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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彩🥚:五个攻关于爱这件事的设定,不太懂他们感情线的崽崽可以看看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彩🥚:五个攻关于爱这件事的设定,不太懂他们感情线的崽崽可以看看

三月春

破碎镜02

*左邓/极佳

*猜猜小邓到底更偏向谁捏

*ooc/勿上升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















01


邓佳鑫抬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最多只有蹙起的眉,彰显主人的一丝疑惑。他似乎是不明白张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开口说什么话都太突兀,干脆直勾勾盯着张极的眼。



张极心里一噎,对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恍了神。好像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没有意义,不管是离别时的表白,还是重逢时的恶言相向,都激不起邓佳鑫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他是那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邓佳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重重地包裹着他,竟生出些恼人的怒意来,...

*左邓/极佳

*猜猜小邓到底更偏向谁捏

*ooc/勿上升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















01


邓佳鑫抬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最多只有蹙起的眉,彰显主人的一丝疑惑。他似乎是不明白张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开口说什么话都太突兀,干脆直勾勾盯着张极的眼。



张极心里一噎,对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恍了神。好像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没有意义,不管是离别时的表白,还是重逢时的恶言相向,都激不起邓佳鑫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他是那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邓佳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重重地包裹着他,竟生出些恼人的怒意来,张极不甘心,为什么不爱我,也不能恨我,我就只是个相识几年的路人甲而已吗。



“邓佳鑫。我真的很讨厌你。”张极恶狠狠地说完就摔门而去,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在原地发愣。自从邓佳鑫回来以后,张极就表现得一副嫌恶的样子,没人知道这俩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好在平日相处的时候还算体面,今个儿突然爆发是意料之外。



朱志鑫拍拍邓佳鑫的腿,嘴里安慰着他别放在心上,下一秒起身去追跑出去的张极。



“你犯什么病?”朱志鑫跑得还有些喘,终于在走廊尽头发现了蹲在角落的张极。朱志鑫本是想教育几句的,让他说话别那么冲,回去好好跟邓佳鑫道个歉,没想到张极却先哭了,由刚开始的抽噎变到之后的嚎啕大哭。



朱志鑫揽过他的肩,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手心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他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混杂在小兽般的呜咽声中,他听到张极断断续续地问:“邓佳鑫能不能在乎我一点。”



其实不是真的讨厌邓佳鑫,对吧。朱志鑫想。邓佳鑫和张极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两人小时候算不上天天黏在一起,但是一旦靠在一起就晕染着两人独特的氛围感。



他不想过多插手两个人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总归是要自己亲手解决的。于是朱志鑫靠近张极的耳边低语:“不想以后留遗憾的话,那就去找他吧。”



“找他好好地说清楚。”

 

 







02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张极打着手机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进房间。手电筒的亮光打在窗台边,隐约照出一个垂头的身影。张极摸着墙边开关按下,暖黄色的光瞬间倾洒,他看清窗边坐着的人是左航。



“这么晚还不睡?”张极把手机随意地扔在床上,接着把自己也扔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问他。



“嗯。睡不着。”左航没抬头,继续摆弄手里的四叶草盆栽,手指细细划过绿色盆栽的每一寸地方,又摇晃一下听听里面泥土钝钝的声音,刻刀在一旁放了很久,但他始终没有撕开那层透明膜包装。



他想养,但又怕养不活养不好,于是他畏畏缩缩,干脆什么都不开始,只敢借着月光想象长出一盆嫩嫩四叶草的场景。



张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左航身后,似是轻笑一声,“想种就种啊,想那么多干嘛。”



左航摇摇头,最终还是把盆栽装进了礼品袋里。



“你不懂。”

 

 







03 

北京像是没有秋天,风呼呼吹得邓佳鑫直缩脖子,他不是没有提前看天气预报,而是对于那几个有关气温的数字,他的感知度实在太低。



室外二十度的天气,邓佳鑫穿着短袖在一众人之中太过显眼。车子还没有来,大多数人要么低头看手机,要么和身边的人低语几句。



左航在跟张峻豪打闹,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眼神却穿过人群尽数落在一个人身上,“穿什么短袖,冻不死你。”话唬人,身体却很诚实,他一边假装热死了把外套脱下来,一边慢悠悠地穿过人群走到邓佳鑫身边。



张峻豪看着刚刚还在跟他聊天打闹的人越飘越远。那人右手不自觉地摸摸鼻子,一股脑把外套塞过去,转过脸不看邓佳鑫,“我热死了。你帮我拿着。”



“哦。”邓佳鑫看着怀里塞进来的一团衣服轻声答应,真就理理好搭在了手上拿着。左航看着邓佳鑫背过去连打三个喷嚏后,急得脸红,这才嗫嚅着开口:“外套是给你穿的。”



“哦。”邓佳鑫把左航的外套穿上,眨着无辜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可你刚刚只叫我帮你拿着诶。”



像是心思被戳穿的小猫,左航慌不择路地逃跑,笨拙地撞上了几个人,发红的耳尖在邓佳鑫眼里变成可口的小樱桃。



邓佳鑫低头浅笑。

 

 







04 

邓佳鑫还是感冒了。



注意到邓佳鑫鼻头红红,小纸篓里塞满了擦鼻涕的纸巾,童禹坤用手肘碰碰他,低头小声问他:“崽儿你没事吧?”



“嗯嗯。没事。”邓佳鑫含糊地回答,鼻音厚重,不自觉把语气拖长,仿佛又回到了奶团子的时候。



“你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呀。”



张极离俩人不远,本想着找机会跟邓佳鑫讲清楚,却把两人对话听了个全。见邓佳鑫一副难受又强撑的样子,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出门落下重重一响,惹得众人一齐抬头看扬长而去的张极。



“笨蛋。感冒不知道吃药。”张极一边嘟嘟囔囔,手上动作却不停,麻利地找出感冒药,放热水搅拌,贴心地用唇试了试水温刚好,才端去隔壁教室给邓佳鑫。



眼前出现一杯褐色的药液,那人指尖微微用力捏着杯沿,邓佳鑫抬头却只看到手的主人别过去的侧脸,“趁热喝了。”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邓佳鑫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接过只说了句“谢谢”。



这俩人的气氛实属诡异,旁边的人看得惊悚,打着哈哈抬脚就往外跑,门一开就遇到了顿在走廊上的左航,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药。



于是众人忙不迭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随便找了个空教室就往里钻,把偌大的空间留给在外面的三人,又耐不住好奇心贴着门细听外面的动静。

 

 

 






05 

邓佳鑫在张极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喝完了药,小脸苦得皱皱巴巴,眼神来回扫了半天也没找到个能解苦的东西,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葡萄味的糖。



“谢谢。”他又说。



嘴里苦味好不容易淡下去,胃里却开始新一轮的翻涌,邓佳鑫痛得缩成一团,恶心泛上来,刚刚喝下的药被吐了个精光。张极急忙俯身去拉他手,又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看到张极嘴巴张张合合,眉毛拧成一团,天花板像是被卷进了漩涡,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或许兄弟们都围了过来,但他实在没力气睁眼了,也不知道某个胆小鬼有没有来。



目送救护车离开,左航沉默地上楼。张极正倚在墙边愣神,左航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逼得他后退几步,一个踉跄瘫倒在杂物堆里。“张极你干什么?”左航对着张极吼,心里的担忧燃成簇簇怒火,眼尾都染上猩红,他伸手又要去打,最后还是被赶来的众人拉住。



“你们俩消停会儿行不行。是想打进医院吗?”平时乐呵的人生起气来是极为可怕的,此刻朱志鑫冷眼看着两个人,周遭气温都降了一个度。



张极仍旧一副失魂的样子,嘴角肿成包子也懒得管,嘴里不停地念叨“怪我怪我”,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沉默。还是沉默。



气氛沉闷的像是阴天潮湿的小旅馆。

 








06 

即使被工作人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跑去医院,回到宿舍后仍旧有人消失了。



朱志鑫对着空荡荡的床铺叹了口气,手机上发消息让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单单一个字就再没了后话。张极此刻已经站在病房门口,刚刚医生的话撞击着脑子发出闷响,他说病人是因为空腹吃药引发的突发性晕厥。早上邓佳鑫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又想起自己一脸强硬要他吃药的臭样,心里难过得紧,恨不得这些病痛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想见的人就躺在里面,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几秒,然后重重敲响。



“咚咚咚。”


“进来吧。”



张极开门进去,短短几步路走得歪七扭八,笨拙得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在邓佳鑫身边站定,他低头,手指绞在一起,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在白色的被单上晕染成一朵朵泪花。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自己做错了好多事,他哥哥会不会原谅他。



“小极。”邓佳鑫牵上张极不知所措的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别哭啦,小极。”



微冷的指尖碰上滚烫的泪,张极伸手握住邓佳鑫的手,絮絮叨叨说着对不起,说着他不善的语气都是装的,说着他的态度是不是伤他心了。



最后他说:“邓哥你能不能原谅我。”



邓佳鑫关注点却落在张极红肿的半边脸上,手指轻轻地触碰,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你跟别人打架了?”



张极忙着摆手,以为邓佳鑫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嘴角又耷拉下去一点,活像只可怜的落水小狗。



邓佳鑫轻刮一下他的鼻头,语气宠溺,“笨蛋小极。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不许再哭啦。”


“我可不要皱巴巴的小极。”



张极的眼泪硬生生逼回去,几颗泪珠仍噙在眼角,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邓哥很好很好,天下无敌第一好的那种。



左航透过门上玻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嫉妒得眼红,拿起手机删删改改半天,最后还是退出了聊天界面。



他后退一步,对着一扇近在咫尺的门,小心地说了一声:“早日康复。小佳。”
















TBC.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到啦 可以期待一下结局捏

依旧想要评论多多 谢谢啦



小航在这呀
 月光武士真航丝真看不下去😅,...

      月光武士真航丝真看不下去😅,有一种老公出轨的感觉😅

      月光武士真航丝真看不下去😅,有一种老公出轨的感觉😅

秋慕桐
三代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二代那么有...

三代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二代那么有家族感?

根本原因:二代已经出道了

出道了的人就不会再在意去留的问题,他们可以一心一意的练习,而且他们的舞台分配也相对公平

三代不一样啊!十几个人出道位可能只有五个,竞争压力多大呀!而且公司的策划总让小孩们陷入舆论中,从小就被灌输,第一次进化论就开始打投、定番,在这样子的环境中成长怎么会没有竞争意识?

真正的朋友之间总是会有竞争的,竞争可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更是提高自己的方法

小小年纪争取舞台的方式就是battle,而这battle又是不公平的,一个进化论二十几个舞台,多者拥有二十几个,少者只占了零头

他们和时团自然是不一样的,那些说三代没有家族感......

三代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二代那么有家族感?

根本原因:二代已经出道了

出道了的人就不会再在意去留的问题,他们可以一心一意的练习,而且他们的舞台分配也相对公平

三代不一样啊!十几个人出道位可能只有五个,竞争压力多大呀!而且公司的策划总让小孩们陷入舆论中,从小就被灌输,第一次进化论就开始打投、定番,在这样子的环境中成长怎么会没有竞争意识?

真正的朋友之间总是会有竞争的,竞争可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更是提高自己的方法

小小年纪争取舞台的方式就是battle,而这battle又是不公平的,一个进化论二十几个舞台,多者拥有二十几个,少者只占了零头

他们和时团自然是不一样的,那些说三代没有家族感是最失败的养成系的人,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举个简单的例子,A市出了一套卷子,A市的学生们做了之后反响很不错;B市便拿了这套卷子做,然而做的并不好,那么是学生的问题吗?A市出的卷子自然是适合A市的风格,B市做的不好就代表b市差吗,他们只是没有找到合乎自己的标准而已,这并不是评判他们的唯一依据)

小三比们有的是兄弟情,和家族感是不同的(说的难听点,他们的麦麸是不合格的,完全就是在营销兄弟情)

家族情是关爱,兄弟情是一起

在家族情的定义里,一个人淋了一场雨,可能会有很多家人照顾他

兄弟情不一样,一个人淋了一场雨,其他人也会笑哄哄的一起冲到雨中,一起在雨中狂舞,晚上用到一起睡觉,早上一起发高烧,还笑着说自己没事

所以,三丝们不要再自卑了,不要再吃洗脑包了!我们小三比才不是失败的养成系,他们也许有很多缺点,但也不能埋没他们的优秀品质啊!

在我们心中,他们就是最好的养成系!



举头望明月

第三者的第三者

左邓前提下的极佳,注意避雷。


张极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狠狠地将自己抛入床,任由松软的被子将自己淹没,这时他这才感到一丝放松。

今天疯狂的一整天,让他此时已筋疲力尽。


早上被围观的声乐课时,他已然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他强撑着完成了自己的演唱后,还是在听到那人轻飘飘的一句“这就是绝对实力呀。”后,心中的防线,轰然坍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崩溃地哭过了,当时他只记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三唱一,什么绝对实力,什么也思考不了。眼泪完全失控了,不要钱得往下掉,他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了。他凭着求生本能攀住了一双单薄的肩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好似在汪洋大海中抓......

左邓前提下的极佳,注意避雷。



张极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狠狠地将自己抛入床,任由松软的被子将自己淹没,这时他这才感到一丝放松。

今天疯狂的一整天,让他此时已筋疲力尽。


早上被围观的声乐课时,他已然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他强撑着完成了自己的演唱后,还是在听到那人轻飘飘的一句“这就是绝对实力呀。”后,心中的防线,轰然坍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崩溃地哭过了,当时他只记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三唱一,什么绝对实力,什么也思考不了。眼泪完全失控了,不要钱得往下掉,他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了。他凭着求生本能攀住了一双单薄的肩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好似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一片浮木。


他是真的好伤心啊。


直到他逐渐控制住眼泪,看着眼前关心中又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眼神的朱志鑫,张极赶紧把他推开,假装看不见朱志鑫的领口已经湿了一大片,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我没事。”干涩着声音抹了把脸,张极转身拨开试图开口的人群,拔腿离开人群的中心。


比起伤心,他更怕面对众人的尴尬。



他逃离众人,找了楼道的一个死角里才逐渐平息了胸口无法言明的汹涌情绪,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个此时此刻他心中不想听到声音top1就在他耳边响起,“你在这儿啊。”

邓佳鑫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慢步走了过来。仿佛他们只是两个熟人,在街头偶然相遇一般。

张极胸口一疼,原本压抑下去的情绪又漫了上来,一股酸楚在胸口散开,就用尽全力瞪着眼前的人,生怕再露出一丝破绽。

“对不起。”邓佳鑫看着一身防备的张极淡淡开口了,“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干涸的喉咙发出变了调的声音,锐利地割开了空气,张极自己也吓了一跳。

果然,邓佳鑫果然脸色一变,向他走进了一步,一双大眼睛看着张极,“你是vocal,要保护好喉咙。”说着,抬手抚向了张极的嘴唇。

薄荷的凉意在张极嘴里弥漫开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得含住了被塞入嘴里的薄荷糖。是他上次回来时,送给他的薄荷糖,一样的。很凉,很甜。

含着糖,嘴里凉凉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清明,不过张极仍然心有不甘,眼前这个人小时候就因为音色压自己一头,在声乐上的考核他也似乎比自己更游刃有余,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自己确实一直在追赶他。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评价都对自己至关重要。

可是,他好像完全都不在乎了。想到此处,张极又觉得眼眶有点胀胀得发酸。

“你不会又要哭了吧。”邓佳鑫微微抬头看着他,忽的,又好像拿他没办法一样,微微一笑道,“你也想要那样的道歉吗?”

看着邓佳鑫意有所指的笑容,张极有些难以置信得瞪大了眼睛,脑子一下子过载,热意一下子蒸腾开,满脸酡红。他看着邓佳鑫修长的手指松开了他的拉链,他应该制止的,可是战鼓般的心跳在耳边砸响,震得他心慌。


完了,他知道。


在很久,或者没有那么久以前,同样无人的楼道内,只是一时无聊在楼道里闲坐的自己。无意中撞入的场景,靠在墙上意乱神迷的左航,以及单膝跪在他前面唇舌努力的邓佳鑫。粗粗的喘气声和唇舌间的水声,

在无人的楼道里交织。淡淡的一声,“左航,不生气了。”淹没其中。


已经来不及了。


张极没来得及推开他,他的回忆却鼓励着他的欲望在邓佳鑫还未触碰前就展现出了勃勃生机。邓佳鑫轻笑了一下将它捧在手心,感受着这份热烈。


张极伸手无助了自己的眼睛,他无助得用自己第二脆弱的地方,近距离得触碰着,就是这张嘴,这幅喉咙,让自己憧憬又让自己痛苦,现在又给予了自己紧致温热又极致的快乐。他的手指间是茂密的头发,他情不自禁得扯紧了一下,让他靠得更近。


他的脑子好像要融化了。


后来他手忙脚乱得擦去了邓佳鑫脸上的自己的痕迹,邓佳鑫也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说,“怎么又哭了呀。”


张极脸一红,不敢说是爽的。他尴尬地拉过邓佳鑫,“你的嗓子也要保护好。”可是糖已经吃完,只留下口中淡淡的薄荷味。他脑子一抽,嘴唇就贴了上去,舌头轻轻扫过邓佳鑫的口腔。回过神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安地看着邓佳鑫。


“谢谢。”邓佳鑫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




“你洗澡吗?”左航的声音冷不防地传来。

张极有些过激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洗!”他匆匆瞥了一眼正在擦头发的左航,从衣柜里抓了换洗的衣服就逃一样得冲进了厕所。


花洒的水哗啦一下打在他头发上,温柔得抚摸过他的头发。张极这才稍稍平息了有些急促的心跳。



洗完澡的左航慢慢地擦着头发,然后慢慢地吹干。慢慢地坐在床上,慢悠悠地拿起一本书看。可惜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心里。


张极是他最好朋友,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自己应该给予他支持的。那究竟是安慰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的人说话从来不知道分寸,他的话没有恶意但是非常伤人心。还是告诉他,他就是在意你肯定你才会这么关注你。

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说。


左航手机上有一条已读不回的短信。

“我已经跟他道歉了。”


左航内心冷笑。这个事情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自己也不想知道。


再说了,难道道歉了就要原谅吗?


左航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





End.















举头望明月

清醒梦


极佳,左邓,不要上升!



张极做了一个梦。


梦里,声乐教室中,灯光昏暗。邓佳鑫叉开腿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一丝不挂。


他那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浓密的睫毛宛如蝶翼轻轻扇动,在张极的心底卷起飓风。


他嗓音低沉,纤长的手指抚过阴影中的下身,“我确实是女的。不信你看。”


一道惊雷砸在张极波涛汹涌的心底,他全身麻痹宛如灼烧,脑子无法消化这句话。他只能拼命得向那片阴影望去,那里有他的答案。可是他越是着急,越是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着急得全身发热,无处宣泄。


他无助得看着邓佳鑫,希望他帮帮自己,可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宛如深潭,深邃又平静地看着他的彷徨失措。...



极佳,左邓,不要上升!



张极做了一个梦。


梦里,声乐教室中,灯光昏暗。邓佳鑫叉开腿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一丝不挂。


他那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浓密的睫毛宛如蝶翼轻轻扇动,在张极的心底卷起飓风。


他嗓音低沉,纤长的手指抚过阴影中的下身,“我确实是女的。不信你看。”


一道惊雷砸在张极波涛汹涌的心底,他全身麻痹宛如灼烧,脑子无法消化这句话。他只能拼命得向那片阴影望去,那里有他的答案。可是他越是着急,越是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着急得全身发热,无处宣泄。


他无助得看着邓佳鑫,希望他帮帮自己,可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宛如深潭,深邃又平静地看着他的彷徨失措。


他挣扎无望,只能慢慢下沉。


腿忽地一抽。伴随着一阵心慌的失重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天花板。

他喘着气缓缓坐起了身,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他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看着隔壁床上依然睡得安稳的左航,他拍了拍自己心口,是梦,梦都是反的。邓佳鑫不是女的。他也没有对男的产生奇怪的想法。


他低头无奈得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兴奋起来的下身。再一次对自己说道,只是梦。冷静。冷静。


第二天一早,张极顶着一脸黑眼圈起床。左航看了他一眼,惊诧道,“昨晚你去当贼了吗?”累成这样。


是有贼进入他的梦了。张极心底不禁嘟囔,有没有人能管管邓佳鑫啊,不要让他大晚上在别人的梦里乱跑,扰人清梦!





没有睡醒的早晨,张极神思恍惚得来到声乐教室,在门口对上那双眼睛后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问得太过理所当然,对面的邓佳鑫一时都恍惚了,看了一眼贴在墙上课表才回答,“是啊,就是我呀。不然你希望是谁?”


张极愣着,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说什么胡话呢!今天的声乐课是他和邓佳鑫两个人的,每周只有一次,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就是因为太重视,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张极这样安慰着自己,昨晚的梦不过是练声乐太过产生的副作用。


他心虚得在邓佳鑫旁边坐了下来。


课上他们练了音准,练了发声。

最后考核最近练唱的曲目,张极有些紧张得握紧了拳头,他的声带都有些不由自主得颤抖,他闭上眼睛努力去忽视身边的一切,假装这个空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将他的歌唱完。

甚至老师点评他让他放轻松,要调整好唱歌时的心态才能稳定发挥时,他的眼睛也只敢盯着老师的脸,生怕看到那个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可是下一秒,他又懊恼了起来,他想知道邓佳鑫对自己的评价。即使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而轮到邓佳鑫唱的时候,他的心又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他知道邓佳鑫最近又在练一首苦情歌,他讨厌听他唱这样的歌。因为听完,他的心情也会莫名染上苦涩。

明明这个歌和他无关,唱歌的人也和他无关,歌里描述的爱情也与他无关。


下课后,邓佳鑫也没离开座位,他在他的歌词本上记录着这次上课的发声要点,又试着用正确的部位发声。

张极也鬼使神差得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不由自主得看着邓佳鑫的身影,听着他明显与年少时不同的嗓音,又忍不住怀疑他真的不是女孩子吗?明明小时候那直击灵魂的音色确实雌雄莫辨。


感受到了张极的视线,邓佳鑫一抬头就与他对上了眼神,张极下意识得要躲闪,却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了他的视线。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吗?”邓佳鑫扑闪着眼睛问道。

被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张极心一慌,脑子一热就一片空白,站起身,张嘴就是,“你真的不是女的?”

邓佳鑫一愣,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算不得善意的笑容,“你上课心不在焉的就在想这个问题?”

张极脸上阵阵发烫,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他苍白得辩解,“我没有。我就看你这样,也不像个男的。”说完,他确实想给自己一巴掌。


“那你要来检查一下吗?”


脑子嗡嗡作响,张极自上而下得打量着邓佳鑫,只见他松松垮垮得坐在椅子上,一条腿直着一条腿曲着,张极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思索着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脑袋却下意识得点了点,又立刻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一声轻笑。


邓佳鑫饶有趣味得看着张极。


轻不可闻笑声宛如利刃刺入张极的心脏,他疼得发抖,强撑着捏紧了手指,眼眶控制不住得发烫,泪水蓄势待发。


“你怎么又要哭了?”邓佳鑫眼中的笑意被惊诧取代,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得说,“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泪水沿着脸颊落了下来,张极咬着下唇瞪着邓佳鑫,他想你怎么没有欺负我呢,你就是欺负我了。


邓佳鑫叹了口气,无奈一笑,冲着张极招了招手。

张极往前走了两步。

“蹲下。”邓佳鑫说道。

张极不满得嘟囔,“你当是喊狗呢?”膝盖倒是顺溜得一弯,单膝跪了下来。

邓佳鑫耐心解释,“是你太高了。”然后俯身,伸出手摸了摸张极柔顺的后脑勺,“别哭啦。”然后轻轻低下头。


张极觉得额头一片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是邓佳鑫的嘴唇。


眼眶含着泪,张极有些受宠若惊得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邓佳鑫。

“这样的安慰可以吗?”

眼睛一眨,泪珠落了下来,张极向前猛地一抬身,干涩的嘴唇贴上了那片柔软的唇。


没有挣扎,没有迎合,邓佳鑫乖顺得任由他亲吻着。前所未有的甜蜜从心底涌出,甜得他牙疼,又甜得他心酸。

他松开了他,他的眼里有一朵沉甸甸的云,蓄满了雨水,他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挣扎?”

邓佳鑫笑得无奈。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呢?”他看着眼前邓佳鑫的眼中一片明澈万里无云。他眼中的雨又落了下来,再也止不住了,“你怎么可以亲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不等邓佳鑫回应,张极狼狈得踉踉跄跄起身,不顾腿跪得有些发麻,忍着疼朝门外逃跑。在门口,他好像撞到了谁,可是他顾不上了,他的眼泪如暴雨淹没了他的视线,悲伤像巨浪翻滚吞没了他。



左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声乐教室隔音效果好,他可以安安静静在门口看书。也可能是因为自从那个人回来后他的好室友就变得敏感又神经,他不放心他的室友所以才会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反正绝不可能是他看穿了张极拙劣的暗恋,他极度不安,才出现在这里。

退一万步来说,他只是不想张极受伤,也不愿张极如愿,因为如愿后总会受伤。

他吃过的苦,他的朋友没必要重蹈覆辙。而他享受过的甜蜜,最后都只是让苦涩更苦涩。


看着张极破门而出的时候,悬着的心就落了地,左航没由来得松了口气。那口气还没喘完,又有人推门而出,他熟练得垂下了眼睑,用余光捕捉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知道他看到自己了,左航不抬头。他还不能接受那个人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不放过他,他们之间就永远不算结束呢?





张极缩在无人的墙角,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极力得紧锁在一起,试图把自己折叠成无限小,最好消失在这个角落里,让自己所有的难堪痛苦憧憬爱慕都清零。


他抽泣着,衣袖浸透了眼泪。他的世界缩小到只有他自己。


“别哭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让张极一颤,他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是谁。他还要追来看自己的热闹吗?张极擦了把眼泪,抬头色厉内荏得瞪着邓佳鑫。

只见那张脸贴近了自己,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扇动着,随着眼睑的合上而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的下巴被掐住,他再一次被吻住。


张极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漂浮了起来,他变得好轻好渺小,在那片睫毛扇起的风里起伏。他碎了的心又被填满。


“你为什么要亲我。”

“你不是说,喜欢你才能亲你吗?”


有烟花在张极脑子里炸开。他想邓佳鑫真的是个坏人,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狠狠得咬了他的嘴唇,听到他不那么从容的声音,让他彻底失控。他还想要更多。


看着怀里眼神迷,嘴唇嫣红的人,张极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快乐,这一切就比他的那场梦还离奇。

“你的技术真差。”喘着气的邓佳鑫忍不住评判,他的嘴唇好像破了。


而泪痕未消的张极只是傻笑着,“那多练习一下。”

邓佳鑫忍不住跟着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觉得他好像一只傻狗。

“我觉得好像做梦啊。”张极拉住他的手,忍不住感叹,“你真的喜欢我啊。我还以为你…”张极适时得将另一个名字咽下。

邓佳鑫只是笑笑,“感觉还不错啦。”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看到张极的样子快乐又心疼。


他轻轻抱住张极,他想,人总要往前看的。他不想再停在原地。走出声乐教室的瞬间,那个人的身影,让他心底依然有触动。他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他被过往缠住。

他想,如果我先走出那一步,那他是不是也能走出来呢?


如果快乐只是一场梦。

那么在白日之下,他还想清醒得再做一场梦。



End




每天要抱抱

【涵坤】暗恋这件小事

随笔/即兴发挥/1.6k+


在外人眼里余宇涵和童禹坤是一对知心好友,是那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有着就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的秘密。


余宇涵喜欢童禹坤很久了,可碍于性别和其他原因他迟迟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以好朋友的名义一直陪伴在童禹坤左右。


童禹坤的秘密嘛,说起来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起因是在学校里喜欢余宇涵的人很多,作为他的好朋友,他经常接到传递情书这样的任务。


一开始童禹坤满不在意,还时常调侃余宇涵桃花多,可这调侃着调侃着他竟然有些吃醋了。


余宇涵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面对追求者他从来都不逃避,礼貌拒绝后还会......

随笔/即兴发挥/1.6k+


在外人眼里余宇涵和童禹坤是一对知心好友,是那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有着就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的秘密。


余宇涵喜欢童禹坤很久了,可碍于性别和其他原因他迟迟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以好朋友的名义一直陪伴在童禹坤左右。


童禹坤的秘密嘛,说起来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起因是在学校里喜欢余宇涵的人很多,作为他的好朋友,他经常接到传递情书这样的任务。


一开始童禹坤满不在意,还时常调侃余宇涵桃花多,可这调侃着调侃着他竟然有些吃醋了。


余宇涵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面对追求者他从来都不逃避,礼貌拒绝后还会说一大堆安慰的话给对方,但这似乎让对方更加喜欢他也更加伤心了。


童禹坤总是笑骂他中央空调,还说如果自己是女生肯定不会喜欢余宇涵这样的,余宇涵听了只是淡淡的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每一个追求者都被余宇涵拒绝了,但在得知余宇涵有喜欢的人之后童禹坤发现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打听不到余宇涵喜欢的人是谁,只能听余宇涵嘴里描述的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是一个美好的人,余宇涵描述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满脸温柔,就连看向童禹坤的眼神都宠溺了许多,搞得童禹坤都觉得余宇涵喜欢的人是他了。


“所以是谁呀?”童禹坤好奇的问道。


“就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余宇涵笑着回答他。


童禹坤彻底乱了,凌乱的同时他突然有些不适应,有些吃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感觉,童禹坤感觉余宇涵有了喜欢的人之后疏远他了。


以往他总是会给余宇涵物色好看的姑娘,笑着打趣他不解风情,可是现在他不想了,他不想余宇涵有喜欢的人。


胡思乱想让童禹坤对余宇涵的占有欲越发强大,稍有人和余宇涵走近点他心里就一阵难受,他有时候也会很直白的告诉余宇涵他吃醋了,余宇涵总是稍愣一瞬,然后用开玩笑的形式安慰他。


当然,童禹坤的不对劲余宇涵也早就发现了,他有了怀疑,却仍不敢确定,他担心这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担心说了以后和童禹坤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某天晚上,童禹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大脑里乱七八糟的,余宇涵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童禹坤尝试不再去想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一股异样藏在身体的某处让他焦虑不已,童禹坤无能狂怒的锤了几下床,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深夜,余宇涵习惯性熬夜刷视频,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童禹坤的信息。


信息内容简短两字“在吗”,余宇涵感到了十万分的不对劲,童禹坤从来都不会这样问他,有什么事他上来就说了。


特别不对劲。


余宇涵回复了一个问号,过了一会童禹坤的信息又来了,问他是否方便语音通话。


毫不犹豫的,余宇涵戴上耳机起身去了阳台,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里童禹坤胡言乱语,说了很多余宇涵听不明白的话,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怪怪的,说了很多关于他和余宇涵之间的事情,即使余宇涵知道他在说废话,他也在耐心的听着,回应着。


最后童禹坤都要把自己说晕了,他开始变得沉默,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他们隔着电话,看不到对方,却都一样紧张,童禹坤的紧张来自他的害怕,而余宇涵的紧张,来自他内心难以压抑的激动。


“余宇涵……”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童禹坤的声音小小的,后面几乎没了声,好在余宇涵戴了耳机,没有杂音的干扰他听得很清楚。


两个人的头脑都发晕发胀,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清凉的晚风都吹不清醒他们,余宇涵更是点了根烟一直没有说话。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童禹坤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在抽烟。”余宇涵回答。


“你怎么又抽?烟这个东西对身体的危害你不知道嘛!”童禹坤一下子就生气了,想起自己今晚是来表白的,然而没有得到余宇涵的回应他觉得自己这是被拒绝了,“算了算了,不管你了。”


童禹坤自认为有尊严的挂了电话,他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刚想回被窝大哭一场就收到了余宇涵的信息。


那是一条几秒的语音。


童禹坤抹了抹眼泪点开语音,那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传来余宇涵温柔的嗓音。


“童禹坤,我也喜欢你。”


接着下一条语音跟着发来。


“听到了吗?我也喜欢你。”






END.

卷卷鱼

旧情复燃【涵坤】

*破镜重圆

*全文6k+

*影帝余×演员童


  

  

  

  童禹坤被人抵在墙上,面前的男人一手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慢慢的覆上他的唇,撬开他的唇齿,肆虐的掠夺他口中的空气,顺势蛮横的扫过他敏感的上颚

  

  

  他的双手覆在男人的胸脯上,感受他的心跳。此刻,暧昧的气氛达到了极点

  

  

  “好!卡!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我们准备拍下一条”导演满意的笑着,向他们走来“这场发挥的意外好啊,我还以为会生疏,难道你们俩个私下认识?”

  

  

  余宇涵看着眼前被自己亲的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点红晕的人,他带有调戏的用指腹轻轻擦拭了...

*破镜重圆

*全文6k+

*影帝余×演员童


  

  

  

  童禹坤被人抵在墙上,面前的男人一手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慢慢的覆上他的唇,撬开他的唇齿,肆虐的掠夺他口中的空气,顺势蛮横的扫过他敏感的上颚

  

  

  他的双手覆在男人的胸脯上,感受他的心跳。此刻,暧昧的气氛达到了极点

  

  

  “好!卡!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我们准备拍下一条”导演满意的笑着,向他们走来“这场发挥的意外好啊,我还以为会生疏,难道你们俩个私下认识?”

  

  

  余宇涵看着眼前被自己亲的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点红晕的人,他带有调戏的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一下童禹坤的红嫩的嘴巴,竟有些满意的笑了“算是认…”

  

  

  “不认识!”话被童禹坤打断,他气鼓鼓的将余宇涵推开,向旁边吐了口口水,疯狂擦嘴后转身离开,好像一个被惹毛的小兔子

  

  

  余宇涵看着童禹坤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这么多年了,性格还是那么火辣…?”

  

  

  001.

  

  

  童禹坤瘫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的小助理听了刚才发生的事,好奇的问他“童哥,和余宇涵这种顶流搭戏,还是双男主的剧,你为什么这么不情愿啊”

  

  

  “…我就是看余宇涵生气不行吗!”小助理被吼的吓住,不敢多问

  

  

  这时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张泽禹

  

  

  他发来一张照片——两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校服短袖,站在台阶上,右边笑的眉眼弯弯的男孩子搂着左边矮一点的男生,照片拍的急急匆匆,都没有做好准备,以至于看起来很滑稽

  

  

  童禹坤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胸脯上别着的名牌

  

  

  童禹坤,余宇涵

  

  

  他的思绪被拉回那年盛夏…

  

  

  高一端午节,学校在操场上搭了个舞台,举行联欢会,每个班级至少报名一个节目,余宇涵那段时间刚学了吉他,正直青春期的小男生,总想迫切的表现自己,于是在那天,他和童禹坤合唱了一首《情非得已》

  

  

  在他们那个时代,有个非常流行的词语,就是“腐女”

  

  

  当唱到“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时,他们转头对视,台下的女生早已按耐不住,拉着自己的好朋友开始起哄,震耳欲聋的伴奏声也遮盖不住起哄的声音,童禹坤羞红了脸,转过头挪开视线,而余宇涵却早就料到一般,勾了勾嘴角

  

  

  歌唱完,余宇涵搂着童禹坤的肩开心的走下台子,正好碰上左航摆弄着相机,他看着他们,迅速的拿起相机抓拍了一张,定格住了他们热烈的十六岁

  

  

  

  

  再后来…童禹坤继续回忆往事,再后来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甚至刻在骨子里的

  

  

  联欢会举行到一半,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开始飘起小雨,不一会,便转为大雨,雨势凶猛,聚集在操场上的同学四处寻找躲雨的地方,他和余宇涵找到了个离教学楼最近的亭子

  

  

  亭子很小,勉强挤下两个人,他们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头发滴着水,水珠顺着童禹坤的脸滑落到嘴角,余宇涵看愣住了,他不禁的用拇指将童禹坤嘴角的水珠擦去

  

  

  童禹坤被他的动作一惊,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的视线再次重合到一起,少年朦胧的情感在心中发芽结果,眼神中蕴含着他们这个年纪不懂的爱

  

  

  余宇涵视线往下垂,注视着童禹坤,他托着对方的脸,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四片柔软的嘴唇完全贴合到一起,童禹坤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蜷缩,紧张的拽住了他的衣服往下拉

  

  

  他们闭上双眼,享受这个绵延而又潮湿的初吻

  

  

  等雨渐渐停了,他们才舍得放过彼此,余宇涵的耳朵潮红,他松开手低着头摸着后颈,童禹坤也松开手偏过头,一个人走出了亭子

  

  

  余宇涵想挽留,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过后,童禹坤请了一周的假,听老师说是因为发烧,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余宇涵一个人清楚

  

  

  童禹坤从回忆里出来,看着那张照片,他摁下了保存键,随后将手机扔在旁边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002.

  

  

  最后一场戏拍完,已经是深夜,童禹坤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酒店电梯,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现在的他只想睡觉

  

  

  “叮”电梯到了,他迷迷糊糊的寻找房间号码“3602…”

  

  

  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刷卡关门,一套流程下来后,还不忘经纪人说的“记得给房门上锁!”

  

  

  全部完成后,童禹坤扑向柔软的大床,一头栽进枕头里,扯了扯身下的被子,盖在身上,很奇怪,酒店的被子还有一股薄荷味,闻着很舒服…

  

  

  “喂,童禹坤,醒醒”

  

  

  美梦让人打搅,童禹坤不耐烦的嘟囔着

  

  

  “谁啊…”

  

  

  他缓缓睁开眼,面前的人给他吓了一跳,他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

  

  

  一个男人带着蒸腾的水汽站在他的面前,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被浴巾围住,男人用手理了理湿发,水珠掉落到肩膀,顺着滑下来…

  

  

  蒸汽消散,童禹坤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貌“余宇涵?!”

  

  

  “是我。”余宇涵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

  

  

  “你怎么在这?这不是我的房间吗?难道就因为我拍戏时嫌弃你,你就跟踪我要报复我?”童禹坤说完最后一句话有些后怕,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余宇涵无奈的笑着拿出房卡,举在童禹坤面前“我也订了这间房,估计是酒店弄错了,把同一间房租给了两个人”

  

  

  误会解开了,童禹坤放下戒备心,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把来由去脉都说给了经纪人,以为对方会给自己订新的房间,可答复却在意料之外

  

  

  电话那头有些吵,经纪人扯着嗓子喊道“我这边忙不开,你和余宇涵先对付一晚上,明天我去接你订新的房间”说完,还不等童禹坤回答,电话便急匆匆的挂断

  

  

  通完电话,房间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余宇涵指着卫生间“你先洗个澡?”被子里面的人眨着眼睛点点头,他被余宇涵推进浴室

  

  

  

  温热的水浇在童禹坤白嫩的皮肤上,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得给他一段时间消化,毕竟被前男友强吻又和他住同一间房是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情

  

  

  他回忆着余宇涵刚走出浴室的样子,那肌肉线条和腹肌…身材是真好啊,童禹坤不禁的想到

  

  

  洗完澡,童禹坤从卫生间走出来,余宇涵早就躺在了床上

  

  

  “这么早睡觉?怎么还不闭灯”

  

  

  童禹坤走到床边,俯下身注视着余宇涵,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伸手捏了捏余宇涵高挺的鼻梁,见他还没醒,便又大胆了些,伸出食指戳了戳床上的人的脸颊

  

  

  “这么嫩,保养的还挺好”

  

  

  童禹坤又拿出另一只手,捧着余宇涵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看够了没?”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直视着童禹坤,他被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手,尴尬的解释道“我…我看到你脸上有个虫子,想…想帮你拿掉”

  

  

  余宇涵双手撑着床坐起,他知道童禹坤有个习惯,就是撒谎时总是结巴,他坏笑的说“是吗?那我还要谢谢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请我吃顿饭就行”

  

  

  “……”

  

  

  被余宇涵催着吹干头发后,童禹坤躺进被窝。他睡觉总是不老实,好像在练散打,余宇涵依稀记得高三那年为了学习方便一些,他们选择了住校,而和童禹坤恰巧是舍友

  

  

  一天晚上,童禹坤的床板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塌了,只能和余宇涵挤在一起,他睡在里侧,余宇涵睡在外侧

  

  

  在凌晨,余宇涵的腹部突然被人踢了一脚踹到了地上,他瞬间困意全无,坐在地上懵懵的看着床上睡的安稳的童禹坤

  

  

  他无奈的爬起来,给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因为怕再次被踹,所以他抱着枕头趴在桌子前睡了一夜

  

  

  第二天,余宇涵顶着黑眼圈来到教室,坐在他前面的左航被吓了一跳“我靠,你这是怎么了?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余宇涵勉强撑起头,有气无力的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眼童禹坤,又欲言又止了,点了点头,同意左航的话

  

  

  ……

  

  

  余宇涵看着背对着自己睡觉了人,他内心安慰着自己“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不会再踢人了吧”

  

  

  可他还是高估了童禹坤,当他再次被踹到地上时,就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童禹坤和孩子睡一起!”

  

  之后,默默的抱着枕头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

  

  

  ……

  

  

  凌晨,窗外突然下起暴雨,电闪雷鸣,暴雨和狂风拍打着窗户,窗外的树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声音,余宇涵被吵醒

  

  

  本想着换个姿势继续睡,可他总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余宇涵,余宇涵”

  

  

  他起身寻找声音的根源,发现是童禹坤缩在被子里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余宇涵”

  

  

  “我在。”

  

  

  听到回应,童禹坤慢慢从被子里出来,露出半个头

  

  

  “我…”

  

  

  “害怕了?”

  

  

  “嗯”声音闷闷的

  

  

  余宇涵宠溺的笑了一声后,坐在床边,手揉了揉童禹坤的发顶“没关系,我陪着你,睡吧”

  

  

  童禹坤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余宇涵一起。他们面对着面躺下,被子里的人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可唯独露出了一只手,被子外的人似乎懂了他的用意,指尖划过手掌,他们十指相扣

  

  

  “我一直都在,睡吧。”

  

  

  两个人就这样度过这个恐怖又浪漫的夜晚

  

  

  003.

  

  

  太阳光从窗户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被子上,童禹坤被电话吵醒,他摸索着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经纪人的声音

  

  

  “童禹坤!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四个未接,这个你要是再不接我下一个打的就是110了”

  

  

  童禹坤晕晕乎乎的,被经纪人一嗓子喊清醒了许多“怎么了?什么急事”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十二点剧组开拍,我可不想你被传出耍大牌的事情”童禹坤瞟向手机的左上方,十一点十三分

  

  

  “我去!”童禹坤这回是彻底清醒了,他将电话挂断,起身收拾,却发现自己躺在余宇涵的怀里,并且将他的手扣的很紧,生怕他丢了

  

  

  他轻轻从余宇涵的怀中钻出,松开了他紧握着的手,随后起身穿衣服下楼

  

  

  关门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说道“一会再见,童禹坤”

  

  

  童禹坤火急火燎的赶来到剧组,路过化妆间时,发现余宇涵正坐在化妆镜前做着妆造,他感到奇怪,明明自己走的时候还躺在被窝里,怎么比自己还快

  

  

  他没多想,转身走向自己的化妆间,却被余宇涵叫住“童禹坤。你肯定没吃早餐吧,我桌子上有一份,拿去吧”

  

  

  童禹坤注意到化妆师的眼神,摇着头说“不用,谢谢,我吃过了”

  

  

  余宇涵被他的倔脾气气笑,明明昨晚让自己陪着睡觉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模样,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向镜子中的童禹坤拜拜手“那就等会见”

  

  

  ……

  

  

  剧组准备开拍,这场有落水戏。导演喊开拍后,两个人都迅速投入戏中

  

  

  

  

  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余宇涵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串珠“把他带上来吧”

  

  

  童禹坤被人压上来扔在地上,衣服凌乱不堪,脸上到处都是伤,他恶狠狠的瞪着椅子上的人

  

  

  余宇涵看了心疼,他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抬起童禹坤的下巴,眼神里带着怜爱“他们怎么下手这么狠,可惜这张脸上留下这么多伤疤了”

  

  

  童禹坤偏过头,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恶心,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的小弟扔给童禹坤一本资料,上面记载了他如何把毒品走私的事情泄露给警察的,他卧底的身份还是被发现了

  

  

  奇怪的是余宇涵并没有直接将他处于死地,他给了童禹坤一个选择“加入我们,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天天去做生死未卜的任务”

  

  

  “我死都不会背叛国家”随后,童禹坤抢过旁边小弟手中的抢,站在废墟边缘,废墟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用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在马上开枪时,余宇涵突然开口

  

  

  “你可曾爱过我”

  

  

  童禹坤的眼中含着泪水,他声音颤抖的说“从未”

  

  

  随后听见“砰”的一声,童禹坤张开双臂,向后倒去,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在了他最爱的大海里

  

  

  

  

  “卡!好!杀青了!”最后一场戏拍完,剧组杀青了,童禹坤从海里爬上来,裹着浴巾,小助理问他“童哥,还好吗?杀青饭还去吃吗?”

  

  

  童禹坤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摇摇头“不去了,跟他们说一下,回酒店”

  

  

  004.

  

  

  童禹坤打开酒店房间的门,又一头栽在床上,薄荷的清香让他的感觉清醒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的发烫,他起身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翻找着体温计。体温计还没有找到,他自己先累的躺在行李箱旁边

  

  

  “咔哒”房门被再次打开

  

  

  温柔而又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躺这里了?快起来”

  

  

  “嗯?余宇涵?”童禹坤睁开眼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想见的人的身影,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别自作多情了,余宇涵在吃杀青饭,怎么可能回来”

  

  

  他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干脆就直接躺地上不动了

  

  

  余宇涵倚着墙笑着站在旁边看了好久,看他不做声响了,才急匆匆的走过去“怎么烧成这样,也不知道打电话给助理,如果不是我回来,你可就死在这里了”

  

  

  听到余宇涵的声音,童禹坤突然憋屈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你骂我干什么…我也很委屈”

  

  

  余宇涵看给人惹哭了,便又和气的哄着说“宝贝怎么这么委屈啊,那一会跟我说说,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童禹坤点点头

  

  

  余宇涵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抱到床上后,转身在童禹坤的行李箱内翻找退烧药

  

  

  他将水和两片药递在童禹坤的面前“吃吧。”,童禹坤看着眼前的药片摇摇头“好苦的。”

  

  

  余宇涵用指腹擦着童禹坤眼角的泪水,说着“吃药才好的快,才能和我讲你的委屈对吗?”烧成暖宝宝的人若有所思,随后猛的抬头说“吃一片奖励一个吻可以吗?”

  

  

  余宇涵被他逗笑,生病还不忘占自己的便宜,他点点头答应了童禹坤,他这才肯吞下药片

  

  

  一片…两片…

  

  

  童禹坤微微张开嘴巴像小朋友一样让余宇涵检查药片是否全部都吞下去

  

  

  “宝贝很棒”余宇涵揉了揉他的发顶,夸赞着小朋友

  

  

  小朋友用食指点点自己的脸颊,示意着余宇涵该实现承诺了。他在小朋友的左脸轻啄了一下说“另外一个等你睡醒再实现好吗?”小朋友点点头,乖乖的贴着退烧贴躺进被窝,余宇涵给他盖好被子离开,衣角却被抓住

  

  

  “余宇涵…别走,我怕你又像七年前那样不辞而别”童禹坤的声音软绵绵的,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又泛了红

  

  

  余宇涵愣住了

  

  

  七年前,因为父母不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逼他出国,当时马上面临高考,他怕影响童禹坤正常发挥,于是选择了不辞而别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有亏欠于童禹坤

  

  

  余宇涵俯下身,亲吻着童禹坤的额头“对不起。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到永远的,那你还爱我吗?”

  

  

  “爱,我一直都很爱”

  

  

  小朋友满意的缩进被窝,期待着明天实现承诺的时间快点到来

  

  

  ……

  

  

  童禹坤从温暖的床上醒来,对于昨晚的事,他好像喝断片了一样,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他拉着余宇涵的衣角说了一句话,余宇涵还…亲了他?!

  

  

  房门被打开,余宇涵拎着早餐从外面刚回来

  

  

  “醒啦,快来吃早餐”

  

  

  童禹坤有些受宠若惊,他坐在桌子前面,眼前全是自己爱吃的早餐,很难让人拒绝,他揭开装粥的盖子,用勺子舀着,小口喝了起来

  

  

  而余宇涵坐在他的对面,托着下巴,期待着童禹坤说些什么

  

  

  “你…不吃吗?”童禹坤问

  

  

  “我吃过了”

  

  

  “哦…”

  

  

  余宇涵看的童禹坤脊背发凉,他终于忍不住了“我昨晚是不是干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童禹坤期待着对面的人否定他的话,可余宇涵偏偏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所以,小朋友另外一个吻打算什么时候实现呢?”

  

  

  “啊?”

  

  

  不等童禹坤反应过来,余宇涵托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任务完成”

  

  

  薄荷的香气在空中弥漫,他和童禹坤又再次的相爱了,或者说他们一直都爱着彼此

  

  

  

  

  

  “童禹坤,我好爱你啊,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吧”

  “好啊,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别忘了敲彩蛋哦!(是两个人高中时期的趣事啦

别骗我辣!!!!

【汉知】嘿,那边那个拎包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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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晚上躺在被窝暖呼呼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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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和洪知秀结婚前,尹净汉某一天罕见地向身边下属发问:“顺荣啊,爱是什么?”


身居高位心狠手辣的尹二爷竟也俯身问情爱,属实让人惊讶,想来他是实在不解爱情究竟有何种力量能让权顺荣如此春风得意,连对工作都充满热情。


彼时才与恋人修成正果的权顺荣眼睛都笑地眯起来,看不出丝毫平日里的杀伐果断,扬眉与自家二爷炫耀:“爱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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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和洪知秀结婚前,尹净汉某一天罕见地向身边下属发问:“顺荣啊,爱是什么?”


身居高位心狠手辣的尹二爷竟也俯身问情爱,属实让人惊讶,想来他是实在不解爱情究竟有何种力量能让权顺荣如此春风得意,连对工作都充满热情。


彼时才与恋人修成正果的权顺荣眼睛都笑地眯起来,看不出丝毫平日里的杀伐果断,扬眉与自家二爷炫耀:“爱呀,爱是我得以存在的理由啊。”


说完冲尹净汉戏谑眨眼,转身就要跑:“希望二爷以后有机会亲自感受。”


那时尹净汉在他身后只摇摇头,笑他一遇到爱情凶猛老虎也成温顺猫崽子,俨然没把那番话放在心上。


谁知权顺荣有那样的本事,一句调侃也能在隔天一语成谶。


01


“和顾家联姻?”


男人坐在宽大红木书桌对面,坐姿随意慵懒,指尖点了点膝盖,语气浅淡让人猜不出意愿。


早已退位的尹父面对自己小儿子居然有两分忐忑,再次点头确认自己的说法。


他抬头和书房外探头查看情况的尹母对视,眨了眨眼,心里叫屈。


不怪他忐忑,毕竟他们家虽是名门但也从没有擅自做主为子女操办婚事的先例,谁成想有一天会拿自己小儿子“开刀”,况且这小儿子又是个难拿捏的主。


尹净汉无视自己父亲诡异的面部表情,神色玩味:“尹氏要倒闭了?”


“啧,你这小子能不能盼着点咱们家的好。”


尹父语气嗔怪,清了清嗓子:“爸爸不是和你顾叔叔关系不错嘛,虽然你们小辈不怎么来往,但是我们合得来啊。”


“说来这还是你自己欠的桃花债呢。”


表情寡淡的男人挑眉,示意父亲继续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适婚年龄,虽然我们不想干涉你,但是你妈妈有点着急嘛不是,这两天悄悄张罗给你相亲的事儿呢。”


“你顾叔叔也听说了这事,他家独子洪知秀,那孩子比你小几岁,好像很钟意你,他又是出了名的爱妻宠子,昨天主动来找我谈联姻的事情,那态度好的我真无法一口回绝。”


尹父说到这里递了份文件给尹净汉,嗓音缓下来:“这是那小孩的资料,你可以看看。知秀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妈呢,挺喜欢这小孩的。”


“不过一切还是看你意愿,并不是要逼迫你同意,只是希望你能够看在顾叔叔的面子上和这孩子多接触接触。”故作语重心长的尹父和门口观望的尹母对了个眼神,才又接着说:“这周末你们先见个面试试,你要是不反感呢以后可以和人家多交流交流,你看行吗?”


尹净汉随手接过资料翻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资料上的证件照大概不是近期的,上面那张脸尚且有些稚嫩,但看得出的清纯漂亮,笑容含蓄又透出无法遮掩的明媚。


洪知秀,男,22岁。


快要大学毕业的年纪。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张脸。


世家圈子小,左右不过那些人,他虽是接手家里地下产业与其他富家子弟接触少,但偶尔也会受不住母亲邀请出席些重要聚会。


应当是在某次聚会见过的。


人类对于美丽的事物多为欣赏,尹净汉也不例外。那张清纯与艳丽达成巧妙平衡的面庞意外合他审美,难免让他印象深刻了些,连带对方的名字也从中品出些许雅致意味来,一起留在他记忆。


“好。”


鬼使神差地,尹净汉合上资料没再看,语气平淡地答应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相亲。


尹父满意点头。


尹父瞪大双眼。


尹父:???


这么爽快,他儿子鬼上身了?!


02


“知秀,这身就很好看啦,妈妈觉得不用再换了。”


周末一大早,大学生难得没有丝毫怨气的早早爬起床,为了今天的见面做准备。


洪知秀其实已经做好了尹净汉会拒绝的准备,但是万幸,他竟然同意了。


先不管能不能和尹净汉结婚,仅是因为这次算不上正式约会的见面就已经让洪知秀为之欢欣许久。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宝蓝色薄针织衫衬着肤色更为白皙,腰肢纤细,被线条流畅的黑色微喇裤拢着,比例很好地凸显出来。


当然是好看的,若是按照他以往臭美的个性,在镜子前转两圈都表达不了他对自己的满意,但是要去见的是尹净汉,洪知秀就有些拿不准主意,撩起眉眼求助旁边观望的洪妈妈。


“妈妈,这样真的可以吗?”


洪母走过去给自己儿子理了理衣领,春末夏初,穿薄衫也好,她笑知秀:“今天不过是去见个面,你就紧张成这样,日后若是真成婚,你要怎么办。”


洪知秀被妈妈调侃地红了耳朵,难掩羞怯地摇了摇头:“还不一定呢。”


洪妈妈从首饰柜里挑了条珍珠项链给洪知秀戴上,色泽莹润的颗颗白珠显气质,越发衬出青年温润贵气。


她满意地点头,拍拍洪知秀肩膀:“快去吧,你顾叔叔在外面等你呢。”


“加油,知秀。”


顾文君亲自将洪知秀送到餐厅门口,知他紧张,温声鼓励着。


洪知秀攥紧细细的挎包带,柔软的指肚用力到泛白,连声应下便下了车。


已近中午,气温稍高,耀眼阳光下洪知秀后背慢慢起了些薄汗,当然也有过度紧张的原因。


他往前迈出一步,抬眼便透过餐厅侧面玻璃望见尹净汉。


内心一瞬便被欢喜盈满,他已许久未见过尹净汉。


相比上一次见到他,似乎更瘦了些,下颌轮廓清瘦锋利,留长的头发中和了那份凌厉感,稍稍遮住侧颜,金色柔软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揉着一圈光晕,闪闪发光。


洪知秀脚步定在那里,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闪过一堆形容词,最后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嘭嘭嘭”一声响过一声。


怎么会有人把黑色衬衫穿的这么好看?


他出神得久了些,以至于餐厅里坐着的人似乎正有所感,抬眼望过来。


视线相触,被抓了个正着的知秀触电般迅速收了眼神,纤长的睫羽轻颤垂落,默默红了耳朵。


他深呼吸,在对方不动声色的打量下进了餐厅。


清脆的风铃声遮掩住他愈来愈快的心跳,他落座,鼓起勇气抬眼与面前的人对视,尽量稳着嗓音与对方问好。


“你,你好,尹先生。”


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圆圆的眼睛敛着盈盈一层水光,睫毛浓卷,目光也容易读懂。


青涩,真诚,以及...非常漂亮。


很像小鹿,经年藏于绿林原野,偶尔会用怯生生的大眼睛偷偷观察人类。


尹净汉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尖,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在外面盯着他看了这么久,怎么还先红了耳朵。


莫名有些想笑,他弯了弯唇角,清冽的嗓音带了些温度:“上午好 洪知秀。”


他念他名字,字正腔圆,却又有些黏连,带有笑意,乍一听仿佛十分熟稔,格外动听。


惊得洪知秀瞪大眼睛,下意识舔唇:“你知道我?”


尹净汉抬手倒了杯水给他,腕上绕了几圈的檀珠佛串向下滑落,动作随意又从容,眼睛微弯,开口却像调侃:“都向我求婚了,怎么能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求......求婚...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温度漫上洪知秀脸颊,云霞一般,他受不住地低了下头,视线移到面前那杯水,指尖摩挲着玻璃杯表面,却又因为尹净汉唇角的漂亮笑容舍不得垂眸,只一瞬便又抬头去看他。


明明尹净汉五官精致又秾艳,却总给人不可轻易靠近的距离感,是因为他不常笑吗?


洪知秀自顾自地想,思绪悄悄跑远。


尹净汉轻扣了下桌面,将菜单递给他:“看看喜欢吃什么。”


洪知秀脑袋从方才进来就晕乎乎的,接过菜单稀里糊涂地随手勾了几道,又低头慢慢嘬水喝,缓解情绪似的。


温水将他淡色的唇瓣润湿,因为紧张,抿水的动作使唇色洇红,那张清纯的脸上逐渐显出艳丽来。


尹净汉将菜单递交服务员,眼神回到他身上,与凌厉外貌不同的平和温润,侵略性转瞬即逝,眸色似乎深了些许。


“喜欢甜的?”


洪知秀怔了一下,连着点了两下头,像啄米小鸡一样呆呆的。


对面尹净汉似乎心情很好,见他点头轻轻笑出声:“刚刚看你点的几道菜都偏甜口。”


“要不要喝奶昔?”


男人坐姿端正从容,方才起上身微微后仰,举手投足间难掩矜贵自持,上位者气息浓厚,此刻稍稍往前倾,询问时目光温和地落在洪知秀身上。


洪知秀后背过电一般麻了一瞬,耳根热度不减,乖乖点头,小声要求:“要草莓味的。”


他看着尹净汉挑眉,笑着说好。


心里弹幕疯狂刷屏。


好温柔的尹净汉。


和以前一样,即使看着似乎凶凶的很不好惹,不笑时凌厉冷肃,他的笑在别人眼里也是步入陷阱预警,但是在洪知秀眼里,他温柔懂礼,无声体贴。


是一个好善良的人。


餐厅大概是他们父母一起商量约的,一家口碑很好的中餐厅,点的几道菜工序都有些复杂,等待时间略长,服务员小姐姐将草莓奶昔端来时还送了水果,安慰他们稍等。


他们在等待期间慢慢聊着天,洪知秀渐渐从紧张的情绪里脱离,氛围并不热切,但是在尹净汉的引导下倒也有来有往。


直到——


“很喜欢草莓奶昔吗?”


这句发问在家庭琐事的寒暄中显得有些突兀,以至于洪知秀呆了一下。


他幼时在美国呆过几年,口味也随了那边的七八成,喜欢甜食,平时喝奶茶饮料都爱全糖,这样的饮食偏好并不健康,因此平日里被洪妈妈管控的严格了些,现下喝到合口味的饮料,难免显露出开心来。


粉粉白白的一杯奶昔放在桌边,他双手合拢抱住玻璃杯,没用吸管,两人谈话间隙便低头抿一口,酸酸甜甜的奶昔,混有冰沙,口感绵密丰富,美的洪知秀眼睛都轻轻眯起来,餍足的小猫一般,说话都笑盈盈的,语气软糯,很轻易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幸福。


尹净汉被他身上洋溢着的满足开心撩了一下。


他抬头要回答问题,表情懵懂,柔软红润的唇边浸了浅浅半圈奶沫,并不太明显,只是光线太好,让人难以忽略。


像是霜雪化开的声音从尹净汉心底传来,他第一次,升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来。


但是尹净汉确认,这绝不是对草莓奶昔的渴望。


在洪知秀启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拿了纸巾,称得上有些逾越地抬手替对方拭去了那层水迹,动作轻柔克制。


突来的接触拉近两人距离,洪知秀惊了一下,乌润的小鹿眼睛瞪大一瞬。


然后,蓬松发丝遮掩下的白皙耳尖悄悄红了,颈间的珍珠轻轻晃动。


尹净汉擦完便退后,修长指节慢条斯理,不见丝毫异常,回身时又问:“比喜欢我还要喜欢吗?”


语气浅淡,仿佛稀疏平常。


洪知秀:!!!!


小鹿眼彻底瞪圆了。


这下他是真受惊了,手抖了一下,杯身歪斜,大半奶昔晃动溅出,毫无预兆地打湿洪知秀针织衫,自胸前向下,凉意袭来,他连忙扶正了杯子站起身。


尹净汉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第一时间将那杯饮料放在餐桌中间,抽了纸巾起身过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被宝蓝色薄衫衬得苍白,洪知秀无措地看着尹净汉替他擦拭,表面的水迹拭去后他仍有些不舒服,甜腻的饮料浸透衣衫,把皮肤也弄湿了。


尹净汉站在他身前,遮住了其他顾客张望的视线,低头时微长的刘海扫过他下颌。


有些痒。


见洪知秀难受地扯起衣服下摆,尹净汉干脆带人去了卫生间,也没人注意手是什么时候牵到一起的。


好像自然而然就应该是这样的。


宽敞明亮的卫生间里有人进出,洪知秀站在洗手台边,尹净汉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犹豫了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都是男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掀起衣角,拿纸巾浸湿去擦黏腻的皮肤,白皙肤肉在动作间若隐若现,两侧腰线流畅,似乎有浅浅的腰窝。


窄细一截腰,骨肉匀称温软,半遮半掩更是招人。


倚在一边的尹净汉侧身遮住他身形,阻挡来往路人的视线,自己却肆无忌惮,低头去看,只一眼又抬头,松了黑色衬衫最顶端的一颗扣子,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喑哑。


“对不起。”


不知为的是吓到了人还是失礼的目光,亦或者都有。


尹二爷的耳后泛着薄薄一层红意,大概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没关系。”


洪知秀将就擦了下,放下衣摆时赶着话尾接上一句谅语。


“是我自己没拿好——”


抬眸撞进尹净汉深浓眸色里,话音便被截断,他看不懂对方眼里情绪,只得硬着头皮侧身洗手,流水拂过手心,将方才的手忙脚乱与惊慌抚平,他又想起自己没说出口的回答。


“尹先生,我觉得。”


水声停止,他转身面对尹净汉,眼睫好像也沾湿水雾,湿漉漉的,看人时无辜又诚挚,语气肯定地告诉身前的人。


“当然是喜欢您更多一点。”


流水声停止了,周围好像有别的东西流动起来,环绕着两人,连空气都粘稠了些似的,温度错觉般变高。


尹净汉就只是看着他。


直直望进他眼底,仿佛在探寻那两句话的真实程度,又从上到下将他扫过一遍,目光落在两人脚尖。


他突然往前一步,嗓音透出些许轻佻:“喜欢我啊?”


现在的尹净汉好像与在餐厅时不太一样,洪知秀愣了一下,忍住后退的本能。


“嗯!”


点头的动作有些重,毫无保留的样子。


尹净汉偏头,移开视线,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两分焦躁,面上仍是懒散从容,左手却慢慢盘起腕上的檀香珠串。


佛珠触感温润,男人眼底的阴郁消散些许,视线触及身侧镜子,两人距离很近,已经不是初次见面安全社交距离,抬头看他的人侧颜稠丽。


“想和我结婚?”


尹净汉好似步步紧逼,问句都直白,神色却没什么起伏。


洪知秀呼吸都停顿下来,眨眼频率提高,鸦羽扇动,腮颊晕成桃粉色,看得出的无措,有些磕绊的回答:“想...想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


哪怕是主动请求联姻,洪知秀也只不过是怀着能让尹净汉看到他和那份心意的希望而已,并未奢求对方能果断答应。


“可以的话,请考虑一下我吧,尹先生。”


他说的纯粹,眸色里全是真挚恳求,指尖有些紧张地纠在一起。


话说出口,洪知秀眼眶都有点热了。


如果您要结婚的话,请将我也纳入考虑范围,能看到这份心意就好了。


这样,即使您拒绝我,我也没有遗憾。


好过从始至终您都不知道这份喜欢的存在,那样我的这份喜欢才最可怜。


尹净汉就看着眼前的人说了这句话后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红了眼眶,白皙眼尾嫣红。


他又想笑,唇角弯了弯:“哭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呢。”


抬手拂过洪知秀眼睫,像是要给人擦眼泪,佛珠蹭了下人脸颊。


尹净汉的指尖温热,有层薄茧,抚过柔软肤肉带来痒意,洪知秀闹了个大红脸,想躲。


这人怎么有点烦。


谁哭了。


大小姐脾气即将冒头的时候,尹净汉后退一步,紧挨的身体留出空隙,洪知秀下意识深呼吸。


“对我了解多少?”


男人似乎又变成方才点餐时的样子,整好以暇地抱臂,长腿松松倚着洗手台。


洪知秀脑袋运转,按下小脾气,乖乖答话:“尹净汉,男,26岁,尹家二少爷,父母恩爱,兄弟和谐,首尔大毕业,未婚。”


他想了想,继续掰着手指头数:“擅长武术和运动,喜欢射击,细心体贴,温柔善良。”


说着他抬眼偷瞄了尹净汉一眼:“尚且没有喜欢的人,急着结婚。”


“嗤。”


尹净汉像是被他气笑了,眼尾弯出浅浅一道褶,先不说温柔体贴四个字哪个与他沾边,急着结婚又是从哪里总结的?


气性不小,还会内涵他。


他磨了磨牙,唇边的笑有些恶劣:“知道挺多的啊。”


洪知秀抬手摸染上艳色的耳垂,有点不好意思。


“结婚吧。”


尹净汉轻描淡写地掷出惊雷,抬手给人理了理额边凌乱发丝,露出对方被蓬松头发遮住的莹润瞳眸,对上青年无比震惊以致呆愣的目光:“洪知秀,我们试试。”


不是儿戏那种,而是真正一起步入婚姻,共同组建家庭。


是你先提出请求迈出第一步的,但愿之后也怀着这样的勇气毫不退缩。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我们以后慢慢了解。


一起试一次吧。


03


被事情走向震惊到失语的洪知秀恍惚着和尹净汉一起简单吃了饭。


尹净汉说要和他结婚这个信息呈大字报版头状印在他脑海里,久久消化不了。


直到晕晕乎乎地被尹净汉带着去附近商场买衣服时才稍稍好转。


一部分的不可思议转化为巨大的喜悦,心脏仿佛无法承受一般,位于神经末端的指尖都发麻,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中了。


尹净汉没打扰他消化情绪,只是极其自然地牵住他纤瘦手腕,带人去买衣服。


午后两点的商场来往人多,三楼的衣服门店有些熙攘,他们挑了人少的进去。


算是洪知秀常穿的品牌,但是他今天并不打算精挑细选,只想着随便拿一件合眼缘的换下弄脏的上衣就好。


原以为尹净汉会坐在一旁的沙发由他自己来,倒没想到对方并不置身事外,牵着的手没松开,陪他一起看。


“这是最近上的新款,刚好适合春夏交接这种天气,二位可以看看。”


导购小姐看出两人品味不俗,说了这句话后便安静站在一旁,不再多话。


洪知秀喜欢亮色系,一眼便看中一件粉色衬衫,稍浅一些的粉,下摆宽松,休闲又明亮。


眼睛亮晶晶的指给尹净汉看,询问对方的意见。


“应该很适合你。”


见尹净汉也赞同点头,导购找了合适尺码递给他,洪知秀转身就要去试衣间,手腕的拉力让他愣了一下又回过身。


尹净汉苍白修长的指节还环着他细瘦腕骨,接触的地方干燥温热。


都忘了还在牵手。


这个念头让洪知秀有些恍惚,他连什么时候牵在一起的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他们要结婚了。


尹净汉眼里闪过笑意,松开,举起双手在面前,像是投降一般:“我在外面等你。”


风流又俊逸,让转过身的洪知秀心脏狂跳。


见人进去,尹净汉揣摩着他喜欢的穿衣风格,又挑了几件衣服让人包起来。


换衣服很快,洪知秀拉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尹净汉正坐在对面沙发,长腿松松翘起,单手撑着脸颊在等他。


“好...好看吗?”


他暗暗期待,耳尖红红的。


尹净汉定定地看他,眼神深黑幽邃:“很漂亮。”


粉色挑人,尤其是男孩子,一不小心会把衣服穿的很土或者滑稽,但洪知秀穿着只显青春洋溢,明眸善睐,不同于女孩子穿粉色时的娇嫩可爱,反而很有少年气。


他看着,模糊想起一件事。


“你也在首尔大读书?”


洪知秀得了喜欢的人夸奖,唇边笑意止不住,没注意话题的跳跃,将换下的针织衫递由导购装进袋子里,顺嘴回答:“对啊。”


“你是我的学长哦,你大四的时候我才大一。”


现在洪知秀都大四了。


尹净汉垂下眼睫,顺了顺佛珠。


那就是了。


他大四的时候已经开始着手接下家里部分产业,很少去学校,只大事才回。


新一届大一入校照例举行迎新晚会,大四每个系也要按要求出节目,导员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来镇场子。


他那时忙的脚不沾地,本欲拒绝,但导员平日里对他照顾颇多,只说让他随意准备,不做其他要求,他应下,备了首钢琴曲。


晚会主持人是男女搭配,即将开场时出了状况,女生无法上场,后勤部急的上火。


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男扮女装也不是不行”,本是插科打诨缓解气氛的一句话,后勤部部长眼睛却亮了,火急火燎地去找人。


然后就拉来了洪知秀。


因为是由尹净汉来开场,他换好衣服进等候室时就是那样的场景。


有些拥挤的空间里,男生穿着白色礼服,柔软的丝绸质地,后背开出深V,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皮肤,优雅得体,头发染了树莓红色,妹妹头刘海在额前落下阴影,笑容难掩羞涩,但仍然大方接受周围人的夸赞起哄。


美的雌雄莫辨,怪不得那人拉他来救场。


尹净汉并非没有见过漂亮的人,也不是没见过男生穿女装,只是大多数别扭遮掩,举止就失了灵气,洪知秀不是,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落落大方地向大家展示自己,纯粹灵动。


他欣赏这份落拓。


怔愣的瞬间,两人隔着围成一圈的人群对上视线,尹净汉记得自己当时对他点了点头。


算一下时间,那时洪知秀才18岁。


这抹亮色原本便让他印象深刻,不过他那段时间太忙,慢慢也就淡忘了,方才见对方换好衣服出来时姿态隐隐熟悉,才又想起。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清亮嗓音打断他思绪,从前台回来的洪知秀提着好几个购物袋,神情惊讶。


尹净汉起身接过:“嗯。”


眼前的人面色犹豫,似乎觉得不妥而吞吐着寻找话语温和拒绝,尹净汉拎着袋子率先往外走:“一点心意,衣服算是我间接弄脏的,这是应该的。”


“不必介怀。”


他回头示意洪知秀跟上,衬衫衣袖规整挽起,小臂线条流畅,肌肉精薄,单手拎着几个购物袋的动作很轻松,绅士又体贴。


洪知秀几乎被他这两句话与动作迷的晕头转向。


尹净汉你......真是四套减三套,帅的有一套。


“谢谢你!”


他追上去,和尹净汉并肩,尚且未走出多远,耳边突然有铃声响起,他侧头看了一眼,是尹净汉手机在响。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男人眉宇微敛,指了指不远处:“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洪知秀理解点头,看着对方阔步走出段距离,目光落在他背影,宽阔肩背将黑色衬衫撑起漂亮利落的形状,走动间隐隐可见背后肌肉线条。


他看得专注,也像在放空,以至于夫胜宽突然出现并且十分惊喜地大叫他名字的时候被吓得浑身一抖。


随后才回身去看声音源头,对方红扑扑的脸蛋像圆圆的小橘子,激动地朝他边挥手边奔跑过来,周围路人都被这动静吸引,向他们看过来,也包括尹净汉。


“二爷?”


权顺荣没得到回应,便又叫了一句:“二爷,你在听吗?”


尹净汉回神:“嗯,你说。”


“上次逃跑的那个毒贩找到了,珉奎已经带人捉回来了,我们是直接交给警察还是......”


那边两人已经碰面,应该是朋友或是同学,尹净汉随意猜测着。


“先别动他,等我回去处理。”


权顺荣应下:“好。”


停顿了一下,又换了副语气,关心起他家二爷的私生活来了:“刚刚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尹净汉没理,轻微扬了扬眉梢,因为他看到洪知秀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子已经抱在了一起。


“胜宽,你怎么也在这里?!”


“哎呀,你怎么抢了我的话。”


“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买衣服啦!”


他们抱着左晃右晃,笑做一团,玩的特别好的皮皮大学生,在外面偶遇仿佛认亲,激动的很。


“那你买的衣服呢?”


分开的时候,夫胜宽看了看洪知秀空荡荡的手里。


洪知秀懵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粉色衬衫,又指向不远处站着的尹净汉——手里的几个购物袋。


“在那里呢!”


夫胜宽顺着他细白手指方向看过去,男人一身黑色,俊逸又透出些凌厉,单手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另一只手捏着手机通电话,像在汇报工作。


他挠挠头,反应了一下,想到电视剧里豪门小少爷出门购物都必配的黑衣组织:“这是顾叔叔给你配的保镖?”


夫胜宽和洪知秀大学同窗四年,还同住一个宿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会大惊小怪。


但是......但是这保镖小哥哥看他的眼神怎么有点危险?


怎么个事儿?


让本橘子看看怎么个事儿!


保镖小哥哥不会以为他是坏人吧?


洪知秀被他猜测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要否认,却被夫胜宽抢先一步,他抬手做了个“过来”的晃手动作,朝尹净汉那边大声喊了一句:“嘿,那边那个保镖大哥过来一下!”


嘶!!


尹净汉离的并不太远,听到这句话,左右看了看,最后食指轻飘飘指向自己,歪了歪头:我?


即使神色浅淡也能看出不可思议。


洪知秀小鹿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倒吸一口凉气,按下夫胜宽的手:“不是,胜宽——”


“唉,对,就是你哦,拎包侠大哥请过来一下!”


洪知秀阻止失败,眼睁睁地看着尹净汉面色冷淡地向这边走过来,头皮都发麻。


胜宽啊胜宽,你真的、


我真的、


咱们真的、


嗯,祝我们好运。


那声清脆的“拎包侠”同时准确无误地传进手机听筒,正胡乱琢磨着尹净汉那边什么情况的权顺荣惊奇地睁大眼,甚觉魔幻地笑出声,耳朵更加贴近手机听筒,试图听到更多。


然后就被“啪”地挂断了电话。


大老虎眯起仓鼠眼,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好......好炸裂。


他们尊贵英明的尹二爷竟在外面兼职拎包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谁?是谁能让他们二爷屈尊成为对方的拎包小弟!?


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自己和自己演起来的老虎哥摸摸后脑勺,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要人资料干嘛。


他又不和人家结婚。


在他好奇的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家二爷正和叫他的那位勇士进行“友好”的眼神交流。


待人走到身前,夫胜宽才后知后觉对方通身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保镖大哥,本意是想和对方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坏人,不必担心自己带坏知秀,真正看清男人眼神中的隐晦险意,却熄了话音。


他莫名有种奇怪的惧意:坏了,这把好像冲我来的。


洪知秀忍着尴尬,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拍拍夫胜宽揪紧他衣角的手,先开口介绍:“尹先生,这是胜宽,我的好朋友。”


尹净汉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朋友啊。”


“嗯嗯,你好。”


夫胜宽讪笑着打了招呼,心里祈祷对方千万别计较方才的称呼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被毒蛇盯紧的侵略性于谈话间淡去不少。


洪知秀继续缓解气氛:“这是尹净汉,我的......”


他卡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介绍,抬眼与尹净汉对上视线,男人眉眼戏谑疏朗,整好以暇。


夫胜宽也眨着大眼睛等他说。


“我的相亲对象。”


洪知秀在两道期待的目光下接上,红着耳朵尖补充:“也是我喜欢的人。”


尹净汉敛着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慢慢收了揶揄神色,认真地问了好。


夫胜宽:!!!!


洪知秀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背着他有喜欢的人啦?!


刚刚叫人家“拎包侠”的场面重新浮现,夫胜宽觉得自己红鼻子要长出来了,这明明是人家的约会礼貌啊啊啊啊!


轻浮!失礼!他作为娘家人怎么能这样叫人家,实在太没素质了!


他惊得都后退了一步,没顾上回应尹净汉,瞳孔放大,盯着洪知秀,眼神大意是:以前居然不和我说这回事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直到洪知秀笑眯眯地掐了一下他指尖,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唉,好好好。”


尹净汉看着他们互动,唇边笑意清浅:“胜宽刚刚叫我什么?”


“保镖小哥哥?”


天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夫胜宽呆住了。


洪知秀呆住了。


谁来救救他们,尴尬窒息了。


“呃,那个,”夫胜宽大脑疯狂运转,头发都要炸起来:“意思是你身高体壮,气场强大,一看就身手不凡,能保护好咱们知秀。”


洪知秀扭头看他,眼神惊叹:哇,这就是大学生的糊弄学吗?


不愧是夫胜宽。


“是吗?”


尹净汉似笑非笑地弯起眼睛。


“哈哈,那肯定的啊。”


夫胜宽尬笑,生怕尹净汉不信。


“那拎包侠是?”


“哎呀,”夫胜宽两手一拍,信口胡诌:“这当然是对你的赞美啊,出门约会,帮知秀拿东西即‘拎包’,而一‘侠’字,则凸显出尹先生您拎包的姿势有多么帅气迷人!”


洪知秀:羡慕你的才华。


他目瞪口呆,终于明白导员助理为什么是他们胜宽了。


“嗯,谢谢这位同学夸奖。”


尹净汉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个解释,笑眯眯的。


小朋友就是有趣,阅读理解都能做出花来。


夫胜宽眼角抽了一下,觉得这人脸皮还挺厚,见解释地差不多就想迅速退出战场,寻了个理由着急忙慌要走,在洪知秀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避开尹净汉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为:你给我等着。


洪知秀:瑟瑟发抖ing。


有点心虚,但不多。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洪知秀莫名不太敢回头,尹净汉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带有温度,让人脸颊止不住地发热,他像一只小鹌鹑慢吞吞地回身,垂着脑袋。


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就......怪可爱的。


尹净汉眼尾漾着少见的明朗笑意:“知秀啊,你朋友挺可爱的,像你一样。”


老男人明知道人家脸皮薄,还非要说些什么去撩拨人家。


洪知秀猛的抬头:“啊......谢谢。”


若是离去的夫胜宽听到,定要悄悄吐槽:我也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吗?!


“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送你回去?”


尹净汉话音刚落,眼前一直有些迟钝的人却很快地反应过来,漂亮的眉头微蹙:“这么快呀?”


洪知秀语气有些遗憾:“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不想这么快就和你分开。


尹净汉看着他突然像拢了薄雾一般忧郁的眉眼,没多思考:“那一起去?”


如果要结婚的话,总归是要互相了解的。


他从事的工作以及生活状态都是要在婚前展示给对方看的。


对洪知秀,他并不想有所隐瞒。


最危险的那部分恰好可以让他好好想想,他喜欢的尹净汉是否是完整的真正的尹净汉,又是否还能坚定不移地接受这样的婚姻。


“可以吗?”


洪知秀大眼睛里含着希冀,亮晶晶地看向尹净汉。


“当然。”


04


他们人还没到,花边新闻先在群里传开了。


尹净汉打开手机,本想叮嘱那群好事的家伙等会儿安分点,别吓到洪知秀了,结果群里刷屏飞快,他蹙起眉,从头看了两眼。


果然是权顺荣干的好事...


管理层明明只有尹净汉、权顺荣、金珉奎、崔胜澈四个人,四个人的群聊硬生生聊成了四百人的效果,尹净汉无语又佩服。


起因都是权顺荣在群聊里咋呼了句:震惊!咱们二爷今天在外面当别人拎包侠啦!


然后名为“黑心老妖集聚地”的四人群聊直接炸了起来。


尹净汉唇边的笑还在,心里已经给权顺荣找好了去路。


非洲还是撒哈拉,让小老虎自己选吧。


真行啊,看来还是太闲了。


狭小的车子空间内,洪知秀敏锐察觉身边尹净汉气息变化,大腿外侧贴着对方的挺括西裤布料,似乎能感受到温热体温,他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侧头问他:“怎么了?”


尹净汉修长指尖微动,打了行字就关了手机,只摇了摇头安抚他:“没事。”


顿了顿,又开口,嗓音微沉:“等会儿要是害怕,随时和我说。”


害怕?他为什么会害怕?不就是陪尹净汉回去处理工作吗?


洪知秀迷茫地眨眨眼睛,不解但乖乖点头。


而正主突然现身的群聊里......


【黑心老妖集聚地(4)】


尹二:......都安分点,等会儿带个朋友过去,别吓到人。


崔崔崔你个头啊崔:哦莫朋友~就是让你做拎包侠的朋友~


小鸡毛珉珉珉珉奎:收到!谨记二爷叮嘱!


是老虎不是仓鼠权首长:我们办事二爷放心!


三个人凑在一起回复信息,一边对另外两个的马屁回答翻白眼一边鼓捣手机。


“还权首长,每次看见你这昵称我就烦。”


金珉奎收了手机,伸手给权顺荣后脑勺糊了一巴掌然后迈着长腿跑开了。


“啧,小鸡毛你嫉妒是不是!给我站住!”


权顺荣骂骂咧咧地追上去。


“没听尹二说要带人回来吗,别闹了快,起码把审问室收拾一下啊!厉害的刑具藏一藏,万一把人吓晕了。”


崔胜澈冲上去提溜着两个人后脖颈往地下室走。


“还得交代兄弟们等会儿说话办事都收着点,别那么凶残。”


“欢迎二爷回家!”


“欢迎二爷的朋友来访!”


洪知秀刚下车,就被庄园大门处列队的两行传说中的黑衣保镖大哥气壮山河的齐声欢迎词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一脸呆愣地去看身边尹净汉。


男人眉头抽搐,单手扶了扶额头,额间黑线仿佛化为实质:“他们平时不这样的......”


话音刚落,崔胜澈他们三个鼓着掌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金珉奎还在后面不停撒花,长手长脚一身肌肉的人忙碌地撒玫瑰花,莫名显出笨手笨脚的滑稽。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朋友的到来!”


洪知秀不停点头:“谢谢大家,谢谢。”


然后扭头对尹净汉微笑:“我也很想相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尹净汉实在忍无可忍,在玫瑰花瓣飘到自己头发上之前喊了停,脸色有些冷:“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会整活呢?”


“都收了,去处理事情。”


“是,二爷!”


一行人又迅速清理好现场离开,都跑出残影来了,洪知秀看的瞪大眼睛。


金珉奎无比流畅地停了撒花的动作,把花篮往崔胜澈手里一扔,走到尹净汉身后。


崔胜澈没防备,差点被艳丽花瓣洒满头,手忙脚乱地接好,气的差点破音:“金珉奎你是不是想死!!”


金珉奎藏在尹净汉身后缩头缩脑,试图遮住自己187的优秀身高。


尹净汉闭眼,第一次觉得这么丢人。


真是拜托,你们是黑道大佬,不是杂技团好吗??


“没关系,大家都特别有趣。”


洪知秀戳戳尹净汉手臂,笑着宽慰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尹净汉露出吃瘪一样无奈的表情,印象里总是处变不惊冷淡无谓的人霎时鲜活许多,他看着也新奇。


尹净汉脸色缓和下来:“没吓到你就好。”


暗暗观察的权顺荣“噌”地冲上来,端的一副正经样:“二爷,人控制在审问室等您处理呢,请移步。”


啧。


崔胜澈和金珉奎同步翻白眼:死装。


啊哈哈,又被这个小耗子装到啦~


这处庄园很大,各处装潢也雅致,洪知秀随着尹净汉往里去,越往里面,人越少,氛围也逐渐变得冷肃。


直到走近地下室入口,幽暗深邃,与方才一路风雅悠闲的园林景观截然不同,洪知秀有些疑惑,什么工作要去地下室处理。


即将迈步下去的时候,尹净汉侧身看他:“确定要一起?”


权顺荣几个人也看向他,神色各异。


“嗯!”


洪知秀点头,大着胆子朝尹净汉伸出手,漂亮眼睛里敛着一汪春水一般期待地看着对方。


天真的,无辜的,对身边所有人都愿意表达信任与依赖的。


让人心软的善良小鬼。


在另外三双明亮如炬不可忽视的目光下,尹净汉轻笑了下,然后抬手牵住对方。


洪知秀:耶!


崔胜澈、金珉奎、权顺荣:哇!


他们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地下室阴凉,布局和楼上相似,有档案室和关押室,以及尽头似乎长着獠牙的审问室,到这里,洪知秀大概有点慢慢反应过来了,手心缓缓出了层汗。


怪不得尹净汉反复询问他意愿,他的工作大概不太简单。


进了审问室,入眼便是中间被绑起来的男人,除此之外房间陈设好像也和别处并无太大区别。


尹净汉将他安置在书桌后主位,理着衣袖向前:“怎么又落到我手里了?”


“嗯?”


他动作总是不疾不徐,斯文又优雅,音色也浅淡,腕上的檀木珠串随着动作下滑了些,皮鞋跟和红木地板相触,“啪嗒”一声,在离那人三步内停下。


被麻绳绑在椅子上的人形容枯槁,嘴唇发白,闻声应激似地猛抬头,扯着嘴角:“劳烦咱们二爷亲自请我两次。”


尹净汉环起手臂,点了点脚尖,似乎有些不耐:“但只抓到了你一个,有点可惜呢。”


“你们这个毒虫组织多少人,都有谁,集聚地在哪里......”他说着倾了倾身,微眯起眼,浓密的睫羽合拢,一本正经地建议:“要不要和我说说,让我送你们去找警察叔叔。”


金珉奎他们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连被气氛带得屏息凝神的洪知秀也弯起唇角,放松了些。


他没见过这样的尹净汉,危险又强势,哪怕说着玩笑话,也能窥见其中狠意。


确实与他印象深刻的那一面截然不同。


“想让我说啊,二爷求我啊。”


被绑着的男人眼眶凹陷下去,说话时眼球颤动,血丝遍布,咬牙切齿像淬了毒:“尹家好好的黑道不混,这么着急洗白自己,还让咱们二爷带头做警察走狗。”


他大声笑起来,嘲讽道:“二爷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急着和警察打好关系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有多可笑吧?”


尹净汉没什么反应,直起了身,恢复原本的寡淡神色。


反倒是什么都不了解的洪知秀很不服气,咬着唇,想开口替尹净汉说些什么。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诋毁尹净汉。


金珉奎他们也急了,挥着拳头就想上:“丧家之犬怎么还嘚瑟起来了,当自己什么东西!”


崔胜澈保持着理智,一手拦一个:“先冷静一下。”


——尹二手段多了去了。


尹净汉背对着他们抬了抬手,金珉奎和权顺荣不情愿地熄了火。


他扭头对知秀眨眨眼,勾了勾手:“乖知秀,帮我拿一下桌上的文件。”


“噢......好。”


被叫到的人赶紧回神,郑重地拿起桌上摆着的文件交给尹净汉,然后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那个人,毫不掩饰地,气冲冲地原路返回。


把尹净汉看的一愣,随即笑出声。


他扬了扬手里纸张,声音带着方才的笑意,显得说出的话格外玩味:“妻子女儿在釜山老家住着对吧,没想到你这样的毒虫,对妻女还挺好。”


那人脸色剧变,挣扎起来:“你不许动她们!”


“那就看你表现咯~”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他转身将文件递给崔胜澈,拍拍金珉奎和权顺荣的肩:“看好他,只给他一天时间。”


“好。”


“狗东西我说了你不准动她们!!”


在那人的接连咒骂中尹净汉带着洪知秀出去了。


洪知秀莫名有一点不太敢和他说话,尹净汉面无表情的时候威慑力不是一般强,下三白眼尽显压迫感。


“害怕吗?”


出来地下室,尹净汉引着他往客厅坐。


洪知秀点点头,又摇摇头,很乖地回答:“刚开始有点,不知道你的工作这么不简单。”


“后来就不怕了,因为那个人说话好讨厌,我很生气。”


他鼓着脸颊地说自己很生气的样子像气鼓鼓的河豚,惹的尹净汉愣了一下,寡淡无谓的样子就消失了,又变得笑眯眯的。


“为我才生气吗?”


“当然了!”


洪知秀重重点头。


心脏莫名其妙像蓬起一朵云,柔软,轻飘飘的,又有点痒,尹净汉下意识去摸腕上的温润珠串,试图静心。


“但是知秀,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


尹净汉垂眸,嗓音平淡:“尹家并不是传统的名门贵族,确是混黑道起家,而到我们这一代,虽然已经淡出很多,但仍然保留地下产业,只不过形式与从前不同,和国家合作,也为国家办事。”


“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洪知秀,我想毫不避讳地展示给你看。”


他说着,突然抬眸与洪知秀对上眸光,对方听的认真,澄澈圆亮的小鹿眼睛盯着他看,并无闪躲诧异。


尹净汉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人生的伟大冒险,极其荒谬地向刚认识的相亲对象一点点剖析自己。


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家。


就在他觉得或许这有点可笑的时候,洪知秀朝他坐近了一点,伸手,学着他的样子抚摸他腕上的佛串,瓷白肤色映着檀木深色,让尹净汉呼吸重了一瞬。


他语气似乎格外认真:“尹净汉,谢谢你的坦诚,我无条件接受。”


——你的一切。


这次没再叫尹先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况且这样的尹净汉也很迷人。


而且......


“我猜你不会伤害他的家人的对吧,你就是吓吓他而已。”


心跳似乎有些过快,耳边仿佛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同初春破冰河流,尹净汉克制着:“你怎么知道?”


午后光线耀眼,在洪知秀浓密发丝漫射出隐约的绚丽色彩,他笑容漂亮,笃定到冒着傻气:“我就是知道。”


或许尹净汉不记得了,他也曾被这善良照拂过。


05


“衣服放好了吗?”


尹净汉倚着门框,看洪知秀收拾东西。


自己的衣柜空出一半来,挂起了对方的衣服,满满当当的,他看着,心情有些奇妙。


正式见面不过才一周,两人就领完了证,今天晚上是新婚第一晚,洪知秀搬来和尹净汉住。


那次见面之后洪知秀回家和顾叔叔以及妈妈说了要结婚的事情,两个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人“噌”地站起来,拉着他的手摇晃,又惊讶又替他高兴,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舍不得。


尽管如此,他们也都知道知秀有多喜欢尹净汉。


另一边尹家也是鸡飞狗跳,两家都着急忙慌地准备,尹净汉第二天上了门,第三天两家见面约谈结婚计划,由于知秀还在忙着毕业的事情,决定先领证,毕业后再办婚礼。


“差不多啦。”


洪知秀挂好最后一件白色外套,拍了拍手往尹净汉那边走。


他刚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头发也毛茸茸的翘起了些,鼓着嘴巴时脸颊肉白软,让尹净汉莫名想起芝士味的小面包。


好像很好吃......


“要喝一杯吗?”


他们结婚确实与常人不同的迅速与仓促,虽然婚礼宴席之后都会举行,但现下尹净汉看着面前那双乌润圆亮的漂亮眼睛,总觉得有些亏待了他。



除了父母,他们总要自己庆祝一下。


“好啊。”


这样面对面,洪知秀突然发现尹净汉睫毛很长,下睫羽同上眼睫一样浓密,松弛看人时意外有些无辜,与他平日里冷淡不羁形成差异。


据说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很容易对人心软。


他胡思乱想着,鼻尖盈着尹净汉房间的清淡冷香,心里咕噜咕噜冒起泡泡,闪婚的不现实感让他心跳加速。


尹净汉拿着红酒回来的时候洪知秀已经踱步到窗边,手臂撑着窗台向外看,浅色脉络如同花枝延展,像仰头的白天鹅。


“在看什么?”


洪知秀回头,露出玻璃窗上被人用手指勾画出的小爱心,薄薄的雾气还没散,连带着他音色也有些朦胧:“看外面花园呢。”


“嗯。”


尹净汉把酒杯放在窗台小茶桌,突然抬手拍了一下他塌陷的腰窝:“坐好。”


撑着窗台的人瞬间软了手脚,红着耳朵尖规规矩矩坐好。


“花园只种了玫瑰和百合,喜欢什么花,明天我带种子回来。”


男人秾艳眉眼在房间暖黄色灯光浸染中显出难得的温柔来,他动作有些懒散地抬手倒酒,随意又好看,音色也缓缓:“想亲自动手的话,我陪你一起种,不想动手就让周阿姨来。”


洪知秀摆出自己的双手,掰着手指头细数,指尖发麻轻抖着,心脏也细颤:“喜欢好多好多花,玉兰,海棠,郁金香,向日葵,茉莉花......”


“你......都会和我一起种吗?”


两杯红酒,未足一半,尹净汉将一杯推至洪知秀面前,玻璃杯中暗红色液体轻晃。


他说:“会。”


空气忽然滞涩起来,氛围奇妙安静几秒,然后被洪知秀猛的举杯一口闷的动作打破。


尹净汉愣了一下,扬眉......不——碰个杯吗?


灌自己酒的人差点被呛到,杯子放下才尝到唇舌里的涩味,红酒的醇香要细品,他喝太快,只觉得有些苦。


心脏的颤动仿佛已经被这大幅度的动作掩盖,他抬眸去看对面,眸光湿漉漉的,唇角向下撇:“有点苦。”


尹净汉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几乎不受控地勾着唇笑出声,抬手轻撩了一把对面小面包的额前碎发,露出光洁额头来:“慢点喝。”


他骨节分明的指节伸过来的动作在洪知秀眼里自动慢速度放映,指尖薄茧拂过他细腻皮肤,有点痒。


一瞬间,似乎天旋地转。


四肢百骸都有微小电流噼里啪啦着轻击,源头处却如长钟被重重敲打,一声响过一声,一颗心脏活蹦乱跳。


他已经喝醉了。


洪知秀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喝醉了,要不然怎么头晕眼花的。


他不常喝酒,相对来说比较喜欢红酒,酒量很浅,上头快,红脸效果也夸张,噢噢,可以说只要喝酒整个人都会变红,原本白皙的脖颈连同脸颊整片染上艳色,潋滟又夸张。


尹净汉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染上桃花红,晃了晃手:“喝醉了?”


洪知秀连忙摇头,像洗完澡甩水的小狗,声音微哑,有点腻:“没有.......没有。”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一只手去拿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在尹净汉伸手阻拦的时候把自己的掌心塞进对方手心里,柔柔地笑,饱满卧蚕鼓鼓的,说话时仿佛初绽的桃花吐露甜蜜汁液。


他说:“结婚快乐,尹净汉。”


然后一饮而尽。


这下铁定是要晕了。


尹净汉再次感受到了剧烈心跳,他空出的一只手慢慢摸向心口。


“咚”    “咚”   “咚”


每一次收缩与扩张仿佛裹挟着朵朵花开,陌生的,青涩的,颤颤巍巍的。


他好像明白——他在心动。


“结婚快乐。”他注视眼前的人,嗓音低低的回祝:“洪知秀。”



洪知秀酒品不差,喝醉了也不胡闹,很乖,只是相比平时活泼话多了些。


他坐了没一会儿就自顾自地起身,噔噔噔地跑到床边柜子上拿东西,路走的还算直,抱着两个红色小本本格外郑重地走向尹净汉,“啪”地一声放在小茶桌,打开,指着红色背景双人照,神秘兮兮地问尹净汉:“你知道他是谁吗?”


尹净汉配合摇头:“是谁?”


面前红着脸的人笑的有点傻,很可爱,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灼热气息喷洒在尹净汉耳朵,让他下意识挺直肩背。


“是我老公哦。”


尹净汉顿住,过了一会才点头,嗓音喑哑:“嗯,是你老公。”


得了认证,洪知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嘚瑟小鬼。


尹净汉搂了把他的腰,问:“那你老公后天陪你回去叫顾叔叔还是爸爸?”


本来就是要注意的一个事情。


怀里的人好像低落了下来,唇角弧度拉平,只是眼尾还弯着,语速慢慢的:“叫叔叔......”


尹净汉了然点头。


“但是,”洪知秀站在尹净汉身前,慢慢低头,脑袋埋进坐着的人颈窝:“我想叫他爸爸的......”


怀里的人声音突然变得好轻。


“很久之前就想叫了。”


话语伴着潮热气息一同吐出,温度仿佛透过尹净汉侧颈薄薄一层皮肤绵延至心底,他下意识抬手抚摸他头发:“那为什么没改口?”


“因为......”


“因为他对我太好了...”


尹净汉扬眉,难掩疑惑,好的话不应该想改就改了。


“你不知道吧?”


洪知秀自顾自地轻笑了一下,抬起手臂环住尹净汉脖子,尾音柔缓:“顾叔叔对我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明明是笑了一下,尹净汉却感觉有点点温热液体落在颈侧,像眼泪。


“我知道。”


顾文君爱妻宠子,世家里都闻名。


洪知秀极轻地摇了下头:“大家只知道他对我和我妈妈很好,却不知具体。”


“叔叔和我妈妈相爱,待我这个继子也如亲生孩子。”


他喝醉了,说两句偶尔会停顿,像是确认自己话语是否合逻辑顺序再开口:“小时候听人家说很多妈妈再婚后继父对小孩冷眼苛刻,日子变得很难过,我好担心呢那时候。谁知道,妈妈和我遇到大好人了。”


“他遇到我妈妈之前一直未婚,没有过小孩,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给妈妈送花的同时给我也带了一束好阳光的向日葵,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拍拍我肩膀,语气温和地和我说不用紧张担心,妈妈还是我的妈妈,爸爸也依旧是我的爸爸,而他就做我的叔叔就好,不想改称呼就不改,他会把我当他自己的孩子对待。”


后来也真是这样,顾文君说到做到,他为人正直,儒雅随和,对小孩子处处无声照顾,连同洪知秀那时青春期的细微敏感情绪也察觉安抚。


叔叔与妈妈重组家庭时,知秀十六岁,才从美国的父亲那边回来,生活习惯和语言都与H国本土小孩有差异,交流不畅再加上初来乍到的陌生感,使得知秀在学校并没有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学习也颇感压力,回家后房间里的灯总是亮到很晚,拿着翻译器写作业,一点点摸索,磕磕绊绊。


怕妈妈担心,他总在妈妈询问时笑着说没关系,有更好一点了。事实上,并没有好很多,连带着那时的心情似乎是灰蒙蒙的雾霭,沉沉郁郁,很难开心起来。


是顾文君先发现了他略显低迷的状态,知他不好意思提,主动给知秀找了语言老师,诚恳地向他道歉,坦言自己考虑不周。后来还私下去找了知秀班主任老师拜托她多多照顾一下知秀,小孩刚从美国回来,尚且不适应国内生活。


知秀妈妈从医,总是很忙,大部分家长会都来不了,是顾文君来问知秀,可不可以让叔叔去参加你的家长会,而不是等知秀向他请求。


洪知秀记得很清楚,顾文君第一次去参加他的家长会,特别开心,平时低调的人穿着隆重的西装礼服,请了化妆师来做造型,还给所有家长都带了礼物,亲自分发给大家,别人一问他的孩子是谁,他就笑着跟别人说“我儿子知秀!”


好骄傲好骄傲的语气。


后来同学跟他说现在好了,所有家长都知道他们班有一个超级优秀的同学叫洪知秀,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乖巧的漂亮小孩。


因为那天顾文君被老师请上讲台谈谈对知秀考试成绩的看法,他在台上侃侃而谈夸了自家小孩整整三十分钟,最后快下课了才迫不得已被班主任请下台,回到座位接着和身边的家长滔滔不绝。


可明明他并不多话,洪知秀见过他在书房和公司股东开会,言简意赅,点到而止。


知秀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他生父在科研所工作,是大众最为崇尚的职业之一,也就是科学家。父亲工作比妈妈还要忙,常年累月不在家,父子关系其实有些淡薄,对话也常常沉默。


他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爸爸。


为小孩走出的每一小步欢呼喝彩,为小孩存在本身深感骄傲。


不需要有任何前缀与条件。


洪知秀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心情具象,只记得心底很酸,剥开外皮,里面果肉却很甜,如同一颗饱满圆润,成熟度刚刚好的甜橘。


顾文君成为了他在异国土地的第一个好朋友。


让他感受到爱的父亲朋友。


还有好多好多微小细节以及在洪知秀每个人生节点的建议支持。


于无声处,以微知著。


他也在这些细处逐渐明白,当他问妈妈为何选择与他在一起时妈妈的那句:“我们在相爱啊知秀,和他在一起,我时刻能感受到爱。”


是这样的,顾叔叔是能让人感受到爱的人。


他也慢慢理解,妈妈与父亲作出离婚的选择只是顺其自然,而不是所谓家庭破裂。


只是爱到了尽头而已。


因为忙碌事业常年分居,见不到对方,从时常的短信联系再到后来难言几句。


最近过得还好吗?


工作顺利吗?


孩子怎么样?


斟酌着语言,回过头来发觉问话竟宛如不甚相熟的朋友,爱人在生活里的痕迹慢慢淡去,于是双方默契感受到了结束的预兆。


那时妈妈说的是:“为什么离婚?”


“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呀知秀,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关,我和你父亲的缘分浅了些,彼此携手共行到了终点,自然也就该分开了。”


总之不过是一句:我与清风共明月,不过人间一过客。


他那时年龄小,觉得父母离婚仿佛天崩地裂,哭的不能自已,妈妈很温柔地给他擦眼泪,告诉他:“人是靠爱活着的,乖知秀,我们都该重新去寻觅幸福了。”


人是靠爱活着的。


妈妈说的对。


洪知秀在心里第一次叫了顾文君“爸爸”后理解了母亲说的话。


他在心里预演了很多次改口叫顾文君父亲的场面,可张口仍然是“叔叔”二字。


他叫不出口。


或许是羞怯,或许是顾叔叔对他太好了,好到洪知秀觉得无以为报,甚至觉得在自己尚且没有什么成就与能力回馈给对方时是不配叫他父亲的。


因为太过感恩与珍惜不小心陷进了不配得感的怪胡同里。


......


空气沉寂许久,只有洪知秀轻轻吸鼻子的声音,眼泪糊了尹净汉一脖窝。


湿润的,滚烫的,一点点滴落在尹净汉心尖,淅淅沥沥拉人坠入雨夜。


仿佛有细细密密千万根小针包围心脏,缓缓刺入,第一感觉并不是疼痛,而是被天罗地网笼罩的憋闷,继而是酸涩,最后才感受到疼。


很酸很酸,像把心脏浸泡在青柠水里,不停向上冒泡泡。


尹净汉沉默着,最后只是抬手轻轻拍知秀后背,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怜惜。


他说:“你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等你鼓起勇气,我们再一起改口。”


新婚第一晚,尹净汉抱着怀里的醉鬼,听外面初夏风声吹过庭院枝繁叶茂与繁华朵朵。


他想,要多爱洪知秀一些。


06


说着要给洪知秀带花种的尹净汉第二天就忙碌起来,让人将收集来的珍惜花种送回家里之后就带人直捣毒虫组织老窝,刚从那人嘴里撬出来的信息。


路上给洪知秀打电话道歉,无意识哄着,让车里金珉奎几人听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听过二爷哄人啊?!


熟知二爷本性的人只觉得是条花纹漂亮但毒性凶猛的银蛇对着手机对面的小白兔嘶嘶嘶叫个不停。


画面好美.......


权顺荣不一样,小老虎疯狂感叹二爷不愧是二爷,他恋爱七年才被老婆答应求婚,他们二爷一个星期就!结!婚!了!


那可是他七年才成功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那头的洪知秀听着,表示理解,由于他喝酒不太记事,语气格外自然,没有任何关于昨晚趴在人家身上哭哭的尴尬记忆。


他临近毕业,论文一改再改,自己也忙个不停,导师还要他参与一个实验,尽量在毕业前再在期刊发表一篇论文。


焦头烂额的忙碌中,日子过着格外快。尹净汉那边成功捣毁多人毒贩组织,连人带赃物一同上缴政府,得了功勋锦旗。


意外的是,连黑道大佬都逃不过上级让写行动报告,洪知秀想想整个组织一百多号人都排排坐乖乖拿着笔写作业一样的场面,莫名想笑。


尹净汉不耐烦地坐在电脑前敲字,给洪知秀打电话说自己一会儿就回家。


这些字就不会自己识相点出现在word界面吗?


一点能力都没有。


洪知秀刚好在家,笑着应下,说不急,慢慢来。


心里想了尹净汉一万遍,嘴上说着慢慢来。


他可真是一个懂事的乖宝宝呢。


“你想吃什么吗?”


“你要给我做吗知秀?”


尹净汉心情稍稍好转:“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强的可怕。”


就是饿的什么都想吃。


“嗯嗯,我可以点外卖。”


嘻嘻。


“......知秀会点外卖呢,真的好棒呀~”


......怎么感觉尹净汉有点癫。


他要退货。


才怪!


嘿嘿,有趣,喜欢。


说着要点外卖的人嘴软心也软地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哼着歌做了几道菜,他厨艺不错,因为自己喜欢做饭,跟着网络教程和顾叔叔学做了不少菜式。


最后一道玉米排骨汤快煲好的时候耳边除了高汤热腾腾翻滚的声音,似乎还有淅沥沥的雨声。


他望向窗外,果然下起了雨,玻璃窗上晕开水花。


他看着,想到尹净汉说要回家,脑筋抽风一样,好像在这时完全忘记尹净汉可以开车回来,满脑子只有他没带伞。


于是把火调的极小慢慢煨汤,其余菜放进保温柜里,拿了把伞不假思索地往门外跑。


甚至还穿着居家薄衫。


急匆匆跑到路边才想起给家里司机李叔打电话,麻烦李叔送他去尹净汉那里。


这场雨来得急,想来是换季缘由,半路就从淅沥小雨变成瓢泼大雨,连串雨水打的路边玉兰树油亮叶片震响,车窗视线模糊。


等到了那处庄园,洪知秀和李叔道谢,在对方匆忙喊出“慢点跑”的关切声音里撑开伞往里走,雨水如幕帘从伞沿落下,他走的有些艰难,居家拖鞋里的白皙脚背被打湿,风吹着雨水往他伞里去,薄衫也洇湿。


似乎有人远远在大厅门口望见他,朝里不知喊了一声什么,乌泱泱一堆人都出现在门口朝这里看。


他缩了缩肩膀,加快脚步,待走近了,听见有人大声喊着:“二爷,嫂子来了!”


然后此起彼伏都在喊。


声音纷纷,隔着雨幕,此情此景神似西游记里水帘洞的一群小猴子,洪知秀被喊的脸红。


尹净汉在书房里坐着,听着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的,左右不想写这死报告,干脆出来看看,耳朵刚捕捉到“嫂子”“来了”的字眼,脚步已经迅速走到门口。


人群为他分出道路来,撑着伞艰难走在大雨中的洪知秀正正映入他眼睛。


尹净汉惊讶一瞬,脸色便冷肃下来。


脱了外套护在头顶三两步冲出去把人带过来,入了檐廊一把合上伞:“你怎么来了?”


洪知秀还有点懵:“下雨了,我——”


“你也知道下雨了。”


尹净汉的嗓音有点冷,洪知秀抿了下唇没多说。


“进去说。”


他牵着人往里走,两边站着的人又此起彼伏地叫“嫂子好”,洪知秀勉强弯弯唇应对。


尹净汉在这里有房间,装修风格和家里很像,洪知秀进来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冷,身上的衣服肩膀和小腿处都被打湿了,沉沉坠着水珠。


“抱歉,我不是凶你。”


轮廓锋利的男人冷脸时阴郁,他道歉时才稍霁,找了合适衣服递给洪知秀:“刚才有点着急。”


明知道下雨还这样跑过来,身上都被雨水淋湿,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万一再感冒了怎么办。


“先去换衣服。”


洪知秀去浴室快速换了衣服,米白色的一套睡衣,干燥柔软,带着尹净汉身上的浅淡香气。


他憋着一口气往外走,也不说话。


头发没怎么湿,他不想吹头发了。


尹净汉没由着他,自己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发梢,没两下就干了。


“下雨了,所以你想来接我是吗?”


洪知秀闷闷点头:“嗯。”


尹净汉低头看他柔软的发旋,他没法对这样的洪知秀说这不对,没法说不感动。


所以,他叹口气,认命一样:“我很感动,但是,你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对吗?”


“像你担心我会淋雨一样,”他放了东西,和他坐在一起:“我也会担心你会感冒。”


以及来路安危。


洪知秀低着头不理他,薄薄的眼皮有些红。


“宝宝?”


尹净汉试探着叫他,低头凑近他脸颊:“乖乖?”


啧。


好像吓到人了。


“老婆?”


洪知秀这才慢慢抬头,小鹿眼睛洇着湿漉漉水光,看着委屈:“凶的是你,道歉也是你,什么都让你先占了呗?”


显着你了!


“我的错,应该先听听老婆大人怎么说。”


尹净汉认错态度良好。


什么老婆大人......


投机取巧、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他眨眨眼睛,水光染湿睫毛,语气糯糯的:“我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雨声,就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你没带伞,汤都没好就跑过来了——”


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


等等、


汤......


汤!!!


尹净汉捕捉重点:“家里还煲了汤?”


惊恐瞪大眼睛的洪知秀连连点头。


“走,回家。”


尹净汉起身拉着人往外走。


“那你工作怎么办?”


哎呀。


“狗屎报告让它去死。”


洪知秀第一次听见他说这种接地气的骂词,笑开了花。


他们回家。



“没糊吧?”


“还好还好。”


呼!


吓了一跳。


两个人放下心,洪知秀转身要去打开保温柜把菜端出来,却被身后尹净汉拢在怀里。


微一抬眸,骤然跌入他幽邃眸光,晦涩不明,长睫垂敛。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后腰抵住餐台。


空气如同陷入真空般,安静的微妙,洪知秀颤着眼睫,不明所以。


“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做好丰盛的饭菜,谢谢你牵挂我冒雨来接我。


谢谢你喜欢我。


道谢要这样吗?


眼神好像要把人吃掉啦。


洪知秀诧异着摆摆手:“不用的,我很开心能为你做些事情。”


俊逸挺拔的男人沉默一瞬,耳尖泛着可疑的浅红:“我想......”


??


想什么?


洪知秀眨巴眨巴眼睛等待下文。


然后——


眼前人精致漂亮的五官很快凑近,呼吸凝滞,唇瓣被人试探着舔吮,在他惊讶启唇时强势进入。


尹净汉在吻他。


这个认知让洪知秀浑身发麻,舌尖划过上颚,惹起一阵颤栗。


呼吸交缠,洪知秀闻到浅淡的薄荷柠檬香气,还有若有若无的宝宝香,让人心跳加速的味道。


耳边响起啧啧水声,对从来没接过吻的洪知秀来说实在有些情涩,他受不住得缩缩脖子,却被尹净汉右手按住脑袋贴的更近。


外面雨声渐小,滴滴答答仿佛弹奏钢琴曲般生动,屋内玉米排骨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们唇瓣厮磨,接了个潮热柔软的吻。


呜!


吻的也太深了吧......


洪知秀觉得自己嘴巴都要肿掉啦。


偷袭他的尹净汉,坏坏。


两个人在一起慢慢吃了顿晚饭,尹净汉洗好碗后时间还早,他们便找了部电影,窝在沙发一起看。


色调忧郁的文艺片,与这雨夜倒是意境吻合。


尹净汉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知秀,为什么钟意我?”


那时尹父说的,顾家小孩钟意他,主动来求的婚。


他那时没放在心上,只是兴趣驱使,觉得见一见也无所谓。


后来见面,听见对方红着脸鼓起勇气真诚请求考虑一下他,又觉得试试也没关系。


因为只是共同尝试,尚且不确定是否会产生不一样的情意,也并不关心对方因何喜欢上了他。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


洪知秀正看得入神,听见话音愣了一下,侧脸在交错光影里不太明晰,他回头对尹净汉抿唇笑了笑:“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和一个小孩跳过舞?”


“跳舞?”


“嗯。”


顾文君和洪妈妈正式结婚后,举行了酒会宴请相熟世家,向诸位关系不错的好友正式介绍自己的新婚爱人与孩子。


按照规矩,顾叔叔和妈妈要跳开场舞,紧接着就是他。


完全陌生的家庭环境和圈层,洪知秀颇感压力,交谊舞要从头开始学,他想跳好一点,不想丢妈妈的脸。


舞伴是顾叔叔帮他寻的与他差不多大的世家子,性格也同他一样有些慢热,两人配合了两天仍然不太相熟。


到宴会开始那天,那位舞伴却突发高热无法到场,他父母极其歉意,身体发肤当然更为重要,他们自然不会怪罪。


只是舞蹈必需一名舞伴才行,在顾文君寻望会场以找到另一位合适人选时,跟随尹父和尹大哥站在附近应酬的尹净汉撞入洪知秀视野。


他穿着清俊雅致的一身白色西装,容貌锋利优越,算一算,他那时才正正20岁,刚上大学不久,拿着一杯香槟躲在他大哥身后,似乎懒得应付,眼神流转间透露几缕不耐。


大概是他盯得久了些,尹净汉敏锐察觉到了,回望过来,朝他扬了扬眉梢,放下酒杯,向他走过来。


“你有事?”


他放松时音色也是懒散的,尾音拖长,像绵羊尾巴。


洪知秀只是呆呆看着他,点点头。


“说。”


“你可以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没有人做我的舞伴了。”


16岁的洪知秀声音里难掩忐忑。


尹净汉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嬉笑,只是了然一般:“顾叔叔的儿子?”


洪知秀那时初来乍到,和顾文君的关系还没有开始发生变化,只是站在新家庭的开端,对“顾文君儿子”这个称呼甚感陌生。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好啊。”


见人不说话,也不管是或不是,尹净汉无所谓地确切应下。


跳支舞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对尹净汉心动好像来的轻而易举,在他闯入知秀视线里的瞬间,在他阔步走来询问他有事吗的瞬间,在他朗声答应帮忙的瞬间,在他握紧洪知秀手掌进入会场的瞬间。


在洪知秀不小心踩到他脚尖,他轻声说没关系然后拉着人转圈的瞬间。


双人舞跳的很漂亮。


谢幕之后没等知秀喘口气向他道谢,尹净汉便消失在了会场。


大概是不喜应酬。


知秀从前看过一本书,书里说,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从来都不是心跳加快和脸颊绯红。


是想着,多看两眼。


所以他第一次在会场瞥见角落里松散站着的尹净汉,忘记心跳频率是怎么样的,只想着,多看两眼。


结束后想着道谢时再多看两眼,却没能看到。


他为之可惜了很久。


喜欢是好简单的事情,那时的心动和多看两眼的想法刻进脑海,对方不问任何就答应帮忙的善意也让知秀记进心底。


未能说出口的谢谢被他捧在手心里,只希望有一天能送出去。


没想到,上天眷顾,给予了他这样一次机会。


听说了尹妈妈给尹净汉张罗着相亲的事情,他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他并不是非常勇敢的人,平日也鲜少主动追求某些东西,他只是觉得,如果真的不迈出一步的话,如果从头到尾尹净汉都对这份喜欢毫无所知的话,如果尹净汉要与别人结婚的话。


好像这份喜欢变得好可惜。


起码让尹净汉知道,有人在喜欢他,虔诚又真挚的。


这是洪知秀第一直觉想法,也因此,很少主动向顾文君提请求的人找到他,言辞恳切地询问能不能和尹家联姻。


他钟意尹净汉。


他想和尹净汉结婚。


想把那句时隔许久的“谢谢”送给他。


......


“是你啊......”


尹净汉惊讶的表情无法遮掩,洪知秀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眼睛那么大。


他心情实在复杂,感动、恍然之余还有心疼,原来那小孩是洪知秀。


怪不得当时看到简历上的证件照觉得他们好像见过。


在他的视角,那不过只是一个顺手小忙,举手之劳,很难想象竟然成为洪知秀的举足轻重。


喜欢实在太奇妙,缘分也是。


那份谢意时隔经久连同爱情一同送达尹净汉怀中。


“我现在收到了。”


尹净汉声音低低的,他去牵洪知秀放在沙发上的左手。


“感谢你的勇敢。”


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他左边胸口:“感受到了吗?”


尹净汉神色认真,幽黑深邃的瞳眸定定望着洪知秀:“它在为你跳动了。”


外面雨声渐渐消失了,只有初夏晚风卷着零星雨滴吹过,偶尔拍打玻璃窗发出细微响声。


电影早就没看了,男女主念着缱绻的英文台词互相告白的声音成为背景音,忧郁蓝调的光影散落在他们身上。


掌心下的那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鼓动的每一下都在洪知秀掌心里开出一朵玫瑰一般,沿着手心错落纹路生长延展,钻出指节缝隙,生动明艳。


他久久怔着。


人是靠爱活着的。


妈妈,他好像......也得到了。


属于他自己的爱。


“以前权顺荣笑我不懂爱,”尹净汉眼睛微弯,语气染上笑意:“多亏了你,我得以体会到这样真挚美好的东西。”


他甚至有些得意起来,先前决定尝试结婚时他把这看作人生的伟大冒险,现在看来,他的伟大冒险无比成功。


人是靠爱活着的。


他收货了满满当当的爱意,也慢慢学会爱人。


洪知秀沉默太久,尹净汉对于自己演独角戏不太满意,皱起眉:“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哭......”


“哦哟哦哟哟哟,知秀不哭。”


“我好喜欢知秀,谢谢知秀喜欢我这么久。”


“不哭了宝宝。”


传言心狠手辣的尹二爷这天晚上抱着人哄了好久。


心意互通,脉脉温流,两人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感。


人间多景秀,何止在山川。


还有眼前人,和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爱。


感恩这个世界有爱的存在。


07


六月末,初夏尾声,气温愈来愈高,蝉鸣在白天也鼓噪不停。


洪知秀毕业论文收了尾,大学步入最后的尾声。


夫胜宽约他出门逛街,他们好久不见,洪知秀当然一口应下。


只是尹净汉有一点点黏人,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也想去......”


洪知秀有点无措,想到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那个场景,尴尬地脚趾就要立刻开始工作:“你去.......干嘛?”


“啧,你们逛街难道不缺一个拎包的吗?”


在尹净汉的强烈要求下,原本的二人行只好变成三人行。


上次分开之后就已经从知秀这里得知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和闪婚前因后果的夫胜宽莫名底气十足,看着之前压迫感十足现在面带微笑一脸友好的人,张嘴调侃:“哟,来了。”


他挽着洪知秀手臂,语气吊儿郎当的:“尹先生来干什么呀,这是我们的二人约会好嘛。”


尹净汉神色不变,皮笑肉不笑:“来做二位的拎包侠大哥呀。”


洪知秀夹在他俩中间瑟瑟发抖。


夫胜宽敌不过他的厚脸皮,笑着认输,挽着洪知秀转身就走。


于是画面变成了,夫胜宽和洪知秀手挽手并肩走在前面,尹净汉拎着大包小包落后两步,目光始终落在前面左边那个人身上。


夏天天气太好,他们挑了傍晚黄昏出来,气温仍然居高不下,天边渲染起橘红色彩来,热烈一片。


在橘红色晚霞即将铺满天际,点缀到知秀头顶的时候,尹净汉接到了个电话。


一看联系人,又是权顺荣。


啧。


他忍着不耐接通:“你最好有事。”


“当然有事啦。”


权顺荣给他汇报了下前些日子他们组织和警局交流与共同训练的项目进度,涉及工作,他态度严肃。


尹净汉听着,一边关注前面二人状况。


“差不多就是这样,还算顺利。”


“嗯,不错。”


“二爷那边听着有点吵啊,在外面吗?”


似曾相识的问话......


“嗯,在外面。”


“不会又在外面当拎包侠大哥吧啊哈哈哈哈哈?”


权顺荣只是猜测,说完自己就笑开了,觉得自己还挺幽默。


结果那头他家二爷语气一松,隐约有点骄傲:“对啊,给你嫂子当拎包侠呢。”


哇天......这......这


他笑声戛然而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都想不到从来翻云覆雨,支手遮天又无比自我的尹二爷陷入爱情时是这样的风格。


权顺荣从入行就跟着尹净汉,外人都说他毒辣,确实如此,他大学毕业初出茅庐便一人支起家族地下产业,没有点狠辣手段怎么能行。


但是组织里的兄弟都知自家二爷心肠软,又护短,蛇蝎表面下的重情义。


他最后只是笑着问:“二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爱是什么了?”


当初满脸不解询问他的人大概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嗯,你那时说的对。”


尹净汉目光久久停留在前面在冰淇淋车前等待的人身上,灿烂瑰丽的橘红晚霞已经行至洪知秀头顶的天空,他温声开口:“但是我的感受有所不同。”


“于我而言,爱有四字便可概括。”


“不过是,心甘情愿。”


他喜欢漂亮热烈的事物眷恋洪知秀,语气有点欣慰:“顺荣,改天叫上珉奎他们来家里吃饭吧。”


“我和你嫂子做东。”


电话挂断,高大挺拔的男人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居然也显轻松,步伐沉稳地走向前面拿着两根冰激凌等他的人。


给老婆做拎包侠又怎么了?


他心甘情愿。


夏日浮暑,天地热气蒸腾,长风吹卷云朵,烂漫晚霞盈满天际,处处美如画卷。


而前方,有人等待亲手赠他一缕凉意。






End🐰🦒



——————————————————————


啊啊啊啊啊啊啊俺老孙来也!

1. 写这篇文有两大奇怪感受,一是发现自己没写过冬天,一直在春夏秋笑死我了,可能因为冬天太冷打字冻手,我只好赛博过春夏;第二个就是写着写着感觉自己成了结婚系写手,汉知不是在结婚就是在结婚的路上,好几篇了啊啊啊啊好搞笑.......

2. 依然是正文到这里收尾比较合适,话梅改口叫顾叔叔“爸爸”的家庭线放彩蛋,温暖小后续🥺🥺,还有一张净汉给知秀拎包的图片哈哈,是灵感来源啦。

3. 人是靠爱活着的,希望大家喜欢这篇~请评论老公们呜呜。(各位朋友春三月顺顺利利!)

touyamatou

我的队友有点奇怪2

  OOC

  ALL8

  

  

  

01

  “即今日起,SEVENTEEN成员THE8恢复正常工作,一切照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生病并昏迷了两年??”徐明浩指着自己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成员

 “内”夫胜宽扶着徐明浩的手回答

  

 他们心里也很慌啊,一大早就听到徐明浩的尖叫,小孩指着手机上的2025看着他们问这是恶作剧吗,他们能怎么说,只好随机编个理由来糊弄糊弄

 “诶撒不相信哥吗”尹净汉悄悄从权顺荣和全圆佑身后走出来,看着徐明浩问

 徐明浩就是个大色迷,他看见尹净汉眼睛红红的,头发还有几根翘起来,他立马说“阿尼阿尼,我只...

  OOC

  ALL8

  

  

  

01

  “即今日起,SEVENTEEN成员THE8恢复正常工作,一切照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生病并昏迷了两年??”徐明浩指着自己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成员

 “内”夫胜宽扶着徐明浩的手回答

  

 他们心里也很慌啊,一大早就听到徐明浩的尖叫,小孩指着手机上的2025看着他们问这是恶作剧吗,他们能怎么说,只好随机编个理由来糊弄糊弄

 “诶撒不相信哥吗”尹净汉悄悄从权顺荣和全圆佑身后走出来,看着徐明浩问

 徐明浩就是个大色迷,他看见尹净汉眼睛红红的,头发还有几根翘起来,他立马说“阿尼阿尼,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既然净汉哥也这样说,那我就相信好了”徐明浩说完话还看着尹净汉点了点头

  

 “真会演戏”崔胜澈和尹净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低声对尹净汉说

 “你也不差,毕竟眼药水是你给的”尹净汉侧头笑着说完这句话,就跑到徐明浩旁边,一把搂着他,歪头和徐明浩聊着天

  

  

  02

 “灿呐,赶紧收拾,要去录团综了”崔胜澈站在客厅里冲楼上喊

 “来了来了‘’李灿从楼上跑下来,到最后五个台阶他抓了下扶手就跳了下来

  

  

 “明浩累了就睡会”金珉奎看徐明浩东倒西歪的,伸手让徐明浩靠在自己肩上,“到了我会叫你”

 “撒浪嘿”徐明浩靠在金珉奎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

  

  

 游戏说明

   黑手党

  

 “这不就是拼演技”夫胜宽说出这句话时,文俊辉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偏头就发现徐明浩站在自己的旁边盯着他看

 “不是我”

 “我没说是你,俊辉,别紧张”徐明浩笑着推了推墨镜,拍了拍文俊辉的肩膀

  

 “明浩哥,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在成员散开的时候李灿瞬间跑到徐明浩身边

 “内”

 “那我和哥一起找吧”李灿笑着说

  

 “灿呐,你找一下厨房柜子那边有没有,我去楼上看看”徐明浩转头对跟在自己旁边正侧头看杯子的李灿说

  

 “珉奎”徐明浩刚走到楼上就看到金珉奎单膝跪在地上挨个拉开抽屉翻找

 “珉奎,不是你吧”徐明浩手里拿着从客厅顺的一根拐杖,侧头看着金珉奎问

 “明浩不相信我吗”金珉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扣上西装上的一颗扣子走向徐明浩,伸手揽住了徐明浩

 “阿尼,只是问问,一起找找?”徐明浩提议

 金珉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走吧珉奎”徐明浩从凳子上跳下来,连带着有些长的衣服也飘起来

 “一起下去吧”

  

  

  

 “我觉得是净汉哥”李硕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糖含,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开口说

 尹净汉搂着徐明浩,听到这话惊讶的抬头看向李硕珉“莫?”

    李硕珉嚼碎了糖咽到肚子里开口说“哥和我在一起都没这么找”

 “我找了那么长时间,你说我没找,你这个不懂礼貌的臭小子”尹净汉瞬间坐直

 徐明浩看着尹净汉生气的样子只想笑,于是他伸手揉了揉尹净汉的黄色头发,又伸手将尹净汉拉到自己怀里

  

 “明浩呢,明浩觉得是谁”崔胜澈看搂着尹净汉的徐明浩,幼稚的向徐明浩那边挪了挪身体,拉着徐明浩空下的左手捏着手指玩

 “我还没有看出来”徐明浩摇摇头回复

    “我倒觉得挺像净汉”尹净汉听到这话瞬间想踹一脚崔胜澈

  

 “那就盲选吧,反正第一局总要冤死一个人”权顺荣开口

 “为?为什么是我啊”李灿惊讶的看着指向自己的哥哥们

 “因为灿刚才一直没说话,和我对视的时候还躲我的眼神”权顺荣理直气壮的开口

 李灿感觉他要被他亲爱的哥哥的脑回路气到开花,但又不得不向命运屈服,只好站起身走向对面的椅子

 “善良的市民Dino死掉了

 “Dino不是吗”权顺荣站起身

 “啊西,我当然不是”

  

 “夜幕降临,黑手党抬头,指出要杀的一名市民

 “哇,大发”李灿坐在淘汰席上看着抬头的三个人惊讶的开口说

 “医生抬头,指出一名你要救的玩家

  

“警察抬头,指出要确认身份的玩家‘’

  

“天亮了”

“黑手党杀死了善良的市民李硕珉”

 “莫拉古?为?为什么是我?”李硕珉惊讶抬头,满脸的怀疑,他扭头眼巴巴的看着徐明浩,徐明浩忍着笑跑过去抱了抱李硕珉说“我会替你报仇的”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35秒内做二十七个俯卧撑就可以”崔胜澈说

 “那我来吧”崔韩率脱掉西服外套递给站在不远处的徐明浩

  

“获得追加的两分钟时间”

 崔韩率走到徐明浩身边,一把抱住徐明浩嘟嘟囔囔的说着太累了

 徐明浩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抽了一张出来,擦了擦崔韩率额头上的汗,又将衣服披在崔韩率身上,拖着崔韩率往外面走

  

 “明浩啊”幽灵李硕珉“闲逛”逛到了徐明浩身边,看徐明浩要翻书柜,开口说“第一层我已经仔细找过了,明浩找找别的地方吧”徐明浩摸了摸李硕珉的脸,笑着说“内”

  

 徐明浩站在洪知秀身边问“哥很累吗,看着很疲惫呢”

 洪知秀看着徐明浩走过来直接整个人砸在徐明浩怀里说“内,昨天晚上没睡好”

 徐明浩心疼的揉了揉洪知秀有些长点头发说“今天晚上哥和我一起睡吧”过了一会徐明浩又笑着盯着洪知秀说“哥的头发都有点长了,和我之前的一个发型蛮像的”

     洪知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想起了徐明浩不在的那两年,晃了晃脑袋说“明浩有空陪哥去理一下头发吧”

  

 “刚才和shua聊什么了”尹净汉若无其事的靠在办公桌上看徐明浩趴在地上看桌子底下有没有宝藏

 “没什么就说今晚和shua哥一起睡”徐明浩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尹净汉明显低沉下去的脸色,又笑着哄尹净汉“过几天陪哥睡啦”尹净汉只好点点头,走过去抱住徐明浩的腰

 “时间到了哥”徐明浩拍了拍尹净汉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我觉得黑手党应该是圆佑”李知勋开口说,“我和圆佑在一起的时候,圆佑就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找,基本没怎么动过地方”

 “那我们现在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心里觉得的凶手”夫胜宽开口提议到

 “我觉得是shua哥”文俊辉拍了拍洪知秀的腿说

 洪知秀听到后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有重新合上,点了下头就没有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胜澈看着亲故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我也觉得是shua哥”崔韩率跟着文俊辉开口

 “为?我跟着明浩一起来着,明浩也看到我找东西了”

 “really?”崔韩率又扭头看向徐明浩,见徐明浩点点头后又说“那我选圆佑哥”

 全圆佑低头笑了笑,又抬手锤了下崔韩率

  

“黑手党圆佑被杀死”

 “哇,大发”李知勋与旁边的洪知秀击掌,夫胜宽捂着嘴说着“大发”

 “我一开始就觉得圆佑不对”权顺荣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摘下眼镜,看着全圆佑说

 “事情开始有意思了”崔胜澈对旁边的尹净汉说

  

  

  

  

  可以猜一下凶手

  

  

  

  

  

  

  

  

lucuy

我的太阳降落了(6)

 等到夫胜宽回到病房,看到就是没什么精神的李硕珉靠在床头,桌上是带来的辛奇汤可看起来和刚带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旁边是坐在椅子上的劝李硕珉再多吃几口的崔瀚率,看着有几分无措的样子。

  

“哥,怎么了,是汤冷了吗,我去热热,你再吃一点吧。”

  

“不是不是,汤很好喝,是我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哥还在恢复期呢,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

  

“胜宽啊,我手机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啊。我呆的有点无聊了呢。”怕成员们起疑,本想直接问的李硕珉只好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来探探口风。

  

“啊,哥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医生说的醒来要好好休息,不能太耗心神。总之哥好好休息快点回复的话就...

 等到夫胜宽回到病房,看到就是没什么精神的李硕珉靠在床头,桌上是带来的辛奇汤可看起来和刚带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旁边是坐在椅子上的劝李硕珉再多吃几口的崔瀚率,看着有几分无措的样子。

  

“哥,怎么了,是汤冷了吗,我去热热,你再吃一点吧。”

  

“不是不是,汤很好喝,是我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哥还在恢复期呢,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

  

“胜宽啊,我手机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啊。我呆的有点无聊了呢。”怕成员们起疑,本想直接问的李硕珉只好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来探探口风。

  

“啊,哥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医生说的醒来要好好休息,不能太耗心神。总之哥好好休息快点回复的话就可以拿到手机啦。”尽管夫胜宽反应的快即使把十二个人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可李硕珉还是从他有些飘忽的眼神,和一副忙着收拾桌子来避免交流的活动里看出了些什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瞒着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夫胜宽和崔瀚率都是一惊,李硕珉很单纯没错但这不代表他不敏锐,恰恰相反硕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平时只是为了给粉丝和周围人带去欢乐才愿意改变自己。

  

“阿尼哟,我们怎么会瞒着哥呢,医生都说了你这一次恢复的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我们哪有和哥撒过谎啊,连我们两个弟弟都不能让你信任了吗。”

  

凝重的氛围蔓延开来,打破一切的是权顺荣的推门而和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啊,都怪经纪人欧巴,本来说好我今天早上没工作的和胜宽一起来陪硕珉,结果编舞临时要做一点调整,想着胜宽一个人来有点孤单呢,就把啵农叫上了。”

  

“哥又在乱说着什么呢,本来昨天晚上在寝室里说好没行程的人谁猜拳赢了就来病房里陪硕珉哥,我和胜宽赢了的。哥一定要和我撒娇赖皮,我实在受不了才答应的,结果哥早上有行程,这说明我注定今天要来陪硕珉哥。”横冲直撞的灵魂打断了他哥略带得意的话,眼看两个人重新把病房里的氛围变得活跃,在一旁小心翼翼看颜色的小橘子也松了一口气。

  

“听说这个医院的花园很好看,哥要不要去看看,你坐轮椅,我们推着你去。”

  

不管权顺荣这个推门打断谈话的动作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也好,李硕珉本来追问的坚定心意依旧被打散了。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忍心看他们一副担心的样子答里一句“好啊。”

  

四个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三个人一段兵荒马乱,一会儿是毛毯忘记拿了,一会是水杯忘记拿了。看着三个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李硕珉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哪有这么夸张啊,只是出去一会儿不是出去TTT啊。”

  

等四个人终于出门,进了电梯之后,尹净汉,洪知秀几个人从医护人员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从李硕珉开始发问的时候,崔瀚率就开始给他们发信息,赶完行程的几个人放弃本来准备洗个澡再来的想法赶来医院。尹净汉从夫胜宽信息发来说李硕珉可能知道网上的信息之后就和另一边刚赶完行程的权顺荣说赶紧去医院,李硕珉那边可能要怀疑问问题了,不出意外的这一切都被尹净汉猜中了,权顺荣的出现就是故意而为之,李硕珉虽然执着于问问题可是一旦失去了那股劲之后短时间不会提起。要不然说李硕珉是尹净汉的pabo呢。几个人走到病房里打开了电视机查看了历史记录。

  

“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一点,硕珉偏偏看到了那个疯子自残的视频。”洪知秀看着视频不由得皱起眉头。

  

“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孩子啊,这下更别说放心了,说不定反而要责怪自己了。”

  

“都先别说了,这个我们私下说,他们要回来了。”尹净汉看着权顺荣发过来的信息暂停了众人的谈话,“至于硕珉那里挑一些不太敏感的事情说吧,瞒是瞒不下去了。”

  

等到李硕珉回到病房里,每个人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全圆佑和崔胜澈甚至做在沙发上打游戏。“DK呀,午饭怎么吃的这么少,是不好吃吗。”

  

“不是,不是,是没什么胃口。那个,我可以问一件事吗。”李硕珉这句话的音量不大可奇迹般地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道兼要问什么啊”崔胜澈走过来揉了揉李硕珉的头发。

  

“那个粉丝,就是在机场和我发生冲突的粉丝她在网上自残了,有没有出事啊?”

  

“她不是粉丝,她是疯子。”徐明浩坐在旁边急忙纠正。

  

“我是想说,对于这件事要不就不要追究了,我现在好好的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什么叫没出什么事情,那什么样才算出事,现在已经不是打电话骚扰的问题了而是捅了你一刀,医生说了伤口在偏几分就要出大事了,更何况你还是熊猫血,平时我们连危险动作都不让你做就怕你受伤。”李知勋红着眼眶,平日里素来沉默的他用一种类似控诉的语气说完了一整段话,“道兼啊,也多想想我们吧。”

  

“可是我会害怕的,看着那个人自残的样子,如果真的因为我死掉的话,我会变成那个满怀愧疚的人。从第一天醒来不让我拿手机我就知道不对劲,你们不想让我看到网上的恶评我可以理解,可是恶评和网上的纷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被审判的不只有我一个,还有你们一起。我也不想的。”

  

看着李硕珉越来越瑟缩的肩膀,“如果真的就这么过去的话,就好像在告诉那些疯子这样的行为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话粉丝的维护和心疼和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文俊辉不忍心的安慰着。

  

“那位疯子如果真的想死的话,就不会在网上发这些视频了,无非是公司起诉的态度强硬内心害怕了,想要博取舆论的同情好施压我们放弃。现在警方已经联系父母控制她了。硕珉不用担心的。”

“真的吗?”一直以来相信尹净汉的李硕珉表示怀疑。

  

“当然了,硕珉不相信我了吗,真伤心啊,明明说好要当我的pabo来着。”

  

一看尹净汉伤心了,李硕珉一下子就慌了,“不是不是,相信哥,最相信哥了。”

  

这样一打岔,事情就过去了,是三个人闹了一通等到要走的时候又为谁留下来李硕珉吵了起来,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李硕珉不再开口,反正也劝不回去,没想到十二个人商量未果直接让李硕珉从他们十二个人里面选,这下子更棘手了。李硕珉一不做二不休,扯了一张餐巾纸,准备来个抽签。十二个人紧张的不行,只是简单的一个陪房名额给他们争出大彩票的样子。趁李硕珉低头写数字的功夫,十二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也管不上哥不哥的了,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谁抽到有数字1的纸条谁就留下来哦。”

每个人挑了一个纸条,“我数三下一起摊开哦。3 2 1.”

  

“啊啊啊啊啊啊。”最先发出欢呼的是李灿

然后是胜宽饱满遗憾的“唉,为什么我没有1啊。

”吧吧吧吧吧”听到全圆佑专属的bgm,其他人就知道全圆佑抽到了,“啊,为什么这哥每次运气都这么好。”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洪知秀和尹净汉不约而同的说了,“我们也抽到了。”

  

“啊,我明明只写两张啊,怎么会有四张啊。”看着李硕珉奇怪的样子,尹净汉和洪知秀相视一笑,拜托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们可不想放过。”从抽到纸条开始,两个人就合作准备了两手计划,抽到了最好,没抽到的话就自己添一笔上去。

  

单纯好骗的李硕珉傻乎乎的准备重新抽一次,“呀,我说真的这哥五年之内会被骗的,看一下字迹就可以分了吗。”

  

全圆佑和李灿毫不犹豫的把纸条递给了李硕珉,尹净汉和洪知秀愣了,看到这个反应。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哥的人生里只有诈骗吗。”在一行人离开病房的时候徐明浩没忍住朝着尹净汉说。

  

“明浩啊,晚安哦。”李硕珉挥了挥手。

  

“呀,我怎么,我们怎么没有”,差点暴露了自己小心思的崔胜澈瞪大眼珠子看着李硕珉。

  

“哥,是羡慕我吧。”因为得到了专属晚安而美滋滋的徐明浩如是说道。

  

  

  抱歉大家啦,这么久没更。因为本人是法学生刚考试完。让大家久等了。文中关于医院的描写都是虚构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跃踊-

-七年之坎-上

-七年之坎-上


上篇1w8预警

久违握笔,先写一点青涩幼稚的故事

 主率宽、奎八

*注意:含大量率八和大量奎宽

*想搞一些温馨的循环箭头论,希望看得开心


-徐明浩、金珉奎、崔瀚率、夫胜宽


  ————[雨过天晴]


  爱情中有七年之痒一词,意指负责分泌情欲、欢爱等的神经传导物质会在第七年进入所谓的倦怠期,随之而来的是幸福感和忠诚度的减少乃至消失,导致一段过往的破裂。


  与之类似。友情看似行驶于平坦的康庄大道,市井话里却说之在第七年时也会遭遇一...


-七年之坎-上


上篇1w8预警

久违握笔,先写一点青涩幼稚的故事

 主率宽、奎八

*注意:含大量率八和大量奎宽

*想搞一些温馨的循环箭头论,希望看得开心



-徐明浩、金珉奎、崔瀚率、夫胜宽

 

  ————[雨过天晴]

 

  爱情中有七年之痒一词,意指负责分泌情欲、欢爱等的神经传导物质会在第七年进入所谓的倦怠期,随之而来的是幸福感和忠诚度的减少乃至消失,导致一段过往的破裂。

 

  与之类似。友情看似行驶于平坦的康庄大道,市井话里却说之在第七年时也会遭遇一道横沟,进入漫无目的的厌倦和腻烦。世人常道听途说也常迷信,便说只要跨过这道坎,一切就会变得长久、完美。

 

  就像是人体新陈代谢一样。

  

  细胞的新陈代谢,让拥有100亿个神经元的人类日复一日更加复杂。

 

  不然金珉奎跌坐在雨后尚未干涸的水潭里时,怎么会同时感受到尴尬、愤怒、委屈、疼痛还有欣喜种种像是随机踢翻各色颜料桶酿成的情绪版图。

 

  “不是说今天要去找高年级的哥哥们踢球吗?”忍着脊椎骨酥酥麻麻传上来的疼痛,金珉奎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撇起嘴角盯着面前慢慢悠悠收伞的夫胜宽。

 

  不到十岁的年纪,世界自然被大人打扮得五彩斑斓。夫胜宽用力关上快有他一般高的橘色大伞,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换洗运动裤扔给金珉奎。

 

   “哎…真是,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啊。”

 

   金珉奎别过头,“我又没有让你来找我。”

   “嗯嗯,是哦,也不知道是谁偷偷跑到球场,被我发现了转头就跑。”

 

  夫胜宽把怀里抱着的足球塞进包里,走上前把金珉奎从地上直挺挺地拉起来。

 

  带着水珠的手掌紧紧握上泥巴都陷进指甲盖的手指,才几岁的男孩们永远不会在意这种污糟。

 

   “金珉奎,真幼稚啊。”

 

  被比上自己还小上几个月的小孩儿指着鼻子嘲笑幼稚,应该产生什么样的情感才是正确的?金珉奎尚且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脑袋瓜子还想不明白,只觉得堆积在心头的一股子压抑倒是散得一干二净。

 

  男孩仰起头,清澈的眼眸同地面的水潭叠出层影,映出一张还长着婴儿肥的稚嫩小脸。

 

  水潭映出了雨过天晴,金珉奎的眼底也是。

   “呀,夫胜宽,我是你哥哥啊。”

 

  夫胜宽搬到金珉奎家隔壁是在俩人小三的时候,从此在同学之上又多了层结伴上下学的关系。

 

  并排的脚印或快或慢地留在沾水的泥地、留在洁白的雪里、留在被碾碎的花上。纯真的小学时代,不会带上分门别类去识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感情也越好,以至于回头看时,才发现逐渐成了习惯。

 

   黏糊糊的,形影不离。

   越吵越觉得不能失去对方。

 

   两个人都不是内向的孩子。夫胜宽后来因为球类运动的天赋被高年级的哥哥们带上了校队,放学后需要挤出一点时间参与练习。

 

   金珉奎憋屈地一个人走了一周的放学路,终于在今天忍不住跑到球场想偷偷看一眼人,没想到刚好和提前结束训练的夫胜宽对上视线,羞得当场落跑。

 

   “明明问过要不要一起训练,说不要还偷偷跑来,真不知道是哪个胆小鬼。”夫胜宽插着腰、一副小大人样地站在家属区下的儿童乐园里数落人,以报当时金珉奎拒绝自己之仇。

 

   金珉奎躲进乐园建在沙地里的小城堡换去浸水的裤子,红着脸走出来时嘴上还在倔道:“我…我又不喜欢踢球。”

 

    “那你难道是过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

 

   出乎意料的诚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屁股上还穿着一条自己的裤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夫胜宽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走过去牵起金珉奎的手走上回家的路,“行了行了,知道了,不然我找哥哥们申请一个观战位吧,这样我们每天还能一起回家。”

 

   金珉奎不上补习班,放学后闲得发慌,小脑袋来回晃了晃,左思右想索性同意了。

 

   斜眼看着免费拐来的拉拉队,夫胜宽用还未变声的声音故作老成,一声长叹——

    “你真是离不开我啊,金珉奎。”

 

    “夫胜宽,都说了我是你哥。”

 

    “哎咦,那哥你先把裤子脱下来还给我吧。”

 

  梅雨季节,小雨连绵不断,挂在室外的衣服上水汽反复横跳,迟早变成穿不得干枯布料。毛毛雨又下了起来,两个个头相差不大的小孩相互依偎着,躲在橘色的伞下,游戏似地跳过地面的水洼。

 

  像是在灰蒙蒙的天下路过了一朵荧光色的蘑菇。

 

  金珉奎裸露的小腿上被碎石划出了几条血痕,虽然调皮捣蛋的年纪难免没有磕磕碰碰,但夫胜宽还是执意推着人进了便利店,只不过再出来时手上除了创口贴还多了两根冰棍。

 

  夫胜宽心满意足地舔完木片上最后一点奶油与糖水的混合体,然后拿卫生纸将木片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塞入兜中。

 

  金珉奎不理解:“这东西拿回去能干什么?”

 

  夫胜宽一副“你懂什么”的眼神,“收藏啊!”

 

  “冰棍剩下的木棍,哪来的收藏意义?”

 

  “我妈说做这个牌子的工厂要被收购了,会生产其他产品,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夫胜宽说着说着畅想起来:“你想想,未来一切都会变,即使是没其他用处的木棍也会成为稀有的宝物。别人没有但我有,他的价值不就上去了?”

 

  说得头头是道,金珉奎觉得夫胜宽一定在家偷翻了他爸学习炒股的书。

 

  “反正你别变。”

  金珉奎听不明白其他,他只知道现在就很好。

 

  他们当然不会变啊!夫胜宽将自己的手指塞进金珉奎的指间,托着比自己稍稍大一些的手掌,十指相扣举到二人间,像是在发誓。

 

  夫胜宽威胁着盯向男孩发愣的双眼:“说好了,一辈子的好朋友,背叛者冬天裸体去滚公园里的泥潭!”  

 

  背叛的代价是在冰冷中死去。

 

  一辈子三个字,遥不可及却说出来却近在咫尺。年幼的金珉奎无法窥见远方的一角,无法知道这一句话在将来带给他多少幸福又带来多少负荷。

 

  他只是微微怔住,半晌笑得露出虎牙。

 

  ”不过胜宽啊,想考上我们说好得高中,以你的成绩还要努努力啊。”

 

  夫胜宽白眼一翻,一脚把金珉奎踢出了伞下。

 

   “滚吧!”

 

  但是事实证明,夫胜宽真得很努力。

 

  在樱花飘落的开学季,金珉奎和夫胜宽换上了同一初中的制服,脸上多了笔青涩。

 

  随着某些意识的觉醒,男孩女孩们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表。对着镜子整理好刘海和领带,夫胜宽提上书包开启了初中生第一天。

 

  稍微拔了点个的金珉奎穿着夏季校服等在小区门口,明明还是春天的温度,大清早露膀子也不怕到学校流鼻涕。

 

  初中学校相比小学多了两三个街区,两个小孩打打闹闹得挤上了公交车,和时时处于昏睡状态的上班族挤着一辆公交,有个伴说话倒也不会无聊。

 

  车上坐着一群穿着高年级校服的学姐,飘着香气的长发搭在肩上,围坐一团,偷偷摸摸地讨论着什么。夫胜宽就摇摇晃晃地拉着扶手站在她们旁边,一来二去也被勾起了好奇,顺着学姐们的视线往公交车的最末端望去,一双深邃的眼睛误打误撞、无法阻挡地落进了他的眼中。

 

  夫胜宽心脏骤得一紧。

 

  轮胎粘着泥巴的公交车上,可从来没有坐过那么好看的人。

 

  同样身着着新生的制服,一个带着耳机的混血男孩儿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栗色的卷发被窗外的风肆意地向后拨弄,露出的眉眼像是握着雕刻刀比照着天神的模样一刀一划刻绘而出。

 

  男孩跟着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车窗外飘进的樱花瓣无意落上鼻尖,才后知后觉地拿手抚下,顺便往吵闹地方向望了一眼。

 

  惊鸿一瞥,百世沦陷。

 

  在阳光未好,花才出芽的那个春天,崔瀚率就像车窗外裹挟着花瓣的那股寒风,轰轰烈烈,刺人骨髓地闯进了夫胜宽的世界。

 

  学姐们没忍住爆发出一阵惊叫。

   

  金珉奎没等来夫胜宽的下一句回话。

 

  ————[晴转多云]

 

  人生的运气时好时坏,皆有老天爷分时间段地给你随机发布。夫胜宽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定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垂爱,崔瀚率敲开了他和金珉奎所在的班级门。

 

  男孩不善言辞,不喜交际,脑袋里住着的是天马行空的宇宙。再好看的脸蛋配上你说三句他答一句的嘴巴,那还不如展览馆里的雕塑,至少在没有巡逻员的时候还能偷偷摸上两手。

 

  久而久之围在崔瀚率座位的人散了大半,楼上楼下跑来的学姐也觉得这个时间不如抱着保温杯睡觉。每日打卡仅存的小批人里,包括了孜孜不倦的夫胜宽。

 

  “胜宽,我是不是很没意思。”崔瀚率将手里的小零食递给对面背坐在椅子上的男孩。

 

  “才不是。”夫胜宽取出一块塞进嘴里,剩下的一句连同膨化食品的碎末被他咽进肚子里——就这样才好。

 

  其实崔瀚率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听见敷衍的三个字也只是耸耸肩,没去戳破这份暖心。

 

  “别想了,走吧!”夫胜宽拉起窝在座位上的人,“你成天都待在教室里,学校里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吧,我带你去转一转!”

 

  夫胜宽总觉得是那群离开的人不聪明,念出的句子总是话不投机,只想着逼人多看几眼自己,从未想过在让人抬眼前应该先看向对方。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崔瀚率的一个微笑,而夫胜宽想走进崔瀚率的心。

 

  崔瀚率半推半就地被拉起来,笑着问:“胜宽啊,你是到导游吗?”

 

  夫胜宽举起手里的零食袋,当作一面小旗:“哔哔,夫导游已就位!”

 

  和崔瀚率恰恰相反,夫胜宽从小就显现的交际花属性在初中又得到了稳步的提升,仅仅一周的时间,跑个食堂、上个体育课都能被熟识的人拍拍肩膀,学长、老师甚至保安大爷唠上几句。

 

  像是脚上装满了种子,走过的路上遍地开花,如果人有尾巴,怕是高高翘起、招蜂引蝶。

 

  凭借着一腔快溢出来的热情,夫胜宽很快成为了整个年级里崔瀚率最熟悉的人。若要往下比,那排第二的,应该是金珉奎。

 

  金珉奎和崔瀚率熟络起来的原因,像个笑话。

 

  在崔瀚率还因为无可挑剔的外表在学校里众星捧月的时代,夫胜宽拿了一张画满圆圈的纸得瑟地凑到金珉奎跟前,宛若在炫耀期末成绩单:“金珉奎,我给你说,我是这周和瀚率说话最多的人!”

 

  金珉奎从数学课题中抬起头,瞧见那张画着密密麻麻的圆、和跟小学门口抽奖盖章似的纸,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都险些震撼地掉下来。

 

  他着实无法跟上这群中二提前发作的同龄人:“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不知道,想跟他说话的人太多了。”夫胜宽摊了摊手:“我好不容易才插进去。”

 

  “你们好无聊。”金珉奎转了转笔,莫名不想再和夫胜宽讨论这位留学生,小声嘀咕着:“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说再多话也没用…”

 

  “金珉奎,你这是嫉妒。”

  “…哈?”

 

  “嫉妒我成为了那个每日和瀚率说最多话的人!”

  “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幼稚!”

 

  “反正我有你没有,略略略!”

  “幼稚!”

 

  “略略略!”

  “……”

 

  “略…哎,不是说幼稚的嘛?”

 

  夫胜宽抬了抬眉毛,笑嘻嘻地看着金珉奎一把撕下一页空白草稿纸,奔着崔瀚率的座位起身就走,“反正你超不过我!”

  

  “夫胜宽,吵死了!”

 

  至此,带着点赌气性质的金珉奎成功被同化,成了每天放学能用欠揍的语气向夫胜宽炫耀“瀚率今天还用英语和我讲话,你不行吧?”的幼稚人。

 

  这样的日子即使在众星捧月的时代过去后也没有改变。金珉奎同夫胜宽一样,是那批留下的人,即——崔瀚率的朋友。

 

  一个主动的人,一个被动的人,一个害怕落后的人。

 

  不知不觉,在春天消尽的盛夏,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而金珉奎渐渐发现,夫胜宽笑说他“嫉妒”的那句话,竟然正中靶心。

 

  不过在他们的理解里,有些许细微的差别。

 

  得益于金珉奎和夫胜宽在人际关系上十分吃得开的性格,崔瀚率被带领着融入了集体,人熟了,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再加上变声期提前到来和母语优势,一口低沉磁性的美腔正讨这个年龄段女孩们的欢心。

 

  春天刚来,名为好感的情愫像花粉一样蔓延,谁都幻想着,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能晃动雕塑心的人。

 

  夫胜宽嘴里嚼着零食,和金珉奎站在教学楼一楼的鞋柜出口等着崔瀚率一起去小公园踢球。金珉奎瞥了一眼男孩手里塑料袋,忽然问:“不是说这些对身体不好吗,怎么最近一直在吃?”

 

  夫胜宽向室内努努嘴:“瀚率给我的,偶尔吃一点也还不错。”

 

  金珉奎没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崔瀚率的到来,在他们二人原本宁静的关系世界中所掀起的巨浪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恐怖,夫胜宽无时无刻地不准备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崔瀚率本就生长在他们中间,只是他在几年前从未看望其他方向。

 

  不然怎能让他觉得之前的时间好似被荒废。

 

  表情、语气、喜好、习惯。

  夫胜宽潜移默化地在被改变着,或者说主动追逐着。步伐快得,金珉奎咬咬牙只能勉强抓住一片衣角。

 

  可是彩虹的颜色在男孩身上晕染得太迅速,他就要跟不上了。

 

  崔瀚率抓着书包匆匆跑下楼梯,一边向二人道着抱歉,一边在周围炸开得惊呼声里被鞋柜塞满的粉色信件扑了一脸,像是埋进了雪里。

 

  下楼迟了怕也是被刚入学的学妹在楼道里拦住了吧。夫胜宽有些不开心地想着。

  

   “珉奎啊…”夫胜宽望着鞋柜前颇有些慌乱地捡着信纸的混血男孩,出神地对身边已经快高出一个头的发小发了句牢骚。

 

   “是不是,做女生也挺好的。”

  

  在课堂上放空,在走廊里罚站,在操场上肆意奔跑,在放课后的小公园里踢球、踢罐子,在铺满作业的课桌上呼呼大睡。总归是不成熟的年纪,有一点小小的烦恼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能立马随风而去,嘻嘻哈哈地又挤上同一辆摩肩接踵的公交

 

  当崔瀚率告诉夫胜宽,他准备和夫胜宽金珉奎同样选择直升这所学校的高中部后,夫胜宽激动地一夜没睡着,顺带自主安排了一套放课后补课计划表出来。

 

  当然,这套计划表主要针对他自己。

 

  为了不到时候阴差阳错就自个儿被抛在原地,夫胜宽求爹爹告奶奶的、拿着零用钱找金珉奎和崔瀚率给他补课,又名“二带一总能拉扯上去”计划。

 

  “都给你说了这里应该把数量设为x,而不是总价…”

  金珉奎抓着自己的头发看夫胜宽在一旁瑟瑟发抖地写模拟题,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如果倒霉成了少年白,这染发剂的的钱一定要夫胜宽出。

 

  “知道了知道了,啧,你看我不解出来了?”夫胜宽脑袋其实灵光得很,也就反应比金珉奎慢点而已。

 

  金珉奎不想在忍受数学和夫胜宽的双重折磨,侧身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摆在桌上:“我受不了,换换脑子,学会儿英语吧。”

 

  “不不不。”夫胜宽反手又把英语书塞了回去:“我和瀚率说好了,他来给我补英语,等一下吧。不如,珉奎哥你先给我讲讲附加题呗。”

 

  鲜少真正按照年龄叫他一声‘哥“,偏偏在这个时候。

 

  金珉奎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嘴里忽然比嚼了块黑巧还苦上几分。架不住夫胜宽铿锵有力的求学目光,金珉奎拿了一把尺子,握住男孩的手稍稍贴身上去,手把手教人画辅助线。

 

  这个动作在俩人潜意识里并不算亲密,小学的时候夫胜宽写不出来、画不出来的东西,都是他这样带着人一笔一笔落下的。

 

  早已成为了一件亲密的习惯。

 

  夫胜宽习以为常,任由金珉奎温热的手掌带着他在纸面游走,直到崔瀚率猝不及防地推开了补课教室的门。

 

  “哐”的一声,夫胜宽像一只受惊的猫迅速甩开了金珉奎的手,连同手里的铅笔直尺一并扔到了侧边的墙上。铅笔在洁白的墙纸上划出歪斜的曲线,落在地上,崩断了笔尖。

 

  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金珉奎收起脸上所有表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夫胜宽红了耳尖,抓着自己的手,拘谨地缩在座位上延迟思考他究竟怎么了。

 

  三个了中间只有姗姗来迟的崔瀚率弯腰拾起落地的文具,转身拿起橡皮擦了擦墙上的印记,反射弧稍长地问,“胜宽啊,这个擦不掉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给老板赔钱来着?”

   

  稳固的三角形中,一个人不合群地满心挂念着被染上污渍的白墙,另外二人则在一言不发里意外共享了一份第三人看不见、二人其实也根本不愿知道的秘密。

 

  夫胜宽对崔瀚率,不止友情。

 

  友情的路上七年是一道坎,在狂风暴雨下只要跨过了那条横沟,往后便是阳光大道,一帆风顺。

 

  金珉奎与夫胜宽在小学三年级相熟,从那时算来,第七年近在咫尺。

 

  然而,金珉奎本以为这场第七年的风暴定会以崔瀚率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却没想到上天非要和他们开个捉弄人的玩笑。    

 

  在他和夫胜宽的友情战战兢兢走到第七个年头时,一位和他和夫胜宽并无多大关系的人如同没有天气预报的雷阵雨一般,骤然降临。

 

  来势汹汹,混合着巨浪将他拍得狼狈至极——

 

  三人在数位辛勤教师的栽培下顺利毕业,以不算难看的成绩跨进了高中部的门槛。

 

  拿着毕业证书,照完毕业照,哭哭啼啼地同要前往其他学校的同学挥手告别。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孩子王夫胜宽拉着崔瀚率、金珉奎和其他住在附近的同学聚集到他们经常打球的小公园,提议要玩捉迷藏来结束纯真年代的最后年华。

 

  金珉奎第一个反对,先不说这莫名的理由,光是秋风瑟瑟的冻人天气,窝在冰冷的地面或是灌木丛里也极容易乐极生悲。

 

  况且夫胜宽因为结束中考过于亢奋,淋了一场雨发了场烧,现在好不容易才退下一点。

 

  崔瀚率也摇了摇头,建议夫胜宽换个游戏。

 

  可那天夫胜宽还偏偏执着于一无用处的仪式感,撇着嘴挨个给人洗脑,就差手上握个横幅上街游行了。在大部分人点头附和、跃跃欲试下,金珉奎和崔瀚率的反对票被打上大叉,只能随大流地跟上剪子布子锤。

 

  “赢了!”

 

  夫胜宽得意洋洋地高举自己的拳头,一转眼跑了个没影。徒留下单独出了剪刀的同学,一边懊悔一边蹲在地上埋头扯着嗓子倒数。

 

  “一百二十、一百一十九…”

 

  两分钟时间,躲藏者不大显身手都对不起剪刀同学的口水。

 

  夫胜宽老早就看好了藏身的地方,小公园旁边有条废弃的河道,平常拿一排斜着的栏板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一块,可以从缺口处抓住栏板背后的栏杆,然后借力向外踏一步,钻进斜板与地面的夹角。

 

  除了周围没什么灯,找过去有点困难以外,简直是天选之地。

 

   在倒数的最后几秒,夫胜宽绕了老远、费了老大功夫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找到了那处缺口,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扶着斜板向外倾身伸手去够撑在地面的支架。

 

  冰凉的贴柱体入手,夫胜宽稳了稳脚跟,又向外移动了几厘米,然后一股作气拉着支架把自己往夹角所在的方向送。

 

  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近日气温骤降,支架与斜板的连接处近日在外力的拉扯下直直崩断。铁锈渣在灰尘中,崩在男孩的脸上,夫胜宽瞬间失去平衡,脚一滑向后栽去,男孩只能用力护住自己的头颈侧身滚下河道。

 

  “嘶——”
  夫胜宽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虽然干涸的河道上铺着松软的泥土,但是河道壁却是货真价实的岩石,他的右腿刚刚磕在了上面,现在那一处的肌肉和骨头像是在被啃食一般,刺激得他快要昏过去了。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蜷缩在外套里的男孩才觉得,疼痛变得麻木,稍稍撑起了身,捂住鼻子忍受胃里反上来的酸。

 

  河道干涸了好几年政府也没有组织重修,不管不问下已经变成了周边市民的垃圾场,异味弥漫。

 

  “喂!有人吗!”嗓子恢复后,夫胜宽努力朝岸上吼着,但是没人回应。他离游戏的始发地实在太远了,而且他害怕躲藏时手机突然来电,也将之放在了书包里,正躺在公园的长椅上。

 

  夫胜宽又伸长脖子朝漆黑的方向祈求地大吼了几声,一直得不到回答后,便不想再白费力气。他不见,金珉奎和崔瀚率一定会来找到他的。

 

  事实的确如此,剪刀同学上蹿下跳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把除了夫胜宽以外的人抓齐全后,高举双手大声宣布投降,但是过了一分多钟都没有等到手舞足蹈的大赢家跳出来,洋洋得意地大喊你真不行。

 

  金珉奎率先发现不对,组织人四散寻找。

  可夫胜宽实在藏得太刁钻了。

 

  疼痛和持续的等待无比消耗精力,而且金珉奎今天还乌鸦嘴提起他发烧的事,看吧,他这会儿竟真觉得那种感冒的疲软卷土重来,鼻腔滚烫,身体外却冷得他把自己抱得再紧都没用。

 

  “怎么还没有找到我啊…”夫胜宽鼻子一酸,头昏脑胀中眼泪水滴滴答答直往下流。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头顶的灌木丛传来人行走、拨弄的声音。夫胜宽最后一簇求生欲望被点燃,用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哭喊道:“救救我!我在这里!”

 

  来者闻声加快了脚步,摸索着走到了栏板的缺口处,俯身向下看:“你没受伤吧?!”

 

  出乎夫胜宽的意料,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金珉奎也不是崔瀚率,而是完全一个陌生的脸庞。是个看着年龄和他差不多的瘦小男孩。

 

  管他妈熟人陌生人,现在能把他拉上来就是他夫胜宽的一辈子的救命恩人!

 

   夫胜宽吸溜了一下鼻涕,擦干眼泪:“我脚撞着了,爬不上去!”

 

   男孩一顿,“两只脚吗?”

 

   “就右脚!”

   “你等我一下!”

 

   男孩微微蹙了蹙眉,想必也是觉得这个情况有些糟糕,但也是几秒的时间就调转回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出一捆跳绳。在男孩转身后,夫胜宽看见他背后似乎还背着一块画板,看样子是到这里写生的学生。

 

  虽然,夫胜宽也不明白灯光昏暗的小公园,大晚上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男孩拆开跳绳,在最近的树干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反手把另外一头绑在了自己腰上,从缺口处向后轻轻一退,利落地滑了下来。

 

  “来,手给我,能站起来吗?”

 

  夫胜宽瞧着眼前仿佛有轻功的人飞身而下,感动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把手递上去,忍着疼痛借力爬了起来。男孩低头观察了一下夫胜宽的伤势,抿了抿嘴角让人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一个用力把人背了起来。

 

  夫胜宽小小惊呼了一声,他虽然个头不高年纪也不大,但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也绝对不算轻,而且他能感觉到身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我用力爬,你用力抓紧我,明白了吗?”男孩咬着牙冷静说道。

 

  夫胜宽闻言连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紧了男孩,然后看着自己的恩人用竹竿似的身板背着自己一步步往上爬,也不知道究竟从哪来的力气,还真硬撑着把他带了上去。

 

  在最后一步时夫胜宽放下一脚触到地面,然后向前一扑,一把抓住垂下的一截枯草,用尽全力让自己回归到了地面。

 

  随后上来的男孩也精疲力尽地倒在灌木丛里,止不住地喘着气:“…为什么…你们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玩捉迷藏啊…”

 

  夫胜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着月亮发誓:“对不…起…再也不玩了…”

 

  地上很冷很硬,却比下面的臭土好多了。回到安全的地方,夫胜宽的额头越来越烫,意识渐渐流失,当瘦弱男孩又一次背起他时,靠在温热的背脊,夫胜宽用最后的力气问,“你叫什么?

 

  男孩正常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很好听,其中却夹杂了一点冷漠,像是拒人千里外。

 

   “徐明浩。”男孩告诉他。

   “我叫徐明浩。”

 

   徐明浩带着夫胜宽和自己一大堆画画器具回到小公园的中央,金珉奎和崔瀚率只茫然了片刻就睁大双眼冲了过来。夫胜宽被放回地面再一次清醒了半会儿,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被金珉奎抱到怀中,两个人仿佛经历了什么大苦大难似的抱头痛哭。

 

   夫胜宽:“金珉奎啊呜呜,哥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啊呜呜!”

 

   金珉奎:“我们胜宽啊呜呜,是不是又发烧了,怎么脑子糊涂的,辈分都乱了啊!”

 

   那边忙着上演情感剧场,这边自然只有崔瀚率能和这位从天而降的男孩说上几句。

 

   “给,你的东西。”

  崔瀚率从地上捡起画箱给人递过去。

 

  徐明浩把夫胜宽放下来后,目光便止步不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画板的肩带扣好,抬起头冲崔瀚率善意地笑了一下:“谢了。”

 

  “今晚…”崔瀚率面对生人有点结巴:“总之,谢谢你救了我朋友,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差点报警了。”

 

   “没事,我正好在这边画画,听见有人呼救就去看了一眼,没想到掉下去了。”

 

   “写生吗?那么晚?”

 

  徐明浩缩了缩脖子,轻点下巴:“嗯,任何时间都想出来找找灵感。”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徐明浩。

 

   “嗯…我叫崔瀚率。”

   

  徐明浩闻言抬了抬一边的眉,好奇地盯着男孩立体的五官看:“有韩文名?”

 

   “美韩混血,出生在纽约,小学来的韩国。”

 

   “混血?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徐明浩嘴角笑出了个小括弧,伸手到崔瀚率面前。

 

   “好巧,我也是个异乡人。”

 

  崔瀚率呆呆握住了那双还沾有泥土的手,忽然觉的公园昏暗的路灯晃眼极了。

 

  夫胜宽哭累了,在金珉奎背上昏睡过去。向其他等不及先走的小伙伴报了个平安,三个人带上徐明浩走到公交站。

 

   “那我走了。”徐明浩从崔瀚率手里接过一路帮他提着的画具,抬脚踩上了公交,回头冲二人挥了挥手。崔瀚率同样挥手告别,金珉奎礼貌地鞠下一躬。

 

  徐明浩没有什么留恋地钻入车厢,跟随着摇摇摆摆地夜班车混入车水马龙,步入一眼望不到头的繁华夜色。

 

  崔瀚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车,直到看不见时才转回头,“珉奎哥,首尔这片地大吗?”

 

  问题来得没头没尾,金珉奎只能回以疑问的目光。

 

  不过在半年后,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解答。

  一切的一切证明,首尔这座城市并不大。

   

  也有可能是有许多怀有私欲的虔诚信徒,希望他渺小得可怜。

 

  就在金珉奎经过半年谨慎的观察,以为他会和夫胜宽平稳的度过属于他们的第七年——高一这一学期时,不速之客敲响了门。

 

  当夫胜宽正在振振有词地质问两个伙伴为什么刚过的假期双双背叛他,单独悄悄拔个的时候,三个人在高一下的分班表面前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命运的堤岸被洪水猛兽冲垮成一滩支离破碎。

 

  经过无数的忍声构造起来的三角形,明明号称是最稳固的图形,却被初来乍到的徐明浩轻而易举地一脚踢翻。

 

   ————[多云转阴]

   

  高一下学期的第一天,高中部传出来了一个谣言,说那位初中部直升上去的夫胜宽学长怕是有几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说得离奇,可不是空穴来风。

 

  要不然学长怎么能在乌泱泱一片人头的分班表前、众目睽睽之下,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到一位中国留学生怀里震天动地地表演了一场泪洒太平洋呢?

 

  据围观人描述,当事人声泪俱下、泪如泉涌、嚎啕大哭无比惨烈,说二人没有几分血脉相连是没人相信的。   

 

  不过,夫胜宽负责泪崩抒发与恩人再见之情,徐明浩负责当个懵逼的人体挂件,那还有靠谱的金珉奎和崔瀚率负责尴尬地把俩人从无数人的注目下拉走。

 

  哦,以崔瀚率的反射弧,当时可能就金珉奎一个人深陷脚趾扣地的地狱。

 

  一来二去,经过开学这一场闹剧,徐明浩倒是正式被划进了原本三人的小团队里,毕竟随时走在路上可能都会被迎面走来的热心同学问候一句——

 

  哎,你今天怎么没和你韩国远方表弟一起?

 

  根据分班的情况,夫胜宽和金珉奎在一班,徐明浩和崔瀚率在二班。看着崔瀚率炫耀般展示班级名单时,夫胜宽气得一个小时没和他讲话。

 

  高中部为了培养多样的人才,从高一下学期开始都会有自由的社团活动。夫胜宽因为在初中部已经是小有人气的组织性人才,招新刚开始就被学生会的学长薅回了自家,没给人留下选择的余地。

 

  徐明浩自然填报美术部,金珉奎却出人意料地报了摄影部。

 

  二人肩并肩靠在楼道的墙上,守在门口,等待最后进办公室做选择的崔瀚率出来。

 

  “我记得你不是被拉去篮球部了吗?怎么还能来报名?”徐明浩将脑袋抵在坚硬的墙上,头也不偏地问。

 

  金珉奎个头冲得猛,特别是近半年,一晃眼还未来得及反应,男孩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在整个高中部里都算可以“傲视群雄”的人,自然而然被篮球部的人一眼相中。

 

  徐明浩也属于瘦瘦高高的身形,可是比起身边的人还是差了半个头。

 

  站在一起尤为明显。

 

  “我只答应了篮球社长去帮忙,没有入部。”金珉奎晃了晃手,拿出摄影部的申请书举到徐明浩身前,亮再光下,“这才是我真正想干的事。”

 

  “为什么突然想搞摄影?”

  “我放假去看了S大的作品展。”

  “收到了启发?”

  “嗯,认识了一个天才。”

  “运气不赖。”

 

  “那你呢?”金珉奎微微偏过头,发梢倚在墙面,“就走美术这条路了?”

 

  和半年前小公园那一见相比,徐明浩留长了头发,特别是后颈一处,小动物一般的黑色顺发几乎延伸到了衣领里。

 

  “珉奎啊,我们才高一呢。”徐明浩淡淡道。

 

 人生是面扇形,越往前走视野越宽,没有必要过早得搬来框架把自己束缚在一条路上。

 

  “话说,这么长的头发,教导主任竟然没抓过你吗?”说着,金珉奎上手摸了一把徐明后后脖的黑发,仅仅只是刚碰到一秒,男孩就像是触电一般躲开了。

 

  “不好意思!”金珉奎立刻松手道歉。是他一不小心越了界,也许在别人的文化里男生之间不该有这种亲昵的动作。

 

  “不,没关系。”徐明浩躲了片刻又缩腿站回原位,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金珉奎这句抱歉,还是说给教导主任,“他来专门找过我,可我想留着,我就和他说这是我们家乡的传统,剪了会坏事的。”

 

  “真的假的?”金珉奎睁圆了眼睛。

 

  徐明浩垫起脚凑到金珉奎耳边。

 

   “笨蛋,当然是骗人的。”

 

  男孩整个人气质冷冷的,说话的吐息也是凉凉的。金珉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着揶揄地打了一下男孩的手臂,“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有问题?”

 

  “不敢有。”

 

  金珉奎放下手,思来想去又问:“哎,那你说,我能用这个理由在教导主任那里领一张免死金牌不。”

 

  徐明浩觉得金珉奎只会荣誉获得一周楼道罚站牌,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崔瀚率就拉开教室的门走出来。

 

  光从人静止一般不含一丝波动的表情来看,金珉奎和徐明浩读不出男孩为什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报了什么?”金珉奎拉过崔瀚率的肩膀问。

 

  “和明浩哥一样。”崔瀚率翻过手里倒扣的申请表,“美术部。”

 

  金珉奎比徐明浩反应还大,像个叛逆孩子的父亲:“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兴趣爱好?!”

 

  “哥,不是画画。”

  崔瀚率慢慢解释:“是模特,里面的老师说去美术部当模特也能得到同等的学分,我就申请了。”

 

  “那这不是划水的活吗?”

  “嗯,正适合我不是吗?”

 

  徐明浩没想到美术部还能走这种路子进,惊讶得久久没有说出来话。

 

  直到崔瀚率用真挚的双眼含着期待望过来,问“哥,难道我不合适吗?”的时候,徐明浩才如梦初醒一般,扬起嘴角回了句——不,绰绰有余。

 

  美术部的部长向校方要来了很多的资源,几乎每一个成员在某个时间段都能独享一间安静的画室,以保证艺术人的灵感不会过多受到外界的干预。

 

  崔瀚率第一天被安排到徐明浩画室的时候意外地紧张,坐在高脚椅上一动也不敢动。正襟危坐地不像是来当模特倒像是来受罚的。

 

  徐明浩被男孩眼睛都只敢偷偷眨的谨慎逗得忍俊不禁,忙让人放轻松。

 

  “瀚率啊,不用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只要我定好形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可是其他人都让我尽量不要动。”

 

  “我和他们不一样。”徐明浩抬起画笔用笔尾敲了敲架在耳上的镜框。

 

  “你坐在那里的画面会全部留在我脑海里。”

 

  “我能凭着记忆把它完整的画下来。”

 

  这是一个了不得的能力。当崔瀚率后面去询问美术部的其他前辈时,哥哥姐姐们是这样和他说的,不知道徐明浩小小年纪是从哪锻炼出了这种水平。

 

  学校虽然提供了单间美术教室,但是经久未接触过人气的空教室在徐明浩推开门时,不客气地赏了它一鼻子的灰。

 

  于是他带着崔瀚率清扫、布置、装饰,前前后后画了一周的时间把这里打点成了几乎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徐明浩挑选了一些桌布,盖上掉漆的木桌,上面摆满了崔瀚率喜欢的零食、汽水、桌游以及星星点点的小夜灯。

 

  徐明浩作画时不喜欢说话,崔瀚率也带着耳机坐在画板后嚼着小零食发呆。没有多少交流的日子却成了崔瀚率无比享受的时光,画板后膈人的高脚凳也成了他除了家里的大床外第二喜欢的地方。

 

  “为什么来当模特?”

 

  徐明浩不止一次在作画时这样问过崔瀚率。

 

  一开始崔瀚率还到处找借口,说只是想要轻松点拿学分,后来熟了也就不装模作样了,索性直接了当地地坦率表达出一颗赤诚的心:“我想要哥画我。”

  

  我想要哥一直画我。

 

  徐明浩每次听到这句回答,只是无奈地笑笑说:“瀚率也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兴趣的。”

 

  “沉浸在自己喜欢的工作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崔瀚率说他现在就很幸福,徐明浩却告诉他,这不一样。

 

  最热烈的盛夏在无数的抱怨声里退场,秋高气爽的艳阳天里,美术室的窗下人声鼎沸,青春的吵闹就像刚烧好的开水令人烦躁又令人激动。

 

  徐明浩这间教室的窗正对篮球场和主席台。站在窗前轻轻抬头,便能看见又被学长求来救场的金珉奎和台上拿着话筒指挥运动会彩排的夫胜宽。

 

  “胜宽!小心!”

 

  抛远的篮球直直冲着怀抱音响的男孩而去,然而点满的各种球类技能中,也包含躲避球这一项目的夫胜宽,头都没有转一下,灵巧地一低身便就了过去,屁事没有。

 

  金珉奎跑过来抱起篮球,刚想问问人有事没事,一抬眼就看见夫胜宽笑颜逐开,对着高处一个劲地挥手。不用去看都知道,男孩目光的所及之处在哪。

 

  可崔瀚率已经在徐明浩身边安家了,金珉奎拍着球想到。

 

  夫胜宽在旁边又是挥手又是比心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叹了口气搭上金珉奎的背:“珉奎啊,我觉得瀚率和我们越走越远了…”

 

  “哪有,只是因为最近活动的时候都分开了吧。”金珉奎盯着脚下,手下的篮球沾了点水,一次又一次的在地面留下印记,“每晚不都还和以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夫胜宽摇了摇头:“早就变了,珉奎。”

 

  “你想太多了。”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不过反正也是明浩哥,无所谓了。”夫胜宽冲人摆了摆手,示意跳过这话题,然后从校服兜里拿出了两张票,展现珍宝般拍在手上:“瞧瞧?”

 

  “这什么?”

  “地下演出的票。”

  “你哪儿搞来的?”

 

  “以前一起踢球的哥哥,上了大学之后搞起了公演一行。”夫胜宽低头盯着设计华丽的票根,舔了一下因过度说话而干裂的嘴唇,深呼吸了一口气,“瀚率耳机里最近一直放着他们的歌,他肯定会跟我去的吧?”

 

  拍球声戛然而止,篮球滚到了一旁,留下一路水迹。

 

  “不下去和他们玩吗?”

  等崔瀚率关上窗重新落座后,徐明浩问。

 

  “不了。”

  “不想去吗?”

  “嗯,因为哥在这里。”

 

  徐明浩哭笑不得:“瀚率啊,这里待着没什么意思。”

 

  真的。

 

  “运动健儿们…勇往直前…意气风发…势如破竹…”广播里滚动着老套的陈词滥调,夫胜宽作为学生会挂了个工作牌要一直在操场上巡视走动,当金珉奎下场比赛后,看台上只剩下了徐明浩和崔瀚率。

 

   每个班级都发放了颜色不一样的方巾,徐明浩将方巾系成条缎带的形状,利用班级徽章别在胸口。崔瀚率的方巾系在手腕,沉稳的藏蓝色迎风飘动。

 

  徐明浩看着崔瀚率趴在栏杆上的背影,觉得人走出自己画室,反倒终于有了点高中生的模样。

 

  “呜哇差一点!”

  “可惜可惜…但是已经做得很好了!”

  “哦呼…跑得超快得啊!”

 

  崔瀚率神采奕奕地沉浸在每一场比赛,不论选手是哪个班级,都一视同仁的加油,也不清楚当时在初中是谁传出来,崔瀚率是个社恐这件事。

 

   “瀚率!明浩哥!”夫胜宽刚好巡逻到二人的位置下,挥舞着双手打了声招呼。

 

  “你们班方巾的颜色超好看啊!”

 

  男孩瞧了眼自己手腕的粉红色,有些羡慕地喊道。

 

  “胜宽啊,要交换吗?”崔瀚率弯下腰,解下自己手上的蓝色方巾扔给底下的男孩儿。

 

  夫胜宽欣喜地接住,随后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班的粉色方巾解开,抛了上来,也不顾这样会不会被两班的班主任念叨一通。

 

  就在夫胜宽刚刚把蓝色方巾宝贵地系好后,另外一个学生会的成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递给夫胜宽一张学生证,低声说了些什么。

 

  徐明浩只看见夫胜宽神情瞬间变得慌张,接过学生证立即朝着跑道的方向冲过去,然而没跑出几米就一脚踢到了不知道是谁随地乱扔的空水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看上去摔得不轻。

 

  “胜宽!”崔瀚率刚好看见了这一幕,慌忙踩上栏杆想直接翻下去,还是被隔壁站着的警卫员怒视着一哨子吹了回来。

 

  学生会的其他人跑过去把夫胜宽从地上拉起来,男孩大概觉得大庭广众下摔倒特别丢人,又是鞠躬又是捂脸的,一个劲道歉。

 

  “胜宽啊!”崔瀚率用手指比成一个喇叭对着底下喊:“和你没关系啊,不用说对不起!”

 

  ——别道歉,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夫胜宽被扶着单脚跳回主席台,中途呲牙咧嘴冲崔瀚率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很好,别担心我。

 

  徐明浩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拨弄着胸口的方巾,不得不感叹这才是青春。

 

  金珉奎的一千米马上开始。崔瀚率身上挂了个相机,是金珉奎交给他的,嘱咐了好久,让人一定要拍下他夺冠的帅照。

 

  崔瀚率举起相机,对着操场摆弄了好久都不满意,最后败下阵来将机器递给徐明浩,“哥你来吧,也不知道珉奎哥是怎么学会这种机器的。”

 

   “他很聪明的。”徐明浩喃喃着把相机接到手里。

 

   “砰”一声枪响,跑道上留下虚影。徐明浩的目光透过取景器追随着金珉奎,将男孩的所有模样,锁在小小的方格里,不留余地地记录了下来。

 

  像是原本就该他做这件事。

 

  崔瀚率在看台上为金珉奎欢呼。徐明浩躲在座位上确认相册的照片,一不小心翻了上去,仿佛故意捉弄他一样,显示器上出现了满屏的夫胜宽。

 

  “咔哒”一声,徐明浩关上了相机电源,将之放在了手边,金珉奎的外套上。

 

  一千米结束,便是五十米跨栏。

  轮到了徐明浩上场。

  

  结束比赛的金珉奎和“因伤公休”的夫胜宽统统回到看台。金珉奎一边满意地筛选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听俩人闲聊。

 

  “明浩哥竟然报名了…我都不知道。”

 

  “我也…我还以为明浩哥是那种啦啦队选手。”夫胜宽附和了一句,不过下一秒脑回路一转,想起自己和徐明浩的初见,猛地一拍崔瀚率的大腿。

 

  不!明浩哥会功夫!

 

  金珉奎一听,忍不住嗤笑一声:“夫胜宽,你小时候香港电影看多了。”

 

  “不,真的…哎我才发现,金珉奎你方巾怎么和明浩哥系得一摸一样。”夫胜宽一回头,视线便被金珉奎刚披上的外套吸引。

 

  金珉奎低头一看,半晌道:“他学我的。”

  夫胜宽翻了个白眼:“屁,是你学明浩哥的吧。”

 

  赛场布置得很快,几分钟后又是一道枪声划破天际。

 

  崔瀚率和夫胜宽两个人上一秒还端坐在座位上,下一秒齐刷刷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跑道的方向。

 

   “哇…哇…哇!这哥怎么回事!”

   “绝了,绝了!明浩哥!绝了!”

 

   “看吧!我就和你说明浩哥会功夫!”夫胜宽气呼呼地转过头,伸手比划,“当年他就是这样飞下来救我的!”

 

  金珉奎瞠目结舌地望着赛场上健步如飞、几乎比第二名快了五个身位跑到终点的徐明浩,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一顿饭钱的代价。

 

  徐明浩打破了高中部的记录,广播里大肆宣传,夫胜宽和崔瀚率匆匆跑下看台,前者代表学生会给徐明浩戴上了一圈花,后者冲上前给了他哥一个大大的熊抱,力气大得还把人举起来转了一圈。

 

  金珉奎在看台上行注目礼,也不知道要不要下去提醒一声——

 

  喂,我们是两个班的。

 

  当天运动会结束是庆功宴。本来是两个班要分开举行,结果没想到好巧不巧选到了同一家烤肉店,干脆拼了个大桌。高中生原本不能喝酒,但架不住少年人对象征成熟的酒精抱有无尽的好奇和蠢蠢欲动。

 

  待班导先离开后,剩下的孩子们中间,几个男孩从兜里拿出了事先用雪碧瓶装好的烧酒,偷偷尝鲜了几口成年人的味道。

 

  量不多,其实并不会醉。

 

  聚餐中间夫胜宽忽然收到了小学学长发来的简讯,告诉他那场演出要更改日期,问他是重新给他寄两张票过去,还是下次再说。夫胜宽借着喝酒的动作悄悄瞟了一眼隔壁班的情况,正好看见崔瀚率笑着贴在徐明浩身边说些什么。

 

  盈盈笑脸,深刻动人。

 

  一杯饮尽,他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都说人在兴奋的状态下,可乐也醉人。更别提这群叛逆的少年们汽水里兑了不少雪碧味的烧酒,夫胜宽是实实在在的喝多了,借着混乱得不分班级的酒桌,硬着头皮挤到了徐明浩旁边,搂上哥哥的腰委屈得将自己放进徐明浩怀中,神智不清得模样,恍惚好像又见到了那晚趴在徐明浩背上的男孩。

 

  徐明浩下意识地摸了摸夫胜宽的额头,然后将脸贴近:“我们胜宽喝醉了吗?”

 

  他们这几桌吵闹得连店员都不想靠近,金珉奎和崔瀚率已经在游戏里玩嗨了,注意不到这边。

 

  夫胜宽觉得眼眶烧得厉害,晕晕沉沉得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托付给徐明浩,声音嗡嗡的。

 

  “明浩哥,能不能拒绝瀚率?”

 

  徐明浩第一遍还没有听明白直到夫胜宽用祈求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才觉得如坠冰窟,碳酸与酒精带来的兴奋与幸福消散了一大半。

 

  在喧嚣的火热的夜晚,徐明浩抱着夫胜宽倚在墙角。

 

  大不到几个月的男孩咬着下唇,疼惜地揉了揉夫胜宽的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无尽的歉意。“对不起,哥做不到…胜宽啊,哥对不起,哥无法答应…”

 

  大部分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约定也是。

 

  很不凑巧,在夫胜宽带着醉意找来前几个小时,徐明浩的名字已经落在了另一份合约书上。

 

  崔瀚率跟了徐明浩大半年,除了模特这项任务外还学会了帮徐明浩收拾画室。画笔、颜料该如何摆,画板应该靠在哪里等等都一清二楚。

 

  运动会彩排那天,徐明浩让崔瀚率先走,说自己要留下来再单独找一下灵感。当他把一切收拾好后,一个人从桌游堆里抽出了一盒国际象棋摆弄着玩。

 

  享受孤独是徐明浩的习惯,当他陷入一些不好解决的事情时,总喜欢一个人待着思考。

 

  一直望着操场的方向,徐明浩眼眶有些发酸,疲倦地将头埋进胳膊里打算小睡一会儿。

 

  正在半梦半醒间,门外突兀地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徐明浩以为是崔瀚率落了东西便头也不抬地出声,让人直接进来。

 

  “充电器又落下了吗?”

 

  半晌,回答他的只有一阵空颜料罐被踢翻在地,滚出的叮铃哐啷声。

 

  徐明浩猛得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金珉奎站在那里。

 

  崔瀚率几乎是画室的另一个主人,夫胜宽也算是常客。只有金珉奎一次都没有来过。

 

  金珉奎找过来也是临时起意,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手揣在外套兜里,晃悠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拖来一把椅子,在徐明浩对面坐下。

 

  结果因为块头太大又一不小心踢到了下桌脚,导致距离徐明浩最近的白色国王就这么倒在了棋盘上。

 

  “你把我的棋子弄倒了。”从金珉奎合上门到走过来落座,徐明浩说出了第一句话。

 

  “抱歉…但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金珉奎从徐明浩抬头看过来时便感觉这间画室的温度降了几分,男孩冷漠的表情让他准备好的措辞如鲠在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进来就踢翻了东西。

 

  徐明浩闭着眼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因为你从来没有到这里找过我。”

 

  金珉奎疑惑:“所以呢?”

 

  “中国有一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徐明浩用韩语向人解释了一遍。

 

  对面的男孩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干脆地承认道:“嗯,我来找你的确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徐明浩放弃了,他没能理解。

 

  金珉奎双手手指交叉,规矩地摆在胸前的桌上。在心理学里这个动作既诚恳又疏离,颇像在公事公办地来谈一笔生意。

 

  徐明浩心中了然,也学着金珉奎的样子坐正,示意人有什么就直说,别磨磨蹭蹭的。

 

  结果金珉奎还真是来谈生意的。

  “我希望你先不要拒绝瀚率。”

 

  徐明浩听懵了,满脸错愕。

 

  金珉奎当然知道自己这份请求十分的奇怪,眼神飘忽不定,伸手在空中来回比划,支支吾吾地继续向徐明浩解释:“不是让你答应他的意思,就是…能不能暂时先别完全拒绝他,至少在毕业以前。”

 

  “你是让我吊着他?”徐明浩不留情面地换了一个词。

 

  金珉奎第一反应想要开口反驳,结果别扭了几秒,自暴自弃地向后靠上椅背,破罐子破摔。

 

  “对,就是这个意思。”

 

  徐明浩不想去看金珉奎那双哀求的眼睛,索性盯着自己眼底黑白相间的棋盘。

 

  “你给自己的时间是到毕业吗?”

 

  “嗯,但是需要你,我才能有机会。”金珉奎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是一个邀请的手势。

 

  “和我打配合吧徐明浩,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徐明浩对现在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金珉奎嘴里感到悲哀,他想笑,笑自己也笑金珉奎。

 

  最终徐明浩签下了这份合约,也笑出了声,大笑特笑,活生生地嘲笑。

 

  “金珉奎,你是不是太胆小了?”

 

--

  生意是指以客户的意愿为依据提供物资和服务,以此谋利。那徐明浩谋来的利呢?

 

  其实金珉奎带来了很多的筹码,可还没等他将它们摆出来,徐明浩就握上了他邀请的手。

 

  胆小的金珉奎带着歉意和满足溜出美术室,徒留下徐明浩一人呆呆地在座位上,他盯着倒下的白色国王出神。

 

  嘲笑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将了军。

 

  甚至他一步都还没走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各自如履薄冰地守着心底见不得光的秘密。转眼间备考期就占据了他们所有的心思,学校暂停了高三生的一切课余活动,所有的时间为升学让行,压力如山倒,沉重地落在每个人的肩上。

 

  夫胜宽和金珉奎参加了补课,一直学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窗外又下起了雨。一切好像都和儿时不一样了,除了晾不干衣服的梅雨季。

 

  夫胜宽在摸鱼,掰着指头数了半天,一顿哇哇乱叫:“金珉奎,我们的友情!九年了!”

 

  金珉奎咬着笔在钻研题,被夫胜宽一打岔,思路一路歪到了姥姥家,索性摘下眼镜跟着一起摸起来,“对啊,不知不觉九年了。”

 

  夫胜宽趴在手臂上盯着窗外一竖竖雨线,心不在焉地说:“不过也正常,都说友情在第七年有一道坎,只要跨过去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金珉奎埋着头,有些话堵在喉咙里,只等勇气上膛。

 

  夫胜宽从书包里拿出两瓶汽水,拉开一前一后放到桌上。是崔瀚率喜欢的口味。

 

   “珉奎哥!为我们的友情,干杯!”男孩熟练地撬开拉扣,兴致勃勃地就想要喝上一场,和那些潮湿的下雨天里坐在烧酒店里借酒消愁的中年男人没有两样。

 

  仪式感,这万恶的仪式感。

 

  金珉奎吞咽着,觉得汽水好苦好涩。

 

  在舌头上炸开的气泡冲击着神经,空气凉爽,却令人发晕,金珉奎将易拉罐捏得变形,艰难启唇:“那个胜宽,其实我…”

 

  “七年。”夫胜宽沉浸在窗外的梅雨里,没注意自己打断了金珉奎的话,“珉奎哥,我们和瀚率是不是也要到七年了?”

 

  可乐醉不醉人金珉奎不知道,但是崔瀚率喜欢的汽水醉夫胜宽是个颠簸不灭的真理。

 

  滚烫的泪珠从男孩眼睛里留下,仿佛要和外面的雨滴交相呼应一般,接连不断地加深着双颊的泪痕,夫胜宽拿着易拉罐无声地流着泪。

 

  直到雨小了,他才开口。

 

  “那张票我一直没有送出去。”

  “因为学长和我说延期了。”

  “但是换了日期后我也没有要新的门票,因为我不敢问了。”

 

  夫胜宽说着说着又笑了,像个酒醉后癫狂的流浪汉,“你一定是以为我害怕被拒绝吧。”

 

  “才不是呢,我是怕他一刻都不犹豫的同意。亲密无间的朋友邀请自己去看向往的演出,多好的朋友啊!他一定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我来邀请他,也不会去思考我为什么要邀请他,更不会思考和他一起欣赏的我,在台下究竟想着的是什么。”

 

  “因为‘朋友’两个字足以成为一切的理由。”

 

  听到这句话,金珉奎躲在夫胜宽的目光背后颤抖地闭上了眼,他已经心如死灰。

 

  因为‘朋友’足以成为一切的理由。

  没了这两个字,他什么都不是。

 

  “珉奎哥你知道吗。”

 

  “美术部为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办了一个好大的展,明浩哥展出的所有作品都是他,大的小的、正脸的、侧脸的、彩色的、灰白的…”

 

  “他好喜欢好喜欢,抓着我炫耀了整整一天。”

 

  “我从来没有看见他那么开心过。”

 

  “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夫胜宽哭到最后抽了抽鼻子,就连说出的话的最后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吸鼻涕,“珉奎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为了我们的友情,而放下那个错误的念头?”

 

   放下吧。

   金珉奎在心中默默念着。

   念给夫胜宽,也念给自己。

 

   首尔不大,交通发达,也是当地人引以为傲的首都。

 

   所以除了要出国留学的同学,在毕业之际大家之间并没有特别多各奔东西的分别感。整个高三被备考填满,时光飞逝得让人感觉几乎是高二的两倍快。

 

  直到录取通知书出来那一天到来,夫胜宽都处于一个云里雾里的状态,觉得他的熬到不分昼夜的生活是如此的不真实。

 

  夫胜宽在小学学长的引荐下选择了更加综合的T大,读取新闻专业,崔瀚率也被T大的经营学录取。当时其他三人对男孩的选择纷纷表示困惑,崔瀚率无奈地苦笑了几声,表示这是家里人给出的压力。

 

  金珉奎和徐明浩则投奔到了艺术气息更加浓郁的S大。金珉奎最终走向了真正的志向,走上了专业的摄影道路,而徐明浩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继续攻读美术。

 

  虽然是两所不同的大学,可实际距离上就隔了一个街区,比初高中到夫胜宽的家还近,而且名义上还是兄弟院校,因此,本质上他们四个人还在一起。

 

  就像幸福的童话结尾。

  阖家欢乐、青春永驻、友谊长存。

 

  呸,才怪。

 

  就在夫胜宽得知崔瀚率与他同一个大学后,有些庆幸地认为“至少他和崔瀚率的第七年大概率会安稳度过”时,一切急转直下,朝着最坏最坏的情况扬长而去。

 

  那一股让他们丢盔弃甲的巨浪卷土重来了。

 

  而且比前两次更加势不可挡。

 

  崔瀚率失联了。

 

--------------TBC

全文4w+,已经写完,后续我修修晚一点或是明早放出来吧,很长(好喜欢四个小朋友呜呜



-跃踊-

-七年之坎-下

主奎八,率宽,有一句话圆顺澈汉

下篇2w+预警


————[阴转阵雨]

 

  夫胜宽其实觉得比起“失联”应该用“失踪”更准确,可是转念想想,失踪往严重了说的话,警察叔叔早就找上门来了,为了不打扰公务员的休息,用失联来概括目前的情况比较好。


  况且,崔瀚率也许仅仅只是在他们三个人的世界里失踪了。


  夫胜宽第一次察觉到崔瀚率不见了,是在毕业假期里的第二个星期,正直寒冷的冬天。

  崔瀚率在毕业典礼过后拒绝了一切的活动,花了半天收拾行李匆匆搭上了前往美国的飞...

主奎八,率宽,有一句话圆顺澈汉

下篇2w+预警


————[阴转阵雨]

 

  夫胜宽其实觉得比起“失联”应该用“失踪”更准确,可是转念想想,失踪往严重了说的话,警察叔叔早就找上门来了,为了不打扰公务员的休息,用失联来概括目前的情况比较好。

 

  况且,崔瀚率也许仅仅只是在他们三个人的世界里失踪了。

 

  夫胜宽第一次察觉到崔瀚率不见了,是在毕业假期里的第二个星期,正直寒冷的冬天。

  崔瀚率在毕业典礼过后拒绝了一切的活动,花了半天收拾行李匆匆搭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离开得过于突然,只和夫胜宽、金珉奎、徐明浩三人到了声再见。

  原因和回来的日期一概避而不谈。

  崔瀚率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移民了过来,留在美国的应该只剩下老一辈,可能老人家思子心切急着人回去过圣诞吧,夫胜宽轻松地想着。

  可惜这种轻松的心情并没有延续太久,崔瀚率在四人群里留下的最后一个对话框是报抵达的平安,在这之后不论其他三人怎么说话,怎么私聊都在没有得到过当事人的回应。

  就连徐明浩的聊天面板里都是一串未读的“1”。

  更恐怖的是,三个人这才发现他们从未见过崔瀚率的家人,就连初高中部联系人那一栏留下的,也是目前无法打通的电话。

 

  崔瀚率彻底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金珉奎安慰夫胜宽,就算现在联系不到,等到开学总会回来吧,不可能学都不上了。

 

  好家伙,还真是学都不上了。

 

  徐明后都回家过了个春节回来了,崔瀚率还是杳无音信。夫胜宽开学后第一天就拜托熟人查了档案,发现信息栏里标注着休学。

 

  真就石沉大海,残忍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

 

  两所学校的迎新MT一起举办,开阔的野营地上支起一片五颜六色的帐篷,新生们围着烤着肉的火炉玩黑手党,输了的成年人喝酒、未成年人喝可乐。

 

  “滋滋”冒着肉香的火炉边不见夫胜宽的影子,明明这个人从接到录取的那一天就开始念叨,一定要在MT上大吃特吃且绝不输掉任何一场游戏。

 

  金珉奎拉着徐明浩往高处去找,路上偷偷告诉人,其实崔瀚率还有一个常用邮箱,夫胜宽已经给那里写了一个月的信,但是一封回复都没收到。换做漂流瓶说不定都认识好几个笔友了。

 

  “你知道他在信里写什么吗?”徐明浩问。

 

  金珉奎茫然地摇头,他说不知道,而且还说夫胜宽绝对不会告诉他俩。

 

  最终两个人是在一个废弃的瞭望台上找到夫胜宽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城市能传来一点点可用的光源。

 

  “他果然又跑到了这种黑黑的地方。”徐明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夫胜宽迎着风盘腿坐在瞭望台的最外边,在悬崖之上面对着喧嚣的都市。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男生自我管理满分的脸颊上,他时不时给前面一览无余的风景拍个照,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打字。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乘着风来到金珉奎和徐明浩的耳边。两个人在阴影处止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就那么躲藏着、卑微着,好似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金珉奎被寒风刮得疼,忍受不了一般先扭头逃回了野营地。临走前徐明浩听见人用低哑的声音对他倾诉:“明浩啊,我真是一个卑鄙的哥哥。”

 

  徐明浩一个人继续留在原地,任由寒风砸在自己身上,他觉得他还需要再疼一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金珉奎离开的背影逐渐被黑色吞没,当什么都消失后,徐明浩收回了目光。

 

   “我不仅是一个卑鄙的哥哥,也是一个卑鄙的朋友。”他自言自语道。

 

  徐明浩的画室是在高三上结束被收回的,即使是艺术生,也起码要有半年一心扑在分数上。

 

  在画室的最后一天,徐明浩非常浪漫地拿来了自己最初学画时所用的画箱和画板,说要让崔瀚率看看,即使是廉价的工具也能画出相当的作品。

  不巧,崔瀚率骨子里也多少有点浪漫因子,所以他在那一个下午向徐明浩表白了,吓得徐明浩手里刚削好的铅笔硬生生被杵断在素描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迹。

 

  和以往的试探,撒娇,讨好都不一样,是非常正式得体的话语。徐明浩盯着崔瀚率一副严肃的跟讨论国家大事似的表情,绞尽脑汁想要钻空子躲过去,但实在找不到地下脚。

 

  他不能毁了和金珉奎的约定,更不能不负责任地答应崔瀚率。

 

  等等,再等等,他一定能想出来完美的解决方案。

 

  好也罢,不好也罢。

  崔瀚率迟迟没有等到徐明浩答复,一分一秒过去,男孩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就当徐明浩以为他能靠着沉默搪塞过去时,崔瀚率却忽然换了个语气。

 

  男孩说,明浩哥,我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你的秘密。

 

  徐明浩喉咙一紧,不解地看过去。

 

  “我刚刚帮哥收拾了画具箱,哥今天带来的好像和之前不是一个箱子…哥还记得里面有什么吗?”崔瀚率问。

 

  画具箱?

 

  徐明浩被崔瀚率搞得大脑有些短路,闻言,顺着人的视线往自己的工具区看过去,片刻后迟来的思绪才跟上,而就在视觉和记忆重合的一刹那,徐明浩呼吸一滞,心脏骤然缩紧。

 

   “金珉奎。”

 

   崔瀚率没有使用任何其他词,仅仅只念出来了那一个名字,徐明浩就猛得推开画板起身,手里已经崩断的铅笔又用那残破的横截面在白纸上留下第二道痕迹,随之落地。

 

  “瀚率,别说出去。”徐明浩的鼻子上起了汗,银色的镜架有些挂不住地向下滑,露出了一双盛满了秘密的眼眸。

 

  虚假的面具被撕下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崔瀚率帮徐明浩整理好散落一地的画纸与铅笔,待人恢复从容后,迫切地追问:“既然如此,我能得到一个回答吗?”

 

  少年热烈真诚的声音最能打动人。

 

  徐明浩装不下去了,痛苦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瀚率…”

 

  他提前毁约了,因为崔瀚率知道了他的一切,知道了他们不可能的所有理由。他找不到任何借口、避无可避。

 

  答案在预料之中,为了缓解尴尬和随之而来的难过,崔瀚率撕开了一包零食。

 

  二人相对无言,一直到崔瀚率挂上耳机听完一首歌,才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那么,哥会一直不打算回头看一看吗?”

 

  徐明浩经过几分钟的休整已经走出了窘迫的局面,听见这个问题愣了片刻,不照常理出牌地反问了回去:“那瀚率也要...一直不打算回头看一眼吗?”

 

  崔瀚率哑然。

 

  徐明浩也拿过来一包零食,拆开往嘴里塞:“这是我第一次撕开这个包装。”

 

   “真的?我还以为是哥喜欢,所以一直摆在这里…”

 

   “是真的,我从来没吃过。”徐明浩放下零食,“我很少喝汽水,桌游其实也不怎么玩得来。”

 

   “...哥是专门给我准备的?”

 

   徐明浩摇头,叹了口气,郑重地探向崔瀚率眼底。“零食也好,汽水也好,桌游也好…都是胜宽拿过来的。”

 

   “那天我和他说我们要重新装修,他便一大早搬来了许多。吃的、喝的、玩的...那些星星形状的小夜灯也是胜宽买来的,说是你有一次路过时说它晚上一定会很好看。”

 

   “吃完了就补上新,过期了就扔掉,篮子里留下的永远是足够并且尚在保存日期的食品。”

 

   “他还说老吃这些不健康,就偷偷摸摸地将一些甜口的营养药片用糖纸包好混在了里面。”

 

   “所以瀚率。”徐明浩的声音很冷淡,不近人情地像是夜风里走来的死神。

 

   “这间教室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

   “也是胜宽精心呵护下的。”

 

  徐明浩到底还是没能讲太多出去,因为崔瀚率逃也似的离开了美术室。

 

  从第二天开始,再到之后半年,崔瀚率表现出的状态和之前如出一辙。该吃吃该喝喝,成绩还在步步登高,之前是怎样和他们三人相处,之后也照着原样的来,除了再也没有试探过徐明浩。

 

  徐明浩都觉得那天下午是不是他学傻了,大脑为了刺激他而用多巴胺产生了一切尘埃落定的幻觉,但又想到这孩子脑袋里本就是天马行空,指不定是消化能力过人,便就没再跟进后续。

 

  事实证明他想简单了。崔瀚率一毕业,人就玩了个大的,干脆直接失了联。

 

  思绪回到寒风瑟瑟的瞭望台。

 

  夫胜宽哭完了,用袖子抹干眼泪,终于起身慢吞吞地往野营地走,徐明浩也断了回忆,悄悄跟在后面,一直护送着人回到T大的区域。

 

  一眨眼又是半年,大一下都要开学了,崔瀚率还是一点要回来的迹象都没有。夫胜宽从一直用邮箱尝试联络,到现在,已经把那里当成了私密的日记本。

 

  但是希望不是一点都没有。

  起码档案处那一栏“休学”至少还没变成“退学”。

 

  兜兜转转大一下开学,夫胜宽终于是受不了了。找到小学学长软磨硬泡要来计算机系赫赫有名的全圆佑的联系方式,走了个后门免费享受一次“黑客”服务。

 

  结果等到夫胜宽带着徐明浩和金珉奎都脱了鞋进到全圆佑的电脑房入座后,带着圆框眼镜的男生一听这还是一笔跨国生意,连忙摆摆手说不好做。夫胜宽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前辈看看能不能通过邮箱追溯到什么。

 

  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一侧闪烁,夫胜宽读不懂那些数字符号却能读懂全圆佑的叹气。

 

  确实已经快一年没有登陆过了,男生扶了扶眼镜,残忍地对夫胜宽下下判决书。

  

  夫胜宽抄起书包夺门而出,彻底死心。

 

   “谁爱找他找去吧,爷爷我不玩了!”

 

  铁门重重砸在楼道墙上,掀起一阵风穿堂而过,吹得徐明浩和金珉奎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拘束地和全圆佑的猫一起窝在地毯上,看着学长肉疼地捂住胸口,比了个阿门希望出租房的门平安无事。

 

  “那个…你们这朋友的事,都知道吧?”检查了一遍门和外墙后,全圆佑回头重新坐回电脑椅,下拉鼠标,“额,其实我刚才没说完…”

 

  谈话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徐明浩和金珉奎又逗了一会猫才走。全圆佑将人送到小区门口后,ins聊天界面亮起,白色的对话框弹出得恰到时机。权顺荣问他如何,他就把情况概括了一遍发过去,半晌后想起来要补充点什么就又编辑了一段话,但没发得出去。

 

  嘶,行吧,他又被拉黑回去了。

 

  从那一天开始夫胜宽好像真的放弃了,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提崔瀚率,也不会再想方设法,找到能联络到人的方式,就连那笔几个月前开始存的机票钱也再没了入账。

 

  金珉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往那个邮箱里写信,但夫胜宽确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不是说身体,而是面对生活的精气神。

 

  即使没有其他的关系,作为相伴了十年的朋友,金珉奎看见夫胜宽这样,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再加上他最近才得知高中时憧憬的S大天才学长,原来老早就失了初心踹了艺术的窝,扭头投身到了低俗的金钱名利之中,一刹那更感觉成年人的生活难于登天。

 

  和未成年人禁止酒精成镜面,成年人渐渐被社会的眼光和漏洞剥夺了倾诉的机会,一切的苦水反倒只能吐在酒里。

 

  金珉奎压力大得无法自我消化时,经熟人的介绍独自去了一家学校旁边名叫“失恋”的清吧,说是熟人开的,要想借酒消愁上那能打不小的折扣。

 

  小酒吧建于地下室,不大,但是装修得很有情调。

 

  周围的学生成双成对,金珉奎被挤上了吧台,还没来得及把密密麻麻的酒单看清,就听见头顶熟悉的声音吐下淡淡一句。

 

  “你怎么来了?”

 

  金珉奎嗓子哑了哑,没有接出话。

 

  徐明浩一身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的行头,拿着瓶红酒杵在吧台内,肩高腿长的,把调酒师的制服活脱脱穿出了另外一种味道,胸口处还别致地别了一道蝴蝶缎带。

 

  夜色正浓密。

  距离宿舍的门禁还有段时间。  

 

  高中时徐明浩果然是在骗教导主任。这人刚上大学就把后颈的长发推得干干净净,不过与之相对的,前额的碎发却留了下来。如今在人松散、随意地拨弄下,稀稀落落停在脸上,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其他人探来的眼光,但也挠得人心更痒。

 

  犹抱琵琶半遮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眼前的徐明浩和白天的徐明浩全然是两个人,金珉奎震惊了老半天才试探着开口问,“勤…勤工俭学?”

 

  徐明浩晃了晃手上的酒,挑起一边的眉毛。

 

  “兴趣所在。”

 

  “我记得你高中连冰水都不怎么喝。”

 

  吧台内的男生垂下眼,语气和当年一模一样:“珉奎啊,我们都大一了。”

 

  路走宽了,人也都是会变的。

 

  徐明浩在对调酒这件事刚刚萌生出一点兴趣时,恰好看到失恋挂出了招收学徒的信息。其实他经常路过这间酒吧,但因为店名从来没推开门进去过,这还是第一次。

 

  店员亲切地询问了他许多基本信息,直到走到面试的环节,徐明浩才知道这间小小的酒吧原来是他们系一位休学的大四学长开的。有了这层关系,大四学长没让徐明浩交任何学费,只让人每晚来店里帮几个小时的忙,甚至还能给他算个小时工的工资。

 

  不上凌晨班,一般晚饭后到大学熄灯前。

 

  “喝什么?”徐明浩转过身,准备帮人调酒。

 

  男生身上的马甲很合身,黑白相交衬出分明的腰线,流畅紧实,让人移不开眼。

 

  徐明浩从小到大虽就没长过几两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异乡生活越发的习惯,男生身上也并不是皮包骨头,反倒近一年锻炼出了不少精瘦的肌肉,平时藏匿于宽大的衣服下,也就现在,借着昏暗的灯光和贴身的衬衣能瞥见一点。

 

  “都可以,你帮我选吧。”

 

  “你不怕我坑你一笔大的?”徐明浩笑着问。

 

  鬼使神差的,金珉奎认了,笑得随性:“没事,你给我调再贵的,我也买。”

  

  徐明浩手上动作一顿,倒是真给金珉奎调了杯最贵的,但一分钱也没收。

 

  红灯酒绿的夜间生活,介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大学生,心里弯弯绕绕的,无非就那点小心思。失恋一层小小的空间里,百分之三十来正儿八经喝酒的、百分之四十是奔着美女老板来的、而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最近组团来看——新来的调酒小哥的。

 

  吧台上陆陆续续又坐上不少人,徐明浩忙碌起来。一个瞅着大约三十多的男人一进门就和徐明浩打了声招呼,然后直奔吧台座位,一秒手机都不看,专心致志地盯着男生给自己调酒,眼神黏糊地粘在徐明浩身上,像是打翻了瓶五零二胶水。

 

  金珉奎将最后一口酒送入嘴中,留下一大块方冰在玻璃杯里晃动。

 

   “明浩你出来一下。”金珉奎走到吧台的出入口,向划分在自己领域范围内的人招了招手。

 

  徐明浩不疑有他,手里的高脚杯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朝看起来慌慌张张的金珉奎走过去,没想到径直被人拉到怀里。

 

  金珉奎单手揽住体型比自己小一圈的男生,放在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就把人往自己的怀里送,低了低头,亲昵地把下巴抵在对方肩窝,唇齿贴上耳尖。

 

  金珉奎:“明浩,你们店卫生间往哪走来着?”

 

  徐明浩:“?金珉奎,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混着酒气的鼻息残留在颈间,徐明浩抬手捂住一片温热,恼羞成怒地将人赶到了卫生间的门口。金珉奎也进去得匆忙,没来得及看见外面徐明浩在一片哇声中摔坏了一个高脚酒杯。

 

  而且还被才来上班的美女老板用看好戏的目光逮个正着。

 

  徐明浩这一小时的工钱没了,顺带也没了一个识趣的大客户。

 

  大一的学生晚上正闲,失恋里又有免费的酒喝。久而久之金珉奎就成了吧台前的常客,小小酒吧的台柱子也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不行啊,明浩。”美女老板嘴里叼了根烟,在沙发上半躺着翻账单,一脸愁容:“你那朋友每天晚上都过来白喝酒,这样下去不行啊…”

 

  徐明浩也很发愁,金珉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喝上几杯,又不是上高中,非要找人搭伙回家,更别提他们俩的宿舍恰好一个学校东边一个西边,八竿子打不着地对望着。

 

  “知道了哥,我会去和他说的。”

  “或者,不然这样。”

 

  美女老板熄了烟,抬头拉了拉徐明浩的袖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徐明浩一看他学长的表情就知道铁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

 

   “他想来白喝酒也可以,我看他长得很受小女孩欢迎,你让他每晚过来时打扮得好看一点。我们室内不也有暖气吗,最好里面穿个什么无袖,给我引点客呗。”

 

   “说白了,我们这一行还是需要一点皮肉效应的嘛。”

 

  徐明浩第二天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了金珉奎,因为就算他不说,晚上他学长也会亲自来次动员大会,搞不好又提出什么新点子。

 

  不如他先开口呢。

 

  不过在徐明浩意料之外的是,当天晚上金珉奎就穿着无袖来了,积极地仿佛他是个拿工资的。

 

  眼睁睁看着小店里进来一批又一批的人,徐明浩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美女老板又在推上搞奇奇怪怪的偏门营销,气得他当场给金珉奎调了杯烈酒。

 

  加料加量不加价,终生福利制。

 

  报复非常成功,就在徐明浩快下班时,金珉奎已经醉倒在吧台上了,睡得很乖。

 

  几个女生举着手机悄悄向吧台靠近,想要用相机记录下来英俊男生难得一见的乖巧睡颜。徐明浩清洗着玻璃杯正好抬眼看见这一幕,立马倾过身,哐一下将酒杯放在吧台上,用身体挡住金珉奎的脸。

 

  “我记得T大的熄灯时间比S大早上一个小时,那么晚回去没关系吗?”

 

  女生们慌得的立马跑上了台阶,估计她们也很纳闷,她们一没穿校服,二没在喝酒时谈论到有关学校话题,徐明浩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们一定想不到,她们手腕上的塑料手链,是昨天夫胜宽翻箱倒柜搬到T大跳蚤市场上去卖的,全是崔瀚率高中打小差编的。

 

  崔瀚率上高中的时候学着自己喜欢的歌手,沉迷了一段时间的编手链,编了一大盒出来,分别送给了他们三个人。徐明浩不喜欢戴塑料制品,金珉奎打篮球不方便,久而久之便全都到了夫胜宽的手里。

 

  夫胜宽当时拿一个特别精美的礼品盒收纳了起来,没想到现在全卖了。

 

  徐明浩看不得这些,像是徒手在撕碎些什么,只能寄希望崔瀚率速度再快一点。

 

  美女老板懒洋洋地从休息室出来交班,徐明浩穿好外套趴到金珉奎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男生被酒精熏红的脸蛋,“珉奎,醒醒,学校要熄灯了。”

 

  金珉奎特不乐意地支起身,半闭着眼睛懵懂地环视了一圈,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狗。

 

  徐明浩今天心情不错,还觉得金珉奎这样挺可爱的,便又贴近了点想套一套话:“你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喝酒,是为什么啊?”

 

  金珉奎酒没醒,没听明白地眨了眨眼。

 

  徐明浩耐心地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亲切得像个幼儿园老师。

 

  金珉奎这回听清楚了,于是醉醺醺地比了个奥特曼发射激光的标志性动作。

 

   “哔哔,我在守护明浩的屁股!”

 

  徐明浩一圈给人抡晕了过去,然后夹在手臂下拖回了学校。没有用手上的玻璃瓶子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夫胜宽把手链放在跳蚤市场卖到只剩下最后一根、当夫胜宽以为他们的第七年就要在天各一方、遥遥无期中被搪塞过去,当夫胜宽正在为第二天的期末考试焦得抓耳挠腮之时,崔瀚率在大雨下回来了。

 

    ————[红色预警]

 

  夫胜宽翻着手机日历算过,他和崔瀚率的第七年会在大二开学的那一天完全结束。

 

  时间卡得正好,在T大期末的头一天,夫胜宽在图书馆头悬梁锥刺股中,接到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只有三句话——

 

  【胜宽,我是瀚率,刚刚抵达仁川】

 

  不知道别人接到这种陌生号码发来的讯息,是直接当看了条碍眼的广告,还是会去求证,或者多问几句。反正夫胜宽只呆在座位上眼睛直溜溜地瞪着屏幕愣了三秒,第四秒就用力按下了电脑,将所有资料一股脑塞进包中,冲到学校门口打了个前往机场的车。

 

  【我去接你】

 

  甭管明天考试会不会挂科了,就算挂一门…不,就算把明天三门全挂了…不,就算把这一学期的课都给挂了!他也愿意换崔瀚率回来!

 

  就算是个骗子,那既然给他发了短信,也一定是知道他心事的好骗子!说不定他们还能聊上一夜,成个什么江湖知己也不错啊!

 

  反正现在也学不下去了,大不了延毕,谁怕谁啊!

 

  结果到了机场,他真怕了。

 

  夫胜宽忐忑抱着书包等在接机口,当他看见那道熟悉的声音穿着彩虹色系衣服从玻璃门背后走出来时,鼻尖蓦地一酸,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到时候延毕,他是让他爸妈打断他的右腿,还是打断他的左腿呢?总得给他剩下一只完整的吧?

 

  想着想着,夫胜宽吸了一下鼻涕,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地张开双手。

 

  完大蛋了,崔瀚率真的回来了。

 

  徐明浩看见聊天室的信息时,寝室刚刚熄灯。

 

  S大比T大晚一周考试,但是也全面进入备考期。学长让他这几周别来上班,好好复习,所以他每晚也就躺在寝室里过过咸鱼人生。

 

  楼下大门刚锁上,徐明浩只好在室友吃着薯片看戏的惊异目光中,拖出两床床单,系成绳,一头绑在身上,一头绑在床柱上,顺手又塞给了室友一截,“抓稳了,我的大命可在你手里。”

 

  室友咬着半截薯片点头如捣蒜,对自己能参与到这部功夫片感激涕零。

 

  不幸中的万幸,徐明浩住二楼。

 

  男生踩着外墙,手握床单,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下送,楼上的室友也谨慎地一点点放绳。

 

  就在距离地不到两米时,寝室门突然被查寝的宿管阿姨猛烈拍响,室友小心脏一跳手一抖,一个不留神,绳放多了。徐明浩脚上打滑,整个身体忽然一轻。

 

  算了,也不高,掉下去最多摔个屁股蹲子,就是楼上这人还是得从他的影片名单里除个名。

 

  预想中冰凉的疼痛没有到来,徐明浩落入了一个暖乎乎的拥抱里。来者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稳稳接住了他,一点闪失都没有。

 

  徐明浩吓得本能一个后肘攻击,然后就听见了金珉奎狗狗似的哀嚎。

 

  这下轮到徐明浩想给自己除名了,急急忙忙关切道:“你来我宿舍干嘛??”

 

  金珉奎疼得嘴撅得高:“不是让我们去接机吗,我想你在二楼不好翻出来,就先来看看。”

 

  “给我打电话啊!”

 

  “你没接!”

 

  徐明浩拿出裤子包包里的手机一瞧,五六七八个未接来电。好吧,他的错。

 

  两人不敢在宿舍楼下待得太久,慌慌张张地往校门跑。幸好S大只有宿舍有门禁这种东西,大校门随时随刻皆可自由出入。

 

  时间不早,天又不长眼得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徐明浩和金珉奎没打到车,一路贴着屋檐一侧跑到了大巴站。前往仁川机场的最后一班大巴还有十分钟到达。

 

  二人挤在站台的雨棚下躲雨,对崔瀚率的突然回归既意外又不意外。

 

  金珉奎越长大越畏寒,哆哆嗦嗦地跺着脚,低头翻手机:“全圆佑还是查出来了点东西…果然回来了。”

 

  徐明浩盯着透明雨棚上积攒的水潭,心里还是有一点愧疚:“嗯...不过我们真是一点都没告诉胜宽,这样好吗?”

 

   “他那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断点念头,万一我们把消息告诉他,最后却又没有结局,打击会更大吧。”

 

  徐明浩将下巴埋进毛衣。

  最好是这个理由。

 

   “不过。”金珉奎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继续道:“我还以为他回来第一个会联系你。”

 

  徐明浩自嘲地笑了笑,“才不会。”

 

  最后一班大巴车摇摆着雨刷器,在连绵细雨中慢悠悠停在一边。明亮的大灯从两个人脸上划过,落在前方的大路上。

 

  徐明后从包里拿出公交卡正准备抬脚上车,却被金珉奎一把拉了回来。

 

   “不然算了吧,明浩。”

 

  金珉奎将人拉到自己正面,微微颔首,看向男生困惑的眉眼:“我们给他们俩一点单独的时间说说话吧。”

 

  男生的眼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水汽,这样的目光下提出的要求,徐明浩无法拒绝。

 

  大巴车司机骂骂咧咧地关上门继续向前行驶,车身掠过站台,又一次只留下了两个挤在雨棚下的身影。金珉奎低着头,徐明浩望着城市的远方。

 

  雨越下越大。

 

  “地铁还有两班。”  

  “不去了。”

 

  “我身上的钱也够打车。”

  “不打了。”

 

  “要不骑单车?”

  “...我还想活着。”

 

  “确定了?”徐明浩声调提高,语气像是逗人的玩笑,“这世上可没有反悔药。”

 

  “嗯,真的确定了。”

 

  “你知道他这次回来只给胜宽发了信息代表什么吧?”

 

  “知道的。”

 

  知道崔瀚率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的。

 

  “明浩啊。”金珉奎唤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用仿佛在讲睡前故事一般的声音轻轻说:“其实当年中考的时候,瀚率有另外想去的高中,是我说服他,让他和我们在一起的。”

 

  金珉奎的裤脚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所以,不去了,不打了,不妨碍了。”

 

  徐明浩安静地当一个倾听者,面向都市的眼底映出一片繁华的金黄。

 

  “那我看,我们学校也别回了。”

 

  徐明浩反手拍了拍金珉奎的大腿,像是在讨论一会儿夜宵去吃什么一样。

 

  “金珉奎,我们去开房吧。”

 

  ……

 

  虽说留给了夫胜宽和崔瀚率二人充足的空间和时间。但是与金珉奎的好心完全背道而驰,机场二人组什么东西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具体理由总结如下——哭累了、没钱了、没电了、回不去了。

 

  夫胜宽一个小哭包在过了快一年才见到崔瀚率后,自然先得抱着人号啕大哭一场。但是哭这种事又消耗体力,再加上崔瀚率坐飞机也坐得饥肠辘辘,两个人就先去汉堡王大吃特吃了一顿。

 

  真,专注于吃,除了点餐外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把夫胜宽银行卡里这个月的零花钱吃没了。

 

  “啪啪”几声,店员关闭了所有电源,将两个手里还拿着美式咖啡与可乐的小孩锁在了门外。

 

  拜托,快餐店不是24小时营业吗?!

  夫胜宽愤愤发问。

 

  店员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们可是高大上的仁川机场店哎!

 

  嗯嗯你高贵,你全家最高贵了!

 

  面对已经“人去楼空”的漆黑店铺生闷气也不是个事,崔瀚率接过夫胜宽手上的书包,拉人找了一个舒服的座位先坐下。

 

  夫胜宽抱着电脑坐在接机大厅,他从图书馆出来得急,充电线落在了座位上,现在身上要钱没钱,要电没电。机场外是漂泊大雨,大巴停运,地铁关站,机场内的一切服务暂停供应。

 

  崔瀚率更是孑然一身,全身上下就一个也没电了的手机,连钱包都没带。

 

  指望不上。

 

  崔瀚率端着薯条做到夫胜宽旁边,面对着机场庞大的落地窗,欣赏着整面散落的大雨,像是大自然的美工刀,切割着夜幕。

 

  雨滴重重敲打着玻璃窗,考试头一天沦落到要窘迫地在机场过夜,夫胜宽双手紧握着冰美,意外地打了个幸福的饱嗝。

 

  “胜宽,我们现在怎么办?”

  崔瀚率偏头望着从愤怒走到绝望,又从绝望走回平静的男生,一点都不担心地问。

 

  上了大学的夫胜宽瘦了很多,脸颊肉都要看不见了。

 

  “先等。”夫胜宽摆弄着黑屏的手机,眼眶下发青,“我出发前给金珉奎和明浩哥发了信息,他们说不定正在往这边赶来。”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明天考试,你说呢?!”

 

 夫胜宽暴躁地拉起了差点给他原地下跪的崔瀚率。

 没事,挂就挂吧,大学生活没有重修过是不完整的。

 

 崔瀚率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埋下头,无意识地摆弄手指,盯着反光的地砖。

 

  “对不起。”

  “崔瀚率你要道歉的事情太多了。”

  “对不起。”

  “不仅给我,还有金珉奎和明浩哥。”

 

  崔瀚率将脸埋进双手。

  “你们这一年,怎么样?”

 

  夫胜宽架起手臂,回忆着这可笑的一年。

 

  “超级不好。”

  “特别是我,简直烂透了。”

 

  最终夫胜宽和崔瀚率也没有等来金珉奎和徐明浩,但是也没在机场过夜。

 

  下一班在仁川机场落地的飞机上,正好有俩人的初中老师,瞧见二人可怜巴巴地被困在大厅的座椅上,年轻的女老师借了二人充电器,也让二人搭上了顺风车。

 

  “我还记得瀚率刚来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整天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我们办公室的老师费心了好长时间。”手机冻得启动要花上好一会儿时间,借着这个间隙,副驾驶的女老师和二人叙起了旧,“本身就是外国来的孩子,融入不了集体可怎么办?让多多和其他小朋友说话,可怎么说都不听呢。”

 

  崔瀚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歉,让您费心了。”

 

  “不过也没担心很长时间,多亏我们胜宽啊,带着你认识了好多其他同学吧。其实都不是坏孩子的,只要跨出第一步,会发现都是容易相处的性格。”女老师说着,回过头温柔地看向自己的两位学生。

 

  “瀚率啊,要好好感谢胜宽哦。”

 

  夫胜宽也被夸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往椅子背后躲,“哎,不用不用。”

 

  “不过真快啊,一晃眼你们已经那么大了...有七年了?哇,友情维持那么多年不容易哦。”

 

  女老师陷入了回忆,后座二人也各自看向两边的窗外,陷入了心有灵犀的沉默。

 

  冰冷的手机嘟嘟两声,终于亮了起来。夫胜宽立马把崔瀚率新的号码拉进四人聊天室,然后再往上一翻,看见了徐明浩的留言,当场吓得蹦了起来,头顶撞上车棚发出重重一声。

 

  在崔瀚率疑问的视线下,夫胜宽哆嗦地打下字亮给男生看——【我靠,明浩哥说他和金珉奎开房去了!】

 

  两个人一下车,夫胜宽就带着崔瀚率直奔酒店,一路上就差拿着指头对天发誓了。

 

  “瀚率,真的!我发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情况!我保证,这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崔瀚率被人抓着,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酒店的电梯门口,“所以胜宽,我们过来是为什么?”

 

  夫胜宽一听心凉了半截,以为崔瀚率陷入了心灰意冷之地,急忙安慰,振振有词:“没事的瀚率,才半个多小时,我们赶得上!说不定澡都没洗完!”

 

  听到这里,崔瀚率的反射弧终于走完一大圈,大笑着摸了摸男生的头:“胜宽啊,我高三的时候就已经被明浩哥完全拒绝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夫胜宽迷茫地看着崔瀚率在字面面前打了一把大大的叉,维持着按下楼层的动作,手指在空中打颤,整个人陷入僵直。

 

  “额,那…我们再下去?”

 

  崔瀚率盯着屏幕上已经停止的楼层数,脑袋里还是有点坏念头:“上都上来了,去问候一下吧。”

 

  笃笃笃,门被敲响。

 

  夫胜宽不安地敲开门后,就看见了穿着浴袍的金珉奎,以及房间窗边坐着的徐明浩。一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就小桌上摆了几个外卖盒,外加一瓶红酒。

 

  所以,两位哥哥,你们是专程开房吃饭的吗?夫胜宽无力地跪在了原地。

 

  徐明浩听到夫胜宽的心理活动描述,瞬间傻眼了:“胜宽啊,如果我们真要干那种事,哥会把房间号都拍在群里吗?”

 

  夫胜宽欲哭无泪地摇了摇头。

  他刚刚人懵了。

 

  再见崔瀚率,金珉奎和徐明浩一人给了大男孩一个超长时间的拥抱,妄图用这点温暖填补近一年的空白。欢迎回来,我们瀚率。

 

  四人久违地聊天,知道了许多事。当时崔瀚睡急急忙忙的离开,其实就是非常庸俗的剧情。老人家一下没了老伴,缺了人陪便想要疼爱的孙子回去上学,顺便接手家族企业。

 

  男生不愿意,就只能和老一辈周旋,这一周旋,周旋没了一切联系和自我时间,再接着大半年便过去了。

 

  回归的崔瀚率跟着两位哥哥喝了不少酒,而且劳于路途,下半夜时已经不省人事。三人齐力把人搬上了床后,徐明浩也熬不住地戴上耳机在另一张床上进入梦乡。

 

  “你今晚真不睡了?”金珉奎收拾着桌子问。

 

  “我觉得我还可以拯救一下。”重新接上电源的电脑对夫胜宽来说,如获至宝。

 

  男生滴酒未沾,倒是又点了杯美式,头上绑了块布,盯着屏幕的双眼通红、奋笔疾书,势必要和考试缠缠绵绵、不死不休。

 

  算了,崔瀚率回来了估计这人也睡不着,还不如把多余的精神花在复习上面。金珉奎这样想着,便任由他去了。

 

  “对了,珉奎你知道明浩哥和瀚率的事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高中三年我又不瞎。”

 

  “我不是在说那个。”夫胜宽咬着笔,全神贯注地记着知识点,嘴上却在摸鱼唠嗑:“瀚率今天跟我说,说明浩哥其实早就拒绝过他了…好像就刚上高三的时候吧,拒绝地彻彻底底。”

 

  “真是...”夫胜宽撇了撇嘴,“什么都不和我们说啊,我还以为瀚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告白…毕竟,简直看不出他们俩发生过这种尴尬的事。”

 

  絮絮叨叨中,布满考试要点的电子屏幕霸占了夫胜宽所有的视线,所以他没有看见对面金珉奎明显变得不自然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考试生夫胜宽第一个离开酒店,第二个便是被不知名电话打起来的崔瀚率,简单洗了个漱,匆忙地下了楼。

 

  等徐明浩睁开眼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想到备考期没课,退房的期限也在下午两点,徐明浩便慢慢悠悠地爬起来,磨蹭地洗了个澡。等他从浴室推门而出,一道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金珉奎裹着一身寒气回到了房间。

 

  “我去买了早餐。”

  “你没课?”

  “你都停课了,为什么我还有课。”

  “……”

 

  也对。

 

  金珉奎提回来了点面包咖啡,还有一瓶温热的大麦茶,不用问都知道是给他特意买的。

 

  “你不怕上来的时候我走了?”

  “你今天没事。”

 

  言外之意,金珉奎心知肚明他铁定要磨蹭上一会儿。

 

  徐明浩早上没胃口,索性抱着茶躺回床上玩手机。金珉奎一个人坐了一会,突然走过来坐到徐明浩边上,面对面看着他。

 

  “说吧。”徐明浩一看就知道人有话要说。

 

  金珉奎紧闭着双唇,嘴角下拉,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模样。徐明浩被人一言不发地盯得起鸡皮疙瘩,立马扔掉手机正襟危坐。

 

  “发生什么了吗?”

 

  “徐明浩,你有事瞒着我。”

 

  徐明浩心想,我瞒着你的事可太多了。

 

  徐明浩选修过半学期心理学。课上有教过他如何分析人的面部表情,正当他内心捣鼓着,想搞明白金珉奎究竟在说哪一件事时,猝不及防得,金珉奎突然倾身压了上来。

 

  “徐明浩,你骗了我。”

 

  刚才尚且还能头脑风暴一下,现在是真的没法了。徐明浩瞳孔里倒映着金珉奎越逼越近的眉眼与唇齿,整个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心慌。

 

  胸口胀痛,痛得他听不到一切外面的声音,痛得他听不出金珉奎这句咬牙切齿的话究竟是含着恨意还是哀意。

 

  那些日日夜夜修筑填补的外墙,轻而易举地被人砸出了无数个洞。金珉奎轻轻一动就突破了他的安全距离,他却不急不恼,只有堆积数年的恐惧从脚趾生根发芽,困得他连逃跑都做不到。

 

  金珉奎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扼制住他的行动,以保证徐明浩的目光不再游离,而是落在自己身上。

 

  “我…骗了你什么?”徐明浩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听见自己发出了颤抖得不成形的声音。

 

  也多亏金珉奎听清楚了。

 

  “我们明明说好了,在毕业以前,你不会拒绝崔瀚率......你为什么在高三就和他说了?”

 

  徐明浩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

 

  刚生出的芽,死了。

 

  “所以你因为这件事感到愤怒与不解吗?”徐明浩打开金珉奎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声音冷得吓人:“如果你很在意很在意,我向你道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帮你达成目的,对不起因为我的提前毁约你的计划出了差错。”

 

  徐明浩推开金珉奎从床上翻起来,怒视着明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男生。

 

  “瀚率他,非常真诚坦率地全都说了出来,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你呢,你有向他一样去表达过吗?”

 

  “你永远只是自私地、胆小地躲在舒适地,什么都不敢做。”

 

  徐明浩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酒店,房间门缓慢合上,只留下金珉奎站在房间里发怔。

 

  夫胜宽本以为崔瀚率是成了什么落难小王子,独自一人逃来首尔,正想着要不要带人见见什么在救济会工作的熟人。结果没想到刚考完试崔瀚率就拜托他们到邮局搬行李,搬去一个新建的小区。

 

  好家伙这房子都买上了。

 

  崔瀚率最终和家里人达成的约定是在首尔好好攻读完大学,然后接受家里在韩的业务,他爸妈就可以放手安心回到美国,陪老人安享晚年。

 

  夫胜宽搬着搬着,总觉得背后一股阴冷,回头一看,金珉奎和徐明浩臭着脸,谁也不理谁。

 

  夫胜宽:“这是咋了?”

  崔瀚率有苦说不出:“冷战一周多了。”

 

  夫胜宽:“啧啧,一句话都没说过?”

  崔瀚率:“连好脸色都没给过。”

 

  夫胜宽叹了口气:“哎,我们俩日子不好过啊。”

  崔瀚率冲人眨了眨眼:“那不如,我们先溜吧。”

 

  说走就走,速速离开濒临爆炸的炸弹绝对是崔瀚率的明智之举!

 

  崔瀚率延迟了整整一年入学,完全是个新生,于是夫胜宽连续几天拉着人跑通了T大,以及周围的商业街,硬要给人当导游从头到尾说上一遍。

 

  崔瀚率任由夫胜宽拉着自己东跑西跑。

 

  毕竟怀抱一腔热血牵引着他的男生,始终是初中时在他桌前举着零食袋、意气风发的那个人罢了。如果一人愿做永远的领路人,那另一人也甘愿陪他迈过数年昭华。

 

  他感谢上帝,感谢领他看遍世界的男孩一点都没被世界改变。

 

  崔瀚率和夫胜宽的友情暂停在高中毕业的寒冬,也重启在全新的春天。

 

  又要到樱花飘落的季节。

 

  大二开学的前一天,夫胜宽和带着崔瀚率去教务处登记信息。两个人走在樱花道上,享受着假期最后无人的小路。未成熟的樱花瓣被早春的不知疲倦地风吹落了下来,在半空去翻滚、打转,心甘情愿地落在了夫胜宽头上。

 

  “瀚率,我头上是不是落了东西?”

 

  夫胜宽不想轻易打乱自己精心理好的发型,便转回头寻求帮助,却看见崔瀚率站在花瓣飘舞之间,怔怔地望着自己。

 

  亦如当年他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眼瞥见了最后一排的崔瀚率。

 

  转角处突然走出来几个说说笑笑的女生,其中一个眼尖的发现了崔瀚率便立马掉转脚步走了过来。女大学生可不是只会咋咋唬唬地小女孩。

 

  当机立断,先得要个联系方式不是?

 

  头上还沾着花瓣的夫胜宽立刻上来解围。姐姐们,这可是我们T大的宝贵新生,可别给人吓唬走了。

 

  学姐一手揽住夫胜宽的脖子,和相熟的学弟开着玩笑。哎呀,胜宽尼,不要以为送了姐姐们几根小手链,就可以阻挡老姐姐们寻桃花运啊。

 

  手链?什么手链?

  崔瀚率垂眼定睛一看,在女生们的手腕上瞧见了眼熟的配色。

 

   “就这个呀。”女生指着手链给崔瀚率仔细瞧:“之前开集市我们胜宽尼…...嗯嗯?!胜宽?”

 

  夫胜宽一把挣脱了学姐的手,仓皇逃出。

 

  有所察觉的女生们慌忙脱下手链问崔瀚率用不用还给他们。崔瀚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夫胜宽逃跑的背影,摆了摆手,礼貌地向前辈们鞠了鞠躬。

 

  没关系,这是象征友谊的手链,学姐们喜欢便留下。

 

  我们的话,也许不太需要了。

 

  夫胜宽一溜烟地跑了老远。男生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一年似乎总在路上奔跑,而每一次都和崔瀚率有关。如果早知道崔瀚率还有这种buff,说不定当年高中运动会,他也能去参加个什么,只要让崔瀚率站在终点等他就行。

 

  最好再喊喊他的名字。

 

  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当夫胜宽心心念念的发型已经被吹成了桀骜不羁的蒲公英,他已经被崔瀚率追得莫名其妙爬上了天台。

 

  看着天台唯一的出入口被刚攀上来的崔瀚率堵得死死的,夫胜宽撑着膝盖,生无可恋——我不就是卖了几根你的手链吗,有必要追到这里来吗?

 

  崔瀚率捞了一手额间的碎发,双手叉腰挡在了梯子前,大有一副“你今天如果不好好交代,那我们俩就一起在这里被吹成风干的牛肉好了”的架势。

 

  夫胜宽被崔瀚率一如既往好看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打了个喷嚏,举手投降。

 

   “首先,我先说,我绝对不是为了钱。”

 

   “其次,我是觉得你编得那些挺好看的就摆了上去,结果没想到姐姐真得把它抢空了。”

 

   “最后。”夫胜宽澄清到这里,嗓子哽咽:“最后吧,我就想,崔瀚率如果真的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留着它们有什么用呢?”

 

   “瀚率啊,我做不到守着回忆过一辈子的。”

 

   “该丢掉的我都会丢掉。”

 

   夫胜宽红了眼眶,崔瀚率也是。

 

   没关系胜宽啊,都丢掉吧。

 

  崔瀚率从外套包里又摸出来了一条手链,那是他当年留给自己的。

 

  “我也无法守着回忆过一辈子,所以我带着回忆来找你了。”崔瀚率将手链小心翼翼地递给夫胜宽,像是含羞草可怜的试探,“胜宽,其实我收到了,你这一年通过邮箱发给我的信”

 

  “我全看了。”

 

  全圆佑让金珉奎和徐明浩一左一右站到他电脑屏幕前,把自己标注出的代码指给二人看。也不顾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生,会不会比刚刚气得夺门而出的那位更不懂计算机语言,自顾自地说:“虽然这个邮箱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登陆了,但是目前数据显示这个邮箱最近被锁了好几次。”

 

  “应该是因为输错密码而导致的安全上锁,每次要好几天才能解开…而且我还能看见他好像还再通过各种方式找回密码。”全圆佑说着撸了一下手边猫咪的脖子:“人在国外就是会麻烦一点,等回来了利用实名认证一下就能解开了,你们不用担心…”

 

  夫胜宽又逃了。

 

  速度快得崔瀚率连衣角都没有抓住。不过好在将人追到了这片天台,再怎么跑也没有更高的地方能让夫胜宽身手矫健地再攀上去。

 

  他追得上。

 

  两个人追来追去,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围追堵截,崔瀚率终于把夫胜宽堵在墙角。

 

  “啊啊啊啊太丢人了!真是,你就当不是我发的吧!”夫胜宽又急又羞,满脸通红,抱着自己小小一个缩在角落,使劲低着头,让崔瀚率看不见自己。

 

  崔瀚率站在旁边,帮人挡着风,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不当你发的啊?”

 

  起初只是思念和无穷的抱怨,无理取闹的声音似山间回音,再怎么传也是形单影只,夫胜宽便说罢了,转而在哭哭啼啼中落下了无数内心深处的悸动。

 

  从初识到炽热、再到放手、最后落在一句,【瀚率,我真的很想你】。

 

  千言无语化作拦不住的洪水统统留在了邮箱里,夫胜宽从未想过崔瀚率竟真能看见。

 

   “崔瀚率。”

 

  夫胜宽又哭了,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全是化不开的苦:“我说,我真的很想你。”

 

  崔瀚率蹲下,捧起眼角已经哭出红痕的小脸。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说服家里了回到首尔,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回密码,花了一年的时间琢磨为什么高中胜宽每一天都会偷偷背来许多零食,却从来不分给我…”

 

  “胜宽,明天我们就认识整整七年了,友情一旦度过七年就是永远。”

 

  崔瀚率用拇指抹上夫胜宽双颊的泪痕。

  

  天台的角落嘈杂又安静,像是夫胜宽一见钟情那一秒的世界。

 

  那一秒,他们都在等待未来落地的声音。

 

  “所以胜宽,在第七年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我们在一起吧。”

 

  夫胜宽攀上三月的樱花树,摇落下漫天飞舞的花瓣雨,纷纷扬扬散落崔瀚率满身。

 

  七年之后,崔瀚率取下最柔软的一片,揉进漫长醒悟的真诚,寄回予夫胜宽。

 

 

  说好了四个人今晚要在烤肉店一醉方休,可等到太阳落山,桌上也只有在沉默中落座的金珉奎和徐明浩。两个人都不是能轻易低头的性格,就算时间能够成为破冰的利刃,但是这整个假期,二人之间都别扭得不像话。

 

  “依然没有接电话吗?”金珉奎抱着外套在座位上饿得受不了。

 

  “嗯。”徐明浩谈谈应了声,关掉无人应答的画面,继续低头刷手机。稍不注意,学校大群就弹出了一个标题党视频——

 

  【T大跳蚤市场最大摊主与容貌惊为天人的混血新生于天台约架,如此大打出手为哪般?!】

 

   徐明浩点开视频,发自内心地,被可爱到笑出了声。

 

   不知道被新闻专业录取是不是一定要先把自己活成新闻,如果是的话,那他们胜宽就是最配被录取的那一个。上高中时也是,现在也是,徐明浩倒要看看,是自己和夫胜宽的【兄弟】剧情长,还是崔瀚率和夫胜宽的【约架】剧情长。

 

  虽然,这取决于观众更爱看家庭伦理,还是更爱看热血风云。

 

   “我们吃吧,看样子是等不到他们了。”说着徐明浩给金珉奎夹了块刚烤好的肉。

 

   金珉奎接过徐明浩递过来的手机,拉完视频条,扬了扬嘴角。“嘶,放哥哥们鸽子,这顿让夫胜宽请了吧。”

 

  上了大二之后,徐明浩便没再去失恋上班,原因是他被邀请参加了个准备期长达一年的大项目,需要再这一年爆发无数的灵感、赶出数个作品。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浪漫的巧合,项目是一个名为《失恋》的大型艺术展。

 

  所以当徐明浩在和学长解释,自己因为《失恋》不能再去失恋时,都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地玩了一个滑稽的文字游戏。

 

  《失恋》的主办人是那位金珉奎一直憧憬的S大天才学长,鬼知道这位大哥在社会摸爬滚打,到底经历了什么,终于幡然醒悟回到了艺术的怀抱,某一天带着醉意和一大笔钱找到金珉奎,信誓旦旦说要弥补后辈心中的伤痛。

 

  一边上课,一边出作品,两个人忙得脚不着地。

  

  徐明浩在初中迁徙到高中的冬天走入他们的世界。夫胜宽躺在崔瀚率的腿上晒太阳,口中埋冤说,再这样一个月都见不到几回,徐明浩和他们的七年里,恐怕颜料都比他们的脸出现得多。

 

  崔瀚率用书帮腿上的人挡着直射进眼睛里的阳光,若有所思地问明浩哥与他们的第七年到哪里结束。夫胜宽对着太阳伸出右手,指向冉冉升起的明天,大学毕业!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崔瀚率决定告诉男朋友他计算出了错。可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夫胜宽忽然撑起身,在男生的耳边偷偷告诉他,说这个项目原本不打算找太多低年级的学生,徐明浩的名字是金珉奎强硬加上的,一是因为徐明浩有才气,二是因为金珉奎想让徐明浩忙起来。

 

  崔瀚率满眼迷茫,清闲一点不好吗?

 

  夫胜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崔瀚率的脑袋。

 

  哦呼,清闲点是好呢,都闲到酒吧上夜班去了呢!

 

  大概是在大二下学期开学后的一两周,艺术展的工作重点从线上转移到线下,找场地、设计场馆、搬运作品等等,有时经常要在外面忙到深夜。不是本地人的徐明浩常常不能按时回寝,便搬出了学校,在外租了个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画室。

 

  作品的储备工作进入收尾,在最后的灵感板块中,徐明浩又找来了崔瀚率,问人愿不愿再当一次他的模特,不过这一次画室里可没有备好的零食和汽水。

 

  崔瀚率爽快地答应了,腼腆地笑起来,“明浩哥,我已经不需要那些了。”

 

  好巧不巧,早上徐明浩来邀请他,下午金珉奎也来了。崔瀚率莫名想起刚上初中时,总是前后脚来找自己故意聊天的夫胜宽和金珉奎,不仅傻傻地在脑袋里反问自己,他有那么受欢迎吗?

 

  直到看见金珉奎听说徐明浩刚来找过他时,满脸讶异的模样,崔瀚率才肯定地认同了自己。

 

  嗯,一定是他太受欢迎了。

 

  徐明浩将画室放在了房间风景更好的一侧,窗外露出晴天一角,每当夕阳落下时,抬眼望去总觉得像是窗着了火。

 

  崔瀚率依然坐在徐明浩的画板背后,像是什么都没变,也像是什么都变了。久违的二人独处,休息时徐明浩带崔瀚率看了几幅,他保留下来的高中时期画作,上面有着二人许多共同的回忆。

 

  “刚刚看着明浩哥画画的时候,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哥的场景。”崔瀚率用手机拍下了点点滴滴的过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忆道:“哥像个英雄一样,背着胜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那时哥只看着我,还夸我长得好看。”

 

  崔瀚率歪了歪头,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哥好像是只能看着我啊。”

 

  原来不是因为我好看。

  而是因为目光无法落在另外一边的位置。

 

  徐明浩包起一幅画,当作送给崔瀚率的礼物。两个人之间早就彼此释然,肩并着肩奔赴到了新的旅程。

 

  “不是啊瀚率,哥真的很爱你的。”徐明浩拍了拍男孩的肩。

 

  “我当然知道哥是爱着我的。”崔瀚率抱紧徐明浩送给自己的礼物,“画家会把自己的爱意倾诉在画纸上,所以高中时我收到了哥对我满满的爱,我很感激。”

 

  “可是,哥也会像把画送给我一样,送给珉奎哥吗?”

 

  能够现于所有人眼中的光明磊落,和无法宣之于口的掩耳盗铃,哪个在徐明浩心里更重呢?

 

  崔瀚率觉得,起码是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差距吧。

 

  因为上一番话徐明浩一晚上的情绪都不太好,崔瀚率自知理亏地像高中时期一样帮忙收拾、打扫了画室,临近九点才结束钟点工模特的活路。

 

  下楼时夫胜宽发来短信问他如何,崔瀚率想了想回说,看老天造化吧。

 

  展馆落地,进入装修阶段,有一些先搬过去的作品上不慎落了灰,可能需要加工处理一下,徐明浩的出租屋近,便主动承担了这一项任务。

 

  画布重,又需要小心轻放,金珉奎便跟着一起帮忙搬了回来。

 

  今夜正值T大校庆,夫胜宽有节目上台。徐明浩留金珉奎坐一会,商量等天黑了正好一起打个车赶过去。借着徐明浩在厨房烧水的时间,金珉奎一个人晃到主人的画室。

 

  他从来没来过。

 

  画室的风景很好,夕阳的余晖刚好铺洒在画架上的素描纸上。落日本就是黑夜前最后一次篝火浪漫,时间还有大把,金珉奎一时兴起问徐明浩能不能让他落下一笔。

 

  “画笔都在画箱,你找找呢,上一次是瀚率帮我收拾的,我也记不太清。”

 

  应许声隔着两堵墙嗡嗡传来,金珉奎开始蹲下身四处寻找所说的工具。

 

  徐明浩撑在灶台上无聊地把玩着茶杯,厨房被壶口徐徐冒出的热气扰得雾气氤氲。水壶因热烈的蒸汽不安地晃动着,就在即将爆发之时,按版被弹簧轻轻一抬,归于虚假的平静。

 

  徐明浩冲出了厨房。

 

  茶杯砰然落进水池,今夜它等不到热水浇盖。

 

  生满裂缝的冰面禁不得触碰。

  但是金珉奎走上去了。

 

  徐明浩重重推开画室门后,看见的便是金珉奎蹲在一个拉开的储物柜前,手边是已经掀开的画箱,不是他常用的那一个,是他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这种东西一般放在哪,但想到颜料最好不见光,便先找了柜子。”金珉奎听见人推门进来,慌忙朝人解释,“然后我见里面有张你之前用过的桌布,就扯了出来,下面就是这个。”

 

  “我以为是这个。”

 

  然后打开了。

 

  正常人都会是这个思路,所以徐明浩绝对不会把他的秘密放在那里,至于哪里出了差错他也无暇去想。

 

  没办法去想。

 

  徐明浩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他不知道现在的表情算不算在强颜欢笑,但他一定在装聋作哑。他的声带出现了滞缓,他说,金珉奎,不是那个,放回去吧。

 

  金珉奎没有照做。

  徐明浩不敢走过去。

 

  他好像在水烧开的一刻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在进来时,下意识地给自己留了一扇敞开的大门。但是金珉奎的动作比他更快,电光火石间,徐明浩成了笼中困兽。

 

  金珉奎背靠着大门,左手死死拉着门把,目光灼灼眼里尽是冷下脸的徐明浩。

 

  “徐明浩,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徐明浩嘴上强硬道,脑海里却是一片荒瘠。

 

  “每一张上面都留着你的名字。”

 

  “所以你来别人家乱翻东西也是对的吗?”

 

  金珉奎心中憋着无数杂乱的念头,哑然失笑,声音却干涩的不像话:“徐明浩,如果不是看见了‘金珉奎’三个字,我绝不会碰它。”

 

  夹在二人中间的,是一本涂满的老旧画册。

 

  画册上翻来覆去得,只出现了一个男孩。

 

  笑着的、生气的、难过的…

  用铅笔勾勒的,用色彩填充的,用水墨涂抹的…

 

  无一例外,全是金珉奎。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从只能靠衣服辨认的抽象,到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金珉奎在简单的白纸上看见了穿着校服的自己,带着鸭舌帽的自己,还有摔伤了脚杵着拐棍也依然乐呵呵的自己,就像再翻一本老旧的相册。

 

  全是真实的过去,金珉奎作为相册主人公,只觉得窗外的夕阳与记忆同时降落。

 

  徐明浩怕了,慌了,他浑身打着颤,近乎哀求道:“放我出去。”

 

  金珉奎红着眼,许下承诺。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这上面的不是我,我就开门。”

 

  徐明浩张了张嘴,他无法撒谎。

  因为画家对自己的作品保有绝对的忠诚。

 

  徐明浩可以为了面前的金珉奎造出一个虚伪的自己,让他们安然活在假象之中,却无法对画册上的无数个金珉奎编制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

 

  他认了。

 

  徐明浩刚来首尔上学时,韩语不算好,融不进集体,便养成了认生的性子。美术老师带着它们来到附近的公园写生,徐明浩在绘画中得了乐趣,就每晚都来。和他同一时间抵达小公园的,还有其他中学的学生。那群人每天都在嬉戏、玩闹,变着花样寻找放学的乐趣,徐明浩就安静地藏在树荫之间看着。

 

  里面有个说话很快的男孩、笨手笨脚,性格老实。

 

  徐明浩经常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能看懂周围的小孩喜欢逗弄、欺负他,但男孩很少生气,最多撅撅嘴然后立马又笑得像只憨憨的小狗。

 

  徐明浩喜欢小狗,所以不自觉地画下了小狗。

 

  美术老师看了男孩的画后,直夸人有天赋,于是带着徐明浩开始系统的学习,并让人一定要坚持下去。

 

  怎样坚持下去呢?徐明浩翻看着自己画里的男孩。

 

  不如一直看着他吧。

 

  日复一日的生活本就拖沓冗长,徐明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只看向金珉奎生活的,只是在回首那些平淡枯燥的日子时,惊异的发现男孩竟是他那段时光心中唯一的颠簸。

 

  金珉奎第一眼看见的那页,是徐明浩在某年盛夏第一次知道金珉奎名字的日子。

 

  徐明浩和以往一样在速写的右下角属上名,忽然听见两个小孩吵吵嚷嚷地呼喊着男孩,凭着生涩的听力,徐明浩歪歪扭扭地拼下元音和辅音,同画一样成了他今日的作品。

 

  “画上有你的名字,还有日期。”

 

  回忆的火星噼里啪啦作响,徐明浩看着金珉奎一直将画册翻到了第一页。

 

  “别翻了。”徐明浩说。

 

  “我看见了最早的时间。”金珉奎置若罔闻,“在大概七年前,我们初一…”

 

  “我都说了,别翻了!”

 

  徐明浩一把扯过画册,可惜金珉奎也没松手,但也不敢使劲拉回来,只能跟着画册一齐往徐明浩身上倒。没得到预想中的阻,徐明浩被金珉奎抱了个满怀,脚下踉跄,径直仰头栽进柔软的床里,像无数狗血烂俗的剧情。

 

  “我都说了,别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戳破我呢…”

 

  徐明浩抱着画册挡在脸上,泪水晕染了颜料,模糊了恍若隔离的回忆录,“就让我藏在那里,一辈子窝囊着不好吗…”

 

  “金珉奎…”

 

  “一定要让我难堪吗…”

 

  金珉奎俯身,隔着画册把人裹进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明浩,对不起。”

 

  任何的语言都无比苍白。

 

  任何的语言都比不上徐明浩单方面进入他生活的那几年。春夏秋天,又一个春夏秋天。金珉奎无法相信,自己原来可以填满徐明浩的整个相册。

 

  金珉奎拿掉了徐明浩手里的遮挡,撕下了徐明浩用尽一切“偶然”装饰的虚伪。

 

  徐明浩偏头躲进枕头里,想让自己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却没想到一点点温热像是坠落的星光,点满黑夜。

 

  金珉奎低下头吻去男生眼角多余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嘴唇。

 

  他埋进男生的颈肩,涌上来的难过化作带着泪水和哭腔的鼻音。

 

  “怎么办,徐明浩,你好爱我。”

 

  又下起雨了。

 

  徐明浩微微睁开眼,看见玻璃窗上的水滴流淌得很慢,亦如他这七年每一次看向金珉奎的眼神。

 

  悬着心,左顾右盼。

 

  长久压抑的委屈被金珉奎的一句“怎么办”唤了出来。

 

  地动山摇,荒瘠的土地喷涌出被成吨石头堵住的泉水。徐明浩哭着搂住金珉奎的脖子,宣泄出埋藏在地底的一切——

 

   “金珉奎,我暗恋你七年了。”

 

  为什么有能够将眼前一切完整地留在脑海里的能力?因为徐明浩坐在绿荫之下,用这样的方法,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一个单方面认识的男孩。

 

  友情走到第七个年头,会遇到一道坎,宽也好窄也好,总是要迈过的。金珉奎也想过,徐明浩与他的坎会是什么,却从未设想过,这个命题在七年前原来就不存在了。

 

  徐明浩像个盖世英雄进入他们的世界,只有徐明浩自己知道,这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怎么办,徐明浩真的好爱金珉奎。

 

  终于在这一刻听到真话的金珉奎,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扯得五脏六肺的疼,他吻上男生的脖子,“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徐明浩被刺激得闪躲,却又逃不出金珉奎的怀抱,他想起他在那间屋子里,趾高气昂地嘲笑金珉奎胆小的画面只觉得好笑。

 

  如今想来,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指手画脚。

 

  “因为我比你更加胆小,比你更加什么都不敢做。”

 

  徐明浩听见自己发出了老鼠一般小声的声音,现在像起自己冲金珉奎发的每次脾气都羞愧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金珉奎气得对着男生脆弱的颈脖就咬了下去,发泄一般。徐明浩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但也任由金珉奎在他身上留下印迹。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瞒着我的。”

  “……”徐明浩偏过了头。

 

  于是金珉奎换了个角度又咬了一口,顺带舔了舔两侧虎牙留下的深坑。

 

  徐明浩当场缴械投降,供认不讳。

 

  “高中那件美术教室其实是我专门要来的,因为可以看见篮球场…”

 

  “庆功宴的地方一开始不在一家店,是我去和班导提议改的…”

 

  “运动会上你胸前的丝巾,是我趁你比赛在座位上给你系的…”

 

  金珉奎头枕在徐明浩的手臂上,抬起眼看着男生像吐泡泡一样,一件一件把事情说了出来,听得他快得失语症了,嘴上只会念叨一句:“还有呢?”

 

  “还有…其实我高中毕业拿到了免费留学的机会,结果我看你也在S大我就给拒了…然后其他我记不得了。”

 

  金珉奎:“……”

  徐明浩:“……”

 

  金珉奎表示怀疑:“?”

  徐明浩对天发誓:“真的。”

 

  金珉奎表情惊恐:“我靠,那我这要在你这里卖多少身才赔得起啊?”

 

  徐明浩愣了,低下头同不知何时变到自己怀里的金珉奎对视。目光纠缠不休,像是两个远走高飞的灵魂,在浩瀚的星河里不懂风情地打了一架。

 

  和对方,也和过去的自己。

 

  金珉奎翻身搂住徐明浩的腰,“你说的七年,包括当下吗?”

 

  徐明浩用冰凉的手背贴上金珉奎发热的脸,“你觉得,你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又抱又咬,还能平安无事到现在是因为命大吗?”

 

  金珉奎恍然大悟,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在男生颈侧蹭来蹭去。

 

   “确实,还是个从小习武的人。”

 

  徐明浩被拱得心里起火。

  又咬又蹭,真是小狗吧。

 

   “明浩啊,那我们校庆还去吗?”

 

  徐明浩刚想说要不还是去一趟,就感觉到身上人起了变化。

 

  于是徐明浩长达七年的暗恋结束的第一天,在渐磨渐消但却依然坚挺的理智中,一个仰卧起坐把男朋友赶到了厕所,虽然最后还是被抓了进去。

 

  没准备任何措施,用手,也算行个礼仪嘛。

 

  T大的校庆二人自然缺席。夫胜宽风风光光地从台上下来后,瞧见准备好的座位依然只有崔瀚率孤孤单单一个人,心中一片了然。

 

  崔瀚率将手里的相机递过去,冷不丁地打了个颤:“胜宽,说实话,我总觉得明浩哥明天会来兴师问罪,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准备个万字忏悔书。”

 

  夫胜宽可怜自己男朋友,于是靠上崔瀚率的肩膀,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没关系,我帮你写一千字!”

 

  崔瀚率:“……”

  夫胜宽:“三千字?”

 

  “快看照片吧。”

 

  金珉奎没来,照相的工作自然落到了崔瀚率头上。

 

  “不行啊,瀚率啊,怎么拿着一样的机子拍不出一样的图呢。”夫胜宽边看边损人,表情有多嫌弃,动作就有多爱不释手,连了个手机蓝牙,一张不落地往里面导。

 

  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台前的烟火直冲而上,大学陷入了深夜灯火通明的狂欢。压轴节目登场。崔瀚率本来还低着头帮忙选照片,结果当熟悉的歌通过音箱在耳边炸开时,整个人愣在了座位。

 

  夫胜宽也抬起头,发现果然是权顺荣上台了。

 

  “哦…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他是我们学校的,还是我小学学长来着。”夫胜宽骄傲地炫耀了一番。

 

  崔瀚率嘴巴长成O型,一副“这也太棒了!”的美式表情。

 

  夫胜宽被可爱得紧,搂住崔瀚率的脖子开始给人画饼:“他们每一场演出我都能拿到票,真的!你要是想去看,我可以每一场都带你去,而且是特席!”

 

  “那个,或许,可以给我一张吗?”

 

  俩人正说着话,前一排座位的一位男生突然幽幽转过头。全圆佑的镜片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直直射在两个人身上。

 

  夫胜宽顺道看下去,发现全圆佑手里拿了个录像机,正对准着舞台。

 

  原来计算机学长也是粉丝啊!

 

  要两张也是要,要三张也是要,夫胜宽刚想点头答应,却突然瞄到了全圆佑正打开的DV屏幕,立觉后颈吹拂过一阵阴风。

 

  当时拍到他和瀚率在天台一幕的录像机好像和全圆佑手里的是一个型号?

  画面格局好像都一样?

  而且…那个天台好像似乎…按照角度来说…正好是计算机教室?!

 

  权顺荣表演完后,拿着毛巾下台,正举起矿泉瓶咕咕往嘴里灌水。周围的同伴一脸八卦地指着看台的方向,说那个夫胜宽又和别人打起来。

 

  他学弟上了大学后,脾气咋变得那么暴躁?

  权顺荣心里古怪地朝人所指的方向一瞥,下一秒一口水喷了出来。

 

  夫胜宽和全圆佑在看台上打起来了,崔瀚率搂着人的腰都没拦住,嘴里念经似的。

 

  胜宽啊,要善良地活着啊。

 

  虽然就一两拳的事情,但崔瀚率看了眼莫名挨了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全圆佑,心中暗暗发誓——

 

  今晚回去就把全圆佑的联系方式删了。

 

  一定不能让夫胜宽知道,那会儿其实是某个拔刀相助的“黑客”,直接远程把自己死都想不起来的密码找了回来,顺便搞了个浏览器一键记住。

 

  他圆佑哥,大大的好人!

 

   ————[雨过天晴]

 

  经过近一年的紧张筹备,《失恋》在无数的心血和期待下于寒假正式开展。

 

  四人走后门没买票,从员工通道入了场。金珉奎和徐明浩的作品根据风格和主题分布在各个展厅,只有一路走一路遇的份。

 

  当然,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最靠近门口的区域专门划分出来了一个小而精致的展区,用其他人的话来说,这里是门面的位置。 

 

  有关崔瀚率的所有画和照片都在这里。

 

  展区名为——《我们》。

 

  有人奇怪,这画、照片里怎么看都是一个人,何来的复数之说啊?每当有人抛出这个疑问,工作人员便会带着人走近瞧一眼,让人看一看摄影作品和美术作品下的属名。

 

  来的人大多也是有情调的人,合掌附和。哦,所以是共同心血的意思?

 

  没想到工作人员动作没停,又指向展区更高处的位置,那里挂了一个白色的广告牌,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加粗大写着——【非卖品——by夫胜宽】

 

  这也是作品的一部分?来着惊异,觉得艺术细胞不够用了。工作人员含着笑,点头表示回答正确。

 

  夫胜宽在得知这里的作品都会进行销售时,在《我们》的展区前死死抱着画外的崔瀚率,头摇得跟筛子似的。不能买,打死都不能买。

 

  甚至找到了本次艺术展的策展人崔胜澈,问给他打多少年工才能买下有关崔瀚率的所有作品。然后崔胜澈丢给他了一张白板,让他自由发挥。

 

  徐明浩和金珉奎悠闲地逛着展,他们一直忙碌到开展的头一天,如今看见呕心沥血锤炼出来的项目完美落地,头一次生出舒适的成就感。

 

  展厅很大,两个人慢悠悠晃了一小时才来到中部。整座展会最中心的位置摆着一张几乎有展厅高的正方形画布,上面钉满了数张黑夜的照片,每一片黑夜都用艳丽的颜料添上了烟花。

 

  “这是在照片上作画吗?”徐明浩起了兴趣,牵着人走近看了一眼。

 

  画作的名字就叫《失恋》,与展名一样,不用说都知道这应该就是本次展会的中心之作了。

 

  “这是我学长的。”金珉奎有点骄傲地说:“他办展好像就是为了这幅作品吧。”

 

  “可是,他不是你们专业的吗?怎么用上了颜料?”

  “额,可能是合作作品?”

 

  两个人说着又凑近了一点,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视线直直往下寻找作品简介。

  

  就在作品最最最左下角,别了两个标着名字的胸章。

 

  【崔胜澈】

  【尹净汉】

 

  金珉奎惊讶得哇了一声,扭头看向徐明浩,不敢置信:“尹老板?”

 

  徐明浩顿了顿:“他开酒吧前,确实是画画的…”

 

  金珉奎:“那酒吧名字?”

  徐明浩:“还真不知道谁借鉴谁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牵着手继续往下走。

  

  另外几场盛大的故事,他们能不能幸运地瞥见一部分,看命运吧。

 

  艺术展吸引来了几个记者,在工作人员的允许下对着作品啪啪一顿拍照,选取了部分照片最后展现在几天后的日报上。

 

  最大的一张图里便是徐明浩的画、金珉奎的照片、崔瀚率的出镜以及夫胜宽的广告牌。

  

  缺一不可,构成了携手共度了青涩青春的《我们》。

 

  夫胜宽久违地坐在小学教室里放下报纸,舔完了木片上最后一滴残留的奶油与糖水的混合体。

 

  金珉奎斜眼看过来,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信誓旦旦给我说过,这牌子冰棍以后不会生产了。”

 

  夫胜宽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世事无常嘛,谁知道后面工厂在后面殊死一搏时出了个新口味,大受欢迎,直接起死回生。”

 

  金珉奎看着木片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然后准确地落进它该去的地方,问:“怎么了,不搞收藏那一套了?”

 

  “没洗干净,放在家里的都长霉了,全被我妈扔了。”夫胜宽摸了摸鼻子。

 

  “再说,万一搁哪天它又挣了点钱,一辈子都倒闭不了的话,这东西不就像你说的,哪来的价值可言?”夫胜宽摸上手腕上的手链,眼里落尽未来的阳光。

 

  “所以忐忑没有定论的事没有意义,一直看向前方生活便好。”

   

  徐明浩和崔瀚率已经到了楼下,打电话催二人下去。

 

  夫胜宽拿起书包刚走出教室门,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回头冲金珉奎大喊一声。

 

  呀,金珉奎,我想起那条裤子你到现在都没还给我!

 

  金珉奎无语得把包扔在夫胜宽身上。


  早穿不上了!

 

   

-------------END


慕斯蛋糕

【奎八&圆八】全身而退(下)

*勿上升真人

*激情产物,文笔不好轻点喷

*可能ooc,慎用


我们十七回归快乐(✪▽✪)


全身而退(上) 

全身而退(中) 


-----------------------------------------------------------------------

  走不通的路就回头,爱而不得的人就放手。可是总有人满腔孤勇,去数那看不见的星斗。



  没有人告诉少年,原来思念也会成噩梦,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靥,在午夜梦回时时萦绕。少年拼尽全力挣脱枷锁,却落入一层又一层的尘网。后来...

*勿上升真人

*激情产物,文笔不好轻点喷

*可能ooc,慎用



我们十七回归快乐(✪▽✪)


全身而退(上) 

全身而退(中) 






-----------------------------------------------------------------------

  走不通的路就回头,爱而不得的人就放手。可是总有人满腔孤勇,去数那看不见的星斗。



  没有人告诉少年,原来思念也会成噩梦,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靥,在午夜梦回时时萦绕。少年拼尽全力挣脱枷锁,却落入一层又一层的尘网。后来他发现,原来冬去不一定春来,原来花谢不一定花开,原来南飞的燕不一定北归,原来贫瘠的土地养不出盛放的玫瑰。




  徐明浩回到了家乡,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他自己租了一间房子,和一只猫,和一些画,过着本该几十年后过的生活。


  此前的十几年生活好像被按了删除键,在他脑中什么都没剩下,他努力不去让自己回忆种种逝去的美好和苦痛,就好像尝一杯失败的咖啡,除了入口的刺激一无所有。


  他再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其他人,除了文俊辉来看过他。


  直到有一天,门口的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打乱了他的一切。


  又是雨天,循着门铃声,徐明浩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那么高大的个子,却孤零零的站在自己门前,在雨幕面前耷拉着脑袋,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自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跋涉许久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一样。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徐明浩就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眼神。于是他把人引进家门。


  狗狗很乖很听话,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给自己泡茶、拿毛巾。狗狗很粘人,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徐明浩,看着他拐进卧室不见了身影的时候,慌忙地站起来,却不慎被茶几绊住了脚,哐当一声跌在了地上,闻声而出的人赶紧跑来,看着狗狗眼里的紧张和慌乱,叹了口气,抬起的手再三犹豫,终于还是落在了面前的这颗脑袋上,他轻轻给这只委委屈屈的狗狗顺着毛。


“珉奎啊,辛苦了。”


  徐明浩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怎么会来,有些问题不一定非要有答案,他们彼此都明白,便不需要说出口。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卖了的理由?你想要的螺蛳粉我不能买给你吗?”徐明浩看着面前沉迷嗦粉的人,拼命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这个口味的螺蛳粉只有金珉奎知道的那家便利店有,而且他说以后我的零食他都包了。”文俊辉嗦完最后一根粉,满足地咂咂嘴。


  “......你怎么不干脆住到便利店里面!贪死你算了!”


  “别生气嘛,我这是在帮你嘛。俗话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滚....”


  “俗话还说暧昧是失恋的解药,人要有追求,要在几棵树上多吊几次。”


  “你小名叫俗话?”


  “你太紧张啦明浩。”文俊辉将桌上的垃圾打了个包,投进垃圾桶,“而且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了他你的地址。”


  “那你还想说什么?我的地址还不够吗?”


  “明浩啊,真的,我只告诉了他你的地址。”文俊辉笑着看着徐明浩。


  徐明浩顿了顿,盯着文俊辉的眼睛看了很久,而后突然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是啊,他只告诉了金珉奎自己的地址,这又怎么够呢?孤身一人闯荡异国他乡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仅仅凭着一个或许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地址,该怎样顺利地找到自己呢?徐明浩不敢想,当初即使是崔胜澈亲自去车站把他接到公司,那一路他依然是畏畏缩缩,那金珉奎呢?他该怎么跟司机沟通,怎么付钱,怎么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过曲折迂回的路口,他该怎么保证自己敲响的那扇门后一定是他徐明浩,他该有多少勇气,才会用这场本不公平的交易,跨越千山万水来找自己。


  徐明浩突然有些想哭,他低垂的肩膀有些颤抖。文俊辉轻轻把手搭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大家都很爱你,明浩。可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更爱你。”


  “那个人出现了,不是吗?”




  徐明浩回到家里,金珉奎已经把晚餐做好了。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他们很自然的相处着,一切就和以前一样,好像他们不曾分开过。


  “明浩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金珉奎脱下围裙,为徐明浩斟了一杯红酒。他已经很清楚徐明浩家任何东西摆放的位置,前些天徐明浩自己忘了要戴的项链在哪,金珉奎都准确无误地帮他找了出来。


  俨然如房子的主人。


  徐明浩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人,沉吟了一会,突然张口,“珉奎什么时候回去啊?”


  对面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订了周末的机票,过两天就走。”


  闻言,徐明浩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希望金珉奎走还是留下,只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金珉奎不能留下。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金珉奎留下的代价他们都承受不起,他们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他也算是有前车之鉴的人了,曾经的伤痛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他无法倾注自己的一点儿感情。


  是的,不能有一点点逾矩的感情,他如此告诫自己。可是这对于金珉奎来说太不公平了,只因自己经历了腥风血雨,所以早早就给对方判了死刑。让他走吧,徐明浩想,走的远远的,离自己越远越好。


  走成两条平行线,再不要相交。


  “明浩这么希望我走吗?我不能多陪陪你吗?”金珉奎往怎么会碗里夹了一块肉。


  “你有应该陪的人,但肯定不能是我。你有应该过的生活,但一定不在这儿。珉奎啊,不可以任性的,嗯?”徐明浩夹来一颗青菜,用轻轻柔柔的声音说。


  

  金珉奎轻笑了一声,“明浩总是这样,明明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伤人。”


  徐明浩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从一开始就是,他对金珉奎永远无法狠下心来,“怎么又伤心了?不要伤心了,珉奎要回去工作,还要陪爸爸妈妈,要陪妹妹,还有饭粒,他们都会很想你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留在这里,还以为我把你囚禁了呢,那我就要哭了,爸爸本来很喜欢我来着。”徐明浩笑着开玩笑,心里却总不那么舒坦。


  “爸爸知道我来找明浩,他也没说一定要我回去。”


  “欧莫?”


  “我跟爸爸说我要去找喜欢的人,找到了就不会回去了。我喜欢的话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徐明浩花了几分钟整理了一下信息,当他终于理清楚对方说了什么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金珉奎你疯了!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他有些气的发抖,上一段感情的阴影让他顿时有些慌乱无错,那些蔑视和警告的言语一瞬间全都席卷而来,他有些害怕,想要找什么东西遮住自己,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却无所遁形。他拼命忍住自己想逃离的冲动,忍住即将滑下的泪滴,猩红着双眼看着金珉奎。


  对方也因为他过激的举动吓了一跳,金珉奎慌忙站起来,伸出手想扶住徐明浩,却被对方躲开。他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扭捏着站在原地。


  徐明浩站定了脚,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你告诉了爸爸妈妈什么?”


  “我喜欢你。”金珉奎不敢动弹,老老实实的说。


  “你知道我和圆佑哥怎么分开的吗?”这是徐明浩第一次在金珉奎面前提全圆佑。“因为我太胆小,我受不了亲近的人对我失望的眼神,我不想看到圆佑妈妈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也不想看到她对圆佑露出那样的眼神。珉奎,我跟爸爸要更亲,所以我将更在乎他的感受。我接受不了他嗤之以鼻的眼神,那对我来说就像酷刑,你不该告诉他们的!”


  “可是他们不在乎,他们没有生气!”


  “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可以假装不在乎,可我不是。珉奎,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不会再进一步了。时间到了你就回去吧,跟爸爸妈妈解释清楚。”


  “徐明浩,我喜欢你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金珉奎垂下头,“我和圆佑哥不一样的……”


   徐明浩没有再说话,转身推门离开。


  金珉奎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我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明浩……”





  后来几天,徐明浩都没有回家。捱过了周末,徐明浩才回家。家里没有人,金珉奎已经离开了。徐明浩叹了口气,他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水从冒着热气到凉到了杯底,却没有动一口。就当做了一场梦吧,他起身倒掉茶水,走进画室。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金珉奎回来,家里面冷锅冷灶的,徐明浩有些忧郁。他伸手挠着小猫的下巴,听着小家伙舒服的发出哼哼的声音,“我是不是被惯坏了啊?”


  “喵~”


  “你也这么觉得呀。也是,明明以前都会自己做饭的,吃惯了珉奎做的饭,再吃别的怎么样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不许告诉别人啊,尤其是文俊辉,他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矫情,也不能告诉珉奎,不然那个家伙肯定又臭屁地炫耀了!”


  “喵~”


  “真乖~我们打电话问问吧,他再不回来的话我们两个就要饿死在家里了。”


  电话拨通,却没有人接。奇怪?徐明浩心想。他又转而拨打另一个号码。


  “俊辉啊,珉奎和你在一起吗?”


  “珉奎?没有啊。他怎么了?”


  “他现在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你知道吗明浩,你现在的语气特别像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狗,果然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越来越像。”


  “俊辉!”


  “好啦好啦不闹了,话说你男人不见了你怎么老问我,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往我这儿跑吧。”


  “还不是因为每次你俩都串通好来忽悠我,我们难道不是一个阵营吗?一年前珉奎不就跑到你们家了,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我都被你俩搞出PTSD了。”


  “那次是意外,我那也是气急了!而且要不是那件事你们能在一起吗?我是功臣好不好,说起来我一把年纪为了弟弟们的爱情操碎了心我容易吗?”


  “行了,陈年旧事每次都要拿出来说上两句,我谢谢你还不行嘛。”


  “话说你俩又吵架了?金珉奎玩失踪?”


  钥匙插入锁扣转动的声音传来,徐明浩匆匆抬头瞥了一眼,“没有,只是头天我喝多了,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珉奎大概是伤心了。他回来了,先不说了。”


  “你们真是……你好好哄哄他吧。挂了~”


  挂断电话,徐明浩来到金珉奎身前,接过他手里的菜,“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饿死了~”


  金珉奎伸手揉了揉徐明浩的脑袋,指腹划过他的脸颊轻轻按了按,“小懒猫,就等着我伺候你呢。”


  金珉奎走进厨房,徐明浩跟在他身后,看着身前的人忙碌着,带着一点愧疚和贪恋,从身后环住金珉奎的腰。


  金珉奎的腰身很结实,每次徐明浩靠着都会感到很安心。而徐明浩喜欢把脸一道埋在坚实的脊背上,让金珉奎深色的毛衣遮掩住自己的全部视线,而每到这个时候,金珉奎都会轻轻转过身,顺着肩膀把人扣在怀里。他们的身高差刚刚好,怀里的小人一抬头就能碰到爱人温热的嘴唇。


  不过这次金珉奎没有转身,手里的西兰花实在有些碍事,他只好拍拍爱人环在腹前的手以示安抚,“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嗯?”


  “我有点想你了,害怕你生气。”


  金珉奎叹了口气,回过身,像以前一样把徐明浩揉进怀里,把头轻轻靠在徐明浩的肩上,“不用因为愧疚和同情这样,明浩啊,我不会生气的。”


  徐明浩顺着对方的脊椎滑下手,揉了揉他的腰,“没有愧疚,没有同情,只是想你,不生气就好。”


  金珉奎在眼前红润润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不会生气。”


  “你刚刚在跟俊哥打电话吗?”


  “嗯,在找你。”


  “怎么跑到俊哥那里找我了。”金珉奎不禁失笑。


  “上次你真的吓到我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珉奎啊,以后不要乱跑了。”


  “知道了,不会了。”


  沉默了很久,徐明浩突然出声,“你觉得我对你好是因为什么,愧疚吗?”


  “我不知道。”金珉奎脱下围裙,捧着徐明浩的脸印了一个深深的吻,“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





  

一年前,在徐明浩和金珉奎不欢而散后,两人便再没有了联系,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约有一个周。徐明浩好像是刻意的想要把这个人的一切从自己生活中中抽离,所以忍着担忧不闻不问,他自以为对方回到了韩国,他以为对方会自己想通,所以他固执地在两个人之间砌了一道墙,妄想通过冷言冷语和置之不理来扭转所有的轨迹。即使是滚烫的热水也会有凉透的那一刻,他想,人不如茶水,总会熄火的。


  可是那一天他突然收到了文俊辉的信息,对方问他:你和珉奎吵架了?


  只是拌了嘴,没什么,已经过去了。他冷静地打着字。


  他回去了?


  嗯。


  你有没有问过他。


  他说他会回去的,没什么好问的。就当来旅行了一趟,总是要回去的。


  徐明浩自以为他说的问心无愧,理直气壮。可是随后就接到了文俊辉的电话。一向好脾气的人此时声音十分暴躁,字字句句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他对徐明浩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语,从未像现在这么生硬。


  “徐明浩,你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什么?你不是一向自诩通透理智吗?从前你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那现在呢?因为怕被伤害,所以逃避、妥协、偏执、懦弱!你说你不喜欢他,我没见过一个人在他不喜欢的人面前撒娇,时时刻刻在意对方的情绪,牺牲自己的时间去陪伴对方,永远默契的和对方不谋而合……从一开始答案就很明显不是吗?你到底在伪装些什么啊!”


  “……”


   “金珉奎没有走……他在我这儿,你过来吧。”文俊辉恢复了平静。


  “你说什么?”徐明浩握着电话的手颤了颤,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浮现,他不可置信的问。


  “他骗你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回去,他卖了在韩国的房子,切断跟韩国的一切联系,他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只身来中国,他想见你,就没打算再离开。”


  “他可是金珉奎啊,那个敢为了爱舍弃一切的勇敢的金珉奎。你是他默默注视了十年的人,是他小心翼翼爱了十年的人啊。”


  “他离开后你没有联系过他,他在我这天天魂不守舍,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了,坏人由我来做,你快过来吧。”


  心心相连的恒星斗转星移也会相逢,相爱的两个人没有理由不能相逢。


  挂了电话,徐明浩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文俊辉家,他自己都没发现敲门时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开门的人是金珉奎。徐明浩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睛,他扑进金珉奎的怀里,被稳稳的接住后,把脸埋在对方的胸口,“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的珉奎应该是意气风发的、骄傲的少年啊,你不能这样的……”


  金珉奎把徐明浩的脸捧起来,认真地、慢慢地用眼神描摹着对方精致的眉眼,用手指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


  “只有在徐明浩身边,金珉奎才能是那个骄傲的少年。”



TBC

  对不起各位,本来说一月一更的,但是上个月一直在准备考试,最近又在准备夏令营,所以给耽搁了。放一个膝盖求原谅。我低估了自己说废话的能力,三章貌似更不完,所以又加了一个最终章,这次不用等一个月,最终章明天就会发出来😊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没有回复大家的评论,但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看到大家有共情并且发表想法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呜呜呜~克拉女神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粉丝团队了,大家现生也要加油啊٩(๑^o^๑)۶


  话说次人新专太好听了有没有!!!为什么有男团先行曲、正规专、后续专都这么好听啊,劳模男团实锤。十七的实力永远是我安利的底气!大火吧我们十七!😃

















 

你怎么还不睡

【率宽】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1

2/3/11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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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尹净汉二十几年,我今天第一次觉得她对我来讲有了表姐的样子。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的时候,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被感动到了,当然如果她没说下一句的话,我一定会扑在她怀里痛哭流涕地表示你真是我亲姐姐。我早该预判到的,她看到我没睡好一定会联想到我今天会变丑,又一定会联想到她又又又一次能站在我旁边艳压我了。


放在平常我就随她去了,心情好的话甚至能狗腿地附和一句“我姐当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七仙女站你旁边都要被艳压更别说区区一个我了。”然而今天不是什么平常的日子,我罕见地没有理她。...


2/3/11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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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尹净汉二十几年,我今天第一次觉得她对我来讲有了表姐的样子。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的时候,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被感动到了,当然如果她没说下一句的话,我一定会扑在她怀里痛哭流涕地表示你真是我亲姐姐。我早该预判到的,她看到我没睡好一定会联想到我今天会变丑,又一定会联想到她又又又一次能站在我旁边艳压我了。

 

放在平常我就随她去了,心情好的话甚至能狗腿地附和一句“我姐当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七仙女站你旁边都要被艳压更别说区区一个我了。”然而今天不是什么平常的日子,我罕见地没有理她。

 

我努力提了一下嘴角,摆了一个我不照镜子都能想象到有多诡异的表情。诚如尹净汉所言,我昨天晚上确实没怎么睡着,可惜今天并没有补觉的时机,我只能昏昏沉沉地一杯接一杯地灌冰美式。

 

毕竟,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通俗点来讲,今天我结婚。

 

小时候看电视剧,里面的人总说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慎重,要郑重,要三思而后行,我一直到一个月前都深表赞同。没想到我一个月后就闪婚了,甚至是跟一个我刚认识一个月的人。说到这里,人生的奇妙之处就不言而喻了吧。即使我这样一个全力过着计划人生的新时代独立女性,也无法预知一个月后我是单身还是已婚。

 

鉴于我最近一个月的人生轨迹是如此的随心所欲无法预测,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今天可能发生的一切未知。就从昨晚没睡好但今天还是要五点起床化妆开始吧。

 

我今日的化妆师洪知秀—一个不是亲姐胜似亲姐的美丽女性,同时也是我表姐尹净汉的发小,一改往日的温柔本性,一把把我从床上薅起来按到了梳妆台前面,嘴上还不住念叨着“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不知道八点前能不能画完真是急死我了”诸如此类妄图让我这个计划人类焦虑值拉满的话。然而,我很争气地没有,我甚至准备跟计划二字短暂绝交一天,与其说我不在意这个妆是不是能画完,不如说我只在意这个婚礼的是不是能进行完而不是能打几分。

 

毕竟,照我现在这个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而几欲去往极乐世界的样子,能直立着走完婚礼流程就感天动地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个过程里我是素颜还是带妆。然而,有人在乎。我妈我姨我表姐轮流进来视察我的化妆进度,知秀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比我这个新娘还要焦虑的事实。

 

七点,我家来了好些亲戚,尹净汉出去招待他们了,客厅里飘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一阵一阵地从门缝里钻进来。主卧里只剩了我和知秀姐两个人,我有些晃神。过多地摄入咖啡因让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或者说,开始不经大脑地说一些大实话。

 

“知秀姐,你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看着镜子里面头上插满红色金色不知名发饰的自己突然发问。

 

知秀姐正站在我身后继续往我头上插东西,她抬头和镜子里的我对视了一眼,回答道:“这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我叹了口气,“计划是没错,可我害怕这计划漏洞太多。”

 

知秀姐没看我,从梳妆台上的一众化妆品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秀禾服搭配的耳环给我带上。她满意地看看了镜子里自己的作品,拍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还是你准备在婚礼当天跟叔叔阿姨全盘托出你那点小心思?”知秀姐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转身去拿待会儿的礼服。

 

我一时语塞,我无话可说,我不想承认我不敢说出我那点小计划,只能托辞我还是困而假装无视了她的问题,于是连声催促尹净汉再去给我买咖啡。毕竟我深刻地明白,能指使尹净汉给我做什么的日子是我的世界里最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手机适时地响了,崔瀚率发信息说他们刚刚从酒店出发了,我连做三个深呼吸,身侧一米之内的空气里都是咖啡的味道。我把自己想象成即将要上战场的女战士,给自己穿秀禾服的动作强加了一些壮烈的使命感,可惜我没有剑也没有枪,只有咖啡因在我的血脉里奔腾叫嚣。

 

没关系,即便如此,一切也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只要崔瀚率不出什么岔子就胜利在望。

 

于是我抓起手机忙里偷闲地又给崔瀚率发了一遍那个八千字的word文档,内容涉及我们相遇相知又相爱的故事,行文真挚感人,逻辑天衣无缝,毕竟编它花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尹净汉看了都说我有当无脑小甜剧编剧的潜质。

 

我一边应付来合照的亲戚们,一边隔空提问准新郎。很好,学习成果肉眼可见,崔瀚率的职业道德在我这里可以打五星。

 

彼时,我很有信心,高朋满座济济一堂的我们的婚礼上,没有人会发现准新郎只是我花钱雇来的业余演员。

 

而我将独自观看这场盛大的名为《真相是假》的群像大戏。


江卞苡

《换乘恋爱》真的神作!克拉们可以冲!!(但cp洁癖严重的还是不要去啦)

《换乘恋爱》真的神作!克拉们可以冲!!(但cp洁癖严重的还是不要去啦)

狸酱

【all八】拯救徐明浩 5.

剧情编造,时间线不实。

架空背景,文笔差,请见谅。




徐明浩回到卧室,反锁住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药,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医生给的名片。

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它留着,于是就放进了抽屉里。

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小心的避开手腕开始洗漱,洗漱完后,拿了一条打湿的毛巾,回到房间。



徐明浩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昨天跳舞的时候特意避免用手使劲,幸好只是渗出点血,伤口并没有裂开,小心的擦拭着伤口四周,上好药,重新裹住纱布。

弄完一切后,徐明浩成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看着重新裹好纱布的手腕发呆。



下周月末考核,他该表演什么呢?

跳...

剧情编造,时间线不实。

架空背景,文笔差,请见谅。




徐明浩回到卧室,反锁住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药,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医生给的名片。

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它留着,于是就放进了抽屉里。

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小心的避开手腕开始洗漱,洗漱完后,拿了一条打湿的毛巾,回到房间。



徐明浩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昨天跳舞的时候特意避免用手使劲,幸好只是渗出点血,伤口并没有裂开,小心的擦拭着伤口四周,上好药,重新裹住纱布。

弄完一切后,徐明浩成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看着重新裹好纱布的手腕发呆。



下周月末考核,他该表演什么呢?

跳舞吗?可手受伤了又不能使劲,技巧性的动作,都做不了.......

唱歌…光凭唱歌的话,待在出道组好像有点悬…也不行。

唉……

徐明浩无奈叹口气,放下手平躺着。

也幸好只是皮肤割伤,没有伤及到神经跟肌腱,看这伤口,差不多两周就能恢复吧?过几天应该就能结疤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上吧。

徐明浩就这样想着想着进入了睡眠。



可进入梦乡的徐明浩,睡的并不安稳,他梦到了这个世界里,之前发生的事。



…………………………



“徐明浩!你是真的牛啊!”

“消息瞒的挺好的啊?!”

“说退出舞团就退出舞团,说离开就离开!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还把我当兄弟吗?啊!?”

得知徐明浩已经出国的韩磊气的不行,急忙打电话过来质问。


“对不起。”

“说屁的对不起!我就问你,你把我当兄弟吗?你真的在乎这个舞团吗?你在乎我们这些队员吗?”

“如果不是我听到消息,你还要瞒我到多久啊?”


“对不起。”

“我不要听到这三个字!”


“徐明浩我需要一个解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退团?”

“舞团不是你一手组成的吗?我们都是因为你才加入的啊……因为相信你……”

“而且我们不是进入八强了吗?后面我们可能会进五强,进三强,甚至可能会夺冠!”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不是喜欢舞台吗?明明我们有机会的……”

“所以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离开啊?”

“………………”

韩磊在另一头伤心的质问,这边徐明浩接电话的手紧了紧。


“韩磊,我收到了韩国公司的邀请。”

“你知道的…我想当明星,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所以你就放弃比赛?放弃我们?”

“我不想错过……”

“那你为什么不说啊……我们该怎么办……比赛又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进入决赛的……”


“对不起……”

徐明浩有许多话想要解释,想要跟他说清,可是最后说出口的,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徐明浩……我就问你,你后悔吗?”

抛弃我们,你后悔吗?


“我……”

徐明浩犹豫了几秒,最后才传来声音。


“我不后悔。”


“……”

“行,好。”

“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就别联系了。”

‘嘟——’手机传来挂断声,可徐明浩还没放下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旁,愣在原地。


…………………………




这个梦境戛然而止,随即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刚练习完的徐明浩回到宿舍,手里拿着从中国寄来的信。


“嗯,信我已经收到了。”

“不过,妈怎么突然给我寄信啊?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啊。”


“浩浩啊……妈妈跟你说件事。”

徐明浩母亲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嗯,你说。”

“其实那封信…是韩磊写给你的,就是…韩磊他…他去世了。”


“…………”

听到消息的徐明浩脑子“嗡——”的一声,声音发抖的问。


“妈,你别骗我……他不是好好的吗?”

“浩浩,韩磊他是因为前天车祸……肇事者已经找到,韩磊妈妈也已经起诉了,那封信,是韩磊在医院里写给你的,写完那封信的那天晚上,他因为内脏出血,没抢救过来……”


前天?前天不是他跟韩磊打电话吵架的那天吗……

是因为他吗?那天晚上是受到他的影响吗?


“那封信是他妈妈交给我的,说是等他死后才寄给你,明天他就要下葬了,你…要回来吗?”



…………………………



离韩磊葬礼结束,已经是两天后了。

晚上,徐明浩双手抱膝的坐在床上,心神不宁,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总是会梦到那天跟韩磊的对话。


“以后别联系了。”


只是他没想到,韩磊说的不联系,以后是真的联系不上了……


又想到前天下午接通的电话,他拒绝了回去参加葬礼。


“…………”

“不了,妈,我……我不回去了。”

“我还有考核,葬礼……妈,你代我去吧……”



…………………………



他是个胆小鬼,连家都不敢回去,去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敢,甚至是那封信,他也没敢打开看……


他在害怕……他在逃避……


甚至就连今下午的考核,也考砸了,他掉出了出道组。


“空降进来的,我还以为很厉害呢?就这个实力?”

“徐明浩,我说过的吧,没实力就不要拖大家后腿了。”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趁早退出吧。”



…………………………



所以是为什么呢?

退出舞团,离开家人,离开家乡,是为了什么呢?


啊…对了……是为了梦想,为了他那可笑的梦想。


就为了那所谓想当明星的梦想,他放弃了一切,坐上飞机独自一人来到异国。

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是其他练习生的排挤、嘲笑,是舞团队友们的伤心埋怨,是好友不幸身亡的噩耗……

真的值得吗?就为了自己的梦想?



徐明浩突然看向床头柜上,想起被他放置了几天的信。

下床拿起它,打开。


信里面韩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片一样,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的心。


看完信的徐明浩,终于承受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对不起爸爸妈妈,也对不起韩磊的父母,他对不起舞团的队友们,更对不起的韩磊。


可是,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他就是个懦夫……是他……是他害死了韩磊,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该死,他该赔罪。


记起抽屉里有把水果刀,徐明浩打开抽屉把它拿出来。

手拿起刀,狠心的往手腕一割!猩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流出……




徐明浩被吓的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捂着手腕,手止不住的发抖。


疼……好疼,那梦境好真实……

徐明浩感觉包扎好的伤口正传来痛意。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



徐明浩坐在床上心有余悸,突然想到梦中的那封信,翻身下床,开始找起信来。

最后是在书桌上的一本书的夹层里找到的。

徐明浩迫不及待的打开它。




致好兄弟徐明浩:

   嗨喽啊浩哥,没想到吧,之前说好的不再联系,却是我先开了口。

   可能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吧,等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很有主见的人。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你做事果断干脆,总是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总是犹豫不决。

   说实话,我是受你的影响才去学的跳舞,因为你才进的舞团。


   你还记得吧?小时候有一次你因为跳舞,导致腰伤犯了,还是我背你回去的。

   那时候我问你“不累吗?不疼吗?”

   明明年纪还那么小,却浑身都是淤伤。

   你说“累啊,疼啊。”

  “那为什么还要练呢?”

  “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再苦再累都是开心值得的吧。”

  “我以后可是要当明星呢!”

   

   我知道的,当明星一直是你的梦想,我也很支持你。

   毕竟跳舞时候的你真的很帅,很耀眼。

   后面就是你自己成立舞团,自己去招募队员,我们一起参加比赛,没想到,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小屁孩舞团,居然还进入了全球八强哈哈哈,这可能是我一辈子最高的荣誉奖项了。

   只是可惜了,原本能冲击更高的……


   其实还是有点埋怨你的吧,不过谁让我是你的好兄弟你,我当然会支持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为你的梦想有多努力,我也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就是不知道其他队员们还有没有在生气。

   你后面还是好好跟他们说一下,好歹是队长呢,他们也会原谅你的。

   你看到这封信一定要好好练习,不要放弃,给我出道。要不然你都对不起我们,听到没有。

 

   祝你星途璀璨,前程似锦。

                             ——你的好兄弟韩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在这个世界中……韩磊死了?


徐明浩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


[宿主,检测到您的心阈值过高,请冷静下来。]

[……]



[为什么……]



徐明浩快受不了了。

在原世界的好友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死了?!

而他原本想帮助这个世界的徐明浩,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间接凶手。



之前说想帮助他的徐明浩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这算什么事啊……]

[这是什么破世界,我讨厌这里!我想离开,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要回去!]



[请宿主冷静,只要宿主完成了原主的愿望,走完原主的人生历程,您就可以回到您原来的世界了。]



[完成愿望吗?]

[可是,凭什么啊……他的愿望为什么要我来替他实现……]


他可是……间接害死了韩磊啊……


[如果不是受他的影响,韩磊也许就不会出车祸,他也不会死。]

[后悔?他在后悔什么?是后悔那天不该跟韩磊吵架?还是后悔来韩国?]

[连葬礼都不敢去,以为自杀就能躲避一切的胆小鬼,凭什么?]

[凭什么他以为自杀可以赎罪?凭什么我要帮他实现愿望,又凭什么要我来到这个世界收拾烂摊子?!]



[为什么非得是我啊……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

徐明浩崩溃的瘫坐在地上。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队友……

就连相识多年的好友都在这个世界里死亡了……



那他来这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维持世界平衡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没那么伟大……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只想好好的唱歌跳舞,跟亲人朋友,还有成员们好好的在一起……

他生活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宿主不要担心,您会回去的。]



回去?

对啊……要回去,要回到成员们身边才行啊。



这里终究不是他的世界。



[对……回去,要回去,我一定会回去。]

[我要保持理智。]

[我会带着这个世界韩磊的寄托出道,连带着他那份目标站在舞台上。]

[所以,我不会再对这个世界任何人……]



[投入任何感情。]



…………………………