算生病了也好,就算整个胃坏掉了也好,都不要你管。明明当初是你先抛下的我,为什么你可以那么云淡风轻的出现,然后脸带担忧的对我说:“是不是特别疼?”

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疼得快死了,你怎么没有出现?

可是严浩翔知道,自己连埋怨他的勇气都没有。他出现后,自己竟然想如果胃一直疼下去就好了”

严浩翔喝了一杯水,握着水杯愣了愣。这个杯子是他带过来的,是和贺峻霖的情侣杯。

那一个杯子被贺峻霖带走了,他离开的那天他说他要带走所以属于他的东西。

那天贺峻霖拖着行李从大门离开,严浩翔就在阳台上看着他走。

你知道心脏被剥离的感觉吗?

“别喝太多,过来喝粥。”

严浩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打开了垃圾桶把杯子扔进去了。贺峻霖抓着手机的手一紧,已经分手了,也就没有所谓了。

“喝粥吧。我去厨房给你盛,应该饿了的。”

严浩翔挫败的看着贺峻霖的背影,果然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输。那么刻意那么克制。

严浩翔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贺峻霖端着粥出来叹了一口气:“别工作,先喝粥。”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你什么时候走?”

贺峻霖放下粥,从严浩翔手里接过他的电脑:“你胃好点了,我就走了。”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可以睡沙发。”

严浩翔端着粥,看了一眼贺峻霖:“我不喜欢别人跟我住一起。”

贺峻霖压着自己的脾气笑了笑:“好,我去办入住手续。”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拿着背包出了门,生气的把碗放下。
都不愿意哄自己了吗?还她妈是哥哥呢。贺峻霖,你个骗子。

贺峻霖处理完厨房的事情,看了一眼那个严浩翔刚刚扔杯子的垃圾桶。伸手想把垃圾打包走。

“你在干嘛?”

贺峻霖朝严浩翔笑了笑:“没有,我想说垃圾满了,我帮你扔掉。”

“你走吧,我有客房服务。”

严浩翔工作到凌晨才处理完所有的文件,严浩翔放下电脑走到厨房。

严浩翔盯着垃圾桶看了许久,严浩翔咬咬嘴唇,他只是,他只是觉得那个杯子挺贵的。

就只是觉得不能浪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